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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六章 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这里,范剑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微微沉吟了一下后道:“此人眼下虽说年纪只有三十有余,但为人不仅精明能干,而且极其有手腕。其在灵州这些年表面上虽说悄无声息,但私下里面却连纵党项诸部,采取联姻之法,娶灵州其他党项诸部首领之女为妻妾。”

    “不过十余年下来,便在灵州党项诸部之中极有威望。所以,范家中有对此人,倒是有专门的记述。此人虽说眼下只是一个小小从七品知蕃副使,所属部落即便在灵州党项平夏部之中,也不算较大的一支。可却与其他党项头人不同,对朝廷却是并不真心臣服。”

    “从范家记述来看,此人不仅对朝廷百余年来,对党项诸部族诸多的苛刻待遇怨言极多。对其先祖拓跋思恭甚为推崇,甚至私下里还常以帝胄之后自称。虽说表面上,还依附于其族长拓跋继俸,实则暗中早已经开始自立门户。其在平夏部的威望,实际上远远超过其族兄。”

    “哦,党项平夏部一直自认为是北魏帝室后裔,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自称。其实他们原本是在青海湖周边游牧的羌人一支,前唐太宗年间为吐蕃所迫,所以才內附前唐。仆固怀恩之乱时,前唐大将郭子仪,为了防范党项人为其煽动跟随叛乱,所以才将其北迁至夏州、银州”

    “因为所迁之地,在五胡十六国时为赫连夏的故地,所以才自称平夏部。其与北魏皇室,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所谓的帝胄之后,只不过是其自抬身份罢了。当年太祖起兵攻占长安,平夏部诸首领受前唐诏安,与前唐关中余部一并反扑长安。即便在陈州之战后,依旧始终不肯归降。”

    “不断派遣铁骑,偷袭我大齐命脉所在的关中。前唐僖宗皇帝谓其忠,所以以其游牧之地的夏、银、绥、宥四州为定难军,封其首领拓跋思恭为节度使、夏国公,并赐姓为前唐国姓李,以示拉拢之意。直到本朝定鼎天下之后,才强迫将其李姓改回原姓拓跋。”

    “此人很会玩手段,在面对朝廷官员时,此人一向自称拓跋继迁。但据家里面的文献来看,在其本部族之内,却一直自称李继迁,以示不忘先祖的荣耀。不过此人虽说眼下实力还很有限,仅限于平夏部。但以其野心勃勃来看。如果任其做大,恐怕早晚要养虎为患。

    “党项人虽说眼下已经由原来的纯游牧部族,转变为半游牧半农耕部族。但骨子里面,毕竟流着的还是游牧部族的骨血,当年的骑射功夫并未完全放下。而且党项部族本身也善于养马马匹。党项马无论是在奔跑速度,还是负重都要优于北辽的契丹马。”

    “尤其是突袭、冲刺,更是善于长途耐力,其他方面却差一些的契丹马比不了的。我大齐军中主要使用的战马,除了北地边军之中有部分契丹马之外,大部分使用的便是党项马。这便足以证明,党项马要远远的优于矮小的契丹马。”

    “最关键的是,党项人与西南诸蕃不同,极为擅长冶炼铁器。善骑射、产良马,又善于冶炼铁器,在配上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首领,一旦兴兵作乱,势必会成为我朝在西北的心腹大患。不过,党项人自开国以来,便被历代先皇采取种种办法削弱。”

    “即便是灵州党项,加上留在夏州、庆阳府的党项部族,人丁相加也不过几十万。其中去除无法从军的老弱妇孺,真正的控弦之士也不过数万。这其中在去除对朝廷忠心的部族,剩下的也不过两三万人罢了。糜烂西北倒是有可能,可若是深入内地却是有心无力罢了。”

    听到范剑称呼此人为李继迁,黄琼不由得心思一动。他依稀想起了前世,史书之中的那个在两宋、辽金时期,雄踞西北的党项政权。表面上看,开国皇帝是那个李元昊。但实则公开反抗北宋朝廷,割据数州之地。在宋与辽之间或是相互攻伐,或是左右逢源。

    四处征战,最终奠定整个西夏近二百年基业的。切断了整个北宋,最后一个可靠战马来源之地的。使得北宋在整个历史过程之中,与北辽、金对抗之中,大部分处于劣势的不正是这个李继迁吗?想到这里,黄琼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而从范剑口中,可以看出此人现在虽说还很老实,但恐怕他的老实只是表面上,私下里面却是极其野心勃勃。眼下又通过联姻手段,结交党项其他诸部族长、头人。一旦加以时日,恐怕早晚都要成为大齐西北的心腹大患。尤其是眼下陇右,正值大旱之年。

    虽说还没有到真的灾民遍地,但若是今年灾情在持续一年,那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此人,内集灾民扩充军源,外结党项诸部豪强,恐怕整个西北立即遍地烽火。而陇右又是大齐主要的军马产地,现在陇右诸群牧监囤积的战马,足足有几十万匹。

    若是被其夺取,不仅大齐历代可以与北辽抗衡的骑兵,失去优质战马的来源。其属下的党项骑兵,在夺取了大批的战马,一旦形成流寇那危害可就大了。而且灵州,向来为大齐在西北的边防重地。向北越过贺兰山,便是北辽用来控制西北诸部族的西北统军司所在。

    虽说那里向来并非是北辽入寇的主要方向,但此人一旦与北辽联手,到时候整个西北局势,便会陷入到危险之中。危险什么时候最容易解除?只有处在萌芽状态的时才是最好解除。此人虽说叛相还未显露出来,但一脸桀骜不驯以及他私下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心中早存反意。

    此人留下来早晚势必会成为一个祸患,趁其羽翼尚未丰满之机早一些除去,才可以避免带来更大的危机。想到这里,黄琼眯了眯眼睛,心中琢磨自己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利用此人身边心腹并不多,也不可能带着太多的心腹来京的机会,先找一个借口除掉此人?

    也许好像看出黄琼心中所想一般,范剑却是摇了摇头道:“王爷不可。此人的妻子,多是党项诸部豪强,其眼下的正妻是整个灵州党项最大部落,野利部族长之女。他若是在京城出什么事情,灵州党项诸部势必不会甘心。一个搞不好,整个陇右恐怕便要大乱。”

    “剑之所以反对,是因为王爷如今刚刚上位,根基尚未稳固,如果因为王爷贸然行事,引发陇右大乱。那么势必会给王爷的声望,带来致命性的打击。而且此人是党项头人,如果在京出事,无论是谁所杀,势必会引起其他前来朝贺的诸部族长、头人的连锁反应。”

    “让那些部族头人,对朝廷感觉到寒心。王爷,您别忘了西北诸番不算,西南的诸羁縻州,大多可都是在广南西路、湖广南路,两川、黔中诸路。这些地方,大多都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即便是少量不是的,也大多处于我朝与大理、吐蕃,对峙的重要地区。”

    “这些部族,无论是彻底归顺桂林郡王府,还是叛乱都对王爷百害而无一利。王爷,您别忘了,天命这东西说无也无,可说有便也是有的。虽说朝中大臣未必相信,可在需要的时候,蛊惑百姓却是非常有用。而王爷眼下虽说还未正名,但其实已经是身在储君之位。”

    “王爷坐到这个位置上,以王爷的出身,天下宗室想必没有一个会支持的。眼下天下一旦出现乱象,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动荡,恐怕有些人该不安稳了。流言猛于虎,若是天下流言四起,那么即便是皇上也要掂对一下了。王爷,现在您更需要的稳。”

    “哪怕是那些边远地区的部族,也要尽可能的不要出现什么乱子。只要但凡有一点可能,至少在眼下根基未稳之时,绝不能给那些宗室,一个公开跳出来反对的借口。这些宗室虽说手中无兵,但对王爷始终还是有一定威胁的。”

    “若是真有那么一两个造起反来,虽说未必能够改变大局,可终归还是对王爷无益。再则,眼下正值陇右、陕西大旱,灾民、流民几乎遍地都是。朝廷虽说这些年,采取了分化瓦解的办法。但近几十年来,随着朝廷的法纪日弛,对党项诸部的看管已经远不如开国之初。”

    “调动其男丁从军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几十年的繁衍生息之下,平夏部的元气虽说还远恢复到当年定难军时,可元气多少已经恢复。但就像剑刚刚说的那样,加上与其联姻的部落,几万骑兵还是能够凑得出来的。”

    “朝廷,对党项人的马匹虽说看管严格,可本身陇右就是我朝主要军马产地。遍及陇右的群牧监,现成的战马便有几十万匹。平夏部一乱,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甚至会波及到整个陇右、陕西。而一旦正处于大旱之中的陇右生变,极为容易演变成不可收拾局面。”

    “朝廷眼下岁入又极其艰难,根本经不起大乱。所以,现在稳一些,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朝廷才是最有利的。最关键的是,您现在动手也只能杀了他一个,未必就能做到斩草除根。而就剑所知,此人身边人中,与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剑曾听闻家中管事之人提起过,其弟拓跋继冲,虽说才能与威望不及于他,但却也相差不远。而且其弟拓跋继冲,连纵的手段还超过此人。此人与其他部落交好,大部分都为其弟出面。他能让数个党项部族头人与之联姻,其弟可谓是功不可没。”

    “杀了他,只能给那些人一个公开造反的理由。王爷,您想除掉他,是打算趁其反相未露,羽翼未丰之前先下手为强,这个想法剑不能说是错了。但眼下时机不对,此人死在那里都可以。但惟独一点,就是绝对不能死在京城之中。否则,要生大乱的。”

    “王爷,未雨绸缪是好事,但若是一心想着靠着这种手段解决问题,便有些过于偏激了。剑以为,还是多想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瓦解其与其他党项部族,实际上已经形成的联盟。”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本王分的很清楚

    听罢范剑的这番话,黄琼沉思了好大一会,却发现范剑说的这些道理,自己根本就无法反驳。站起身来,黄琼在屋子内反复踱步良久,看了看面前的范剑,又看了看那边同样陷入沉思的贾权,沉声道:“贾先生,认为范兄的这个意见如何?”

    对于黄琼的询问,贾权沉吟了一下之后,才开口道:“王爷,权对党项人的现状,虽说不甚了解。在涉及到西北诸蕃之事上,权没有办法给王爷提供太过中肯的意见。但权以为,范兄有一句话说的却是没有错,那就是眼下对于王爷来说,稳是第一位的。”

    “无论那个方向出了乱子,对王爷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王爷如今的心腹大患在内,而并不是在外,而是在内。王爷如今在朝中,几乎是半点根基也无。朝中诸臣,几乎无一是王爷的心腹之人。甚至可用之人,都不能说的上多。王爷过了年,便要入宫理政。”

    “权知道,王爷报复远大,绝非那种甘于现状的守成之君。而且从眼下天下大势来看,表面上看似乎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是内外交困。如今外有北辽野心不死,时刻都惦记着入主中原。而且随着北辽秉政的萧太后,励精图治、收拢诸部兵权,北辽国力大有蒸蒸日上之势。”

    “内有百余年经营下来,占天下财富近半,以一府超过一国。对朝廷已经成为最大,甚至可以说最致命内患的桂林郡王府。再加上土地兼并越演越烈,大量的土地都集中到了宗室、官员之手,百姓负担越来越重,穷者几乎无立锥之地,贫者日贫、富者日富。”

    “土地兼并,不仅失去土地成为流民的百姓愈来愈多,也使得朝廷岁入也日益艰难。法纪日弛,奢靡之风日甚不说,吏治也越来越败坏。一个设府不过数年的四品郑州知府,在天子脚下的京畿之地,便聚敛如此大的财富。那更高的安抚使、转运使,甚至中书省、六部呢?”

    “还有其他的各个州府呢?观一隅而晓天下,天下这么多的州府道官员,虽说未必各个都是贪官,但就权所见,真的清官并不多。即便有几个清廉的官员,恐怕也早被排挤的官做不下去了。就像当初的那位于节度,不是一样被人排挤到只能由文转武吗?”

    “权说句逾越的话,就眼下天下的这个大势,便是皇上真的择一守成之君,也未必真的能守住这个成。非大动,无以挽回如今国势日颓的局面。而如今朝中的官员,虽未必都是各个尸餐素位,但不是结党营私,便是选择明哲保身,只会上传下达的传声筒。”

    “而且,眼下王爷在朝中并无半点根基。遍观朝中这三省六部,九寺三使司、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院,甚至国子监、太医院,王爷能用或是敢用的官员又有多少?王爷想的是大展拳脚,但如今朝中的局面,却是让王爷恐怕很难施展开。”

    “毕竟无论任何政令,都需要下面的官员上传下达,到了地方更需要官员却落实。没有自己的班底,王爷的做法损害到那些官员利益,在朝中势必要受到处处掣肘。王爷再远大的报复,势必都将成为一句空谈。”

    “年前前来下拜帖,找门路拼命想着给王爷,送年礼的那些官员,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这些人今儿能效忠王爷,明日若是皇上再一次易储,也一样会倒向其他人。所以权以为,王爷眼下最大的隐忧,在内而并非在外。王爷眼下最紧要的是,组建自己的班底。”

    “至于西北党项诸部,如果真如范兄所说,对王爷来说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就算那个拓跋继迁野心再大,但没有足够实力的支撑也是枉然的。就算其真的造反,以如今党项人的实力,也很难形成真正的大患。正像是范兄所说,最多也就波及到陇右路。”

    “如果王爷对其真的不放心,权以为可以借用范家之力,对其进行严密的监视。而在这件事情上,如果有范家出面,恐怕效果还要高于南北镇抚司。王爷,造反可不单单是有马、有人便可,至少是需要大量军器的。哪怕党项人在擅长冶炼铁器,可陇右一地并不产铁。”

    “没有了铁,党项人用什么来打造军器?其若是真的有野心造反,势必要大量的购买铁。而在这一点上,作为商人的范家可以发挥的作用,就远远超过南北镇抚司与当地官府。因为官府也好,南北镇抚司能查的也只是表面上那些东西。若是走私铁器,官府未必能查到。”

    “更何况,在分化瓦解党项诸部上,有什么人出面比商人出面,更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乃至猜忌的?只要我们对其密切注意,加快对党项诸部的分化瓦解。此人即便是真的造反,又能如何?单靠平夏部自己的实力,甚至连疥癣之患都未必能算上。”

    “至于该怎么分化瓦解,眼下这个李继迁通过联姻,实际上已经形成的部落联盟,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说难,是咱们对其内部实际情况,暂时还不了解。说不难,是因为人都是有野心的,平夏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方才听范兄所言,这个拓跋继迁实际上,已经可以说是平夏部的旁支。其所授的从七品都知蕃副使,对大齐朝来说只是一个虚衔。可在平夏部头人的眼中,却是未必是虚衔。一个旁系子弟,能袭得这个官位。王爷,您想平夏部内的自认为正房的子弟,又岂能高兴?”

    “他四处与党项其他部族头人联姻,别人看在眼里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拓跋继俸虽说为人软弱了一些,可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又能将这个有野心之人,死死的压住一头,也绝非是什么无能之辈。其实朝廷手中有什么,不外就是官帽子吗?”

    “如果能够给一个虚衔,便能分化拉拢一批人为我们所用,朝廷又何乐而不为?党项人在怎么说,骨子里面也是游牧民族。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他们的弱点,在一步步的分化瓦解他们。就算他拓跋继迁真的要造反,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当然,这还需要范家出手协助。南北镇抚司,王爷现在还插不进手,也不能去插手。平夏部又远在陇右,便是永王那里也是鞭长莫及。所以,若是想要获得党项人的详细情况,还需要范家的帮忙。范家商队多年游走西北,对那里的诸蕃部族还是了如指掌的。”

    “尤其是党项诸部头人、贵族子弟都是什么品性,其中那个贪婪,那个有野心,那个心向着朝廷,那个野心勃勃,那个贪财、那个好色,范家的商队想必是一清二楚。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些人的弱点,在采取攻心为上的策略,王爷的忧虑自然可以不占而解。”

    “至于现在,权以为王爷还是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朝局之中。选贤用明,力争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自己的班底,这样王爷今后的施政才有了真正的保障。王爷与当年的太子不同,没有詹事府、左右春坊这种自己的官属。而皇上下一步究竟怎么想,咱们又是一无所知。”

    “皇上会不会,将东宫原有的官属转给太子,咱们也一样不清楚。但权以为,王爷不能被皇上牵着鼻子走。在建立班底这一事上,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皇上真的将东宫,原有的官属转到王爷的名下,王爷也是要仔细甄别一番,裁撤其中庸碌无能之辈才可以。”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微微点了点头。他清楚,贾权说的这些并没有错。自己在朝中根本没有一点根基,几乎无任何的班底,甚至就连朝中诸臣的品性如何都不甚了解,这才是眼下自己最大的不足。正有如皇帝说的那般,根基不牢、地动山摇。

    没有根基,没有班底,也就意味着自己无论要做什么,恐怕都要处处受到掣肘。尤其是眼下德妃娘家,在朝中文官影响极大,门下所出达到半朝的情况之下。恐怕那个依仗娘家势力的德妃,不会让自己日子太好过的。以她那个性子,给自己找点麻烦太容易了。

    马上可以打天下,但是不能马上治天下。无论是政令的通行,还是决策的落实,最终还是都要靠这些文官的。没有自己文官班底,就算皇帝在信任自己,交给自己再多的大权,自己的想法和思路再好,恐怕下面的人不真心配合,推行起来也是阻力重重。

    想到这里,黄琼点了点头,对着贾权和范剑道:“贾先生此话,才是真正的老成谋国之言。之前,倒是本王有些想左了。此事就按照先生的法子办,先由范家出面摸清楚党项诸部的实际情况,然后咱们在对症下药。至于范家那边,还请范兄多多费心了。”

    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面色多少有些为难的范剑,知道他为难是什么的黄琼,淡淡一笑道:“范兄放心,本王并非是想要让范家做什么,更不是要范家为本王效力。范兄是范兄,范家是范家,这一点本王分的很清楚。本王只是希望,范家的商队提供一些消息罢了。”

    “此事事成之后,本王对范家势必会有重谢,绝不会让范兄做难的。当然,如果范兄若真的实在为难的话,也就当做本王什么都没说就是了。至于灵州党项诸部那里,本王在另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了。虽说南北镇抚司那里本王插手不得,可活人未必会让尿憋死。”

    黄琼的话音落下,范剑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其实范剑很清楚,黄琼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以范家在西北的实力轻松便可以做到。甚至可以说,黄琼要的那些东西,作为范家资料库的文房,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

    范家的商队,虽说不如桂林郡王府那么庞大。对西域诸国的通商规模,也远远达不到掌握着海外通商之权桂林郡王府。毕竟范家是真正的商人世家,而不是桂林郡王府那样在朝廷支持之下,以半官方的身份吃独食的家族。

第四百八十八章 首鼠两端?

