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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肴     大明屠魔录txt下载     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章 刺杀

    这杀气好像不是冲着陆离来的;

    陆离刚刚对危险有所感应,从街道角落的阴影里,冲出一名农夫打扮的汉子,手上握着杆锄头,对着老赵头直冲过来,嘴里还哇哇地叫道:“赵老头,纳命来!”

    老赵头突然吃这一吓,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陆离见是乡下人普通的纠纷,放松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拉开发呆的胖婶,想在危险的时候救助老赵头。

    不想那汉子冲地急了,脚下拌蒜,自己栽倒在地,跌得满嘴是血,锄头也纳在一边。

    胖婶和老赵头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叫骂着:“王老六,你要死啊!不就是为了菜地那点事吗?你还来找我们当家的拼命?”胖婶更是冲过去踢了两脚。

    陆离看这架打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心里暗笑,想过去劝两句。

    便在此刻,另一边的屋檐下,一道黑色阴影随着风雨声,悄无声息地朝陆离的后心袭去。

    这个变故,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若不是王老六冲出来,陆离六识敏感,足以应对这一剑。但在那时,他仍然对周围怀着一定的警惕,直到王老六摔倒,感觉闹剧结束,陆离的心情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杀手对环境的适应,对时机的把握都是妙到峰巅,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即便是细节上,他也没有丝毫的忽视,他的藏身之所不在最为黑暗的阴影中,因为那儿总是最让人注意警惕之处;也没有在屋顶上,来自于居高临下的攻击虽然对攻击力有所加成,但是给了对手太多的时间反应;甚至连剑,都是用黑色颜料涂抹过的,没有任何反光;

    所以,这一剑成功地刺中了陆离!

    几乎在同时,还趴在地上被胖婶踹得直叫唤的王老六,突然,纵身扑出,飞起一脚猛踹陆离的心口!真气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啸之声,与那一剑的悄无声息恰恰是两个极端。

    胖婶毫无提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退几步,一屁股摔倒在街道上一个积水的小坑里。

    老赵头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地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杀手计算好了所有的东西,唯独没有预料到的,是陆离的实力!

    剑很锋利,足以用来斩杀一般的妖兽;杀手也够强,至少有炼气九层的实力;但是,碰上陆离这种已经入得先天,开了三个脉轮的炼体高手,只能算是三岁小娃舞剑,一剑刺得陆离的肌肉往里凹了进去,便往外滑开。

    陆离伸出手掌,握住了剑刃,顺势一拖,把它送进了王老六踢过来的脚心。

    那名剑手大吃一惊,当机立断,弃剑便走;突然间,陆离已经欺身而致,一掌朝着他的胸口打去,嘶吼声传出,他的气血真气竟然化形而出,如一条巨蟒,张开大嘴,朝着他狠狠要来,让他无处可躲。

    “他不是才炼体换血的层次吗?怎么能做到气血化形?”

    这剑手狂吼,全力催动浑身真气,要硬憾陆离一击,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以前那些他暗杀的对手那猝不及防的心情。

    “赌,只要他不能完全破我的护体真气,我便能远遁!”

    嘭!

    陆离一掌狠狠地印在了剑手的胸口,浑厚的真气震动他的身体,甚至在旁边房屋的墙壁上都留下了一个手印。

    “这名剑手杀人技巧一流,实力却是三流!”

    陆离对剑手有了基本的判断,他出掌命中对方,不再看他;闪电般的转身抓住王老六的脚踝,用力一甩,将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面对两名还处于炼气期的杀手,他就如人形凶兽般,两招解决了对手,没有留丝毫的余地。

    他站在原地,手头的油纸伞滚落在地,直到此时,方有一滴雨水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旁边的胖婶还呆呆地坐在湿冷的水坑当中,老赵头疯了样的抱头鼠窜,跑进了严府别院的大门之中。

    那两名杀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陆离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街口,那儿有一辆马车快速地走过;他的眼中瞳孔一缩,那是顺风车马行的马车!

    严府别院的大门打开,严世蕃大步走出门,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老赵头。

    他关切地望着陆离道:“受伤了?”

    陆离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只是衣服破了个洞。”

    严世蕃扫了眼躺在地上的杀手,转头看向陆离,沉声道:“黑虎堂的人?”

    陆离心中一动,苦笑道:“出手太重,都死了!估计是黑虎堂的人。”

    “哦?”严世蕃饶有兴趣地盯着陆离,问道:“怎么说?”

    “我看见顺风车马行的马车了。”陆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严世蕃转头看了看还跟在后面的老赵头,眉头皱起,喝道:“还不去把胖婶扶到府里去!”

    陆离见老赵头抖如筛糠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胖婶老两口看来是被吓得不轻,老赵头直到现在,腿还抖着呢!

    他走过去扶起还坐在坑里发呆的胖婶,和老赵头一起,进了别院,交给了里面的萍儿和秋哥姐弟两个。

    两人不过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他惦记着收拾外面的残局,赶紧重新回到了大门口。

    大门口只有严世蕃和一辆马车在,这会儿功夫,地上两名杀手的尸体已然不见,也不知道严世蕃怎么处理的。

    “尸体我已经叫人处理了!”严世蕃仿似看透了陆离的想法,淡淡道,“我已经命人送了我的帖子给县衙郭知县,这里的首尾自然有他收拾,你不用担心!”

    他见陆离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摇头道:“不用看了,这条街上的人除了我们这个院子,其他的人竟然都不在,黑虎堂好大的手笔,好厉害的手段!”

    陆离回到分宜不到两个时辰,黑虎堂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清空了整条街道的人,埋伏好了杀手。

    这一桩桩事情,叫人不寒而栗。

    “走吧!到车上再说!”严世蕃让开身位,示意陆离上马车。

    陆离看了看严世蕃,晚上的事情乍看很简单,实际上却透露出许多不简单的信息;但他没有开口,他目前的身份只不过是严家的下人,严世蕃不想说的话,他没有资格询问。

    两人上了车,便有人出现在马车旁,默默地牵了马车就走。

    陆离掀开帘子看了看,那是一位戴着斗笠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走得很慢!

    “那是我家的老人,三十年前就跟着我爷爷了,先天修为,你叫他老贺就好了。”严世蕃懒懒的声音响起。

    三十年前的严家不过是个普通的书香门第而已,竟然就有了先天高手护持?

    陆离心中震撼,过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仔细地打量着车厢。

    车厢很宽敞,三面都放着竹篾编的墩子,结实、简单,但透露出淡雅。

    严世蕃双手笼着,手中抱着个铜质的手炉,一股淡淡的檀香从炉中传来;他高深莫测地看着陆离,笑道:“你我虽名为主仆,其实却是朋友,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开口了。”

    陆离心里斟酌了一会儿,问道:“少爷,晚上的事情透露着古怪,既然说黑虎堂要对付我,他们为什么不早些下手?”

    严世蕃眼睛一亮,神秘地说道:“问得好!我本以为,你会先问我,这大晚上的,要带你去见谁?”

    陆离淡道:“这样的晚上,能劳动少爷亲自来叫我的,要不就是长辈,要不就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笑道:“这小小的分宜县城,身份地位能够远超我们严府的,似乎没有!那么,要见离的,应该只有少爷的长辈了。”

    严世蕃眼神之中难掩欣赏之色,道:“陆离,这就是我看不懂你的地方了;你在院前村出身,是我严家的人。从你出生到今天,可以说,有关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却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少年所能做到的!”

    陆离浑身震动,转瞬间心里闪过千百种想法,又一一被自己否定;

    “陆离,祖地出事的那天,你身受重伤而不死,之后变得力大无穷!两个月前,你来到分宜县城的那一天,黑虎堂送出去一本《牛魔炼体**》和五百两银子;”

    严世蕃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让我疑惑的是你的字!据老族长和老根叔说,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上过学,却能够写出如此好字?!还有你的武功,短短一个月时间,竟然能够从没有丝毫修为到步入先天,沟通地魂?本朝太祖开国以来从来未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

    陆离沉默不语,车厢内安静下来,只听见外面车轱辘吱呀吱呀的滚动声。

    严世蕃又叹道:“这么说来,祖地被毁,有大量妖兽出现,甚至小宁王要来分宜,这些都和你有关?”

    说到这儿,他放下手炉,表情严肃,双手翻飞,连续结出六道莲花手印。

    一道青色的光芒竟然从他手中显现,在空中盘旋翻飞,慢慢地形成了一道莲花图案!几个呼吸之后,莲花散去,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光罩,慢慢放大,直到把整个车厢全都笼盖!

    陆离眼眸紧缩,这些光芒图案竟然全都由魂力组成,严世蕃能够魂力外显,精神修为竟然恐怖于斯!

    陆离缓缓地伸出手掌,突然屈指为爪,在空中一划,竟然也在虚空留下了一道青色的爪印!

    严世蕃腾地站了起来,惊骇到了极点,颤声道:“果然,果然!陆离,你果然是从天外天来的!”

第46章 笼络

    陆离使出来的爪法,正是他在武圣故里的泷冈阡表中领悟出来的真龙爪印!

    这套爪印中的精神攻击法门自数百年前文天祥用过之后,第一次在世间出现!严世蕃又哪能看得出来?

    这真龙爪法的具现效果和严世蕃的莲花印法几乎一样,是以两人都觉得骇然!

    “我严家的莲花观想法门就是在天外天也是一等一的货色,现在我的莲花罩罩住了整个车厢,盏茶时间,就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也无法听见我们的话语;前辈有话,但说无妨!”严世蕃正色道。

    陆离侧耳一听,果然外面老贺的脚步声和车轱辘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

    他这才笑着对严世蕃说道:“少爷,我不是什么前辈!我是院前村的陆离,只不过前段时间,碰上过一些奇遇罢了!”

    严世蕃听了,不再说话;陆离也有自己的心思,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声音再度从外面传来,却是那莲花罩的效果消失了。

    陆离心念转动,他的绛宫之中,摩诃无量应化鼎上,云雾流动,慢慢地形成了三十六朵莲花。

    这莲花观想法门竟然分为三十六层,每一层观想出一朵莲花,待三十六朵莲花观想出来,构成一座莲花湖,蕴养神魂,壮大精神,精妙如斯。

    陆离一直苦于自己只有神魂类攻击的真龙神抓,而没有蕴养神魂的法门,如今得到,自然如获至宝!

    他和严世蕃目前是友非敌,也不存在什么顾虑,便闭上眼睛,心神沉浸在绛宫之中,细细参悟。

    神魂类武学与其他的功法招式、真气修习的路子大不相同;

    任何**的功法招式,或由外到内,或由内到外,强化身体的局部,再由点带面,全面地激发人体潜力,增强**的活力,使之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力量和速度。

    而想要修习神魂类的武学,门槛便高得吓人,必须是已经入得先天,沟通三魂之武者方可习练。

    不入先天,无法感知自己的神魂,便谈不上蕴养修习。即便是强行修炼,只会伤到自己的神魂。

    沟通地魂的武者,可以炼精化气,通过食物之类的摄入,强健身体,给神魂提供养料;

    沟通天魂的武者,可以直接吸收天地灵气,壮大神魂;

    沟通命魂的武者,则待神魂强大,以七脉命魄反哺肉身,令肉身足以承担强大的神魂,把精神融入真气、血脉,使武者的**更为强大;

    陆离慢慢地分出一丝魂力,沟通摩诃无量应化鼎上的莲花;此时,陆离才能够体会唐寅让他勤练书法的重要性,他的神魂之力细如牵丝,由莲花根部开始,慢慢勾勒,如描工笔。

    何谓观想?观想略作想,集中心念观想某一对象,是谓之先想后观,先由想入微境,待得“精思入微”,再观如宏观,从中体会白骨观、生死观、净土观、因缘观、青黄赤白遍地观.....

    陆离的神魂日日受闪电淬炼,早已经强于普通武者太多;莲花上面线条无比繁复,细如小小脉络斑点都需细细观想,但终究在陆离强大的神魂控制下勾勒出来。

    第一朵莲花既成,那莲花竟如在微风之中轻轻摆动,片刻间,便从**中引来丝丝魂力,比之前的更加精炼,反哺神魂。

    陆离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六识都强了一分,甚至连自己脚底汗腺的体味都能闻到。要知道他已经入得先天,身体无漏,体内纯洁澄净更胜婴儿;

    这莲花观想**的神奇特异之处,可见一斑!

    修炼刹那间,入梦一周年;

    陆离心中欢喜,正要继续观想,马车却停了下来,是地方到了。

    陆离先下了马车,主动伸手把严世蕃扶了下来,这是他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从来到大明,从院前村开始起步,陆离的短期目标就是托庇在严家;

    现在,他的目标已经轻松达到,只是因为自身成长太快,快到已经要脱离严家的掌控,所以才受到了严世蕃的猜疑。

    而今晚,面前这道严府大门,就是决定他和严府关系的地方;

    踏进去,未来可为万户侯!

    严府虽说比较大,也不过是三进的院子,只走过两个回廊,就到了内院!

    陆离知道要见自己的是谁,他的存在已经引得分宜上下众多大人物的注意;严府此时必须拿出自己的立场,才能显示出对自己的重视。

    大堂右侧的暖阁之中,炉火正旺,暖意浓浓;一位银发如霜的老太太正端坐于正中靠右的软榻之上,闭目养神;她的旁边,蹲坐着一名丫鬟,正轻轻地敲打按摩着老太太的膝盖。

    严世蕃紧走两步,进入房间,躬身道:“老祖宗,孙儿把陆离带回来了!”

    陆离见了,知道眼前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便是严家的老太太,未来大明首辅严嵩的母亲,当然不敢怠慢,他双膝跪下,好好地磕了三个头,道:“陆离见过老太太,祝老太太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上边半晌没有回音,陆离也不抬头;前世的陆离不能算是人精,可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人家这是怕他翅膀硬了,强奴欺主,在敲打他呢!

    过了一小会儿,正在给老太太敲腿的丫头轻轻推了推,唤道:“老太太,老太太,公子带着人来了!”

    老太太被这一唤,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佯怒道:“知道了,红苕你这个丫头,有人来了也不早点叫醒我!”

    她看到陆离正跪在地上,皱着眉头道:“天气冷,跪在地上不要冻坏啰!小蕃子,你还不赶紧把离哥儿扶起来!”

    严世蕃闻言赶紧上前,陆离赶紧谢道:“谢老太太,谢少爷!”

    待陆离站了起来,老太太突然伸了伸懒腰,道:“这人啊!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离哥儿,老身本想着,见见你这个严家的大功臣,可是,身体却乏了!罢了,你就和小蕃子早点去歇着吧!”

    严世蕃上前道了声“是”,便拉着陆离就走。

    陆离有些发愣,大晚上的,跑过来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要走了?

    却听得老太太又道:“小蕃子,离哥儿是严家老屋里的人,是你的兄弟;他现在和你一块在书院进学,又是你的同窗,你可要记住啰!?”

    “你要是不通礼仪,还不知轻重,小心你爹的家法!”老太太的声音缓慢而不容拒绝地说道。

    严世蕃听了,恭恭敬敬地低头应道:“是,孙儿谨听老祖宗教诲!”

    陆离行礼告辞离开了暖阁,老太太微笑着对红苕道:“红苕啊!你已经跟了我五年了,你看看,晚上这个离哥儿人才如何?......”

    严家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可也算是官宦人家;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出了严嵩这么一个可以光耀门楣的朝廷大员,可是终究严家的底子还是薄了些。

    古往今来财权不分家,严家如今又出了陆离这么一个人才,文武双全,又懂得经济,会赚钱;若能够好好笼络住,将来必然是严家的一大助力。

    再说严世蕃把陆离带出了暖阁,来到了前院,把他带到了一处房间,笑道:“离哥儿,看来从今儿起,我也得这样称呼你了!”

    陆离赶紧躬身道:“少爷,这样不大好吧?这尊卑都没了!”

    严世蕃挥了挥手道:“你刚才也听老太太说过了,再如以往那般称呼不合适,以后便叫我‘德球’罢!”

    他笑着对陆离道:“祖母把你留在家里住下,那是真正把你当成了自家人了;莫要跟我生分了,休要以为我真的只能在你手中过四十招!”

    他坏笑着对陆离道:“我父亲能在九岁考中秀才,你以为我严家就没有什么家传功法不成?”

    陆离见他坚持,不禁暗汗,书香门第如严家,为了招揽自己,做得如此直接,也算是有点求贤若渴的意思了。

    此时,那红苕带着两个丫鬟送了些被褥、酒菜之类的东西进来;

    她指挥着把东西放好后,对严世蕃道:“老祖宗见天气寒冷,送了件棉袄给陆公子,还说少爷要和陆公子长谈,命厨房做了些酒菜送过来!”

    陆离赶忙谢道:“谢谢老祖宗,谢谢姑娘了!”

    严世蕃听了,哈哈大笑,道:“看看!离哥儿,祖母对你这么好,我都有些吃味了。”

    两人乐呵呵地把红苕送走,在桌子旁坐下,就着小菜喝了两口热酒,暖了暖胃。

    严世蕃才开口说道:“离哥儿,你我既然是兄弟,那馋嘴帮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

    陆离本有此意,他前世一名混得不如意的**丝,做不到如其他穿越人士那般,换了个世界便性情大变,更加难以做到杀伐果断、野心勃勃!

    此时见严世蕃主动提起,便虚心求教道:“那黑虎堂的事情蹊跷甚多,还请德球为我解惑!”

    “其实,那黑虎堂并不足虑,魏虎也不过是个莽夫,武功又不济!我们需要小心的是那车马行的林掌柜!”

