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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雪云中路     定河山txt下载     定河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七章 母亲的爽约

    母亲的话,让黄琼微微一愣。只是还没有等他搞明白,母亲说出的这番话真正意思的时候,那边的皇帝也开口道:“冰雪儿,你虽说没有怪朕,可朕却有些难过。这十八年来,朕错过了太多的东西,更错过了琼儿的成长。”

    “十八年过去了,琼儿长大成人了,你我也都老了。这段时日里面,朕有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以往的经历,你我之间的往事。当年为了朝局能够尽快的稳定下来,却委屈了你和孩子。”

    “朕当年把你放在冷宫里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是要给天下和宗室一个交待,二也是为了保护你们母子。你当初与朕提出出宫为道,朕没有答应。除了朕舍不得之外,也怕你离了朕的身边,你父亲当年得罪过的人,尤其是那些宗室报复起来更加的饰无忌惮。”

    “你若是哪怕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又让朕情以何堪?之前,朕也是有些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向朕低下头,你知道只要你一开口,哪怕就是再难的事情,朕也会想方设法为你办到的。可你偏偏就不肯哪怕是低一下头,却是偏偏拿着条件与朕交换,让朕又气又心疼。”

    “你还当朕是不是你的丈夫?难道朕在你心中,就真的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头几年是真的把朕气坏了,想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放下你那高傲的性子。不是让你来求朕,只是想让你真的从心里面把朕当成你的丈夫。”

    “后来气消了,却又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朕的过错,明知道你就是那么一个性子,却非要与你置气。结果这一错,便是错过了十八年。有时候朕在想,朕不做这个皇帝多好,也许有些东西就不会一再错过。”

    “朕这一生,实在是辜负你良多。朕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很苦。在这么巴掌大小的院子里面,一待就是十八年。哪怕你性子在清淡,也有熬不住的时候。朕却把你往这里一丢是就是十八年,朕真是枉为人夫、人父。”

    听到父母的这番对话,根本与自己了解那些两码回事的黄琼,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用舌头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沾了一口洞,看向了母亲书房。只是这一眼看过去,他被吓了一大跳。平日里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母亲,正被自己的皇帝老子搂在怀中。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这个从来都不外漏感情,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一直都是冷淡的母亲,非但没有推开皇帝搂着自己的双手,反到是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或是说依偎皇帝身上。

    语气虽说平静依旧,可也多少有些掩饰不住的惆怅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什么皇后,什么天下,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这里很好,看不见外面的是是非非,至少也落得一个清净,也很适合我的性子。”

    “你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绊。当年的事能做到你的那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这些年,你已经替我承受了太多。我也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也没有埋怨过你。也许从我进宫的那一天起,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对于母亲的这番话,皇帝却是摇头苦笑道:“冰雪儿,你应该恨朕的。你为朕付出那么多,可这些年朕居然如此的绝情,便连看你一眼都没有来过。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在放手了。我们已经整整浪费了十八年,朕也不想在忍受内心的煎熬了。”

    皇帝自顾自说,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述说之人的眼神,已经凝聚到了屋子内的一扇窗户上。皇帝没有察觉到窗外偷听之人,可此时窗外的黄琼却是感觉到了母亲目光的逼视。知道母亲已经发现自己偷窥外加偷听,黄琼不敢在继续下去,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

    况且对于眼下的黄琼来说,今天接受到的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很明显,母亲对皇帝并非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甚至可以说,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而从皇帝说出的那番话,也足以证明皇帝对母亲的感情,也同样可以说很深的。

    用自己前世的话来说,就是两个人明明相爱的很深,却最终造成的只是彼此的伤害。黄琼就说,母亲要是对皇帝一点感情都没有,又那里会与皇帝圆房?就算当年自己那位外公,她的亲爹使出了一些手段,可以母亲的能力又岂会真的中招?

    就算真的中了招,以母亲的性格若是真的一点不喜欢,恐怕就算自杀也不会让皇帝动她一指头吧。那里还会全身都被动了不说,最后还生下了自己。以母亲在医术上的能耐,不要孩子的办法有的是。

    自己这对父母,应该是表面上相互冷面以对,实际上私下应该早已经是奸情热烈了。尽管也知道这么比喻不好,可黄琼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比喻。他现在才发现,搞不好之前的横眉冷对,就是为了欺瞒自己那个外公。

    从今天两个人的表现来看,自己那位当初以为自己女儿总算屈服,答应他进宫的外公,反倒是成了最大的被骗者。只是当年两个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才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黄琼知道自己回去要好好的琢磨一下,恐怕才能想明白。

    黄琼悄无声息的离去,屋子内看着窗户上偷窥的眼神消失之后,知道外面那个偷窥自己家伙真实身份的母亲,却是极其罕见的微微一笑。她这罕见的笑容虽说很浅,但却犹如昙花一般,让身边的皇帝看痴了。

    而此刻听雪轩内发生了什么,已经回到了自己府中的黄琼自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儿晚上母亲居然很意外的爽约了。他在自己书房内枯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答应他前来看人的母亲到来。

    母亲的没有到来原因,通过偷窥知道自己父母之间关系,其实另有隐情的黄琼,隐约猜出了一些。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那个冷的像是冰块一样的母亲,居然也会有小鸟依人的那一天。

    冰雪儿,名字倒是好名字,可从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的口中喊出来,黄琼怎么听怎么都感觉有些猥琐。只是猥琐也罢,亲热也罢,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自己这一对父母,到底是真爱,还是都在演戏的黄琼,干脆也就没有再去想。

    好在母亲第一天爽约了,让黄琼枯等了大半夜。但第二天的午夜,母亲最终还是过来了。当母亲悄无声息的进入府中时,把黄琼给吓了一大跳。虽说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黄琼却明显看出来母亲脸上,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黄琼投过来好奇的眼光,母亲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在见到被黄琼亲自招来的京娘,母亲并未说话只是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良久,又伸手给她把了把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告诉黄琼,三天之内把人送进宫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母亲虽然在临走的时候,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但黄琼却看得出来,母亲至少对京娘的天赋还是很满意的。母亲走后,看着对犹如神仙一般,来去无踪母亲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京娘,黄琼淡淡的笑了笑道:“刚刚之人,是本王之母,所以你也不必害怕。”

    “现在你还有机会反悔,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把你送进宫中。你放心,让你进宫不是让你伺候皇上。就是留在本王之母身边,在本王不在宫中的时候,替本王好好的照顾她。她也会教你一些防身的本事,但你能学到多少,也就只能看你的天赋了。”

    对于黄琼这番话,京娘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道:“王爷,如果娘娘不嫌弃京娘愚笨,京娘愿意进宫陪伴娘娘。只要能避开永王,与娘娘学到她那身来去无踪的本事,再苦再累京娘也愿意。”

    京娘的答复,黄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京娘面前,沉默了一下之后道:“你家的案子,皇上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还无法处理。但是进宫之后,即便是见到皇帝,这些话也不要提,更不要与其他人提。”

    “至于现在,母亲既然已经答应让你进宫,就已经说明她有了收徒的意思。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师兄师妹的关系了。母亲交给你照顾,我还是放心的。但你留在她身边,我们母子会武的事情,绝对不能外传。”

    说到这里,黄琼也不是展示什么,从袖口内掏出一枚制钱,手指轻轻的一弹。只见那枚制钱穿过窗纸,直接嵌入窗外的一颗大树之内。除了在树外留下一条不长的缝隙之外,树皮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接着黄琼又来到树前,伸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拍,那枚深深的嵌入树身内的制钱,又轻轻的飞了出来。回到书房之后,黄琼才对着目瞪口呆的京娘道:“你只要学会这些,报仇的机会有的是。但在学成之前,却是什么都不要说。”

    “我教你的那套心法,你只要练好了,你便可以入门了。等到你真的能够将气息布满全身的时候,在学习这些东西也就轻而易举了。不过学武有如学文,一样要在苦中打熬。本王三岁开始修行,到如今已经是十五年了,也才不过略有小成而已。”

    “那时候可谓真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我不是在向你炫耀什么,只是告诉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功时间,所以只能更加的辛苦。在宫内白天不会给你练功的地方,能练的只有夜间,也许会更加的辛苦,这些你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黄琼话音落下,京娘突然跪倒在地,对着黄琼重重磕了一个头道:“王爷这番良苦用心呢,京娘明白,也感激王爷的良苦用心。请王爷放心,京娘此去必定照顾好娘娘。只要能学到本领,京娘更不怕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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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考校手艺的差事

    见到京娘跪在自己面前,黄琼连忙将她扶起后道:“母亲既然同意你入宫,就已经说明她有心收你为徒。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师兄妹了,你不要在行如此大礼。以后私下里面,你唤我一声师兄便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与兄长好好的聚聚,三天之后送你入宫。”

    “不过有句话,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要说的。无论到哪里,都要守住自己的心。尤其是到了宫中那种地方,更要守住自己的心。我不希望我唯一的师妹,进宫几年别的没有学到,只学到一身勾心斗角的本事。”

    “心思只要用正,到哪里都不用担心。遇事,要多考虑一下。到宫中了,也别忘记多读书。你兄长放在我这里,你也不用担心,做好你自己便可。若是想早点见到你兄长,就与母亲好好学习,凭自己的能力出宫来见他。”

    京娘很是感激的看着黄琼,但是师兄的称呼,却是犹豫良久也没有喊出来。在京娘离开之后,黄琼看着自己这位新扎师妹姣好的背影,也唯有叹息良久。自己为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今后的造化,也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只是想起,自己将京娘送进宫之后,永王那边肯定会引发的后续反应,黄琼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要是这个家伙不到自己这里来闹,肯定就不是他了。所以黄琼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等到生米做成熟饭之后,在与他说。至于现在,自己还是希望耳根子暂时清净一些为好。

    京娘离去之后,黄琼返回卧室准备休息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那个叫婷婷,以及另外一个女人,身上只穿着那天在密室之内,穿的那件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在卧室等待自己。见到黄琼返回卧室,这个女人连忙跪倒道:“奴婢奉李公公之命,前来给王爷侍寝。”

    见到这两个女人,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他也知道,作为自己的贴身太监,安排女人给自己侍寝是他的职责之一。人家这么做,谁也不能说他是错的。只是自己这段时间之内,除了那一夜的荒唐,倒也没有在粘过女人的边。

    从永王府领回来的这三个女人,自己再也没有碰过。自己的这个做派,恐怕让这个家伙,感觉到自己工作没有做到位。估计是担心被责罚,才搞出这么一出先斩后奏来。皇家子弟,先纳妾后娶妻是很平常的事情。

    本朝皇子到了十六岁,自己的母妃只要还活着,一般都会指派身边的宫女,教会自己儿子学习男女之事。以免他们在这方面成了白痴,影响他们传宗接代的职能。母妃没有的,这个职责就由掌握六宫事的主事之人完成。

    这也是,那天在永王府见到的那些皇子,一个个岁数不大,却个顶个荒唐无比的由来。黄琼的那些兄弟,成为被处理过的男人,可比这一世直到出宫才吃到肉,而且还是身边肉的他,可是要早的多。

    当然,一般受宠的一些皇子,即便母妃不在了,指派的宫女也会很漂亮。要是那种不受宠的皇子,估计指派的宫女就不知道什么样了,说不定长的让那位皇子根本没有那个心思都没准。李海是宫中出来的,想必对这种事情不陌生。

    只是黄琼那里知道,为了今夜的这个侍寝机会,这两个进府之后主子一直在没有碰过自己,生怕那天真的给赶出去府的女人,搭上了在永王府全部积攒下来的月例钱,贿赂李海后才得到的。至于另外一个,今天则是因为月信来了,才只能放弃这个机会。

    要不然,黄琼面对的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要是黄琼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赏李海几下杖刑就不得而已了。只是这事想要得到雨露的两个女人不会说,那边收了钱的李海更不会主动去说,即便是黄琼想追究也没有办法。

    其实,这种事情在宫内是很平常的。有些一心想要得到皇帝恩宠的女人,或是想要诞下皇子的女人,给内侍省的太监送礼,希望那些太监在安排侍寝的时候照顾一下,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李海是宫中出来的,对这种事情自然是门清的。再说了,那个太监不爱钱?所以这种事情,李海操作起来很是得心应手。而且这件事情,即便黄琼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水质清无鱼这一点,黄琼还是明白的。只要李海忠心,黄琼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找麻烦的。

    不过看着眼前活色生香的这一幕,陈瑶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女人。眼下正值人一生最好时日内的黄琼,一想起那日永王府密室内的荒唐,却是多少也有些克制不住。这几个女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床上伺候人的功夫非同一般。

    特别是那个媚功了得的婷婷,其身材之成熟丰满程度,便连陈瑶都比不上,让人一旦沾染上便很难忘记。尽管也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为自己在外奔波劳碌陈瑶。但最终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肉味的黄琼,只经过短暂的犹豫,还是将那个婷婷的头按向了自己的下身。

    同样知道机会难得的两个女人,为了在这位年轻王爷面前得到宠爱,也使尽了浑身解数,将黄琼伺候的异常舒坦。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这方面二女可比青苹果一个的陈瑶,强的不知道里许去。

    更让黄琼知道了,古人其实在很多事情上的开放程度,其实也不比后世差到哪去。许是这段时间之内,内心中积攒的压力得到发泄。大半夜的阴阳调和,让黄琼在第二天起床之后,,非但没有感觉到疲惫,反倒很是有些精神倍加清爽。

    只不过起床之后,看着伺候自己穿衣的二女,黄琼内心之中一再告诫自己,适当的放松一下不是不可以。但自己在这方面,一定要知道克制,绝对不能沉迷其中。色是刮骨刀,这个古训黄琼还是记得的。

    用完早饭之后,将二女打发回去后精神很是不错的黄琼,来到书房看着整整齐齐码在自己书房中,装满卷宗的十只大箱子,又是一阵阵的头疼。被他找来的贾权,在知道皇帝交给黄琼的这个差事后,也不禁苦笑不已:“王爷,皇上真是交给了你一个好差事啊。”

    “这天下膏腴之地,已经有十分之三四落入宗室与显宦之手。您接了这个差事,无论怎么做,都会被那些宗室视为死敌。王爷,断人财路可是犹如杀人父母,您说那些宗室能放过您吗?也许明面上不敢下手,可背后这些人手可不是一般的黑。”

    “三年前,山西路副使因为下属隆德府,以往粮钱积欠太多,府内的膏腴之地又有六成,属于就藩当地的上党郡王,以及上党郡王府所属宗室。便提出重新丈量土地,清理以往积欠赋税、还田余民。结果,清丈土地还没有开始,这位副使便暴毙在了治所。”

    “此事谁做的,明面上谁也不知道,可私下谁都知道,此事是就藩隆德的那位上党郡王做的。这位上党郡王是理宗皇帝第七子忻王之子,是当今皇上的嫡亲侄子。其父死于当年的淮阳之乱,皇上登基之后,发还王府、土地之后,便盘踞于隆德府。”

    “在隆德府横行霸道,可谓是一手遮天。动辄对官员拳打脚踢,甚至发展到干涉有司。因为此事涉及到一位正三品大员,皇上也曾下旨明察,可最终还是上报了一个心疾而亡。而那位上党郡王,也不过因为干涉有司被罚钱三千贯,降爵为郡公了事。”

    “而事发不到半年,那位上党郡公,给太子送了五万贯钱,在太子的斡旋之下又复爵为郡王。皇上重掌大权之后,虽说也控制了宗室封爵。原来被杀的各级宗室,发还爵位的时候一律降一级。但在其他的方面,却也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了这些宗室。”

    “王爷,当年淮阳之乱后,其实是处理此事的最佳时机。但皇上,却是没有抓住。现在处理,只能说是难上加难。这个差事,正如王爷所说,恐怕除了您之外,真的没有一个皇子愿意接。不仅在京诸王,便是就藩的那些亲王,也不会愿意接这种得罪人的差事。”

    “不过,皇上之所以选您,除了的确是无人可选之外。估计也是因为您在朝中无外家,与朝臣无牵连。尤其是您当年的那位外公,杀宗室杀的是血流成河,您更不可能与宗室有牵连,所以才选您接手这个差事。”

    “只是这件事情,权怎么琢磨都感觉,皇上除了这两点原因之外,用您主持此事应该还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权一直都没有琢磨明白。不过,您的这个条陈一定要仔细琢磨才行。”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要让皇上满意,又不能太过于大刀阔斧。首先从这几年朝政来看,皇上现在施政上一门心思的求稳。过于大刀阔斧,引起天下宗室动荡,肯定是皇上不愿意见到的。其次,也要让皇上看到您的胸怀。”

