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山民
随着春季的全面到来，森林中环境气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上升，道路两旁积雪融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有不少地段已经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海洋。
别说马车了，就是人不小心踩上一脚都会不可避免的陷进去，裤腿上沾满大大小小灰色的泥浆。
此时此刻，艾尔伯特才终于意识到当初那名年轻骑士提到积雪融化的时候，为什么满脸都是厌恶。
或许对于农民来说，积雪融化万物复苏意味着播种季节的到来，可对于其他人，尤其是需要在城镇和村庄之间不断往返的商旅来说，简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眼下，他就身处在这场噩梦之中。
不光脚下八成新的牛皮靴子已经彻底覆盖上一层烂泥，就连黑色的天鹅绒长袍也没能逃过一劫，沾满泥点的马匹也时不时发出抗议和不满的叫声。
“大人，请再坚持一下，走完这段路前边就会好很多了。”
斯图尔克似乎察觉到了艾尔伯特表现出来的强烈不适应，抬起头笑着安慰道。
这个年轻人明显还处在刚刚离开父母的兴奋情绪中，两只眼睛不停搜索两旁的树林，仿佛非要找出几个强盗、野兽和怪物干掉才甘心。
“好？我可不觉得在这个积雪融化的季节，还能找到一段好走的路。”
艾尔伯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并没有把对方的安慰放在心上。
他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人，只是本能的排斥这些脏兮兮的烂泥黏在自己身上、乃至皮肤上。
洁癖，是每一个生活在现代化大都市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的生活习惯。
毕竟肮脏意味着病毒和细菌的滋生，意味着会造成各种各样的疾病，稍微有点卫生常识的人都会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干净整洁。
可遗憾的是，在这个生产力极度落后的世界，底层农民连洗个热水澡都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更别提在野外保持干净整洁了。
“哈哈哈哈！您说的没错！在抵达艾伦伯爵的城堡之前，我们恐怕是别指望能摆脱掉这些黏糊糊脏兮兮的烂泥了。”斯图尔克忍不住大笑起来。
比起谨小慎微的父亲老图尔斯，他的性格明显更加开朗大胆，一路上总是不停地尝试交谈，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
相比之下，一旁的希拉就显得安静许多。
这个女孩一路上不但包办了包括打水、做饭、生火在内的所有杂物，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用问也知道，她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展现强大的自我克制力和忍耐力。
两个小家伙一路上的举动无疑让艾尔伯特十分满意，甚至有一种捡到宝了的感觉。
就在他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斯图尔克脸上开心的笑容瞬间消失，以极快的动作取下背在身上的短弓和箭矢瞄准左侧的森林。
只见在利箭指着的方向，有几个身上穿着兽皮，同样手持短弓和箭矢的家伙缓缓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小心，大人。他们是山民。”男孩压低声音发出警告。
山民，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山里，以狩猎和捕鱼为生的特殊群体。
与定居在村落里依靠种地和放牧为生的农民不同，他们并不服从领主的统治，也不会主动上交任何赋税，除非进入城镇出售猎物、毛皮和购买基本生活物资。
最重要的是，由于长期跟凶猛的野兽、怪物打交道，使得山民们的性格都极为彪悍，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杀人。
而且他们完全不在乎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扮演一把强盗，将那些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商队和旅人洗劫一空。
“这些家伙想干什么？”艾尔伯特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问。
很显然，他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手上那些简陋的武器能够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也许是想要洗劫我们，有可能是打算跟我们做一些交易，或者追逐猎物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不管是什么，这些家伙都十分危险。”斯图尔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其中一名穿着熊皮的山民主动上前两步，扯着嗓子大喊：“喂！不管你们是谁，识相的就赶紧主动放下武器，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么样？”
艾尔伯特嗤笑着打断了对方毫无营养的威胁。
“你在找死！”
穿着熊皮的山民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马上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布兰特！杀了个这个蠢货！”
下一秒……
嗖！
一支利箭刺破空气发出尖啸声，直奔艾尔伯特的咽喉。
可遗憾的是，当进入距离身体不到几公分的区域时，箭矢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力场，擦着天鹅绒长袍扎进旁边的树干。
法师护甲，一环奥术中最实用的常住防护性魔法，防御力几乎与穿上一件坚固的皮甲相当。
任何一名理智的奥术施法者都尽可能保持这个法术，永远也不会让它从自己的身上消失。
看着那只插进树干足有半指深，尾羽还在轻微颤抖的利箭，艾尔伯特的眼睛顿时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抿起嘴角自嘲道：“好吧，我不应该期待一群满脑子都装着原始愚昧观念的野人会遵守文明社会下的秩序与法律。既然你们如此喜欢暴力，那我就给你们暴力。”
话音刚落！
他立刻激**内元素召唤者的力量，将自己的意志投影到火元素位面。
还没等那些山民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团炙热的火焰从单向传送门内喷涌而出，紧跟着一个大型火元素从里边钻了出来。
“主人，维尔坎听候您的召唤。”
“杀光他们！”
艾尔伯特毫不废话，直截了当给大型火元素下达了屠杀命令。
没有任何犹豫！
维尔坎在接到命令后，直接扑向距离最近的敌人，用身体恐怖的高温将对方身上包括毛皮在内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统统点燃。
“啊啊啊啊啊！不！快救我！”
才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倒霉蛋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躺在地上拼命翻滚，试图用泥浆来熄灭熊熊燃烧的烈焰。
可他明显小看了大型火元素的恐怖杀伤力，结果这些泥浆非但没能熄灭火焰，反而在高温的灼烧下与皮肤紧紧黏在一起，最终变成一具被灰色陶土覆盖的尸体，不断向周围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肉香味。
毫无疑问，这名山民被活生生烤熟了……
第四十七章 阴影中的观察者
一个人被活生生烤熟有多痛苦？
看看这个蜷缩成一团，外面包裹着一层灰色黏土的尸体就知道了。
为了缓解极度的痛苦，他甚至把指甲插进了皮肤和肌肉内。
尽管山民们早已见惯了杀戮和死亡，可如此恐怖的死相还是狠狠刺激了他们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大型火元素，不断向空气中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连脚下泥泞的地面都渐渐在高温下变得干燥，甚至是融化成一滩滩滚烫的岩浆。
“该死！我们被骗了！这家伙是个巫师！”
一名手持猎弓的家伙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跑！快跑！我们不可能是一名巫师的对手！”
“分散开！他没办法追上我们每一个人！”
山民们显然不是那种明知道会死还往前冲的蠢货，意识到袭击对象跟事先得到的情报完全不同后，马上便转身开始朝不同的方向跑去，果断的令人难以置信。
可遗憾的是，还没等他们跑出去两步，一个巨大的白色蛛网从天而降，将其中的四个人笼罩在内。
这些又粘稠又坚韧的网，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挣脱的，才一会儿工夫，网中的四个人就被捆成了粽子。
另外一个侥幸逃出蛛网术覆盖范围的也才跑出不到二十米，随后被斯图尔克射出的利箭刺穿了大腿，倒在地上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早已习惯了杀戮的男孩完全没有一丁点慌张。
看到目标受伤倒地后，立刻拔出生铁打造的劣质单手剑，飞快追上去用其熟练的动作打飞对方的武器，同时残忍的折断两条胳膊，拽着头发将其拖了回来。
“大人，用我替您割下他的舌头吗？”斯图尔克舔着嘴唇问道。
“别！别那么做！只要你们答应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说。”山民似乎忘记了疼痛，挣扎着抬起头哀求道。
“哦？那不妨说说看，是谁给了你们胆子，居然敢在这里埋伏并向我发起攻击？”
虽然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艾尔伯特的声音十分轻柔，仿佛朋友之间的问候，但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是一名穿着灰色斗篷的男人。他告诉我们，你今天会经过这条路，只要抢劫成功就能获得一大笔钱。”
剧烈的疼痛让山民浑身上下都被汗水尽头了，好不容易才把整句话说完。
“身穿灰色斗篷的男人？”艾尔伯特下意识皱起眉头。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更不清楚对方究竟如何掌握了自己的行踪，又为什么挑唆这些山民来袭击自己。
从山民最开始的态度不难判断出，他们确实是只想要洗劫财富，并没有杀人的念头。
这也意味着，那个神秘的家伙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谁，而是为了进行试探。
搞清楚这一点，艾尔伯特马上开口的吩咐道：“杀了他！动作麻利点，我们需要尽快赶回城堡。”
“明白！”
斯图尔克二话不说，直接用手中半开锋铁剑划开俘虏脖子上的大动脉和气管。
瞬间！
猩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与地上的泥浆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
他本人则站在俘虏的背后，身上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到。
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个男孩对于杀戮的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至少对人体构造有着基本的了解。
至于另外四个被蛛网捆起来的山民，同样也没能逃过一劫，纷纷被火元素挨个擒抱住烧成焦尸。
等杀戮结束，斯图尔克还不忘打扫战利品，将一把上好的猎弓和几个箭囊、两把卖相还算不错的长剑一股脑打包背在身后。
要知道武器，在这片生产力低下且充斥着混乱战争的土地上，价格一直都居高不下。
光是男孩手上那把劣质的生铁剑，几乎花掉了老图尔斯整整一年收入的大半。
再加上频繁的战斗，势必会造成武器磨损乃至断裂，因此只要有机会，任何人都会尽可能多准备几把备用武器。
尤其是山民们的猎弓，制作周期往往长达五六年之久，根本不是农户和普通作坊几个月赶工出来的短弓所能比拟的。
很快，在艾尔伯特的催促下，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没过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这条泥泞不堪的林间小路尽头。
就在他们刚离开不久，一名身披灰色斗篷的男人突然凭空出现，看着地上那具被烧熟的尸体，翘起嘴角喃喃自语道：“召唤大型火元素？这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发现。亲爱的，你觉得这个突然闯入我们视线的年轻人怎么样？”
“很麻烦！至少比菲儿夫人麻烦的多。你应该明白，一名擅长在复杂环境下进行激烈战斗的巫师，与一名只会躲在背后提供有限帮助的巫师，完全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造成的威胁和破坏，往往是后者的几倍。”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另外一名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也跟着出现在几米之外的大树旁边。
不用问也知道，两人刚才都使用了类似隐形术之类的魔法、药水或是道具，躲在暗中观察艾尔伯特的一举一动。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大麻烦。但是别忘了，他跟菲儿夫人不一样，没有为艾伦伯爵的家族服务几代人，更不存在所谓的忠诚。这个年轻人只是暂时选择了艾伦伯爵的领地作为落脚点，因此我们完全可以采取一些截然不同的手段。”
说到这，身披灰色斗篷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五十岁上下的脸。
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就如同鹰隼一样锐利，而且瞳孔周围的虹膜颜色居然呈现出野兽一样的淡黄色。
“你的意思是……”
女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还记得前不久拦截下来的那封信吗？”
有着鹰隼一样眼睛的男人意味深长的反问道。