    严世蕃见陆离面露疑惑之色,便详细地跟他解说起来。

    顺风车马行表面上隶属于黑虎堂,其实却是南昌宁王的产业,而林掌柜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

    自从上次陆离在城西胜了魏虎,黑虎堂便紧缩地盘,只是牢牢地把握住码头和车马行的产业,专门为宁王运送往来货物敛财。但是,随着小宁王要来分宜的消息传开,刚刚投靠宁王的魏虎急于表现,又使用种种手段,想要拿回城西的地盘。

    刚开始他们还顾虑着陆离的武功和严家的身份,但自从小宁王派了一队王府高手到分宜来打前站之后,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宁王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他既然把爪子伸进了分宜,还敢动我们严家的人,那我们就把他的这根爪子给剁了!”严世蕃眯起双眼,杀气腾腾地道!

    陆离心思微动,问道:“听阿飞说,德球把馋嘴帮的高手调往院前村,可是和黑虎堂有关?”

    严世蕃神秘地一笑,道:“本来和他们无关,但既然事关祖地,就和他们有关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宁王此次分宜之行,也和我严家祖地有关!”

第47章 无情却被多情恼

    天蒙蒙亮,距离分宜县城二十里地,一艘官船正靠在袁河岸边;

    船头的甲板上,刘瑾迎风而立,身上的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国字脸,两道乌黑厚重的眉毛,眼睛大而有神;双唇紧闭,嘴角带勾,不怒自威,生的好一副皮囊。

    他身后站着十数位东厂番子,无一人敢吭声。

    河岸上,纷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但见两名锦衣卫番子,一人双马,从远处赶来。

    他们到了船边,自然有人迎了上去,接过马匹;那两名番子手上扶着腰间的绣春刀,疾步走上船,在刘瑾面前单膝跪下,递上书信!

    东厂的眼线遍布天下,他们的书信公文往来也自成系统;遇上什么加急事件,甚至能够一人四五匹马,只要求十日之内,能够把书信、情报传遍整个大明;传说东厂专门用来喂飞奴的谷物玉米,只北京一地,每天便要消耗五担之多!

    刘瑾抖开那薄薄的纸张,上面分门别类记载了最新最近朝堂、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刘瑾扫了一眼,“哼!”了一声,把纸丢了回去。

    “混账东西!这些字认得咱家,咱家却不需要认得它们!”

    那两名番子吃这一吓,赶忙把另一条腿也跪下,口称不敢!

    旁边一名千户上前,捡起那张纸挥手让那两名番子退下,躬身抱拳道:“督主,可是要知道分宜的消息?”

    刘瑾脸色稍缓,斜睨了了一眼道:“司徒千户,你也是东厂的老人了,孰轻孰重都还分不清么?”

    司徒千户恭谨地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他打开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眼,惊道:“咦!?”

    刘瑾看他脸色骤变,怒骂道:“司徒千户,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咱家总是教导你们,身为上位者,要‘泰山要你钱,而脸不变色!’......”

    司徒千户忙向刘瑾禀道:“督主,是京里发生大事了!”

    “哦?!”

    “京里内廷供奉戴义在阜城门城墙上与妖狐大战,战败身陨!第二天,皇上申斥太子,罚太子闭门思过,年前不得踏出钟粹宫半步!”

    “竟有此事?”刘瑾一把抓过司徒千户手中的纸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身为东宫大太监的刘瑾,不仅识字,而且还颇有才学,只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藏拙了;两件大事都与内廷局势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在甲板上徘徊许久,心里微微一动,问道:“这些消息,是缇骑快马送过来的?有和西华门飞奴传来的消息印证吗?”

    司徒千户不敢怠慢,道:“回禀督主,飞奴房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刘瑾听了,突然哈哈大笑:“看来,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的了!那飞奴房一直由萧敬的人掌控,自然不会把这样的消息发出来!”

    “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先动手了,这蔡珞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刘瑾转过头,吩咐道:“传我的命令,马上起锚,我们回京过年!”

    那些锦衣卫番子听了,俱都大喜,呼喝道:“起锚!我们回家过年!”

    刘瑾却不去管那些喧闹的手下,只是转头看向分宜方向;

    那边,还是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天空泛出鱼肚白;刘瑾口中喃喃道:“陆离?!有趣!年后太子殿下到分宜时,我倒要好好地会会你!”

    。。。。。。

    陆离早早起来,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莽牛桩,活动了气血,便回到了房里。

    房间里早有丫鬟备好了物品等他洗漱,陆离看时,这女子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夹心棉袄,下面罩着绛紫棉裙,头上梳着流云髻,容颜若雪,秀丽动人。却是昨夜在严老太太见过的红苕姑娘。

    他连忙谢道:“有劳红苕姑娘了!”

    红苕侧着身子应了,脸上绯红一片。

    昨夜老太太问她觉得陆离人品如何,又让她早上来伺候陆离梳洗,就留意起陆离来。

    她见这陆离虽然没有自家少爷那般英俊潇洒,但也是俊眉修目,更有一股英气,从眉宇之间散发出来,心下自然满意。更听说陆离文武双全,又颇会理财做生意,手底下更是殷勤。

    陆离心里有些不解,心想这丫头该也是惯会服侍人的,这会儿怎么害羞起来了,竟有这么腼腆的丫鬟。

    红苕见陆离站定在脸盆旁,上前说道:“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陆离正要拒绝,红苕却已经走了过来,把铜盆里的毛巾拧了拧,竟然直接往陆离的脸上抹去。

    红苕的半边身子紧紧挂在陆离身上,一只手已经抱住了陆离的胳膊,她轻轻地帮陆离擦着脸,嘴巴却吐气如兰,一股股热气呵在陆离的耳根处。

    陆离觉得自己要被这女子吹化了,偏偏这儿是严府,等下被人看见,洗也洗不清;忙阻止道:“姑娘莫要如此,这不大合适!”

    到了这地步,红苕却是胆子大了起来,她娇笑道:“公子怎么不......”

    “离哥儿!”

    这时候,严世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红苕赶忙后退两步,向严世蕃道了个万福,端起铜盆就走。

    “红苕,你怎么会在这?”严世蕃意外地见到红苕在这儿,问道。

    红苕隐秘地朝陆离使了个眼色,随口解释道:“老太太要我来服侍陆公子梳洗。”

    严世蕃狐疑地看着红苕通红的脸庞,觉着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待红苕出门,他拱起手作揖道:“恭喜离哥儿了,红苕伺候老太太好些年,老太太几次要打发她嫁人,都没有应允;没想到才这一夜功夫,竟然看上了你!......”

    陆离好气又好笑,骂道:“严德球,一大早的,你是过来调侃我的,对吧!?”

    严世蕃见陆离作急,这才正色道:“当然是有事才找你!”

    昨晚上对陆离动手的杀手的身份已经确认了,的确是黑虎堂派出来的高手;不过这两个人都是宁王的人,就凭两具尸体,也定不了黑虎堂的罪。

    巧的是昨晚上的那辆顺风车马行的马车,本来与刺杀全无关系;但是,因为时间不凑巧,经过了这条街口,被严世蕃的人一路追查,还真查出了一些问题。

    “我的人沿着这条线索追下去,竟然发现这辆马车进了倚红阁,上面还绑着两个女子。”严世蕃微笑着道。

    陆离沉吟不语:严世蕃难怪未来被人称为小阁老,果然智计过人、当机立断。

    昨晚只是跟他说了有辆顺风车马行的马车路过,竟然被他顺藤摸瓜,查出了这许多事情。换做陆离自己,连严世蕃是什么时候派人去跟踪那马车都不知道。

    倚红阁是黑虎堂的最大的产业,分宜城里最有名的妓院;黑虎堂魏虎已经投靠了宁王,更得到了大批宁王派来的高手相助;

    如果想要用武力平推过去,打击黑虎堂的计划不免落空,自己也不免伤亡惨重;但是,如果借用官府的力量,去找找黑虎堂的晦气,把它的几个产业拔掉,剪其羽翼还是可以的。

    严世蕃见陆离不语,便开门见山道:“那两名女子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落入歹人之手,何其无辜!可恨那倚红阁横行逆施,今日是遭报应的时候了。离哥儿,官府郭大人那儿,已经打算出手,只是县衙捕快武功不强,就差你这样一位高手坐镇了。”

    陆离见他已经有所安排,便点头答应。

    他补充道:“那黑虎堂盘踞分宜已久,底下有三件产业;青楼、赌场和车马行!我们单单对付青楼,不能伤其元气,反而打草惊蛇;我看还得想想法子!”

    。。。。。。

    当天下午,倚红阁刚刚开门做生意,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倒是有些酒醉过夜的客人此时方才爬起,继续饮酒作乐,行些不可描述之事!

    李文魁是倚红阁的二管家,他本是一名童生,几年前也考过县试的;只因为好赌,把家底赔了个精光,待黑虎堂上门催债之时,他心里发狠,拿自己才迎进门不到两年的妻子抵了账,亲手送进了倚红阁。

    不过,好歹他也进过学,读过书,黑虎堂的人都是帮大老粗,也缺他这种能写会算的人;于是,李文魁便和他的妻子一起,成为了倚红阁的老鸨和二掌柜,不过他好歹还有着最后一点羞耻之心,知道做这生意缺德,便悄悄地把名字给改了,叫做李龟(归)。

    大掌柜姓钱,正是那黑虎堂的钱大头。此人因为有个做师爷的叔叔而上位,最让李龟看不起。

    可看不起又能怎样?

    昨晚那钱大头去外面办事,回来的迟了,天气又冷,便拉着李龟的老婆陪着喝酒;李龟在下首陪着,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搂着抱着不算,还因为倒酒太慢,被钱大头打了一巴掌。

    李龟憋着火气,也无处发泄,今天睡到晌午才爬起来。他洗漱好,便打算从侧门小巷子里出去,巷子口的姜汤面最是地道,冬日的早上吃上一碗,很是解乏。

    才出侧门,便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堵住了去路,那少年背着一大捆柴火,把窄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龟几次想从侧面绕过去,都没有办法,只好退回到门中去;谁知,那少年又跟了上来。

    李龟正要发火,少年却道:“这位大爷,对不住了,这柴火厨房里急着要,我第一次来,不知道怎么走,堵着大爷的路了!”

    李龟看着这少年模样周正,只是穿着身破烂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想起自己当年,不禁起了些怜悯之心,便随手指了去柴房的路,然后对那少年道:“倒也是个可怜人,待会儿送好柴火别急着走,等我回来,送你些饭菜带回家吃!”

第48章 陆离的反击

    李龟见那少年答应了,便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出门;

    许多人不常做好事,但是他们往往会因为真心帮助了别人而快乐!

    李龟此时就很快乐,昨晚上的阴霾几乎一扫而光。他跑到巷口的摊子上要了两碗汤粉,放了满满一大匙咸菜腌萝卜,吃得嘴滑!

    正吃得身上发热,李龟突然发现许多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跑,有人边跑,嘴上边喊着:“倚红楼出事了,快去看啊!”

    李龟对倚红楼没有感情,可是心里牵绊着自己老婆,便随意丢了几个大钱就跑。

    倚红楼的大门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李龟费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可是,大门口有两个挎着刀的捕快把他拦住了!

    李龟斗不过那两个捕快的手臂,便蹦起来伸长脖子往里面瞅,他有些气急地喊道:“放我进去,我老婆还在里面!”

    那两名捕快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嘲笑道:“你老婆都在这种地方了,你还惦记她什么?”

    李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看见了刚才进去卖柴火的少年;

    那少年正站在几个捕快身边,旁边还站着几个哭哭啼啼、衣服脏乱的女人!

    那少年正是陆离!

    他装成送柴人进入了倚红楼的后院,总算是找到这些被倚红楼胁迫妇女。

    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妓院胁迫几个良家妇女都是正常的事情;这种事情也不怕曝光,黑虎堂在分宜经营多年,些许事情压不倒它!

    可是,事情的关键是:民不举,官不究!

    何况,这次告发的背后有严家的影子;有严家在后面发力,这黑虎堂不倒也得扒成皮!

    陆离站在大堂看着那些捕快鱼贯而入,挨个搜索每个房间。

    这次县衙里带队的是孙捕头,他就站在陆离身边;饱经风霜、吃尽苦头的孙捕头在陆离面前没敢丝毫拿大,身边这个岳峙渊亭的年轻人是高手;

    在这种年龄,可以进入先天的,不是名门大派就是世家大阀出来的天才,不是他一个区区捕头可以得罪得起的!

    想象中的抵抗并没有出现,不要说宁王府的高手,就是黑虎堂的打手都还没有出现!

    整个倚红楼只听见捕快们的拍门声、叫喊声,姑娘们的尖叫声和男人们的怒骂声!

    陆离不敢放松,他运转浑身气血,沟通命魂灵慧轮,;脉轮从他的眉心显现,具现成一道光芒四射的青色光环,慢慢浮在脑后。

    他的六识飞快增长,耳识、眼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在须弥之间提高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只要他愿意,整个倚红楼的范围之内,一只蚂蚁爬过,都躲不过他的注意!

    陆离心神一动,突然眼睛看向二楼,也不说话,慢慢走上楼梯,朝二楼走去!

    突然间,二楼靠东边最里间的房门爆碎,“哗!”的一声,两道人影从房间里激射而出!

    这两人一人执刀,一人执剑,从二楼落下的刹那,在空中就连拼了十余招。

    陆离也不细看,他的耳朵微微颤抖,这两人的武功都在练气七层左右,并不放在他的眼里,楼下有孙捕头在,应该可以搞定。

    他继续往上走,终于走到了刚刚那个房间门前,跨步走了进去。

    陆离四下里打量,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房间不大,摆设简单,都是些雕花的家具;

    陆离转了转,最终在角落里的书架位置上站定,他上下打量。

    书架孤零零地摆放在那儿,上面的书都很普通,也许是很久没有人翻看的缘故,都积了些灰尘;倒是放在二层的砚台,显得有些别致。

    陆离见那砚台雕刻精美,也没有什么灰尘,只是因为经常有人把玩的缘故,有些发亮。

    陆离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他伸手捉住砚台,向左右转了转;

    那书柜突然间往左边滑动,露出里面一个大如衣柜的空间来。

    陆离突然呆住了,只见两名少女被捆住了手脚,斜躺在这个暗柜之中,其中之一,正是他在庐陵城里见过之后,念念不忘的少女!

    。。。。。。

    城北,乐胜赌坊,黑虎堂的另一处产业;

    赌坊里几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张赌台上,把这张只有三米长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喧闹声沸反盈天,汗臭味、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汗流浃背的赌客和一张张兴奋的面孔拼凑起一种奇异的氛围,让人迷醉、堕落其中。

    在这堆人中叫得最响亮的人竟然是一个长相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孩,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银子,初略估算,起码有五六千两之多。

    此时,全场的眼光都在他的身上,没有人敢小看这个眼睛大而水灵,漂亮得像小女孩一样的少年;

    在这张桌子上坐庄的已经是黑虎堂派出的第三位柜主了,第一位柜主嘴皮子贱,只是顺嘴叫了句“兔儿爷”,便被小孩丢出了赌场,半天爬不起来;随同他一起被丢出去的,还有三位黑虎堂的金牌打手。

    第二位柜主在输出了六千多两银子之后,被赌坊管事赶下去了。

    现在这位柜主正是这赌坊的管事,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眼睛却不时地看看大门口;

    “这次,我压大!”

    小孩抓起桌上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大银,在手上抛了抛,随手丢在了桌上大的那块区域;

    旁边的众人见他压大,蜂拥而至,大家都纷纷要把手中的钱放到大的区域去。

    那柜主看了,手放在桌上,劲力一吐,便震动骰盅,把里面的骰子换了个面!

    此时,坐在桌边的一个穿着粗布衣服,长相猥琐的胖子,颤巍巍地站起来,把手里已经捏得出水的银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压小!就和你斗到底!”

    那小孩邪魅地一笑,挖苦道:“死胖子,我就赌你今天霉到底!压!”他说完,把身边所有的银子都推到了大的区域。

    胖子见那小孩把所有银子都放了下来,脸上凄苦之色更甚,他突然站了起来,把一个小小的陶制神像放在桌上,又手指旁边的一株榆树盆景道:“我左财神,右摇钱,腰间放铁砂,不信会输给你!”

    此时桌面上的银子已经有了近七千两之巨,那柜主本有心不受,但是,见小孩依然压在了大的区域,也就作罢!

    “买定离手了啊!”柜主四周环望了一周,见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开!开!开!......”

    所有人都大叫起来!柜主手心里潮湿潮湿的,心里不住地念叨着,终于打开了骰盅!

    “三、五、六,十四点!大!”......

    “哈哈哈!”小孩猛地跳上台面,吼道:“赔钱!”

    。。。。。。

    黑虎堂,魏虎、钱师爷、林掌柜和一众黑虎堂头目都面色严峻,昨晚刺杀陆离的杀手的确是魏虎派出去的,陆离的武功之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严家对陆离的器重更是让他们感到心惊!

    严家对这件事情的反应迅速而且凌厉,中午倚红楼被官府突击查封,查出了好几个被他们胁迫的妇女,其中还有钱大头昨天夜里才弄过来的两个。

    这个事情还在发酵之中,但是魏虎完全不担心,虽然说这件事情是严府在推动,可是对方的行动并没有对黑虎堂有太大的影响;

    “逼良为娼”这样的事情,对于每一家青楼来说,都很常见,就看后面怎么去处理而已。想必,黑虎堂只要推出几个替死鬼,再砸些银子出去,应该不难解决。

    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是林掌柜提出来的。

    今天顺风车马行照常打开门做生意,到了中午,管帐的先生突然找到了林掌柜,账目和往常的差异太大了。

    除了客运还算稳定之外,今天的货运量,连往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上午更有几个分宜城内有名的财主派人到车马行来退掉原有的预订的车马;至于往日常见的闲散生意,更是一单都没有。

    林掌柜本来正头疼王府侍卫劫杀陆离失败的事情,小宁王要来分宜,实现派出了一小队侍卫打前站;没想到才来几天,就在陆离这儿折了两名,改日如何向小宁王交待?