    “可问题是,宗室问题自理宗朝便已经出现端倪,近几十年来更成尾大不掉,甚至是积重难返之势。非大刀阔斧,别的办法也只是修修补补而已,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味的求稳,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别说别的,就连让皇上满意,一味的求稳也不行。这其中的尺度在哪儿,也是很难把握的。皇上满意,宗室肯定不满意。若是宗室满意,皇上也肯定不会满意。宗室不满意,皇上也同样不会满意。”

    “可以说这份条陈,是一份很考校手艺的事情。王爷,这个烫手山芋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就算是您想要和稀泥,这个稀泥都不是那么好和的,首先皇上那里就通不过。王爷,这个差事要想做好,几乎是比等天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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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没那么简单

    贾权的话音落下,黄琼也不由的苦笑道:“先生说的这些,本王又如何不知道?否则,本王当初在温德殿也不会拼命的推脱,认为太子做这个事情更加适合一些。可老爷子坚持这个差事交给本王,本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推辞。”

    “而且这事,不单单是让谁满意的事情。至少在皇上看来,即得让皇上满意,百姓也要满意,天下宗室不能过于反弹,得三方面讨好才行。从另外一份方面来说,这份条陈能不能通过并保证实施下去,这三方面也是关键。”

    “只不过对于本王来说,想要两面都卖好,最后估计两面都得不到好。而且以本王的身世来说,即便向那些宗室卖好,人家也不一定搭理本王。如此一来,本王又何必自讨那个没趣。与其想着首鼠两端、两面卖好,还不如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至少,要让天下的百姓满意。至于皇上满意不满意,那也只能走着看了。其他的事情,也实在考虑不到了。这样,先生带着宋公良,先协助本王把这些卷宗整理一下。至于这个条陈如何上,你我在商议一下。这段时间里面,先生先把主要精力放在这里。”

    “这些卷宗太多了,单单本王自己做,估计没有一个小半年是搞不定的。父皇小气的很,只给了本王两个月的时间。虽说进不进亲王,本王并不是怎么太在乎。可没有在规定时日内完成,本王却丢不起那个人。”

    黄琼这番话说完,贾权看着那十箱子的卷宗,也不由得一样头疼。随手拿出一卷来,打开看了一下之后,才对黄琼道:“王爷,皇上这不是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吗?怎么这些事情,还拖到如今都没有一个法子?”

    “您看看这卷宗上落款的时日,是皇上重掌大权后改年号为明德的第三年。这说明皇上,对宗室的所作所为并非是毫不知情。相反,皇上看的很明白、也很清楚。现在一拖这么多年,只能是积弊越来越深,处理上也就越来越难。”

    “眼下,甚至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朝廷岁入。本朝岁入一向都是以田赋为主,可供征收钱粮的土地越少,朝廷岁入也就越少。朝廷的岁入收不上来,可赈灾、河工、养兵到处都需要钱粮,这倒霉的便还是天下的百姓。”

    “对于眼下的情况,权也只有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恶性循环外加上积重难返。以今上之英明,这一点并非是看不到。可权真的搞不懂,皇上为何拖到今日,用猛药都很难根治的时日,才想办法整治这些?”

    贾权的疑惑,黄琼也只能摇头苦笑道:“老爷子投鼠忌器的原因很简单,老爷子治国一向求稳。又认为宗室为天下之本,触动了宗室的利益,很容易造成他心中所谓的根本动摇,所以更加以稳为主。”

    “这么多年,老爷子不能说从来都没有想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下了这么多的功夫,一直在对宗室所为进行监视,并形成了卷宗。只是老爷子一直没有找到,他认为处理此事的恰当方法。”

    “他又不相信大臣,认为此事是家事而非国事。不想将此事交给朝臣处理,总想着用自己家人来处理此事。只可惜,我的那些兄弟们,愿意沾手这件事情的估计没有,所以才拖了下来。拖到现在,结果是积重难返了。”

    “先生说的没错,当年如果处置了就处置了。至少从封地制改为俸禄制,虽说朝廷压力大一些,可至少比现在要好处理的多。可惜老爷子因为稳固皇位的关系,错过了这个机会。从当年的疥癣之患,到了现在的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其实宗室无论是给永业田,还是实施俸禄制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对宗室占据田亩数量没有加以限制。宗室无论占地再多,本身又有不用缴纳钱粮的特权。这些人不大势兼并土地,那就真的成了怪事。”

    “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又不用费什么脑筋,更不用冒什么风险。在家里坐等着,只要不旱不涝,这钱粮就到手,天下还能有比这更省心的事儿吗?这些宗室背靠着朝廷与各地的官府,又有哪个佃户敢赖佃?”

    “所以才有了宗室不折手段占地,老百姓只能去做流民的事情发生。原本还可以稳妥的处理此事,脱到现在几乎不大动干戈都不可能。让那些人放弃手中的利益,那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但不改,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本朝的进项来源,又是一向以田赋为主。宗室占地不用纳税,他们占地越多,朝廷的进项也就越少。这几乎都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宗室拼命的占地,却依靠本身的特权不用缴税。老百姓的地越来越少,可税却是一文钱不能少的。”

    “而钱粮的征收,又是一个地方地方官的主要考评,关系到这些地方官能不能升官,甚至能不能坐稳位置。地都被宗室占去了,这些人又不缴纳钱粮。再加上那些身上有了功名的人家,一样可以免除钱粮。你说这可征钱粮的地,还能剩下多少?”

    “恐怕那些地方官,为了完成每年征集钱粮的数额,只能将赋税平摊到普通人家。可那些百姓,又有几个能负担得起的。这就造成富家越富,穷困者越来越穷。而朝廷的进项,也就越来越少。”

    “我估摸着老爷子最终下决心处理此事,恐怕是户部那边搞不好已经是入不敷出了。他其实不明白,正拼命挖本朝根基的,正是他所认为的那些朝廷根本。这事看不到点子上,无论拿出什么方策来解决此事,恐怕都只能是事倍而功半,甚至只能越搞越糟糕。”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限制宗室所占田亩数量。多余的地,按照朝廷定制该征多少钱粮,便征多少钱粮,甚至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倍。宗室没有了利益,也就没有了兼并土地的兴趣了。”

    对于黄琼的这个看法,贾权摇了摇头道:“王爷,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这件事情也就轮不到您来处理了。此事,权的想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至少,咱们先把这些卷宗看完,对情况有一个大致了解再说。”

    贾权的话,黄琼倒是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他走到书房门口处,看着院子内挺拔的大树,沉默良久才道:“这个事情要想做好,得有当孤臣的准备。没有人会甘心情愿放弃这么大一笔利益的。”

    “这一点,不仅本王得有一个思想准备,先生也得同样有一个准备。虽说皇上会为咱们保密,可有些事情越是到了高层,其实越无密可保,这世上有哪有真不透风的墙?孤臣,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黄琼的这番话,贾权微微一琢磨后道:“王爷,对于权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些人即便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将权当做一回事。关键是王爷,您还是多加小心一点为好。谁能保证此事真的引起天下宗室群而攻之,皇上不会将您推出来当一个替罪羊?”

    “皇上安排您做这个本应该太子做的差事,心中的想法未必会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好。天威难测,您还是多加小心一些为好。君无戏言,这句话谁若是真信了,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贾权的这个提醒,黄琼却是笑了笑道:“有劳先生提醒了。不过请先生放心,皇上真的要想拿本王当替罪羊,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好牙口了。这一点,本王早在接手这件差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

    “先生,这些天就不要回住处了,就在这间书房内休息。这间书房从今儿起,就归先生使用了。这间书房除了你我,还有宋之唤之外,其余的人一律不许在进入。把卷宗先整理出来,然后在谈其他的事情。”

    黄琼的这个安排,贾权也只能苦笑连连。拿起从箱子里面拿起卷宗,一份份的仔细看了起来。而黄琼自然不会让贾权自己在那里看,同样也拿起了一份卷宗看了起来。只是卷宗上的东西,让黄琼越看心越惊。

    原来大齐朝历代皇帝,所册封的宗室爵位高的,不仅亲王一级的,就连郡王和郡公一级的,也基本上已经被自己那位外公杀干净了。倒是那些已经出了五服以外,爵位已经降到了将军一类的远枝宗室,自己那位外公也许感觉到他们的威胁不大,倒是没有怎么牵连。

    大多数的人,只是被剥夺财产,圈禁起来而已。死在自己外公刀下的,倒也不算是太多。不过黄琼也知道,一旦自己那位外公真的夺取了皇位,这些远枝宗室估计也很难逃过一死。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历朝历代都明白的道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什么奉国中尉、辅国中尉一类的远枝宗室,在外公大势清洗宗室的时候,相对于那些几乎被杀干净的亲王和郡王来说,存活下来的数量比较多。最多也就遭了一些罪而已。

    这些人的祖先因为分封比较早,到他们这里不仅爵位降的已经很低了,而且永业田也早已收回。也正是因为爵位比较低,官员对他们也不是怎么搭理。所以这些远枝宗室,胡作非为的倒还不算太多。

    兼并土地的情况虽说也有,但远没有那些爵位高、能量大的宗室,聚敛的情况严重。而眼下宗室之中的郡王和郡公,基本上都是外公去世后,皇帝重新掌权后加封的。也就是说,大多数人袭爵的时间,只有十余年。

    但这些人,却是利用自己那位皇帝老子,不知道什么心态的补偿,或是说纵容之下,在封地大势兼并土地,以便聚敛财富。十余年的时间里面,这些郡王和郡公甚至手中土地,达到藩地所在一府或是一州,膏腴之地的五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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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放在火上烤

    就藩河北大名府的元成郡王,为世宗皇帝第二子丰王之子。也是老爷子大权在握之后,封的郡王之一。不过十余年之内将府治所在的元城县七成土地,都变成了他的名下,这还不算其在府治其他县辖区的土地。

    其名下的土地,居然达到了五万余顷。要知道,大名府是在北方并不算富裕的河北路,朝廷主要征收钱粮之地。大名府与北面的保定府合称保大二府,是整个河北路最富庶的地方。他一个郡王占了这么的地,每年即便什么都不做,单单坐收的地租便二三十余万贯。

    但因为一府的膏腴之地,大部分都是在他郡王府手中,在大名府每年征收的钱粮,却还达不到这个数目。整个大名府一年征收的钱粮,农税上总数不足二十万贯。这是整个河北路首富之地,居然一年农税不足一郡王。

    看着卷宗上对这位号称河北路最大地主,府内积存余粮可用三十年,府内聚敛之财物,可供五万人马数年饷银的评价,黄琼无语良久。皇帝发还了他五千亩永业田,他短短十余年时间,便扩充到了五万余顷,此等手腕不是一般的高。

    这位郡王,靠着庞大的地租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的郡王府虽说因为有规制,没有敢修的太过于庞大,却被他装修的异常豪华。卷宗上记述他的王府,正殿几乎都是用紫檀木做的房梁。所有的家具,都是用黄花梨木制成。

    各间房子内铺设地面所使用的石料,虽说不敢使用金砖,但使用的都是从燕山府选购的花斑石。仅仅此一项,就花费了十余贯钱。他的郡王府花园内,一座从苏州采购来的假山石,就花费了五万贯。

    自己的这位堂兄,在美色上更是生冷不忌。虽说没有发展到强掠**的地步,但口味也是相当的重。无论是下流瓦弄里面的**,还是丈夫去世的寡妇,甚至是自己儿女的乳娘。只要入了他的眼,便不惜高价弄回府。家里养的舞女和歌妓,更是足足有百余人。

    他的府中仅仅有名分的妻妾,就足足有四十多个。这还不算那些侍寝的丫鬟,没有登记的滥妾,外加无法上名册的那些从妓院内买出来的。这些女人每年的脂粉钱和月例钱,就高达十万贯。

    而且这位老兄,放着家中的这几十房娇妻美妾还不满足。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逛妓院。无论是上等的书寓,还是下九流低等瓦弄,都在这位老兄的兴趣之中。只要被他看中的,绝对是不惜重金。

    整个大名府的妓院,无论是品位高低只要来了新人,他势必会去捧场。给一个清倌人梳笼,甚至不惜一掷万钱。要是那个妓院来了新人,不让他首先梳笼,这间妓院也根本就开不下去。

    为了保养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这位郡王,每天拿着什么鹿胎、人参、虎鞭一类的东西当饭吃。家中用来助兴的药物,足足有百余种。甚至专门有一个农庄,为他养羊种萝卜,以便给他搞羊肾。

    最近更是不知道听谁出了一个方子,说喝人奶大补,家中专门给他喂奶的奶妈养了十余个。只不过自己的这位过于贪恋美色堂兄,明显是补低不过耗。补的走几步就要大喘气,即便在府中也只能坐轿子。就是与女人行房,都需要丫鬟在后边帮忙助力。

    这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爱字头的疾病,那种梅字头的疾病现在还没有。还是搁在千年之后,就这位老兄这种生冷不忌的口味,估计身上的杨梅大疮都得烂透了。都说永王荒唐,可永王的那种荒唐,与这位老兄相比简直都可以称之为圣人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一个郡王十余年便能聚敛如此多的财富,其他的那些郡王、郡公呢?这些皇帝口中的天下根本,正在一点点的挖空这个看起来庞大,但眼下已经极其虚弱的朝廷的根基。想到这里,黄琼也唯有苦笑。

    五万顷地,就算按照现在的税率十税一,每年至少也有二十万贯赋税入账。可现在,这些原本该进朝廷的钱粮,都揣进了他个人的腰包。要养着大量官员、军队的朝廷,眼下明显日益入不敷出,可这些宗室却依旧靠着聚敛的大量财富在醉生梦死。

    放下手中的卷宗,黄琼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而那边正在誊抄卷宗上一些重点的贾权,也叹息道:“王爷,权不过两本卷宗还没有读完,但也相当大开眼界了。本朝宗室这些荒唐事,若是编成野史售卖的话,估计可以成为相当不错的风月小说,估计要卖的洛阳纸贵。”

    “您看看这位就藩豫章府钟陵县的豫章郡王,从其所作所为来看,到也算不上一位土财主。家中土地两万余顷,逼着当地百姓不种粮食,将其中五成土地改为茶园,与桂林郡王府勾连贩卖茶叶,单单此一项每年便进项二十余万贯,倒也算是有点经营头脑。”

    “按照朝廷定制,宗室名下土地除非种粮食,种其他任何作物都要交税的。可这位老兄,从明德七年开始就分文未缴纳。今年是明德十五年,这位老兄的欠税已经高达百余贯制钱。可权真不知道,为何皇上就这么看着而不处理?”

    “更为荒唐的是,整个钟陵县境百姓无论是娶妻还是嫁女,这新娘子都要抬到他们家过三天。不送,全家抓到王府水牢之内。命硬,熬过七天的,亲戚可以花钱赎回去。命没有那么硬的,全家枷死在水牢里面的不在少数。”

    “那些新娘子中漂亮的,他这位郡王爷直接笑纳了。长相一般的,指配给他的管家打手一类的,三天之后恩准原主抬回去。至于长的丑的,赏给自己家奴三天。贞操观念重的女人,被逼迫的溺水上吊的比比皆是。”

    “这位郡王搞的是天怒人怨,当地现在流行一个做法,就是摔头胎。新婚夫妇的头一胎,都是生下来活活摔死,或是放在马桶内溺死。好心一些的人家,则直接送人或是送到寺庙上。老百姓人家本身过的已经很贫苦了,谁又心甘情愿为别人养活一个孩子?”

