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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萱草花雨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txt下载     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七章 再战剑行变

    这次不用魂侣解释,白马筱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因为从这群人的表情来看,白马筱的话让他们瞬间从恭恭敬敬的小奶狗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恶狼。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但无一例外都是江午那一伙的。

    “这位汪督公,怎么样?看来你们已经知道谁是真凶了,现在是想用武力打出去吗?”此时的气氛已是紧绷如弦,李克趁势继续着他借刀杀人的伎俩。

    汪海终于低下了头,露出了服输的表情,但他并不是输给了这群走蛟帮,而是输给了白马筱这个白痴。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妙哉,妙哉,这招驱虎吞狼使的真是妙。”

    江少俞疑惑道,“汪督公,这是何意啊?”

    李克插口道,“少主,你还不明白吗?这两人都是这云归的同党,来此接应云归,抢夺号牌!”

    江少俞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江午趁机喝道,“两个大胆的家伙,居然敢假冒朝廷命官!将他们给我就地正法!”

    汪海早已料到,自始至终他都尽量虚张声势,他们不知周围是否存在西厂的埋伏,不敢心存侥幸,也就不敢妄动。

    谁知白马筱一语道破他们只来了三个人的事实,这让他们完全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江午的心里早有打算,这俩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既已知道他们就只有三个人,那么不管这位是不是真的汪海,只要他们死在这里,西厂也没法知道真相。

    荒郊野外死个人,谁知道是何人所为?

    汪海无奈,他知道这时无论他再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进去,底牌已亮,局势便不再掌控在自己手中。

    江少俞没有这位二叔的复杂想法,此时虽然想阻止他们,可这群人本就是二叔的手下,根本拦不住。

    几十个壮汉举起武器便向他们冲来,势不可挡,白马筱一把将汪海拉到身后,张剑而立,问道,“文官,你会打架吗?”

    汪海呵呵一笑,“你说呢?”

    这答案显而易见,白马筱没有再问,对云归说道,“保护好他,看起来我们今晚要打出去了。”

    云归本就是死里逃生,若没有他们俩,自己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死了,此时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将汪海拉到身旁,也摆开了架势。

    大战一触即发,最先冲到面前的五个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向白马筱的脑袋砸了下来,他们的武器各式各样,白马筱懒得去分辨,青光包裹着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青影,那五把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武器全部应声断成了两截,残留的剑气将他们五个全部逼退。

    所谓前赴后继,这五人刚退下,立刻就有人接着冲了上来,但不管是谁,不管用的是什么武器,只要碰上这道青影,通通被他一剑劈断。

    这些人很有自知之明,武器一毁,都乖乖闪到一边,他们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躯怎么样都不会比他们手中的武器结实,所以开战几分钟后,无人能近身,也无人伤亡。

    白马筱见这群人不太难对付,赶紧对身后的云归说道,“你带着他先走,我殿后!”

    白马筱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说出这么慷慨激昂的台词,然而云归这个队友却不像电影中的套路那样,非但没有挣扎,就连一句鼓励的话也没说,拉起汪海的手就跑。

    白马筱自认自己和云归没什么交情,但好歹当初把号牌让给了她,不久前还救了她,至少得心存感激一些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若没有把号牌给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了吧?至少这三天完全可以在广州城里游山玩水,或者干脆在房里睡大觉。

    这或许就是心太软的下场,如果这货没有一张和宁静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白马筱或许不会轻易的交出号牌。

    不过想这些已然无用,他天生就是一副喜欢多管闲事的心肠。

    随着被打退的人越来越多,江午手下的人已经有一半赤手空拳,再这样下去光是重新买兵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江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小子的身手并不差,江午估计整个走蛟帮能制住他的就只有江少俞这个从名门大派里出来的弟子,可打到现在都没人见血,他根本没有借口让江少俞出手。

    相反江少俞一直在后面喝令他们住手。

    倘若有人死在他的剑下就好了。

    虽然那些人都是江午的手下,但对他来说,有用的是他们的利用价值,而非他们本身。

    这想法刚一出现,白马筱的身前忽然闪过一道劲风,他面前的三人应声倒下,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流出,染红了一片土地。

    终于见血了!

    “少俞!你若再不出手,咱们走蛟帮的弟兄们可就一个接一个死在你面前了!”

    这话极具煽动力,一瞬间大部分的眼睛都向江少俞投去求助的目光。

    江少俞并没有多做考虑,此时无论如何都必须制止伤亡的继续,既然江午的手下拉不住,就只能先制住白马筱了。

    然而白马筱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他们所有人,不知从哪出现的剑气在一瞬间割开了他面前那三个人的喉咙,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三人已经气绝。

    他根本不想伤害这群人,突如其来的殷红让白马筱瞬间怔住,再反应过来时,一道白光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少俞忽然一剑刺来,白马筱赶紧躲开,但江少俞的“剑行九变”使得格外纯属,比起一个月前的许有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白马筱也不是一个月前的白马筱了,他身形灵动的躲闪着,脚下施展九宫八步,却始终无法在江少俞那密集而又迅捷的狂草中找到反击的时机。

    “剑行九变”本就是在迅疾不工的狂草与稳重工整的正楷之间变通转换,遇精则精,遇快则快,此时对上白马筱这剑招稀松但身形迅捷的剑客,则用狂草将他的九宫八步完全封死,丝毫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曾经对上许有才时,白马筱用激将法激的许有才一味进攻他的剑,这才让他用装备碾压了许有才。可面对这江少俞,他才真正见识到翰墨剑门的“剑行九变”。

    然而这只是“剑行九变”中的“狂草九式”,还没到真正的“九变”,就已将他完全压制住,根本没有机会见识其精妙之处。

    几番拆招下来,白马筱渐渐趋于疲态,心中暗骂这家伙刚刚和云归比试时果然是放了水,果然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对他就往死里打,对云归就怜香惜玉,这少主也是个大猪蹄子!

    白马筱越想越气,看准了江少俞的剑刃所到之处,执剑用力一挥,就听“当”的一声,江少俞的剑应声而断。

    白马筱趁势一掌打过去,包裹着青色的灵力,趁他惊愕之余,正中他的胸口。

    江少俞被打的仰面倒下,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液体顺着他捂住胸口的指尖流出,显然是受了剑伤。

    又是那道剑气!

    白马筱十分确定伤他的剑气不是自己发出的,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帮他?

    “少俞!”江午毫无感情的大喊一声,指着白马筱怒道,“大胆狂徒!给我拿下他!”