    听了那账房来报此事,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谁知到了中午的时候,事情更加感觉到不对来。

    平日里车行里总有许多自己备着车马的闲散汉子来揽活,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那些汉子都聚在路对面的离家铺子不走。

    刚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离家铺子吃些卤煮之类的吃食,没想到很快消息传来,离家铺子那边也开了家车马行!

    派出去打听情况的人回来禀告:新开的车马行叫做韵达车马行,东家是馋嘴帮,分宜最大的财主邵家在车马行里也有入股!

    邵半城是整个袁州府最大的财主,袁州府内大大小小的生意背后基本上都有邵家的影子;分宜城作为邵家起家之地,更是有邵家城之说。他家要和分宜最大的官宦严家合伙开车马行,整个分宜城有哪家商人、富户不给几分面子?!

    自然而然,几乎所有的货运生意都在一日之内转到了韵达车马行!

    就是那些揽活的闲散汉子和苦力,日常生活又哪里离得开分宜本土的这些商人?他们都出身于分宜县内大大小小的宗族,又如何敢再到顺风车马行揽活?

    这还只是一天的情况,估计待到韵达车马行的生意梳理顺畅起来,便是客运生意也要一落千丈!

    这回林掌柜是真急了!

    黑虎堂其他的产业跟他关系不大,唯有这车马行才是根本;平日里车马行垄断了分宜县城所有的运输生意,除了给宁王府赚取大量的钱财之外,还能利用往来之便,给宁王府采办必要的粮食、生铁等物资;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宁王府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因为黑虎堂的缘故,得罪了当地的严府和邵家,车马行眼见要倒闭,又如何让他不恼火?!未来他还如何能在宁王府立足?待小宁王到了分宜,他又如何交待?

    魏虎在黑虎堂被林掌柜拖住,无法分身;倚红楼的管事钱大头已然被官府扣押,来报信的小厮还在外面等着;心里正没好气,又见外面门口有人正嘀嘀咕咕地说话,边朝里面张望。

    他虎目圆瞪,怒道:“谁在外面聒噪?!想找死不成?”

    门外这才蹩进一个人来,却是乐胜赌场打杂的牛二,他进门就哭丧着脸叫道:“堂主欸!大事不好!赌场那边有人砸场子!”

第49章 出指断剑

    陆离见到两个女孩时,呆病发作,整个人愣在那儿。

    也不能说陆离有多迷这个女孩,只是再聪明睿智的人,乍一看见自己中意的女孩出现在面前时,都会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分神,智商不可避免地会下降两个百分点。

    更何况,今日再见,情形是何等的特殊!

    女孩并没有认出陆离,毕竟,惊鸿一瞥时,总是男子更为自作多情;

    两个女孩早已听见外面的打斗声,见到柜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有人来救自己!?

    只可惜她们手不能动,嘴巴又被布堵着,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挣扎;

    那瘦削点的女孩见陆离不上前帮忙,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心中着恼,伸出脚来,冲着陆离的小腿骨就是狠狠地一脚。

    “哎呦!”

    陆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解绳子。他笨手笨脚、手忙脚乱,其间免不了一些手脚接触;待他解开那女孩身上绑着的绳子,再看向她时,便见她一副霞飞双颊、娇羞不已的样子。

    “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陆离总算是镇静下来,抱拳道。

    女孩脱了束缚,便急急忙忙地去解同伴的绳子,陆离看她葱白纤细的手指解了半天,总是解不开,便讷讷地道:“还是我来吧!”

    他走上前去,手头运劲,轻轻一分,那麻绳便寸寸断裂,落在了地上;

    那女孩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力气这般大,刚才为什么又解个半天?”

    陆离讪讪不语,人许多时候会有着思维定式,看见绳结首先想着去解,而不是直接扯断,倒是让女孩误认为他是故意磨蹭了。如何把鸡蛋立在地上,便是这么个道理。

    另一个女孩见他尴尬,便解围道:“玉儿休要为难这位公子,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玉儿偏偏不肯饶过陆离,她双眉竖起,揶揄道:“他才不是呢!刚刚我们都听清楚了,是另外有人打跑了恶人!徐家姐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等下那些人又回来了就糟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陆离却反应过来,他笑着说道:“还请两位姑娘随我下楼,这里的恶人都被抓起来了,不用惊慌!”

    尽管陆离提醒,但那位徐家姐姐显然是出自大户人家,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大的风雨,现在听说安全了,反而是双腿酥软,连走路都走不动。

    玉儿只好扶着她慢慢地往外面挪,又见陆离只是呆呆地站在旁边,白了他一眼嗔道:“这位公子,不会过来帮忙吗?”

    陆离见她生气,事急从权,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走过去搀着那徐家小姐。

    三人出了房门,见楼下的争斗愈发急了。

    拿着刀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修为稍弱,但胜在搏杀经验丰富,用的是军中的武艺,简单直接,招招直指要害;

    另一人却是陆离的老熟人,彭知县的女儿彭依依,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掺进到这件事情里来;

    她的修为高出那汉子许多,招式精妙,却明显缺乏经验,出手拘泥不化,不懂得变通,处处被人压着打。此时,她见到陆离扶着徐家小姐从楼上房间出来,不免分神。

    好在那汉子见强敌在侧,不敢恋战,“唰唰”两刀,逼开彭依依,想抽刀逃跑。

    站在旁边替彭依依压阵的孙捕头哪里能容他这样跑了,朴刀在手,和一众捕快围了上去。

    那汉子见形势不妙,也不再客气,将手中的单刀抡出了一片凌厉的刀光,将众人杀退,更有两名捕快躲避不及时,被他伤了手臂。

    也就那彭依依,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陆离扶着徐小姐,竟然弃了对手,调头朝二楼扑来。

    她的轻功极佳,此时身形舒展,宛如一只飞燕,在屋中盘旋而上;她手中宝剑直击陆离要害,嘴上讥笑道:“好你个陆离,果然是个淫贼!今日,让我等抓了个正着,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离几次被她误解,早就对这女人烦了;

    他怕伤着了徐家小姐,便不再搀扶她,径自朝彭依依的剑迎了上去,针锋相对道:“你口口声声淫贼,我淫你了么?”

    一个月不见,彭依依的武功精进,比起上次更进了一步,达到了练气八层的境界。但是陆离实在是高出彭依依太多,他不躲不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朝着那剑光搭去。

    “啊!”

    陆离身后的徐家小姐惶急地叫道:“依依姐,你错怪他了,她不是什么......”

    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语气当中说不出的担心,生怕转眼之间,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因为误会,被人削去了两根手指。

    “你们竟然认识?”陆离恍然大悟,难怪这彭依依竟也会出现在这烟花之地,敢情是到这儿救闺蜜来了。

    他心有所思,手底丝毫不慢,手指在那剑脊上连弹两下;彭依依只觉一阵大力从剑上传来,虎口巨震,手中长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长剑飞到半空,剑尖居然已经在陆离的巨力下折断,如电光火石般射入了楼下正在和捕快们恶斗的汉子手臂,瞬时带出一片血花。

    那汉子淬不及防之下,兵刃脱手落地,自己也被刀剑加身,束手就擒。

    众捕快拿了这凶徒,便有人取了衙门的海捕文书来对照,竟然发现是横行鄱阳湖的水盗毕云龙;

    这些捕快抓到了巨匪,齐声欢呼,孙捕头更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快些谢过陆老大!”

    “陆老大威武!”众人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

    倚红楼大堂内,捕快们已经带着所有人犯回县衙了,彭依依坐在一张圆桌旁的凳子上,看上去十分的沮丧和无助,那把断剑正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徐家小姐徐想容坐在彭依依的身旁,握着彭依依的手,眼睛也红红的,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被陆离弹断的宝剑是彭依依在十岁的时候,她的娘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彭依依的娘亲一直都很反对她练武,直到她十岁的那年,她的娘亲突然间不再反对她,并送给了她这把剑。

    那是彭依依最开心的一天!

    并不只有男孩心中才有武侠梦,每一个女孩子的心里照样有一个喜爱的武侠!

    第二天,她的娘亲在去庙里还愿的山路上被山贼杀害了。从此,这把剑成为了彭依依最为珍重的东西,她自己也从此嫉恶如仇,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女侠,除尽天下恶人。

    门外,陆离听玉儿说完彭依依的故事,便要进去看望彭依依。

    “改天吧!今天不大合适,彭姑娘此时此刻是听不进你任何话语的!”玉儿轻叹了一声。

    陆离面露尴尬之色,谁能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野丫头,内心里也会有这么一处柔软?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我遇见她许多次,甚至还与她成了同窗,只以为她是个被人惯坏了的丫头,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执着!”

    玉儿没有想到陆离竟然还有身份,她向陆离福了一礼道:“公子和彭姑娘还是同窗么?”

    陆离苦笑道:“我和她都是分宜书院求索学堂的学子,只是我还没有好好地上过一堂课!姑且算是同窗吧!”

    “只是公子今日为何穿成这般模样?”玉儿的眼睛闪烁了两下,好奇地问道。

    陆离微笑道:“近日天气寒冷,在下刚刚上山砍了些柴火,打算用来取暖,故而作此打扮了!”

    此言一出,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公子说话实在是有趣!

    作为两世为人的陆离,其实最为擅长的便是交际了。当一件事情不是很好解释的时候,自嘲是一种很有效并且幽默的救场方式,在与女孩交往时更能让对方产生好感。

    陆离看女孩笑得开心,问道:“不如先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姑娘,你叫玉儿吗?”

    女孩有些局促地答道:“公子,怪不得彭姐姐说你是登徒浪子,有这样直接问人家名字的吗?”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往倚红楼里面走去;

    “我要进去叫两位小姐出来了,这倚红楼不是什么善地,呆在这儿有损小姐的声名!”她喃喃自语着;

    陆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女孩对自己的评价有些无语。

    突然女孩又回过头来,宜嗔宜喜地朝陆离道:“陈瑜在此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陆离知道了她的名字,心情舒展,不由得念叨着:“近嫦娥,依袞冕,瑜瑕不掩,红香十里人青眼。”

    他跟着陈瑜进入大堂,远远地站在门口等着那几位姑娘;偶尔会瞥上一眼,然后心虚的扭开头,旋即眼神又故作不在意的向那方“睃巡”。

    无论是春季里温煦的阳光下,还是在冬日的寒冷的风中,陈瑜用细碎的脚步声踏碎了陆离心中的宁静,如泛黄的纸卷却记忆犹新,她的回眸一笑便是怦然心动的百媚丛生!

第49章 弹指断剑

    陆离见到两个女孩时,呆病发作,整个人愣在那儿。

    也不能说陆离有多迷这个女孩,只是再聪明睿智的人,乍一看见自己中意的女孩出现在面前时,都会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分神,智商不可避免地会下降两个百分点。

    更何况,今日再见,情形是何等的特殊!

    女孩并没有认出陆离,毕竟,惊鸿一瞥时,总是男子更为自作多情;

    两个女孩早已听见外面的打斗声,见到柜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人,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有人来救自己!?

    只可惜她们手不能动,嘴巴又被布堵着,不能说话,只能拼命挣扎;

    那瘦削点的女孩见陆离不上前帮忙,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心中着恼,伸出脚来,冲着陆离的小腿骨就是狠狠地一脚。

    “哎呦!”

    陆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解绳子。他笨手笨脚、手忙脚乱,其间免不了一些手脚接触;待他解开那女孩身上绑着的绳子,再看向她时,便见她一副霞飞双颊、娇羞不已的样子。

    “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陆离总算是镇静下来,抱拳道。

    女孩脱了束缚,便急急忙忙地去解同伴的绳子,陆离看她葱白纤细的手指解了半天,总是解不开,便讷讷地道:“还是我来吧!”

    他走上前去,手头运劲,轻轻一分,那麻绳便寸寸断裂,落在了地上;

    那女孩白了他一眼,问道:“你力气这般大,刚才为什么又解个半天?”

    陆离讪讪不语,人许多时候会有着思维定式,看见绳结首先想着去解,而不是直接扯断,倒是让女孩误认为他是故意磨蹭了。如何把鸡蛋立在地上,便是这么个道理。

    另一个女孩见他尴尬,便解围道:“玉儿休要为难这位公子,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玉儿偏偏不肯饶过陆离,她双眉竖起,揶揄道:“他才不是呢!刚刚我们都听清楚了,是另外有人打跑了恶人!徐家姐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等下那些人又回来了就糟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陆离却反应过来,他笑着说道:“还请两位姑娘随我下楼,这里的恶人都被抓起来了,不用惊慌!”

    尽管陆离提醒,但那位徐家姐姐显然是出自大户人家,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大的风雨,现在听说安全了,反而是双腿酥软,连走路都走不动。

    玉儿只好扶着她慢慢地往外面挪,又见陆离只是呆呆地站在旁边,白了他一眼嗔道:“这位公子,不会过来帮忙吗?”

    陆离见她生气,事急从权,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走过去搀着那徐家小姐。

    三人出了房门,见楼下的争斗愈发急了。

    拿着刀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修为稍弱,但胜在搏杀经验丰富,用的是军中的武艺,简单直接,招招直指要害;

    另一人却是陆离的老熟人,彭知县的女儿彭依依,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掺进到这件事情里来;

    她的修为高出那汉子许多,招式精妙,却明显缺乏经验,出手拘泥不化,不懂得变通,处处被人压着打。此时,她见到陆离扶着徐家小姐从楼上房间出来,不免分神。

    好在那汉子见强敌在侧,不敢恋战,“唰唰”两刀,逼开彭依依,想抽刀逃跑。

    站在旁边替彭依依压阵的孙捕头哪里能容他这样跑了,朴刀在手,和一众捕快围了上去。

    那汉子见形势不妙,也不再客气,将手中的单刀抡出了一片凌厉的刀光,将众人杀退,更有两名捕快躲避不及时,被他伤了手臂。

    也就那彭依依,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着陆离扶着徐小姐,竟然弃了对手,调头朝二楼扑来。

    她的轻功极佳,此时身形舒展,宛如一只飞燕,在屋中盘旋而上;她手中宝剑直击陆离要害,嘴上讥笑道:“好你个陆离,果然是个淫贼!今日,让我等抓了个正着,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离几次被她误解,早就对这女人烦了;

    他怕伤着了徐家小姐,便不再搀扶她,径自朝彭依依的剑迎了上去,针锋相对道:“你口口声声淫贼,我淫你了么?”

    一个月不见,彭依依的武功精进,比起上次更进了一步,达到了练气八层的境界。

    但是陆离实在是高出彭依依太多,他不躲不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朝着那剑光搭去。

    “啊!”

    陆离身后的徐家小姐惶急地叫道:“依依姐,你错怪他了,她不是什么......”

    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语气当中说不出的担心,生怕转眼之间,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因为误会,被人削去了两根手指。

    “你们竟然认识?”陆离恍然大悟,难怪这彭依依竟也会出现在这烟花之地,敢情是到这儿救闺蜜来了。

    他心有所思,手底丝毫不慢,手指在那剑脊上连弹两下;彭依依只觉一阵大力从剑上传来,虎口巨震,手中长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长剑飞到半空,剑尖居然已经在陆离的巨力下折断,如电光火石般射入了楼下正在和捕快们恶斗的汉子手臂,瞬时带出一片血花。

    那汉子淬不及防之下,兵刃脱手落地,自己也被刀剑加身,束手就擒。

    众捕快拿了这凶徒,便有人取了衙门的海捕文书来对照,竟然发现是横行鄱阳湖的水盗毕云龙;

    这些捕快抓到了巨匪,齐声欢呼,孙捕头更是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们,快些谢过陆老大!”

    “陆老大威武!”众人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

    倚红楼大堂内,捕快们已经带着所有人犯回县衙了,彭依依坐在一张圆桌旁的凳子上,看上去十分的沮丧和无助,那把断剑正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徐家小姐徐想容坐在彭依依的身旁,握着彭依依的手,眼睛也红红的,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被陆离弹断的宝剑是彭依依在十岁的时候,她的娘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彭依依的娘亲一直都很反对她练武,直到她十岁的那年,她的娘亲突然间不再反对她,并送给了她这把剑。

    那是彭依依最开心的一天!

    并不只有男孩心中才有武侠梦,每一个女孩子的心里照样有一个喜爱的武侠!

    第二天,她的娘亲在去庙里还愿的山路上被山贼杀害了。从此,这把剑成为了彭依依最为珍重的东西,她自己也从此嫉恶如仇,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女侠,除尽天下恶人。

    门外,陆离听玉儿说完彭依依的故事,便要进去看望彭依依。

    “改天吧!今天不大合适,彭姑娘此时此刻是听不进你任何话语的!”玉儿轻叹了一声。

    陆离面露尴尬之色,谁能想到这个风风火火的野丫头,内心里也会有这么一处柔软?他叹了口气,自嘲道:“我遇见彭小姐许多次,甚至还与她成了同窗,只以为她是个被人惯坏了的丫头,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执着!”

    玉儿没有想到陆离竟然还有这重身份,她向陆离福了一礼道:“公子和彭姑娘还是同窗么?”

    陆离苦笑道:“我和她都是分宜书院求索学堂的学子,只是我还没有好好地上过一堂课!姑且算是同窗吧!”

    “只是公子今日为何穿成这般模样?”玉儿的眼睛闪烁了两下,好奇地问道。

    陆离微笑道:“近日天气寒冷,在下刚刚上山砍了些柴火,打算用来取暖,故而作此打扮了!”

    此言一出,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公子说话实在是有趣!