“既然艾伦伯爵像要通过赠与领地的方式，试探这个年轻人内心深处究竟渴望得到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将计就计，把整个格兰特男爵家族的领地当做礼物送给他？
有人说过，权利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
我就不信在品尝到领主那种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势后，他还会允许任何人成为这片土地的国王。
这片土地唯有处在混乱和无序下，我们这些巫师才能暗中掌控一切。
等这个年轻人认识到这一点，就可以尝试着将他吸纳进我们的组织中。”
第四十八章 栽赃嫁祸
“菲儿夫人失踪了。在她失踪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巫师之间战斗过的痕迹。”
刚一回到城堡，艾尔伯特便被管家带到书房。
艾伦伯爵更是没有任何掩饰，直接当面抛出了这个足以让领地内部产生剧烈动荡的重磅消息。
很显然，他在观察眼前这个来历神秘年轻巫师的反应，试图从中找出紧张、慌乱，亦或是其他不正常的情绪。
但是很遗憾，艾尔伯特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可长期在复杂社会环境下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早就锻炼出了“喜怒不言于色”的强悍心理素质。
他非但没有露出一丁点惊慌失措的样子，反而满脸吃惊的追问：“失踪？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在几天前，距离城堡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路程的一处空地。最重要的是通过调查，我的人确认了现场唯一一具尸体的身份，她是菲儿夫人的学徒伦莎。而且死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一名风烛残年的老妪，可她的真实年龄才二十八岁。”艾伦伯爵满脸凝重的回答道。
或许别人不太清楚发生在伦莎身上的状况意味着什么。
可亲眼见过女巫从婴儿身上夺取生命力的他却十分清楚。
伦莎绝对是被老巫女亲手杀死的！
简单来说，就是学徒在关键的时候背叛了自己的导师，结果被导师反手杀死。
这不得不让伯爵怀疑，伦莎其实暗地里已经被某些敌人收买了。
搞不好城堡内部，还有更多隐藏起来的敌人眼线或是叛徒。
“所以您想让我做什么？”
艾尔伯特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显然是有求于自己。
因为菲儿夫人的死，让这座城堡失去了抵御魔法和神秘力量攻击的手段。
再加上了老女巫死的不明不白，导致作为城堡主人的老伯爵不可避免的开始焦虑不安。
“很简单，我希望你能暂时顶替菲儿夫人的位置，同时调查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作为回报，这段时间内她所享受的一切待遇和特权都由你来继承。”
说完这句话之后，艾伦伯爵并没有急着催促，而是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答复。
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提出让艾尔伯特立刻取代老女巫的位置，与家族签订一份长期契约，是绝对不现实的，甚至搞不好会遭到拒绝。
所以在莱斯爵士的建议下，他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
毕竟信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来的，需要长时间的彼此了解与合作。
艾尔伯特明显有点犹豫，不过在考虑了几分钟之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没问题。但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干涉我的意志和决定。如果有些事情我不想做，你不能强迫我。”
“当然！对巫师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每一名贵族领主的必修课。别担心，我知道怎么跟你们相处。”艾伦伯爵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别的顾虑了。”
艾尔伯特站起身，朝自己的雇主略微欠了欠身以示尊敬。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马上停下脚步。
“哦，差点忘了，在我回来的路上，曾经遭遇过一群山民的袭击。从他们嘴里，得知是一名身穿灰色斗篷的男人故意挑唆的结果。很显然，这个家伙在试探我，或者说是在试探我所掌握的魔法力量。”
“什么？！”
艾伦伯爵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被愤怒的情绪支配。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裸的挑衅。
甚至完全没有把他这个拥有最强军事实力的领主放在眼里。
艾尔伯特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笑意，立刻趁热打铁道：“我有理由怀疑，这个神秘人很可能跟菲儿夫人的失踪有关。请务必做好准备，伯爵阁下。我有预感，一场狂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了。”
很显然，这是典型的栽赃嫁祸，他把自己干的事情引到那个试探自己的家伙身上。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降低自己被怀疑的几率，还能利用贵族领主的力量去追查那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斯图尔克和希拉身份的问题，艾尔伯特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在回到城堡之前，他就已经叮嘱两人不允许透露自己跟伦莎之间的关系。
再加上自从成为女巫学徒之后，伦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把她的所作所为与一个普通的农户家庭联系起来。
“不用说了！无论这些家伙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为自己狂妄的行为付出代价。”艾伦伯爵朝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书桌上。
砰!
足有一公分厚的硬木板在惊人的冲击力下应声裂开一条口子。
先是联姻的队伍在自己的领地内遭到袭击，紧跟着又是为家族服务了几代人的老女巫凶多吉少，他的忍耐早就已经到达极限。
而这件事情，无疑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一名发狂的贵族领主！
尤其这名领主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军队。
才短短不到半个月的功夫，艾伦伯爵便召集手下封臣，对领地范围内进行了一番血腥的大清洗。
无论是山民、强盗、怪物，还是那些隐藏在普通人中间的探子，只要被抓到，根本不需要经过任何形式的审判，直接就会被当众活活烧死。
等事态慢慢平息下来，死者的数量竟然高达三百左右，遭受牵连而被判鞭挞、苦役、流放等刑罚的更是超过上千人之多。
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艾伦伯爵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还没有老到提不起剑的程度。
一时之间，周围的邻居都被他疯狂举动吓得不轻，有不少领主更是将所有军队都召集起来死守城堡，准备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
这片原本就混乱无序的土地，眼下宛如一个巨大的炸药桶，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会变成血流成河的炼狱。
甚至粮食价格都在紧张的氛围中翻了两倍，让贩运粮食的商人们狠狠赚了一笔。
但艾尔伯特知道，老伯爵只是在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并没有发动战争的打算。
所以他根本没有在意外面那些满天飞的流言，独自一人躲在菲儿夫人的房间，开始系统性的整理和归纳这位女巫所掌握的一切知识和力量。
尤其是那颗女巫之心，哪怕过了这么久，也丝毫不见腐烂的迹象。
恰恰相反，它仍旧在持续不断的跳动，就仿佛刚刚从身体里挖出来一样充满活力。
第四十九章 元素护腕
“有趣！这不是神术，也不是奥术，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野魔法能量。从自然中汲取灵感，以法术的形式展现出来……”
只见在昏暗的房间内，艾尔伯特轻轻拨弄着摆放在玻璃器皿内的“女巫之心”，嘴里不停嘟囔着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专业术语。
因为越是深入研究，他就越发现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确切地说，这颗跳动的心脏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供血器官，同时还是存储了老女巫一辈子的魔力精华。
也正因为如此，伦莎才会不顾一切的像要得到它，试图从中获取力量跨过学徒到正是女巫的门槛。
不过艾尔伯特很怀疑这玩意的安全性。
天知道里边是不是还隐藏了菲儿妇人的灵魂，亦或是残留的意识和记忆。
搞清楚“女巫之心”的秘密后，他决定用这玩意作为原料，为自己打造一件强大的魔法装备。
反正不管这颗心脏里隐藏了什么，在制作过程中都会被耗尽所有能量，重新被注入到一个全新的容器中，用来增加佩戴者的力量上限。
但是在选择制作什么样的魔法物品时，艾尔伯特却犯了难。
原因很简单，他目前右手已经佩戴了一枚+2的防护之戒，同时脖子上挂着的法术书吊坠也会提供1点额外的智力加成。
这也就意味着，目前同时满足既可以佩戴魔法装备，又在可以立刻制造范畴内的，只剩下左手的一个戒指位置，以及一个手套或者护腕的位置。
至于诸如腰带、靴子、斗篷、头带或者帽子等，由于缺乏相应的魔法材料，暂时还无法制作。
犹豫再三，艾尔伯特最终选择了护腕。
一方面，护腕的工艺相对简单、容错率高，而且可以刻画更多的神秘符号和精密魔法纹路。
除此之外，它也不像手套那样，需要裁缝和纸皮工匠的协助。
通过菲儿夫人遗留下来的炼金台，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完成全部工序。
说干就干！
第一步，先将二十几枚银币扔进容器中，在高温火焰下加热，直至其融化成滚烫的液体形态。
第二部，过滤掉液态银蕴含的杂质，然后倒进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中。
等到主体部分成型并冷却下来，再开始沿着内部和表面进行雕刻与镶嵌。
三个经过打磨的红宝石，三个经过打磨的蓝宝石，分别被岔开镶嵌在六个等分点上。
等做完以上所有这些准备工作，余下的就是第三步，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施法。
为了能让“女巫之心”内的野魔法全部转化成为奥术能量，并存储到手环上的六颗宝石内。
艾尔伯特不眠不休持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
当生涩的咒语回荡在房间内的时候，整个城堡上空都被一大片黑色的乌云所笼罩，随之而来的雷声和闪电更是吓得不少仆人惊慌失措。
毫无疑问，这是施法过程中牵动力量太过强大引发的能量共鸣现象。
幸好，这种恐怖的现象来得快，去得也快。
才短短几分钟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艾尔伯特也完成了自己全新人生中的第一件魔法物品——元素护腕。
当这个东西佩戴在手腕上之后，他立刻感觉到自己与风元素和火元素位面的联系加强了。
身体里流淌的元素血脉也变得异常活跃。
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身体的一部分转化成元素形态，或是给敌人出其不意的一击，或是躲避致命的伤害。
“不错！很适合我！”艾尔伯特满意的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那颗女巫之心早已在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后，化作一滩又腥又臭的腐肉。
没有任何犹豫！
他直接将自己的左手转化成风元素形态，先是把这堆烂肉搅成碎末，紧跟着又转化成火元素形态，将其彻底烧成灰烬。
就在艾尔伯特打算继续尝试一下局部元素化的极限时，始终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砰！砰！砰！
“主人，您已经一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我端来了晚饭，有您最爱吃的炖鹿肉、烘烤到焦黄色的鸭子、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以及美味的蔬菜蘑菇汤。另外，希拉小姐还等着您给她上课呢。”
贴身女仆奥维利亚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已经晚上了？该死！我忘了这间房子没有窗户。进来吧，门没锁。”艾尔伯特低声抱怨了一句。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在没人提醒的时候，哪怕一整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饿。
可要是有人一提醒，强烈的饥饿感瞬间便会用遍全身。
很显然，他此刻就处在这样的状态，甚至觉得自己能立刻吃下一整头牛。
“我进来了！”
得到许可，奥维利亚这才轻轻推开门，端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托盘，小心翼翼保持着平衡，好不容易挪到桌子前，将上边的盘子和碗一个一个拿下来摆放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安静地守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主人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姿态进食。
当然，这种所谓的“优雅”，只是相对于那些吃什么东西都直接用手抓的粗鄙之人而言。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艾尔伯特不管多么饿，都会习惯性维持着最基本的卫生习惯与礼仪，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不过事实证明，强烈的饥饿往往会给人一种错觉，