    “明德十三年,也就是前年,因为这位豫章郡王搞的实在天怒人怨。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是夺爵、抄家、圈禁,可这位豫章郡王不知道怎么搞定的太子。最后在太子一力坚持之下,只是罚银二十万贯。在缴纳了二十万贯钱后,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观这些宗室所谓,权总算知道了当初淮阳郡王在大杀宗室的时候,为何天下人叫好者有之,拍手称快者有之,做文章歌颂者有之,唯未见为宗室喊冤的。这位豫章郡王做派,简直与他那位被淮阳郡王所杀的豫王老子一个模样,甚至混账还有过之。”

    听完贾权对那位比元成郡王,更加混账的豫章郡王陈述,黄琼不由的摇头怒道:“荒唐、荒唐至极。”只是他这句荒唐至极的话,不知道说的是处理此事的太子荒唐,还是说的那位混账到家了的豫章郡王荒唐,或是说对此事这么处理的皇帝荒唐。

    看着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的黄琼,贾权也只能同样无奈苦笑的道:“王爷,现在看此事越来越复杂了。从这些卷宗来看,都是南北镇抚司这些年收集的,也就说明皇上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都是清楚的。”

    “您看这份关于豫章郡王的卷宗上,还有皇上与太子的批语。在这份卷宗上,皇上只是严厉斥责着未能起到监管作用的豫章知府,撤了兼管宗室事的豫章府同知和通判,以及钟陵县知县的差,可对那位豫章郡王却默认了太子的处理。”

    “皇上拖到现在没有处理,这其中的原因倒有些让人值得玩味,可不单单是您之前说的一味求稳。这已经不单单是求稳了,甚至可以说是在纵容了。只是皇上在这其中,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却是权猜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太子?”

    贾权的疑问,黄琼也有些无奈的摇头:“先生这番话,本王能回答的也就是也许两个字。其他的,本王现在也一时猜不出来。天威难测,现在咱们还是做好手中事情吧。至于皇上那里,本王会想办法劝谏的。”

    “至少与那位元城郡王相比,这个豫章郡王已经不能再做纵容下去了。在纵容下去,恐怕江南西路非生民变不可。而江南西路周边的江南南北路,两浙东西路都是朝廷的财赋重地。要是江南乱了,朝廷的岁入恐怕就更接济不上了。”

    说到这里,黄琼走到书案之前,坐下来凝神思考了一阵,但手中的毛笔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想了想,将笔又放在了砚台之上后道:“这封奏折倒是好写,可却绕不开一个人。这封奏折一旦上去,恐怕就代表着本王与那个人半公开的撕破脸了。”

    “还是先生说的对,这份差事真的是一份考校手艺的活。看到这些本王堂兄弟的所作所为,真的很难让人忍受。可眼下皇上对这些宗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本王也是摸不准的。现在本王的感觉,这份差事就是把本王放在火上烤。”

    “烤好了,烤坏了,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其中还头一头,甚至不止一头活蹦乱跳的骆驼在里面搅局。尤其是涉及到那个人,这个尺度的把握更难以确定。治这个豫章郡王的罪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是治他的罪,至三年前那个人处罚于何地?”

    “皇上这个时候,肯定不愿意在见到一份涉及到那个人的奏折。即便上去了,估计石沉大海留中不发,也就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中间一挑拨,本王与那个人的纷争也就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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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找后账的永王

    黄琼话中指的人是谁,贾权自然是清楚的。作为黄琼身边仅有的一个幕僚,无论是从形势还是其他各方面来说,贾权都知道黄琼眼下并不适合与那个人公开翻脸。而且此事真的涉及到那个人,皇帝究竟会怎么处理,两个人谁也不知道。

    三年前,皇帝默认了那个人不是处罚的处罚。三年后中宫病危,皇帝更加求稳的时候,这封奏折上去好一点,也就石沉大海。要是搞不好,会渲其满天风波。皇帝那句其心可诛的话,黄琼可是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形势太敏感,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中宫咽气的那一刻。只是真到了那一刻,皇帝能够真的来一个壮士断腕吗?这一点,黄琼很是有些怀疑。因为这个也许在皇帝心中,并不是什么大事的事情,便废掉一朝太子,黄琼都认为这个想法都是极其荒唐的。

    犹豫了良久,这封奏折黄琼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笔。而是抬起头看着贾权道:“此事先缓一缓,等到其他条陈拿出来之后,在一同呈到皇上那里。现在朝中局势如此诡异,这封奏折要是上去,恐怕立马就是一场风波。”

    “而对于本王来说,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承受这样的风波。只能在累豫章百姓一段时日,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他们报了的。但现在,真的还不到时日。至少得摸准皇上那边真实态度再说。”

    黄琼的回答,贾权没有说什么,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上,他还真的担心这位年轻的王爷,因为意气之争强行出头。以现在朝中诡异的局势来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是很容易把自己也折进去。

    现在看,这位主子的心思还是很沉稳的,对待事情眼光还是足够的。放下心来的贾权,将心思放在了卷宗的整理上。而黄琼,也同样将大部分的心思,也放在了这里。几天之内,除了将京娘送到母亲处外,几乎与贾权竟然几乎是足不出户。

    只是黄琼将京娘送到母亲那里一事,却根本就没有能够瞒住那位看起来放荡不羁,实际上却是消息极为灵通的永王。在黄琼将京娘送到听雪轩第二天,永王便气势汹汹的跑到黄琼这里,讨要说法来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垂首顿足,几乎快要声泪俱下指责自己的永王,黄琼很想把他那张嘴给堵上。黄琼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家伙,原来到了关键的时刻,这口才一样不差。至少损人不带脏字这一点上,并没有比自己差太多。

    好不容易等到永王说的差不多了,黄琼亲自给这个家伙倒上一杯茶水,以便滋润一下他话说的太多,肯定有些干渴的喉咙。结果这个家伙却是固执的拧过头去,看都不看黄琼一眼,以示自己对黄琼这种棒打鸳鸯做派的不满。

    见到这个家伙,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套,黄琼差一点没有笑出来。不过,见到这个家伙铁青着脸,黄琼最终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笑声给压了下去。想了想措辞之后,黄琼笑道:“七哥,这事你真的是误会小弟了。其实我把京娘送进宫内去,真的是为你们俩考虑的。”

    “父皇那里,小弟也不是没有帮你试探口风。可父皇那里态度很坚决,这事不是不能考虑,但是必须要在你大婚之后。在你大婚之前,你想都不要想。父皇的性格,你可是比我了解的。君无戏言这一点,至少在咱们这帮儿子身上,基本上还是说到坐到的。”

    “你要是真的把老爷子逼紧了,老爷子给你弄出一点事情来,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再说,你真当京娘放在我这里保险?别忘了,他们一家人太子可是盯着呢。她的弟弟,现在被太子给发配到了那里,以你之能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

    “我这府里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侍卫虽说被老爷子换了下来,可这奴才还没有能完全替换下来。如果太子不死心的话,小弟这里可谓是防不胜防。只有千日做贼,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用小弟说,想必七哥也是明白的。”

    “把京娘送到宫中,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再说,送到我母亲那里,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些人,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将手伸到宫中。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和京娘的事情,小弟在想想办法就是了。更何况,你也不是见不到了。”

    对于黄琼的解释,永王吭哧了半天才道:“就算你送,也得送到我母妃那里不是?可你也不能送到静妃娘娘那里。我可听说,这段日子老爷子没少去听雪轩,隔几日还在那里留宿了。京娘长的那么漂亮,要是老爷子看上了,还有我什么事情?”

    “老爷子虽说不是唐玄宗,做不出来夺儿媳妇的事情。可我与京娘毕竟还未成亲,送到静妃身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到时候,美色当前他还能管那些事情?到时候媳妇变成了母妃,你让我怎么办?老爷子做不做唐玄宗不知道,可我绝对不想当那个寿王。”

    永王这番话,让正在喝茶的黄琼,将刚入口的茶水一口气全部吐了出去。被呛的,半天才缓过劲来。指着永王,有些哭笑不得道:“七哥,你的这些想法可真的是有些,有些实在另类。父皇那种好名声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能做出那种千夫所指的事情?”

    “把京娘放在小弟母亲那里,才是最安全的。老爷子就算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至于在听雪轩造次吧。我说七哥,你能不能不在那里胡思乱想?你是真的不怕老爷子,把你的腿给打断。”

    黄琼的话,永王一时照不出来什么辨别的话,却很是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静妃都被废十余年了,这听雪轩的墙一拆,老爷子现在没事还总往那跑。厚者脸皮留宿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爷子现在不对劲的很,吃窝边草的事情未必就真的做不出来。”

    听到永王这番话涉及到母亲,黄琼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很是有些不满。只是刚要发火,可一想到永王这个混球的性格,却最终还是耐住了性子。耐着性子道:“七哥,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京娘放在我府中,并不是一个长久之事,对你们之间来说更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就是不怕我与京娘日久生情?再说,我这里现在各方面的眼睛都盯着呢,你就不怕她真的在我这里出事?”

    “还有,把京娘送到你母亲那里,先不说京娘本人会不会同意。单单就庄妃那里,你觉得能够保护得了她?送到听雪轩,又有几个人敢在那里搞事?小弟之母,虽说后位被废,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糟蹋的。护住京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把人送到听雪轩,你也不是真的见不到了。过段时间,我下次定省的时候,带上你就是了。还有,今儿实话告诉你吧,把京娘送到母亲那里,我也是请过旨的。否则,你真的当我有这么大能力,悄无声息的把人送进宫去?”

    “至于原因是什么,七哥心里想必是清楚的。要不是你发花痴,整日往我这里跑,引起了老爷子不高兴,我至于采取这种缓兵之计吗?我这里放个屁,搞不好连夜都过不去,就会上达天听。你真当老爷子和太子,都是瞎子或是傻子吗?”

    “老爷子对你大婚的态度,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个时候,你给他上这个眼药,他能痛快吗?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我走出这步棋,京娘一家人早就被老爷子送走了,到时候你小子哭都找不到坟头去。”

    “我费了这么大的苦心,想着至少先把人留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却没有想到你小子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今儿跑到我这里骂东骂西的,那行,下次我直接把人送走。你当我说服我母亲容易吗?小子眼睛这么贼,我在听雪轩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的事情,你应该清楚的很。”

    黄琼这番连削带打,直接将永王的气焰给压了下去。只是这个家伙虽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很不甘的瘪着嘴,拧着头不肯看黄琼。见到这个家伙这样一幅样子,黄琼也只能哑然一笑。

    走到永王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行了七哥,你也别太上火。俗话说,好饭不怕晚。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从长计议不是更有把握一些。若是真的情到深处,又岂在朝朝暮暮?分开一段时日,各自冷静一下不是更好?老爷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饥不择食。”

    见到黄琼放低了语气,也知道自己今儿做的实在有些过分的永王,也总算是拧过来头来道:“老九你不知道,你七哥我这辈子除了母妃之外,还从来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过。为了她,我现在开始着手都把府中的那些女人遣散了。”

    “昨儿听到你小子把京娘送到宫中,当时就像是五雷轰顶一样。你小子也太不地道,就算你是为了我,可你之前也得跟我打一个招呼不是?你至少也让我心理上,有一点点准备吧。你这悄无声息的便把人送走,放在谁那里都得怀疑你心中是不是有鬼。”

    “的确,你送到静妃那里,肯定要比送到我母妃那里安全的多。至少德妃那个老妖精,还不敢去听雪轩造次。可你送到静妃那里,我就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小子也不是不知道。”

    “京娘对我现在横眉冷对,你小子这种满身书生臭气的人,又正好是她们这种官宦人家女子的首选。放在听雪轩,别的问题的确不会有。可你小子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会不会让老子鸡飞蛋打,谁又能知道?男女之间那点事,谁又能说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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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想得罪人很难

    说到这里,永王对着门外拍了怕巴掌。随着他这声巴掌,门外他的贴身太监,带进来一队高鼻深目,颇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指了指这六个装扮各异的女人,永王对着黄琼道:“你看看你七哥我多惦记你。这六个波斯舞女,还是我遇到京娘前刚买的,都绝对是处子之身。”

    “这次我遣散府中那些女人时,蜀王派人想从我这里要,愿意拿多一倍的吐蕃和大理女子与我交换。便是宋王那小子,都打算愿意出三万贯,买下这六个京中少见的波斯胡女。你七哥我,可是都没有搭理他们。”

    “知道你小子只喜欢处子,所以上赶着给你留下了。就这份情分,你在咱们那些兄弟之中,扒拉半年你都找不出来一个。谁想到你小子却不地道,直接把我的梦中佳人人给我变没了,你说你让我怎么去想?”

    见到永王带进来的这六个,风情与长相与本土美女浑然不同,颇具域外风情的波斯女人,黄琼不由的大摇其头,很是有些恼火的咬牙切齿道:“七哥,你能这么惦记小弟,小弟真的不是一般的三生有幸。七哥这个情谊,小弟可谓是永生难忘。”

    只是黄琼语气中的咬牙切齿,明显已经接受了黄琼的解释,心情应该是已经恢复旧状。此刻见到黄琼看到这六个女人之后,大吃一惊的表情,很是有些洋洋得意的永王,压根就没有将黄琼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当回事:“那是,我不惦记你,我还惦记谁?”

    挥手示意这六个女人下去之后,黄琼对着永王继续咬牙切齿的道:“我说七哥,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是青楼楚馆,还是勾栏瓦弄?小弟知道你大婚在即,未婚妻又是性子刚烈之人,容不得你拈花惹草。”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放在我这里帮着你养一段时日没有问题。可要是真的送给我,小弟也只能说敬谢不敏了。那一夜在你那间密室的荒唐,你真的以为老爷子不知道?为了那一夜的事情,还有那三个女人,我被老爷子专门拎进宫臭骂了一顿。”

    “你是嫌我现在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准备在给我多找点是不是?还是怕老爷子骂我骂的不够,想让我进宫再挨上一顿骂?你临时拿我这里当个外宅,这个忙兄弟不是不帮。可要是送给我,你还是算了吧。”

    对于黄琼的恼火,永王却是权当做没有看到的道:“这可不是我要放你这里养着的,就是送给你的。你小子总是那么一本正经,对京娘那种没有什么经验的小女子很是有些迷惑。我不给你搞出点什么,你小子没准就真把京娘给迷惑去了。”

    “告诉你,这六个波斯舞女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你要是不收下这六个女子,我就把我府上那些还没有遣散的女人,都送到你这里。还和别人说,这些女人都是你自己上赶着,从准备修心养性的我这里要的。”

    “你七哥我呢,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有一点我可以做到,三天之内,我保证这整个京兆府的人,都知道你小子这寡人有疾的毛病。你七哥我知道你是志向远大之人,不像是我整天浑浑噩噩过日子。”

    “老爷子那里我可以提防,但你这很容易近水楼台的家伙,我可没有办法提防。有些事情,老子还丑话说到前面先。你小子看着办吧,是让我都给你送过来,还是你就只收下这六个?那边轻、那边重,你自己看着办。”

    面对着耍无赖的永王,黄琼很是无语。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永王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来了,这个家伙很明显除了来抱怨,就是来整自己以便给他出口恶气来了。什么怕老爷子兔子吃窝边草,把媳妇变成了母妃,估计全都是这个家伙前边做的铺垫。

    此举,估计才是他的真正目的。这个家伙生怕自己把京娘送到母亲那里,自己与京娘再日久生情。所以便送来这么一群域外美女,打算彻底的破坏自己在京娘面前的形象。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色中恶鬼,以防止京娘真的喜欢上自己。

    这个家伙虽说看起来贪酒好色,但也是相当一个聪明人。虽说对京娘的性格,有些束手无策。可黄琼知道,自己这位七哥对京娘的性格,肯定摸的很透彻。也正是这一点,他才搞出这么一个即可以恶心到自己,又可以败坏自己在京娘心中形象的事情来。

    估计他今儿把这些美女送过来,这个消息明天他就会想法子送到宫中。这个家伙连老爷子留宿在听雪轩的事情都知道,想必传递某些小道消息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这个家伙正经主意没有多少,可这损招却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这件事情,传到京娘那里倒是没有什么,反正自己对已经成为自己师妹的京娘,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形象什么的也无所谓。可这要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面,估计罚跪都是最轻的处罚了。想到这里,黄琼登时感觉到自己头大无比。

    知道这个家伙的性格,要是自己今天真的拒绝他,明儿他就敢将他府上的女人,全部都给送过来。无奈的黄琼,也只能点头道:“行,这六个我先替你养着,你什么时候愿意领回去就领回去。”

    “至于碰,我是绝对不会碰的。我给你一年时间,你要是还不领回去,我就替你做主处理了。还有,今儿原本我还有点事。既然你自己主动上门,就陪着我一起去,省的我自己不一定能应付了。”

    对于黄琼的这番表态,永王没有言语,但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永王的这个笑容,让黄琼多少有些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个家伙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只是心中还有事情的黄琼,现在实在没有功夫,与这个一贯擅长胡搅蛮缠的家伙扯下去。