    作为两世为人的陆离,其实最为擅长的便是交际了。当一件事情不是很好解释的时候,自嘲是一种很有效并且幽默的救场方式,在与女孩交往时更能让对方产生好感。

    陆离看女孩笑得开心,问道:“不如先给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姑娘,你叫玉儿吗?”

    女孩有些局促地答道:“公子,怪不得彭姐姐说你是登徒浪子,有这样直接问人家名字的吗?”

    她说完这话,转身就要往倚红楼里面走去;

    “我要进去叫两位小姐出来了,这倚红楼不是什么善地,呆在这儿有损小姐的声名!”她喃喃自语着;

    陆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女孩对自己的评价有些无语。

    突然女孩又回过头来,宜嗔宜喜地朝陆离道:“陈瑜在此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陆离知道了她的名字,心情舒展,不由得念叨着:“近嫦娥,依袞冕,瑜瑕不掩,红香十里人青眼。”

    他跟着陈瑜进入大堂,远远地站在门口等着那几位姑娘;偶尔会瞥上一眼,然后心虚的扭开头,旋即眼神又故作不在意的向那方“睃巡”。

    无论是春季里温煦的阳光下,还是在冬日的寒冷的风中,陈瑜用细碎的脚步声踏碎了陆离心中的宁静,如泛黄的纸卷却记忆犹新,她的回眸一笑便是怦然心动的百媚丛生!

第50章 二指擒龙

    送走了三位姑娘,陆离慢慢地朝着黑虎堂的乐胜赌坊而去。

    在陆离和严世蕃的计划里,车马行才是打击黑虎堂最重要的一环,毕竟,车马行是黑虎堂和宁王之间联系的纽带。

    而斗倒乐胜赌坊才是覆灭黑虎堂的关键!这是严世蕃的釜底抽薪之计,没有了钱,黑虎堂的人心便会散了,这比官府在倚红楼抓捕几个黑虎堂的喽啰要强得多。

    其中,蔡珞又是斗倒乐胜赌坊的关键!

    胖子蔡珞,用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征服了陆离和严世蕃,并以此收获了迷弟小顺子一枚。

    没有人看见蔡珞是如何出手的,他也没有对小顺子有过任何交待,任由小顺子胡乱押宝,他偏偏就能让小顺子每局必赢,大杀四方!

    内廷和东厂汇聚了天下无数的奇能异士,才能培养出蔡珞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奇葩!

    武艺不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当然,还有轻功也不错,据说是用来逃跑用的;正因为如此,轻功也是胖子唯一认真练过的武功。

    乐胜赌坊内,除了黑虎堂的人和蔡珞、小顺子两人外,其他人等已经被黑虎堂的人很客气地请了出去。

    魏虎和蔡珞、小顺子对面而坐,他的额头上也全部是汗珠,已经没有了刚才在堂口里的淡定;毕竟,两万多两银票和金银都堆在了对手的身边,那已经是黑虎堂近百号兄弟积攒数年才积存下来的全部的钱财!

    “两位英雄,要不拿了我面前这五百两银子走人,要不和我们再赌一局!”魏虎凶狠地看着前面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子和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

    胖子乐呵呵地露出那一口白牙,笑道:“魏堂主,我只听说过逼嫖,可没有听过有逼赌的,这不合规矩啊!”

    魏虎嘴角抽了抽,冷道:“阁下既然来挖我黑虎堂的墙角,就该守我黑虎堂的规矩!”

    小顺子看着魏虎,突然间全身抖了起来,他冲着蔡珞喊道:“哥!我好冷!”

    蔡珞伸出手摸了摸小顺子的头,竟然也全身瑟瑟发抖地说道:“傻小子,你不是冷,是害怕!别害怕,有哥在呢!”

    小顺子眼睛看着蔡珞,一脸期盼道:“哥!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钱了,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我要吃大餐!”

    “好!这儿还有个傻大个要跟哥再赌一局,等哥赢了他就带你去吃大餐!”蔡珞疼爱地拍了拍小顺子的背,柔声道。

    蔡珞和小顺子达成协议,相视大笑;

    两人旁若无人地演着双簧,把乐胜赌坊这个龙潭虎穴当成祠堂里的戏台一般;把魏虎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他强压着火气,转头吩咐道:“既然这两位小英雄接下了这一局,师爷,你去把七指前辈请来!”

    “七指前辈?”小顺子耳尖,冲着蔡珞问道:“胖子,你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人叫做七指的吗?”

    蔡珞眼睛眯了起来,淡道:“江湖上叫七指的人有很多,但叫做七指又擅长于赌术的,只有号称赌术天下第二的地残老人‘七指赌棍’!”

    “哈哈哈......!说得好,很久没有听到年青人谈到我老人家了!”

    一位面部无肉、颧骨高耸的老人大步走了进来,此人身穿一件宽大的员外服,骨架却是极为粗大,双肩把衣服高高地顶了起来。那钱师爷跟在他的后面,颤颤巍巍的,倒显得是只猴子一般。

    “年轻人,你既然知道我,定是听你家长辈讲的啰!不妨继续,我倒是想听听,你知道多少!?”七指赌棍大剌剌地挤开魏虎,坐在了蔡珞的对面。

    蔡珞也不客套,他突然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紫砂壶,放在嘴里,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他笑道:“小顺子,想不想听听胖爷讲故事?”

    小顺子正好奇地打量胖子身上,这些天以来,他和陆离一样,都对胖子能变戏法样的从身上取出各种东西感到很有兴趣。此时听见胖子发问,便捧哏道:“菜箩,你说来听听!”

    “这位七指赌棍前辈,据说出生在苏州的首富之家,姓傅,父母为了让他这辈子大富大贵,给他取名叫鑫!前辈,我说得可对?”蔡珞看着七指赌棍问道。

    “不错!你继续!”七指赌棍点了点头。

    “七指前辈从小便对学习各种赌术特别有天赋!江湖传说,其小时候抓周的时候抓的便是一副骰子!”蔡珞见小顺子听得极其认真,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道:“七指前辈赌术极是高明,可大明天下,能人异士何其之多?靠赌术吃饭的更加不知凡几!因而,他赌术越高,输的便越多!渐渐的,把几乎所有的家产都输了出去,他的名字也从傅鑫改成了傅鍂,然后是傅金;盖因为他家的钱越输越少之故!”

    那七指赌棍听到蔡珞娓娓道来,竟也不以为仵,频频点头。

    小顺子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那要是他的钱都输光了呢?”

    七指赌棍笑道:“小娃娃,问得好!”

    他悠悠地看向房梁,道:“当初我把家产败光,便改名叫做傅众,只因为家中输得只剩下老婆、孩子和我三人之故!没想到,我那该千刀万剐的婆娘,竟然想不通,抱着孩子跳了那苏州河,让我孑然一身!”

    他声音嘶哑,但是表情平静,好似说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一样:“小娃娃,你说我现在该叫什么啊?!”

    小顺子眼睛滴溜溜一转,笑道:“我知道了,你现在该不会是叫做傅人吧!”

    蔡珞沉声道:“不错,他现在的确是叫做傅人(富人)!不过,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做‘地缺’吗?”

    小顺子不禁无语,斜睨着蔡珞,道:“菜箩,莫非你自己白痴了?!他叫做七指赌棍,当然是因为只剩下七根手指了,才叫做地缺!”

    蔡珞的神色严肃起来,道:“小顺子,江湖上有‘天残地缺’两位前辈。天残我先不提,地缺前辈就是眼前的这位,你且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七指赌棍看着蔡珞,蹙着眉头问道:“娃娃,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的规矩!”

    蔡珞神色凝重道:“那是自然,不露七指,只是切磋赌技而已,输赢都是钱财;露了七指,那便是搏命!”

    他看着七指赌棍道:“我身边这位小兄弟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我想让他见识一下,七指前辈的擒龙指法!”

    小顺子听说要赌命,紧张起来,他摇了摇蔡珞的胳膊,劝道:“胖子,我不看也罢!谁稀罕看什么赌术啊!”

    蔡珞笑了笑,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谜之酒窝,说道:“这位七指前辈输了无数次,也赢了无数次,几次下定决心戒赌却不成功;最终在砍掉自己的右手三根手指头之后,却赌术大成,从此未尝一败!他用仅存的两根手指施展出的擒龙指法,更是江湖的顶尖指法之一,七指前辈便是靠着这套武学,进阶大宗师之境的!”

    “小顺子,你今天不看,未来可能一辈子都看不着了!”

    小顺子听说对方竟然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更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让蔡珞去和对方搏命。

    旁边的黑虎堂众人听说他们请来的赌术高手,便是江湖中人称“天残地缺”中的地缺时,更是露出敬仰之色。

    “天残地缺”的名号在江湖中太过响亮,就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们从路边一个小赌摊上请过来的高手竟然是名头响彻江湖的大宗师。

    七指赌棍看着蔡珞,摇头道:“娃娃你说错了,我虽然赌术大成,却还是输了一场!”

    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只右手上只剩下了食指、中指两根手指,其他的三个肉芽在赌坊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明显。

    “我输给了天残,她一只手天生便有六根手指!我这两根手指终究是不如她!”他桀桀笑道:“胖娃娃,你要见我的手指,便是跟我立下了赌命之约,说吧!怎么赌!”

    蔡珞静静地看着七指赌棍,道:“其实我也清楚这件事,前辈的名号七指赌棍里的’棍‘字,便是天残师傅说的,再看到你赌博,要把你削成人棍吧!”

    七指赌棍听见他的话,突然双肩抖动,颤声道:“你是天残的徒弟?她在哪?我要去找她!”

    蔡珞看着七指赌棍的双眼,慢慢地从脖子上拉出一根红色的绳子来,那绳子上吊着一枚绿色的圆珏。

    蔡珞一把扯下圆珏,随意丢给了七指赌棍;

    那七指赌棍却是双手颤抖,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块玉,如获至宝!

    “你还要跟我赌么?”蔡珞淡淡地问道:“有一点我倒是忘记了,你的七指已出,规矩又不能破,便把你的擒龙指法教给我旁边这位小兄弟吧!”

    七指赌棍摇摇头道:“不赌了!这场我输了!快来人,拿两万两银子过来!”

    黑虎堂等人懵逼了几秒,一片哗然;这个转折有点太大,他们完全无法接受。谁能想到,名震江湖的第一赌术高手,会因为一枚小小的圆珏直接认输。

    钱师爷更是上前一步,问道:“七指前辈,这还没赌呢!你怎么能如此认输?”

    七指赌棍双眼一翻,道:“我老人家说的话,现在已经不顶用了吗?”

    他突然两根手指点出;一道光芒闪过,真气透指而出,在钱师爷的脖子上点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你还是不清楚前辈的规矩啊!”蔡珞看着倒下去的钱师爷,摇头道:“七指一出,要不赌命,要不取命,总是要见过血才能收回的!”

    七指赌棍突然像只夜凫般飞起,小顺子之觉得肩头一紧,身不由己地离地而起,被那七指赌棍夹在腋下,朝赌场外飞去!

    “胖娃娃,输给你的两万两银子他们会付给你的,我会传给这小娃娃擒龙指法!你且告诉你师傅一声,我会在塞外等她!”

    。。。。。。

第51章 小人物的坚持

    黑虎堂眼下是万万拿不出两万两银子了。

    可是,一名大宗师的话没有人敢不当成一回事。魏虎只好哭丧着脸叫人把钱师爷的尸体抬了下去,并想尽办法筹了两万两银子,送到了蔡珞面前。

    蔡珞架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上捏着一页纸,嘲笑道:“我说魏堂主啊!你说你送过来的这一堆,有两万两银子吗?就这薄薄的纸,你竟然说值三千两。”

    他抓起旁边一根棍子,拨动着桌上的银子,甚至还看见几个银戒子、玉镯子;

    “我说,你这是把黑虎堂所有人手上的家伙什都扒下来了吗?”他看着面前的魏虎,若有所指道:“要不,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分宜?”

    蔡珞只是来乐胜赌坊执行原来的计划,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可以取得这么大的战果,现在的黑虎堂已经脆弱无比,好像只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过去,便能推倒整个黑虎堂。

    蔡珞这辈子一直只把自己当成个混吃等死的太监二代,没想到,他的才华在遇上了陆离之后竟如烟花般地迸发出来,绚烂多姿。

    或许,自己该留下来,与陆离一起,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

    “我觉着,我们可以给你五千两银子,你离开分宜,如何?”门外传来一个违和的声音,六七名劲装大汉走了进来。

    他们是宁王府侍卫,黑虎堂总算是投靠宁王府的小股地方势力;“千金市马骨!”宁王府的人即便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虎堂覆灭。

    领头的汉子是位先天练气四层的高手,叫马行空,他是这支小队的队长;尽管他看不起魏虎,但此时也不得不提醒道:“魏堂主,你的银子已经付给他了,总算是完成了七指前辈的托付!可他能不能够把钱带出分宜城,就看他的本事了,不是吗?”

    魏虎面露难色,沉思不语。他混迹江湖十几年,就是因为太讲规矩,有自己的原则,才只能苟在小小的分宜县城中,无法发展。

    “吆喝!”蔡珞听出话语中的不善,站了起来,笑道:“你们这是打算黑吃黑啰!?就不怕黑虎堂的信誉没有了?”

    马行空笑道:“黑虎堂都快没有了,还要这信誉有什么用?小子,我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地拿了五千两银子走人!否则......”

    蔡珞错愕万分,道:“否则你要怎么样?”

    “哈哈哈......”宁王府侍卫纷纷发笑,也有人怒叱,训斥他不知进退,敢捋宁王府的胡须。蔡珞冷笑道:“我只听说过来要账的是爷爷,黑虎堂现在连欠我的钱都还不起了,你们还敢在我这儿嚣张!”

    他的心里对这些冒出来的宁王府侍卫全无好感,区区一名藩王罢了,放在平时,蔡珞的父亲在京中,高高在上,远不是这些地方藩王能够巴结上的,什么时候几个王府侍卫就敢来威胁他了?

    “胖子,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今日我们既然结下了梁子......”马行空杀机大作,冷笑道:“现在七指前辈也不在,他不见得会护着你!你是打算自己跪下受死,还是等我亲自出手?”

    马行空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朝着蔡珞大踏步走过去,“胖子,现在赌坊里都是我们的人,杀了你,没人知道,分宜百姓没有人会敢说黑虎堂输了银子会赖账!他们只会说,你胖子福源太浅,无福消受!”

    呼!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外掠了进来,此人手掌一翻,狠狠盖下;如同一个重达千斤的大印,夹着无比沉重的风声,狠狠地盖在了马行空的头顶,“啵”的一声响,把马行空盖成了一摊烂泥,连四周的灰尘都翻动起来,把整个房间弄得乌烟瘴气。

    马行空双目圆睁,七窍流血,他致死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突然出手,直接一掌把他拍死!

    这个变故,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即便是蔡珞和魏虎两人,都没有料到来人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出手,并且能够一掌击杀先天练气四层高手马行空!

    魏虎以为是七指赌棍返了回来,不满意他和马行空的做法,腿下一软,便要跪下求饶。

    却见蔡珞看着对方,唤了一句:“陆兄弟,你怎么来了?”

    陆离一掌拍死了马行空,只觉得体内气血运转,一股狂暴嗜血的**在骨子里流淌。他目光森然,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了魏虎身上。

    他大步走上去,冷笑道:“魏虎,你的黑虎堂已经完了!此时不听我兄弟的话,拿了银子走人,还待怎地?”

    魏虎被他的眼神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一步。他的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几乎想要夺路而逃;马行空的实力比他强得太多,竟然在陆离手下吃不住一个巴掌,何况是自己?他已经被陆离这个杀神吓破了胆,只想夺路而逃。

    “混账!混账!你是谁?竟然敢杀了马队长?”那些侍卫又惊又怒,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他们虽然人多势众,此时面对陆离这样的高手,竟然无人胆敢向他出手。“我们都是宁王府的人,你胆敢对我们出手,不想活了吗?”

    “不想死的话!给我滚!”陆离喝道,他的脚步未见到如何移动,已经是两三米开外,右臂一摆,竟然有龙啸声响起,真气化为龙形狠狠地砸在了叫嚣得最想的一名侍卫身上。

    那侍卫完全无法抵挡,惨叫着飞了出去,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剩下的侍卫互相对望一眼,不敢再吭声,匆忙抬着那受伤的同僚鱼贯而出。

    魏虎头皮发麻,手一挥,与堂中的其他人员匆匆跑了出去,连银子都没敢拿!

    陆离转过身来,看着胖子蔡珞,笑着问道:“菜箩,应该没事吧!小顺子呢?”