刚吃掉桌上一半左右的食物后，胃口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鼓起来。
发现这一点，他立刻停止了进食，拿起一块餐巾擦了擦嘴，盯着女孩的眼睛问：“那些送走的婴儿现在过得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没有，主人。他们都被照顾的很好。”奥维利亚赶忙低下头小声回答道。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我决定给一点小小的奖励。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钱财，一个是知识。如果选择前者，我会给你两百枚银币，如果选择后者，我可以抽空教你读书写字。告诉我，奥维利亚，你的选择是？”艾尔伯特饶有兴致给出了一个二选一的小游戏。
他很想知道，在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心目中，究竟是钱财更重要，还是改变命运的知识更重要。
第五十章 主人，请不要抛弃我
两百枚银币还是学习读书写字？
对于一名农户出身的小姑娘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因为前者能让她瞬间拥有一大笔财富。
按照眼下的物价，两百枚银币相当于十枚金币，可以买下一大块富饶的土地，不用再向领主缴纳高昂的佃租，只需要缴纳少量的赋税即可。
除此之外，两百枚银币还可以开一家小小的铺子，就算是经营最简单的面包店，也能维持基本的温饱。
相比之下，后者乍一听虽然没办法立刻带来可观的收入，可读书认字往往是改变命运的开端。
即使再愚蠢的家伙都明白一个道理，读书认字的人和文盲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这一点从收入方面就能最直观的体现出来。
一名读书认字的人，即使去大城市当抄写员，每天也能赚取至少五到十枚银币的报酬。
如果掌握的知识全面一点，给贵族子女当家庭教师，那么收入还会再翻上几倍。
可相比之下的文盲呢？
哪怕去干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佣兵，战争时期一天的薪水也才一到两个银币，某些掌握着精湛格斗技巧和战术技能的精锐，才能勉强混到与抄写员的薪水持平。
知识改变命运在这个世界科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和空话，而是真真正正能够带来切实改变的钥匙。
挣扎！
纠结！
理智和贪婪在脑海中不断交替！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奥维利亚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主人！我……我想要读书认字！”
“明智的选择！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意思就是直接给一个穷人钱财，不如教会他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因为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而技能却可以源源不断创造财富。我很欣慰，你不是一个短视的蠢货，而是一名有理想和追求的人。”艾尔伯特面微笑给与了女孩极高的赞赏。
毕竟放下眼前唾手可得的实际利益而去换取一个更好的未来，说起来容易，可真正深处底层人又能有几个做得到。
绝大部分都会被眼前的利益蒙蔽，最终错失了很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主人。我没您说的那么好，仅仅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抛弃。您是一名掌握着魔法力量的强大巫师，即使伯爵大人也要对您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可我呢？他们都叫我走了狗屎运的傻子。虽然我不知道当初您为什么挑选我作为贴身女仆，但我会竭尽所能做到让您满意。”
说着，奥维利亚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傻子？”艾尔伯特嗤笑着摇了摇头。“相信我，你一点也不傻。恰恰相反，那些嘲笑你的家伙，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好了，我还要去给希腊上课，你就在这里先等一会儿吧。等上完课我会回来教你认识最基本的字母。”
话音刚落！
他便站起身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随后离开房间，沿着昏暗狭窄的通道朝通往二楼客厅的阶梯走去。
看着艾尔伯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奥利维亚立刻关上房门，跑到桌子前开始大口大口吃桌子上的剩饭剩菜，略显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名为“享受”表情。
没错！
能吃上主人的剩饭，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事实上，每次去厨房端饭菜的时候，女孩都会刻意多要一些，确保剩下的量足以填饱自己的肚皮。
反正城堡内每个人都知道，她是巫师大人的贴身女仆，根本没有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刁难自己。
更何况，艾尔伯特养成的良好习惯让他吃东西的时候永远贴着边，不会像别人那样把饭菜弄得一团糟，看上去就十分恶心。
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扫荡一空后，奥利维亚这才无比满足的打了个嗝，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主人，请千万不要抛弃可怜的奥维利亚，不然那些家伙会吃了我的。”
……
与此同时，在二楼的客厅，艾尔伯特正在给自己的学徒讲述术士施法的诀窍。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名旁听者，她不是别人，正是城堡未来的女主人玛利亚。
介于老伯爵唯一的继承人眼下还在鲁卡城求学，所以她只能每天吃吃喝喝，耐心等待婚期的到来。
“请记住，术士与大多数施法者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创造魔法的过程，实际上始于一种强烈的主观愿望。也就是说，在施法之前，你需要先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简单举个例子，假如术士想要创造一个火球或是一道闪电攻击目标，那就需要首先见过闪电，理解闪电形成需要什么样的前置条件，紧跟着在脑海中将整个过程模拟出来，最终通过消耗魔力来实现这个结果。”
“您的意思是……只需要强烈的主观愿望和理解能力，术士就能获得相应的法术？这也太容易了吧！至少在我所认识的巫师中，还没有谁可以如此轻易的施展魔法。”玛利亚不知为何激动地站了起来。
“容易？如果你真正了解术士，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诚然，术士在获得法术方面的确有与生俱来的优势。但问题是，这种创造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而是会受到许许多多先天因素的限制。诸如一名拥有白龙血脉的术士，就永远不可能创造出火焰类的魔法效果。”艾尔伯特耐心的解释道。
“可就算是这样，也太犯规了。”玛利亚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把目光投向坐在旁边认真听讲并记录笔记的希拉。“那她拥有什么样的血脉？”
“抱歉，我不知道。成为术士的因素太多了。流淌着魔法生物的血脉只是众多因素中的一个。除此之外，受到强大的生命祝福、不小心触碰了一大团魔法能量、突然受到神秘力量的启迪等等，都有可能让一个普通人获得术士的力量。另外，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贸然暴露在魔法能量之下，普通人存活的几率不会高于十分之一。”
艾尔伯特不是傻子，一下子便看穿了这位出身“名门望族”大小姐的打算。
不管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的内心之中对于魔法力量的渴望几乎快要把理智淹没了。
第五十一章 教学
“可你刚才明明说过，直接与魔法能量接触也能让普通人成为术士……”
玛利亚显然还不死心，念念不忘那个有可能让自己活得施法能力的唯一方法。
人类选择性的相信和忽略，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不过艾尔伯特并没有理会这位“大小姐”的碎碎念，直接冲希拉招了招手示意对方来到近前，然后指着远处一个用木头与皮革制作而成的假人说道：“通过学习，你已经了解了术士施法的本质，接下来就是进行大量的尝试和练习。现在闭上眼睛，遵从你潜意识中最原始的本能，将魔力塑造成最简单、最直接的形态。”
“潜意识中最原始的本能？”
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的女孩，开始按照导师的要求慢慢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脑。
慢慢的，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酸液，猛然间睁开眼睛，用强烈的主观愿望去调动身体里不多的魔力。
眨眼功夫，一团墨绿色的液态球体凭空出现，径直撞上木头假人。
下一秒！
嗤！！！！！
刺耳的响声与刺鼻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整个客厅。
毫无疑问，那团墨绿色的液体是某种魔法制造出来的强酸，正以极快的速度腐蚀假人身体表面的木头和皮革。
从腐蚀的程度来判断，要是砸在人脸上，那么这个倒霉蛋虽然不能确定会不会当场死亡，但毁容是一定的。
“这是？！！”
玛利亚吃惊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假人身上大片灰褐色的痕迹。
“酸液飞溅！一个典型咒法系零环法术。做的不错！看来你已经理解了术士力量的根源。”
艾尔伯特面带微笑说出了这个入门级法术的名字。
包括之前模仿的光亮术，希拉已经掌握了两个零环魔法。
对于才接触到魔法一个月左右十三岁女孩而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估计再有一个月到一个半个月左右，她就能掌握至少四个零环戏法，一到两个一环法术。
要知道之所以有那么多法师对术士充满了羡慕、极度、恨的复杂情绪，究其根源便是这些家伙一旦掌握诀窍，立刻就能在非常短的时间掌握新法术，完全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去学习、研究。
更不需要像法师那样，还得给自己制作一本法术书，将所有学会的魔法记载里边。
有些强大的术士，甚至连吟唱咒语和施法动作都可以缩减乃至省略掉。
幸好，绝大部分术士受到自身血脉的影响，很容易就会触碰到某个无法逾越的上限，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不然，他们恐怕早就超越法师，成为最恐怖的施法者群体。
“感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争取能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助手。”
希拉弯下腰给自己的导师行了一礼。
尽管她明显也对自己成功释放了第二个法术而兴奋不已，可仍旧没有忘记要时刻保持克制，完全没有得意忘形。
“呵呵，想成为我的助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给，这是一本我最近整理出来的炼金学入门，你先拿去自己看，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会让你进行一些实际操作。”
说罢，艾尔伯特将手中厚重的笔记递了过去。
确切地说，这只是一摞用皮绳穿起来的羊皮纸，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个世界人类所使用的通用文字。
至于内容，自然就是游戏角色记忆中关于炼金术的初级理论，以及几个最简单的配方。
不得不说，老图尔斯对两个最小子女的殷切期望，的确让他省了不少事。
无论是斯图尔克也好，还是希拉也罢，都已经学会了最基本的读写，后者甚至还懂的一点简单算数。
千万不要觉得这没什么！
毕竟连艾伦爵士手下的封臣和骑士们，都有接近三分之一是文盲，还有三分之一是半文盲（会读不会写），剩下的才是能够流利读写的“文化人”。
至于复杂一点的算术和记账方法，更是只有极少数人才掌握的高级知识。
当然，打算教女孩调配药剂的艾尔伯特，实际上也是奔着解放自己获得更多自由支配时间的心思。
他需要有一个人代替自己，完成每个月交付给艾伦伯爵的止血膏药，以及其他一些魔法药水。
这原本是菲儿夫人的工作，可现在她死了，艾尔伯特自然得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明白！我发誓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可怜的希拉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可怜的“童工”已经被盯上了，满怀欣喜的用力点着头。
其实就算她知道了艾尔伯特的真正目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老师压榨学徒，在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哪怕是铁匠、木匠、鞋匠、皮革匠在收下学徒之后，都会让对方给自己白干至少三五年的时间，待遇也仅限于一日两餐，没有一个铜板的薪水。
可即便是这样，大量父母仍旧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进入这些作坊去当学徒。
不光为了减少家里的负担，起码几年后还能学会一门吃饭的手艺，远比辛辛苦苦种地强多了。
同样的道理，在魔法领域，导师对学徒的压榨则更加恐怖。
有些黑心的导师，不仅让学徒不断参与制造魔法物品，使其大量消耗自身魔力，导致永远也无法摆脱学徒的身份和地位，而且还把学徒当成小白鼠，进行一些危险残忍的实验。
相比之下，调配魔法药剂已经算是相当轻松的工作，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好好努力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你可以去自由活动了。”
艾尔伯特习惯性的摸了摸女孩金色的长发，打算趁着天色还没黑下来，去看看住在牲口棚里的卡西莫多。