    而且虽说在海上,有狂风巨浪的威胁,诸洋也多有海盗出没。但海船的运量,却不是范剑商队那些骆驼可以相比的。总的来说,相对陆地上还是要安全的许多。桂林郡王府的商船队,可都是几千石的大船,相对于那些小的走私商人来说,自然要安全的。

    一艘装满了瓷器、丝绸、药材的几千石大船,装满之后顶的上几千头骆驼。只要沿途不遇到狂风巨浪,将瓷器、丝绸、药材在南洋一倒手,回程的时候在装满南洋的香料,东瀛的珍珠、铜矿、金银矿,来回一趟便要祖安的钵满盆盈。

    海上有狂风巨浪,在陆地上西去也一样有雪山大漠的阻隔。雪山高不可攀,干旱缺水的大漠,也一样吞噬了无数商队。海上有海盗,陆上的商队一样也要面对无数的马匪、强盗,遭遇杀人越货几率,更是远远的超过海上。海上桂林郡王府的船队,可是没有几个海盗敢劫。

    可在陆地上的驼队,危险性可比走海上要大的多。走海路,至少没有沿途那些多如牛毛的关卡,以及需要打点的诸多部族。南洋诸国,也没有几个敢收桂林郡王府苛捐杂税。范家没有桂林郡王府,那样半官方支持,走危险性更大,更为艰难的西域,沿途全靠自己闯出来。

    之所以能做的如此成功,除了本身便是江湖世家,门下伸手不低的弟子数量众多。一般的马匪、强盗,甚至是西域一些小国,都不敢打主意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就是多年在情报上收集的成功。范家历代家主,能将生意做的如此之大,靠的就是这个。

    能在桂林郡王府控制了全部海外通商权,另辟蹊径重新打通了丝绸之路。靠的可不单单是大齐,屡屡击败控制西域的回纥,逐退高原上的吐蕃诸部,重新控制了河西走廊。并且使得曾经在安史之乱后,控制了整个西域的吐蕃,彻底缩回了雪山以南再不敢南下。

    很大一部分,靠的就是历代苦心积累情报。从分布诸蕃部族开始的陇右,一直到极西诸国。沿途那些部族首领,那个贪婪,那个可以收买为自己所用,那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征服其他国家,范家都可谓是了如指掌。范府内这方面的资料与情报,甚至比镇抚司还多。

    没有这些本钱,范家的商队又岂敢在征战频繁,失败的部族沦为马匪强盗遍地都是的西域,生意做的如此兴隆?其陆上商队,远到波斯、大食诸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与桂林郡王府隐隐抗衡?所以说,黄琼的这个要求,范家想要达成甚至可以说轻而易举。

    范剑之所以为难,是因为眼下的范家内部纷争太大。自己兄长在返回范家之后,对于是否与面前这位英王搭上关系,范家内部一直争执不断。甚至达到了家主,也就是自己的爷爷,都有些压制不住的态势。虽说随着蜀王的“身亡”,范家内部的纷争小了一些。

    但包括祖父在内,更多人还是打算在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毕竟与这些皇子打交道,风险性实在太大。无论站在那个皇子那边,风险都几乎是相当的。胜了未必得到什么好处,一旦失败范家面对的便是家破人亡。皇子争位,可没有什么祸不株连同党那么一说。

    尽管以范家手中的资本,无论是到了那个国家,都依旧是锦衣玉食。但襄阳毕竟是范家的根基所在,历代祖先的陵墓都在襄阳。这个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的。只要在那位皇子没有占据绝对优势之前,范家都不会轻易的表态。至少在昨天之前,肯定是如此的。

    这也是,自己在进入英王府之后,祖父为了保住范家,而不惜在明面上与自己断绝关系的原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这个漩涡里面的水太深,也太混了,作为家主的祖父不可能拿着全家人的性命,还有家族百余年来积累的财富,陪着范剑一同去赌。

    眼下蜀王虽说倒了,原本主张投靠蜀王的那些人,现在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巴。原本手中掌握的一定权力,也被祖父借机连消带打给收了回来。可在范家,还有被其他亲王收买的人,家族内的纷争只是小了一些,却远还没有到彻底平息的地步。

    虽说黄琼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可如果真的按照黄琼提出的去做了,却代表着一个风向。这个建议,祖父未必会真的答应。哪怕这位英王,就算是代替皇帝去祭祀太庙,参与今儿的大朝会,但只要英王一天都没有登基,祖父一天就未必会下断言。

    而调动家族之中的那些资料,没有祖父点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而更有一点是范剑说不出口的,那就是他那位身为范家家主的祖父,还有他的爹娘、兄嫂,年前便已经到京了。除了兄长约自己见了一面,告之此事之外,祖父却是到现在也没有提出见自己的意思。

    有近十年,都未在出襄阳一步的祖父,此次打破惯例在这个时候来京,貌似在表示出一些什么态度。可问题是他老人家来京了,却又迟迟都不肯与自己见面。让即便是聪慧如斯的范剑,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祖父,究竟是一个什么想法。

    尽管首鼠两端,这句听起来实在有些大不敬的话,范剑有些不想说出口。但眼下祖父这个做派,给他的就是这个印象。可问题是祖父不提出见自己,也就没有办法去见祖父。就算去登门拜见,估计也一样见不到人。

    而见不到祖父,没有祖父的首肯,家族中的那些资料都是别人无法调用的。尤其是自己这种,已经被开除出家籍的弃子,更是连根毛都摸不到,这才是范剑迟疑的原因。若是自己答应了却做不到,自己在英王心目中的印象会受影响倒还是小事。

    若是英王因此,对整个范家的印象都产生了不好影响,那对范家来说才是大事。已经跟在黄琼身边一段时日的范剑很清楚,面前这位英王年纪虽轻,可却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主。最关键的,也是一个眼睛里面不揉沙子的主。

    一旦真的对范家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在想挽回可就难了。尤其是眼下英王的地位,随着皇帝的一再破格对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以这位英王的手腕来说,一旦坐到那个位置上,就没有人能够再将他推下来。

    而在范剑看来,贾权虽说也算的上足智多谋,话也能说到点子上。但在有些关键问题上,看的还不够透彻。英王可不是那个太子,表面上看似实力极弱,朝中几乎无任何的根基。但实际上,英王眼下手中可动用的底牌,远比其他任何一个皇子要多的多。

    甚至就连当初的太子,与蜀王都未必及得上。表面上看,这位英王很少与朝臣交集。但却是内联永王,手中实际上握着永王手中的暗中势力。外联骁骑营,几万大军虽说未必都掌握在手中,但至少一部分都握在他的手中。

    虽说缺席了虎牢关之战后的,郑州接下来的平叛与善后事宜。可与黄琼一同在骁骑营,待了一段时日的范剑知道。以这位主的城府和手段,要说在那段时间里面,将整个骁骑营都收入囊中,那是有些过了。可至少骁骑营的中下级武官,绝对大部分已经被其收入囊中。

    便是原骁骑营都指挥使于明远,现任署理都指挥使的郭晨,虽说明面上还未彻底站到英王这一边,但心思肯定活跃了不少。尤其是经历过昨日祭祀,以及今日大朝会之后,想必彻底的投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二位别看都是武官,可都是聪明之人,脑袋瓜子灵活的很。

    二人都与英王,在郑州有过一段时日的香火缘。而且二人,也都甚得英王看重。听说于明远的那个续弦夫人,还是英王一手保的媒。这二人,尤其是在朝中没有任何后台,全靠战功一点点硬打上来的于明远,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怪了。

    而于明远现在是河南路节度使,手中握着几万的地方卫军。郭晨署理骁骑营都指挥使,虽说还没有转正。可英王即将受命进宫理政,范剑就不相信英王会不为自己,这位在郑州统带过的部下争取?最为关键的是眼下虎牢关都统赵无妨,已经是彻底的投靠了英王。

    英王在文官之中,嫡系看起来只有苏进与简雍。但范剑却清楚的知道,那些文官大部分不过是一向以上位者的意志,为己意的墙头草罢了。只要英王站在那个位置上,他们中的大多数暗中掣肘的事情也许会有,但公开敢站出来的反对恐怕没有一个。

    有了眼下这些底气,这位英王手中攥着的实力,远非任何一个其他皇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其他的皇子,又有那个本事,将手伸进四大营里面去。又有那个本事借机造势,将“自己人”安插到虎牢关这样的咽喉之地,安插到了河南路节度使这样京畿重地位置上?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对于黄琼看向自己的目光,范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心说自己还是主动去探视一下祖父,也正好摸摸家中那位老狐狸,眼下摆出这么一个不上不下姿态,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反正自己最大的损失,也不过吃顿闭门羹回来罢了。

    见到范剑点头,黄琼与贾权对视一眼,却是不约而同的均摇了摇头。范剑虽说表面上,已经彻底的脱离的家族。但实际上其实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旦涉及到范家,却是显得顾虑重重。与往日里举重若轻,一贯洒脱的态度浑然不同。

    黄琼倒不是非要逼着范剑表态答应,因为黄琼本质上也不太想与范家,这种集江湖世家与商人世家家族,牵扯的太深。这种家族,用是肯定要用,但用太多了却未必是福了。因为这种世家与往昔士族并无不同,他们所谓的效忠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罢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排斥与抵触

    无论在任何时候,这些世家子弟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他们家族利益,而不是朝廷或是天下利益。这些世家的确出人才,毕竟这些世家的子弟,自幼所接触的人与事物,以及所受的教育,远不是那些平民子弟可以相比的。哪怕这个世家子,只是一个商人世家。

    范家生意做得那么大,培养出来的子弟无论是才华,还是真正的能力,又岂能是一般人家可以相比的?不说别人,就自己眼前这二位,与范剑相比,贾权虽说看问题也一样很准,可受制于自幼的家庭环境影响,眼光上还是有一定欠缺。

    一旦二人,都真正的迈入仕途,范剑注定要比贾权走的更远。这并非是贾权能力不如范剑,而正像是那句话说的,站多高、望多远。先天接触人和事物的层次不同,养成了在看待问题上的眼光差距。而这种差距,并不是单靠后天努力就能弥补的。

    不过无论是眼光,还是能力都优于贾权,但范剑却依旧无法跳出去范家的那个大范畴。一旦自己的要求,与范家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哪怕这个冲突并不直接,便立马陷入迟疑之中。尽管随后便表了态去争取,可这片刻的迟疑就已经说明很多了。

    也幸好,自己看中的是范剑人才难得,对于范家却是未必真的看中太多。自己更不想,范家借机进入朝中太多的势力。范剑人才难得,自己本身也无太大的野心。但他的家人,却就未必与他一样了。自己可不想在捧起,第二个桂林郡王府来。

    自己虽然不反对藏富于民,不反对拥有大量财富的大商人存在。但却反对那种在朝廷的支持之下,获取财富的商家。尤其是桂林郡王府那种,靠着吃了百余年独食,才聚敛而来的财富。一旦朝廷拿回本就不应该给他们的特权,便心怀异志的世家。

    虽说那一日在广寿殿内,桂林郡王父子表现的很温顺。但黄琼并不相信,那对父子会真的心甘情愿,交出桂林郡王府吃了百年的独食。表面上服从,甚至有些恭顺的做派,并不代表能这父子两人心中真实的想法。私下里面,指不定在做着什么打算。

    已经出了一个桂林郡王府,若是在出现一个范家,那朝廷可就成了一个天大笑话的。民富才能国强,这个才是正道。若是私下里面,一个个依仗着国家的扶持都富得流油。而国家却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那么这个朝廷根本就走不下去。

    所以,黄琼内心之中,对那些世家,无论是官宦世家、还是商人世家,甚至包括那些勋贵世家都很警惕,甚至来说很反感。哪怕这些代表着这个时代精英所在的世家,已经囊获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才。但黄琼,依旧不太喜欢这些世家,这其中也包括范剑所在的范家。

    只不过对于黄琼来说,这些世家排斥归排斥,但要用这个是必然的。离了那些掌握着实际军务的勋贵世家,至少大齐的军务恐怕要乱成一团。大齐朝是以武立国,那些勋贵世家在这个没有军校的时代,掌握着大部分的武官来源。

    若是将军中所有的勋贵世家,都排斥出军中,恐怕军中武官就要缺了大半。离了那些官宦世家,恐怕也很难得到读书人的支持。虽说大齐在科举取士之上,一向都是一视同仁。但贫民之家糊口尚且困难,又那里买得起书本,以及拿得出束脩请得起西席?

    那些著名书院,那个不是收费高昂?有名的西席,那个不是束脩高到离谱?没有好的西席授业解道,这读书人想要连续通过三次大考,最终进士及第很难。这就像是黄琼前世时,在考取名校竞争之中,占优势的大多都是教育资源丰富,私立、公办学校繁多的大城市。

    而那些中小城市,随着教师结构的不断退步。包括优质生源的离开,考中名校的学生数量,几乎每一年都在递减。甚至到了数年,都没有一个能进入清北复交,这样超一流名牌大学的地步。寒门难出贵子,这句话不仅仅代表着现在。

    不说别的,大城市的学校教师名校毕业的比比皆是,外语课程聘请外教的也不在少数。那些中小城市,尤其是三四线城市的学校,又有几个教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因为收入低,原有的优秀教师,都被大量的挖走,更不要提什么外教了。

    几乎上下五千年,除了黄琼前世时那段,他自己都没有经历过的特殊时代之外,无论中外都是适用。平民子弟,因为难以负担起高昂的束脩费用,而无法与那些名师学习,学业便与那些得到名师指点的官宦子弟,水平拉开的不是一点半点。

    本朝除了开国之初,还未形成真正世家的那几十年之外,平均每次科举中举的平民子弟,都只有新科进士的三成。剩下的七成,大多数都是官宦子弟与士绅家庭,最次也是土地主一级,真正的平民子弟几乎是寥寥无几。

    哪怕朝廷为了保证平民子弟进入仕途,一再想办法做出限制。不仅首开弥封与眷录、锁院制度,而且定制了除谋逆大罪后人,以及娼优后人,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之家三代不得科举之外,一向都取士不问家世。甚至还规定了自隋朝有科举以来,最为严格的回避制度。

    还规定国子监,每年入取世家子弟不得超过三成,其余的名额全部开放给平民子弟。并严格限制萌补官员人数,每个官员可以萌补的子弟不得超过两人,萌补官员不得超过四品。并强制规定父子皆在朝中为官的。父未致仕之前,子官职不得超过正四品。

    这些举措,虽避彻底改变了前唐那种行卷制度,造成的科举看家世,取士看门第实际情况。避免了世家子取捷径,但却依旧无法彻底的改变局面。这天下,又有几个像于明远与简雍那样的幸运儿?这不是说朝廷不想法子,是真的教育水平差距问题。

    甚至为了保证平民子弟入仕,本朝历代皇帝曾经做过多次努力。高宗朝一次科举为了刻意避嫌,一次将中举的进士之中,朝中二品官员子弟全部黜落。理宗朝时,曾经为了平民子弟科举成绩不佳一事,一口气接连撤换了三任主考官,七路解试主考官。

    甚至还杀了主持浙江路科举的一个倒霉蛋,却依旧无果而终。倒不是那些主考官有意识的舞弊,而这就是真实受教育水平之间的差距。那些世家族学花费大笔钱财,聘请名师教出来学生,与那些只有一个秀才功名,甚至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人,教出来学生质量能一样吗?

    而离了那些商人世家,这天下的商品就流动不起来。单靠那些恐怕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县城的小商小贩,又那里真正的将商品流通起来?指望他们将大批的丝绸、瓷器卖到南洋,那岂不是痴人说梦?他们即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财力。

    兴起与东汉的门阀世家制度,虽说经历了五胡乱华,以及南北朝动荡,早就便已经是灰飞烟灭。曾经占据了隋唐统治地位,逼得即便是雄才大略的唐太宗,也不得不低头的关陇集团,也随着前唐亡国而最终毁灭。可随着每一个新的朝代诞生,都会产生一些新的世家。

    无论是开国勋贵,还是新的官宦体系,都形成了一个个新的世家。南北朝时期的所谓寒门,可不是真指的是那些平民百姓。所谓的寒门,说的只不过是不属于士族的低等世家。而并不是说,他们也不是世家。那些连吃饭都成问题了的真正老百姓,又有几个会去考虑读书?