    。。。。。。

    黑虎堂的大堂上,馋嘴帮众人济济一堂,严世蕃被陆离拉了坐在首位,他的旁边坐的是邵逸航。陆离、蔡珞分坐在他们的左右手位置;再往下坐着阿飞等馋嘴帮的高层,县衙中的孙捕头等人也被请来,在厢房中另外开了一席。

    今天的扳倒黑虎堂的众功臣中,除了小顺子跟着地缺学武未归,另外,彭依依不大适合出现在此等场面中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聚在这大堂之内。

    特别引人瞩目是是两个人,一人长得个高精瘦,赫然是那倚红楼的二掌柜李龟;那李龟早上见陆离弹指间便击伤了大盗毕云龙,又打听到他是馋嘴帮帮主之后,便死缠烂打赖上了陆离。

    好在陆离对他有些好感,印象颇深,自己的帮里又缺乏这类能管理青楼的人才,便招安了他,以后让他继续当那倚红楼的管事。

    有些产业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馋嘴帮不做,自然有别的人填补上空白。陆离没有洁癖,更何况倚红楼里原来的那些人总是要糊口的,所以他便交给了李龟,只要求他以后不得做那逼良为娼、伤天害理的事情。

    另一人却是个秃瓢,长了一副黑脸,水桶腰,肚子便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妇女一般,大得骇人;

    他姓董,大伙儿都叫他和尚;

    他本来家住城北,馋嘴帮成立当天,他便入了帮,算是帮里的老人了。

    董和尚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在帮里并不出彩,只因为他没甚武艺,做事情也不勤快,一直没有受到阿飞的重视。

    今天韵达车马行成立,阿飞得到通知太迟,又欠缺经验;虽然说有帮里的兄弟和邵家派出的掌柜帮衬,还是里外乱成一团。

    关键时刻平日里表现毫不起眼的董和尚冒出了头;

    他当机立断,说服了阿飞和邵逸航,把韵达车马行的生意分成了三大块。客运暂时放在东城衙门附近,随便派了个管事负责;码头货运暂时放在离家铺子码头店,把那些专门为码头装卸货的苦力和车马组织起来,由阿飞亲自负责;他自己则负责给分宜各乡镇运送货物,还有陆路运输这一块业务。

    靠着他的管理,韵达车马行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上了正轨,各项业务变得井井有条,迅速地接管了顺风车马行在分宜的一切生意。

    阿飞见他是个人才,便向陆离推荐了他,让他全面负责韵达车马行这一块。

    董和尚现在负责馋嘴帮最赚钱的生意,在帮里的地位便像火箭般的蹿升;陆离干脆直接把他拉在自己身边坐下,好好劝慰勉励了几句。

    说起来这世道也怪,陆离今天收的两员大将之中,李龟本是读书人,却因为好赌,去做了龟公。

    董和尚本是个苦哈哈,其间也好吃懒做,成了混混;待他解决了温饱之后,想的却是读书。并因此每日坚持去一个私塾读书半日,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一切课业。

    陆离听了他的一些事迹,实在是难以想象董和尚和那些垂髫小儿坐在一起学习,甚至被夫子打板子的画面。

    “董和尚,你今年多大了?还和那些小儿混在一起?不如跟着陆老大好好干,将来娶一房媳妇,给你生个大胖儿子,让他代替你去读书!”李龟在帮里属于新人,别人又不大看得起他,自然和同一天上位的董和尚比较亲近。

    董和尚却也不嫌他的身份,沉声道:“李兄,小弟其实才二十有五,小时候家里穷,我爹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供我读书;而今日子过得好了,小弟只有发奋努力,才能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陆离肃然起敬,劝道:“李龟,你且不要去劝他!你不是一样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不管她变得怎么样,都一直在旁边护持着她吗?”

    邵逸航也插言道:“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董掌柜一片向学向善之心,的确让我辈钦佩!”

    严世蕃见大家都议论纷纷,感慨万分,他当众宣布:“各位,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坚持!以后大家都好好干,好日子在后面;如果以后帮里的弟兄,有孩子要读书的,我们帮里可以自己出资,办一个学堂,也让兄弟们日后有个好盼头!”

第52章 阿飞的担忧

    酒至半酣,陆离并阿飞等几个帮派高层,先去敬过了孙捕头等客人;再挨桌给自家兄弟们敬了过去。

    阿飞见陆离高兴,便悄悄示意,有事情要跟陆离禀告。

    陆离笑呵呵地把碗里的酒喝了,逮了个空子,借口小解,跟着阿飞来到了黑虎堂的后院。

    阿飞见陆离出来,便直接拜倒在地;

    他与一伙福建来的兄弟,已经在分宜县滞留了半年之久,现如今总算是事业小成,便巴望着能够衣锦还乡,孝敬父母长辈,亲近老婆孩子。

    “帮主,我等之前虽然已经托人带了书信、银钱回乡;可现在接近年关,黑虎堂又已经覆灭,便想向帮主请假返乡,过了新年便回来!”阿飞知道帮里刚刚接手了这么大一个摊子,事务繁多,还是难以开口。

    陆离心里感慨,不知不觉地,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过了好几个月了。阿飞等人尚且有家可归,可是自己的那个家又在哪儿?以前的亲人还能有相聚之日吗?

    他沉吟一二,笑着扶起阿飞道:“你们福建几位兄弟,都是馋嘴帮草创时的元老,是帮中的肱骨,此时返乡的确不便;不过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看,尔等不如再过些日子,等过了小年,帮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多支些银两,兄弟们好回家过个好年!”

    阿飞听他如此安排,心中感激,正要再次拜倒,却被陆离拉住。

    “阿飞,这次回福建,你们不需回来的太早。且安心与家人过些日子,若有兄弟愿意举家搬过来的,一人给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若是父母家人难离故土,也每人留下二十两,权当是帮里给你们这些元老酬功吧!”

    百善孝为先!孝顺之人必然忠!

    说完这些话,陆离正要进去喝酒,却见阿飞站着不动,欲言又止;

    不禁笑骂道:“你这个老表,有什么话,干脆一起说完吧!别总是在这磨磨蹭蹭,像个娘们似的。”

    阿飞撇嘴低声道:“帮主,馋嘴帮是您带着我们几人建起来的,可是严公子这些天在帮里处处布恩,帮里许多帮众对他都心存感激,我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陆离沉默下来,沉吟不语。

    一个团体、一个企业,最怕的就是责权不明,职位不明确;自己现在虽说与严世蕃称兄道弟,在骨子里,做具体的事情时,却始终是以严世蕃为主。馋嘴帮的帮众都知道自己是帮众,但同时他们也认为严家是馋嘴帮的后台;长期下去,恐怕也是取祸之道。

    他正要与阿飞分说此事,却听见严世蕃在自己身后叫道:“好啊!我说你们两个,喝酒时找不到人影,原来在这儿躲清闲!快说,你们在聊些什么私密的事情?”

    阿飞刚刚说人闲话,现在见到正主出现,不免有些尴尬;他分说道:“严公子,我这正跟帮主说呢!小妹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正闹着要回乡下呢!”

    “哦?怎么回事?”严世蕃饶有兴趣地问道。

    陆离听了,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难受,更是仔细地听着。

    阿飞见他们追问,便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上午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她要走,好歹被我劝住了!今天车马行的事情又太乱,铺子里没了她还真不行!”

    陆离听了便有心去码头那边看看,却又牵挂这边的事情,怕走不开。

    严世蕃皱了皱眉,问道:“小妹?就是十三叔家的小妹吧!我听说十三叔早年想和你家结亲,现在怎么样了?”

    严老根和老爹想要两家结亲的事情,在院前村也不是什么秘密;

    陆离见严世蕃发问,便直言道:“早间老爹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还没有安排,便出事了。现在他尸骨未寒,我也只是把小妹当成亲妹妹对待,这事情不免尴尬!”

    严世蕃微笑道:“十三叔家的姑娘,我也见过,模样还周正,就是岁数小了些;你们的事情,我本不便置喙;但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记得善待我严家的姑娘,休得让她受委屈了。”

    陆离苦笑,有些尴尬,只好提出来:“既然那边有事情,这里就先交给德球兄了,待我那边解决好,再回来向德球兄和众位朋友赔罪!”

    他转身朝阿飞说道:“阿飞,严少爷是自己人,邵少爷和孙捕头那边却是客人,你都要给我陪好了,不可怠慢!”

    陆离说完,朝严世蕃拱手示意,便急匆匆地朝码头那边赶去。

    。。。。。。

    分宜县郊的一座民宅内,黑虎堂的魏虎、林掌柜、几位头目和宁王府侍卫围坐在一张方桌的四周。

    黑虎堂在这次和馋嘴帮的交锋中一败涂地,已经没有了坐地虎地头蛇的优势,坐在此处的人,便以林掌柜为尊了。

    林掌柜的顺风车马行已经彻底敌不过韵达,此时已是门可罗雀,只能用一个经营惨淡来形容。

    “这是阳谋!对方有人脉、有资源,他们只是堂堂正正地碾压过来,我们就挡不住;”林掌柜恨道:“你们黑虎堂都是一帮废物,在分宜县经营了这么些年,只不过是那些分宜的大户手里的棋子,随时便可以丢弃!”

    “你......!”魏虎猛地站了起来,他手指着林掌柜,想要发作。

    唰!唰!唰!......

    那些宁王府侍卫都手握刀剑,有几人甚至拔出剑来,指着魏虎。

    林掌柜斜睨了魏虎一眼,不屑道:“还有那倚红楼,你抓几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就罢了,竟然把松江府徐家的千金也抓了过来;徐家是书香世家,本朝尚书、侍郎之类的官员就出了五六个,岂是你们这些地痞、无赖可以轻侮的!?更不用说彭知县与那徐家早有通家之好。”

    “难道说,这世上就没有公道了吗?!”魏虎恨声道。

    世上就有魏虎这一类人,你想跟他讲道理,他会跟你耍无赖;你若跟他耍无赖,他便跟你**律;待你要跟他**律时,他又想着跟你讲道理了。

    旁边一名侍卫接口嘲笑道:“公道在乎实力,你个地痞头子口口声声想要公道,实在是可笑!......”

    林掌柜摆手止住那名侍卫的话语,淡道:“现在倚红楼的案子已经办成了铁案!魏堂主你们几个已经被通缉,我看你们这段时间就好好地在这儿呆着,等世子再派高手过来,我们再做计较!”

    一时之间,屋内气氛极其的压抑。

    林掌柜走到窗前,猛地推开了窗户;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黑夜像一头恐怖的巨兽,要择人而噬;空中开始飘落一片片的雪花,寒冷彻骨;

    “时间不会太迟!这一次,我们要为世子扫清分宜的一切障碍,不成功,则死!”

    众人站了起来,齐声喝道:“我等愿为世子殿下赴死!”

    。。。。。。

    陆离到码头离家铺子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陆离先看了看街道斜对面的顺风车马行,如今那儿已经人去楼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段时间,还是要想办法把那个铺面拿下来,毕竟,车马行挤在饭店这边,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陆离还没有走到铺子前,那门便开了。非常时刻,馋嘴帮在这边布置了三十多人,防止黑虎堂的余孽反扑。几处暗桩早在陆离进入到铺子五十米内,便已经发出了信号。

    必要的防备还是不可少的,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馋嘴帮的对手已经不再是黑虎堂,而是南昌的宁王府。在馋嘴帮缺少高端战力的情况下,宁王府随便派出一位高手,便能让馋嘴帮的人死伤惨重;

    也许,老根叔和小妹先回院前村过一段时间,也是一件好事,等风平浪静再回县城罢!陆离没有想过自己的主意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当理智战胜情感的时候,人才能做出最为恰当的选择;尽管这些选择往往会伤害到关心你的人。

    他跟开门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

    。。。。。。

    分宜县城人口数万,整个县城的周长不过四五里,但是依山傍水,交通便利,经贸发达,城里的各种店铺足有数百家之多;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眼下接近年关,周边乡镇的百姓都蜂拥而至,打算购买一些年货,回家过个肥年。

    这几日雪下得大,停得也快;城里王记米行的老板王有成急匆匆地走在大街上,他惦记着今天要早点去店里;早点让伙计把店铺前的积雪扫开,方便开门做生意。年底的生意最好做,好像一年的生意都集中在这几天似的,挤死人;

    路过黑虎堂堂口大门的时候,他特地走到街道的对面,贴着这边的墙角根走;说实在的,他并不怕黑虎堂那些地痞无赖,县衙的孙捕头是他的老俵,就凭这点关系,黑虎堂的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只是,谁都嫌晦气!说句搞笑的话,分宜百姓过这条街的时候,都是贴着这边墙根走!

    就在前些天,有个第一次来到分宜的外地客商,在经过黑虎堂大门的时候,无意中咳嗽,吐了口痰在地上,便被黑虎堂的人打成了重伤,还硬说人是上门挑衅,要他赔偿五两银子。

    可怜那位客商吃了亏,连县衙都不敢去告,赔了钱狼狈地出了分宜。

    今天的黑虎堂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王老板惊讶地发现,一大早,这条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大堆人群正围着黑虎堂的大门指指划划,王老板忍不住好奇心,和其他行人一起驻足观看,那些人却是在把黑虎堂的门匾取下来,把一块蒙着红布的新匾挂上去。

    让王老板感到奇怪的是,他的老俵孙捕头也站在人群当中,还和几个捕快一起,有说有笑的。

    王老板赶紧走了过去,把老俵拉出了人群,他冲着孙捕头就骂:“我说老俵,你是昏了头了?你们彭大人最讨厌黑虎堂,你今天还敢往这蹭,不怕被人在背后告黑状啊?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家去!小心我告姨母去!”

第53章 脉轮四层

    孙捕头也不生气,他身强体壮,又有武艺在身,王有成哪儿拉得动他。

    “老俵,你先放手!”他轻轻一挥手,便把王老板划拉开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被王老板拉乱的衣服,笑道:“老俵,这儿从今儿起,改名了!不是黑虎堂的地盘了!”

    “改名了?改什么了?”王老板一脸懵逼。

    “分宜济善堂!”孙捕头笑着拍了拍老俵的肩膀,道:“这儿现在是馋嘴帮的地盘了,彭大人和书院的陈山长,还有邵半城他们马上就要到这儿参加剪彩仪式!我们来打个前站,维护一下秩序。”

    “帮派还开善堂?彭大人他们还来什么剪彩?!”

    王老板有些糊涂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以前的黑虎堂每个月都要来收他们的保护会,但是老百姓起码有冤还有地方诉,彭大人也算是个好官。如今,官匪勾结,让老百姓日子怎么过?

    孙捕头没有注意到自家老俵的表情,笑道:“是剪彩!这是新名词!”

    他看王老板完全听不懂,乐得显摆两句:“就是揭牌开张!以后啊!你们这些做生意的算是好日子来了!”

    此时,更多的人涌了过来,馋嘴帮众多劲装大汉都一字排开,把人群往街道两边赶!人到了他们这儿,见是孙捕头在和人说话,便都绕了开来,反而没有刚刚拥挤了。

    就是刚刚下过雪,有点冷!

    王老板紧了紧衣领,问道:“善堂我知道,只是,馋嘴帮这些人原来都是城西那边的苦哈哈,靠谱吗?”

    孙捕头冲着旁边几个想冲到路对面去的半大小子呼喝了两句,转过头来笑着说道:“靠谱!不靠谱陈山长会来吗?”

    “原来的黑虎堂只会欺行霸市,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虽然说不上恶贯满盈,可都不是什么好鸟!老俵,我跟你讲哈......”

    王老板离开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就连路上几个认识的人冲他打招呼都没有注意到。

    这分宜城的半边天要变了!

    黑虎堂被赶跑了,馋嘴帮摇身一变开了济善堂。听老俵说,以后商铺不用交保护费了,但是每个月要向分宜善堂上交管理费;

    刚开始王老板听了还不以为然,不管是管理费还是保护费,反正照样要交钱!只是,当他后来听说济善堂以后要负责整个分宜县城的街面卫生和安全之后,就不大淡定了。

    这可是大好事啊!

    分宜县城人口众多,面积却极其狭小;这就导致街道都比较窄,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平日里,老百姓都是污水乱倒,垃圾乱丢!有些稍微偏避的街道上面,甚至大小便都随处可见;

    因为卫生糟糕如此,这个时代的城市里时不时过个几年就会发生一两次可怕的瘟疫,有些地方的人因为不知道防范,又缺乏医疗设施,导致十室九空,有的地方的人甚至死绝!

    王老板当然不知道这些道理,他只知道从此以后每个月要交的钱少了,而自家铺子所在的地方从此都由馋嘴帮的弟兄负责清扫;除此之外,整个分宜县城的交通也交给了馋嘴帮,街面上有了骡马专道,有些热闹狭窄的地方,甚至禁止骡马同行。

    其实,即便是彭县令和陈山长都不知道,他们交给陆离和馋嘴帮的,是相当于后世的城管和交通局、交警队的权限;从此,馋嘴帮有了充足的资金发展,帮众遍及整个分宜县城,即便是黑虎堂想要打回到分宜县城,也很难立足了。

    而彭县令的衙门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钱财弥补亏空,治下的分宜县变得愈加繁华、干净整洁,被称为袁州府的首善之地。

    。。。。。。

    馋嘴帮给分宜书院捐赠了大量的助学银两,陆离也因此被陈山长再三嘱咐,既然已经游学归来,便应当早日回书院学习,参加书院过年前的例考。

    算算时间,此时离春节已经不远,小妹他们又已经由阿飞他们送去了院前村;

    陆离没有了牵挂,又有对唐寅的承诺在前,便打算去书院学习几天;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陆离照旧起了个大早,在以前魏虎日常练武的演武堂里站了会儿莽牛桩和灵蛇步法。

    他现在居住在分宜济善堂,生活稳定了,习武修炼便愈加的有规律。早晨炼体,晚上炼神雷打不动;自己之前修为突飞猛进,先天直接进阶到脉轮境三层,导致基础不稳;如今经过这么许久的沉淀,终于重新感到了肉身的饱和感;他已经开启的前三个脉轮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变得清晰,慢慢地有凝为实质的迹象!

    按部就班修炼下去,不出十日,必然能够沟通命魂,开启第四个脉轮,进入脉轮境第四层!