这只在各种药剂蹂躏下变异的地精，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城堡的“红人”。
包括斯图尔克在内的所有战斗人员，都会每天抽出一点时间与其对战。
不为别的，只为增加一些对抗诸如巨魔、食人魔之类大型怪物的经验。
但有趣的是，就在这些人类战士获得经验的同时，卡西莫多也渐渐学习并掌握了大量搏斗技巧，再加上远比普通地精高得多的智力水平，它已经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了。
可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第五十二章 凭实力单身
“出来吧，我知道你跟在后面。”
刚刚从城堡主体建筑侧门走出来的艾尔伯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楼梯拐角处阴暗的角落，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因为对方的跟踪技术实在是太烂了，烂到他这个外行人都能感知到。
尤其木鞋与石头碰撞发出的声音，但凡不是聋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啊哈！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准备去干什么。”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身青绿色长裙的玛利亚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如果换成是穿越之前，有一名年轻漂亮的妙龄少女总是跟在屁股后面，艾尔伯特一定会开心的笑出声来，并且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自己马上要走桃花运了。
可遗憾的是，他现在身处一个类似中世纪背景的魔法世界，而且对方还是这片领地唯一继承人的未婚妻。
再加上美丽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估计玛利亚要是出现在贵族的宴会上，八成会导致一群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小青年为其爆发激烈的冲突乃至决斗。
争风吃醋，向来都是贵族宴会上的保留节目与特色之一。
无论是站在那个角度，玛利亚本身都意味着巨大的麻烦。
艾尔伯特觉得自己眼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一直在尽量避免与对方产生过于密切的交际。
可以遗憾的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单方面就能避免的。
只见玛利亚大大方方走到距离他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用十分疑惑的口气问：“为什么总躲着我？难道我就那么让你感到厌烦吗？”
“不，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没有躲着任何人，仅仅是不喜欢把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闲聊上。也许你闲暇的时间很多，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但请不要消耗我的宝贵时间。”
艾尔伯特故意摆出一副“老子凭实力单身你能奈我”的钢铁直男姿态回答道。
从精湛的演技与熟练程度判断，他显然已经通过这样的方式拒绝了不少对自己表现出好感的异性。
“什……什么？你……你居然认为我在浪费你的时间！！”玛利亚气得浑身发抖。
要知道从小到大，她永远都是各种宴请和聚会上当之无愧的焦点，无数年轻的贵族和骑士为了能与其多说两句赞美的话，甚至不惜拔剑决斗。
可现在，自己居然遭到了嫌弃！
“难道不是吗？光是在今天的课堂上，你就通过打岔的方式浪费了我足足十五分钟。眼下又在这里浪费了我七分钟，加在一起超过二十分钟。你知道二十分钟对于一名巫师意味着什么吗？我可以用这些时间调制两瓶魔法药剂，抄录完成一张魔法卷轴，进行四分之一次法术实验。为了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我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的比较好。”
此时此刻的艾尔伯特彻底进入为莫得感情的“贤者时间”，每句话都如同刀子一样扎进了少女脆弱的自尊心。
向来只听过赞美和奉承的玛利亚哪里受得了这个，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雾气，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提着裙角行了一礼，咬牙切齿的说道：“非常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巫师先生。请放心，我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来打搅您了。”
话音刚落！
她立刻捂着嘴转身朝城堡的走廊跑去，沿途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地面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完美！又摆脱了一个大麻烦。”
就在艾尔伯特为自己的机智表现点了十二个赞的时候，莱斯爵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调侃道：“用语言来伤害一名美丽少女的心，可不是一名绅士该有的行为。您刚才实在有点太刻薄了，虽然是出于好意。”
“怎么，难道你认为着我跟她发生点什么吗？”艾尔伯特不屑的撇了撇嘴。
说实话，他对于玛利亚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性格实在不怎么感冒。
同样不会像众多“舔狗”一样放弃身为男性最基本的自尊，去毫无底线的讨好对方。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我可不想被愤怒的伯爵大人抓起绞死。你刚做的很对，与玛利亚小姐保持距离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在完成婚礼并生下第一个继承人之前，任何试图接近她的男人，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处决。当然，如果你要是有生理需求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她们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绝对能满足你的一切需要。”
说罢，为老不尊的莱斯爵士罕见的露出了“淫荡”的笑容。
从他的话语中不难看出，这个世界的侍女地位究竟有多低，生活在一种怎样残酷的环境下。
更可怕的是，到了一定年纪之后，这些饱经风霜的侍女会离开城堡，找个“老实人”嫁了。
由于她们往往会带着一笔丰厚的嫁妆，所以非但不回受到歧视，反而还会成为被争抢的目标。
“不，谢谢。”艾尔伯特不加思索的拒绝道。
他可还没饥不择食到，对那些不知道为多少人提供过特殊服务侍女产生兴趣的地步。
莱斯爵士遗憾的耸了耸肩膀：“好吧，这是你的损失。哦，对了，你这是准备要去牲口棚去看那个地精么？”
“没错！我给它预备了一些好东西。”艾尔伯特晃了晃拎在手上的四个药剂瓶。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都是为卡西莫多准备的。
随着喝下药剂的数量越来越多，它的味觉和痛觉神经已经部分麻痹，甚至是失效了，所以反抗情绪越来越低，唯有那发自灵魂的恐惧深深印在心底。
“不介意我旁观吧？”莱斯爵士忽然想起了伯爵交付给自己的任务，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随你喜欢。”
艾尔伯特明显并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他正在不断测试中的魔法药剂。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毕竟药剂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作为一种消耗品存在，用来出售并赚取高昂的利润。
如果有谁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艾尔伯特完全不介意为对方制造一批“强化型”药剂。
但介于这类药剂需要的材料十分稀有，就算伯爵倾家荡产搜集，恐怕也只能弄出一两个小队。
而且这些人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老去，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从实际用途方面，都远远不如购买一些强力的军械更划算。
第五十三章 实验
牲口棚距离马厩仅有一条围栏的距离，可两边的待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作为战争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马，不仅吃着上好的草料和燕麦，而且每天都会有仆人为其刷洗毛发，清理地上的粪便，简直比大多数底层民众过得都好。
可相比之下，牛、羊、驴子等牲口，就只能吃干巴巴的枯草搭配少量干硬的豆子，粪便也不是每天都清理，而是一个星期清理才清理一次。
不过想想马那夸张的价格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如此重视它们。
要知道在市场上，一匹上好的战马，其价格抵得上六头健壮成年的牛，而六头健壮成年的牛则是一户佃农不吃不喝十年收入的总和。
所以马匹得到优待，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当艾尔伯特从这些“马大爷”身边经过的时候，有几匹性格比较暴躁的还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但是很快，这些气焰嚣张的烈马就安静了下来。
不是它们的脾气突然变好了，而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庞然大物从隔壁牲口棚走了过来。
“主人……”
卡西莫多跪在地上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莱斯爵士永远也不会相信，如此狰狞、恐怖、凶狠的怪物，会心甘情愿臣服在小小人类的脚下，而且眼神中透露出无边的恐惧与敬畏。
“晚上好，卡西莫多，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又长高变壮了不少。”
艾尔伯特一如既往用“老朋友”一样的口吻打了个招呼，同时观察地精身体上的变化。
毕竟很多药剂喝下去之后，并不是会立刻发生剧烈的变化，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毫无疑问，比起刚刚返回城堡的时候，这个地精又长高了一些，达到惊人的两米七到两米八之间。
覆盖在皮肤表面的鳞片同样也变得又宽、又大、又厚实，相当于额外增加了一件鳞甲的防御力。
最重要的是，那条额外长出来的胳膊眼下已经跟另外两条手臂没有一丁点区别。
根据斯图尔克的的描述，这条胳膊不仅能够熟练使用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盾牌，同时还能在战斗中擒抱对手，让对方瞬间失去反抗的能力。
“……”
卡西莫多明显紧张极了，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几瓶散发着异样光芒的魔法药水。
艾尔伯特知道地精在畏惧什么，面带微笑的安慰道：“别担心，这次都是一些比较温和的药剂，不会造成太大的身体负担。来，乖乖的喝下去。先从那瓶火红色的开始。”
恐惧！
痛苦！
挣扎！
莱斯爵士还是第一次发现，被人类视作害虫一样的地精，居然能表现出如此多变复杂的情感。
更可怕的是，在极度抗拒的状态下，这个体型庞大怪物老老实实选择了服从。
只见卡西莫多抬起略带颤抖的手拔出瓶塞，仰起头把宛如火焰一样耀眼的液体灌了下去。
还不到一秒钟，那些隐藏在鳞片下面的血管便开始发光，流动的血液仿佛也跟着燃烧起来，密密麻麻充斥着全身上下一个角落。
“啊啊啊啊啊！！！！！！！！！！！！！！”
热！
难以忍受的灼热！
地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团火焰点燃了！
“坚持住！别停下！继续把剩下的药剂也喝下去。”艾尔伯特一脸平静的吩咐道。
他无疑已经预料到了眼前这一幕，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应急方案。
没有任何犹豫！
由于剧烈灼烧的刺激，卡西莫多除了相信一次又一次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主人”，压根不存在第二种选择，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喝光了剩下三瓶药剂。
在这些不知名药剂的混合效果下，它身上的灼烧感迅速开始消退，整个人如同一个刚刚从蒸锅里爬出来的熟透螃蟹，不断向四周散发白色热气。
另外，身体表面覆盖的鳞片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而且温度也高的有点不正常。
就在莱斯爵士被刚才看到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时，艾尔伯特突然将自己的左手转化成火元素形态，直接按在地精的肩膀上。
正常来说，如此高温度的火焰一定会造成严重的烧伤与疼痛感。
可是卡西莫多的反应却刚好相反，不但没有发出惨叫声，反倒是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那些火红色的鳞片不仅没有烧焦的迹象，而且呈现出诡异的亮红色，仿佛在吸收火焰的热量一样。
“你对它做了什么？”
莱斯爵士无疑发现了地精的异常反应，一脸好奇的问。
“没什么，一次失败的实验而已。”艾尔伯特用及其失望的语气回答道。
他原本打算尝试着改变卡西莫多的血脉，使其变成半火元素生物。
可遗憾的是，普通的血肉生命明显无法承受来自火元素位面那无比活跃、暴躁的力量，要不是喝下中和剂的速度足够快，估计眼下已经化成灰了。
当然，这次尝试也不是全无收获。
起码知道与中和剂搭配，这种药剂能赋予服用者免疫一定程度的火焰伤害，同时吸收火焰燃烧产生的热量。
至于这些能量吸收后去了哪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那就需要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持续观察了。