    眼见江少俞也受了伤,危在旦夕,这下就连忠于江少俞的那一拨人也加入了战圈,向白马筱冲来。

    眼见大事不妙,此时自己也拖了七八分钟,汪海和云归应该已经跑远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纠缠无益,白马筱转身就想跑。

    可刚一回头,退路却被一人挡住。

    李克!

    倒把这家伙给忘了,先前听汪海一拨分析,此人定然是十字刀宗的刺客无疑,如果真是如此,那绝不好对付。

    但此时没有时间给他考虑,白马筱举剑便朝他攻去。

    “小心!”

    魂侣的话音刚落下,白马筱便觉得胸口一痛,本能的向旁一闪,躲过了李克的第二刀。

    然而第一刀已经划过了白马筱的胸口,鲜血立刻染红了一片。

    好在有魂侣的提醒,白马筱提前收住了脚步,使得第一刀没有砍得多深,并且躲过了第二刀。

    果然是十字刀法,而且正如汪海所说,奇快无比!

    死里逃生的白马筱还没来得及庆幸,李克下一刀便又攻了过来,白马筱赶忙挥剑格挡,可就在两兵相交的瞬间,李克的刀已经以他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的改变了轨迹,向着白马筱的腰间劈去。

    这一刀改变的太过突然,白马筱根本不及反应。

    十字刀宗不愧为是杀手组织,刀法果然是快、准、狠,且刀刀取人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闪过,从侧面飞来一道黑色的剑气,李克不得不生生收回这一刀,转为护在身前,就听一声巨响,剑气击中他的刀,将他击退了七八步。

    死亡来的突然,走的也很仓促。

    白马筱顺着剑气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不远处一把泛着黯淡白光的黑刀,执刀人英姿飒爽,同样漆黑的一身劲装完美的融入了这漆黑的夜,宛如从地狱重返人间的修罗魔王。

    白马筱不禁惊奇的喊道,“封子修?!”

第九十八章 深藏而不露

    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向这片茂密的树林,极其的昏暗使得这片树林看起来处处弥漫着危险。

    然而的确也是布满危险。

    两个身影在树林中不快不慢的穿梭,准确的说,快的是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而慢的是另一个相对高大的身影,而前者却又不得不被后者拖慢。

    不久后,那个高大的身影理所当然的停住了。

    正如汪海所说,他只是一个文官,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对他而言有些强人所难,就和两个月前的白马筱一样。

    云归很想就这样把他丢下,但毕竟今晚若不是她,这家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她的命也是他救下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家伙会如此孱弱,她更想不到自己偏偏会被这样的家伙给救了。

    “你行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汪海喘着粗气,弯下腰,双手拄在膝盖上,连说话都有些勉强,“我不行了……我活到现在都没跑过这么长的路……”

    云归轻蔑的看着他,“不行就不要学别人强出头,何必亲自跑来送死呢?”

    汪海挣扎着直起身子,反瞪着她,“如果不是娘娘下令,让我保护木凡,而那块木头偏偏又多管闲事去救你,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云归冷哼一声,“好啊,既然你不是为了救我,那你的死活也与我无关,后会无期!”

    说完,她扭头便走,将汪海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汪海看了看周围这随时可能扑出野兽的环境,很想把她叫住,但或许是自尊心使然,他并没有出声。

    可就在这时,身后亮起了火光,隐约有人声和脚步声迅速靠近,看来的方向,必然是那群走蛟帮的人。

    居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难道木凡没有挡住他们?

    想起南素玄的嘱托,汪海心系起白马筱的安危来,刚刚那个时候,就算他们留下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想着白马筱与走蛟帮他们无冤无仇,应该不会遭他们毒手。

    可那家伙做事愣头愣脑的,万一失手杀了几个走蛟帮的人,只怕那群海盗土匪不会放过他。

    现在回想起来,汪海心里十分焦急,正思索间,火光已到近处,不远处那群人已经冒了出来,瞧见了汪海,立刻加紧脚步追上,将他围在了中间。

    为首那人是江午,看来他果然没放弃这个篡权的机会,带着人紧追不舍。

    刚刚还喘着粗气,一脸狼狈的汪海,此时已直起腰版,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好在火光微弱,看不清他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

    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江二爷,看来你还是不愿丢弃这么好的借口啊。”

    江午冷笑一声,说道,“汪督公,你这话是何意啊,我追杀一个杀害我大哥的凶手,还需要什么借口吗?”

    汪海呵呵一笑,“你叫我‘汪督公’,看来你的确是知道我的身份。”

    如此说来,说汪海是假冒的,果然他杀人灭口的借口罢了。

    江午毫不避讳的说道,“那是自然,几年前,江二还有幸见过汪督公呢。”

    这倒让汪海没想到,颇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

    江午微笑道,“五年前的武宗大会上,江二沐浴天恩,有生之年可以见到皇后娘娘的倾国容颜,那时汪督公你就在娘娘的身边。想来那一年汪督公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今日得见,虽然变化颇大,但那份气质依旧啊。”

    汪海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么说,你是认准了我今日没有带西厂的人前来,所以想杀我灭口了?”

    江午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哼哼,我知道你们西厂的手段,今日你的探子死在我们手上,想要善终已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为了我们走蛟帮上下几百位兄弟的性命,江某也只能以身犯险了。”

    汪海冷冷的看着他,“若说这冠冕堂皇的满足一己私欲,江二爷可真是炉火纯青啊。汪某自认在官场混迹多年,像阁下这样的人才,还真是世间少有。”

    这两人的对话极其阴沉,汪海见过许多城府极深的人,但像江午这样老奸巨猾、果决狠戾的角色,还真是不多见。

    江午满意的笑了两声,拱手道,“能得汪督公如此评价,江某也算此生无憾了。为表示感谢,江某保证汪督公不会走的太痛苦。”说着,他看向身旁一个手执长刀的壮汉,“汪督公不会武功,你尽量一刀结果了他,莫让他太过难受,知道吗?”

    那汉子应了一声,满脸奸笑的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十分猥琐的看着汪海,就像是一个看着羔羊流口水的恶狼。

    汪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中居然没有露出一丝恐惧,全然不像一个待宰的羔羊,那汉子的奸笑不自觉的渐渐淡化,最终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少年让汉子莫名的心生恐惧,仿佛是想逃避什么,他举起钢刀,有些慌乱的劈向了汪海的脖子。

    却听一声清脆的金属相击之声,那汉子的刀劈下后居然就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静静的躺在了地上,切口极其整齐。

    众人都是一愣,再开汪海时,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这匕首的刀刃在月光下散发着泠泠寒光,这白光就像有温度似的,照进每个人的眼中,均感到心中一阵凉意。

    刚刚他就是用这把匕首迎上了那汉子的钢刀吗?