    太阳升起,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洒向大地,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了阵阵暖意。

    陆离收回莽牛桩,体内摩诃无量真经运行,他面朝东方,深吸一口气,只见光线中的太阳元气被完全吸收;

    他小小年纪,便已经练成了无漏之体,正因如此,才能得到唐寅的青睐,传授他炼体之道。此时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闭合,甚至眼耳鼻口意都一一紧闭,将吸入体内的太阳元气慢慢倒入摩诃无量真经化作的大鼎当中。

    太阳元气在鼎中震荡,不断鸣响;种种炼体法门的图形在鼎面上游动,有牛魔炼体**,有祖巫手中蛮蛇的炼体**,更有他从泷冈阡表中所悟的真龙炼体**;这些图形慢慢地在鼎面演化,并且互相补充借鉴,慢慢地竟然有了融合之势。

    陆离见状,一声低喝,全身窍孔开启,更多的太阳元气滚滚而入,而精气丝毫不外泄。

    太阳元气经过体内摩诃无量真经震荡提纯,竟然有丝丝杂质蒸腾而出;这是太阳黑子所发射出来的有害物质,如今竟被化为大鼎养料,补充到了鼎壁之上。而有益的元气则化为精纯至极的精气流入丹田精舍,被补充到地魂当中。

    铮、铮、铮

    他的命魂开启,连续三个脉轮浮现,来自于地魂的强大魂力不停地反哺**,使**与魂结合变得更加的圆满;

    嗡!一声只有陆离能够听到的巨响由眉心发出,他的第四道脉轮终于开启;这是对应力魄的心轮,它虽然只是虚影,却慢慢连接了陆离的双手双脚,令他身上力量暴增,从原来的四龙之力迅速增加到了五龙之力,就是陆离的双手已经能够发出五万斤的巨力!

    这还只是虚影,随着力魄在后期炼体的过程当中不断被开发,巩固,他的力量甚至可以持续增加,直到**的极限!

    陆离面露异色,自从修炼炼体法诀以来,他炼精化气,靠的都是吸收食物、妖兽血液和各类宝药之中的能量,没想到沟通地魂、命魂两道阳属性魂魄之后,竟能使用太阳元气修炼;

    这让他的修炼变得更加的粗暴、直接,但是真气与**变得更加的精纯。

    只可惜太阳真火太过爆烈,我只能在早晨进行修炼,这大大减慢了我的修炼时间和速度。看来,只有沟通天魂,可以吸收阴属性的月华之后,我才能真正阴阳调和,用太阳真火和太阴光华洗炼我的全身**和魂魄。

    看看时间不早,陆离停止了修炼。他吃完了下人送过来的早餐,便略微收拾了一些读书用的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出门步行去书院。

    “看来还是需要一个书童,下次要把沈小弟带上,反正已经答应了让他们姐弟两个读书,不如把他们带到书院,让他们跟着秋哥一起,去书童们学习的启蒙班读书!”

    上了书院前的袁岭山道,一路上书院的同窗都纷纷跟陆离打招呼;一个月前陆离在书院的表现已经让他们无比佩服,成了书院里武道修炼的旗帜性人物。

    不知道未来他们知道自己的另外一重身份是分宜县的馋嘴帮老大时,是否还能够这么淡定,把自己当成同窗。

    就好像前世学校中的体育生一样,很受同学的欢迎;但是,如果是爱欺负人,臭名昭著的体育生呢?

    更何况学校里真正受人喜欢,被人追捧的,永远都是那些学霸、学神!

    所以,陆离这次进入书院,为的是修习儒学;而且,不仅要修习儒学经典,他还要考取功名!

    虽然至今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是他相信唐寅不是无的放矢,这其中一定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陆离刚刚回到求索学堂,在讲堂的角落中入座,邵逸航便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他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陆兄,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也是你不幸的日子,想知道为什么吗?”

    陆离淡道:“邵老弟,我还是喜欢原来我们不熟的时候,你喜欢脸红的样子!”

    求索学堂人不多,讲堂里也显得分外安静,陆离的声音不大,倒是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发出吃吃的笑声。

    邵逸航在求索学堂是属于妖孽型的人物,家世也好,除了小师妹彭依依外,很少有人能够让他吃瘪。如今来了个陆离,大家都有了兴趣,纷纷围了过来,想听听邵逸航有什么要说。

    邵逸航近来被他老爹邵半城有意锻炼,独自出门做过几次生意,又在赣江上碰见过悍匪,胆子练大了不少。

    他见大家都围了过来,便神秘地说道:“你们知道我说的幸运是什么吧?”

    “邵兄快讲!再不讲下午放学后你可得请我们吃酒!”时间不早了,教习快要到了,有人见邵逸航还在卖关子,不由得皱着眉头威胁他。

    “我刚刚看见关教习带着彭师妹和两位小姐去找陈山长了!”邵逸航赶紧加快语速道:“他要我转告陆兄,待会儿陈山长要来亲自检查你的课业!”

第54章 课业检查

    邵逸航的回答引得讲堂之中的学子们一片哗然。

    同窗中有为陆离感到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对彭依依带着的两位小姐感到好奇。

    有宋以来,这个世界已经出过几位功参化境、破碎虚空的女宗师了,其中更出现过梁红玉、李清照、本朝马皇后这等在江湖中能执牛耳的存在。女子的社会地位得以提高,也没有像在原来的时空中那样,受到程朱理学太多的束缚。

    在大明朝廷中也有着众多女官的存在,甚至在成祖永乐年间,还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内阁女大学士,堪比前唐时的上官婉儿,成就了一段佳话。

    即便如此,在分宜书院这些地方性的书院当中,女同窗仍然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之前求索学堂的十来位同学当中,便只有彭依依一人;

    今天不但来了新的女同窗,甚至一来就是两位,怎么不让这些经常感慨狼多肉少的年轻人欢呼雀跃?

    众人议论纷纷,更有个别穷酸拽起文来,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漫天飞舞,差点没有污了陆离的耳。

    更有人提出让邵逸航组织一个同窗诗会,来欢迎几位新同窗,借以表达同窗好友之间相见恨晚、情同手足之情。

    自然,提这个建议的人遭到大多数人的唾弃;

    讲堂内一阵喧闹,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青春自该飞扬!

    众人讨论得正热闹,突然门口进来了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求索学堂的关夫子和书院山长陈清源,他们的背后还跟着几位学子装扮的女子。

    融雪天气,窗外的阳光特别明媚,却不如讲堂中三位美少女的盛世容颜;

    彭依依身形匀称,长期的习武让她有着健美的长腿,挺拔的胸脯,偏偏她的脸蛋又不失江南美女的细腻和精致,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徐想容生得亭亭玉立,肌肤白如霜雪,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十分美丽动人,在三个姐妹中是最为出挑的一个。

    陈瑜儿的脸瘦削,线条略有些僵硬,可是在光影的勾勒中,却有种得天独厚、不落尘世的颠倒众生之相,让人为之迷醉;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关老夫子五十几岁,身穿蓝色长褂,下巴上留着灰白色的山羊胡;他见讲堂里乱哄哄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求索学堂在书院的地位不高,里面大多数是靠举荐入学,或者在六艺个别方面有特长但是难以考上功名的学子。因此除了与其他书院交流活动之外,山长少有踏足求索学堂了时候。

    难得今日陈山长上门巡视,书院内竟然是这般情景,怎不让关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学子们见夫子进来,赶忙安静下来,纷纷循规蹈矩找自己的位子坐下。

    关老夫子脸色不愉,两步走到前面,问道:“‘’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此话出自何典?作何解?”

    他表情严肃,目光逡巡了一圈,眼神所过之处,学子们纷纷低头,不敢对视!终于,他的眼神停顿在邵逸航身上,问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少游,虽说你去外面游历了一段时间,但是学问不可荒废,你可能回答?”

    邵逸航表字少游,见夫子发问,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回道:“先生,学生不知!”

    邵逸航进求索学堂读书,原本只是因为他武科不行,科举无望,治学却还是可以的。可他在外面游历了半个多月,接触的都是市井之人,经历的都是买卖勾兑;此时夫子突然发问,急切间竟然回答不出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邵逸航身上,有些少年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关夫子眼色不善,沉声道:“少游,你自去把戒方拿来!”

    邵逸航面色发苦,正要举步,却听见后面有人道:“先生,这句话出自《礼记·缁衣》。”

    邵逸航听见有人回答,心中大喜,回过头去看,帮他解围的人却是陆离。

    关夫子此时提问,只是见讲堂内人声嘈杂、乌烟瘴气,全无治学之所的模样,故而发问;目的是为了敲打这些年轻人,如今见有人回答,便对邵逸航轻轻放过。

    “少游,此次就罢了,若下次再有答不上来,加倍处罚!”关夫子脸色稍缓,斥道。

    邵逸航苦着脸答应了,正要坐下,却又听关夫子道:“陆离,你既然能说出此话的出处,不知这句话作何解啊?”

    邵逸航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担心地看着陆离,怕他回答不出来,代替他受罚。

    陆离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君子十分小心自己的言行,生怕有损君子的形象”!”

    这样解释有些过于直白、简单,陆离正要继续解释,却听到一个温婉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有人接话道:“谨言慎行;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三思而后行。”

    陆离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循着声音来处看去,那正看着他微笑的人正是陈瑜儿;

    他嘴角抽动的动作一丝不漏地落在了陈瑜儿眼睛里,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垂了下来,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凌乱;真是该死,怎么就想着要帮他回答夫子的问题呢?!

    陆离面带笑容,冲着陈瑜儿微微点了点头;

    陈瑜儿用微不可察的眼神看了陆离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汇,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白皙的脸上竟然瞬间变得通红。

    她赶紧转身,忽然觉得不用看陆离的眼神,简直就是一种解脱。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陈瑜儿向关夫子作揖道:“夫子,陈瑜儿越俎代庖了,还请夫子责罚!”

    关老夫子对女学生却很宽容,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显然对陈瑜儿的解释很是满意。

    他点了点自己右手边靠前排的两个位置,位置上的原本坐着的两位书生连忙起身,拱手给徐想容等人让座。

    徐想容、陈瑜儿两人急忙谢过,坐了下来。

    彭依依原本的位置在整个学堂靠后,正是陆离斜前方;此时见到徐想容两人坐在前面,便眼珠子一转,也往前面凑,要把坐在徐想容另外一边的邵逸航赶走。。

    她从小失去了娘亲,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一般,事事宠顺,又是毛毛躁躁的性子,想到的事情马上便去做。

    邵逸航在书院里本就是她的跟班,自然让她三分,依言站起,就要往后面去。

    不料陈瑜儿叫住了他:“这位师兄,你还是坐自己的位置罢!我喜欢靠窗的位置,彭姐姐就坐我的位置便好了。”

    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彭依依,然后走到后面的位置坐下。

    陆离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却见那陈瑜儿突然偷偷转过脸来,冲他盈盈一笑;片刻地凝滞后,窗外的冷风直把墙角边的红梅吹出了疏影暗浅来。

    关老夫子话讲完,便把三尺讲台让给了山长陈清源。

    陈清源除了送几位女弟子上学外,特地来此检查陆离的课业的;偏偏关老夫子极力邀请他在讲堂中给学子们讲上几句,只好勉强为之。

    不外乎是些勉励、勤学的话语,好在山长地位崇高,在整个袁州府的士林当中都是领军人物,便是寥寥数语,众多学子都听得心情激动、情绪激昂。

    陈山长见气氛不错,军心可用,更是进一步提出,国子监的交流生年后便要到达分宜,求索学堂是与国子监的学子们比试的主力,希望各位学子在近期能够静心读书,在明年的比试中为分宜书院争光添彩!

    检查陆离的课业是唐寅实现安排好的,卷子却是陈清源所出。

    陆离看着这整整二十页用标准馆阁体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脑壳都大了两圈。

    “你且到乐学堂把这些卷子做了,我在这与夫子说说话,给你一个时辰,届时不论写完与否,都上交与我!”陈清源交待清楚,便拉着关老夫子到一边谈话去了。

    陆离来到乐学堂,找个张桌子坐下,翻开卷子看时,却都是些贴经题。

    所谓贴经,其实就是填空题,给你一段四书五经,让你接下去填;陆离见题目众多,又只有一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两个小时,便丝毫不敢怠慢,磨好墨,用专门写小楷的狼毫笔蘸了,开始答题。

    第一道便是:子曰:士志于道,而......,未足......。

    这是《论语》里仁篇中的题,陆离使用标准的灵飞经小楷答道: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第二道则是“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

    。。。。。。

    陈清源出的这卷子对于一般的学子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杀人不见血!

    一个月前,他当面考较陆离时,出的题目是背诵《论语十二章》;如今,一个月过去,他为陆离量身定做的题目竟然涵盖了四书五经所有的内容。

    甚至乎,连《易经》中的六十四卦都不放过!

    须知道,大明朝的普通考生,在参加院试、乡试、会试的时候,五经之中都只治一经!并不需要五经全部都会。

    陆离即便是精神力远超强人,并且在之前一个月中每日抄写经书,把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此时也觉得脑子不够用!

    不知不觉中,他勾通精慧魄,开启眉心脉轮,无数儒家经学讲义在脉轮中出现,刻入脉轮当中,深入他的神魂。

    即便如此,他的神魂还是消耗过度,地魂开始不停地从**精舍夺取养料,供应神魂。

    乐学堂内,异象显现,陆离的四道脉轮光芒越来越盛,竟让他一举跨入脉轮四层大圆满之境。

    堂外,陈清源完全不顾关老夫子的惊诧之色,抚须笑道:“师弟果真说的不错!此子必然是光大我儒家炼神之法的最佳传人!”

    一个时辰已到,陆离放下笔,身上四道光环渐渐暗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十页经学题考完!

第55章 拜师

    陆离把笔放下,盘腿正坐,运起摩诃无量鼎上的莲花观想**。他要乘着精神疲劳,蕴养神魂,寻求突破!

    和炼体一样,淬炼神魂最好的办法,便是屡次突破神魂的极限;待神魂经历过一次次锻炼、消耗之后再来蕴养,刺激身体潜力,方能达到蕴养神魂的最佳效果!

    他的神魂此时虽然虚弱无比,但是刚才四个脉轮全开,灵慧魄、力魄、精魄、气魄都处于全盛时期,操纵起魂力显得举重若轻,得心应手。

    陆离不再像第一次观想莲花时那样小心翼翼,他胸有成竹,竟然一次性运起四道魂线往摩诃无量鼎上的莲花图案探去。

    四道魂力灵动无比地在鼎上的莲花观想图案上游动,齐头并进,进退自如。

    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莲花,这莲花观想图案更是如此;也就是陆离这种本身魂力异于常人,又一直致力于练习线条、轻重转换之道的人才能运转如意;饶是如此,这也消耗了他大半的魂力,观想之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这就好比心分四用,远比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形来得困难得多;即便是同样的神魂强大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有修炼极高档次功法的人,才能在观想之时,运转功法,不停地强大魂魄,保证自己一直处于全盛状态。

    “我此时运行摩诃无量应化真经,虽然能够同时给自己提供足够的魂力;但是,我天桥未通,无法从天地之中直接吸收灵气来强化神魂,单纯采地脉,炼精化气,也不知道**中的能量是否够用!这次的确是鲁莽了!”

    陆离额头冷汗滚滚,赶快运转摩诃无量真经,鼎上之前早已观想好的莲花拂动,不停地给神魂提供养料,但依旧感觉力有不逮。他的神魂消耗过度,神识精神都慢慢沉寂其中,似乎要沉睡过去。

    “绝对不能放弃!”

    陆离咬了一口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半分,但随之意识中的黑暗如潮水般地不停涌来!

    突然,摩诃无量鼎中青光闪耀,一股清凉至极的清气从鼎中升起;竟然包容住他的神魂力,使之生机不绝,朝未有完成的莲花中涌去。

    他甚至感觉到,即便是神魂之中也包含有细微的粒子,正在不断地被这股清气冲刷、炼化!

    陆离又惊又喜,只觉得被清气包容的神魂力变得更加的精粹,观想莲花**时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没过多久,四朵莲花竟然观想完毕,有种一蹴而就的感觉。莲花晃动,他的神魂之力很快便暴涨了一大截,神魂变得更加稳固。他**正在被暴涨的灵魂力纠缠,结合得更加稳定,体内的力量也拥有了意志力,变得更加容易掌控,威力更大。

    短短时间,他体内的力量竟然生生提高了半龙之力,并且能够轻松写意地发挥出来。

    陆离松了口气,正要站起来,却见到陈山长和关老夫子联袂而来。

    “陆离,你的卷子可完成了?”陈清源见陆离枯坐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悦;

    他心里暗叹了口气,觉得陆离一定是无法完成卷子,干脆放弃了;说起来也可以理解,陆离读书至今,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如何能够做出这种难度的卷子?

    “山长,依我看来,你们有些急功近利了!陆离毕竟读书时间尚短,这种卷子即便是积年研究圣人学说的大才也未必做得出来。”

    一向严厉的关老夫子此时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自家的弟子再挫,也只有自己能骂。

    陆离讷讷不言,他站起身来,把桌上卷子略作整理,双手捧着,交给了陈清源;

    “幸不辱命,学生总算是及时完成了!”

    “即便是没有完成也不要紧,下次......”陈清源见陆离把试卷交给自己,正要安慰两句,却听他说已经完成,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完成了?写得怎么样?”

    陆离整理了一下语言,道:“一些题目太偏僻,很有些难度,我差点就写不出来了。”

    陈清源两人被他震得说不出话来,两人赶紧找桌子坐下,把试卷分成两份,当场评判!

    乐学堂里一片寂静,只有陈清源和关夫子两人翻动卷子的声音;遇上过于生僻的题目,两人还把书架上的书拿过来查阅。

    良久,他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相对而视;关老夫子眼神复杂,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陈清源,陈清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关老夫子激动地胡须都抖动起来,一直以为求索学堂的学生都是些学渣,没想到这个才招进来一个月,从来没有上过学的弟子竟然是个奇才,难道在不久的将来,求索学堂也能走出一个正途入仕的学子吗?

    “你可学过制艺?”关老夫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陆离躬身答道:“不曾!”

    关夫子欣然道:“那为师明天起便教授你制艺,待来年你便能报名参加县试,给我们求索学堂拿个秀才回来!”