不过莱斯爵士明显并不觉得这是一次失败的实验，指着那些散发出惊人热量红色鳞片说道：“可你的药剂让它获得了免疫火焰伤害的能力。这也算是失败？”
“当然！一种魔法药剂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不是看它赋予了服用者什么样的能力，而是要看它的稳定性，以及与构想中的效果是否一致。非常明显，今天测试的药剂跟这两个标准完全背道而驰。”艾尔伯特不加思索的解释道。
魔法药剂的调配，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当创造一种新药剂，亦或是原有配方中的原料发生变化的时候，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反复调整，直到效果彻底稳定下来，并且确保不会产生太强烈的副作用。
事实上，他给卡西莫多服用的药剂都相当危险，甚至连自己都无法预测结果。
也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这个原本小小的地精变异成了现在的模样。
所以在卡西莫多身上发生的变异具有不可复制性。
艾尔伯特压根不知道，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来承受那些药物，是不是会在第一轮就横死当场。
第五十四章 人命不如箭簇值钱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实验成功了，那么这些药剂是不是也能用在人类的身上？”
盯着重新回到牲口棚里躺下休息的地精，莱斯爵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作为伯爵最信任的左右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效忠的君主有多么渴望能够统一这片土地，建立起一个真正的王国。
如果能够通过魔法药剂，制造出一支超越其他领主的强大军队，那么这种渴望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为现实。
“作用在人身上？你疯了！”艾尔伯特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
要知道眼下正在研究的药剂中，有接近七成都有极其严重的副作用，最典型的一种就是外形上永久性改变。
比如说皮肤长出鳞片或者浓密的体毛……
再比如说突然长高或是无法抑制的越变越胖，最后变成一个纯粹的肉球，连走路都走不了……
总之，在不稳定魔法能量的作用下，任何意外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即使是给卡西莫多服用的药剂，艾尔伯特也都在老鼠和兔子身上测试过多次。
但莱斯爵士显然不知道这些，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我没疯。想象一下，连一只弱小的地精都能在魔药改造下，变成一个堪比食人魔的强大怪物，人类为什么不可以。伯爵大人是一位慷慨仁慈的领主，如果你能帮忙建立起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他会个你与你难以想象的回报。”
“我从不怀疑伯爵阁下的慷慨，但问题是你所期待的这些药剂都存在大量不稳定因素。难道你希望手下的骑士或者士兵像卡西莫多那样，长出一身的鳞片或者第三只手？他们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怪物？更何况这些药剂还有可能导致突如其来的死亡。”艾尔伯特语气严肃的发出警告。
尽管他不喜欢艾伦伯爵的性格与行事作风。
但不可否认，身为一名枭雄，这位欧洲中世纪一样的老派贵族领主，的确拥有很多优秀上位者的优点。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艾伦伯爵永远不会吝啬将自己手里的金钱、土地和贵族头衔赏赐给立下功勋的人。
所以艾尔伯特从未担心过付出回得不到回报，而是担心其他一些东西。
“多高的死亡率？超过一半吗？”
眼见自己的试探没有遭到拒绝，莱斯爵士立刻毫不犹豫的跟进。
“不，没有那么高，十个人之中大概会有两到三个人承受不住身体的剧烈变化而死亡，但变异是没办法控制的。”
艾尔伯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估算的比例。
他不是傻瓜，明白对方已经安耐不住想要直接在人类身上进行试验了。
那些前一段时间遭受牵连被抓起来关在地牢里的囚徒，就是最完美的实验对象。
听到死亡几率还不到十分之三，莱斯爵士的眼睛顿时开始放光，贪恋的舔了舔嘴唇：“能给我一些样品吗？别担心，我保证所有参与者都是出于自愿，无论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另外，我会让伯爵大人开出一个令你满意的价格。”
很显然，透过长时间的观察，这位老人已经察觉到了艾尔伯特身上那属于现代文明的残留。
简单来说，就是奇怪的道德观与不切实际的同情心。
在这片充斥着混乱与杀戮的土地上，人命从来都是最廉价、最不值钱的东西。
借用南方某位奴隶商人的原话：“遇到危险的时候让那些从月歌森林买来的奴隶先上，他们的命比箭簇便宜。”
虽然听起来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假如那些服用者活下来了，你会怎么处置他们？”艾尔伯特没有急着给出答复，而是抬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睛。
“很简单！他们会宣誓效忠沃特曼家族，成为伯爵大人手上一支出奇制胜的王牌。”
莱斯爵士几乎没有掩饰，直截了当说出了内心之中的想法。
身体异变？
这有什么关系！
在他的眼里，一群注定后半生与杀戮毁灭为伍的家伙，只要能杀光挡在伯爵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这些原本注定会死在地牢里的家伙，可以获得一次活下来的机会。好吧，我同意了。明天一早，派人来我的房间拿第一批药剂。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伯爵阁下能为我准备好这张清单上的东西。”
说着，艾尔伯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字的羊皮纸。
他不知道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慢慢等死更痛苦，还是死在剧烈的魔法药剂之下更痛苦。
但相比起只有死路一条，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总是好的。
起码有大半的人可以活下来，甚至获得一些强大的力量。
莱斯爵士接过来大概扫了一眼，马上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问题！最多一周，这些东西就会被送到你的房间里。除此之外，再过一段时间伯爵大人还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惊喜？什么样的惊喜！”艾尔伯特脸上浮现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是个秘密！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喜欢这个惊喜的。”
莱斯爵士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收起羊皮纸清单快步朝艾伦伯爵的书房走去。
不用问也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效忠的君主。
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艾尔伯特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不是吗？要么适应、融入，要么被这个世界无情的规则所淘汰。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别人死总比自己死强。”
魔法研究需要海量的财富和资源支撑！
所以巫师们才会通过为贵族提供服务的方式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然光靠一点一点从猎人、商人和冒险者手里收购，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凑齐各种千奇百怪的魔法材料。
但领主们不同，他们手里有权利和军队，既能发布悬赏，也能直接动用暴力手段来抢夺。
艾尔伯特如果想要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必须与艾伦伯爵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出于这一点考虑，他同意了莱斯爵士的提议，那就是用地牢里关押的犯人来组建一支军队，一支被魔法药剂强化过的军队……
第五十五章 谎言与欺骗
第二天一大清早，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城堡的主人艾伦伯爵正坐在一张木椅上，用秃鹰一样的眼神盯着两旁牢房内不断哭喊哀求的犯人。
在他左手边，是一名四十岁上下满脸阴霾的中年人，同样也是地牢的牢头。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伯爵阁下，求求您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与您作对了。”
“看在神的份上！给我一块面包吧，我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了。”
“我的伤口被水泡烂了！需要治疗！”
……
对于这些回荡在地牢内的哀求和呼喊，早已铁石心肠的伯爵根本没有一丁点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他在等待，等待最信任的左右手把自己无比期待的东西带过来。
至于内心早已扭曲病态的牢头，更不会对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甚至还会经常以鞭挞和折磨囚徒取乐。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一旦被关进来，活着离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尤其是恶劣的环境和糟糕的食物，足以在短时间内摧毁一个人的健康。
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两年，犯人就会由于各种各样的疾病慢慢死去。
就在囚犯为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大叫大嚷的时候，通往上层的楼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气喘吁吁的莱斯爵士便抱着一个装满了玻璃瓶的木盒出现在楼梯口：“大人，我拿到了。”
“棒极了！那还等什么，快点开始吧。”艾伦伯爵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不难看出，他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如您所愿。卡利夫，带一个身体健康的囚犯出来。”
莱斯爵士小心翼翼将装满药剂的木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对站在一旁的牢头吩咐道。
被称作卡利夫的牢头二话不说，直接打开左侧第一个牢房的大门，强行将一名带着枷锁的年轻人拖了出来。
后者明显害怕极了，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闭嘴！白痴！跪下！”卡利夫一脚揣在囚犯膝盖后面的腘窝处。
噗通！
年轻人应声跪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艾伦伯爵盯着囚犯的眼睛质问道。
“我……我给那些反抗您统治的山民提供了武器和粮食。”青年苦涩的说出了自己被抓的理由。
很显然，如果换成是平时，这种暗地里的买卖行为并不会被领主们放在眼里。
可他比较倒霉，刚好撞上对领地内展开大清洗的伯爵，结果被查到并抓起来关进了地牢。
实际上牢房内绝大部分关押的囚犯，都是跟他差不多的情况，否则要是真的直接参与叛乱行为，早就被当众活活烧死，完全不可能活到现在。
艾伦伯爵明显非常满意对方的认错态度，用一种略带威严的语气说道：“按照法律，我本可以绞死你，亦或是把你仍在地牢里关押一辈子。但现在，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向我宣誓效忠，然后喝下一瓶莱斯爵士手上拿着的魔法药剂。如果能活下来，我就赦免你犯下的所有罪名。”
“你还在犹豫什么，年轻人。要知道在所有的犯人当中，只有十个人才能成为这样的幸运儿。”莱斯爵士也跟着附和道。
“我发誓！永远效忠于您和您的家族！”
看着身后那一双双铁栅栏背后充满渴望的眼睛，青年终于咬着牙发下效忠誓言，接过一瓶灰褐色的魔药，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还没等他从那种极度苦涩的味道与口感中恢复过来，猛然间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噗通！
下一秒……
皮肤和肌肉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溃烂、瓦解，紧跟着大量凭空冒出的泥土和岩石取而代之，把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起来。
才短短三五分钟左右，一个正常的年轻人，就变成了一名宛如土元素一样身体表面覆盖着坚硬岩石和黏土的怪物。
“噢——这可真是难以置信的景象！”莱斯爵士惊讶的赞叹道。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形态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光是岩石和黏土形成的惊人防御力，就足以抵挡绝大部分武器造成的伤害。
“不！！！！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察觉到自己身体变化的青年顿时慌了神，开始下意识的不断后退。
“别紧张，年轻人，这是魔法的力量。看看现在的你，刀枪不入，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击败乃至杀死二十名以上的普通士兵。我保证，只要安心为我服务十年，我就会赐予你骑士头衔和采邑，同时让你恢复正常模样。”艾伦伯爵主动站起来给出承诺。
当然，这些保证都是骗人的，是不折不扣的谎言。
但遗憾的是，缺乏对人心险恶认知的青年相信了。