    讨厌那些世家,倒不是说,黄琼仇富或是仇世家。至少在这个时代,国家还无法提供普遍义务教育制的情况之下,真正能读得起书的,大部分还是那些世家子弟。若是真正离开的世家,这个朝廷也是真玩不转的。

    科举就犹如前世的高考一般,为那些真正的寒门子弟,提供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平台罢了,并不能真正的改变朝局。但若是真的将所有世家子弟,都驱逐出官场,恐怕这个朝廷至少要空了一半。所以这个道理,黄琼不是不明白。

    而是他很讨厌朝政被世家子把持,因为一旦朝廷的利益,与他们出身的那些世家有冲突时。这些世家子弟出身的官员,首先会站在自己家族一边,而不会考虑太多朝廷的得失。而无论任何的变革,却往往更首先触动的便是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朝廷官员,又大半出于这些世家,就很难不引起大规模的抵触。这也是历朝历代,打破传统的改制以失败告终为多,或是说人亡政熄的主要原因。所谓的祖宗家法,大多数是这些人为了保证既得利益,而找出的借口罢了。

    只不过想起范家,黄琼脑海之中却突然想起了范剑那位即美艳动人,却又眉眼之中英气加灵动十足,与自己身边诸女风情完全不同的嫂子。范剑的这位嫂子,与自己身边诸女相比,即有段锦与林含烟的眼光,又有吴紫玉的聪慧和看待问题上准确的着眼点。

    在姿色与身材上,也并不输给自己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不仅正面丰盈程度不次于段锦,背后那个银盆一样的部位,更不是一般的迷人。走起路可谓是分外的吸引人,便是连自己身边诸女都比不上。

    而且武功之高,也仅次于段锦。若是自己能收在身边,不仅会成为自己得力助手,还可以?想到这里,此时多少有些走神的黄琼,被自己脑海里面,突然冒出的如此龌蹉念头,给吓了一大跳。急忙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之中的那个人影给晃掉。

    自己这边需要人家支持,怎么还惦记上人家的嫂子,范家的那位少夫人?那是自己能惦记,或是说是自己该惦记的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荒唐,专门喜好上了别人老婆?若是被母亲知道,想必又要重重的责罚了。若是被范剑知道了,又该怎么看待自己?

第四百九十章 司马宏的心思

    急忙甩掉脑中这个很是龌蹉想法后,看了看天色黄琼便吩咐人去备宴,又让人去将司马老先生一家人,还有宋公良都请来后,才转过头对着范剑与贾权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家一同吃一个团圆饭。既然都在一个府中住着,今儿本王也不讲那些什么虚礼了。”

    “既然进了英王府,就都是本王的亲人。趁着今儿过年,大家也一同聚聚,在一起好好的热闹、热闹,一同热热闹闹的把这个节给过了。自从郑州返回京城,也好久没有与二位小聚一番了。本王这里,正好有永王送过来的蜀中好酒。”

    对于黄琼的这个邀请,范剑与贾权自然不会不答应。毕竟今儿是大年,范剑如今是有家不能回,贾权眼下更是孤身一人,谁也不希望这个年过得孤孤单单。平日里一个人倒也罢了,这大过年的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就有些太凄惨了。

    只是虽说不讲什么虚礼,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讲的。在司马宏一家人,还有宋之唤到来之后,席开了整整两大桌子。何瑶带着除了不能光明正大出现的吴紫玉,以及那些波斯舞姬之外,包括以嫂子名义被硬拽来林含烟在内女眷,外加司马宏的儿媳妇,自然坐在了内堂之中。

    不过这些女眷之中,自黄琼从郑州返回之后,无论是侍寝还是聚餐,一直都缺席的杨曼儿依旧托词身子不舒服没有来。对于这个女人,几乎已经是习惯性的缺席,黄琼也没有在意。心不在自己这里,他也不会强迫人家。如果那个杨曼儿提出离开,黄琼也不会挽留。

    其实对于永王赠给自己的三女,黄琼的心思一直都很复杂。最初留下她们,固然是因为不好驳了永王的面子,更多的也是可怜这三女的身世。虽说后来相处时日长了,也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但终归与何瑶、段锦她们不同。甚至与易瑛那四个部下,都略微有些差异。

    黄琼虽说不会将她们拿出去待客,更不会将她们转卖。但却没有对其余诸女那种,近似乎霸道的独占欲。甚至心中,或多或少对这三女还有一些防备之心。所以对这三女,黄琼一向都是秉承着好聚好散的念头。愿意留下来的,他会按照妾室之礼好好待人家。

    不愿意留下来的,有了好的去处他会赠银放人。实在不行,留在府中养着也无所谓。所以,尽管三女的年纪都略长,但黄琼一直都刻意的避免让三女受孕。相对于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地步,并不比其他人差的赵婷婷与程盈二女。

    一直刻意躲避侍寝,实际上便已经有些离心离德的杨曼儿,这种做法背后掩饰的东西,黄琼不是没有感觉出来。在杨曼儿接连两次不想侍寝后,黄琼让何瑶直接将她剔除了侍寝名单,更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招惹她。如果杨曼儿直接提出来要离开,黄琼也不会做任何的挽留。

    对于杨曼儿今儿的再一次缺席,黄琼并未感觉到意外。只是宋之唤到来之后,见到自己有些躲闪的眼神,黄琼却是一时之间没有搞明白,这个小子在搞什么鬼?而且不仅是今儿宋之唤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便是自己从郑州返回之后,宋之唤也有些刻意的躲着自己。

    不过,虽说心中对宋之唤的表现,产生了一丝疑问。但今儿这个日子,黄琼却不打算去追问什么。今儿是大年初一,大家心情都不错,黄琼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影响到大家的情绪。尤其是今儿诸女,还是第一次与自己过年,黄琼更不想影响大家的兴致。

    黄琼既然说过了不讲什么虚礼,这顿酒席备的也是当下流向的圆桌。在司马宏一家人到来之后,也就都坐到了一起。只不过司马宏还是要讲就一些礼节,在众人都落座之后,居然让自己的儿子站着在一边伺候。

    对于司马宏的这个做法,黄琼哈哈一笑摆手道:“司马老先生,本王已经说过了,今儿是过年不讲那些虚礼了。您也就别在强人所难了。司马兄与范兄、贾兄年纪都相当,比本王还大上了几岁,我们又那里敢让司马兄伺候我们?”

    “再说了,司马老先生让一个读书人,去做那些下人才做的活计,这不是在打本王的脸吗?司马兄虽说是您老人家的儿子,可也是本王的客人,论年纪更是本王的兄长。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说本王不尊重人吗?来来来,一起坐下来。”

    黄琼的这番劝说,司马宏尽管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司马宏对这个身边仅剩下的幼子,又岂有不心疼的道理?面对着眼前这一群,与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又那里真的舍得让自己这个儿子,像是小厮一般伺候酒局?

    但在黄琼面前,有些东西该做还是要做的。在昨儿英王,大清早上便被皇帝派遣去祭祀太庙之后。也是官场老手的司马宏,又岂会体味不出这背后掩藏的真实意味?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离开官场又已经很多年了,今后已经无法在给儿子铺路了。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性格,在官场打熬了多年的司马宏,还是相当清楚的。为人这才华是有的,可多少还有些书呆子气。今年便是大比之年,以儿子的才华进士及第,大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一点,自儿子五岁束发读书起,便对这个儿子严格教导的司马宏,还是有信心的。

    可在进入仕途后,以自己这个儿子书生气过重的性格,恐怕走不了太远,更容易受到别人的排挤。他可不希望,苏进坐了那么多年冷板凳的事情,同样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更何况,苏进那些年背后有皇帝在护着,自己也算是相当的幸运,调任英王府长史之后又得贵人相助。

    虽说四品知府,在大齐朝官场之中不算什么高级官员。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实缺。而且按照大齐朝官场惯例,没有做过知府的人,不得任安抚使这样的一路首宪,不得入阁拜相。这一任知府下来,无意于找到一步通天的阶梯。

    哪怕郑州府,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可这官场上谁不知道,越是这种烂摊子,实际上越是最容易出政绩的。这一任郑州知府下来,在有简雍那个素称能员干吏的同知辅佐,背后再有英王撑腰,这政绩便是妥妥的。他背后站着的是英王,这河南路又有那个官员敢为难他?

    就算以他的那个性格,将来就算不能入阁拜相,可做一个御史台左都御史,这样的一品大员,或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中书舍人这样的二品大员,未必就是奢望。之前虽说坐了多年的冷板凳、饱受排挤,可最终还是熬出了头。

    可自己的儿子,却未必有那个好运气了。自己儿子的这个性格,要想走得远一些,背后没有一个靠山是不成的。别说自己已经远离官场多年,以往的关系早就已经淡了。即便没淡下来的,官职要么不高、要么就不在重要位置上,很难给这个儿子提供什么助力。

    就算是还在官场,自己不过工部小小的一个四品官员,又能给自己儿子提供多少庇护?今儿让儿子站在边上伺候,只不过他希望自己这个儿子,能够给现在的英王,未来储君留下一个好印象。只要儿子能搭上英王,今后的前途才不会受到限制。

    若是真的成了天子门生,这那个官员又敢为难他?毕竟相对于其他几个英王府的老人来说,自己一家子都是后来的。英王虽说也常常去自己一家人,居住的那个院子与自己讨论官办作坊一事。但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印象并不深刻。

    英王厚待自己一人,至少现在都是完全看在自己面子上,而与自己这个儿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儿如果能给英王留下一个深刻印象,哪怕儿子受点委屈又如何?更何况,这桌面上有英王在,有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在,也轮不到他坐的份。

    只是司马宏却没有想到,黄琼会坚持让自己这个儿子也坐下。生怕自己在坚持,便显得太做作的他,也不好太过于坚持。不过好赖,自己前面操作,加深了英王对自己儿子印象不是?只要第一脚迈出了,今后在想让儿子与英王多结交,以英王的为人应该就不会有太多问题。

    毕竟,英王连苏进那种书呆子都敢用。自己儿子虽说也书生气重了一些,可怎么说也都比苏进那个书呆子要强得多吧。司马宏心中的这番打算,自然不会说出来。而以黄琼的城府,是否看出他这番打算,任司马宏无论再精明,也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在中国古代,三十一般都是祭祀的日子,晚上其实并不是太重要,大年初一才是真正一家聚会的日子。大年夜,一般说的都是大年初一,而不是大年三十。所以,今儿才是真正的年夜饭。所以黄琼从宫中回来之后,便吩咐李海今儿的晚饭要准备的丰盛一些。

    在黄琼带着诸人落座之后,各色菜肴便流水一样端了上来。而在酒桌上,黄琼为了不让诸人,主要是司马宏一家人,以及宋之唤拘谨,自己倒也很放得开。不仅频频举杯,还一搞出了一些什么吟诗劝酒一类的小游戏。只不过范剑想要喝酒的想法,却被黄琼给制止了。

    范剑重伤方愈,酒这东西在外伤上用来消毒可以,但饮酒对于身体恢复却有极大的影响。所以,无论对这蜀中白酒念念不忘的范剑,怎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自己,黄琼都依旧没有所心动。他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谋士,而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

    席间,黄琼还带着酒杯,还去了女眷那桌敬酒。虽说都是自己的老婆,但一向尊重女性的黄琼,觉得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只不过,在进入女席看到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司马宏,那个可谓是天姿国色儿媳妇之时,即便是眼下身边美女如云,黄琼却也是被惊艳了一下。

第四百九十一章 成人之美的鼓励

    这个妇人不仅有着,即便甚至比黄琼身边诸女之中,最为漂亮的林晚清,还要艳丽一些的姿色。又有着极其成熟、丰盈,并不比自己身边身材最好的段锦差,与范剑那位嫂子不相上下的身材。哪怕之前便已经知道,司马宏这个儿媳妇长的漂亮。

    否则当初在密州的时候,德妃那个娘家侄儿,拼了命的想要不折手段,将他的这个儿媳要搞到手。便是连一些官场,这些年的一些潜规则都顾不上了。若不是被黄琼给遇上,甚至做出了即便是景王府那些恶奴,当初也没有做出来的事情,直接便要动手强行抢夺。

    但当黄琼真正细打量面前的妇人时,依旧被眼前艳丽逼人的这个妇人,给惊艳得微微有些失神。好在黄琼反应还算是很快,失神只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随即便掩饰住了自己的神色中的失态,没有被桌上的自己那群,明里、暗里的老婆看出来。

    不过,不敢在多待下去的黄琼,草草的敬了这位被黄琼这位英王的出现,着实有些惊吓到的妇人一杯酒之后,便立马退了出来。不过回到自己位置上,黄琼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压制住心中一些不好的想法。转身又与司马宏,以及范剑几个人聊起科举一事。

    今年是大比之年,虽说因为还在丁忧期间,贾权与宋之唤都无法参加科举,范剑不想参加科举,但司马宏的那个小儿子,今年却要参加大比。原本司马宏在被流放之后,他这个小儿子作为犯官之后,原本已经失去了参加科举的资格。

    不过,只是随着司马宏被赦免,在加上年前黄琼出面去吏部打了招呼,才又有资格参加科举。而黄琼也听出司马宏对他那个,身为所谓诗书传家的长子,最终选择投军不满。将更多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的意思。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此次能否进士及第看的很重。

    听到司马宏对长子的抱怨,黄琼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虽说武官担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但在无大战乱的年景之中,文官却是一向对武官有所排斥,或是说看不起。从司马宏的语气之中,黄琼听的出他原本对这个长子期望甚重。

    却没有想到这个长子,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考科举。却在正好的时候,从国子监退学选择了从军,他心中不恼火就怪了。更让其恼火的是,他那个长子跑去投军的时候,正好是司马宏为其下聘定亲,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成亲的时候。

    结果他那个也算是书香门第的亲家,听到这事二话不说便要退亲。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司马宏无奈之下 ,只能让小长子一岁的小儿子,顶替自己兄长迎娶了未来嫂子,也就是现在的这个儿媳妇。这么一弄,被气得大病一场的司马宏,直接与儿子断绝了关系。

    并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一直老实读书的小儿子身边。其实司马宏对这个幼子如此这般看重,黄琼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这个小儿子,年前去司马宏那里,黄琼并非不是没有接触过。在黄琼看来,这个人才学倒是还算不错,至少不比宋之唤差,可就是有些书生气过重了。

    这样的人,进入官场未必是他的福气。搞不好,重蹈他的覆辙都未必不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最终的结果,还未必有他好。要司马宏虽说弄了一个蒙冤罢官的下场,可为人却并不迂腐。他的失败,只是在那个位置上不由自主的陷入了皇子之间争斗罢了。

    那个时候,换谁来都未必会讨到好处。司马宏能混一个只是罢官流放,而不是一同被陪绑问斩,也算是此人有一定的手腕,给自己弄了不少的自保之法。若是换了他的这个小儿子去,恐怕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最关键的是本朝科举之中,废除了前唐科举之中的诗词歌赋,以及书法内容,将明经科与进士科合并。科举第一天,考的是经义,也就是说四书五经中的内容,这一点以那位司马小公子才学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经义在整个取士成绩之中,占据的比例不大。

    经义之后的,策、论两科,才是科举取士的大头。也就是说,不单单要读书,更要将书读透彻才行。其中策论所涉及到的内容,虽说出题范围还是以四书五经为主。但答题内容所涉及到的范围,却并不只限于四书五经,其中诸子百家都有涉及。

    而到了黄琼这位皇帝老子这里,鉴于当年黄琼外公以武将身份造反,而且历朝历代造反者都是以武将无主的前车之鉴,对武官产生了极度不信任。不仅大举调整了军制,还一直在想方设法推进以文制武,试图以文官代替武官统军,武官只为将、而非为帅。

    所以在科举之中,时不时的还要考一些兵书、战策一类的考题。所以,本朝科举不单单是,考生对书本的理解能力要求很高,对考生的临场发挥也要求很高。若是考生一味的只在四书五经上下功夫,策论这两门在科举之中,占了大头的成绩非砸锅不可。

    而司马宏这个小儿子,虽说不能是读死书的人,但理解变通能力其实并不强。对四书五经读的很熟练,但理解上却只能说是一般。考完全靠死记硬背的经义,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本朝科举,占了大头的却偏偏正是策论。说白了,就是只会死记硬背的那种考生即便是中举,这名次恐怕未必也会很高。

    一甲、二甲,恐怕很难进得去,能考一个同进士的三甲就不错了。至少六部观政之后,很难留在六部,外放的可能性很大。但这还是往好的方面去想,若是主考官苛责一些,或是对理解与应变能力要求高一些话,这位司马公子落第的面很大。

    只是看着司马宏,在谈论起这个小儿子才学时,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黄琼犹豫了一下,最终一些劝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司马宏自己仕途失利,还蒙冤被流放到陇右啃了几年沙子。表面看起来对自己经历很看得开,实际上却是并不甘心。

    眼下在大儿子投军之后,便将全部的心思与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再加上自己已经打算,待大比过后就给司马宏谋划起复,专门对接接收桂林郡王府转交的市舶司。毕竟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这种精通明算的官员本就稀缺。

    自己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人才,就在自己府中无所事事的养老。更何况,司马宏眼下还不到六十,身体看起来也很康健,起复应该不成什么问题。这个时候,再打击他的积极性,多少也实在有些不忍心,毕竟这是自己将来准备重用的人。

    尤其是眼下距离今年会试,不过一月有余。黄琼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司马宏什么打击。按照大齐定制,科举乡试的时间在每年的秋季,所以被称之为秋闱。会试则在乡试的第二年春季,一般都是选择在二月份。科举之所以避开夏冬两季,是因为冬天太冷。

    科举又是在考完之前,三天之中不得出考场一步。这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内进行。江南倒还好说一些,可京师洛阳在北方。若是选择冬季举行会试,举子们会被冻得受不了。这是为国家取士,不是为了让这些士子去参加什么磨练。

    至于避开夏天原因更简单,本朝科举是在一个封闭贡院内举行,几百上千名举子封闭在一个贡院内,吃喝拉撒不得离开考场一步。若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考试,很容易会传疫的。若是士子大面积病倒,在救治不及时病死几个,那这科举还怎么考下去?