    所谓制艺,便是学习如何写八股文,这是参加科举考试的关键,能不能考取功名,策论和诗词都在其次,只有先把八股文写好了,才能从科举考试的千万学子中脱颖而出。

    陆离大喜,他其实并不想花太多的时间在读书上面;武道的世界已经让他沉迷其中,大明朝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只是唐师那儿?”陆离有些犹豫,古代老师弟子的传承要求极其严苛,若是轻易更换老师,容易遭人诟病!

    关老夫子显然也知道陆离跟随唐寅游学的事情,闻言急的胡子一翘一翘地道:“唐子畏性格洒脱,不拘俗礼,有宗师之风,岂会在乎这点小事?!”

    “无妨,唐师弟只是与你研修武道,他曾经发誓再不习文;我看这制艺的功夫,还非得关夫子教你不可。”

    陆离看那陈清源也不停地点头,便去倒了杯茶来,躬身行礼,双手递给了关老夫子;道:“学生陆离,请老师喝茶!”

    关老夫子骤得佳徒,喜得双手都不知道放哪,他先接过茶杯,用杯盖抹了抹杯沿,喝了一小口;

    然后放下杯子,双手扶住陆离的双臂,上下打量,笑道:“好!好!好!不枉我在求索学堂沉沦多年,今日能收到你这么上佳弟子,足以**了!”

    “恭喜南翁,得此佳徒,他日杏林必然多一佳话!”陈清源走上前来贺喜道。

    他转头对陆离笑道:“陆离,南翁是成化三十年的二榜进士,你能得到他的教诲,是莫大的福气!他日当勤奋学习,切切不可偷懒耍滑,误了自己的前程!”

    读书考取功名本就是陆离今世的生活目标之一,如今开始起步便得遇名师,也是喜不自胜!

    陈清源见这对师徒高兴,也过来凑趣道:“陆离,家里可有长辈给你行过冠礼?”

    陆离摇头道:“贫苦百姓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十五岁那年父亲帮我束发了!”

    明朝男丁十五岁即为成年,有些讲究的人家会请长辈或者有名望的人为成年子弟行冠礼;贫苦百姓人家都是随便弄块方巾,把头发束起来就表示成年了。

    陈清源自然了解,他抚须笑道:“陆离早已成年,唯独没有表字;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南翁不妨为他取字,如何?”

    这话恰恰捎到了关夫子的痒处,需知古人最为讲究“天地君亲师”,父母双亲为子女取名,老师长辈为学生后辈赠字,最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此时提出来,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已经跟唐寅抢了弟子,现在又要把字取了,待唐寅回到分宜,事情就尴尬了。更何况,论起地位、名气,他远不如唐寅,显然还是唐寅来给陆离取表字更加合适。

    关夫子心里有了计较,挥手推辞道:“唐子畏对陆离有提携之恩,和我也有同僚之义,这取字的事情我就不和他争了。”

    老夫子那张老古板的脸上难得满面红光,他和颜悦色地问了陆离一些关于学业上的问题,询问了他和唐寅游学的事情;又以严师的姿态鞭策了陆离几句,要他不可放松对经义的研读,戒骄戒躁,努力体会圣人的思想内涵等等。

    陈清源在旁边微笑地看他教育着陆离,尊师重道是读书人最为重要的道德标准,身为书院山长,更是乐在其中。

    “明天休沐之后,切记到我家学习制艺,不可延误!”

    关老夫子教育完陆离,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严厉,再次告诫过后,便拉着陈山长匆匆而去。

    此时已近午时,学堂已经休沐;一般情况下,学堂下午不会安排读书,只有一些六艺之类的学习,供学子们自己选择。

    大明朝的六艺指的是六种技能:礼、乐、射、御、书、数,以往陆离只是书院的杂役,哪里有资格在书院里选修“六艺”。

    今日总算得空,陆离打算就在书院的食堂当中随便吃点午饭,再每一个课堂都转悠过去,看看可否学到些什么东西。

    才出了乐学堂,还未来到求索学堂的门楼前,便见到在写有屈原离骚的影壁前一堆男女正聚在那里。

    “陆兄,这里!”邵逸航看见陆离出来,远远地就大叫起来。

    陆离见是邵逸航和彭依依等几位女同窗,便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们几米处的地方站定,不再向前,问道:“几位找我有事?”

    彭依依看见陆离,仍然虎着脸道:“不是我,是她们要找你!”

    她闪身让出了身后的徐想容和陈瑜儿两人;

    两人见到陆离,纷纷作揖行礼,徐想容道:“陆兄,我等二人今日中午略备薄酒,想请陆兄赏光!一为感谢陆兄在倚红楼救命之恩;再者,也算是我们同窗聚会;”

    徐想容等人本是女性,见面时多行福礼,但今日是她们入学的日子,穿的是书院学子的圆领士子服,便只需拱手作揖便可;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难掩她们一丝一毫的丽色;

    认真看时,反倒是增加了不少的英气,显得格外出彩!

    陆离想利用下午时间学习、提高自我,便难为情地说道:“徐同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救命之恩却不敢当!喝酒就改天再约吧!”

    “那就当是我们同窗聚会吧!”旁边邵逸航也上前劝道:“陆兄,德球兄也马上过来,你还是与我们同去吧!”

    陆离再要拒绝时,眼神扫到站在旁边的陈瑜儿;她虽未说话,但是眼中似乎溢出光彩来了,满脸的希翼期望之色;

    在明媚的阳光下,梦中的女孩显得如此真实,就连因为寒冷而轻微跺脚的动作,都散发出娇弱的味道。

    “好吧!左右也没有什么事,那我便舍命陪君子罢!”陆离不再犹豫,爽快地答应道。

第56张 儒门南北宗

    几人等待了没有多少时间,严世蕃便匆匆赶到。

    陆离当初在外游历未归,严老太太为了避免严府卷入和宁王府的争斗当中,把严世蕃关在家里读书。如今,黑虎堂已经覆灭,严世蕃又被赶到书院读书,准备明年国子监学生的来访。

    因为黑虎堂的案子,严世蕃常往官府衙门走动,和徐想容等人早有接触,都是熟人;几人见过礼后,便一同朝山下走去。

    分宜书院除了食堂之外没有吃饭的地方,徐想容既然提出宴请各位同学,所选择的地方自然只有袁岭山下的饭馆。

    大家先去了书院的启蒙学塾一趟,书院学子的书童平时都在那儿读书休息;今天一起吃饭的同窗有男有女,不带上各自的书童、丫鬟的确有些不便。

    山下上档次的饭馆不多,毕竟平时只有书院的学子和去金粟禅寺礼佛的香客才会选择在那儿歇脚吃饭。所以,严世蕃征得徐想容等人的同意之后,便选择了去离家铺子吃饭;

    陆离见他们商量好了,赶紧打发秋哥先跑下山去报信,要胖婶早些备好酒菜。

    大雪初晴,山路却并不泥泞,这儿来往的都是分宜县的有身份的人,官府便把路修得极好,以彰显衙门重视教化之德。

    陆离他们人数众多,几位女书生长得细皮嫩肉,又都有书童丫鬟跟着,一路上莺歌燕舞,热热闹闹的,引来路边行人指指点点。

    严世蕃家世显赫,本人又文采风流,长相极佳,是分宜书院内舍的风云人物;路上和他打招呼攀交情的人络绎不绝,让同行的几位女子频频瞩目,她们和彭依依聚在一起,细声细语地谈论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看看陆离他们。

    陆离对陈瑜儿她们的来历很是好奇,故意走在了最后,把严世蕃拉过来详细询问。

    今日徐想容宴请的主宾本就是陆离,严世蕃自然不会对他有所隐瞒:“倚红楼的事情本来是小事,我们本来也就是利用倚红楼乱黑虎堂的阵脚而已。只是这黑虎堂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从路上劫来的女子竟然是松江府徐家的小姐。”

    “松江府的徐家?很厉害么?”陆离完全不曾听过。

    严世蕃伸出一个手掌,嘿嘿笑道:“徐家又岂止是厉害两字所能形容!除去这天下的世家大阀,徐家可以排到前五之数!甚至有些世家还不如徐家!”

    陆离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是魏国公徐家?”

    严世蕃摇了摇头道:“开什么玩笑,魏国公徐家可是当世第一流的世家,当世只有寥寥几个世家能够与之相比。松江华亭的徐家不同,他们是有名的书香传家,有‘一门三尚书,父子同进士’的美名;尤其是徐想容的弟弟徐阶,十二岁便考上秀才,如今更是拜了大儒谢迁为师,习得儒门北宗明德宝典,是北方士子中的后起之秀。”

    华亭徐阶这个名字对于明粉来说,那是如雷贯耳,此君是嘉靖二年的探花郎,他忍辱负重十余年,在严家父子面前伏低做小,最后成功扳倒了严嵩;他还举荐了高拱、张居正入内阁,抵挡蒙古骑兵南下,减轻百姓负担,改革盐税,被称为一代“名相”。

    “不知道现在告诉严世蕃,徐阶以后就是斗倒他们父子的人,不知道严世蕃会不会提前杀了徐阶?”

    陆离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些暗黑,但他还是笑道:“德球,那徐阶是松江府华亭人,怎么归到儒门北宗了?”

    严世蕃淡道:“洪武三十年的科举取士南北之争你可知道?那些北方蛮子只会打打杀杀,武科都是好手,先天高手层出不穷,圣人经典却全然不行!”

    陆离点了点头,科举取士南北之争由来已久,历史上洪武三十年的会试,主副考官刘三吾、白信蹈从全国几百名举人中,点出52名贡生,其中又以宋琮为贡生第一;结果,北方举子纷纷落选,接下来的殿试,福建人又被点为状元。

    结果北方举子大为不满,不肯善罢甘休,到处闹事。朱元璋为了平息北方举子的怒火,,称刘三吾、白信蹈是蓝党,张信是胡党,有谋逆之心。刘三吾因年事已高,流放充军,而张、白两位则被凌迟处死,涉案大臣和受牵连者或杀或流放有数十人。

    这一年所选进士全部废除,当科状元则以行贿罪被判处死刑。五月,朱元璋亲自阅卷,从北方士子中点出61名进士,第一为河北韩克忠,第二为山东任伯安。此后,明朝科举一律分南北榜取士。

    消息一出,举国欢呼雀跃,“南北梅”公案至此了结。这就是有名的“南北榜之争”案。先出的南榜52名中无一北人,朱元璋亲自批定的北榜61人中无一南人。

    “同是孔门弟子,那些北人目光如此短浅,在朝堂之上挑起内讧;我儒门因为此事实力大损,导致这几十年来佛门和道家的人都蠢蠢欲动!就是那魔教中人,也屡次在中原出现,想在中原和江南等富庶之地传教!”

    讲到此事,严世蕃身为儒门南宗弟子,也是恨声不已,他目视远方,眼中露出萧瑟之意。

    “至那时起,我儒门便分为南北二宗,儒门内的至高经典《明德至善经》从此也分裂成为《明德宝典》和《至善经》两个部分;”

    严世蕃感慨道:“《明德宝典》是纯正的武学宝典,据说练到高明处,可以以武入道,成就大宗师境界,破碎虚空;这本宝典现在放在山东曲阜的孔庙之内,由大宗师刘健亲自守护。”

    “那《至善经》呢?”陆离好奇地问道。

    “《至善经》就更厉害了,离哥儿你想想啊!《至善经》从《明德至善经》中分裂出来之后,依旧可以归列为经、典、法、诀中的经这一类至高典籍,你说这本书怎么样?”

    “那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陆离不加思索地回答。

    严世蕃笑道:“离哥儿,《至善经》是我儒门南宗的至高法门,里面专门记载着炼神之法,据说凭借此法可以修炼到阳神境界!可惜,只有获得我南方士林领袖公推的士子,才能有机会修习!”

    陆离频频点头,脸露向往之色,问道:“即便是状元都不行吗?”

    严世蕃淡然笑道:“那是北人的愚蠢做法!北方蛮子在科举上面连连被我们南方人所压制,便想出了许多方法出来,想压倒我们江南各省的举子。其中的一条便是:只要北方人可以考上状元,便获得了修行《明德宝典》的资格;”

    陆离不禁笑出声音来,引得前面的彭依依等人往后面看过来,陆离赶紧收声,示意前面快走。

    “北方士林果然可笑,《左传》云,我辈读书人,当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我看,他们堕落了!”陆离呵呵笑道。

    严世蕃不禁动容道:“离哥儿可是从何处听说过什么?”

    陆离有些奇怪,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我儒门南宗的士子,想要修习《至善经》的基本条件便是:立德、立功,然后立言!”没想到,离哥儿却也知道!”严世蕃感慨万分道:“只是这三条,便难倒了我无数儒门子弟!”

    陆离点头称是,这难度也忒大了些,扳着手指算算,满打满算,就是整个历史上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这三不朽。

    严世蕃笑着说道:“我南宗人才众多,要做到那三不朽的人虽然没有几个,但是做到其中一两条的,却还是有的!因此,我儒门南宗的士林领袖便约定,只要是做到三不朽中任何一条的,便能修习这《至善经》!”

    “那现在《至善经》在何处?”陆离问道。

    “南京夫子庙!”严世蕃不加思索道,他停顿了一会儿,朝着陆离微笑道:“说起来,我南宗上一位习得《至善经》的人你也认识!”

    陆离眼神一凝,问道:“唐寅?”

    “不错!《明德宝典》和《至善经》都是每十年选一次传人,上一届的传人选拔之中,我爹也是候选人之一,只可惜最后还是稍逊于唐寅。眼看着又是十年将近,我若是能够修习《至善经》把它和我家的莲花观想**相互印证,必能让我的炼神之道更上一层楼!”

    严世蕃的眼神跃跃欲试,充满了野心;陆离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好友有种陌生的感觉。

    野心给了男人动力,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在摧毁一个男人的理性。

    听严世蕃给自己详细地解释了儒门南北宗的关系,陆离对大明朝又有了更为详细地认识;但他更加想了解徐想容和陈瑜儿等人的事情了。

    “离哥儿,北人太过无耻,最近十余年,他们北人没有出过什么儒学天才,状元更是被我们南人包揽,他们便到处收罗天才;刘健看中了徐阶,便把他收为弟子,打得便是让他代表北人,修习《明德宝典》的主意!”严世蕃此时年岁不过二十,话语当中带着明显的愤青味道,已经有失偏颇。

    “德球,你刚刚说北方士林中人狭隘,你方才的话不也是如此?!北人能收我们南方的英才,我们未必便不能收北人当弟子,长此以往,南北两种不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消除隔阂了吗?”陆离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严世蕃。

    严世蕃面带焦急之色,怒道:“离哥儿,你这想法不对!且不说朝廷从此会考南北分卷,为难我等南方举子;便说以前的那些血海深仇呢?又如何能忘?”

    他剑眉一挑,辩解道:“就说那唐子畏,他虽然还不是你的老师,可对你总有些提携之恩吧?在上一届的南北宗大比之中,他就是输给了北宗的王守仁,失去了修习完整的《明德至善经》的机会,而那王守仁,却趁机成为了我们整个儒门的圣子。”

    ......

    “你可知晓?那王守仁本也该是我南宗之人!”

    陆离不置可否,正要继续询问,却听得前方秋哥的声音响起:“少爷,你们到了!我娘已经备好了酒席,正等着你们呢!”

第57章 杯酒释前嫌

    “快叫厨房开始上菜,少爷、东家他们到了!”站在离家铺子门前的胖婶忽然叫了起来,打发赵家侄儿进去通知厨房上菜。

    这时,之间陆离等一行人从袁岭山门处拐弯,向铺子这边走来;领头的正是上次行侠仗义,为离家铺子打抱不平的女侠彭依依。

    邵逸航一直走在她身边,低眉顺耳的样子,让人难以想象便是那个术数学霸,分宜首富之子。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离家铺子的大门口,胖婶看着眼前一群的俏丽少女,瞬时间春兰秋菊,让她产生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触来。

    “见过各位少爷、小姐!”胖婶笑盈盈地走上来给众人行礼请安。

    这时,赵家侄儿从门里走了出来,一脸憨厚地跟胖婶道:“婶子,酒菜已经上桌了!”

    胖婶正在乐呵呵地跟着严少爷打着招呼,不禁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木脑壳,就不会跟着招呼人吗?看见少爷在这儿,也不知道过来请安?”

    那赵家侄儿也是极本分的人,被胖婶这儿吼一顿,赶紧慌慌张张地过来向大家问好;

    严世蕃看他毛毛躁躁的,眉头皱起来,说道:“不用耽搁了,你且前面引路就是。”

    赵家侄儿还没来得及行礼,又转身就走,被催得急了,不小心绊在了门口的门槛上,差点摔了个实在的,倒引起一帮少女们的惊呼声。

    陆离身为离家铺子的主人,主动上前介绍了铺子的情况,带着众美朝里面走去。

    中午生意清淡,吃饭的人不多,大堂只有寥寥的几桌客人,胖婶得到消息,早早预留好了两个相通的包厢。

    离家铺子书院店和码头店那边不同,走的是中高端的路线,用餐的客人以书生和一些有点家资的人居多,包厢的档次也比较高。

    这个包厢一面临街,只是因为天气太冷,窗户紧闭,只留了一小扇窗户虚掩着通风。另一面墙本是刷得灰白的墙漆,但是别具一格地挂着满墙的纸鹤,五颜六色;在纸鹤的间隙处偶尔地点缀一些小小的铜铃,外面的风吹进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可见主人很是花了一般心思。相对而言,另一面墙上就简单了许多,只是挂着大幅的工笔,上面画的都是些瓜果蔬菜,不是什么名家所做。

    女孩们进门便被那满墙的千纸鹤吸引了过去,她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拨弄着墙上的铜铃,一面感慨着这千纸鹤的别致;彭依依兴致更是高昂,她直接打开了两扇窗户,只为看那满墙的千纸鹤飞动起来,也不怕房间里的酒菜被风吹冷了。

    陈瑜儿没有跟过去凑热闹,她指挥着店里的两个女孩,把所有的餐具重新用开水泡洗了一遍,这才招呼众人入座。

    不消多说,又是一番礼让,三个女孩先是坐在了一块;徐相容喜欢纸鹤,便靠近那面墙坐了,彭依依和陈瑜儿分坐在两旁。接着三个男生也相继坐下,邵逸航紧挨着彭依依,严世蕃坐在边上,陆离则靠着门口坐了。

    大伙都坐了下来,正等着主人来个开场酒,却见那陈瑜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把头凑到徐想容耳边轻语了几句;

    便见徐想容站了起来,巧笑嫣然道:“我们这样坐似乎有些失礼了,今日的我们宴请的主宾是陆公子和严公子,两位公子却坐在下首,岂不是怠慢了二位?”