    黄琼简单交待一下李海,把那六个胡女安排一下后。自己拽着永王,带上了几个侍卫离开了他的河间郡王府。只是在看到跟着黄琼出行一群人中,居然有自己送给黄琼的那个叫做婷婷的舞女时候,无论表情很是诧异,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的永王。

    无论心中很是有些疑惑的永王,怎么问到底什么事情,黄琼却就是没有说。搞的永王,现在反倒是有些无奈。其实,黄琼这次拽着永王出门目的很简单,他这几天就惦记着再去一趟流民区。老爷子给他更换的侍卫,虽说在安全上让他放心不少,可这些侍卫之中毕竟没有什么高手。

    除了那个叫做王大雷的侍卫长,身手勉强进入二流之外,其余大部分人的身手也就在三流左右。其中有的还是军中武官转任过来,这些人论起骑射和战阵搏杀的功夫来,自然是数一数二。可要说这种近身格斗,恐怕就非他们所长了。

    陈瑶一去,已经近两月有余,结果什么的还不知道不说。自己马上要对太子留在自己府中的人动手,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不行。更何况,自己现在又被老爷子逼着接了这么一个差事。这年头,不做事肯定不会得罪人。可要是做事,想要不得罪人恐怕很难。

    更何况,自己接的还是这么一个,几乎得罪了全天下最有地位,估计也许是最有钱的一群人。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要断他们一部分财路。这些宗室那会不把自己恨之入骨。他们玩明的自己自然不怕,可要是真的玩阴的,还真有些防不胜防。

    贾权这两天,也不断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增强府内的防备。那些人,手段阴着呢。别看他身为郡王,可那些人未必就不敢下手。更何况,这些人身后还有太子那么一尊大佛呢。这几天已经看完的卷宗显示,大部分张狂无忌的宗室背后,都有太子的影子。

    很多宗室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是太子暗中包庇下来的。贾权认为如果黄琼真的要想动这些人,不仅要提防这些人的反扑,更要提防太子插手。尤其是还不知道太子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但肯定是不光彩角色的情况之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这几天因为被老爷子交待的这件差事,搞的有些亚历山大外加上火。原本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在某些方面克制的黄琼,在压力之下却是更改了自己原来的做法。在陈瑶不在府内,有些火气没有地方发泄的情况之下。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招永王送给他的那三个女人轮番侍寝。

    昨晚,黄琼在那个婷婷侍寝的时候,享用了她身上另外一处还未有人光临的地方。这个婷婷虽说已经成过亲,但前任夫家毕竟算是书香门第,虽说好赌了一些,但在闺房之中还是循规蹈矩的。入永王府之后,虽说被永王请专人教过。学会用身体怎么讨好男人,可毕竟那里还没有人碰过。

    虽说发觉主子对那个有兴趣之后,倒也曲意迎合。可毕竟还是第一次,要说一点罪不遭那是不可能的。事后,看着走路有些异样的此女,心中多少有些歉意的黄琼,原本是想要赏她几十贯钱。

    结果这个女人,知道黄琼对自己的服侍很是满意之后。却是给黄琼跪下表示不想要钱,只想请黄琼这个主子开恩,让她能回去看看自己的亲生骨肉。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在黄琼前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夫妻两个离婚了,前夫或是前妻去前任那里看看孩子很正常。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相当犯忌讳的一件事情。除了随母正式改嫁的之外,像婷婷这种是被卖到权贵人家的女人,想要去探视与前夫所生之子,轻则也许搞不好会被赶出家门,重责被发卖到其他地方,甚至乱杖打死都没有地方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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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东风还是要借的

    不让见的原因很简单,你既然已经进了权贵之家,还与前夫家人见面,究竟抱着什么心思?难不成,对前夫家人念念不忘,准备给家主带绿帽子?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进了权贵人家,除非你在府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否则想都不要去想。

    要不怎么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在眼下这个时代,不单单是见与前夫所生之子都不可以,便是与娘家人见面都要请示管家夫人,甚至是一家之主的。否则,就是犯忌讳,要被重重处罚的。

    这个婷婷,也就是看着黄琼为人浑合,自入府以来从来没有惩罚,甚至训斥过她们几个姬妾。虽说除了入府之后第一次侍寝,其他的时间侍寝之后不许在主子房内留宿。但至少黄琼这个主子,相对于其他府中的主子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不错了。

    所以趁着主子被自己伺候舒坦了,要赏钱的时候。才大着胆子想要提出来去探视一下,自从满月被抵赌债给永王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儿子。原本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知道这事别说对一个郡王,就是对任何一家权贵府来到,都是相当忌讳的事情。

    她在永王府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听过永王府请来,专门给各大权贵府邸培养艺妓的教习说起过,那些权贵府邸拿着她们这种连名位都没有的,甚至连通房丫鬟都算不上的姬妾,根本就不当回事。

    触怒主子,别说一顿重重的责罚跑不了,就算打死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她也实在耐不住心中对儿子的思念。不管怎么说,那个做儿子的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初被强迫分离,现在哪有不思念的?

    只是黄琼虽说没有这个想法,他没有那么草管人命。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至少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头上。自己这是将刀把子,递到别人手中。到时候,自己清理家门,太子恐怕首先就会有话要说。

    不过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头都快要磕出血来的这个女人,在得知她前夫家的位置之后,黄琼心一软也就答应了。而且在得知她前夫家所在位置,居然就在内外城交界处,离着自己那次遇到刘虎家的位置不远,心中突然被有了另外想法的黄琼,也答应亲自陪她回去。

    黄琼的想法很简单,打着陪同她回去探视孩子的名义,正好可以顺路去看看刘虎。这次没有老爷子在,有些话自己可以直来直去。如果真能把刘虎招进自己府中,至少府中的安全自己可以省了一半的心思。

    若是没有这个心思,黄琼即便答应她回去探视,可最多也就是派一个太监,加上一个侍卫陪着她回去外加监视而已。又那里会冒着被御史,甚至自己其他兄弟围攻的风险,亲自陪着她一行?

    自己陪着她跑一趟,被御史台知道了也最多也就是上折子骂自己荒唐。即便是到了老爷子那里,黄琼也不是没有话说。一句话,自己以陪着为名,暗访一下京兆府有没有按照老爷子旨意执行,估计堵上老爷子的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心软了一下的黄琼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侍寝完毕,返回自己住处之后,估计一夜都没有睡。大清早上,便带着一个大包袱来到黄琼卧室外等着。只是见到黄琼脸色自己之后,脸色多少有些不豫。还以为是看到自己背着包袱,以为自己偷拿了府中的东西。

    连忙打开包袱,让黄琼看了看里面给孩子做的,从一个满月大一直到三五岁还穿不完的衣服。见到她包袱里面的这些衣物,原本还在为此女有些不知道进退,大清早的就来自己门外,催促自己很是有些不满意的黄琼,也只能感叹女人为母不易。

    不仅赏了她五十贯钱,还答应她有些事情交待一下就走,却没有想到永王到了自己这里。结果,被永王这么一打岔,时间就耽搁了下来。事情大致谈完之后,黄琼之所以拽着永王离开。一固然是急着去见刘虎,二也是可怜这个女人思子心切。

    至于之所以没有避着永王,黄琼一个是想通过此事,向永王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二,在此事上他也需要借助永王一些东西。那里鱼龙混杂倒还是小事,上一次的经历告诉黄琼,京兆府对那里控制的还是很严。

    自己这个河间郡王的面子,对有太子撑腰的京兆府来说,未必会买自己的账。虽说同样也不见得会买永王的账,可永王的七癞子名号毕竟在那里摆着。京兆府为了避免麻烦,估计不太敢找永王的麻烦。要知道,这京兆府的地下势力,可是有大半在永王手中。

    上次老爷子杖毙了京兆府的几个差役,那位京兆尹找不到自己几个人,可未必不会找那天回话的那几个人麻烦。黄琼现在甚至有些担心,刘虎搞不好都会被他们抓到京兆府大牢之中。万一形势真的犹如自己判断的这样,正好永王在自己这里,这个东风该借还是要借的。

    不知道黄琼真正用意的永王,见到这一路上凄凉,却是明显对黄琼有些不满意的道:“我说老九,你没事跑这种地方作甚?要想买几个丫头回府做小,或是养着,打发一个奴才过来便是了,又何必亲自跑一趟这种地方?”

    “再说,我前面不是送你三个**好的,现在又送你六个波斯胡女,你在不够也不至于跑这种地方来,买这些青瓜蛋子不是?看看,这里面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有一个有点样子的?这身上和脸上脏的,都看不出什么样子来了。”

    永王这番话,虽说有些曲解了黄琼的意思,但也让黄琼在内心微微叹息了一声。贾权评价永王这个侠王,有些言过其实,现在看的确如此。此地民生如此的艰难,在他眼中居然视而不见。可见他的侠,只是用在对他有用人的身上。

    如果自己不是还需要借用一下他的东风,黄琼此刻将他打发走的心思都有了,免得这个家伙在这里饰无忌惮的伤人。只是眼下黄琼城府日深,尽管心中很是有些不满,但是脸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最起码,现在他的心思,并未放在永王这些胡咧咧上,而是放在了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只是离着刘虎家越近,黄琼越是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绪不宁。果然,到了刘虎住地。当见到黄琼一行人之后,那天那个回话的老里正一见到他,却是差点没有吓的摔了一个跟斗。

    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这个老里正连忙拽住黄琼的手,将他拽到一边后道:“公子爷,您怎么还敢来这里?赶快走吧,一会在遇到京兆府的衙役,把你抓到府中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他们可正到处在找你们呢。”

    说到这里,这个已经六十多岁的里正,一下子给黄琼跪下了:“这儿有他们的眼线,算小老儿求您了,您赶快走吧。小老儿再也没有那个命,能抗住那一百鞭子了。若是再来一次,小老儿这条老命就真的交待了。”

    见到这个老人如此这般,黄琼不由的心中暗自一惊,连忙将他架起来后道:“老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之后,他们来找你们麻烦了?小子的事,您不用担心,赶快与我说说,刘虎一家怎么样了?”

    听到黄琼的话,那个里正叹息一声道:“那天你们走后,京兆府那几个衙役,听说被皇帝老子下了圣旨直接杖毙了。那位京兆尹当天虽说没有做什么,可第二天就派人把我们几个全部抓到了京兆府。”

    “那天回事的那个张老汉,被他们活活打死在了京兆府大堂上。小老儿因为他们还用的到,所以只挨了二十鞭子。事后,他们还让这里的老百姓,每家缴一贯钱的什么烧埋费和抚恤费。这里的老百姓都饭都吃不上了,上哪儿去找这一贯钱交给他们?”

    “可京兆府那些大老爷们说了,交不起一律枷号一个月。什么时候有钱交了,就什么时候放人。实在交不起,就拿妻女来顶账。这一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了。这枷号一个月,不知道有要有多少人,被活活枷死在京兆府了。”

    “至于刘虎,自抓进去一直都没有见到放出来,抛下一家老小无人管。要不是这些日子,邻里时常的接济一些,恐怕一家人早就饿死了。估计,这个人要是交待在京兆府了。这儿的人被抓进京兆府的人多了,又有几个能活着走出来的?”

    里正一边回黄琼的话,一边掀开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看着这个里正满身上下交错的鞭痕,黄琼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脸上狰狞的表情别说别人,便是一旁的永王和侍卫都有些被吓到了。而那边的婷婷,更是被吓得浑身直颤抖,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恼了这位王爷。

    黄琼没有想到,老爷子的圣旨下后,这京兆府非但没有收敛,反倒还变本加厉起来。不仅抓了那天回事的人,打死了一个不说,还居然公开扬言要一贯钱的什么抚恤钱。这他妈的那是父母官,简直就是在敲骨吸髓一样捞钱。难道他真的以为,有太子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黄琼脸上狰狞的表情,皇帝给他新派的侍卫首领,也就是那天与黄琼一起来到这里,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侍卫头子,一把抱住即将暴走的黄琼道:“主子,请您冷静一下,这里的事情无论真假,还得去找老主子解决。”

    “现在的问题,是先将那个刘虎给救出来。京兆府的做派,小的也曾经听说过一些。现在人已经被抓到了京兆府这么长的时日,要是在拖延下去,这人保不准就真的没了。主子,您一定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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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倔强的刘夫人

    这个侍卫,虽说功夫不高,可也是从边军中一战一战打出来的。此时看着那个年老里正身上的鞭痕,也是相当的愤怒。但他毕竟身负护卫之责,对这些地方官的做派还是了解一些他,此时要比愤怒过度的黄琼清醒得多。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先回宫禀奏皇上。等到圣旨下来在尚书省转一圈,在到京兆府的衙门那里。原本还活着的刘虎,等接到人的时候肯定就是死人一个。要是现在不能将人抢出来,那个刘虎是十死无生。杀人灭口,在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那些肮攒官是做的出来的。

    听到侍卫的这番劝阻,黄琼此刻也多少有些冷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脸不知所以,正一脸呆萌看着自己的永王之后,一把推开侍卫的手几步走到刘虎家门外。一把推开那扇几乎什么都拦不住的门,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见到黄琼走了进去,后面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永王,倒也迈步跟了进来。只是刚一走到门口,就被屋子内散发出来的气味给熏了回来。只能站在门外,好奇的看着屋子内的情况。

    至于黄琼,根本没有理会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永王。在进了那间破烂不堪的屋子后,看着灶台上那口同样只剩下半边的破锅内,一锅合着柳树叶子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眼睛不由的有些发涩。

    他拿出从婷婷那里借来的,她给自己儿子买的几个肉包子,来到正用惊恐目光看着不请自来自己的几个孩子面前,将手中的肉包子递了过去。只是出乎黄琼意料的,虽说被肉包子散发出来的香气,给弄的垂涎欲滴。但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接他的包子。

    而此刻,正用防范的眼光看着黄琼的那个妇人,在将几个孩子都护到身后之后。才用不失礼貌,但也冰冷至极的语气道:“小妇人一家,与公子并不相识,公子此举究竟为何意?小妇人一家虽说困苦一些,但也不能接受别人不明不白的施舍。”

    “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小妇人虽说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是明白的。况且,小妇人虽说自进京之后,极少出门。但小妇人可以确定,并不认识您。所以,还请公子自重。”说这番话的时候,这个妇人在生活磨难之下,早已经看不出当初秀色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小弟姓黄,就是这京城人世。与刘兄相识时间不长,可能嫂夫人对小弟并无什么印象。不过,嫂夫人说我们没有见过面,这也是不对的。前一段时日,小弟想讨口水喝,冒失的进了这间房子一次,与嫂夫人匆忙见过一面。嫂夫人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记忆?”

    黄琼比较委婉的,将那天有些尴尬的事情说出来。虽说那天的事情,好听不好说,但为了提醒一下这位妇人,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啊,那天闯进我家,还以为是匪徒的两个人中,居然有一个人是你?”黄琼这么一提醒,这位妇人便马上想起来了。在惊讶的同时,虽说已经面黄肌瘦,但小脸上却依然不由自主的飞起一抹嫣红。

    那天的事情,黄琼一个男人自然不会觉得什么羞愧。可对于这个妇人来说,却是让人羞愧之极。她知道,自己因为没有衣服穿,只能裹在那张千疮百孔,窟窿比被面还多的被子中的身体,都被这个年轻人给看到了。

    只是这个人虽说年轻一些,却是还懂得一些礼数。在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后,马上便拽着同行的那个岁数大一些的人退了出去。那天的事情,自己后来也听丈夫说起过一些。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临别的时候留下了一些钱。

    也正是靠着他当初留下的那点钱,自己才能买了一身旧衣服穿。给孩子们,置办了一件虽说是旧的,但至少不带窟窿的被子。也正是靠着当初剩下的,藏在墙壁夹缝中,才没有被如狼似虎衙役收走的钱,自己才在丈夫被抓走之后,勉强维持度日而没有被饿死。

    这个妇人知道,虽说丈夫被抓走之后的这段日子里面,自己亏得之前得到过丈夫帮助的邻居帮忙才活下来。可周边的人一样,也穷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就算能接济一口吃的,可又能接济多少?

    自己和孩子没有被饿死,甚至说自己没有为了养活孩子,与周边的那些女人那样当了私娼卖花,可以说多亏此人。说起来,自己在丈夫被抓走之后,自己能够保全贞操,没有失节也全靠了这个人。

    看着这个有些失神的妇人,脸上飞起的嫣红。知道她已经认出自己的黄琼,微微一躬身道:“小弟虽说与刘兄只有一面之识,可对刘兄的风采却是相当的仰慕。一直想要找机会结交,所以今天才冒昧登门拜访。只是却没有想到刘兄?”