    正因为大比之期将近,所以黄琼最终还是没有将会严重打击到,这对父子积极性的感觉说出来。他很清楚,若是自己真正的去评价那位司马公子的水平,以自己现在的地位,搞不好会把人家打击的一蹶不振。黄琼清楚,越是这种书生气的人,一旦受到打击恢复能力就越差。

    正是考虑到这位司马公子的承受能力,黄琼虽说有些犹豫,但还成人之美的说了几句,鼓励那位司马公子好好用功,不要辜负朝廷厚望,不要辜负父亲期待的话。不过在心中,却对司马宏这个小儿子,并没有传承自己父亲衣钵,而是选择了进士科,黄琼却是微微有些失望。

    对于黄琼来说,他一向认为本朝更缺乏的是精通明算的人才。至于那些策论一类的东西,却是有不是一般多的人才。尤其是司马宏这个小儿子,有着先天的家学渊源,却没有选择明算,这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尤其是在本朝,明算人才极其缺乏的情况之下。

    更何况,以这位司马公子的为人和性格,若是去考明算科的话,结果要好的多。至少以他家学渊源,明算科的状元未必,但进入三甲却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黄琼却是忘记了,正因为缺乏相应的举子,明算科已经几十年没开了。

    若是司马宏这位小儿子,真的继承家学渊源。以现在明算科几乎都开不下去的情况,恐怕他到了科举年龄的上限,都未必有机会进士及第。而且像这种读死书的人,即便是在明算方面家学渊源。可对于应变能力要求更强的明算科,在胜算上恐怕还真的未必会超过进士科。

    这可不是家学渊源,不家学渊源的事情。学习明算科这种理科课程,要想学好无论在任何时候,天赋都要比汗水重要,理解能力都要高于死记硬背。一个书呆子去学理科,那绝对才是要他的命。进士科好赖还有部分题,需要死记硬背的,可明算科却是一点都没有。

    若是这位司马公子,真子承父业去学明算,不仅在等个几十年,都未必能够凑集到足够开考举子。甚至以他的那些理解能力,对于他抱有厚望的司马宏。那就真就要失望了,而且还是那种彻底失望。

第四百九十二章 砸了自己脚

    然而让黄琼没有想到的是,那位书生气十足,但骨子里面多少还有些自命清高,自认为才华横溢的司马公子,却远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谦逊之心,更没有其父的城府。对于黄琼其实只是走过场一样的鼓励,虽说尽力掩饰,但眉眼之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只是他眉眼之中的得意,尽管掩饰的很好,却没有逃过黄琼的眼睛。看着这位司马公子的神情,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这位司马公子虽说年纪不算大,但却是比宋之唤还要大两三岁,几乎与范剑同庚。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沉稳了一些。

    可黄琼在这位司马公子身上,只看到了书生的傲气,却并未看到该有的沉稳。之前司马宏让其站着伺候酒局的时,这位司马公子在见到贾权、范剑、宋之唤三人,坐在酒席上脸色便有一丝不忿之色。虽说在自己与其父面前,一直在勉力掩饰,可到底还是没有压制下去。

    直到自己让他也坐下入席,这脸色才慢慢的缓和下来。自己不过一个当朝亲王,碍于场面鼓励了几句,便表现得洋洋自得。连自己的一个托词都没有听出来,此人真实的水平可见也有限的很。相对于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亲,在看看他的表现,黄琼只能感叹虎父犬子。

    不过虽说出了这么一个,被黄琼不过意思、意思夸奖了几句,便有些目空一切的司马公子。但这顿酒宴在黄琼的刻意营造之下,大家吃的还是宾主尽欢。尤其是这几年官场之上,遭遇到极大挫折,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幼子身上的司马宏。

    看到黄琼对儿子,多少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感觉到儿子成为天子门生有望,这一兴奋便喝得有些的多。至于宋之唤在整个宴会期间,对黄琼偶尔看向他的眼光,依旧是躲躲闪闪不说,除了偶尔与那位司马公子,交流一下所学之外,整体上也显得沉默寡言得很。

    在酒席上,只是一味灌自己的酒。在酒席尚未结束的时候,便喝的酩酊大醉。也看出了宋之唤明显有心思,还以为他因为父母蒙冤而死,今儿又是大年所以对父母思念过度,才有些失态的黄琼倒也没有多想,更没有去追究他什么失礼之罪。

    反倒是见到他喝的有点多,便吩咐李海安排人先将他送回休息。而待已经有些微醺的司马宏,也在子媳搀扶下离去。看着司马宏那位儿媳,离去时姣好的背影,尤其是走路时背后那个犹如银盆一样圆润的部位时,黄琼心中又升起一丝,有些按耐不住的心猿意马。

    不过,在转过头看到身后看着自己的何瑶,以及其他诸女后。琼连忙将脑海之中,那一丝不应该存在的想法甩去后,走到了何瑶的身边。只不过在见到何瑶、段锦、林含烟三女,看向自己带着一丝怀疑,外加三分审视的眼光时。多少心中有鬼的黄琼,不由得有些心虚。

    好在三女虽说多少都有些怀疑,但却是极其默契的谁也没有多问,才最终让黄琼逃过了一劫,让黄琼过了一个很是消停的春节。不过,虽说有些心猿意马,但黄琼到底不是那种为美色不顾一切的人。虽说闲暇时偶尔也有些想法,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某些不道德的龌蹉。

    甚至刻意为了避嫌,或是在引起什么不好的念头。在初一那顿酒席之后,黄琼都再也没有踏入司马宏一家人,居住的那个院子一步。即便有事找司马宏商议,也是派人将他请到自己书房。不过司马宏也许大比日期将近,想让自己儿子在黄琼面前多留下一些印象。

    以便为自己这个儿子,今后仕途打开一条通天之路。虽说不是每次都带上这个小儿子,但隔三差五也是带过来,这让黄琼多少有些不满意。好在那位司马公子,也不知道是每次来之前,得到了司马宏吩咐,在黄琼与司马宏谈事的时候并不插言,只是在一边静静听着。

    只有每次都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样子,多少还是想给他一个表现机会的黄琼,在刻意询问他的时候,才发表自己的一些看法。原本黄琼还以为,这位司马公子虽说只是一个书呆子。但能在司马宏至少看起来甚严家教之下,在自己面前还一脸的表现欲。

    又是在司马宏这样父亲多年言传身教之下,哪怕再死读书,至少也应该有一些自己独到的见解。却没有想到,这位司马公子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是一塌糊涂。除了张嘴闭嘴,都是子曰诗云,便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一类的话,再不就是照着书本断章取义。

    问他该如何治理地方,张嘴便是什么教化,只要让百姓都熟读圣贤之书,知礼仪、懂廉耻,地方上自然百事安宁。问他治国理政之念,基本上也一样照搬。只是多了朝廷多选用贤人教化百姓,处处以圣人言论治国,便可圣天子垂拱而治,这天下自然也就是风调雨顺。

    除了面子上这些稀粥之外,想要捞点干的全无。而黄琼与司马宏日常讨论的,不是御用诸司改制的事情,便是询问司马宏对市舶司的一些看法。这位司马公子不是一头雾水,就是刻板的照搬书本答非所问。也就是说除了照搬书本之外,论起实际来是一窍不通。

    在两三次之后,对于这位司马公子的表现,很是有些无语的黄琼。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但也在没有询问他的看法和间接。不过考虑到他那位老爹,对他深厚的期望,黄琼最终还是让司马宏在谈事的时候,尽可能的都将其带来。

    希望他能在耳闻目睹之下,学习到一些于国于民都能用得到的东西,而不是在那里张嘴、闭嘴,去子曰诗云,再不就做着那些整日辛劳,尚且不得一温饱的百姓,什么教化、礼义廉耻一类白日梦。只是让黄琼有些失望的是,这位司马公子明显是很固执的那种人。

    为人倒是很求上进,就是死抱着书本不放的劲头让人有些无可奈何。黄琼与司马宏谈的那些东西,都要去四书五经之中寻找解答。对于黄琼让他多读读诸子百家之言,反倒是一点都听不进去。而最让人可气的是,他还能从四书五经之中找出释义。

    开商埠、改官坊这些事情,去四书五经之中找答案,这不是明显曲解书中之意吗?对于这位司马公子这股子死抱着书本不放的劲头,黄琼除了感叹其这个家伙为人轴过了头,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面目之外。心中也暗自打算,若是这个家伙真进士及第了。

    自己就一脚给他踹到那个州县,去做他的教授,让他好好学学究竟该怎么教化百姓。到时候,就算司马宏埋怨自己也无所谓。这么一个甚至就连基本人情世故,都不是太懂的书呆子。若是真的外放他去做地方官,那不仅仅害的是他一个人,还有那一州县的百姓。

    让黄琼除了而且这位司马公子的到来,除了让黄琼对这位司马公子,徒有虚表更加不满意之外,还引发了另外一个有些意外的后果。每次他的到来,总让一心想要忘记那个,不该自己惦念人的黄琼。每一次都要想起,那日妇人离去时,落在黄琼眼中银盆一样圆润的部位。

    非但未能让黄琼忘记那日的情景,反倒是还变相的加深了印象,搞的黄琼时不时的更加有些心痒难耐。如果不是黄琼控制力强一些,再加上不是那种做事无底线的人。搞不好多少弄巧成拙的司马宏,非搞出一些事端来不可。

    而除了这位司马公子之外,这个春节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更让黄琼头疼的事情。大朝会那日,在含元殿内他对大理使臣说的那番话,除了调侃那位使臣之外,还有一个意图就是掩盖段锦,眼下就在自己府中的事情。老爷子当时有些诡异的眼神,并没有瞒过黄琼。

    让他没有想到是,他说者无意、听着却是有心了,他这个贪花好色的名声,在诸国使臣之中不胫而走。为了讨好这位大齐朝未来的储君,各国使臣从大年初二开始便络绎不绝,登门前来拜访。原本按照惯例,大年初二开始便是各级官员,相互走动投拜帖的时候。

    原本黄琼铁律,前来投拜帖、进献年礼的官员一个不见,年礼一百贯以上的不收。所以,本朝官员倒还无所谓,只是投了拜帖,送上所谓一百贯年礼,在领回英王府赠送的无论官职大小,每人都是清一色的钧窑茶具一套回礼,便打道回府。

    但前来拜访的各国使臣,黄琼却是不能不见。这除了礼部上奏之后,皇帝御笔亲准,让黄琼不得不接见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黄琼想要借机摸一摸,西南诸夷以及南洋诸蕃,对桂林郡王府的真正态度如何。

    当然,以他这个桂林郡王府准女婿的身份,人家未必肯与他说实话。但要摸清楚一个人心理究竟想的是什么,除了朝中那些城府极深,让人很难看出深浅来的老官油子之外。很多时候,往往未必真的需要他们说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已经足够。

    不过若是只接见西南诸夷,以及诸藩国实在有些过于明显。所以,黄琼便干脆放开了,本朝官员虽说一个不见,但外邦使臣与朝内诸部酋长、头人,只要前来登门拜访的,一概全部接见。反正有皇帝的圣旨在前,黄琼倒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至于前来拜访的那些使臣,与部族酋长、头人心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黄琼还得等到见到本人之后再说。一时之间,黄琼的英王府相当的热闹。肤色、打扮、外表各异的使臣,几乎是络绎不绝。黄琼即便在不情愿,也只能打点起精神,与这些酋长、头人,以及诸国使臣

    不过,黄琼也没有想到,前来拜会他的各部族头人,以及各番邦使节。除了正常作为贺礼的奇珍异宝、土特产之外,就好像不约而同的送了同一种礼物。那就是各型各色,外貌、肤色各异的美女。没有想到当初调侃之言的笑话,最终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看吓一跳

    那些使臣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不仅贺礼比着来。就是进献的美女,质量先不说怎么样,这数量却是相互比着来。就算这个时代,女人没有什么地位,但依旧让黄琼感觉到很诧异。那几十个美女,说送就送出去,就好像那些女人不是她们国家的国民一样。

    原本只打算送二十人的高丽使臣,在见到东瀛使臣送了三十人之后,回去立马又加送了十人过来。安南的那位使臣,一看高丽与东瀛这个做派,也将进项的美女增加到了萨斯人。至于西南诸夷、西北的诸蕃,也是每部族十到二十人,就连最少的灵州党项也送来五人。

    甚至就连发誓,不在求这位混蛋之极的英王,帮着自己寻找云霄长公主的大理使臣,也送来大理国各族美女足足二十人。这其中外邦使臣送过来的倒也罢了,但无论是西北诸蕃,还是西南诸夷人送过来的,不少都是各部族头人的女儿、妹子,巴结的意味很明显。

    这些使臣与部族头人在进京之前,就得知皇后大行,所以都精心挑选了大批的美女携带进京。准备进项给皇帝,万一那个被皇帝相中,就算不能成为新皇后,可若是能进到妃位,能在大齐皇帝耳边吹点枕头风,那对本国或是本部族也算是大有益处。

    只是没有想到黄琼那位皇帝老子,也不知道是天生就不喜好美色,还是年纪大了,在那件事情上有心无力。这些使臣与部族头人,进献到宫中的美女一个都没有收。皇帝那里巴结不到,经历了大朝会之后,这些使臣与头人干脆将巴结目标,放在了黄琼这位新贵身上。

    而黄琼对于这些使臣、酋长、头人送过来的礼物,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珍禽异兽,甚至就连那些千姿百态的美女,黄琼却是极其罕见的照单全收。甚至在宴请那些使臣,以及诸部族酋长、头人的时候,还刻意摆出了一副放荡不羁的做派。

    表现出对那些奇珍异宝无所谓,但对美女却欢喜异常的姿态。黄琼搞出的这一幕,别说朝中的那些大臣一头雾水,朝野上下内外更是议论纷纷。而对于黄琼搞出的这么一出生冷不忌,全部照单全收的做派,很是有些吃醋的段锦,还在同房时很是掐了黄琼几把出气。

    便是一贯大肚的何瑶,在看到这些千娇百媚的,足足小二百人的各国、各部族的美女之后,也不禁有些吃醋。嘴上虽说没有说什么,可私下里面连同诸女,连两天让黄琼孤枕独眠了两天。就连黄琼想去吴紫玉那里偷香,都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而对于黄琼这个做法,同样很是不满的皇帝,则直接在初十这一天,将黄琼拎到宫中。在温德殿,摆出一副很是恨其不争表情的皇帝,很是恼火的怒道:“阿九,你近来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你知不知道,朕这段时日为你顶了多少压力?”