    简直是削铁如泥!

    众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江午愣了一会儿后立刻回过神来,喝道,“他不会武功!只是仗着兵器锋利罢了!你们一起上,把他给我剁成肉酱!”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这匕首的确是世间罕见,但还不足以震慑到他们,在短暂的迟疑后,下一秒便一拥而上。

    汪海的确不会武功,一对一的时候或许可以用这把神兵出其不意,可这四面八方被围攻的局面可就一点讨巧的机会都没了。

    汪海下意识的趴下,躲过了第一波攻击,接着便十分狼狈的从人群的裤裆下钻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火光,众人只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地上窜过,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汪海的位置,直到江午喊了一声,“他在那边!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向他追来。

    然而这并没有给他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跑出去还没两步便又被追上,眼看就要被一个跑的稍快的壮汉用刀砍上,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那壮汉便应声倒地。

    这黑影出现的很是突兀,汪海也被它吓了一跳,脚步一乱便跌坐在了地上,挣扎着坐起后,便看到了云归。

    江午哈哈大笑,“臭丫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送死!”

    云归冷笑道,“臭老头,现在只有你们这十几个人,我又为何不敢会来?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兄弟报仇,那我就送你去见你兄弟!”

    江午冷冷的道,“好大的口气啊,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若不是江少俞那小儿对你手下留情,你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就算那江少俞武功远胜于我,但比起你又如何?”

    江午冷笑着,右手一抖,现出一把直背钢刀,“老夫年轻时也算是名震南海,如今几十年未出手,世人要么没听说过老夫,要么就以为老夫的刀生锈了。今日老夫就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开开眼!”

    云归根本没把这个老头放在眼里,双剑齐出,大摇大摆的进攻他的面门。

    江午将手中直背刀一横,忽然左右极快的一抖,便打开了云归的双剑。

    云归还未看清江午手中的刀,只见寒光一闪,接着感到双手虎口一痛,双剑便被打了开去,震惊之余,只觉得头顶一丝凉意,接着自己全部的武学修为,本能的后退一步,那刀便贴着她的鼻子落下。

    只往后少退几寸,她立时就会被劈成两半。

    这惊人的速度让云归措手不及,慌忙举剑迎下江午接下来的进攻,只见他的直背刀上下翻腾,极其灵活,有如一条在海中翻腾的铁背虬龙,气势翻江倒海,勇不可当。

    这下云归相信这江午所言并不是虚张声势,他的刀法只怕更胜那江少俞。

    这走蛟帮居然会有两位高手,实在是不可思议!

    云归彻底慌乱,未再接下几招,双剑便被打落,江午毫不留情的一刀捅向她的脖颈,直要置她于死地。

    就在这时,云归忽然身子一转,汪海已经抱着她转过身去,回身胡乱的用匕首一划,便接上了江午这一刀。

    江午一愣,这个不会武功的家伙居然有此胆量冲上来救人?但下一刻便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直背刀一划,便在汪海的手臂上划过一条口子,匕首应声落下。

    这下两人都是手无寸铁,江午趁势一刀劈向二人。

    然而刀还未落下,江午的眼角余光之间出现了一个雪白的东西,正裹着一股子劲风朝他双眼飞来,他不及细想,赶忙回刀打开。

    那白色的东西被他这么一击,在空中旋了几圈后,缓缓的落到了一人手中。

    望向这个忽然出现的又一个不速之客,江午这才看清刚刚那雪白的东西其实是一把折扇,而执扇人一声淡黄色长衫,极其儒雅,像个书生。

    大半夜的荒郊野外,居然会有个书生?

    但刚刚那一击飞扇,刚柔并济,劲力十足,便知此人绝不简单。

    然而他的确不简单,汪海只看了一眼,便面露少有的惊惧之色。

第九十九章 醉扇破虬龙

    江午没想到今晚这小小的郊外树林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不请自来。

    死里逃生的云归看了看这个黄杉公子,十分不屑的丢给了他一个白眼,对于他刚刚救了自己丝毫没有心存感激。

    他看着这个让汪海都惊慌失措的年轻人,语气中也有些敬畏,“敢问阁下是……?”

    黄衣公子手执折扇,却没有打开,就像个装饰似的握于胸前,淡淡的说道,“黄杉帮,木华。”

    朱吉桦报上了自己的假名,又看向了汪海。

    汪海一声“陛下”就要喊出口,但见了他的眼神,会意的闭上了嘴。

    这个名字对于江午来说当然是陌生的,他上下打量着朱吉桦,疑惑道,“恕在下直言,黄杉帮这个名头在下并没有听说过。不过看阁下武功路数,该是出自名门正派,敢问师从何门何派?”

    朱吉桦淡然的抠了抠鼻梁,似是在掩饰自己的思索,不一会儿便答道,“文曲箑宗,甄满。”

    听到“甄满”这个名字时,江午明显愣住了,他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道,“文曲八圣之一的酒圣——人称‘酒颠僧’的甄满?!”

    朱吉桦点头笑道,“过奖了,家师也常常提起老前辈你呢,‘翻海虬龙’——森岛五郎。”

    听到这个和江午完全搭不上边的名字,云归一头雾水,但汪海却是瞪大了双眼,“你就是四十年前霍乱东海的那个倭寇?!”

    江午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长长的沉了一口气,缓缓摇头道,“看来你果然是甄满的弟子。只不过我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收徒弟?”

    朱吉桦微笑道,“你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都能悔过自新,他老人家又何尝不能收徒?”

    江午仰天长笑,笑声格外的爽朗,“说得对!说得对!是老夫我肤浅了!”

    他们说的这些,他们自己能听得明白,汪海也似乎听得懂,唯独云归依旧摸不着头脑,小声问汪海道,“这人究竟是谁?他原来是东瀛人?”

    汪海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江午的身上,对云归解释道,“没错,他是四十年前流窜于东海的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先皇与神教都无法将他剿灭。不过三十多年前他一夜之间消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也是没想到,他居然改名换姓混入了走蛟帮。”

    说到此处,汪海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无比的说道,“这么说来,那个江狄是……”

    江午回答道,“他是我当年的手下,与我一起归隐南海,加入了走蛟帮。可帮主却更喜欢他,这才将帮主之位传给了他。没想到风平浪静几十年,居然死在这个小丫头手里,真是讽刺!”

    “呸!明明是你指使手下杀了老帮主,然后再嫁祸给我!”云归立刻反驳道。

    江午看着她,皱眉道,“我为何要杀他?”