不光是他，接下来被挑选出来服用药剂的十个人也都相信了。
毕竟在普通人固有的印象中，像艾伦伯爵这样有权有势的大贵族，没必要欺骗一群本应该被处死的囚犯。
唯一可惜的是，有两个家伙没能承受住魔法能量对身体剧烈的改造，最终轰的一声炸裂开，化作漫天的鲜血和碎肉。
注视着八名外形不同程度异变的改造人，老伯爵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老朋友，他们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训练一下，然后给敌人带去恐惧与死亡。另外，不惜一切代价搜集清单上的东西。既然艾尔伯特巫师展现出了诚意和自己价值，就要让他感受到跟我们联手的好处。”
“明白！”莱斯爵士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
就在他刚打算带上这些新手下从后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补充道：“差点忘了通知您，领主议会刚刚送来一封信件，说是下个月将召开会议，商讨关于如何处理格兰特男爵领地继承权和所有权的具体事宜，希望届时每一名领主都能到场。”
“领主议会？哼！这个垃圾一样的组织，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大的权利了。”艾伦伯爵不屑的发出冷笑。
“大人，领主议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发信人的署名是阿雷亚·曼萨科，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巫师。同时，他还希望你能把艾尔伯特阁下介绍给所有领主，以及这片土地上的巫师们……”
第五十六章 阿雷亚·曼萨科
阿雷亚·曼萨科，性别男，年龄未知（外表看上去五十岁上下），擅长变化系法术，曾经只身一人消灭了一支数量超过七百人的兽人部落，现服务于杰拉特公爵及其家族，是这片土地上公认最强的巫师……
看完这份由莱斯递给自己的情报，艾尔伯特下意识皱起眉头问：“一个人就消灭了数量超过七百人的兽人部落？你确定这里边没有夸大的成分，亦或是采用了投毒之类取巧的办法？”
艾伦伯爵略微摇了摇头：“抱歉，关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我们知之甚少。除了杰拉特公爵的父亲，以及阿雷亚·曼萨科本人，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原本占领并屠杀了六个村庄两个小镇的兽人部落，无一例外都被砍下脑袋挂在道路两旁示众。”
从脸上凝重的表情不难判断出，他对这个叫做阿雷亚·曼萨科巫师有多忌惮。
幸好，作为第一个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杰拉特公爵及其家族，无论拥有多么高的威望和影响力，从来都没有对外扩张的意思，始终守着先祖开拓出来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建立起领主议会这样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却没什么卵用的组织，否则其他领主恐怕睡觉都睡不安稳。
“我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感兴趣，还指名要让我来参加这种无聊到极点的贵族聚会。”
艾尔伯特随手将羊皮纸还给莱斯爵士，轻轻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
毫无疑问，他眼下正跟随艾伦伯爵一起，乘坐马车前往杰拉特公爵居住的城堡，参加领主议会临时召开的会议。
毕竟到场的不光有大大小小数数以百计的贵族和领主，还有十几名挂着“巫师”头衔的施法者。
尤其是后者，无论艾尔伯特未来想要做什么，都必须与亲自到场与对方见上一面，打探一下的这些人的能力和擅长何种类型的法术。
“阿雷亚·曼萨科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来揣测的男人，他时而热情、时而冷酷、时而神秘，性格多变的让人无法适应。你最好保持警惕小心一点。”莱斯爵士好心的提醒道。
“请不必担心。无论他是谁，又对我有着怎样的企图，巫师之间最终都需要通过实力来对话。”艾尔伯特意眼睛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自从成功杀死菲儿夫人后，他就明白这个世界施法者的水平，尤其是战斗经验和意识，要比游戏中身经百战的玩家差了十几倍都不止。
估计大部分巫师，一辈子参加过得战斗都少得可怜。
往往空有强大的法术和施法等级，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
更别提将低级法术与高级法术串联起来，形成一系列连不断的组合攻击和防御手段。
不过介于现实世界不是游戏，巫师也不是玩家们创造扮演的角色，一旦死亡基本不可能获得复活的机会，自然会尽可能避免让自己卷入危险的战斗中。
不参加战斗，自然也就无法积累经验。
所以到头来便会形成施法等级与战斗表现脱节的诡异状态。
这与游戏中施法等级越高越难以应付的状况刚好相反。
艾伦伯爵无疑察觉到了艾尔伯特那一闪而逝的自信，立刻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试探道：“你有信心在法术决斗中击败阿雷亚·曼萨科？”
“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我觉得自己至少不会输。”
说罢，艾尔伯特闭上眼睛开始放空大脑，让自己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恢复精力。
如果说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异世界后他最讨厌什么，枯燥、乏味、令人身心俱疲的长途旅行无疑是其中之一。
没有做过马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种极度落后的交通工具，以及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连续度过几天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要不是艾伦伯爵强烈要求，艾尔伯特宁愿选择做一个“宅男”，呆在城堡里继续自己的魔法研究，顺便抽空教导一下安静懂事的术士学徒和乖巧可爱的贴身女仆。
可遗憾的是，他这一次他显然没有选择的权利。
……
在六名精锐骑士和三十名士兵的保护下，装饰华丽的马车一路上并未遭遇任何意外情况，十分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易守难攻的石头城堡，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
可精心的保养维护，让它看起来并不破旧，反倒是充满了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恢弘气势。
尤其是断崖一旁高耸入云的城墙和塔楼，绝对是所有进攻者的噩梦。
就在艾尔伯特走下马车，仰起头欣赏着这座城堡全貌的时候，一名看上去比莱斯爵士稍小一些的老男人迎了出来，张开双臂热情的呼喊道：“啊！亲爱的艾伦，我们之间恐怕有三四年没有见过面了吧。欢迎！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你还是一样那么好客。”艾伦伯爵赶忙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不用问也知道，这名老男人就是城堡的主人杰拉特公爵，同时也是这片土地上爵位和名气最高的家伙。
当两人完成了作秀一样的政治表演之后，杰拉特公爵这才把目光转移到艾尔伯特身上，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我的朋友，难道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年轻的巫师吗？”
“我的名字叫做艾尔伯特·费根，公爵阁下。”
还没等艾伦伯爵开口，艾尔伯特便主动上前一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旁边身穿灰色长袍和斗篷的家伙。
因为从这个人的身上，他察觉到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双淡黄色宛如鹰隼一样的眼睛，仅仅是对视一秒钟都会导致大脑产生轻微刺痛。
就在杰拉特公爵张开嘴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这个男人突然抢先一步，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艾尔伯特，我的名字叫阿雷亚·曼萨科，很高兴你能应邀前来。”
“阿雷亚·曼萨科？你就是那个传说中只身一人解决了数量超过七百的兽人部落？”艾尔伯特惊讶的挑起眉毛。
他有点不敢相信，对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贵族的面，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
“呵呵，怎么，你怀疑传闻是假的吗？”
阿雷亚明显并没有把自己服务的对象杰拉特公爵放在眼里，一脸玩味的反问。
第五十七章 呵，贵族
“怀疑？不，我从不会怀疑一名巫师所能达到的高度，仅仅是不确定过程是否如绝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
尽对杰拉特公爵任由阿雷亚·曼萨科打断自己而不生气感到有些奇怪，但艾尔伯特还是回答了对方提出的问题。
他能感觉到，在场每一个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个家伙的近乎无礼的举动放在心上。
要知道贵族领主可不是什么仁慈的家伙！
很多时候为了维持自身的威严，任何一点来自平民的冒犯都会引起他们滔天的怒火，甚至是当场拔剑将其斩杀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现在，这些家伙居然先择了无视和忍耐，就好像狗改了吃屎一样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你很有趣，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看来我们会相处的不错。”
阿雷亚·曼萨科非但没有因为有人质疑自己的战绩就恼羞成怒，反倒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只不过在他的笑声中，完全听不出一丁点快乐的情绪，反而像是某种金属互相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
“你也很幽默！我认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艾尔伯特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毫无疑问，他讨厌这个家伙，更讨厌对方眼睛里透露出来肆无忌惮的侵略性。
“好了，曼萨科。让远道而来的朋友站在外面说话，可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走吧，一起到里边去享受美酒佳肴，聆听吟游诗人演奏的音乐。要知道我可是特地花重金请了兰斯小姐。”
就在两人之间快要擦出一些火花的时候，沉默了半天的杰拉特公爵终于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当然！公爵大人。”阿雷亚弯下腰略微欠了欠身。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驳斥杰拉特公爵的面子，而是相当配合的后退了一步。
很快，在城堡主人的带领下，拥有贵族爵位和头衔的人穿过狭长通道，进入到喧闹的正厅。
至于那些随行士兵，则被安排在了城堡外面的房舍内。
毕竟在这个世界，平民与贵族之间拥有天堑般的鸿沟，后者甚至不能容忍同前者在一张桌子上用餐。
很显然，在艾伦伯爵一行人来到之前，已经不少贵族领主提前抵达，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他们有的小声彼此交谈，有的旁若无人大吃大喝，还有的正围坐在一名拥有罕见银色头发的年轻女子身边，倾听对方演奏竖琴。
不管是累世的仇敌，亦或是几代人都彼此防备的竞争对手，都没有一丝一毫表现在脸上，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和谐。
但这种和谐仅仅维持了不到一秒钟，一名足有两百斤以上的胖子突然站起来，冲着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大声咆哮：“艾伦？！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差点挑起一场战争。”
“哼！连你这种货色都出现了，我为什么没脸来。更何况试图挑起战争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那些一次又一次挑衅我底线的蠢货。”
艾伦伯爵显然认识对方，毫不留情的回敬道。
“那格兰特男爵城堡内发生的屠杀呢？别告诉我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们都知道，你跟他之间是不折不扣的敌人。”胖子挥舞着双手语气激动的质问道。
“白痴！”
艾伦伯爵明显不屑于跟对方争论下去，只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后便从侍女手上接过一杯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但他不争论，并不意味着莱斯爵士会任由对方给自己效忠的君主“泼脏水”。
只见他先是扫了一眼正厅内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马上冷笑着反驳道：“所有人都知道，发生在格兰特男爵城堡内的屠杀是那群消失了几十年的邪教所为。更何况，他们已经在某些不知名的势力支持下，在不少地方都进行过残忍的献祭仪式。至于这些支持者是谁，相信在座诸位心里都有数。”
“你什么意思！”胖子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就紧张起来。
“什么意思？亲爱的卡曼子爵，能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的领地内会出现这些东西。”
说着，莱斯爵士从身后骑士的手上接过一个麻布口袋，将十几个用石灰腌制过的人头一股脑倒在地上。
透过火盆和烛台提供的光亮，每个人都能清楚看到这些脑袋侧面脖子上残留的蛇形刺青。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都是加入了邪教的成员。