    “让你去私下接见那些番邦使臣,以及诸部族酋长、头人,是为了让你在四夷之中建立威信。不是让你如此胡作非为的。这要是传出去,朕精挑细选的大齐朝继承人,是一个贪花好色之人,你的声望还要不要了?你让这天下臣民怎么看你,让各蕃国如何看待我大齐。”

    对于皇帝的怒责,黄琼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而是待皇帝发泄完毕,这段时间之内积压心中的怒火。才慢悠悠的从袖口之中抽出一道折子,递交到皇帝的御案之上后道:“父皇,儿臣知道,您这段时日为儿臣顶着不少的压力。正因为如此,儿臣才想着尽快做出成绩来。”

    “虽说有些东西,未必能够明昭天下,可父皇明白便是。至于儿臣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坊间传言的那样,儿臣知道现在就算解释,父皇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所以,儿臣便写了一道密折。待父皇看罢,就知道儿臣为何如此做。儿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至于那些女子,儿子一个都没有碰过。原准备待那些使臣离京之后,便连同那些贺礼全部转送宫中。父皇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派尚宫局的人去儿臣府上查验,那些女人现在是不是都还是处子之身?若是有一个现在非处子之身,儿臣甘愿自己主动求去。”

    听到黄琼极其出乎意料的回答,皇帝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便打开了黄琼的密折,仔细看了起来。只是在看到密折上边的内容之后,饶是多年为君生涯,早已经锻炼得意志无比坚定,皇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上面的东西,比南北镇抚司还全,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见到皇帝神色微微一变,黄琼倒也干脆的道:“父皇,您此次让儿臣接待外邦使臣,以及本朝那些羁縻州府的部族、头人初衷,儿臣自然是明白的。可对于儿臣来说,如果只是利用这个机会,在诸蕃国以及我朝各部族首领面前,建立威信却是有些太浪费机会了。”

    “这些藩国之中,绝大部分都是与桂林郡王府有通商。尤其是有海路与本朝相连的,东瀛、高丽、安南以及南洋诸国,一向都是桂林郡王府多的主要通商国。儿臣不让这些国家使节放心,又怎么能摸清楚他们与桂林郡王府,每年都做多少生意,生意之中究竟包含着什么东西。”

    “若是不让他们放下戒心,又怎么能摸清楚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少?初一多的大朝会之后,这些使节应该便清楚父皇是如何对待儿臣的。儿臣在表现的贪婪,甚至贪花好色一些,让这些使节彻底放下心来,儿臣才方便套取他们的话。”

    “儿臣没有权利,调动南北镇抚司的档案,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大致了解一下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父皇,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儿臣真的吓了一跳。当初在郑州,简雍与儿臣说的那些东西,只是水面上露出的一角。对桂林郡王府真正的实力,了解不到三成。”

    “简雍对桂林郡王府在福建、广南东西二路,占了多少土地,掌握还算是详细。可对于桂林郡王府每年都从外洋进口什么,手下有多少船队,这些船队究竟都能装运多少商品和人员,却是一概不知。这方面他唯一知道的是,只是桂林郡王府,从福建路雇佣多少船夫。”

    “而桂林郡王府,可以招募船夫的地方,绝对不止福建一路。我朝濒海的府州县,也不单单只有福建路才有。山东路、淮南路、江南东路,两浙都是靠近大海。靠在海边,自然不缺船夫。所以,儿臣以为简雍了解的那些,只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

    “父皇,桂林郡王府,独占我朝对外通商大权百余年。相对于桂林郡王府,在各路占有的土地、茶园、瓷窑,这些搬不走的死物来说,其所拥有的商船队,才是其真正根基所在。儿臣通过这些使臣交谈,虽说也无法完全掌握桂林郡王府全貌,但至少可以大致了解一些东西。”

    “真是不知无所谓,一知道吓一跳。不算与广南西路山水相接的安南,以及下南洋的商船。单单桂林郡王府跑东瀛、高丽商船,便有五千料大船百余艘,三千料大船二百余艘。这些商船每年大量向两国,运送我朝所产丝绸、药材、瓷器、书籍、佛经等,高达数以百万贯。”

    “两国皆不铸钱,每年都是桂林郡王府大量贩运我朝,以及从民间收集的前唐铜钱。而在返航时,除了从高丽进口人参、各种高档皮毛、布匹、纸张,从东瀛进口漆器、折扇、木材、东珠、金银、寇刀,以及一些两国的工艺品,这些正常货物之外。”

    “还从高丽采购的女真马和高丽马,金银、硫磺,从东瀛进口的寇刀、硫磺、铜。最关键的是,桂林郡王府这些船之中,并非都是商船,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商船,是打着商船旗号的战船。相当一部分战船上,甚至还有装有床弩和大炮。”

    “而且据东瀛使臣谈及,桂林郡王府船队上的水手战斗力很强。一次在东瀛的肥前国,因为贸易争执,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与长崎地方发生了很大的争斗。桂林郡王府出动不过三百余人的水手,居然打败了当地的五千足轻,并斩杀了其中的两千余人,还俘获了肥前国守护。”

    “东瀛分为五畿七道六十余国。他们受前唐影响很深,所以本土也仿造前唐化为七道,国也就相对于本朝的州府。哦,东瀛的足轻就相当于咱们大齐的步军,不过是日常务农,战时征召为兵。东瀛真正的军队基础,是所谓的武士。”

    “还有,桂林郡王府船队上有大炮,又从高丽与东瀛大量的进口铜、硫磺,明显是为了制作大炮和装药。如果说为了防备海盗,其船队上装有部分大炮,这一点上朝廷的确说不出来什么。但桂林郡王府每年进口铜的数量,却根本就不是几条船上安放大炮的数量。”

    “而且,桂林郡王府,每年从高丽进口那么多的马匹做什么?就去年一年,桂林郡王府便从高丽买入了三千匹的女真马与高丽马。女真马产自高丽,以及北辽东京路以北的苦寒之地。虽说因为气候严寒,这种马匹的产量不高。但却是优良的,可供重骑兵使用的战马。”

    “并不比,我朝使用最多的党项马差到那里去。高丽与北辽多次征战,至今能勉强维持。除了北辽并未将其当做主要对手之外,最主要的便是依靠其军中使用的女真马。父皇,这还只是桂林郡王府与东瀛、高丽,这两个国家往来贸易的船队情况。”

    “还没有算上,其与南洋诸国的贸易情况。窥一斑而见全貌,按照桂林郡王府的船队规模来看,朝廷即便是开放整个对外通商,鼓励本朝商户开展对外贸易。但那些商户,没有桂林郡王府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这个实力,短期之内也很难见到效果。”

第四百九十四章 自信的皇帝

    说到这里,黄琼看了看阅罢自己密折后,同样也陷入沉思的皇帝。微微沉吟一下后,又道:“如果桂林郡王府不甘心就此交出通商之权,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其他商户就算凑足了可以出海的船只,恐怕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寻常几百里见不到一个人烟茫茫大海之上,杀人灭口连一个借口都不用找。被打坏的商船沉入海底,甚至连毁尸灭迹都省了,谁又能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上,装有大炮与床弩,普通的商船又如何能与其抗衡?”

    “各何况,桂林郡王府一手掌握我大齐对外通商,已经百余年。我大齐到海外诸国的航线,无一不在其一手掌握之下。论起熟悉程度,恐怕也没有能比他们更为熟悉。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想要在海上杀人越货,恐怕这位置都不用精挑细选。更何况,他们也绝对有这个本钱。”

    “父皇,我朝东临大海,很多地方自前唐开始,便有避开朝廷检查,向海外走私中土所产器物的。可据儿臣从诸国使臣口中得知,除了开国初年太祖皇帝,下达禁海令之后十余年。还有我朝的走私商人,从海路向海外走私货物之外。”

    “至太宗年间,我朝沿海诸路却是已经再无走私商人,沿海路到达海外诸国。无论是占城、三佛齐、真腊、狮子国,还是高丽、东瀛,除了桂林郡王府的船队之外,再无我朝一艘商船,哪怕是走私商也没有。只有近十年,才有少量我朝部分走私船,但也只到东瀛与高丽。”

    “父皇,我朝沿海诸路港口甚多。商人又是一向逐利,一倍的利便敢铤而走险。太祖年间,朝廷的海禁令和沿海诸路水师,都未能完全做到禁止走私。可自太宗年间开始至今,近百余年居然再无一艘走私船,父皇您觉得如果单凭正常的手段,桂林郡王府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况,儿臣从那些是使臣口中得知,桂林郡王府除了本府所出的各丝织品,以及本府遍及江南的茶园之外,对江南其他商户各种布帛、丝绸、茶叶,无不拼命压价。自身甚至连定价的权利都没有,桂林郡王府说多少钱便是多少钱。”

    “而桂林郡王府所给的价格,早期还算是公道。但自理宗朝开始,价格压得极低,已经到了一船茶叶出洋,商户勉强只能保本的地步。而江北诸瓷窑的瓷器,各个茶园所出的茶叶,除了少了的汝窑、钧窑瓷器之外,其余的桂林郡王府干脆拒绝外销。”

    “如此这般盘剥,这大齐朝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商户,守着那么多的沿海港口,无论是山东路,还是淮南路,没有一个敢走私出海的,这已经是相当不正常了。父皇,桂林郡王府能让沿海诸路商户如此畏惧,即便是朝廷真的开放通商之权,他们又岂会真的不做手脚?”

    “当年,他们能让沿海那么多的走私商销声匿迹,那么如今他们表面上交出通商之权,可私下利用他们在海上的优势做手脚。不用多,只要三年时间,这有心出海的商户自己就会退出来。这天下又有那个商户,能承受如此大的损失?”

    “商户连海都出不去,朝廷也收不到想要收的税,甚至还会起到杀鸡取卵的代价。到时候,朝廷这开海又有何用?更何况,如今天下造船,尤其是能出远洋大船工匠,十有**都掌握在桂林郡王府手中。别的商户,就算有这个财力与野心,恐怕也买不到商船、雇不到水手。”

    “没人出海,朝廷想要收取的税收,一样收不上来。到时候,恐怕先撑不住是朝廷。父皇别忘了,桂林郡王府眼下每年上缴的商税,足足占了朝廷三成进项。没有了这笔税,朝廷的日子就会更难。而对于朝廷来说,此次收回桂林郡王府独占通商之权,只能成功绝不能失败。”

    “如果朝廷搞了两三年,最终还是不能不收回来的通商之权,再交还给桂林郡王府。恐怕朝廷,在各大商户之中的威望将会扫地。而桂林郡王府,未必真的受到损失不说,这在民间的声望,恐怕更要超过朝廷。对我大齐江南商户的控制,也会更加的严密。。”

    “儿臣最担心的是桂林郡王府,这些年究竟囤积了多少可以铸炮的铜,还有硫磺、硝石?桂林郡王府进口这么多的马匹与铜,还有硫磺究竟想要做什么?就算是为了防范海盗,但其船队之中配备那么多的大炮与床弩,又是究竟为何?”

    “这还只是儿臣担忧的一部分。儿臣最担忧的是,桂林郡王府属下拥有如此大规模的船队,又有堪称精锐的半水师。而这一样都是在海上讨生活,商船随时可以改成战船,那些水手同样随时可以改为水军。我大齐又有多路沿海,若是桂林郡王府真的有了异心,那这?”

    黄琼的话音落下,皇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过了好大一会,才抬起头看着黄琼,语气之中很是有些欣慰的道:“阿九,能够在如此短的时日之内,便摸清楚这些东西,足以见你是真的用了心的。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未雨绸缪、居安思危,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对。”

    “你密折上奏明的这些东西,朕今儿与你说一句实话,便是连南北镇抚司都没有。桂林郡王府眼下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朕暂时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朕还是清楚的,那就是桂林郡王,绝对不会轻易的就如此善罢甘休,彻底的放弃这吃了上百年的独食。”

    “既然不甘心,他肯定会想办法破坏掉朝廷通商大计。明着虽说未必敢,但暗中掣肘是必然的。不交各个市舶司、不卖商船,那是最蠢的事情。以桂林郡王的狡猾程度,他不会做的那么直白。可让那些想要出洋的商户有来无回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大海上,却是轻而易举。”

    “朕虽说没有见过大海,可也曾听东瀛使臣说起过。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海水深的地方足足几百尺。别说一个人、一艘船,便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落入海底,都会转瞬之间沉得无影无踪。除了狂风巨浪之外,还有巨大的怪兽。在海中翻个跟斗,能撞翻几千料的大船。”

    “单单就东瀛一国,每年出海便一去不回的渔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正像你说的那样,在这大海上杀人灭口,船一沉就连毁尸灭迹都省了,找都没有地方去找去。那些想要出海的商户,可没有桂林郡王府的实力。不多说,损失两条船估计就受不了了。”

    “商户出不了海,或是闹到不敢出海的地步。朝廷便收不上来税收,这个通商之权收回不收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甚至收回的通商之权,都会变成朝廷握在手中的烫手山芋。而桂林郡王府放弃了通商之权,朝廷每年那三成进项自然不会再有了。”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不用你说的三年,便是一年朝廷恐怕就支撑不住。相对你说的桂林郡王府有造反的心思,朕更为担心的是他们暗中做手脚。利用桂林郡王府,对海外极其熟悉的先天优势,在海上截杀其他商户的船队,那才是真正致命。”

    提起黄琼刚刚提起的,桂林郡王府囤积铜、硫磺等物资,极有可能有造反意图的时候。皇帝的嘴角充满了不屑:“他们若是真的有心造反,倒是可以让朕一劳永逸了。朕不怕他们反,就怕他们不反。就算他们的水师在强悍,可那是在海上,到了陆地上又岂是四大营的对手?”

    说到这里,皇帝站起身来,走到黄琼的身边道:“你在这方面担忧,虽说不无道理,但多少还是有些小心了。桂林郡王府,每年从东瀛采购大量的铜,还有硫磺倒是未必真的要造反。因为他们采购的那些铜和硫磺,大部分都是提供给朝廷的。少部分,是用来铸造铜器的。”

    “朝廷眼下的铜矿,每年可采出来的铜越来越不敷使用。别说铸铜器,便是每年铸钱都不敷用。朝廷每年都要大量的从大理国,以及产铜的东瀛采购大量的铜。这其中除了向大理国采购的铜,是工部直接采购的之外,从东瀛采购的一向都经桂林郡王府来采办的。”

    “东瀛的铜矿比咱们的好,一船铜从东瀛运到本朝,所需钱财甚至比咱们自己开采的还要少。硫也是,咱们严重缺硫,东瀛的硫磺不仅价格低、而且同样比咱们的好。况且就算他们真的囤积铜来铸炮,囤积硫用来制作药,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那些大炮动辄几千斤,移动极其困难。他们在海上,有几千料的大船可以安放。可在陆地上,却只能安放在城墙上,根本就不能用来野战。铸造再多的炮,又有什么用?所以,朕并不担心他们采购铜以及硫磺,是为了铸造大炮。朕更担心的是,他们暗中做手脚。”

    皇帝这番话说罢,黄琼却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确是精明的很。可眼光,还是受到时代的限制有些短浅。现在大炮动辄几千斤,看起来的确不适合野战。可问题是,轻型火炮不是造不出来,只是有没有必要罢了。”

    “火器才是未来发展的趋势,至于现在流行的那些火器,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与几百年后相比,最多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罢了。火炮加上火枪,在加上适合的阵型,骑兵真的未必就会讨好到那里去。更何况,桂林郡王府也在大量的收购马匹。”

    只是看着皇帝的脸色,黄琼也知道即便自己说了,皇帝也未必真的会相信。很明显,虽说在接收通商一事上的隐忧,与自己有着类似的观点。但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对大齐军,确切说是四大营的战斗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根本就不怕桂林郡王府真的造反。

    甚至从言谈上来看,还隐隐的盼着桂林郡王府造反。以便他彻底的将这个隐患,连根给拔起来。见到皇帝在此事上自信满满,黄琼内心之中虽说隐隐有些担心,但却不好一再忤逆皇帝的心思。

第四百九十五章 过河拆桥的皇帝

    与其在这里多费口舌,还不如多想想其他的办法。原本黄琼以为,有了今天的这道密折,皇帝会将通商之事交给自己。甚至在内心之中,多少也有做好了接手的打算。直到临别之时,皇帝还没有提及此事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想多了。

    也许是认为黄琼政务历练还不够,也许是担心黄琼性子急躁,在搞出什么事情来。或是压根就没有想过,将此事交给即将成为桂林郡王女婿的黄琼。皇帝今儿虽说对黄琼之前做的这些功课,表示了很满意。但很明显,至少今儿皇帝是没有这个想法。

    在黄琼临别之时,查明了黄琼真实意图的皇帝,并没有在桂林郡王府一事上过多的纠缠。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些送进他府中的诸多异族女子,他究竟想要怎么处理。他收集到的这些东西,虽说不能公开。但这个未来储君,也绝对不能给天下人,留下一个贪花好色名声。

    听到皇帝的询问,黄琼倒也干脆的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处置之法。他的意思是,除了留下几名大理女子,用来服侍段锦之外,其余无论是高丽、东瀛、回纥,或是什么安南、南洋诸国,西南各羁縻州府、西北各部族的那些女子,都送到宫中就是了。

    这是黄琼早在做好打算时,就事先想好的退路。之所以他不打算留下这些女子,除了家里面的葡萄架子有要倾倒的嫌疑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各国使臣之中,绝对是国色天香,在各自国内绝对是超一流美女的异族女子,让他实在提不起来兴致来。

    尤其是那些大饼子脸、小眼睛,脸上涂得跟鬼一样白得吓人的东瀛女子,让他更是倒足了胃口。原以为自己还能看到纯原生态,无整容的高丽女子。还有自己前世经常看到,至今念念不忘地带的武老师、苍老师,那样美貌、身材与技术并重的美女。

    结果没想到,自己到现在连那些东瀛女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至于南洋诸国的那些女子,到是纯原生态。可也许是本国的美女见的太多了,他压根就没有看出来那些长的又瘦又小,甚至皮肤黝黑的女子那里是美女。哪怕他也知道,各民族有各民族的审美观。

    就像东瀛女子,脸色涂上厚厚一层粉便认为是美一样。但如果说那些审美观,让他也一样接受的话,那就实在有些让他敬谢不敏。更何况,黄琼虽说眼下身边美女一大群,但他始终自认为自己,并非是那种贪花好色,见到美女便走不动路的人。

    对美女,一贯秉承的理念都是单纯欣赏而已,绝非是想要占为己有。最关键的是,忘了女人天生三分醋的黄琼,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面,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一向都是温柔贤惠体贴。平时根本就看出来吃醋属性,经常还主动帮自己善后的何瑶,一旦吃起醋来会这么厉害。

    因为这些异族女人,自己都已经连续几天孤枕独眠了。若是自己真的与这些美女,发生一点什么意外。要说自己后半辈子都要独眠那是夸张,但自己也绝对不会好受那是肯定的。自己若是未来的一段时日之内,不想在孤枕独眠下去,最好还是将这些女人赶快送走。

    其实黄琼也知道,何瑶因为此事与自己闹别扭,也就是这几天。若是自己真的与这些异族美女,发生了一点什么,何瑶也不会真的让自己后半辈子都孤枕独眠。可问题是何瑶的肚子里面,可还有自己第一个孩子呢。自己即舍不得,更不想让何瑶生气

    所以,黄琼打算除了给段锦留下几个大理女子作伴,以慰思乡之情之外,其余的女子全部送到宫中,交给宫中接收。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些人在留在府中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老爷子既然怕自己担上贪花好色之名,想必也不会介意接收这些各国美女。

    只是黄琼没有想到,自己将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他的回答,非但没有让皇帝心情放松下来,反倒是让皇帝很是有些不悦的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算盘打的很清楚,将事挑起来,自己却不肯收尾。最后让自己这个皇帝老子,来给他擦屁股的儿子。

    虽说这件事情,这个儿子做的的确不错。但皇帝却明显不打算给黄琼擦这个屁股。对于黄琼打的叮当响算盘,皇帝虽说没有发火,但却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使臣还没有离京,你便急三火四的,将这些女子送入宫中,你让这些使臣怎么想?更让那些部族头领怎么去想?”