    云归昂首道:“一是为了保住你们从我手上夺走的号牌,二是成为你篡权夺位的借口!”

    “呵呵,凭我们的实力,从那些乌合之众手上再抢他几个号牌又有何难?”江午淡然道,“至于我篡权夺位。老夫的确不服这个黄毛小子,不过近年来他的势力与威望确实不容小觑,此时起事并非是最佳时机。”

    云归不懂这些权利斗争上的事,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汪海,却见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看起来江午说的在理。

    那么江狄究竟是被谁所杀?

    然而这已经不再重要,江午忽然面露凶光,沉声道,“虽然此时不是起事的时候,但借此机会打压一下他的势力,使那少俞小儿落下个为父报仇不利的名声,那也是极好的。”说着,他又举起了手上的直背刀,“何况,你们既然知道了老夫的身份,就更不能放你们走了!”

    见他又想发难,且杀气更盛,刚刚差点死在他手上的云归立刻不自觉后退一步,却没注意到汪海就在她身后,脚跟一下子踩上了他的脚面。

    汪海吃痛的说,“嘶——你好重。”

    云归回头怒道,“我们现在生死未卜,你还有心管这个?!”

    汪海微微一笑,“放心,我们死不了。”

    汪海那比女人还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照亮了这个漆黑的夜晚。

    云归看的不禁脸上一红,随即便懊恼的摇了摇脑袋,心想自己居然会对一个太监脸红?!

    这两人在这自顾自的打情骂俏,朱吉桦已经缓缓走上前来,右手握着折扇拍打着左手心,毫无惧意的看着江午,“三十多年前你输在我师父手上,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你能否战胜他的徒弟呢?”

    江午冷笑道,“隐藏在你们大明这么久,知道了你们中土有句老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老夫的功夫可是一点都没有退步!”

    “是吗?那我再教你一句谚语吧。”朱吉桦猛地打开折扇,向江午一丢,那折扇便像一片飞旋的银杏叶,飞向了江午。

    江午也不慌张,挥刀打开这飞旋而来的折扇,几乎是同一时间,朱吉桦已欺近身前,步法凌乱,两掌上下翻飞,更是杂乱无章,看着就像是一个喝醉酒的家伙正胡乱撒着酒疯。

    一旁的云归微一冷笑,心想这家伙不自量力,这如疯汉打架的招式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江午却并不这么想,眼前这杂乱的拳法与三十多年前的甄满如出一辙,分明便是那酒圣的独门绝技——“醉舞罗箑”,看似杂乱,实则包含着极高深的武学义理,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可江午完全不敢怠慢。

    他一边躲闪,一边挥刀去攻朱吉桦的双手,可始终攻不到他那毫无规律可循的双拳,反而被他打的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那只被他击飞的折扇,在空中飞旋了一圈,便又落回到二人之间,忽然出现的白影遮挡了江午的视线。

    这与三十多年前的场景很是相似,那次江午输了,而这一次他早已有了防备,率先挥刀砍向了折扇。

    原本此时朱吉桦应该接住折扇,趁着江午视线被挡的空档发动奇袭,寻常高手定然慌乱之下难以抵挡。

    吃过亏的江午选择先攻击折扇,可到砍上折扇的瞬间,那折扇忽然翻转,扇面迎上了他的刀刃。

    刀刃没入扇面的瞬间,朱吉桦捉住折扇,猛地运气,折扇便即合上,扇骨将江午的直背刀死死的夹住,接着顺着刀的去势向旁一拨。

    这颇有些太极的卸力之法,江午大惊,可刀被拨开的同时,便觉手腕一痛,朱吉桦已是一个手刀击中了江午右手的脉门。

    这一招“截脉”使得江午的右手瞬间酸麻,手上劲力一松,直背刀被朱吉桦顺势打落。

    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破解之法,没想到居然被他缴了械,那极具章法的一招夺刃,分明与“醉舞罗箑”相悖。

    江午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胸口便又中了他一掌,连退数步,自己的兵器已静静拈在朱吉桦手上的折扇之中,胜负已分,高下立判。

    “你这不是‘醉舞罗箑’!”江午羞恼的说,一种被后辈戏耍了的愤怒油然而生,其中最多的还是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输给了一个年轻后生。

    朱吉桦翻转折扇,取下了江午的直背刀,微笑道,“我并没有说我只会使‘醉舞罗箑’,是你轻敌了。”

    江午欲言又止,最终无言以对。这家伙的确没有说,何况对决之时对方也不可能交代自己的武功路数,的确是他轻敌。

    “你这是什么武功?!”

    “能打赢你的,就是好功夫。何况我只是来教你一句谚语的。”

    江午皱眉道,“什么谚语?”

    朱吉桦微微一笑,“‘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的确不错,但我们还有句话,叫作‘拳怕少壮’。”

    江午看着他,肃然点头,拱手道,“好!是老夫我轻敌了。黄杉帮木华,老夫记下了。明日海选之上,希望我们还有机会一战!”

    朱吉桦左手一扬,将他的直背刀丢还给了他,笑道,“恭候指教。”

    “后会有期!”说完,江午一挥手,那十几个壮汉后退几步,跟着他一起扭头离去。

    见他如此轻易就打跑了这位“翻海虬龙”,云归的脸上依旧没有感激,却是满满的震惊与担忧。

    待他们走远了,汪海这才双腿一屈,下跪叩首道,“参见陛下!”

    朱吉桦摇了摇折扇,“平身吧。”

    汪海起身,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此时唯一的外人。

    云归知道汪海什么意思,无非是要她向这位皇上行礼,她冷哼一声,望着汪海,似是刻意忽视这位皇帝,没好气的说,“既然都没事了,我们就此告辞!”

    说完,她扭头便走,没有等他们回应,丝毫没有犹豫的离开。

    “慢着。”

    听到朱吉桦的声音,云归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就这么背对着他。

    面对她的无礼,朱吉桦并没有动怒,淡然道,“号牌……你已经拿回了吧?”

    云归冷笑一声,回过头丢给他一个极冷无比的眼神,“是。明日海选,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她毅然离去。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仿佛带着不小的杀气,朱吉桦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女子与自己肯定有些过节,可就是想不起来。

    “这女子……有点意思。”

    汪海在一旁也点头笑道,“的确是很有趣。”

    朱吉桦看着汪海,眼神十分复杂,但并没有说话,就这么盯了他一分多钟,直把汪海盯的有些发毛后,他才说道,“小海。若认为她有一丝的是皇后,你会如何?”