    “不过,请嫂夫人放心,小弟一定会将刘兄给救出来。不单单是因为小弟对刘兄仰慕之极,更因为刘兄此次出事,与小弟有一定的关系。若不是小弟打抱不平,殴打那几个欺压百姓的官差,刘兄也不会被牵连遭此劫难。”

    “事情既然出在小弟身上,小弟势必会全力营救刘兄。哪怕到皇宫去撞景阳钟,告御状也在所不惜。小弟现在请嫂夫人,带着孩子先到小弟府中修养一阵。小弟这就让人去雇马车,将嫂夫人与孩子送回去。”

    黄琼这番话,可谓是真心实意。只是未曾想,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那个妇人却是在打量他一番之后,脸色由防备彻底的变成了寒冰。语气也一改之前虽说有些防备,但还算彬彬有礼,迅速转为拒人千里的道:“你说完了?那你也可以走了。”

    “家夫的事情,与你并无太大的牵连。即便没有你们的事情,那些差役也早就看家夫为眼中钉了。你的那个事,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所以你也大可不必有什么愧疚之心。至于去你府上,抱歉,我们家再穷也不愿意与你们这些龙子凤孙有什么牵扯。”

    被揭穿了身份的黄琼,多少有些尴尬之余,也很是佩服这个女人的眼光之犀利。不过,虽说已经被直接拒绝,但黄琼却并不死心的开口道:“嫂夫人,在下并非什么龙子凤孙,只不过是家中略有余财,并且恰巧沾了国姓的光而已。”

    “这天下姓黄的多了去了,总不可能都是龙子凤孙吧。再说,即便小弟真的是宗室,可这并不妨碍小弟与刘兄结交吧。更不妨碍,小弟照顾一下刘兄的家眷吧。小弟实在搞不懂,嫂夫人为何如此拒绝?”

    “小妇人虽说不算饱读诗书,可未出嫁的时候,也曾经与身为秀才的家父读过几本书,这个见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的确,这满天下姓黄的未必都是宗室。可在这京城之中,姓黄的又有几个是普通百姓?”

    “更何况,你若是普通百姓,又岂敢在打完官差不到月余的时日,便又大摇大摆的回到这里?况且,你身上的衣衫样式虽说普通。可小妇人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身上衣衫的布匹,却是宫中的供品。这种衣料除了皇家之人,便是一品大员也没有资格穿吧。”

    “小妇人虽说是乡下之人,并无多少见识,但你也不要将我们这些百姓,想的太过于愚蠢了。你还是请回吧,你那里我们是不会去的。我们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出来的老百姓,不敢高攀你们天家之人。”

    “更何况,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人。至于我夫君的事情,你愿意帮忙就帮忙,不愿意的话也就随你。小妇人又岂敢强求?”这个妇人不仅点明了黄琼的身份,态度更是拒人千里。

    听到这个妇人之言,黄琼不由的咂舌不已。这个妇人虽说是一介女流之辈,但这眼光与见识,却比她的丈夫强的不知道里许。不说别的,但就这份见识,若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一个读过一些书的乡下妇人。

    只是就在黄琼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喧哗声,却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些喧哗声,黄琼听得出这是自己的侍卫在与人吵架,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婷婷的尖叫声。听到这些喧哗,之前被那个女人护在身后的几个孩子,一改之前的胆小,不约而同的站到了妇人前边。

    外边那些极其无礼,甚至有些粗俗的话,黄琼知道肯定是京兆府的差役,接到他们在这里的眼线汇报,赶过来抓自己几个人了。而从几个孩子在听到这些喧哗声的表现,看的出这段时日里面,京兆府的这些差役没有少来骚扰这一家孤儿寡母。

    黄琼快步的走出门,冷冷的看着这些不请自来,此时正挥舞着铁链、皮鞭张牙舞爪,外加大呼小叫的几个差役。见到黄琼出来,几个侍卫生怕他遇到危险,连忙将黄琼护在了身后。虽说没有拔刀相向,但手却不约而同的都攥在刀把子上。

    而同样见到出来的黄琼,几个差役身边一个普通打扮的人指着黄琼,一脸媚笑的对着一个明显是差役头的人道:“王头,那天动手殴打几位大老爷的人,就是这个家伙带来的。不过,那个下手最狠的中年人却是没有来。”

    “好了,算你小子今天有点功劳。你这个月的月例钱和暂住费,我做主可以免了。下次你小子招子给老子放亮一些,再有这种人到这里来,记得早点给老子回报。”听到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如此说,这个差役挥了挥手一脸鄙视的道。

    自以为赏了那个通风报讯的人之后,那个差役头转过来,看着黄琼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打完大老爷居然还敢回来?告诉你,今儿你的事发了。聪明点放弃抵抗,乖乖的和老爷去京兆府走一趟。如果不去,断你个拒捕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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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次公开交锋

    面对着这个嚣张的差役头子,黄琼只是淡淡一笑道:“看来我胆子大,你这么一个京兆府的小小差役胆子也不算小。难道上次的事情过后,你们那位京兆尹没有告诉过你,什么人可以动,什么人不可以动吗?”

    这个家伙的表现,让黄琼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说,京兆府这些脚踩黑白两道的差役,不应该这么没有眼光。上次自己打完人之后,有太监宣旨监刑不说。今儿自己敢大摇大摆,带着这么的人过来,又岂是普通人?尤其还是在这种京师重地。

    黄琼是真不明白,这个家伙就真的是二百五,还是真的背后有人撑腰,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面?就算真的无所顾忌,可你这眼皮总该还是要有一些吧。难道京兆府的这些差役,真的就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位京兆尹?

    “呵呵,你这个小子都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挺横的吗?你小子能将事情捅到皇帝老子那里,将老子的几个兄弟活活给杖毙了,算你小子有种。可这件事情,我们大老爷能忍,但老子却是忍不了。”

    “老子的那几个兄弟,可不能就那么白死。老子不能给他们报仇,今后还怎么带自己的弟兄》老子今儿不管你身后站着那个贵人,家里有什么后台。老子今天就不信那个邪,京城现在既然还是老子的地盘,那这个主老子就能做得。”

    “你小子今天要是识相一点,就乖乖的跟老子走。否则,别说你一个小白脸,就算今儿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一样不给面子。”对于黄琼的威胁,这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的家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态度依然无比的嚣张。

    只是这个家伙的这番话说完,黄琼还没有回话。围观的人群外面,却是传来一个声音道:“是吗?王三你小子胆子大的很,就连本王的九弟,皇上御笔亲封的河间郡王你都敢绑。本王现在倒是要看看,你今儿怎么把本王这个九弟带走。。”

    “告诉你,你小子别看你背后有京兆尹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小子今儿敢碰他一手指头,你小子不被诛九族,本王今儿就跟你的姓。”说这番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搞不懂黄琼要做什么,一直在那边观望的永王。

    从人群外走进来的永王,看都没有看面前这群差役一眼之后。直接走到黄琼面前,低声道:“我说老九,你今儿拽着我跑到这里来,到底是要搞什么鬼?你没事与京兆府这帮混蛋起什么冲突,难道你不知道京兆府背后站的是谁?”

    而那边那个叫王三的差役,在见到永王出现之后,脸上的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作为京兆府的差役,对于京城内这位大名鼎鼎的永王自然是认识的。更知道,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与京兆府结梁子的永王,这番话绝对不是虚言。

    眼前这个一身书生装的年轻人,十有**应该真的是一位郡王。想到这里,他的裤裆不由的有点发潮。暗道今儿真他妈的见鬼了,平常这里连一个九品官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今儿怎么来一个亲王外加一个郡王。

    难道那天事发之后,一向在朝中以强硬著称的大老爷,任凭六夫人闹翻了天,也不许追查这件事情。硬生生的忍下来了不说,便是连提都不许再提这件事情。自己之所以今儿偷着出来,是因为自己收了六夫人三百贯钱,私下答应帮着追凶的。

    万一今儿这事真的捅了出去,以那天事发之后大老爷的态度,还真的不会为自己几个人收拾乱摊子。不过这个叫做王三的家伙,明显也是一个光棍人物。虽说被吓的够呛,可这心思转的也够快。他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尽快脱身,恐怕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在得知这个年轻人真实身份后,腿肚子都吓的直哆嗦的几个同僚,脸上的表情换的快得吓人。之前还嚣张的天老大、地老二,他们那位京兆尹老三,他老四的嚣张嘴脸,立马换成了让人恶心的媚笑:“原来是一场误会。”

    “小的真不知道是河间郡王,方才多有冒犯,还请郡王殿下多多恕罪。现在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小的们也就没有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那小子这就带着人滚蛋,不碍两位王爷的眼了。”

    只是就在这个家伙,想着就坡下驴就此溜掉。却发现他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黄琼身边的侍卫围上了。就在几个家伙大着胆子,想要推开挡住退路两个侍卫的档口,却传来黄琼的淡笑声:“你这个改口倒是蛮快的吗。”

    “刚刚不是说就算是父皇亲临,你都不给面子吗?你倒是好大的脸吗?怎么现在又不想抓我们了?还是不敢?惹了本王,就想这么轻描淡写,打个哈哈就这么糊弄过去?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

    “王爷,之前不都是误会吗?小的之前刚吃过屎,得了失心疯在这里满嘴喷粪不是吗?小的又那里敢抓王爷?您就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掉了算了。”说的这里,这个家伙一边扇着自己嘴巴子,一边不着痕迹的向后退着。

    “是吗?可你们现在不抓本王了,本王却不打算放过你们了。本王这肚子里面跑不了船,心眼小的很。现在想走,本王告诉你们,晚了。”黄琼没有理会,暗中拽着自己衣袖,示意自己到此为止,不要与京兆尹结怨太深,以免得罪太子的永王。

    转过头,对那几个侍卫道:“把这几个家伙给本王拿下,若是跑了一个,本王绝不轻饶。若是有人反抗,你们可以格杀勿论。你们放手施为便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本王给你担着。”

    早已经被几个差役,之前嚣张的行为给气得七窍生烟的几个侍卫。此刻得到自己主子的命令之后,那里还会有片刻犹豫?几个人上去直接用这些差役,自带原本用来捆绑黄琼的铁链,将自己几个差役捆的严严实实之后,一阵拳打脚踢的带到黄琼面前跪下。

    见到黄琼真的对这几个差役动手,永王急忙的将黄琼拉到一边,指了指周边围观,身上破衣烂衫的百姓后,小声的道:“你不会是玩真的吧。为这些人去得罪,在朝中有深厚人脉的那个京兆尹值得吗?”

    “要知道,他不仅是咱们那位太子爷的嫡系心腹,更是他手中唯一掌握的钱袋子。难道你现在就想与太子公开撕破脸?你可知道这个时候,你得罪那个京兆尹,你基本上也就等于直接得罪太子了。”

    “七哥,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情。来这一路上,你也见到此地民生之艰难了。但凡有一点可能,谁舍得卖儿卖女,让自己的儿女给人家当奴才?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又会让自己的妻女,去做半掩门子?”

    “父皇曾经有明旨,不准京兆府的人来此骚扰。可那位京兆尹非但在父皇亲自下旨,杖毙了那几个为虎作伥的差役之后,没有任何的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的,每人加收一贯钱的什么抚恤钱、烧埋钱。”

    “民乃国之本、社稷之根,这些人也一样是我大齐朝的百姓。古人尚且知道,防民变甚于防川,可这些为人父母官,最接触百姓的官吏非但不知道体恤百姓,却巧立名目拼命的聚敛。这就是我大齐朝的京师,这就是我大齐朝的父母官,真是好本事、好手段那。”

    “七哥,老百姓吃不饱肚子是要造反的。这里是京师,一旦激起民变,朝廷的颜面何在?一旦引发民乱,我们这些在京城中的龙子凤孙,又有那个保证自己独善其身?他堂堂京兆尹,在蚊子腿上刮肉的时候,他想过朝廷的安危,我们这些天家子弟的命吗?”

    “太子?他就真的以为太子会护得住他啊?窥一斑而见全貌,几个小小的差役就敢如此饰无忌惮、横行霸道,可见他们背后的那个京兆尹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被捆的结实,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差役,黄琼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担心。

    黄琼的这番担忧,永王深吸一口气之后道:“这个京兆尹如此做,倒并不让人意外。他是***中,为数不多的封疆大吏,而且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太子没有封地,可拉拢官员,自己锦衣玉食,那个不需要大笔的钱财?”

    “就他每年那点岁赐,那里够他花的。更何况,他还要与二哥、三哥,乃至宫中的那位德主子斗,那样不需要大笔的钱财?现在的官,别看你是太子爷,可没有好处,人家凭啥给你卖力气鼓吹?”

    “咱们这位大哥,虽说也卖官捞钱。可四品以上官员,是要父皇亲笔御批的。武官那里,他除非是真的不想要这股储位了,否则他是断然不敢伸手的。四品以下的官员,油水又是有限的很。他想要多弄一点钱,也只能向自己嫡系中,出任封疆大吏的那些人伸手。”

    “太子那里花销巨大,其他几个***中的封疆大吏那里,辖区又远没有京兆府繁华。就算拼了老命聚敛,可又那里供得起太子爷的一年花销?这位京兆尹,不拼命聚敛满足太子,那就真的怪了。”

    “老九,说实在的,这里之前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也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的民生之苦,我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连上朝的权利都没有的咱们,即没有权利,更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更何况,一旦将此事揽上身,也就等于与太子直接作对。七哥倒不是说,为了这些草头百姓不值得,可毕竟咱们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他不是?这件事情,七哥劝你还是高举轻放。给他们一点教训便算了,深究对你来说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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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京兆尹

    说到这里,永王看了看那边跪着的垂头丧气几个差役。虽说有点犹豫,但也很直白的道:“你总不能把他们送到老爷子那里吧。先不说,咱们那位日理万机的老爷子,有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事情。就是有,但太子在,这几个人你也送不到老爷子那里去。”

    “况且,此事你就算是真的捅到老爷子那里。可老爷子就算不给太子面子,也要给京兆尹背后的武昌侯面子的。那可是老爷子口中的靖难功臣,即便已经致仕,但也被老爷子留在京城居住,时不时的还召进宫谈心。”

    “那个京兆尹,背后还站着这样一个老爷子眼中的肱骨老臣,老爷子即便是处理,这板子也会高举轻放的。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就是一阵风罢了。反倒是你,却因为此事得罪了太子,还有那个恐怕原本就看你不顺眼的武昌候。兄弟,明刀易躲,暗箭可是难防啊。”

    永王在宫中的耳目,虽说也为数不少,可远没有太子那么多。所以对于自己的那位皇帝老子,被面前这个九弟框出宫,并极其有幸的亲眼见到这里百姓生活之艰难,以及京兆府差役之猖狂并不知情。他只是担心黄琼因此得罪太子,所以才有此一劝。

    听到永王这番话,黄琼面上虽说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在心中却是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尽管他也知道永王说的并没有错,此事未必会撼动那位京兆尹的位置,反倒是会得罪太子。可这件关系到天下安危的事情,居然在这位侠王眼中只是小事。

    不想在此事上,继续与永王谈下去的黄琼,看着面前老实得很的几个差役,心思一动的对永王道:“七哥既然如此苦口婆心,那小弟恭敬也就不如从命了。这样,小弟将这个人情送给七哥,这几个混蛋交给七哥处理如何?”

    “不过,七哥,小弟有一个兄弟,前些日子因为小弟所累,被京兆府捏造了一个罪名,现在还在京兆府的黑牢里面。我给那个京兆尹两个选择,要么我带着这些混球与他打御前官司。要么,他把人怎么抓走的,就怎么给我送回来。”

    听到黄琼语气坚定的这番话,到底不是笨人,永王马上明白了今天这小子来这里的用意。他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这个时候却才点出自己的真实意图。之前自己还纳闷,这小子虽说出宫时间不长,但表现的一直都很沉稳。

    搁在往日,以小子的性格,就算在忍耐不下去,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与京兆尹以及背后的太子当面发生冲突。今儿却是自己给他一个台阶,死活不肯下不说,居然还强行出手。搞了半天,他的真正目的在这儿呢。

    不过这个九弟,如今这个面子既然已经卖给自己,自己也没有道理不接着不是?对于黄琼的要求,永王直接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下来:“没问题,这件事情包在你七哥我身上了。人,我保证今儿给你送到你府上。”

    只是拍胸脯归拍胸脯,但这番保证刚刚做完,永王却就有些后悔了。他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掉进了这个九弟挖的坑中。永王虽说为人粗俗了一些,可作为一个自幼便在宫廷内斗中长大的皇子,又有那个是真蠢笨的人?