    “再说,这些异族女子都送到宫中,让朕如何安置?宫中又那里容得这么多异族女子?况且,这些异族女子都进了宫,又让天下的臣民,该如何看待朕这个一国之君?别人会不会觉得,是朕贪恋美色,想着要收这些女子,又怕传出去又伤圣誉,所以才假你之手?”

    “既然此事是你挑出来的,这个事情还是你自己处理。不过有一点,朕还是要给你说明白的。朕不想在你大婚之前,再看到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还有,这些女子里面不少是各部族头人的妹子与女儿,你一定要给朕都安置好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小子的皮。”

    听到皇帝居然拒收,自己全盘计划都要落空的黄琼,下巴差一点没有被惊掉。自己这也是一心为国,才做出这件事来的好吧。你这个当人家父亲,身为一国之君的,不能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把这些人都留给自己吧。先不说别的,自己为了朝廷,这家后院都快要起火了。

    在将这些女子都留下,眼下那还算小的火,搞不好可就成大火了。再说,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希望你选的人在民间留下一个贪花好色名声。若是将这些女子,都留在自己府上,岂不是等于变相证实了这个名声?皇宫之中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宫女,都没有见你担心过。

    怎么到了我这里,这么一点异族女子,就怕有辱你的圣誉?宫中几千宫女都有,还差这百十号的人?最关键的是,这可是小二百的女子,你难道就不怕我这个儿子,控制不住自己真的都给临幸了,身子骨被掏空?要知道,这色是刮骨刀啊。

    其实黄琼那里知道,他担心留下这小二百人自己后院起火,皇帝又岂会不担心,自己后院同样起火?要知道后宫现有那些妃嫔,想要让皇帝后院起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眼下权掌六宫事情的德妃,也没有这等本事。

    可皇帝当初的初恋情人,黄琼母亲眼下还在宫中。虽说这位静妃,平日里面根本不管事,甚至等下就连听雪轩大门都不迈出一步。可某一日某位一国之君,在自己隔阂了十八年,又曾经一再把人伤的够呛,好不容易现在才又有了一亲芳泽机会的初恋情人面前。

    谈论两人的儿子,某些荒唐之举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当着人家面,发誓再也不册立新妃、不在选秀。尽管没有当面保证,不在进其他嫔妃的寝宫,但也基本上做到了。有了这件事情,皇帝又那里肯让这些番邦,或是部族女子进宫?

    要知道,那些番邦女子倒是还无所谓,即便进了宫最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可那些部族女子,尤其是有身份的进了宫就不一样了。留在英王府,最多也就是一个媵。可进了宫,至少一个才人的位置还是要给的。而按照大齐的定制来说,才人就算有了名分。

    所以对皇帝来说,让那些人进宫,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逼着自己去违背自己的誓言吗?最为关键的是,好不容易打开了爱人心结,与黄琼母亲总算复合的皇帝,可不想这个时候再让黄琼母亲伤心。更不想因为此事,让自己后院的葡萄架子也倒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初恋情人,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副凡事都不上心的架势,实则醋性大的很。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所有嫔妃之中醋性最大的一个。当年自己因为自卑,没有敢上门去求亲,又在圣旨的逼迫之下无奈的娶了别人。

    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想她想的刻骨铭心,甚至到了茶饭不思地步。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娶别人是因为自卑,以及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但她也照样能在数年之内,连影子都不让自己见到。这其中除了本身固有,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高傲性格之外。

    估计这醋性,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眼下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复合,自己大部分时间也都留宿在听雪轩。可皇帝也知道,若是自己违背了誓言,哪怕是名义上收这些女子进宫,估计听雪轩恐怕自己再也进不去了。有了这个认识,皇帝又岂会让这些女人进宫。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这个儿子对付女人有一手,都能让一国长公主,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妾,想必这些女人他自己也能摆平。所以对于黄琼想要将这些女子,送入到宫中的想法,直接干净彻底的给堵死了。

    只是见到皇帝明显不想就此事在谈下去,还干净利落的摆出一副撵人架势,黄琼也只能一肚子郁闷的回府。而回府之后,看着一脸闷闷不乐表情的黄琼,就算何瑶之前再怎么被黄琼生冷不忌,将那些异族女子全部照单全收而气得够呛,此时也不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

    当然,何瑶此时放下了架子,也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知道有些事要适合而止。何瑶知道,若是在其他的王府,别说自己这个还没有正式名分的侧妃,便是正妃也管不了自己丈夫,到底会宠幸多少女人。若是真的管得多了,一个善嫉的帽子扣下来,都够得上七出了。

    若是在别的王府,别说这么做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极有可能会让丈夫,从此再也不进自己的屋子。严重一些的,甚至打发出去都有可能。林含烟家世那么好,可成亲之后景王从不进她的屋子,不是也一样默默的忍受下来,甚至连一句牢骚的话都不敢说?

第四百九十六章 给台阶下

    自己生气不搭理人,还联合诸女一同不理人,甚至就连侍寝也不给安排。黄琼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就那么默默的承受下来,是因为黄琼对自己的宠爱。而自己之前生气,虽说是心疼黄琼的身子骨。可这个气总该有所限度,也不能总是没完没了的。

    丈夫的确是安排自己管家,也管理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但自己也不能仗着丈夫的宠爱,就没完没了。不过,最终让何瑶决定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的,还有林含烟的劝说。林含烟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这位爷现在是疼爱自己的这些女人,所以才逆来顺受。

    若是给逼急眼了,以这位爷的性格动粗倒是未必,也不会因此冷落何瑶与诸女的。可要是逼急眼了,在外面在养几个小,就更难以约束了。这世上的男人,尤其是像黄琼这样有权有钱有地位的人,就没有几个不喜欢尝鲜的。管的太紧,有时候更容易起反作用。

    更何况,黄琼虽说喜好美色,可也不是那种无底线,更不是那种做事饰无忌惮的人。尤其又是在眼下,他的地位远还未到稳固的这种时期,以他的为人如此做肯定是有他目的的。冷落他几天,让他知道心疼点自己身子骨,别都真的收到府中就是了。

    虽说与景王始终是挂名夫妻,但到底是在景王府经过历练的人。林含烟这番话,正好捅到了何瑶的软肋上。今儿黄琼从宫中回来之后一脸郁闷,何瑶也正好借着关心,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没有假手太监与侍女,亲手接下黄琼身上的大氅,又将一条毛巾打湿给黄琼擦拭了脸。

    何瑶才有些疑惑的,询问黄琼进宫是不是挨训了。听到何瑶关心的话,也知道何瑶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的黄琼,一把将何瑶抱到膝盖上,手轻轻的抚摸着何瑶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下腹,哪怕心中再为应该是雨过天晴而窃喜。

    但脸上却还是一副依旧郁闷的表情,将自己当初为何收下那些女子,原来都有什么打算都说了出来。而直到黄琼说了这些,才知道黄琼当初为何将这些女子,生冷不忌的全部照单全收。也知道自己那顿气,生的多少有些无理由的何瑶,将脸贴在黄琼的胸口。

    轻轻的叹息一声道:“爷,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点与我们说,非让我们埋怨你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我们在你心中,就真的除了那些家长里短之外,其余什么忙都帮不上吗?你若是早一点与我们说,又那里会害的我们误会了你这么久。”

    听着何瑶语气之中,还颇为有些幽怨。黄琼轻轻吻了吻何瑶脸庞,也有些歉意的道:“不是不相信你们,是此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原本想着,待那些使臣与头人放下戒备,得到我想得到东西之后,便将这些女子送进宫中。那些人在咱们府中,也不过就是一个过客罢了。”

    “只是没有想到,老爷子直接就给否了。现在这些女子,究竟该如何的安置,就成了我最头疼的事情。安置不好不行,那是在打那些外邦是使臣的脸。更何况,那些外邦女子倒也罢了。可西南、西北诸部族送过来的人,其中不少都是头人的妹子或是女儿。”

    “那些头人将她们送过来,除了表示对朝廷的恭顺之外,更多是试探朝廷对他们的真正态度。一个安置不好,很容易引起一些麻烦。可若是继续留在英王府,短时间还可以。可时间一长,却也不是一个事。我有你们便已经足够了,太多的女人,我可无福消受。”

    说到这里,黄琼顿了一顿道:“这样,那些大理国的女子让段姐挑选一下,留在身边一部分。她抛弃了大理国长公主的尊位,跟着我现在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现在倒还没有什么,时日一长多少都会有思乡的念头。给她留下几个,也可以解一部分她的思乡之情。”

    “此外,你从东瀛和高丽女子之中各挑选十人,派李海送到永王府和沈王府。永王府那里,在额外加上其他外邦女子十人。高丽婢在京中还是很有名气的,送过去也算是对他们一些弥补那些波斯舞姬之事。至于其他的,范剑与贾权那里各给两人。”

    “他们两个都是孤身跟在我身边,身边也没有一个可心人照顾。高丽女子与东瀛女子,虽说相貌未必会入了他们两个人的眼,可服侍人的本事却是一流,即细心、又整洁,性格也温顺的很,应该会将他们单身男人照顾的很周到。”

    “至于将来,他们愿意收为侍妾或是放回,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剩下的都送到司马老先生那里。司马老先生年纪大了,那些高丽女子与东瀛女子,性格温顺,留在他身边照顾也放心一些。而且过了年我要给他谋起复,需要他与高丽和东瀛人打交道。”

    “送过去,也让他提前了解一下那边人的风俗习惯。送去之前让她们先把脸给洗净了,别在把老先生吓到。至于其余女子,你将有些身份的挑出来暂时留下来。其余的人,等到过了年含烟他们搬出去之后,直接都打发到含烟那里。反正她们搬出去也要找服侍的人。”

    “那些女子年经轻轻便背井离乡,被人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你去,连一个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我虽说将她们送人,但也是逼不得已。所以,也要找一个至少不让她们受罪的地方。以含烟的性格,是断然做不出虐待她们的事情。蜀王妃那里,有含烟看着应该也没有大问题。”

    “老爷子那里已经与我说了,过了年便找地方,将景王与蜀王家眷重新找地方安置起来。相对于那些不知道是谁,安插到她们身边的人。或是背后不知道站着谁,会不会威胁到她们安危的人。这些异族女子,虽说风俗与中土各异,反倒是更会让人放心一些。”

    “不过,你帮着我记一下,那几个灵州党项女子,千万不要送过去,也千万不要送给别人。而且那几个女子,不仅不要送给别人,你还要安排可靠、机灵一点的人,死死的将她们给我盯死了。在日常你也要注意一些,提防一些这些党项人。”

    “除去了东瀛与高丽女子,以及那些头人的妹子与女儿,剩下的人一家安置在一些也就差不多了。当然,这些人之中,你们几个若是有中意的,也都可以留下来。至于段姐那里,若是那二十个大理女子,她都想留在身边,也不要斤斤计较,答应她便是了。”

    黄琼说罢自己最新打算之后,何瑶却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良久才抬起头,看着黄琼微微笑道:“你真的一个都不留?那些女子虽说没有晚清她们出色,可也是有一种与汉家女儿不一样的风情。就这么都给送出去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依我看,还是你留下几个为好。”

    对于何瑶这番表面上说要留下几个的话,又岂会听不出其中,多少还带着一丝醋味的黄琼,又那里敢点头?轻轻的吻了吻何瑶的小脸,黄琼轻轻的道:“瑶姐,能拥有你们这么多美女,已经是上天厚爱了,又岂能不去珍惜?你真当我是那种见一个,便喜欢一个滥情之人?”

    “当初留下她们,一个是替段姐打掩护,另外一个是别有原因。再说,你真当我身子骨是铁打的。留下她们,也不怕把你丈夫的身子骨给掏空了。就按照我刚刚与你说的办,能打发出去的尽可能打发出去。至于那些头人的女儿,我也会尽快想法子安置的。”

    “只是她们,想要为正妻却不可能。别看她们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或是自己部族之中身份都很是高贵,可在朝中那些官员眼中,恐怕还比不上那些平民百姓。朝中那些官员高傲的很,别说这些他们眼中的夷人女子,便是本朝人士出身低一些,都有些看不上眼。”

    “别说他们自己不会娶为正妻,便是他们的子弟也不会允许娶为妻的。可若是随意指给某个人,或是给一般官员做妾。别说他们那些啸聚山林的父兄,这事老爷子那里便首先通不过。更何况,这十几个女人的家族,在西南诸夷都是很有分量的人。”

    “而他们的父兄,对于我来说,将来还要有大用。这样,先在府中养着。我在看看朝中勋贵之中,有没有那个子弟适合的。反正这些女子年龄都不大,不过都十六七岁,有几个才十三四岁,大不了就当做孩子养,也不急于一时。”

    黄琼这番话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并未将自己所有真实意图都讲给何瑶。这些头人女子,父兄都是西南诸夷头领。本朝虽说撤销了前唐原在西北,设置的诸羁縻州改为流官制,只在西南设置了羁縻州。这些羁縻州府数量与权势,与前唐时期相比,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如治民而不裂土,以土官治土民,以朝廷律法治汉民,流官与土官并存,羁縻州与县治并存。虽说也准许各部族自有部族军,但却需归各兵备道节制。朝廷有需,要服从调遣等新的制度。设置上,对保持了前唐原有设置的数量,也进行了变动。

    为了防止这些羁縻州积累到足够的实力背叛,将其拆卸的更加零碎。将原有的羁縻州设置,大部分都一分为三,甚至一分为五。即便是同姓、同部落,也根据实力的不同,一拆为二三。使任何一个部族,都无法形成对朝廷有威胁的大部族。

    尤其是诸蛮最为集中的广南西路西部,与大理国接壤的地区,甚至设置了足足一百一十个羁縻州。只是虽说已经尽可能将其细化,但这些部族至少在西南地区,却依旧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虽然不足以对朝廷形成威胁,尤其在关键的时刻,却是可以作为一股力量存在。

    而这些羁縻州之中,以黔中、广南西路,两川、湖广南路最多。这几路之中,境内诸夷部落最多的黔中路与广南西路,或是在桂林郡王府辖区。其余诸路,也都是在广南西路周边。甚至湖广南路、黔中路,虽说一直在朝廷手中控制,但实则上已经是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

第四百九十七章 历练(一)

    在黄琼的思路之中,这些女子父兄所掌握的力量,将来有一天在有需要的时候,也许会起到奇兵的作用。所以,黄琼对这些女子的安置,无法像是对外邦使臣进献给自己的那些女子一样,可以送给其他的人。在不想收在自己身边的情况之下,接下来的安置也要慎重一些。

    只是这些东西,黄琼并未有对何瑶说。在黄琼看来,一是这种军国大事,不应该讲给自己家人知道,哪怕是何瑶在贴心也不行。二,他更不想,将自己关于针对桂林郡王府提前布置说出去,而让眼下怀有身孕的何瑶担心。军国大事就是军国大事,岂能随意的说给女人。

    也许黄琼的回答,让何瑶很是满意。也许是见到黄琼真的对这些异族女子没有兴趣,心情总算缓和下来的何瑶,也有心与黄琼开起了玩笑。轻轻的翻了黄琼一眼后,何瑶多少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道:“你当你不滥情吗?你看看你,从郑州到现在,惹了多少风流债?”

    “先不说府中的这些明理、暗里的人,还有那些实际上也算是你侍妾的波斯舞姬。单单就外面的,一个易瑛咱们就先不说了,还有那个眼下不知踪迹的袁宝儿呢?现在就两个,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现在真希望,司徒妹子能早一点进门,好好治治你这个风流性子。”

    说到这里,何瑶将脑袋又贴回黄琼的胸口,轻轻的叹息一声后道:“爷,我不是一个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也一样是会拈酸吃醋。其实若是只有几个女子,但只要你喜欢,我就算在吃醋也不会这么生气。可这次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人,我就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府中现在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姐妹,这往后又是时日漫长,你若是过于沉迷在女色之中,把身子骨给搞垮了。将来怎么陪着咱们的孩子长大,又怎么陪我们一同到老?”

    说到这里,何瑶又叹息一声道:“实在不行,那十几头人的妹子和女儿,你就收了吧。既然你说她们的父兄,将来对你有大用。无论是许配给别人做正妻,还是作为侍妾都不合适。反正连那些波斯舞姬你都收下了,也不差这十几个女子。”

    “你那些军国大事,我作为一个妇人不该去参与。朝中大事我也不懂,含烟也与我说起过,你眼下虽说得老爷子器重,但地位远还未稳固,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一份保障。若是你真的喜欢,他们的父兄对你将来也真有所帮助,收了就收了。其他姐妹那里,我去与她们说便是了。”

    “再说我也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新鲜的。我和段姐、含烟几个姐妹,只是希望你爱惜一些身子骨,千万不要过于沉迷女色。你内功虽强,可这身子骨毕竟不是铁打的。哪怕在喜好,也要有所节制。若是身子骨早早就被美色给搞垮了,还怎么去实现你为民请愿的远大抱负?”