    汪海不知他为何这么问,略一思索,笑着说道,“属下对陛下与娘娘并无偏私,自然与方才无异。”

    “不是吧?”朱吉桦走到他面前,他低着头,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朱吉桦将扇子轻轻的抵在汪海的肩头,说道,“你会说,‘需要属下去查一查她的底细吗?’。”

    汪海一愣,扪心自问似乎的确如此,但此时决不能表现出他只为皇后用心办事,忙回答道,“陛下言重了。”

    朱吉桦并没有深究,用折扇轻轻打了他三下,淡淡的说,“你就……好好的服侍娘娘吧。”

    说完,朱吉桦十分自然的将双手背在身后,信步向入城的方向走去。

    汪海的心中已是千帆过境,无暇细想,跟在他身后离开。

    陛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第一百章 壮士出征宴

    一阵浓厚的烟幕过后,白马筱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粗暴的提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腰带上,勒的他几乎吐血。

    身子被提起的同时,他还在空中告诉“飞行”着,就好像被一直大雕抓住了裤腰带,在树林里飞速穿梭。

    过了半晌,腰上忽然一松,白马筱整个人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一片草丛之中,虽然身下柔软,但他是脸先着地,还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种角度,稍微偏一点,脖子可就断了。

    白马筱缓了好一会儿,才晕晕乎乎的站起,却见那个“修罗刀”正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不知在等着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封子修察觉到白马筱已经缓过来,但他头也没回,左手一扬,一块巴掌大的东西被掷向空中,白马筱下意识的目光跟随着那东西,看着它从空中渐渐变大,直到大到覆盖了整个视野。

    被这东西不偏不倚的砸到脸后,白马筱吃痛的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眼角余光看到了那东西居然是一块号牌。

    他将号牌捡起,抬头时却不见封子修的踪影。

    这家伙把我救了出来,还顺便帮我把号牌抢过来了?

    白马筱拿着号牌坐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这修罗刀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就连丢给他号牌都很突然,突然到像是在做梦。

    “魂侣,魂侣!”

    “叫爸爸干嘛?”

    “我是不是在做梦?”

    “刚刚被砸那一下,疼不疼?”

    白马筱不自觉的笑道,“不疼……”

    他的语气充满了宠溺和幸福,魂侣叹口气说,“你以为我在关心你?”

    白马筱回过味来,理解了她刚刚那一问的意思,被砸的那一下的确很疼,所以并不是做梦。

    他爬起来,环顾四周,却见不远处已经隐约能看到城墙,城楼上的数十只灯笼散发出的火光,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犹如指路的灯塔。

    那个“修罗刀”还真细心,将他带到了城门附近,不然这货肯定在树林里迷路。

    有了参照物,就不会在树林中转圈。白马筱不用半个小时便出了那片树林。

    也不知汪海和云归他们俩怎么样了,虽然江午他带人追了过去,但走蛟帮里能构成威胁的也就是江少俞和那个李克,那个糟老头子一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炮灰,应该不会难倒云归。

    白马筱自顾自的想着,自以为是的放下了心,向着城门走去。

    那守城的李统领还记得这个跟在汪海身后的男人,十分客气的将他请进了城。

    白马筱刻意问了他有没有见到汪海回来,得到的回答是有。

    “汪督公刚刚才入城,和少侠你也就是脚前脚后。当时汪督公跟着一个年轻人,我们还以为是你呢。”

    年轻人?难道是云归?

    不可能,云归那个样子虽然没什么女人味,但仍能一眼看出是女人,这李统领怎么会以为是他?

    那么云归去哪了?那个年轻人又是谁?

    没有与他多言,白马筱入了城便回到了小行馆。

    此时小行馆开着门,那小二站在柜台后面,睡眼惺忪的都快睡着了,看来是特意给他留了门。

    将小二叫醒,关了店门,白马筱也回房睡觉去了。

    今夜发生的事太多,一看手表,都已经过了四点,天都快亮了。

    他回了房,倒头便睡,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这一觉睡得可不浅,虽然昏迷了一整天,但毕竟有伤在身,这一晚上的折腾让他满身困倦。

    再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已是正午时分,白马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脑袋又痛又晕,就像是以前在网吧包夜后,一觉睡醒时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头晕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饥饿感,忙活了一晚,不但没有宵夜,还错过了早饭和午饭,此时的他只想像一头野猪一样到处乱撞着觅食,随便找着什么能吃的东西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若是能有一大盆“江湖一品”那就更好了。

    刚推开房门,白马筱便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江湖一品!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顺着味道就来到了一楼大厅。

    经过第一次汪海来过后,这个小行馆已经成为南宫剑宗的广州办事处了,一个闲杂人等的影子都没有,那些和他们一起住在这里的红巾帮和黄巾帮也已被赶走,此时能见到的除了掌柜的和伙计,就只有南宫剑宗的人。

    可这时的大厅不见一人,只有正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菜,中间一盘大大的铁板格外明显。

    果然是江湖一品,但怎么只见菜不见人呢?

    白马筱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心想着他们可能又出去了,所以只给他留了菜。

    没想到他们留了一整桌酒席,白马筱激动的冲下楼,抓起筷子就大把大把的夹菜往嘴里送,他的嘴就像是一个购物袋,而这一整桌的菜就像是一桌特价打折的商品,想要将它们全部抢购一空。

    等到他把这桌菜都祸害个遍后,门口处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了他的大快朵颐。

    “木凡兄真是好食欲啊。”

    白马筱一抬头,却见朱吉桦从门外走来,身后还跟着南素玄。

    他赶紧放下了筷子,抹了一把满是油渍的嘴唇,“木华兄,三师伯,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师父他们又和你们出去玩了呢。”

    “的确是约了我们,不过不是在外面。”朱吉桦笑着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目不斜视的说,“而是约在了这里。”

    “这里?”白马筱低头看了一眼这一桌的菜,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全身的汗毛不禁倒竖,“你是说……这桌酒席,是为你们准备的?”

    朱吉桦和南素玄似是有意不想让他难堪,自始至终没有看桌上那满目疮痍的佳肴,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其实这时他们只要看桌上一眼,白马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桌上。

    南素玄笑道,“明日就是海选,武宗大会正式开始。你师父说要为你们摆酒壮行呢。”

    果然不是为他一个人留的饭菜。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怎么可能留一桌根本没动过的菜呢!

    白马筱只觉得羞愧难当,没想到还没开席,菜就被祸祸成这副惨状,等师父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鞭子。

    就在这最尴尬的时候,就像约好了似的,南宫羽他们四个同时从后厨走了出来,远远的便和他们打招呼。

    白马筱此时已是尴尬到了极点,剑音捧着几副碗筷,对白马筱说道,“你终于醒了?是闻着味儿了吧?”