被称之为卡曼子爵的胖子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死鸭子嘴硬道：“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是谁给了你在我领地内杀人的权利！”
“那这些信呢？别告诉我你连家传的印章戒指也不小心弄丢了。”
莱斯爵士无疑是有备而来，把早已准备好厚厚一摞信件直接当面撒了一地。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清晰看到这些信件下方那一大块红色，隶属卡曼子爵家族的印章。
很显然，这个胖子跟格兰特男爵一样，都是暗地里与邪教进行合作的贵族领主。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知道格兰特男爵绝不可能是死在邪教的手上，反倒是艾伦伯爵的嫌疑最大。
紧张！
心虚！
慌乱！
眼见自己最见不得光的秘密被当众披露出来，这个两百多斤的胖子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除了他之外，还有几名领主眼睛里也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虽然艾尔伯特没有使用侦测思维之类的法术，去探知这些人此时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也知道他们绝对跟邪教脱不了干系。
就在大厅内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压抑的时候，阿雷亚·曼萨科突然毫无征兆的拍起手。
一边拍手，他还一边开口讽刺道：“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真想不到几十年前那场可怕的灾难，居然没有让诸位尊贵的领主们长点记性。与邪教合作来打击对手？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莱斯爵士说的都是真的吗？卡曼子爵！你居然跟邪教合作？”杰拉特公爵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领逼问。
后者根本不敢抬起头与其对视，仅仅是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与他们合作的又不止我一个，格兰特男爵也是其中之一。另外，我有理由怀疑发生在他城堡内的屠杀，根本不是邪教徒所为，而是有人栽赃嫁祸。”
“闭嘴！如果你敢在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旁边另外一名身材消瘦满脸阴沉的中年男人站出来威胁道。
在他强势的干预下，这场贵族领主之间互相撕逼的大戏很快便落下帷幕，大家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样，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趁着众人都在平复心情消化刚才对话的内容时，阿雷亚·曼萨科不知何时来到旁边，用似笑非笑的语气问：“看过这些家伙的真正嘴脸，你现在感觉如何？”
艾尔伯特将一枚不知名的紫色浆果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回答：“感觉？抱歉，我没有任何感觉。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呵，贵族。”
第五十八章 拭目以待
“呵，贵族？这还真是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形容。不过很精准，尤其是第一个语气词。我喜欢。”
阿雷亚·曼萨科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从那双淡黄色宛如鹰隼一样的眼睛里不难看出，他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惊喜。
不过艾尔伯特并未理会对方的反应，默默品味着浆果嚼碎后在味蕾上产生的酸甜，自顾自继续说道：“因为无知所以愚昧，因为愚昧所以愚蠢。这片土地与外界的信息交流太少了，以至于贵族领主们不可避免变得越来越孤立、越来越短视，只能看到眼前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土地和利益。在他们脑海中，彼此就是最大的威胁与竞争对手，所以任何能够消灭或是削弱其他领主的方法，这些家伙都不介意尝试一下。再加上数百年渐渐形成的贵族至上的优越感，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很奇怪吗？”
作为一名拥有历史视角的现代人，他太清楚血统论和阶级固化所带来的恶果。
看看从黑暗中世纪到文艺复兴前后，实行分封制欧洲诸国贵族领主们的低劣表现，那真是可以用“争奇斗艳”来形容。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奇葩举动。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贵族领主们跟邪教合作，艾尔伯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邪教眼下还处于一种极其虚弱的状态，只能躲在暗处悄悄进行活动，远比不上其他贵族领主造成的威胁更大。
联合威胁比较小的敌人对付威胁比较大的敌人，这在他们的眼中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阿雷亚·曼萨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想不到你居然能一眼就看穿这片土地数百年都没能建立起秩序的根本原因。冒昧的问一句，你究竟来自什么地方？南方的贸易城邦，还是西边森林尽头的梅罗珊王国？”
“来自什么地方很重要吗？我认为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必须适应这样环境。”艾尔伯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来自对方的试探。
很显然，刚才那番对贵族领主的新颖观点，让这个有着鹰隼一样眼睛的男人确信，他绝不可能是本地人。
因为本地人受到周围人和环境的影响，再加上信息的局限性，根本无法站在更高地方去看待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根本矛盾。
“是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必须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既然你清楚的知道贵族什么德行，为何还要为艾伦伯爵效力呢？虽然他比这里大部分领主强那么一点点，甚至拥有强大的野心渴望能在自己的头顶戴上王冠，可从本质上来说，他跟其他领主没有太大区别。”
阿雷亚·曼萨科无疑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一次试探不成，马上又开始列第二轮。
在艾尔伯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外来气息。
要知道由于常年的混乱，以及来自森林深处的怪物威胁，除了极少数商人和逃难者之外，这片土地基本不会出现外来者，更别提是像巫师这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获得尊重与敬畏的施法者。
所以在发出邀请之前，他希望搞清楚眼前这个青年来到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效力？我想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为任何人效力，只是暂时与艾伦伯爵达成了一些合作意向。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需要适应新的环境。”艾尔伯特不加思索展现出了自己强烈的独立倾向。
通过短暂的谈话，还有之前在城堡门口的表现，他已经隐约察觉到阿雷亚·曼萨科跟菲儿夫人完全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后者已经与艾伦伯爵及其家族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甚至产生了某种依赖的关系，任何一方离开另外一方都很难继续生存下去。
可是前者却刚好相反，不仅没有依附在贵族领主身上，而且在与杰拉特公爵的合作中处于主导地位。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只代表了自己，而不是杰拉特公爵的意志。
“哦？真的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阿雷亚·曼萨科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翘起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紧跟着缓缓后退消失在阴暗狭窄的走廊内。
他前脚刚离开不久，莱斯爵士便悄无声息旁边，一脸警惕的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艾尔伯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紧跟着指了指远处身材消瘦满脸阴沉的中年男子。“对了，这个家伙是谁？不少贵族似乎都很怕他。”
“阿尔曼伯爵，一条真正危险且贪婪的毒蛇。许多曾经罪过他的人，都会在极短时间内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有传闻说，为他效力的巫师掌握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但介于没有证据，最后都只能不了了之。小心，他是伯爵大人的主要对手之一，说不定会借这次会议搞点小动作。”莱斯爵士语气严肃的发出警告。
“为这位阿尔曼伯爵效力的巫师又是谁？”艾尔伯特眯起眼睛巡视着周围。
在他的眼中，真正的威胁从来都不是源自于贵族领主，而是那些掌握着神秘魔法力量的施法者。
“角落里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大家都管她叫神秘女士。因为她从不在公开场合开口说话，而是会打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手势。”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莱斯爵士端起杯子装出一副正在喝酒的模样，明显在遮挡自己的口型。
不用问也知道，他十分畏惧对方，甚至连说话都在小心翼翼的防备。
“有意思！抱歉，失陪一会儿。”
艾尔伯特眼睛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立刻迈步朝着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走去。
因为他的步伐又快、又突然，导致莱斯爵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阻止的最佳时机，唯有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双方的距离不足一米的刹那，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的神秘女士突然抬起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提起裙子优雅的行了一礼。
“啊！你终于来了，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艾尔伯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对！命运！从见面的那一刻起，你和我的命运就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现在，请抽一张牌，让我来看看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说罢，身披紫色长裙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摞镶嵌着银边和复杂花纹的金属卡片。
第五十九章 恶意变形
“这是……占卜？”
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银色卡片，艾尔伯特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因为从这些卡片上，他感知到了某种与预言系魔法极为相似的特性与能量。
但女人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这是命运！来吧，抽一张。”
“如你所愿。”
在对方的催促下，艾尔伯特随手从卡片的中间抽出一张，结果发现正面居然笼罩着一团黑色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
“把它给我。”
女人伸出了一只洁白纤细的手。
由于戴着面纱的关系，她只漏出了一双黑色的眼睛，很难从中判断出真实的年龄。
艾尔伯特显然很想要看看这个故作神秘的女人究竟在搞什么把戏，十分配合把手里的卡片递了过去。
当卡片与女人手指接触的刹那！
笼罩在卡片正面的黑色雾气瞬间散去，呈现出一副石头城堡的图画。
“啊！城堡！一张不错的卡牌。它象征着地位和权利，预示着你很快就会获得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女人用一种极其悦耳的声音解读道。
“哦？是么，我怎么突然有一种遇到骗子的感觉。”
艾尔伯特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截了当将内心之中的轻蔑展现了出来。
抽一张带有预言系魔法特性的卡片，或者叫塔罗牌，就想预知一个人的命运？
但凡对魔法有一点了解的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
要知道在众多魔法派系当中，预言系又被誉为最模糊、最难以理解，以及最不可靠的法术。
通常来说，它的主要用途是揭露隐秘的资讯，比如说已经失传的秘密，关于未来某个片段的映像，一些不知名秘宝的埋藏地点，隐藏在虚假幻象背后的真实，亦或是遥远地区某个人物、地域的异常情况。
而且在揭露的过程中，法术往往不会直接给出清晰明确的答案，反倒是用一些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谜语、画面来让施法者自己理解。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是预测同样一件事，根据施法者的年龄、经历和性格不同，也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果。