    看着何瑶一脸担忧,黄琼却是摇了摇头。别说他对那些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些半大孩子的女子,并没有那个心思。即便是真有,有了这段时日的前车之鉴,又那里敢说出来。现在他可知道了,在大肚的女子也有吃醋的时候。而且越是这样的女子,这一旦吃起醋来就越厉害。

    只是听到何瑶这番话语之中,几乎能掐出水的温柔,还有隐隐的担心,黄琼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荡漾。若不是知道何瑶身子不方便,这几日实在有些难熬的他,几乎就差一点将怀中佳人就地正法了。不过即便是这样,黄琼也是狠狠轻薄了何瑶一番,才松开怀中的佳人。

    也知道这次是真的误会了黄琼的何瑶,到了晚上也特地做了一些弥补。自己虽说不能侍寝,可也特地做了一些安排。知道黄琼对成熟女性,多少有一些特殊喜好的她,特地将吴紫玉给悄悄的找了来,与段锦与林含烟一同陪了黄琼一夜,给了黄琼一个惊喜。

    只是当夜与三女缠绵的黄琼,却不知道他的这个安排,虽说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即便是永王的那位母老虎未婚妻,在得知那些高丽与东瀛女子,是黄琼送的之后,也极其罕见没有去找永王算账。然而,黄琼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绝对却在自己府中,惹出了一个不小的风波。

    这个春节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整体上来说黄琼过的还是很惬意和放松。更让他有些惊喜的是在这个春假结束的前一夜,估计也是被此事惊动的司徒唤霜。避开了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来英王府见了他一面。虽说没有能够陪他一夜,却也给黄琼带来了一份意外之喜。

    大半夜的缠绵,很是慰籍黄琼心中的思念。不过对于黄琼,想要仗着自己身上的功夫,去桂林郡王府与她私会的大胆想法。司徒唤霜却是死活不答应,甚至还告诉黄琼。若是他真的放不开自己,自己只要有机会出来便会来看他的。

    但桂林郡王手下能人无数,千万不要去冒险。若是他执意要去,那么自己将永远不再见她。面对着司徒唤霜坚决,甚至有些威胁的态度。哪怕是在司徒唤霜说完那番话之后,心中更增加了对那位有些谜一样桂林郡王的怀疑。

    虽说对于司徒唤霜坚决的态度,黄琼暂时也只能选择了妥协。至少他不想在那个时候,做出如此不解风情的事情。而到了司徒唤霜该离去时,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也知道此时还不到两人长久之时的黄琼,看着已经实在不堪承受的佳人,也只能放手让佳人离去。

    好在黄琼也知道,按照急于收回通商之权的自己那个皇帝老子打算,两个人大婚的日子已经不远。既然马上都要成为夫妻了,也不必急于一时。只是在司徒唤霜离去时,想起佳人坚决的态度,黄琼总有一种佳人身上迷雾越来越多的感觉。

    只是司徒唤霜一直都不肯说,不想强迫她的黄琼,也只能暂时挂起不问。不过,虽说被司徒唤霜拒绝,可黄琼想要探视一下桂林郡王到京之后,居住的那个别院。想要摸清楚自己那位岳父,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秘密的心思,反倒是更加的强烈了。

    在本朝立国之后,在前唐给官员放假的日期,做了一个重新调整。元正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春节,休七天假期的基础上,加上稍后的七天上元节假日,将春假做了一个调整。将原来的腊月二十七便开始休假,调整到了腊月三十各衙门统一封印,大年初一便开始放假。

    一直放到正月十五也就是上元节后,正月十六才开始开印办公。也就是说春节假期,整整休十五天。此外除了冬至还有七天假,每个月还给旬假三天。当然,各衙门都需要有值守官员。不过这个值守,自然轮到不到黄琼这个亲王去。

    所以这个春节,除了两次回宫中定省之外,黄琼可谓过的还算是轻松和惬意。每日除了读书之外,便是与诸女做一些闺房密戏,再隔仨差五去吴紫玉那里偷香。虽说偶尔想起司马宏院子里面的那个人,黄琼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某些心猿意马。

    但经历过那一次为黄琼解药之后,多少放开了一些。对与别人一同侍寝不是那么排斥的吴紫玉,也给了黄琼一种别样惊喜。哪怕吴紫玉这个放开范围,只有段锦和林含烟两个人,但也让黄琼感觉到了足够。至于那些波斯舞姬,虽说没有排入侍寝名单之中。

    可经历这次的事件之后,何瑶也时不时的安排一下,给黄琼一些别样的感觉,倒也让黄琼享尽了艳福。只是此时春风得意的黄琼却不知道,今年这个春节,是他未来接下来几十年里面,渡过的最后一个平静,或是说轻松惬意的春节。

    而在正月十六这一天,在年后第一个早朝之上,皇帝也没有客气。说到做到的,直接给了黄琼一个天大的差事。早朝之上,黄琼被皇帝钦点襄理礼、工、兵三部事宜。也就是说,他现在虽说没有实际上的官职,但实际上又相当于做到了尚书右丞。

    当然,这个所谓的襄理,实际上就是协助管理。所以,黄琼是没有决策权的。黄琼对所有涉及到三部奏折,以及各自尚书拿出的处理意见,拿出一个汇总以及意见来。他没有权利在奏折上直接写自己的意见,是要将自己的意见写在一张纸条上附在奏折上。

    如果涉及到这三部的事情,黄琼也可以单独上折子。对于如何让这个儿子学习理政上,皇帝倒是搞出了这么一手另辟奇径来。让黄琼通过的一定话语权,来磨练他从政的经验。但又没有真正的放权给黄琼,以免自己这个儿子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不过,皇帝交给黄琼这三部,还是有一定说法的。只是主管五仪与科举的礼部,位高而权不重。工部虽说掌管天下营造事宜,可一样是位高权也不算太重。兵部权利虽说很大,但却又不直接掌军。将这三部,交给黄琼来历练政务倒也算是合适。

    皇帝将礼部事宜,交给了黄琼襄理。而今年又逢大比之年,会试就成了主管此事礼部的头等大事。原本年前就应该定下来的主考官,却因为一些事情迟迟没有定下来。既然皇帝决定让黄琼襄理三部事物,在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上,皇帝干脆大笔一挥,直接让黄琼作为主考官。

    并从礼部与翰林院,选取加有集贤院学士衔的礼部侍郎、承旨学士各一员担任副主考,以御史台左副都御史为总提调。这个考试主考班子,配备的不是一般强。加有集贤院学士的礼部侍郎与翰林院承旨学士,放在往年无论那一个,都够资格作为主考官了。

    可在今年,却成了黄琼配衬只能作为副主考。至于派出那位左副都御史作为提调,更是彰显了皇帝的重视。要知道,本朝为了表示对督察百官的重视,虽说保留了御史台名称,但无论是权限还是官员品级,与前唐已经完全不同,权责可谓是重了许多。

第四百九十八章 历练(二)

    本朝御史台,不再设置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侍御史等职。改为设置正二品左右都御史,正三品左右副都御使,正四品左右佥都御史,诸路正七品监察御史。相对前唐御史台,最高御史大夫不过从三品,御史中丞不过正五品,监察御史不过从八品,品级上就高了一大截。

    不仅延续了前唐的督察、弹劾、纠察百官,与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共同审理重大案件之责,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段的权利。没有御史台联署,便是大理寺与刑部判决死刑,都不得执行。而且监察御史不仅派往诸路,就连河工、马政、盐茶诸道,皆派有监察御史。

    本朝遇到战事时,派往诸军中的监军,也而是以佥都御史为主。没有监察御史的署名,朝廷对各级将领的报功,是一概都不承认的。正因为本朝御史台不仅位高权重,而且权限极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中书省。

    所以本朝一向有一个玩笑,说是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算个屁。你就算吏部上下都打通了,御史台一个奏折上去,就能让你彻底的白忙活。什么中书省令,什么门下省侍中,只要不挂参知政事或是平章政事衔,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七品监察御史权利大。

    由此可见,本朝的御史台权威之重。皇帝派一个左副都御使,作为会试总提调,也看得出对此次会试的重视。对于皇帝的这个安排,其实黄琼却并不是很满意。这满朝大学士、学士,六部尚书都可以做主考官,怎么这次却把自己派了出来?这历朝历代,哪有亲王做主考的?

    只是皇帝态度很坚决,不仅委派了黄琼做主考官,而且考题还要他亲自出。虽说此事,对于年少便得母亲教导的黄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不是什么费力气的活。可按照大齐祖制,主考官在出题完毕,一直到科举开始之前便只能住在重兵监管的地方,不许与外人接触。

    而且在科举举行之时,一直到阅卷完毕之前,也只能住在考场之中。本次科举考试的日子,又定在了二月二十。也就是说,加加减减的,黄琼几乎要两个月不能回府,只能居住在皇帝指定的地方,甚至不能与其他人接触,这让黄琼多少有些不满意。

    只是在老爷子威逼的目光之下,黄琼最终无奈的妥协。但却不曾想在被定为主考官的第三天,黄琼百般不舍的告别府中一群娇妻美妾,准备被隔离的时候却是接到了圣旨。黄琼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命黄琼在科举之前,直接搬到宫中来居住。

    搞的黄琼,以为皇帝这是要将自己软禁在宫中。而皇帝的这个操作,黄琼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其中意思。直到搬到宫中的当天晚上,被直接带到了温德殿后,见到皇帝丢给他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批,而皇帝自己则跑去了听雪轩。

    黄琼才搞明白合着自己这位皇帝老子,这番操作是在这里假公济私。这开年肯定积累了大量的折子,这肯定是必然的。毕竟休了整整半个月的假期,这刚开年的事情肯定不少。单靠皇帝一个人,在短时间之内全部批完,压力的确有些大。

    所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就搞出了这么一出来。可即便是想明白了皇帝用意,可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黄琼也感觉到有些头大。他大致看了一下,这还仅仅只是自己受命襄理的礼、工、兵三部,以及部分路府涉及到三部的奏折。

    但在老爷子,明显不想给他讨价还价机会的情况之下。黄琼也只能坐在温德殿内,给他单独设立的文案后面,一边琢磨此次春闱的考题,一面批阅这些奏折。而在批阅奏折的时候,黄琼才发现难怪老爷子整天喊累。

    这些折子的内容,从工部今年开春因为需备春汛,黄、淮二河沿岸各州府县需要审批、拨付的河工钱,皇陵是否继续修建的折子。到兵部从七品到正四品,各级武官的简拔、提升。再到礼部春闱各种事宜的请奏,从军国大事到鸡毛蒜皮几乎无一不涉及。

    这其中,甚至还有各地官员,在年前上的请安折子。这么多的折子别说批阅了,便是看黄琼就感觉到已经感觉到很累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其实中书省、尚书省各部自己便可以处理的。至少一个从七品武官提升,还需要皇帝亲批,那还要兵部做甚?

    这么多的鸡毛蒜皮之事,都需要皇帝御断亲裁,换了谁都会感觉到累。只是腹议归腹议,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黄琼先将皇帝丢过来的奏折重新分开,请安的折子先单列一边。然后将需要急办的事情,单独先列出来。至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先单独放在一边。

    而在这堆折子里面,黄琼最先看的,也是最重要的,自然是黄、淮沿岸,各河道衙门以及各州府县上的请拨河工钱折子。虽说去年黄河上游的陇右、陕西二路大旱,黄河眼下的来水量明显减少。若是今春陇右、陕西旱情持续,今春的桃花汛、菜花汛水量未必会很大。

    但问题是,想是一回事,可到了批钱的时候,谁又真敢在这件事情上打折扣?哪怕是黄河只决了一道小口子,下面那些官员为了推卸责任,都会疯了一样向攀咬。而首当其冲的,便是负责天下河道的工部都水清吏司。每年河工所需钱粮,都是由都水清吏司稽核、估销。

    也就是说,工部的都水清吏司就黄、淮二河的总体情况,也就是各路州府县上报的情况,来具体估算每年治理二河所需的河工钱粮,以及修缮运河的所需工程钱粮。经过皇帝御准之后,在由户部进行拨付。到了年底,对每年河工用钱粮进行核销。

    如果工部在大致所需钱粮上,往少了估算的话。不出事则罢,一旦黄、淮、运三河,有一条河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是沿岸所属河道衙门,第二个倒霉的便是工部,尤其是主管河工钱粮估算、核销的都水清吏司,更是首当其冲。

    所以历来只要不是天下大乱,工部对河工所需钱粮历年都是超额估算的。每年河工所需的钱粮,一般至少有两成是虚报的。而下边的各州府,以及诸路的河道衙门,自然也是闻歌知雅意。这两成,一般都是直接留在工部与户部。也就是有好处,大家利益均摊。

    而这还是主管部门虚报,至于下面每年在上报河工钱粮也是层层加码。大家都知道,河工那是天下第一肥差。所以,谁都唯恐自己少报了。当然,有清廉一些的官员,也是担心这些钱粮到自己手上之前被层层扒皮。若是如实上报,真正到手的钱粮根本不敷使用。

    所以,也往往多报一些,便是希望能减少自己辖区百姓负担。因为若是真正到手的钱粮不够,而在河工又是耽误不得的情况之下,这笔缺口自然是要在本地摊派解决。而那些贪官,多报的自然都揣入自己腰包。胆子大的,甚至在河工方面糊弄一下,大部分都揣入自己腰包。

    这种事情,皇帝知道与否黄琼不知道,但黄琼本人还是清楚的。贾权的在京的那些朋友之中,还是有几个工部小官的。而这些人,官职虽说不高,可在各自衙门之中也打熬了多年,对各自所属衙门那点东西可谓是了如指掌。这里面的弯弯绕,黄琼还是知道的。

    而往年倒也罢了,可今年西北存在旱情,朝廷又要回收通商之权,恐怕这钱粮要大笔的都支出去。至少今年,这部分虚夸的得拿下来。不过在批阅之前,为了慎重起见,黄琼特地让人调来了黄河上游各路,包括山西路在内诸路,冬天降雪以及冬季黄河结冰的情况。

    只是仔细看了一遍各州府上报的情况后,黄琼心中却是大惊。陇右、陕西二路,虽说去年冬季罕见的持续低温,黄河结冰也很厚,但却持续冬旱、。二路境内除了宁夏府贺兰山区,陕西路汉中府、凤翔府,陇右路的临洮府所属岷州、洮州,巩昌府部分地区下了一点雪之外。

    其余各府州县,直今便是连一场小雪都没有下。冬季没有降雪,意味着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的便是春旱,甚至搞不好还有蝗灾。如果春旱持续,那么朝廷现在首先要备的不是河工钱,而是准备救灾钱粮。黄琼几经犹豫,最终将原定拨给沿黄诸路河道衙门河工钱,给打了七折。

    因为黄琼知道,无论是沿黄各河道衙门,还是各个州府。无论朝廷下拨多少河工钱粮,无论是河堤需要不需要修缮,这些钱粮只要拨下去,连根毛都不会给朝廷剩下的。如果大旱之年,根本就不需要修河工的话,这些钱粮更多的都会被揣进个人的腰包之中。

    眼下黄河上游的西北诸路大旱,无数的灾民嗷嗷待哺,等待着朝廷赈济。朝廷在岁入上又如此捉襟见肘,这笔钱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揣进各人的腰包。若不是考虑必要的时候,需要以工代赈,黄琼甚至想要给河工的钱粮打对折。

    先将几件要紧的事情批完之后,至于剩下的,黄琼批示的很快。兵部那些提拔武官的折子上,还附上了对武官的考评,所以批起来并不费事。而且文官四品以上,都要由皇帝御笔亲批。到了武官这里,四品以上的自然还是由皇帝御笔亲批了。

    只需批四品以下武官,这进度自然要快的多。至于武库补充上,黄琼也是调出历年存档,并核实了军械保存情况之后,也给来了一个七折。在黄琼看来,这叫做你下面漫天要价,朝廷也要坐地还钱不是?更何况,已经近十年无大的战事,武库司那里也只是补充损坏罢了。

    有了这种思路,黄琼把皇帝丢过来的那些奏折,批示的很快。不到两天的时间,基本全部批示完毕。对某些事情,黄琼不仅写了批言,还附上了自己为什么如此解决的原因。至于那些所谓请安一类的,说白了就只是为了在皇帝前面露脸的折子,黄琼干脆只写知道了三个字。

第四百九十九章 满意的皇帝

    看到黄琼批折子之前,又是查资料又是调存档。又是指挥太监,反复的折腾那些折子。可等到真正批起折子来,与吃大白菜一样快速,皇帝都有些被他给搞糊涂了。起先,皇帝还以为这个儿子在糊弄自己。不过等到看完黄琼决定与批语之后,皇帝却也不得不服气。

    黄琼批语上,虽说不及自己老练,可每一个决定都显示了这个儿子心思极其缜密,考虑事情也相当的全面。尤其是看待问题眼光之老练,便是自己当年也远远不如。而且在有些事情上,不仅做出了缜密的批语,还提供了一些变相解决办法。思路,也是相当的开阔。

    而且在批语上,很少看到严厉和辛辣的指责。即便是发现一些问题,在提出的时候也用略微缓和一些的话指出来。看完黄琼批的折子,皇帝对这个儿子的表现,虽说没有说出什么赞赏的话,可看黄琼的眼光却是又多了几分惊喜和欣慰。

    当然对于黄琼在批示上,因为历练不足而出现的一些不足之处,皇帝也直接点了出来。不过大体上,皇帝对这个儿子在这方面给自己带来的,简直是超越自己意料的惊喜,还算是相当的满意。除了给予一定的口头表扬之外,还给予了相当的物质上的奖励。