    白马筱没敢看她,就听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咦?”了一声。

    这明显是看到满桌的狼藉后发出的疑问。

    唐珊雨则是毫不避讳的问道,“这才半柱香的时间,是有蝗虫来过了吗?”

    白马筱的手上还抓住筷子,嘴上也满是油污,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涧枫和剑音都替他感到尴尬,表情凝重的低下了头。

    南宫羽倒也没说什么,很自然的说,“坐吧。”

    众人没再言语,陆续入了座,白马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着坐下。

    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就好像面前这一桌仍是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一点被吃过的痕迹都没有。

    好在他的吃相不算太难看,没有把菜弄的满桌都是。

    南宫羽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很自然的问道,“凡儿,伤可好些了?”

    白马筱赶紧点头,“好了、好了,睡了这么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明日海选,你大可不必勉强,让剑音和涧枫打头阵。”

    “是、是……”

    南宫羽满意的点点头,看了唐珊雨一眼。

    唐珊雨会意,端起酒壶下了座位,从朱吉桦开始,依次为所有人斟了酒。

    南宫羽端起酒杯,起身道,“凡儿,涧枫,剑音,为师为你们壮行,祝你们旗开得胜。”

    所有人跟着站起,酒杯在中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令人振奋的脆响后,一饮而尽。

    等重新坐下后,朱吉桦问道,“说起海选,你们……可拿到号牌了?”

    说到号牌,白马筱这才想起昨晚封子修临走前丢给了他一个,虽然唐突,但也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毕竟明天就是海选,若是拿不到号牌,那么这一趟真的是白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道云归拿到号牌没有,毕竟那个丫头可是为了这玩意儿,多次以身犯险,鬼门关都闯过了七八趟。

    如果没有……她会不会又要做傻事呢?

    见他忽然满面愁容,没有搭话,南宫羽也没有提醒他,而是替他回答道,“这个自然。”

    朱吉桦点点头,又看了看白马筱,不置可否。

    南素玄问道,“小妹,这次的武宗大会并不太平,你可要多加留心。”

    南宫羽的目光扫过了朱吉桦,知道她说的是何意,“三姐放心。”

    虽然开场很尴尬,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无视了白马筱的无礼行为,整顿饭下来吃的还算开心。

    吃完饭后,朱吉桦他们便道了别,相约明天的海选赛场上再见。

    而他们则各自回了房,为明天的海选养足精神。

    白马筱刚在床上躺下,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谁啊?都不让人好好睡个觉!

    白马筱刚坐起来,便发现那敲门声居然不是从门口传来的。

    而是……窗户?!

第一百零一章 未平又起浪

    有门不走要走窗户,这人多半来者不善。

    但他忽略了一点,走窗户的的确来者不善,但敲窗户的可就不一定了。

    坏人无论从哪儿走都不会弄出动静来提醒受害者。

    “谁?”

    白马筱奓着胆子走到窗边,却听那头在白马筱问出这一个字后,虽然没有回答,但也不再继续敲打窗户,颇有种“你猜我是谁”的感觉。

    白马筱可不想猜,不耐烦的说道,“谁?!不说话我走了啊。”

    “是我。”

    对方果然急着开口,虽然没有直接自报家门,但白马筱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缓缓打开一条窗户缝,果然露出宁静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

    回想这三天里发生的一切,全都起源于这货,当初要是没给她号牌,这三天必然是一点事都不会发生。

    云归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话音还未落,短剑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对此白马筱丝毫没有意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嘴上还是不耐烦的说,“你又想怎么样?你薅羊毛也不能逮住一只薅吧?再说了你不是拿到号牌了吗!”

    “别废话!”云归没有要和他掰扯的意思,刚想翻窗进来,就听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是对手,现在这白马筱能被她制住也是靠的偷袭,为求稳妥,她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她的身子立刻缩回了窗下,但抓过了白马筱一只胳膊,短剑抵在他的脉门上,一双灵动而又凶横的眼睛仿佛在说:把他打发走,不要暴露我的存在,不然我给你放放血!

    这疯丫头能做出什么都有可能,白马筱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谁啊?”

    “是我。”

    剑音?

    “进来吧。”

    剑音推开房门,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汤盅,“你站在窗边干嘛?”

    云归手上又使了些劲,白马筱会意的说,“没什么,透透气。有事吗?”

    “给你煲了一盅汤,对伤势愈合有好处的。”她将托盘轻轻的放在桌上,“来喝吧。”

    “放凉了再喝,要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剑音皱着眉,向他缓缓走来,“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云归能明显感到她的逼近,冰冷的剑刃已经贴上了他的手腕。

    白马筱浑身一激灵,伸手阻拦道,“你就别过来了,风大,小心着凉。”

    剑音眉头皱的更是厉害,“风大?那你更不能吹了啊。”

    说着她就要来关窗。

    白马筱赶紧说,“我觉得很闷,也很热,想一个人凉快一会儿。”

    剑音终于停下脚步,退回到桌旁,轻轻坐下,“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你放心,已经解决了。”

    “你知道?”白马筱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的云归,却见她也是一脸惊愕,攥着短剑的手越发紧绷。

    白马筱只觉得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剑刃就会在手腕上划出一个很深的口子。

    “你……怎么会知道?”

    “你傻了吗?”剑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明天就是海选,而我们弄丢了号牌,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不过回想起来,白马筱倒是忘了亮出封子修给他的号牌了,正打算告诉她,但转念又想到这个云归这么在乎号牌,这次冒险跑来要挟他,多半又是为了这玩意,只怕到时候不给不行。

    与其和他们说完转手又给了别人,倒不如先不告诉他们。

    “哈哈……是啊,没了号牌可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已经解决了。”剑音神秘的看着他,又一次站起身向他走来。

    “你就站那儿说不行吗!”

    剑音愣住了。

    白马筱一时间十分尴尬,慌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有点下床气……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剑音似是很失望,但也似是有些理解,又退回原处,从怀里取出一个掌心大小的东西。

    那东西一亮出来,白马筱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下意识在身上摸索着。

    当他摸到自己怀里的号牌时,又愣了,“你这号牌哪里来的?!”

    剑音笑了笑,“你别以为就你能抢到号牌,今早我偷偷出去,从一伙流氓手里抢来的。这下你心情好点了吗?”

    当然好了,准确来说他的心情根本没有坏过,只不过目前的形势不允许他有个好心情,只好硬着头皮说,“不,我是在想……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今后?”剑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我们……?”