    拍完胸脯,他就明白了整个事件,包括这个九弟今儿为何来这里,还抓着自己一同的整个前因后果。这个家伙在来之前,恐怕已经把此事的整个后果都预料到了,他带着自己来,就是担心以他与太子,或是说京兆尹之间的关系,他出面要人恐怕那个人死的更快。

    他带着自己,就是想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斡旋人。让自己出面向京兆府要人,到时候至少不会搞的那么僵持。想到这里,永王不由得幽怨的瞪了黄琼一眼。奶奶的,又他妈的上这个狡猾家伙的当了。不过对于这个当,永王倒是并不太在乎。

    作为对黄琼已经有一些了解的永王,非但不在乎这个时候让黄琼欠他人情的。反倒是认为这种人情,黄琼欠自己越多越好。不过心中虽说不在意,但在脸上永王却很是表现出了一副懊恼的样子。

    见到永王一脸懊恼的看着自己,黄琼只是淡淡的笑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黄琼很清楚,自己虽说现在抓住了那个京兆尹的把柄,可未必能真的撼动那个所谓能员干吏,在老爷子心中的印象。更未必真的能利用这件事情,把那个家伙掀下马来。

    先不说他背后站着的太子,就是他亲爹武昌候都足以让自己投鼠忌器。一个已经致仕,却被皇帝留京居住,时不时的召进宫还要聊聊天的靖难功臣。如此圣眷,又岂是自己这个靖难罪人之后能够相比的?

    而这些所谓的把柄,说是把柄便是把柄,说不是便什么也不是。到时候人家一个驭下不严,直接把这几个家伙推出来当做替罪羊,便可以一推六二五,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黄琼相信,这些事情他肯定做的相当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即便是这些人是他的心腹,可这些事情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明话交待的。做不到这一点,若是单纯的靠着太子撑腰。即便他家老子,深受老爷子宠信,京兆尹的这个位置他也根本坐不稳。

    只要他把自己摘出去,想必老爷子也不见得会因为这些事情,真的去罢免一个京兆尹的。自己受点挫折倒不是什么事情,关键是别再误了尚在他手中刘虎的性命,否则就很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种人,还是让有些痞性的永王出面比较好。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永王是天家有名的泼皮,以混蛋对混蛋,肯定要比正常处理容易的多。自己不过是一个书生吗,哪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黄琼打定主意,此事让永王去出头。一心想着让黄琼多欠自己人情的永王,虽说表面上表现的很懊恼,可心中却是有些窃喜,正准备带着人去京兆府的时候。那个黄琼也算是神交已久,但却是一直都没有见过面的京兆尹,趁着一顶八人大轿到来。

    这位京兆尹,明显耳聪目明的很。虽说此时才赶到,但对于这里的事情想必也是一清二楚了。他急忙赶过来,估计就是来擦屁股,想要将此事压下来。虽说这位京兆尹,对这两个只是尊贵,但手中却无半点权利的王爷,不见得真的看得起。

    如果说出府已久,在京兆府的混混界多少还有一定声威的永王,还多少让他有些忌讳的话。那么刚出宫就府时日不长,虽说已经十八岁却才分封了一个郡王的黄琼,他就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

    他是太子的心腹,对太子与这位河间郡王的恩怨,自然是清楚的。有太子撑腰,身后又有一个皇帝器重老臣的这位京兆尹,对黄琼这位新晋郡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若是得罪了永王,他会派一个下属来道歉。

    要是只有黄琼自己,恐怕这个家伙连道歉都不会。只是无论在看不上,可这毕竟是两个王爷,随时都可以上达圣听的。此时朝中局势诡异,虽说面对着的是两个无权无势的光杆王爷,但这位京兆尹并不想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的。

    尤其是在知道,这几个家伙惹事的原因之后,他即便是在看不起这两个王爷,可也必须要赶过来。上次接到皇帝的口谕,他虽说没有敢明着询问。但私下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了一个清清楚楚。

    以他的能力,在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见到莫名其妙跑来传口谕的太监之后,很容易判断出来那天亲自动手的中年人,就是当朝的皇帝。从太子那里传来的音讯,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那天皇帝的确是在河间郡王鼓动之下,溜出宫来散心了。

    自己那个最宠爱小妾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这位京兆尹自然是清楚的。除了狐假虎威外加聚敛有术之外,剩下的什么都不会。可这位京兆尹用人之上,明显很是有一套。别人越不敢用的人,他就越是敢用。

    只要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只要他能为自己聚敛钱财,他就敢放手使用。依仗着自己后台硬是,这位京兆尹做事可不像是前几任那样畏手畏脚,生怕一个处置不当,得罪了这满京城的权贵。

    整个朝中,除了中书省和尚书省几位相爷,以及六部尚书之外,其余朝中的那些大臣几乎没有被他放在眼中的。甚至包括了除去中宫几个嫡子,以及眼下执掌六宫事的德妃之子宋王之外,其余庶出诸王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不仅在调任之后,将京兆府内一干书办、吏员,除了几个刑名老手之外,全部换为自己心腹。还大胆启用别人不敢使用之人,为自己大势聚敛钱财。可谓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将京兆府属下的官员,几乎全部都给架空。

    只是他虽说蛮横了一些,但他能以三十多岁之姿做到京兆尹,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位置,毕竟也不都是靠着自己背后依仗来的。前次出事之后,知道自己手下那几个人,遇到什么人的他,不仅没有理会自己那个小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闹。

    更再三严禁自己的那些属下,跑去追查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不将京兆府放在眼里,敢将此事捅到皇帝那里的家伙。他狂妄归狂妄,但还没有眼高到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这次下属得到通报,私自前来抓人的事情,他倒是真的不知道。

    等到得到通报,急忙赶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他的那几个差役,已经是鼻青脸肿的被捆的结结实实。再看看站在一旁的两位王爷脸上表情,他也知道这几个已经嚣张惯了的差役,恐怕已经将二位王爷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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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颠倒黑白

    内心之中,虽说并没有将面前这个永王和河间郡王放在眼里面,可这个家伙也知道,这个事情发生的时间绝对不对。皇帝刚刚传了口谕,不许京兆府在这里继续收钱。可自己非但没有做任何的改正,还为了安抚自己那位小妾,额外收取了每人五百制钱的烧埋费。

    当然,自己加收五百,下面人加收到一贯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但这位一向认为要想让人家给自己卖命,就要适当给一些好处的京兆尹,却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什么事情?这年头,没有好处谁给你办事?

    自己吃肉,可适当也得丢下一些骨头给下面的人。更何况,五百个制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叫什么钱。至于那些已经一无所有的流民,能不能缴纳得起,那就不是他这位父母去考虑的了。这个事情出在往日,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问题是,偏偏出现在皇帝给自己下完口谕之后不长时间。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很要命的了。往轻了说,这是不尊圣旨。往重了说,这是在藐视圣意,或是干脆就是欺君。一旦这事掀开,不仅自己那位亲爹保不住自己,就算太子也很难。

    今上的为人,在他进士及第之后的第一天,那位被皇帝依为肱骨之臣的父亲,就曾经再三告诉过他。当朝这位皇帝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你做官可以贪,也可以无能,但是唯有一点绝对不能碰。那就是,绝对不能欺君。

    所以,在见到永王与黄琼之后,这个家伙自抵达这里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将此事转圜过来的家伙。原本的嚣张气焰,此刻被他强压在心中。虽不能说刻意低下讨好,但至少表面上还客客气气的。

    先瞪了一眼,给他惹下如此是非的几个差役之后。语气之中,带着少有恭敬的道:“下官,从三品京兆尹张迁见过永王与河间郡王。不知道下官这几个在这里正常巡逻的属下,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到了二位王爷,居然被二位王爷捆绑于此?”

    “如果这几个差役,不长眼冒犯了二位王爷,还请二位王爷明训,下官带回去之后一定严惩不贷。”不能不说,这个家伙脑袋转的还是很快的。他看到两个王爷,尤其是那位河间郡王的架势,此事未必会善终。

    所以这个家伙,干脆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一口咬定这几个差役,是在正常执行公务,而不是来寻仇的,至少先把自己给摘出来。永王他自然是认识的,至于黄琼这个河间郡王,虽说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黄琼府前的狗中,可是有他的人。

    所以对黄琼这个新出炉的河间郡王,他也不是不认识。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性质自然就变了。这里是他京兆府的辖区,京兆府的差役巡视,自然是正常的管理。黄琼这个河间郡王,随便便将几个差役捆绑起来,就是干涉地方有司,这在大齐朝可是重罪。

    他强词夺理,他属下的那个王三反应却也同样不慢。听到自己老爷如此狡辩,马上便明白自家老爷用意,立马就坡下驴的叫起撞天屈来道:“大老爷,小的只是在此正常巡视,并不知道永王与河间郡王殿下在此。”

    “小的见到一群人,带着一个穿着不似本地人的漂亮女子,以为是那家的小夫人被拐卖,才想着上前盘问一下。却不知道那里惹恼了河间王爷,莫名其妙的被捆了起来。永王没有说明身份之前,小的实在不知道是河间郡王的家人。”

    这个家伙喊叫声还没有落下,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其余的几个差役也七嘴八舌大叫撞天屈起来。那架势大有将今天的事情,由黑的说成白的。把自己巧取豪夺,说成是河间郡王飞扬跋扈,别有用心干涉地方有司。

    至于这些家伙敢于如此胆大包天的是,是因为他们知道,在这里京兆府就是天。一个郡王爵位虽高但那是虚的,离这里的百姓距离太远。他们一走,这里还是京兆府的天下。这里的老百姓,没有人敢忤逆京兆府。

    常言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县官还不如现管呢。在京兆府的地面上,还是京兆尹说的算。就算暂时吃了点亏,可这里日后不还是京兆府的地盘?以自己这位大老爷的圣眷,一个小小的郡王,就算捅到皇帝那里,也扳不倒大老爷的。只要大老爷不倒,这里的天翻不了。

    黄琼听着这些家伙在这里黄口白牙,心中尽管极其火大,但脸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只是淡淡的笑道:“常听说京兆尹口才极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而且张大人不仅自己口才良好,带出的这些差役也都是一副好口才。光天化日之下,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佩服之至。”

    “本官不知道河间郡王如此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本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本官的属下在这里正常巡查,却被河间郡王捆绑于此。下官倒是要都斗胆问问,河间郡王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要知道,我大齐朝自太祖开国以来,便定下祖制。宗室无论是秦王还是郡王,非奉旨不得干预地方有司。今儿这件事情,本官还正想让河间郡王给本官一个解释。一个郡王动辄捆绑差人,长此以往下去,这京兆府的差人还如何办差?”

    见到黄琼的语气有些不善,这位本身就不太瞧得起面前这二位王爷,背后又有太子撑腰,原本就不想在此事上退让的京兆尹,也干脆直接来了一个硬抗。来了一个死不认账,一口咬定是黄琼干涉地方政务。

    自这位京兆尹到来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永王,看到局面明显僵持了起来。便将黄琼拉到一边,自己走到京兆尹的面前道:“解释个屁。我说张迁,你小子少给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些差役是一群什么东西,你小子心里明白的很。”

    永王口中的这位张迁,正是武昌候的长子,京兆府堂堂从三品京兆尹的名字。对于朝中的官员,除了那些特别老的之外,他永王从来都没有忌讳过什么,历来都是直呼大名的。即便此人是从三品官员,他也一样都不在乎。

    “你手下的那些王八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小子**出来的,个顶个都是一个德性。不仅对河间郡王的爱妾动手,更是连父皇都不放在眼中,语气张狂的很啊。你小子也别不识抬举,此事的前因后果你心里面门清的很。”

    “若是此事真的捅到皇上那里,你看看皇上信我们两个王爷,还是信你这个王八蛋?本王今儿看在你老子的面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把从这儿抓去的人,好好的给爷们送回来。河间郡王那里我去给你说项,保证让他不追究。”

    “二就是,如果你认为我们委屈了你,那也好办。本王与河间郡王押着你手下这帮混球,咱们一同进宫直接进宫去见皇上。将此事圣断怎么样?两条路给你摆在这里了,你看看你到底想选择哪个?”

    说到这里,永王话风一转道:“本王听说,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你们免掉这里的一切赋税。可本王今儿听说,你们非但没有免除,还要为了那几个被杖毙的狗腿子,加收什么一贯钱的抚恤和烧埋费用?”

    “你敢将父皇的口谕当成放屁,这很好、很强大。就是不知道,你手下或是你府中的那些差役,进了宫之后能抗住几鞭子不招供。跟你说实话,现在解决还有挽回余地。要是进了宫,到时候倒霉的指不定是谁。反正现在看起来,不会是我们哥俩。”

    “永王殿下,你可不能空口白牙污蔑本官。你有什么证据,说本官向这里的百姓收取抚恤费用?哼哼,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来,这场御前官司便是你和河间郡王不打,本官也要去皇上面前打。你问问这里的百姓,何曾有人向他们收取任何费用?”

    “至于之前收取的那些什么暂住费,你问问他们,本官是不是早就取消了?永王殿下,您没有证据就在此大放厥词,污蔑当朝官员,恐怕一个干涉地方有司,诽谤地方官员的罪名是逃不掉的。面圣的时候,本官看倒霉的不一定会是本官吧。”

    这个家伙倒是对自己的手腕很有信心,他相信这里的人,哪怕就算是真的恨京兆府入骨,可明面上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指正京兆府的。没有了证人,就单凭他们两个光杆王爷,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就算真的去打御前官司,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这个家伙的话,之前还劝说黄琼各退一步的永王,差一点肺都给气炸了。虽说同在京城,但与这位京兆尹打交道并不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耻的官员。不仅不给自己面子,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这里的百姓。

    永王一向认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可今儿一见才发现天外有天。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厚脸皮,以及那些撒泼耍赖的这些手段。与这些龌蹉官相比,居然比一个黄花大姑娘还纯洁。甚至纯洁到,他都一度都以为自己是圣人了。

    被这个家伙顶撞气的不轻,更在黄琼这个九弟面前丢了面子的永王,之前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早就被让丢到一边去了。怒道:“妈的,老子以为自己就够无耻的了,现在一看跟你这个老小子一比,老子居然比处女还纯洁。”

    “好,很好,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谈下去了。这事老子今天还不管了,咱们一同去进宫面圣,请皇上乾纲独断。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身后的那个人,还有你那个武昌候的爹,究竟能不能保住你这个王八蛋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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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刘虎之妻

    说罢,永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扫了一眼,指了指自己与身边的黄琼高声道:“在下是当今圣上第七子,钦封的永王。这位是当今圣上第九子,钦封的河间郡王。今儿我们哥俩豁出去违背一次祖制,干涉地方政务了。”

    “你们有谁愿意进宫,与本王以及河间郡王一同,面圣指证这个王八蛋?本王与河间郡王在这里保证,如果你们敢出面,没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如果有人敢报复你们,本王保证他后悔来在这世上走。”

    本来以为自己以一介亲王之尊担保,这些百姓会群情踊跃,站出来指证这个家伙。结果没有想到,无论他如何的吆喝,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甚至非但没有站出来,还在那位京兆尹凌厉的目光扫射之下,一个个低下了头。更有不少胆小的,已经悄无声息的溜走。

    等了半天没有人站出来,张迁对自己的威风相当感觉到满意。语气之中与其说是洋洋得意,还不如更多的是向永王与黄琼炫耀:“怎么样?永王殿下,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你们作证?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你们方才之言,便是污蔑、要挟本官。”

    “不过,你们既然是皇子,那么方才那些污蔑之言,本官看在皇上和太子的面子上,也不会过于追究。不过河间郡王殴打官差,干涉地方有司的事儿,本官一定会上一个折子上达天听的。”

    “否则今天一个郡王,随便找一个借口殴打官差。明天再来一个亲王,随便找一个借口插手政务,本官还如何治理地方?河间郡王,不是本官不给您面子,实在是今儿您做的太过分了不是?”