    陆离正要推辞,那严世蕃却笑着道:“我和离哥儿两人却是愿意坐那首位,可是这样一来,两位远道而来的小姐又坐了下首,那不是我们唐突了佳人?”

    彭依依这个小辣椒听了,眼珠子一转,笑道:“你们且休要推来推去的,我看啊!严世蕃,你和徐姐姐都坐那首位吧!小邵就和姐姐做一起,陆离你就和瑜儿做一块可好?”

    这样坐好似不合礼法,但在坐的几位既然能够在没有父母长辈在场的情况下凑一块吃饭,本身就都不是什么守礼守制之人。

    几位男生也都心怀鬼胎,恨不得能与女孩们比邻而坐;于是,大家心有默契地坐了下来,开始喝酒吃菜。

    其实这顿饭吃得很愉快,虽然大家彼此之间并不是很熟,但到底是少年心性,现在又都是书院的同学,其中又有彭依依这性子跳脱的小辣椒在场,玩开了之后,闹将起来,氛围便融洽起来。

    严世蕃、徐想容刚开始还有些端着,毕竟,他们都是属于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幼家教森严;彭依依只喜欢胡来,邵逸航有那彭依依在时,整个人都唯唯诺诺的,仿似变了个人。陆离本是严世蕃的长随;陈瑜儿和徐想容虽然是姐妹相称,但好似地位比她低了一层;

    于是乎,这两人好似已经掌控了全场,说话越来越轻松写意,最后,两人竟然有了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私话儿说个不停。

    陆离一直默默地关注着身边的陈瑜儿,她从今天出现在书院开始,就好像事事以徐想容为主,处处跟随其后;若不是两人互称姐妹,她在徐想容面前,完全就是丫鬟的作派。在吃饭聊天的时候,她总能照顾到在场任何人,有人说话发言,中途她绝不会插口打断,而是长睫毛下的眼睛注视着对方聆听,给出回应。有时候她甚至还会站起身来,挥手止住那些丫鬟下人的伺候,亲自端汤把盏。

    当严世蕃和彭依依等人说起当日黑虎堂横行分宜的事情时,她也不会格格不入,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似乎对彭依依当初行侠仗义很感兴趣。

    情绪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得到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推杯把盏,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徐想容端起酒杯开口道:“陆公子,想容此次偷偷离家,在分宜遇险,若不是公子相救,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今日有缘成为同学,我便敬公子三杯,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众人纷纷叫好,看向陆离。

    陆离扫了一眼,心知推辞不过,才欠身道:“想容小姐言重了,我也只是恰逢其会而已,这其中,还多亏了德球兄运筹帷幄之功!”

    徐想容也不多话,给自己连倒三杯,皆一饮而尽,陆离只好跟着喝了;

    徐想容又是连喝三杯,把杯底亮了出来,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严世蕃。

    严世蕃也站起身来,风趣地招呼道:“想容小姐不用介怀,我等本就有同窗同学之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过是老天爷变着法儿的把两位小姐请到分宜县来而已,我等何不一起举杯,为同窗一场贺!谢老天爷成全!”

    大家见严世蕃说得有趣,把房间里的沉重气氛一扫而光;都站起身来大声喝彩!徐想容更是眼放异彩地看向严世蕃。

    众人纷纷饮尽杯中的水酒,小辣椒彭依依突然走到陈瑜儿身边,调笑道:“玉儿,今儿大家高兴,想容姐姐都敬了大家,你怎么没有一点儿表示啊?!”

    陈瑜儿被彭依依挤兑,小脸儿胀得通红,她一直以茶代酒,所以没有敬过其他人。

    陆离见场面尴尬,主动解围道:“想必玉儿妹妹不会喝酒,我想便以茶代酒,和我们喝几杯吧!”

    “好一个玉儿妹妹,陆离,你才在瑜儿旁边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这么心疼她了?”彭依依本就对陆离弄断他的宝剑难以释怀,此时有机会挤兑他,自然是不依不饶。

    徐想容上去拉住彭依依的手臂,取笑道:“昨晚上还哭着说和玉儿是姐妹花,我看啊!你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瑜儿,她病酒你不知道么?不只如此,她有天生不足之症,五辛都是不能吃,连武功也不能修练!”

    病酒就是酒精过敏,五辛是佛教《梵网经》中的说法,一般指大蒜、革葱、慈葱、兰葱、兴渠,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大蒜、大葱、洋葱、韭菜和兴渠。陈瑜儿连这些东西都不能吃,看来不足之症是却有其事了。

    此时,气氛一下子寂静下来,大家都有些尴尬。

    陈瑜儿端起酒杯,往里面倒了杯酒,目光和陆离交汇,她朝后者点了点头,然后笑道:“陆公子,大恩不言谢,我就敬你一杯!”

    陆离看着陈瑜儿有些瘦弱的纤纤玉手,脸色也有些蜡黄,心里有点发酸。

    “不行!”

    陆离和彭依依几乎同时开口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很惊讶,酒桌上其他人也被他们的默契吓了一跳。

    彭依依大大咧咧地接过陈瑜儿手中的酒杯,笑道:“刚才我劝妹妹喝酒,是我的错,就罚我代玉儿妹妹敬陆公子吧!”

    陈瑜儿捂着嘴笑道:“妹妹不能饮酒,便谢过彭姐姐了。彭姐姐和陆公子这杯子一碰,正应了那句话!”

    邵逸航根本就不知道彭依依和陆离之间的事情,只是每次都觉着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偏偏彭依依从来不肯跟他讲。

    此时,见陈瑜儿提到此事,心里更是痒得像猫抓似的,赶紧问道:“应了哪句话?”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陈瑜儿笑魇如花地看着陆离,轻轻地道:“陆大哥,彭姐姐这杯酒你该喝的!”

    陆离从桌上端起酒杯,和彭依依重重一碰,两人好似要把过往都碰碎在这酒里;

    人生之中都有不快,能够一笑泯恩仇的是少数,更多的友情都消失在双方无意之间争夺了那点面子当中,真正输了的,只有自己的青春。

    接下来,陈瑜儿再也没有看陆离,只和其他二女或窃窃私语,或巧笑倩兮;只有陆离偶尔凝视她那如天鹅般白皙修长的颈项,频频失神。

第58章 君子六艺 一

    一顿饭吃了许久,直到严世蕃笑着提醒下午还有六艺修习课,才依依不舍地散场。

    整个中午时间,陆离也没有弄清楚陈瑜儿的身份来历,对于她们来分宜的目的更加不清楚,又不好当面询问,交浅言深的事情不能做。

    徐想容有些醉了,不打算回书院,邵逸航便张罗着弄了辆马车把她们送回彭府。

    分宜书院下午的学习内容是君子六艺,因为不在科举考试范围之内,便由整个书院的学子们自行选择学习。这一点相当于后世大学校园内的选修课,管理很是宽松。

    几人回到书院,便立刻分道扬镳。

    邵逸航直奔自己喜欢的术数去了。因为严嵩安排了国子监的贡生们到分宜书院交流的缘故,严世蕃现在是内舍的重点培养对象,书院专门安排了几位进士出身的教习专门教导他,待遇上和上舍的举人们没有什么差别;

    如此一来,又只剩下陆离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求索学堂里。

    君子六艺有:“礼、乐、武、御、书、数”,陆离早在月前在书院学习时,便对书院的学习安排有所了解。如今他也成了书院的正式学子,当然有必要去看看。

    他的首选自然是武科,虽然他已经入了先天之境,却恰恰对武道最为基础的东西缺乏了解。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把这些短板补上,会影响他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

    武科的教学场地在求索学堂后面的一座小山上面,这是大约五亩地大小的广场,青石铺就,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武圣石像;陆离过去的时候,偌大的广场只有寥寥十来位学子,他们在一位教习的带领下,懒洋洋地练习着书院制式的武操。

    这套武操由百年前一位破碎虚空的大能所创,这位大能本是位宫里的御医,只懂得一些养生健体之术;但他在翻看宫里的藏书时,无意中在一本书的夹页当中发现了一套练气口诀,他凭借这只能进阶到练气三层的口诀,结合华佗的“五禽戏”,配以药膳,竟然把一身修为练到了大宗师境界,最后又屡得奇遇,成为了内廷供奉。

    他的这一套武学,也得以推行天下,成为了儒门学子的制式操典;但这套武操毕竟是以养生、提高修为为主,学子们习练的积极性并不高。

    大明的科举考试虽然必考武科,但是儒门之中反对习武的声音一直是存在;学子之中厌恶武学,认为其“粗鄙不堪”,“一介武夫”的人甚多,这种风气下,武科的学子们能多才怪!

    陆离走进了广场,也像其他迟到的学子那样,默默地站在最后面,跟随着做起了武操。

    武操有着独特的韵律节奏,没做多久,陆离便感觉到一股热气,由脚心升起,直到丹田。他感觉舒服,正要更加细心品味时,却见到刚才在前面带操的教习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前。

    “陆离,你也来上我的课了?”那教习竟然是陆离的老熟人罗梓伦,他面露期盼之色道:“陆离,这套武操你不大熟吧!我来给你演示几遍!”

    旁边的学子们一片哗然,有些不明所以;平素一向严厉的罗教习今日怎么对学子如此热情,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又哪里知晓,如今陆离势大;连分宜县最大的帮派黑虎堂都已经被陆离连根拔起,罗梓伦自己也被馋嘴帮的阿飞等人狠狠地收拾了几次,如今怕得都不敢回乡过年。

    如今见了陆离,哪有不赶过来巴结的道理。

    陆离心中有数,收拾了架子,淡淡道:“罗教习不必客气,我只是路过这儿而已。”

    他一句话说完,暗道了声晦气,转身便走。

    罗梓伦已经等了陆离好多天了,就盼着能够取得陆离的原谅,如今看他要走,竟然伸手拉住陆离的衣袖,直接跪在了陆离的脚下。

    他眼泪鼻涕齐飞,老脸共青紫一色,哭喊道:“陆离,以往都是我的错,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我这一回吧!”

    陆离皱起眉头往旁边闪开,这种事情不管谁对谁错,罗梓伦这一跪,一个目无师长、逼迫老师下跪的帽子是逃不过去了。

    他手上长袖一拂,打在了罗梓伦的肩头,把他打到空中连翻了两三个跟头,再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罗教习休要如此客气,你可以放心,以后绝对没有人会再找你的麻烦,好自为之!”陆离的话语声幽幽传来,眨眼间人影却已在几十丈开外。

    罗梓伦寻摸了全身上下,并没有半点受伤,心中不禁骇然;陆离对力量的掌控竟然已经精妙如斯,强似书院里几个早已进入先天多年的先生。

    陆离顺着另外一条山路,盘桓到了书院的湖心亭附近,这儿是乐科的教学场地。

    远远的,陆离便看到那绿如琥珀的平湖四周,三三两两地聚着一些身穿白衣黑领学子服的书生;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或坐或立,他们都带着一些乐器,有横笛,有长箫,有琵琶,有古琴;甚至有一女子还带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鼓,她身着红色劲装,额头上系着飘带,英姿飒爽,煞是好看。

    在场所有的人,此时都凝望着湖心的凉亭之中。不一会儿,一名男子踏水而至,入了亭中;他一袭青衣,手上更拿着一根碧绿色的玉笛,丰神俊朗,黑发柔润如浮云;

    众人只见他躬身向一名早已在亭中等候的女子行礼,嘴上说着什么。

    那女子杏眼桃腮,五官很是精致动人,只是年纪稍大,身材略微丰腴了些,身上穿着明黄色的丝绣棉袄,百褶长裙,有种成熟的韵味,很是动人。

    陆离有意听听那边在说些什么,正要发动灵慧轮,却听得不远处有人细语道:“今日暮云师兄又迟到了,不知道绿筠老师要罚他什么,若是像上次一样让他抓来百鸟,学会那百鸟鸣叫的声音,那就热闹了。”

    又有一女声娇笑道:“这算什么,传说琴圣戴义为了学习那俞伯牙的‘高山流水’,孤身一人进入妖族占据的秦岭深处,三年之中,手不沾琴,怕沾染琴的匠气;更不听皇帝的宣召,只为了体会那高山流水的古韵;这才做到了由琴入道。”

    “师妹是要我效仿戴义,三年不碰师妹的身子么?”那男子调笑道。

    “讨厌啦!你是要效仿戴义做那太监么?......别动!”

    陆离听到这么精彩的一段,不禁瞠目结舌,“改天要去和老陈谈谈了,堂堂书院,分宜首善之地,竟然。。。。。。”

    世风日下啊!

    再放眼往凉亭看去,便见那绿筠老师已然端坐在亭中的案几之前,闭上双眼,双手平放在古琴的琴弦上抚摸;云师兄却露了手绝妙的轻功身法,飞到了凉亭的檐角之上,手握玉笛,作沉思状。

    整个湖泊周围的人都被气氛所感染,不再发出任何响声,空气都好似停止了流动。

    陆离沟通灵慧轮,静静感受湖泊附近众人的呼吸声,冬日里融化的雪水流入平湖的潺潺声,还有细微冷风的轻吟。

    平湖之中,突然有涟漪出现,却是那深处的鱼儿带动了水草晃动;绿筠好似抓住了这点律动,睁开双眸,中指轻捻琴弦。

    一阵欢快的旋律从凉亭流出,如平湖之上翠鸟幽鸣,屋檐之下融雪滴落,慢慢地汇成一幅幅美丽的画面,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此时,悠扬的笛声传出,云师兄的笛声节拍与琴声浑然天成,仿似深水惊雁,穿过恬静的平湖,与琴声相互缠绕嬉戏,最终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一曲终了,湖边掌声雷动,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什么“听闻此曲,三月不知肉味!”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陆离听得无趣,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亭内绿筠老师叹道:“心不外想,卷舒自若,气血平和,方能做得到意与神合,琴声亲近自然,合乎其道;暮云,你的心乱了!”

    那暮云从凉亭顶上翻身而下,神情激动道:“老师,我。。。。。。”

    绿筠抬起手,止住他的话,淡道:“国子监的学生音律都不足虑,唯有一人,受过琴圣他老人家的指点,从辈分上来说,我也只是他的后辈。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听到有关蔡珞父亲的事情,陆离心念一动,正要再听,却听那暮云叫道:“老师,我心意不通达,如何能做到意与神合?!”

    绿筠听了,沉默半晌,忽然起身唤道:“诸位学子听着,下午的课便到此为止,各位都散了吧!”

    四周顿时一阵哀叹之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拿起自己的乐器慢慢散去。

    看到这情形,陆离也就收回了那点八卦之心,随着人流,出了湖边的林荫小道;

    “从古至今,搞艺术的都是一帮神经病啊!”陆离自语道,跟搞艺术的人交朋友挺好,跟交的朋友搞艺术那就神经了。

    “这位兄台,你说得在理!”陆离身后一位喘着粗气的声音响起。

    陆离见到来人面容稚嫩,身形娇小,胸前鼓荡,背后却还要背着一个磨盘大的鼓,不禁莞尔,不是那位大鼓姑娘又会是谁!

    陆离见她背着吃力,伸出手想要帮她一把,却被她挥手拒绝了:“老师说过,乐器就是我的第二生命,试问,我怎么能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呢?”

    陆离听她如此坚决,便讷讷地缩回手去。偏又听那女孩说道:“老师说过,身为一位男同学,不懂得帮助旁边的弱女子的,都不是什么有担当的人。”

    听到她的话语,陆离不禁头痛,正犹豫间,那女孩却把那只大鼓塞到了他的手中。

    陆离感到奇怪,不由得出语问道:“你不是说这个大鼓是你的第二生命么?”

    “嗯,现在不是了!”女孩笑道,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陆离道:“你是陆离吧!我是王紫。”

    王紫竟然是绿筠老师的亲生闺女,她的父亲独爱绿色和紫色,老婆叫做绿筠,闺女便取名王紫。

    “你知道吗?陆离,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学好音律,可是母亲总是认为暮云师兄比我有天赋,她认为我的鼓气势不够,没有办法打出战阵萧杀来!所以,我现在想把这条生命给丢了!”王紫右手上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鼓槌左右挥舞,时不时的在手上旋转两圈。

    “或许,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陆离笑道。

    “是真的吗?陆离!”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陆离心里想像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背着一个比她身材还要高大许多的鼓,那画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我觉得哈!”陆离咳嗽一声,面露诚恳之色道:“或许你换个比这个还要大点的鼓,效果会好起来!”

    女孩有些迷糊道:“比这个还要大的鼓吗?到底多大?这样真的会好起来吗?”

    “当然是越大越好!”陆离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胸道:“放心吧!听我的,这样效果会很好!你会改变你娘的想法的。”

    陆离看到这个小丫头还在迷糊,便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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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654/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屠魔录最新章节! 作者:苦肴所写的《大明屠魔录》为转载作品,大明屠魔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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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屠魔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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