    果然一说到这个,剑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马筱抓住了窍门,忽然一脸忧郁的说,“是啊……我在想,怎么和小翎解释,因为我不想辜负你。”

    剑音沉默着低下头,双手不安分的揉搓着那块木牌。

    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而又微妙,只有白马筱紧张的看着她,心里反复念叨着让她快走。

    过了半晌,剑音终于开了口,“那你好好想想吧。”

    她将木牌放在那碗汤旁,转身出了房门。

    白马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云归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云归冷笑一声,“看不出来,你们俩还有一腿呢?而且你似乎还不止她一个女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白马筱脸上挂满了黑线,“说完了吗?”

    云归没再嘲笑他,身子一跃,从窗外翻了进来,手始终攥着他的手腕,挟持着他来到桌前,拿起剑音的号牌看了一会儿。

    “你要是想要,你就拿去,别再打扰我休息。”白马筱没好气的说,“我真是倒了霉了,自从认识你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我若是有别的办法,绝不会再来找你……”

    “啥?”

    云归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这不是我要的。”

    看她将号牌又丢回到桌上,白马筱一头雾水,“这难道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我要的号码。”

    白马筱看了一眼这号牌刻着的数字,哭笑不得,“能参加海选不就行了,你还想选个幸运数字?”

    “别废话!我知道那个号码在你手上,对你来说可能并不重要,可对于我却是十分重要!”

    白马筱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实在是无奈。

    这时,又响起敲门声。

    云归可能是觉得窗外是绝佳的地点,又能隐藏又能挟持,拽着他的胳膊又奔回窗前,身子一跃便回到了窗下,差点把白马筱也拉出去。

    这几下十分粗鲁,白马筱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脱臼了,只好又重复之前的流程,“谁啊?”

    “我。”

    聂涧枫?他又有什么事?

    “我睡了!你走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都是男人,怕什么?”

    他一进来就不客气的坐到了桌前,看着桌上那碗汤,“嚯,午饭后小师叔就一直在忙,我还以为这汤是煲给师父的,没想到便宜了你。”

    没等白马筱搭话,他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满意的咂了咂嘴,随后看向他,“站那儿做什么?”

    “透透气,你有什么事啊?”

    看他如此不耐烦,聂涧枫丝毫没有觉得奇怪,笑的十分不自然,“我知道你在烦什么。”

    说着,聂涧枫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白马筱这下更加的惊讶,“怎么你也拿来一个?”

    聂涧枫那举着号牌的手愣住了,“‘也’?”

    “你不知道吗?剑音也拿来一个。”

    聂涧枫长大了嘴,愣了半晌后,“原来小师叔也考虑到了。”他有些自讨没趣的将号牌放在了桌上,“算了,反正我这个号码也不太好,你挑着用吧。”

    见他悻悻的走了出去,白马筱还没来得及放松,云归又拉着他的手翻了回来,挟持他奔到桌前,拿起聂涧枫的号牌看了看。

    “这位女侠,你累不累啊?”白马筱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这号码你喜欢不?”

    云归又摇了摇头。

    “你特么到底要什么……”

    话音未落,房门第三次被敲响,这次白马筱很配合的跑到了窗边,但她拽着他的手跳出去的那一下还是感到胳膊要被拽下来一般的疼痛。

    “谁啊,我光着呢,别进来!”

    这次对方没有犹豫,而是一脚踹开了房门,那意思好像在说:我敲门只是给你面子。

    唐珊雨一进来就插着腰看着窗边满头大汗的白马筱,不满的说,“你这叫光着?”

    这个丫头可比云归还疯,绝没有前两个那么好控制,白马筱赶紧调整了态度,一脸赔笑着说,“大师姐,什么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没什么,我自作多情而已。”说着,她小手一甩,一个东西落在了桌上,气呼呼的出了房门。

    那泄气的模样很像刚刚的聂涧枫,待白马筱看清她丢在桌上的东西后,便理解了她的情绪。

    并没有意外,那又是一个号牌。

    看来这个小丫头也偷偷出去弄了个号牌回来,并且机缘巧合下知道了聂涧枫和剑音也弄到了,于是成就感一扫而空。

    这次白马筱实在是不耐烦了,没等云归行动,他直接攥着她的衣领,把她揪到了桌旁。

    那一瞬间劫持者与被劫持者的身份好像忽然换了过来,云归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到桌旁,劈头盖脸的骂道,“我现在有四块号牌,你赶紧挑一个喜欢的,要是还没有,你就算剁了老子也没用!”

    看他真的怒了,云归倒是没了脾气,放下了短剑,清了清嗓子,拿起唐珊雨的号牌看了一眼,随后一脸的抱歉,“这也不是……”

    白马筱将脖子一伸,生无可恋的说,“你杀了我吧。”

    云归没有理会他,而是将那三个号牌拿在手上,颇有些奇怪,喃喃自语道,“他明明说在南宫剑宗手上的,怎么会……”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说有四块号牌吗?还有一块在哪?”

    白马筱这才想起她还没见过封子修给的那一块,飞快的从怀里掏出来摔在她面前,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本来对这最后一块不报任何希望,可云归却忽然两眼放光似的,指着这块号牌,像是饿得快死了的人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鸡腿,两只眼睛都散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就是这个!”

第一百零二章 又回武宗府

    相比三天前,这一天的武宗府门前明显人数少了很多,与那时的人满为患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外依旧站满了人,但并不拥挤,南宫羽师徒五人吸取了三天前的教训,早早的来到武宗府门前的小店里占座。

    此时他们围坐在桌前,安逸的等待着开门。

    若按以往南宫羽清心寡欲的人设,桌上应该空空荡荡,但为了让徒弟们静心等待海选,特意放血点了一壶茶和一盘小点心。

    但看起来他们一点也不紧张,甚至有些悠哉。

    正喝着茶,忽然一帮匪里匪气的壮汉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为首那人不客气的说,“你们就是南宫剑宗的?听说你们有号牌卖?”

    白马筱单腿翘在长凳上,像个流里流气的二道贩子,“卖完了,下回请早了您呐!”

    那汉子倒也没什么脾气,听完这话也不纠缠,摇着头带着这帮人离去。

    看着这帮人的背影,这已是他们坐下来后的第三拨人了,南宫羽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问道,“你们几个究竟在做什么?”

    四位弟子面面相觑,面露笑意,见实在瞒不住了,白马筱便坦白道,“也没什么,赚点外快。”

    “外快?”

    “就是……赚点额外的小钱。”

    那三拨人问的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不难听出他所谓的“额外的小钱”是怎么来的,南宫羽沉声道,“你们伪造号牌?”