    说到这里,这个家伙有些故意在永王和黄琼面前抖威风似的,向周边围观的百姓示威一般喊道:“你们有没有人,肯与这二位王爷去指证本官?本官保证,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事后本官绝不追究。”

    说一遍还不够,直到连说两遍之后,他才转过头一副洋洋得意的面孔,挑衅一般的看着面前的永王与黄琼。那副表情说有多贱,就有多贱。就差没有直接的告诉二人,我欠揍,你们来揍我啊,有能耐来揍我啊。揍不着吧,气死你们。

    被周边百姓的沉默,以及这个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威风做派,气得暴跳如雷的永王。这次要不是身边反过来拽住他的黄琼拉着,估计搞不好真的被这个无耻家伙激的,上去给他饱以老拳,告诉这个家伙做人不能太嘚瑟。

    看着这个嚣张的家伙,略微安抚了一下被气得不轻的永王,黄琼表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怒火,甚至还微微的面带笑意,只是这语气却是冰冷的道:“人都说本任京兆尹,在京兆府说一不二、霸道至极,本王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今儿居然在两个皇子面前,恐吓威胁百姓,很好、很强大。像你这么无耻的官员,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好一个京兆尹,好一个武昌候府的家教。张府尹,你不是要到皇上那里告本王,干涉地方有司吗?可以,随便,本王等着你。”

    “不过,你最好回去之后,好好烧几炷香敬敬这满天的神佛,以便他们可以一直保佑你。保佑父皇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种地方,否则你们全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欺君之罪到底是一个什么大罪,你身为京兆尹应该比本王清楚。”

    对于黄琼语气之中的冰冷,这个张狂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在意。背着手,看着面前的黄琼,语气依旧张狂的道:“好,既然河间郡王如此说,那么咱们就皇上面前见。本官虽说一向与人为善,但也断不许别人随便欺辱到本官头上。”

    说罢,还浑不在意的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几个手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还不与本官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别碍着你们七爷和九爷的眼,在给你们找出点别的事情来。一群没用的废物。”

    对于这个家伙的张狂,黄琼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不过见到这个家伙想要借机抽梯,把这几个差役带走,黄琼又岂能让他称心如意?对于他的这个举动,黄琼示意几个侍卫直接拦住,也想趁机开溜的几个差役,冷冷的道:“你张大人愿意走每人留你,但这几个人不能走。”

    “河间郡王,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凡是都要讲证据的,你污蔑本官的这几个属下,擅自抓捕你这个郡王,在这里收取钱物,但这里可有一个人为你作证?你说本官属下违抗圣旨,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这几个人本官今儿带走定了。”

    “不仅这几个人,本官今儿肯定要带走。而且本官明儿就上折子参你随意殴打,绑架地方差官。本官想河间郡王,还是回去与皇上好好解释一下,今儿发生的事情吧。”说到这里,这个牛哄哄的京兆尹,居然指挥手下想要强行带人走。

    就在张迁带过来的差役,与阻拦他强行带人的侍卫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候。黄琼背后那扇破烂不堪的大门突然打开,刘虎的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门外的场面后,说出了一番让在场男人汗颜的话。

    “谁说没有人证明?既然这里的爷们,宁愿靠着自己妻女养活。用自己老婆、女儿卖肉换来的钱,去填你们永远填不满的贪欲。那么小女子今天就站出来,证明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位京兆尹是如何刮地三尺的,如何空口白牙、颠倒黑白的。”

    “你是什么人?难道就不知道胡乱说话的后果吗?”眼看胜券在握,正在得意洋洋的张迁,被突如其来的证人,当即便搞的一愣。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属下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真有人敢于自己唱反调。

    “我是什么人,小妇人想这就不是张大人该操心的事了。小妇人只是住在这里,将张大人这一两年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一个流民眷属而已,自然入不了您堂堂京兆尹的法眼。如果二位王爷需要人证去皇帝那里,与张大人打官司,小妇人愿意做这个证人。”

    “请张大人放心,如果小妇人有这个荣耀面圣的话,小妇人一定将张大人这两年所做所谓,如实向皇上禀奏的。绝不会有半句谎言,更不会有一丝一毫欺瞒。只希望到时候张大人,站在皇宫大殿上千万别哆嗦。”

    刘虎的妻子,并未在张迁的威胁之下哪怕是退缩半分,反倒是语气异常的平淡。貌似眼前这个官员,不是一个手指就可以致他们全家于死地的京兆尹,而只是这京兆府中普普通通一个人而已。

    黄琼听完刘妻的话,不仅在心中暗自竖起一根大拇指,很是有些敬佩这位明显有些巾帼女豪风采的少妇。在看向张迁刚刚还气势汹汹,此时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张迁时,笑容也是越盛。不过笑归笑,黄琼一边向着旁边同样很是解气的永王递了一个眼色。

    一边冷冷的道:“好,不错,这里的人终于有一个肯出头,帮着本王指证这京兆府胡作非为了。张大人,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出来作证,那本王就带着你的这几名差役,还有这位小夫人一同进宫面圣了。你张大人,要不要一同跟着来?正好,咱们这个御前官司有的打了。”

    说罢,向着几个侍卫一挥手,就要带着那几个差役进宫。黄琼这一手,张迁有没有被吓到不知道,但他那几个差役却被吓的半死。听到要面圣,这几个人全无身为大齐底层办事人员,面见皇帝的喜悦。反倒是那天被杖毙几个兄弟惨象,不约而同的展现在面前。

    他们都清楚,原来没有证明人,那位总是笑呵呵,出手却是相当狠辣的河间郡王,就算真带自己入宫,老爷也能把几个人都给保下来。可现在有了人证,自己几个人入宫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别说这件事情一旦真的被证实,自己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活路。便是单单冲撞皇子一条,就足够要自己几个人性命了。要是皇帝下决心,将这两年自己所作所为都查清楚的话,自己便是想痛快的死都不可能。千刀万剐是夸张了,可一个五马分尸是跑不了的。

    知道这一点的几个差役,不由得狼哭鬼嚎起来。有的人,裤裆部位还出现了可疑的水分。倒不是这几个混混、青皮出身的差役,真的就这么的胆小,而是那天几个同僚死状太过于凄惨。被活活的杖毙,即便是大老爷有心挽救都不敢。

    相对于鬼哭狼嚎的这几个差役,那边被突然冒出来的证人,以及快速反转的局势,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张迁。饶是他一向自认为足智多谋,心中也不禁一阵阵的慌乱。他知道面前这位河间郡说的没错,一旦面圣,一个欺君之罪可是逃不掉的。

    到时候别说自己的父亲,为了家族利益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舍弃掉。就算他有那个心要救自己,恐怕家里面那些对自己这个预备族长地位,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的兄弟,也绝对会咬住自己这个庶长子不撒口的。

    尤其是正房出身的,本来就对自己这个家族之中,唯一进士及第,也是唯一做到四品以上的嫉妒的几个兄弟,这个时候绝对不介意落井下石的。皇家子弟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大家族为了族长之位也是一样的。

    自己能以一个庶子出身的人,被家族确认为下任族长之位人选,靠的就是自己是家族里面,唯一一个真正进士及第走入仕途,并且唯一一个做到四品以上的子弟。以及一直都欣赏自己的太子,在背后为自己撑腰,才最终被父亲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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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交易

    若是自己一旦犯了事情,丢了官位,自己那些本就不服气,巴不得自己出事的弟弟们。即便父亲真的想要保自己,恐怕他们一个就不会同意。如果自己背后站的不是太子,他们想必都不会介意主动给人家递上刀把子。

    至于自己那位高居礼部尚书之位,却一向以皇帝意志便是自己意志。除了变着法捞钱之外什么都不做,号称摇头大先生的岳父,更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出头。更何况自己这位岳父,虽说与自己有着泰山之情,但在政见上却是党同伐异。

    平日里时不时的提醒自己,不要与太子走的太近,更不要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太子身上。在这个时候,他又岂会为了自己,而冒着得罪他自己背后之人的风险,在这件事上帮自己一把?尤其是自己眼下与他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发妻正处于相敬如冰的情况之下。

    而太子那边就更不用说,根据自己跟随他多年来的经验。自己一旦出事,也会在第一时间撇清他自己。甚至不要说出面保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况且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咬出太子来。

    太子只要还在台上一天,自己就算丢官罢职,也会有东山再起机会的。如果太子被废,自己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在来之前,张迁就算计的很清楚。这事即便万一真压不下去,被捅到皇帝那里。依多年父亲的圣眷来看,掉脑袋那是基本不可能。

    皇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杀了自己以寒老臣之心的。可削职为民却是肯定的,甚至还有可能再加上一个永不起复。不过虽说削职为民,但只要太子不倒。还在储君位置上,自己终还是有起复那一天的。虽说时日也许漫长一些,可未必就真的一点希望没有。

    想及此,在看看自己那几个熊包手下,在得知有人出来举证的脓包样子。这位张大人的脸色,不由得更加深沉了。用一双几乎快要喷火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胆大包天,敢于出来指证自己的贱妇。只是自幼养成极深的城府,让他没有当场发作而已。

    见到这个家伙脸色深沉,接到黄琼示意后,明白黄琼心中先把人捞出来,至于其他事情今后再说的永王。走到张迁面前,将他拉到一边后,嬉皮笑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张大人,你又何必呢。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咱们现在各退一步如何?”

    “你把抓进去的人,活着给放出来。这里的那一贯什么抚恤钱,你也就别收了。反正你京兆府家大业大,也不差那么几个钱。只要你答应,河间郡王那里我替他做主了,今儿这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

    看着心情突然之间大好的永王,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的张迁,沉吟了半响之后道:“本官确实没有下令收什么抚恤钱。至于是不是有人打着本官的旗号,在下面胡作非为,本官回去之后,自然会好好的查清楚。”

    “一旦查实却是有这么一个事儿,本官断然不会允许他们在胡作非为下去,自然也会给二位王爷一个交待。”只是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嘴上虽说还有些强硬,但这底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足了。

    “这件事情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我他妈的现在与你好说好商量,你小子也别给脸不要脸。你很清楚,就你那几个属下的熊包样,你觉得他们会为你扛到底吗。”

    “一旦被河间郡王弄进宫,用不了几板子,估计连你每天晚上睡那个小妾屋里面都讲得清清楚楚。本王就不信你屁股底下那么的干净,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老子今儿告诉你,老子今天非常不爽,没有心情在这里与你唠叨。”

    “你若是想找死,别说本王没有提醒你。你可千万别小看本王这个九弟,他的出身以你小子的能耐恐怕早就知道了。你老子当年也是老爷子身边混出来的人,对静妃也算不上陌生。你他妈的也不想想,以静妃之能**出来的人,真的会就那么简单?”

    “要是没有后手,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郡王,敢在这里与你这个太子的头号心腹硬抗?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给你一条生路你不走,非要往死胡同里面钻。老子今儿明白的告诉你,别把老子真的惹火了,否则别说你老子,就算太子今儿亲临,能不能护住你都他妈两说。”

    “你小子把招子放亮点,别他妈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今儿本王给你做保,你他妈的还在这里给老子整事。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连这个店都没有了。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要是不行,本王今儿在多说一句话,就是你他妈的孙子。”

    “奶奶的,别以为抱上太子的大腿,就没有人能够奈何你了。你这号的官,在这大齐朝比洛河里面的王八还多。弄死你,虽说多费点手脚,可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到时候,看太子和你老子那个能保住你?”

    永王到底是永王,不愧号称天家第一泼皮。这番话是连软带硬,劝说与骂人同来,奶奶与他妈的齐飞,老子与本王并称,最后连孙子都出来了。可谓是连消带打,一顿话把张迁说的无语了。就他这番粗细并来的话,黄琼是说不出来的。

    被永王这顿连劝带骂,在看着面前几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衙役,知道今儿眼前这个混账王爷的话,虽说粗了一些但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的张迁,咬了咬牙道:“那好,既然有永王做保,本官今儿就拼着被皇上与太子责罚破例一回。”

    “只要河间郡王同意不在纠缠此事,把本官的那几个属下放了,本官同意交换。”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的张迁,反倒是光棍了起来。先把人给弄回来,把那个难缠之极的河间郡王打发掉,渡过眼下的这个难关在说。

    “你小子总算是想通了,这才对吗。别总是一根筋,钻牛角尖没有什么太大意思。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低个头弯个腰过去就是了。当然,你要是想找后账,也只能由得你不是?不过你小子最好睁大眼,看看当前朝中和宫中的形势再说。”

    “老子也给你吃一个定心丸,你现在马上派人把人给我送回来,咱们今儿就在此地换人。记住,我们要活的刘虎。你要是给老子抬回来一个死人,别说老子之前所有的承诺都作废,一样与你翻脸。你也知道你七爷的名号,急眼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见到这个家伙总算松了口,永王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家伙真的僵持下去,他有些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说实在的,真的去老爷子那里打御前官司,并不知道还有一段前缘的他,心里面还真的没有底。

    现在这个家伙总算松口,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这边已经松口,那就马上趁热打铁,以免在生出什么事端来。其实在永王内心之中,对今天的事情并不是太以为然。在他看来,黄琼得罪这个家伙,也就等于直接与太子结下梁子,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这个张迁是什么人,永王心中还是有数的。太子那边宁愿折掉一个一品大员,恐怕也不会允许这个钱袋子受一点威胁的。动了张迁,几乎与挖***的根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别说真的动了这个家伙,只要有一点让太子感觉到自己钱袋子受到威胁,太子都绝对不会允许。

    自己这个九弟,平日里面看起来圆滑的很。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此事过后,与太子之间原本只在水面下的恩怨,会抬到明面上公开撕破脸。但却是倔强的很,宁愿将太子彻底的得罪死,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虽说永王也很不待见太子,也不止一次提醒过黄琼提防太子。但永王绝对不赞同,在这个时候与太子公开的翻脸。至少在他看来,现在远还不到这个时候。一旦僵持下去,倒霉的未必就是张迁。好在现在总算有一个退一步的,也算是皆大欢喜不是吗。

    与张迁一同来的十几个差役动作很快,见到自己老爷总算点头之后。立马派出几个人,返回京兆府大牢之中,把刘虎用一辆不知道拉什么东西的马车给送了过来。只是人送过来的时候,虽说还勉强维持一口气。

    可被用了不知道多少刑的刘虎,不仅已经是遍体鳞伤,而且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明显在晚送回来哪怕是两天,这个人恐怕也就要交待了。人拉回来的时候,即便也算是手段强横的永王,也不禁有些唏嘘不已。

    见到刘虎被送回来,还顾不得查看刘虎伤情的黄琼,倒也没有含糊的直接下令放人。倒不是不想找这个家伙算账,实在是黄琼在见到昏迷之中的刘虎,也没有太多心思与这个家伙纠缠太长时间。

    而本以为牢牢占据了上风,那里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搞的满盘皆输的张迁。恼火之余,更不想在这里多待。见到人放回来之后,一甩袖子带着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次挫败,让他很是感觉到有些灰头土脸。

    从小便自认为是天之骄子,自十八岁便进士及第以来顺风顺水。十余年来,便以一个从七品翰林院编修,辗转坐到便是一般一甲进士,都难以坐到的从三品实职。这其中固然离不开太子与其父的帮助,但要说他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绝对不可能的。

    今天的事情,可谓是他为官十余年来,受到的最大一次挫折,甚至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前途与钱途。对于永王的承诺,对于皇子纷争很清楚的他并不相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对于他来说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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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陈年旧事

    回到府中之后,便铁青着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惹了漏子的几个差役一言不发。良久才用语气平缓,几乎听不出来任何火气的声音道:“你们几个很能耐吗?本官刚交待你们这段时间夹着点尾巴,结果你们倒好,一出手就惹上了两个皇子。厉害,果然厉害。”

    看着自己老爷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位老爷翻脸不认人的做派。以及心中越是盛怒,语气越是平缓习惯。几个惹事的差役此时不仅没有逃出生天的感觉,反倒是一个个吓的犹如筛糠一般。身上抖的,甚至还要超过黄琼要带着他们进宫的时候。

    张迁的这番话落下,几个被吓的身上抖得更是有如筛糠一样的差役,连连磕头道:“小的们知道错了,请大老爷看在小的们是想着为老爷,还有六夫人出气的情况之下,才做出如此蠢事,饶了小的们这一回罢。”

    “饶了你们?那谁饶了本官?本官之前三令五申的话,你们都当做耳边风了,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本官哪有那个胆子,治你们的罪?你们替本官出气,这么说来本官还得谢谢你们不成?”