所以艾尔伯特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真的预测未来，尤其是一个连自己名字和相貌都试图隐藏起来的女人。
就在他注视着这个女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时，一名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碰巧从旁边经过，似乎听到了什么，咧开嘴肆无忌惮的狂笑道：“哈哈哈哈！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有被人当做骗子的一天。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整天装神弄鬼，把什么狗屁命运挂在嘴边上。”
“滚开！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女人下意识皱起眉头，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
“别那么无情，好歹我们也曾经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男子十分轻佻的伸出手想要去摘下对方的面纱。
可遗憾的是，还没等到他的手触碰到紫色的纱巾，就被一层突如其来的力场直接撞开，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最后一次警告，走开。我很忙，没工夫浪费在你这个蠢货身上。”
女人手中的卡片在魔法力量操纵下立刻全部漂浮在半空中，而且每一张卡牌都蕴含着危险的能量。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武器，一件强大的魔法物品。
“好吧，好吧，别那么紧张，我走还不行么。”男子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状开始迅速后退。
等退到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他马上转身冲着艾尔伯特大声说道：“年轻的巫师，小心这个女人，千万不要被那美丽的外表和声音迷惑了。她是个专门玩弄情感与人心的魔鬼，而且年纪大到足以做你的母亲。”
“感谢提醒。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艾尔伯特抬起手往旁边指了指。
下一秒！
只见几分钟之前才消失的阿雷亚·曼萨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男子的身边，并且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怖，两只眼睛更是充满了杀气。
“噢——糟糕！曼萨科阁下，请听我解释……”
“解释？不！你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教训，一个印象深刻到足以烙在脑海深处的教训。”
阿雷亚·曼萨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男子的话，同时猛地抓住对方右臂，将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注入其中。
瞬间！
这条手臂开始长出大量毛发，五根手指和关节也渐渐退化成动物一样的蹄子形状。
恶意变形！
艾尔伯特脑海中顿时闪过这个词汇。
这是变化系中最常见，同样也是实用的系列法术之一。
很多传说故事中，巫婆把人变成青蛙或者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用的就是恶意变形魔法。
毫无疑问，能够做到在不吟唱咒语，没有做出任何施法动作的情况下，通过一次接触就让对方身体某个部分产生变形，绝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变形大师。
如果换算成施法等级，起码应该有十三级左右，能够释放最高七环的强**术。
“该死！”
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刻从腰包里掏出一瓶药剂仰头喝了下去，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等他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阿雷亚·曼萨科眼睛里的杀气才稍微消退了一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家伙是个白痴，脑子有点问题，他说的话根本不用理睬。”
“那这位神秘女士呢？她张口闭口都是命运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记忆。抱歉，请允许我先离开一会儿，因为这里的空气充满了欺骗的味道。”
说罢，艾尔伯特意味深长瞥了一眼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单手抚胸略微欠了欠身，直接转身离开喧闹的正厅。
他前脚刚离开不到十秒钟，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出声的女人便露出苦涩笑容：“对不起，我失败了。看来他比我们想象中更聪明、更难缠，而且对预言系魔法充满了不屑。”
阿雷亚·曼萨科轻轻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低估了某个人的胆量与愚蠢。真想不到，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没有遗忘你们俩之间的恩怨。”
“现在怎么办？这个年轻的巫师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戒心，再想要获得他的信任恐怕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别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让他获得属于格兰特男爵的领地，一点一点品尝到权利的美妙。相信我，像他这样的家伙是不会心甘情愿屈居别人之下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他跟艾伦伯爵反目成仇……”
第六十章 神前比武
时间飞逝，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除了第一天遭遇到了点意外和试探，剩下的两天艾尔伯特都在平静中度过。
当然，这个“平静”也只是相对而言。
毕竟随着抵达的贵族领主越来越多，城堡内的气氛也不可避免变得越来越紧张，甚至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肢体冲突和混战。
尤其是那些位于贵族体系最底层的骑士，完全不懂得什么是政治，什么又是忍耐和妥协，一言不合便恶语相向。
往往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制造一场波及几十个人的骚乱。
再加上常年的战乱，导致仇恨的种子已经在每个人的心底生根发芽，一旦打起来根本不存在手下留情。
最终，身为领主议会的发起者的杰拉特公爵，不得不提前结束这场原本打算进行半个月的宴会，直接进入到讨论如何处置格兰特男爵领地的具体事宜。
简单的吃过早饭，所有领主和巫师都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一个摆着巨大环形桌子的房间。
等众人都落座以后，杰拉特公爵这才力咳嗽了一声，用一种略带悲痛的语气说道：“相信你们都已经听说过在格兰特男爵城堡内发生的惨剧，就连他本人也彻底疯了，无法在继续履行领主的责任与义务，而且照现在日渐消瘦的状况，根本活不过一个月。”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阿尔曼伯爵下意识皱起眉头打断道。
“没错！他还活着，暂时的。如果你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格兰特男爵已经疯了，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遭到疯狂攻击。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有三名负责送饭的仆人被活活咬断喉咙。”杰拉特公爵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从格兰特男爵嘴里搞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遗憾的是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交谈的能力，即使魔法的力量也无法使其恢复神智。
“不，我想你误会了什么。事实上，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根据传统，如果格兰特男爵没有死，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剥夺他合法的统治权。”阿尔曼伯爵轻轻敲打着桌子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不得不说，他这种旗帜鲜明站在维护传统一边的举动，立刻获得了不少领主的赞同。
因为没人会希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被剥夺领地和统治权，更不希望这个原本用来互相扯皮的领主议会，真的获得凌驾于自身之上的权利。
“可问题是，格兰特男爵现在已经没有了处理事务的能力，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那片领地陷入混乱，盗匪横行吗？”杰拉特公爵语气严厉的反问道。
“说得好！请不要忘记，领主责任就是庇护自己的子民不受伤害。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人跟本就不配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正所谓凡是敌人赞同的我们都要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赞同。
所以艾伦伯爵毫不犹豫选择了支持杰拉特公爵。
不光是他，还有一些暗地里达成利益交换的朋友和传统联盟，也都在这个时候纷纷开始选择站队。
没过一会儿功夫，在场的领主们就分裂成了两派。
其中一派以杰拉特公爵和艾伦公爵为首，认为必须要剥夺格兰特男爵对于领地的所有权。
另外一派则以阿尔曼伯爵为首，认为无论在任何时候，只要领主还活着，就没人可以侵犯他们的权利。
就在双方为了这件事情激烈争论互不相让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阿雷亚·曼萨科突然站起身，面带微笑的提议道：“诸位，既然你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什么不采取最传统的比武方式来解决争端呢。”
“比武？！”阿尔曼伯爵明显愣了一下。
“没错！比武决斗！每一位领主都有权派出一名代表参加，采取分组淘汰规则，生死勿论。谁能夺取最后的胜利，谁就能决定格兰特男爵领地的归属。”阿雷亚·曼萨科不加思索给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毕竟根据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思维习惯，要是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最公平的方式就是交给神来裁决。
神怎么裁决呢？
答案非常简单，那就是举行一场比武，谁能杀死对方赢得胜利，谁就是获得神明青睐的一方。
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语，简直没有一点逻辑和脑子？
可偏偏信的人特别多，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贵族。
当然，至于他们究竟是真的相信，还是在利用这样的规则为自己谋利，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听起来很有趣！按照你的意思，谁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谁就获得了格兰特男爵领地的所有权，无论是吞并，还是赠与给他人，都会获得在场每一位领主的认可，我的理解没错吧？”艾伦伯爵意味深长的询问道。
“对！反正格兰特男爵没有子嗣，他的两个兄弟早就已经出海前往南方贸易城邦去闯荡，只剩下一名十七岁的妹妹还在鲁卡城求学。届时只需要一纸婚约，就能合法的转让继承权。至于这位因为兄长惨死而悲痛欲绝的可怜女孩能活多久，那就要看诸位的需要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阿雷亚·曼萨科给了在场每位领主一个“你懂的”眼神。
很显然，他的潜台词是获胜者根本不需要履行这份婚约，仅仅只是走个程序，紧跟着就可以让格兰特男爵的妹妹“被迫”悲伤过度而死去。
“很棒的提议！我同意！”
“我也是！”
“附议！”
“比武是最公平的！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那就决定了！举行一场神前比武！”
……
没有什么比巨大的利益更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转变自己的态度。
尤其是当举行神前比武的概念被抛出来之后，不管是之前支持还是反对的领主们，都不约而同转变了态度。
有些手底下有战力强大骑士的领主，更是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阿雷亚·曼萨科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讽刺，仿佛在嘲笑这些家伙的短视与愚蠢。
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他才将一个散发着红色幽光的小瓶子递给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给，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放心，艾伦伯爵的手下会赢得这次比武大会的胜利，没有人可以改变既定的结果。”
女人飞快把玻璃瓶藏进胸前深不可测的沟壑里，随后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阿尔曼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