    而这个奖励,那就是黄琼第二天起床后,发现需要自己批阅的折子,整整多了一倍还多。不仅原有的三部,便是连户部和刑部折子,也开始出现他那张桌子上。而在他的那张桌子面前,一些涉及到的存档,也堆满了十几大箱子。一些需要面君的官员,也开始由他代为接见。

    也就是说,除了枢密院、殿前司,以及吏部和宗正寺的折子之外,其余的折子开始陆续都交给黄琼。而且黄琼还要管宗学,每天考察自己那些十八岁以下弟弟,还有年满六岁侄儿的学业。三天一次的早朝,是一刻都不敢耽搁,而每日的在垂拱殿的常朝也要参加。

    也许是除夕那天的家宴,给皇帝刺激不轻。原本就对宗学要求异常严格的皇帝,在将宗学交给黄琼管理之后,要求的更加严格。每日常朝散后,黄琼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宗学检查。而下午晚膳之后,还要再去检查一遍。诸皇子、皇孙,若是有病请假需要请示黄琼。

    而接手过来宗学之后,黄琼倒也没有任何的手软。他接手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御书房外那些名义上等候各自主子下学,实际上是充当眼线,随时给主子后面的那些,生怕自己儿子受委屈的母妃,通风报信的太监,全部驱离御书房。

    所有六岁以上皇子的奶娘,也一并全部打发出宫。不允许皇子的母妃,单独给那个皇子带饭,便是连点心也不允许。所有在御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孙的饭菜,一律由御膳房统一提供。而且黄琼还交待御膳房,给这些皇子的饭菜要荤素搭配,不许太多的大鱼大肉。

    师傅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送过来的饭菜,一律都要吃光,不许剩下。除了读书之外,还要求所有的皇子、皇孙,按照年龄的不同,在御花园内跑步、射箭。那个皇子、皇孙不好好读书,师傅不敢管的话,要么他看不到。只要被他看到,处罚的程度甚至比师傅还要严厉。

    罚跪、打手板,各种处罚不一而足。黄琼这么一搞,后宫那些有子的嫔妃首先不干了。自己儿子去御书房读书,原本就是走一个过场。将来都是要做亲王的,又不指望他们将来去考状元。你这个做哥哥的,干嘛管教的那么狠?甚至比师傅还要严厉。

    过去皇帝都没有说过什么,怎么到了你这个英王手中,却是狗拿耗子起来了?心疼各自儿子遭受那些罪的妃嫔,在皇帝基本上已经不迈步她们寝宫的情况之下,干脆直接组团跑到温德殿告状。的确,那些在天下各个书院都很正常的管教,在这些嫔妃眼中就成了变相虐待。

    一群嫔妃在皇帝面前,哭的是梨花带雨。这个说自己儿子身子骨弱,每日都要跑几千尺受不了。那个说自己儿子自幼便脾胃弱,御膳房的那些大锅饭,吃着不合适。总之便是一句话,就是控诉英王对自己儿子的虐待,给自己儿子找借口不去上课。

    对于这些嫔妃的控诉,皇帝虽说当场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是很不好看。而充分听取了诸位母妃意见之后的黄琼,在第二日也顺应民意做了一定的调整。他大笔一挥,给所有皇子、皇孙跑步的距离,直接加了一倍。跑不完的,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每日两膳之间的点心,也一并都给取消了。如果不是看在这些熊孩子,都是自己弟弟的份上,担心自己做的太过被抓到小辫子。他搞不好会关门放狗,以增加这些熊孩子对每日锻炼的兴趣。黄琼的这些做法,让永王在暗中咂舌,多亏自己当年没有落到这个九弟的手中。

    皇帝默不作声,自己告状的结果,却是自己儿子被管教的更加严厉,甚至在惩罚的时候还被变本加厉。让那些嫔妃无论就算在心疼儿子,也不敢在发声了。只能在自己儿子被罚跑步的时候,躲在御花园某个角落,默默看着心疼的直流泪。

    至于找黄琼的母亲告状,那些嫔妃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不仅是听雪轩那位静妃,气场太过于逼人,让人等闲不敢视之。还有生怕那些嫔妃,跑到皇帝这里撞木钟不成,去打搅母亲的黄琼早就放出了话,他当年就是这么过来了,现在身子骨强壮很,书也读得堪称博览群书。

    自己虽说对待这些兄弟子侄严厉了一些,但自己读书时母亲对待自己可谓是轻松得多。这番话一传出去,原本心里面就算拼了命,也打算去找静妃撞木钟的妃嫔,彻底的偃旗息鼓了。那个静妃当年都是这么教育英王,想必对于英王这么教育她们儿子,也是根本就不在意。

    自己去告状估计没有什么好处不说,搞不好自己儿子还要遭到更严厉的处罚。在搞不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情况之下,所有的嫔妃都不敢在出声了。而告一次状,便被加罚一次,而且一次罚得比一次重的诸皇子,每日下了学回到各自母妃那里,也再也不敢告状了。

    不过黄琼虽说严厉了一些,处罚的手段也更是可谓花样百出。可包括皇帝在内,几乎所有嫔妃都看到,不到三个月的时日,自己儿子身子骨已经是强壮了许多。原来几个动不动就抱着药罐子,病病怏怏的皇子、皇孙,也基本上丢掉了药罐子不说,为人也精壮了许多。

    原来挑食很厉害的几个皇子,这个毛病也彻底的改掉了。再也也没有皇子,动不动就请病假逃学。因为每日考校不过,同样要被加罚。所以每日读书,更没有人敢在那里浑水摸鱼混日子。自宋王以下,还在宗学读书的诸皇子、皇孙,被黄琼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对于原来自己最头疼,换了多少个师傅都不成的宗学。如今出现如此大的变化,最欣慰的自然是皇帝。至此,皇帝对宗学彻底的撒手不管。并在宫中放下话来,谁若是要在因为皇子读书的事情,去找黄琼的麻烦。无论嫔妃是什么妃位的,一律降等级作为处罚。

    虽说有些方面还有些稚嫩,在处理某些问题上,考虑的还不够周全。但黄琼无论是在政务,还是掌管宗室方面表现出惊人的才干,相当开阔的眼界,让皇帝异常的满意。最关键是,黄琼对一些政务上独到见解,处理某些棘手事务时的另辟蹊径,更是给了皇帝意外的惊喜。

    黄琼进宫襄理政务,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皇帝便感觉到压力倍减。用他私下里面,对郭太医的话来说,阿九这小子一肚子才干,若是早一些压榨出来,自己也就不会那么累了。现在将大部分的政务丢给他,只需要最后把关的自己,这一下子可是轻松了不少。

    自己眼下,可以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该怎么接手桂林郡王府的通商之权上。而不用在向以往的时日那样,被繁重的政务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来,很少有时间去深入的琢磨一些别的事情。现在时间一下富裕了不少,自己可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上。

    不过虽说自己轻松了不少,但黄琼累不累,那就不是在皇帝考虑范围之内了。在皇帝看来,身为一国之君,特别是要做明君,勤政才是第一要务。而什么是勤政?那就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还得早。每日的奏折,当天都要批阅完毕,做到当日事当日毕那才叫勤政。

    既然将来这个大位要传给他,那么早一点磨练一下他的意志,让他知道勤政方为一国之君根本所在,对他的成长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最关键的是,皇帝认为多给这个儿子一点压力,也有助于可以让他少胡思乱想一些。这个儿子太聪明,总给皇帝一些把握不住的感觉。

    皇帝满意,那么自然也有不满意之人。黄琼表现越是惊艳,皇帝越是满意,德妃与宋王心中的怨恨便越深。尤其是在德妃亲自找皇帝求情,让宋王也学习理政,却被皇帝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拒绝,并警告他们老实一些之后,德妃母子个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更让德妃母子头疼的是,被他们收买的林含烟身边那个管事,在年前便悄无声息的失踪。无论宋王采用各种手段,都未能查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而在年后,原本一向唯唯诺诺的慎妃,也突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无论是德妃明着威胁,还是暗中递话,都不理不睬。

    还反过来,拿着德妃勾结娘家人卖官的证据,反过来威胁德妃。而在失去了唯一的证人之后,自己又有把柄落在了慎妃的手中,让德妃干瞪眼却毫无办法。反过来,还要受慎妃的挟持。百思不得其解那些证据,是怎么落到慎妃手中的德妃,也彻底的老实了下来。

第五百章 夹带

    只不过这个老实是表面上的服软,还是真正老实了下来,那就除了她们母子自己,别人就是不知道的了。但对于黄琼来说,虽说通过慎妃暂时压制住了德妃,可心中却无半点高兴。无他,被在宫中关了紧闭的他,每夜孤枕独眠的时候,对于家中诸女分外的想念。

    尤其是有了身子的何瑶,是最让黄琼担心的。虽说诸女也托人捎来口信,告诉黄琼府中一切都安好,让他千万不要担心,但黄琼依旧有些放不下心来。只是皇帝不放人,黄琼心中无论再想念家中诸女,也只能老实的呆在宫中。过着每天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日子。

    每日里面,望着成堆的奏折孤单寂寞冷。皇帝虽说也给他指派二十名宫女照顾他起居,可面对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女,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给自己设下的套。更担心自己碰了以后,家中的葡萄架子在倒一次的黄琼,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说那些宫女身上衣衫单薄的,很是容易让人想入菲菲。但黄琼却是打定了主意,始终没有碰过其中任何一个人。至于那些宫女看过来,有些哀怨的目光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期间,慎妃也有两次溜过来,想要自荐枕席,也被黄琼冷冰冰的眼光给吓了回去。

    不过虽说日子难熬了一些,可黄琼却趁着夜晚难得的空隙时间,每夜都在修行内功。同时,也利用并不多的闲暇时间,好好琢磨了一下官办作坊改制的事情。之前与司马宏闲聊的过程之中,黄琼知道那些官办作坊弊端很大,甚至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

    可这些历代已经传承了几千年的做法,存在已经百余年的作坊,究竟怎么去改却是一份很考校手艺的事情。他一直在反复推敲,想要找出一个平稳的法子来。至少不能造成这些作坊的动荡,毕竟这些官办作坊背后,都有着看不见的庞大利益集团。

    内侍省、工部,乃至宫中的一些主子、皇子,都参与到了其中。一个钧窑,都能差一点掀翻一国储君,都能让一个皇子每年进项几十万贯,甚至超过朝廷一路一年的岁入。天下那么的官办作坊,一旦改制要牵扯多少人的利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你断了别人的财路,有些人就敢断了你的生路。哪管你是什么亲王、储君,甚至是一国之君?自三皇五帝以来,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帝、国君,真的都是死于意外吗?恐怕未必。一国之君,在某些眼睛都是红的人,眼中估计也算不得什么。

    逼急眼了,明面上未必敢下手,但私下里面做点手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也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司马宏曾经与黄琼说起过,本朝端宗皇帝就因为官办诸作坊,耗费过大而效率过于低下,而且人浮于事,曾经酝酿过将其中除了军械之外,其余作坊官办改为民办。

    并打算裁撤权限过大,已经有些难以制约的内侍省。组建十二衙门,分别总管宫中各项事务。将内侍省、尚宫局的权限,分散到十二衙门之中。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继位不到五年,身体从未有过任何毛病的端宗皇帝,却毫无征兆的暴毙在妃子的床上。

    太医院在匆匆调查之后,就连端宗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没有询问,便给了一个马上风的结论。等到朝中大臣接到消息,赶往宫中的时候,内侍省的几个总管太监,已经联手太后拥立了那一夜极为巧合,正宿在宫中的肃王,也就是后来的理宗皇帝。

    理宗皇帝继位已经成了既成事实,为了不引起天下动荡,尽管内心都不服气,但朝中诸臣也只得默认。在理宗皇帝登基之后,端宗皇帝之前所有改制想法,直接成了空谈和幻影。内侍省非但未被裁撤,反倒是权利上还有了一定的加强。

    直到黄琼的外公,为了谋朝篡位在宫中安插亲信,以干政为名几乎杀光了内侍省的总管太监。黄琼这位皇帝老子掌握大权之后,又对内侍省的权利重新加以限制,并将各宫分设首领太监,将内侍省只作为宫中采办、御用作坊管理,这才没有重蹈前唐宦官干政的覆辙。

    司马宏当初说这些的时候,只是当做闲暇无事的闲谈。毕竟端宗皇帝究竟怎么死的,已经过了几十年,谁又能真说的清楚?说不是马上风,谁又能拿出证据来?只是司马宏说者无心,黄琼却是听者有意。所以,黄琼才对诸御用作坊改制一事相当的慎重。

    他倒不是怕有人,因为自己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而对自己下手。但他却是有些担心,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树敌太多。不过想起与司马宏的谈话,黄琼随即又联想到了让自己总是有些心痒痒的,司马宏那个儿媳妇。反倒是被搞得,更加孤枕难眠了。

    好在不管怎么说,这段时日对于黄琼来说虽说有些难熬,但总有到头的时候。二月二十日这一天是今年春闱的日子,黄琼在头一日便在两位副主考,一位总提调的陪同之下,进驻了用来会试的贡院。看着眼前规制庞大的贡院,知道会试完毕自己就可以回府。

    认为自己总算要熬出头来的黄琼,差一点没有当场笑出声来。无他,这段孤枕难眠的日子,对于已经习惯身边有人的黄琼来说,实在有些感觉到难熬。再加上这段时日当牛做马带来的疲惫,黄琼实在盼着能够早一日回府,洗一个热水澡,在娇妻的陪伴之下好好睡一觉。

    看着面色古怪的黄琼,因为本朝还是第一次以亲王作为主考官,几个并不知道他性格,眼下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的副主考,却实在揣测不出来这位英王怎么了。还单纯的以为,这位英王是第一次主持如此重大的事情,而多少有些兴奋罢了。

    本朝科举虽说极其严格,一旦发现有作弊的行为,处罚可谓向的严格。但因为关系到一生的命运,却总有人有法子作弊。尤其那些平日里并不用功的世家子,依仗着家世总能找到法子,甚至让人替考。上次科举考题泄露,查出来七十余名作弊的举子。

    这些作弊的举子不仅功名被革去,在发现考题泄露之后,即未终止考试也未及时更换考题的主考官,不仅自己掉了脑袋,还连累家眷一同被官卖为奴。甚至还连累到了自己亲家,也被罢官为民。两名副主考一名提调,连同全家一同被流放到琼州。

    负责搜查夹带的御林八军二百军士,全部被发配到燕山府做苦役,遇赦不赦。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再加上今年的这位主考官,又是在郑州府杀了一百多文武官员,连同举人和读书人的杀神。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掉脑袋虽说未必,可板子最终还是打到自己身上的。

    人家是堂堂亲王,大朝会那天还站在皇帝的身边,足以说明这位英王接下来的地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人家是不会担责任的。所以,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之后,还是打点起精神来检查应试举子的考帖,以防有冒名顶替的、

    在二月二十大比日子到来之时,总算睡了一个好觉的黄琼。将自己早早便已经出来,并已经取得皇帝同意,为了避免泄露一直由他随身携带的考题拿着。在按照定制祭拜了各路神仙后。便站在了贡院大门处,看着大门外正在通过检查的参加会试的举子。

    随着一声开龙门的吆喝声,通过了层层选拔取得会试资格的举子,开始通过搜身检查以便进入考场。本朝科举严格定制,举子在进入考场时除了笔墨纸砚之外,不得夹带只言片语。一旦发现携带有字的东西,不管是不是与会试有关,哪怕是一张银票都算是作弊。

    而负责搜查的官兵,都是由朝廷从御林八军之中,抽调的目不识丁普通士兵担任。为了使得科举更加公平,防止夹带作弊。又规定了严格的连坐制度,查出来作弊举子一人赏钱一贯。若是有夹带没有查出来,负责搜查的官兵至少也要仗责七十,严重者甚至要杀头。

    再加上这次有一位亲王坐镇考场,所以负责搜查的官兵检查分外仔细。而所有参加会试的举子,不仅要搜身,还要解开衣襟检查有没有在衣服内,写什么小抄之类的。而看着一个个被搜身时,脸上布满不满表情的举子,黄琼倒也没有说什么。

    国家开科取士是精选人才,不是要选奴才。更不是为那些平时不肯下力气读书,临场了便通过各种手段,想方设法作弊的人,设置的登天梯。作弊、混日子不是不可以,但爱到那里混便到那里混去,在他这里想都别想。若是取中那种人,那是国家之祸,而不是国家之福。

    所以面对着来自全国各地,一向自认为自己饱读之士,如今被平日里向来看不起的粗鲁大兵,一个个搜身,除了少数平静、无表情的之外,大多数脸上都带有愤愤不平之色的举子。黄琼权当做没有看到,而且不仅当做没有看到,还顺手抓出来两个漏网之鱼。

    就在这群举子,一个个经过搜身、验证,进入贡院的时候。黄琼却发现一个已经通过检查,正拎着装着笔墨纸砚提篮往里面走的举子,发髻梳得有些古怪。用方巾裹着的髻,明显有些大。便抬手将此人叫了过来,让他打开发髻检查。

    这个被黄琼喊住后一脸懵,心里面明显有鬼的举子,又那里敢真的打开自己发髻检查?只是还未等这位老兄抗议出口,黄琼手一摆,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直接上前,将其包头的方巾扯下发髻打散。结果,被打开发髻里面噼里啪啦的,掉出一大堆的小纸条。

    黄琼捡起一个卷起来的,用细线捆好的纸条打开看了看。发现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居然都是四书五经的内容。而四书五经,是所有举子在读书的时候,要学的最基本知识点。这位老兄将四书五经做成小抄,只能说明这个家伙,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掌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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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河山介绍:
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