    他的语气越是平淡,几个差役被吓的越是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那个叫做王三的差役头子,还算有几分狠劲。他连连磕了几个头之后,咬了咬牙道:“回大老爷的话,小的只是看六夫人整日啼哭,老爷不得消停,才想着找机会整治一下那几个人,给老爷出口气。”

    “再者说自从老爷到任之后,咱们京兆府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几个兄弟不明不白的被皇帝下圣旨活活打死,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咱们。要是不查出这个幕后主使者,咱们以后在京兆府还怎么做事?”

    “长此以往下去,这京师之中又有谁把您放在眼里面?只是小的到哪儿的时候,真没有看到永王。至于那个河间郡王,小的是真的不认识,才给老爷惹出如此事端来。”这个家伙是这些人的头,要论起来责任,他的责任是最大的,这话自然要由他来说。

    当然,他自然不会说自己这次,是收了六夫人钱财的。更不会说,六夫人答应他,若是此事成了,会向老爷推荐他,去担任他窥视已久,因为负责洛河漕运而油水极为丰富洛河巡检司一职。

    只是一口一个为大人出气,为了大人早想。只盼望这位大老爷能够被自己说动,看在自己多年来鞍前马后为武昌候府,为这位大老爷效力,不敢有任何私念的份上,饶了自己这条小命。

    “哦,按照你这么说,你们给本官捅下这么大的一个篓子,还是替本官着想,本官还得重赏你们了?”听完这个家伙的解释,张迁心中越发的恼怒。只是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盛怒的表情,反倒笑了起来。只是他的这个笑,在几个差役眼中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早在这位大老爷,从翰林院编修外放任知州的时候,就跟在这位大老爷身边。对自己这位大老爷,性格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可也心知肚明的王三。见到张迁的笑容,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番解释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引起了他心中的杀机。

    想打这里,王三连连磕头道:“小的真不是有意为大老爷惹麻烦的。小的跟着大老爷这么多年了,大老爷对小的忠心应该是了解的。这次真的是小的无心之过,请大老爷饶了小的这一次。”

    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下面前大老爷,任自己无论怎么磕头,都一脸面沉似水的表情之后,他咬了咬牙道:“况且小的今天虽说给大老爷惹了麻烦,可小的也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几年前五少爷的事情有关。”

    “如果小的没有认错的话,小的今天发现了当年打伤五少爷那一对母子中的一个。您知道,小的在跟着您之前,一直都是跟着五少爷的。五少爷出事那年,小的就跟在五少爷的身边。”

    “只是当初小的没有本事,对付不了那个婆娘,没有能够保护好五少爷,使得五少爷重伤成了那个样子。这些年小的一直心存愧疚,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伤害五少爷的凶手。天可怜见的,今儿总算让小的发现了当年伤五少爷凶手之一。”

    “什么,你今儿见到了伤害五弟的凶手之一?你敢肯定?此事重大,若是你为了保命有半分撒谎,本官活剥了你的皮。”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饶是张迁为官多年,已经修炼的城府极深,脸色也不由的一变。

    他兄弟虽多,可却只有这个几年前,被人出手重伤,眼下成了整天只知道傻笑白痴的五弟,与他是同母所生的。他当初能得到太子的赏识,并最终引以为第一心腹。并靠着太子撑腰,成为家族之中仅次于父亲的第一人,这个五弟是出了大力的。

    基于每个大家族内部都有争权夺势的惯例,当年堂堂武昌候、枢密副使家,嫡子与庶子之间争斗还是相当厉害的。他虽是长子,但却是通房丫鬟所出的庶子。作为一个庶子,在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之中,要想得到父亲的赏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不能说与皇子之间,争夺储君之位相比,可也一样不容易。自己虽说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成为诸兄弟之中第一个中进士的人。但武昌候毕竟是武将世家,对于进士这个文雅的玩意并不是太感冒。加之母亲地位过低,让他在家中也受尽了白眼。

    正室所出的那两个嫡子,甚至很多时候压根就没有拿他当做兄长对待。这个被太子很是赏识的五弟,也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自己能走到今天,便是父亲那个出身大家的正室大妇,也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是礼让几分,自己这个弟弟可谓是出了大力的。

    尽管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难以成大器。能得到太子赏识,全靠不择手段寻找眉清目秀的男童,阉割了之后送给太子赏玩。尽管这种做法有些无耻,也相当的下作,可终归还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哪里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自己这个唯一能帮上忙,而不是想尽办法拽自己后腿的弟弟,在几年前居然被人打成了白痴,凶手却一直都没有抓到,这不能不说让张迁很是难过。如今这个家伙发现了,自己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真凶。

    尽管不怎么相信,但也足以让张迁心中一动。毕竟以武昌候府更加庞大的势力,这么多年都没有丝毫的结果。哪有那么巧,今儿就被这个家伙无意之中更撞到了?不过有一点,张迁还是很有底气的。那就是王三这个家伙虽说有些毛病,但绝对不敢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张迁心中飞快的思索着此事的真假。而在他的面前,跪在地上偷着打量他的那个王三,见到他脸色忽阴忽晴,知道这位老爷已经让自己说的多少有些心动,连忙打蛇随棍上道:“大老爷,小的绝对不敢因为要活命,欺瞒大老爷的。”

    “此人虽说当年还是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长相的底子却还是没有完全变样,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在。老爷,当年那个女人武功之高,给小的留下了太深印象了。”

    “当时那个女人出手的样子,小的到现在还记忆深刻,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只是此人的身份特殊,需要小的单独向您禀告。”扫了身边还在战战兢兢的几个同僚一眼之后,这个王三小声的道。

    “好了,本官这次就先饶了你们,除了王三之后你们都先下去。不过下去之后,每人去刑房领二十板子,好好的长长记性。要是下次再有不经请示擅自心动,本官绝对不会轻饶。滚吧。”犹豫了一下,张迁还是决定听听王三这个心腹,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外放当上知州开始,就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属下,对自己阳奉阴违的他。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高举轻放。对于这位心狠手辣的京兆尹来说,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不过这次轻易饶恕了这几个人,除了他想知道当年打伤自己弟弟的人,究竟是谁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很重要,这几个人都是他从武昌候府带出来的铁杆心腹。一次全部打杀了,多扫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毕竟训练出一条好狗来,也是需要时日的。

    见到老爷总算放过自己几个,那个几个差点没有被自己老爷脸上笑容,给吓瘫的差役感激的看了自己头一眼之后,飞快的跑了出去。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保住一条命,别说二十板子,哪怕就是二百板子也没有问题。

    见到其他的人都退出去了,王三才开口道:“老爷,您还记得当年在五爷受伤的现场,发现的那半截衣袖?就是时任京兆尹说的,肯定是出自宫中的那半截衣袖?”

    他这么一说,张迁当时就想起来了。在屡查不到凶手之后,当时时任京兆尹在事发之后,曾经将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半截衣袖,送到了武昌候府。自己和父亲当时一眼就认出,这半截衣袖虽说样式很普通,但衣料却是贡品。

    在见到这半截衣袖之后,父亲又详细询问了同时被京兆尹,送到府中的当时在现场几个人。在确定这半截衣袖肯定是凶手留下的之后,父亲便烧掉了已经写好的折子。并再三叮嘱,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在追查下去。

    尽管事后,在得知凶手极有可能来自宫中之后,太子也曾派人在宫中暗查了许久,但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今儿王三说又遇到了当年那两个凶手之一,再加上那半截衣袖来自宫中。张迁心中不由的一动,难道说凶手之中一个是二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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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黄琼的愤怒

    今儿在场的人中,除了自己带去的京兆府中人之外。都是从外地流落到京城中的流民,也是京兆府中最穷的一群人。现场除了自幼在宫中生活长大的二王之外,不可能在有任何一个人是来自宫中。

    想到这里,张迁阴森森的看了看王三道:“王三,你可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涉及到两位皇子。你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你要知道,你的判断如果稍有纰漏,祸及的可不单单是本官,还有你的全家人。”

    “大老爷,小的今儿敢说就是有百分之百把握。小的可以肯定,今儿在场的那个河间郡王,就是当年两个凶手中的那个少年。小的原来也不敢肯定,不过在听到那个贱妇肯出来作证之后,他脸上露出的习惯性的微笑,让小的确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那天在现场的那个孩子,虽说年龄不大,但却极为冷静。面对着成年人都会害怕的情况,他居然没有一丝的害怕不说,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略微带一点讽刺意味笑容。那个笑容,就与小的今儿在河间郡王脸上见到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这个笑容,小的可是终身难忘。因为当时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孩子,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古怪的笑容。”看着张迁一脸阴晴不定的脸色,王三磕了一个头之后,小心翼翼多的道。

    “不可能,河间郡王出宫不足数月,之前一直与静妃一同被圈禁在听雪轩。别说出宫,便是出听雪轩大门半步都不被允许。他怎么可能与那个女凶手,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宫外?难道他是长了翅膀飞出来的不成。”

    如果说王三说的凶手之一是永王,张迁倒是还有可能会相信。但王三说的凶手之一,却偏偏是在冷宫中一待就是十八年的河间郡王,这一点张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这几乎是奇谈。

    “冷宫中人除了几个聋哑太监之外,只有静妃以及一个与她相伴多年的宫女。这两个女人,你觉得她们能会武功吗?那天出手的那个女人,据人所说足以堪称为当世有数大高手之一。如果静妃有这个身手,又岂会在冷宫之中一待就是十八年?”

    “若是静妃有这种身手,这世上又有那座冷宫能困住她?本官曾经听父亲说起过,静妃聪慧过人,手腕极为厉害。以一介女流之辈,这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调配自如。一声号令,城外四大营、城内御林八军莫敢不从。”

    “可要说静妃是武林高手,说实话本官很难置信。她出身官宦大家,这世上的官宦大家,别说文官了,就算是武将又有几个人允许自己女儿去学武功?据本官了解,当年的淮阳郡王虽说是武将出身,可却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物。”

    “家中女眷别说是女儿了,就是等闲一个高等丫鬟都不允许随意抛头露面。而且静妃当年在淮阳郡王府,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她在那里学的那身功夫?”王三的这个判断,张迁明显有些不是太相信。

    如果静妃真的是武林中的大高手,自己那个在皇上身边多年的爹,怎么一点会不知道?要知道,当年今上与淮阳郡王对抗的时候,大多数的秘密调查和行动,都是由自己父亲主持的。如果静妃真的是大高手,自己父亲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晓?

    况且冷宫是什么地方?那里别说一个自幼钟鸣鼎食的大家闺秀,便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怕是再守妇德之人,恐怕也难以忍受那里的孤寂。更何况,这一守就是十八年。如果静妃真的是大高手,恐怕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见到自己老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王三心中暗自一惊的同时,马上又连连磕头道:“大老爷,就算是借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断然不敢欺瞒大老爷的。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一位郡王,要是小的瞎编,那小的不是自己找死吗?”

    此时这个王三,后背几乎都被汗水给搞的湿透了。他知道,以自己伺候这位大老爷多年的经验,一旦大老爷真的不信自己这番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死定了。为了让这位老爷相信自己的话,他就差没有举起五肢发誓了。

    听到王三这几句誓言,张迁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来,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还不时用冰冷的眼光,扫一遍那边老实跪在地上的王三。他相信王三不会欺骗自己,但此事不仅涉及到一位郡王,更涉及到宫中陈年往事,让他不得不慎重。

    良久,才停下来的张迁冷冷的道:“你先起来罢。你这就随本官一起去见老太爷。记住今天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许向外泄露。如果本官在别人嘴里面,听到关于此事的一点消息,你就给你全家准备好棺材吧。”

    听到张迁如此说,知道自己总算逃过一劫的王三,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保证道:“请大老爷放心,这事儿的重要性小的知道。小的保证不会外泄哪怕是一个字的。”

    听着这个家伙的保证,张迁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在快速更衣之后没有乘他那定八人大轿,而是换乘一定双人小轿。带着王三悄无声息的从京兆府衙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出去,向着武昌候府赶去。

    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认出来的黄琼。在接到被送回的刘虎之后,没有假手其他人。便是连永王也来不及招呼,与两个侍卫一同,将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刘虎抬进了那间破烂不堪的房子。并命人以最短的时间,将京兆府最好的大夫找来,不必顾忌诊金。

    见到人抬回来之后,黄琼不仅没有搭理自己不说,反倒是屈尊降贵的亲手将人抬进了那间猪圈,永王倒也识趣的没有跟进去。在出生于皇家,自幼锦衣玉食的永王眼中。刘虎家所谓的那个房子,甚至还不如猪圈看起来好一些。

    面对着那间他眼中的猪圈,虽说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可依旧有些好奇的永王,实在没有勇气跟着黄琼一同进去。不过对于这个刘虎究竟是什么人,让自己这个九弟如此的好奇,永王却是依旧好奇心不减。好在刨根问底有的是时日,也不差这一天。

    而此刻的黄琼,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他在想着什么。在掀起盖在刘虎身上,那床破烂不堪,几乎没有被渔网好到哪儿去,到处都是血迹的破被子之后。看到刘虎身上的伤势,饶是一向镇静的黄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刘虎,哪还有自己初见时候的生龙活虎。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交错纵横,新旧重叠的伤痕。大部分伤口已经溃烂,上面爬满了蛆虫。四肢成不正常弯曲,一看就是被硬生生给打断的。两条腿被打折处,露出了森森的骨头茬子。

    看着刘虎身上的伤,黄琼差一点没有把满口白牙给咬碎了。他几乎很难想象,这个铁打的汉子这段时间究竟遭遇到了什么,他是怎么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坚持下来的。黄琼现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过来。

    更后悔的是,当初为什么没有与母亲学习医术。就母亲那身医术,自己哪怕学到三成,眼下面对刘虎的伤势,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好在他派出去的人倒也得力,没有用他等多长时间,便将一个自称是京城最好外伤大夫,快递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被找来的这个大夫,黄琼也顾不得这个家伙口中的话是真是假。急忙的一把将他拽到了刘虎面前道:“只要能救活此人,先生尽管开口。哪怕就算是小子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所用之药,哪怕只有宫中太医院才有,小子也会为先生求来。”

    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和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年轻人,这个大夫虽不知道这位贵公子,与这座京兆府内有名的贫民窟有什么关系,但也很聪明的没有去问。只是道:“请公子放心,医者父母心。只要是小老儿的患者,小老儿一定会尽全力的。”

    在仔细清理完毕刘虎身上的伤口,撒上一些外伤药完成伤口的包扎之后。这位大夫坐下拿出纸笔,快速的写了一张方子。只不过写完方子之后,他看都没有看站在一边,用期待眼光看着他的母子几个,而是将方子直接交给了黄琼。

    方子上的药物,虽不能说都是价值连城。但有几样药,也是一般人家难以承担的。从那母子几个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以及这间房子破烂程度来看。很明显,这位大夫不认为刘虎的家人有能力支付药钱。自己诊金可以不要,可这药钱却是自己负担不起的。

    将药方交给黄琼之后,他又掏出银针给刘虎针灸好大一会。在拔掉银针之后,才转过头来对黄琼道:“这位公子,此人的伤势太重了,也拖延的太久了,在下也只能说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坚持下来,还要看他本人的求生欲如何。”

    “不过如果公子真与这位壮汉,关系很好的话,在下倒是有一个建议。他这里实在不适合养伤。从公子的衣着来看,想必公子就算不是王侯世家,至少也是一个钟鸣鼎食之家。虽说不知道您与这位伤者之间的关系,但冲着您之前的话来看,至少也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小老儿的意思是,您能不能给他换一个养伤之处?至少地方要干净一些,免得伤口在出现恶化。最好再弄一些补品,人参倒是不必,可鸡汤最好还是要有一些的。京兆府那些差役手黑着呢,真不知道他这些天,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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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破军、七杀、贪狼三星齐出,便是天下板荡、改朝换代之时。一个表面看还处在盛世,但平静的表面下却是危机重重。内有诸王夺嫡,外有敌国虎视眈眈的朝代,却突然出现三星联动的天象异变。暗藏野心,手握天下财富有三成的勋臣之后。夺嫡之争越演越烈,甚至动辄刀兵相见的诸皇子。雄踞西北,一心想要割据一方的游牧铁骑。还有潜藏在西南,时刻不忘恢复故国的前朝余脉。三凶星的预言,究竟会落到谁的身上?黄琼,一个自幼生长在冷宫中的皇子,面对复杂的局面,究竟该如何破茧而出,该怎样才挽回危局重定河山?定河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河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河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