    白马筱赶紧摇头,反驳道,“不不不,我们的号牌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不过出了点意外,多出了几块,留着也是浪费,本着重在参与的原则,所以给其他帮派公平竞争的机会嘛。”

    南宫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哭笑不得的说,“你所谓的‘公平竞争’,指的就是竞价?”

    “哈哈……赚点路费而已……”

    “那你们赚得了多少?”

    “不多,不多,也就一百多两银子……”

    话音刚落,唐珊雨便传去了责怪的眼神,白马筱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南宫羽接着道,“珊雨,可都收好了?”

    唐珊雨立刻像个泄气的皮球,唯唯诺诺的回答道,“是……都收好了。”

    南宫羽微微一笑,拈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那就好。”

    这段对话很简洁,但意思很明显,他们卖号牌的收入就这样收归了国库。

    白马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看着三人如刀的眼神,艰难的用笑容掩盖着自己的尴尬。

    本以为可以大赚一笔,没想到被迫上交,四人都感到了一种丢钱的悲伤。

    “对了,你们留下的那块号牌,号码是多少?”

    这气氛很是难受,白马筱巴不得翻过这一页,赶紧掏出号牌来,念道,“一十七号。”

    “一十七?”南宫羽面露惊愕,脱口道,“为何不是二十八?”

    这问题很奇怪,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白马筱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问,“这二十八号,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宫羽身上,但她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淡然道,“没什么。”

    这个插曲各人并不在意,但白马筱却是越发感到奇怪。

    二十八号,这不就是封子修给他的那一块吗?

    同时也是云归拿走的那一块。

    现在回想起来,三天前白马筱从预选赛上带回的那块号牌就是二十八号,后来被他送给云归,又辗转被走蛟帮夺走,绕了一圈后又被封子修拿回还给了他,直到昨天又被云归拿走。

    似乎所有人争的不止是号牌,而是白马筱拿回的那块,刻着二十八号的号牌。

    这个号码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

    看样子南宫羽并不打算告诉他,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

    没过多久,已到了规定的时间,武宗府的大门按时打开。

    他们没有多言,随着人群走进了这个三天前的炼狱之所。

    今天是海选赛的开始,三十二个帮派中角逐出十六个参与初赛,对于南宫羽来说,本次海选便是决赛,只要通过,她的期望便已达到。

    若是两个月前,南宫羽应该会担心一些,可见识到聂涧枫和剑音这两人的实力后,她已是十分放心,若这次的翰墨剑门没有得到神教的扶持,她甚至觉得获得省试第一,拿个南宫剑门的级称也不成问题。

    见她心情还不错,白马筱有些问题正欲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憋在了心里。

    那晚,南素玄对他说的,南宫羽为了南宫剑宗,为了木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很想去问问究竟是什么。

    但是,就连南素玄也不敢说,问了想必也是白问,还会徒增南宫羽的伤痛,只好作罢。

    “想什么呢?不会真的怕了吧?”

    剑音的话将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白马筱一个激灵,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外场的一块巨大的告示牌前,大脑还未完全启动的他连连摇头,“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我就知道那个二百多斤的猛男不会吓到你。”

    “哼……什么二百多斤?!”

    剑音用下巴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告示牌。

    白马筱顺眼望去,却见告示牌上列出了对局情况,三十二个帮派被列成了十六组,分两场比完,决出十六个获胜帮派。

    白马筱在这三十二个号码中找到了十七号,对阵的是第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个二百多斤的猛男?”

    剑音看着他直皱眉,“你怎么了,还没睡醒么?”

    一旁的聂涧枫觉得这场景很是熟悉,小声道,“白马,你不会和gsg时一样,偷偷带了一张灵符进来吧?”

    还记得那时他就是这样昏昏沉沉的,直到最后才发现他居然画出了一张地震符,并且还偷偷带进了gsg的场地。

    白马筱的五官拧成了一团,“我想是那么没谱的人吗?”

    看到两人毫不犹豫的点头,白马筱的脸上挂满黑线,“刚刚发了会儿呆而已。”

    聂涧枫和剑音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我猜他肯定连师父不见了都不知道。”,另一个则深信不疑的连连点头。

    白马筱环顾四周,才发现南宫羽果然不见了,就连唐珊雨也不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但这一看,白马筱才发现为什么他们俩会是这反应。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块木牌下,木牌上写着他们的号码——十七。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写着“二十一”的木牌下的三人,果然各个都是身材高大伟岸的壮汉!

    小说里那些个身高两米多的壮汉不但真的存在,在这里居然还遍地都是!

    此时他们三个也正望向白马筱这里,一个个对着白马筱他们摩拳擦掌,身上的肌肉鼓的就像是塞满了馒头,光看就知道他们的力气有多大。

    这样的肌肉,一拳就能把白马筱的头打飞。

    看着他们的示威,白马筱浑身不自在,“我们在这里干嘛呢,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聂涧枫回答道,“正清点到场人数呢,别急。”

    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场外,此时三十二个帮派的参赛人员正围成一个大圈,中间几个官员打扮的人正挨个核对他们的号牌,其中有一个木牌下却是空空如也。

    “现在都几点了,这还能迟到?”白马筱吐槽道。

    聂涧枫对这些乌合之众没什么好感,嘲笑着说,“没准人家为了抢号牌,同归于尽了呢。”

    “哇,你好阴暗……”

    “等等,你们看那个木牌上的号码。”剑音打断了两人的胡扯,望着那块空荡荡的木牌沉声道。

    两人闻言望去,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白马筱始终不明白这些号码不就是代表各个参赛帮派的一个名字么,之前是云归,现在连剑音也开始在意了,便问道,“这号码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剑音的回答让这两人摸不着头脑,但却听她接着道,“这号码,似乎是我们卖出去的。”

    两人低吟一声,下意识又看向那块木牌,但也只是徒劳,这俩人根本不记得自己卖出去的是哪些号码。

    但这就很奇怪了,号牌是他们今早卖出去的,并且离海选开始的时间不到两个时辰。

    四个小时之内,买到号牌的帮派应该不至于迟到,甚至是缺席,毕竟买号牌的人每一个都表现出了肉疼。

    一块号牌一百两银子,那可是白马筱他们二十五个月的月例,两年多的零用钱,绝不是小数目。

    再加上,参加海选的帮派,就算输了也可以拿到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参与奖,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花一百两去买号牌,因为有个五十两的差价,不赚白不赚。

    这就更说明他们不可能缺席了,提前花了一百两,不来的话那可真是亏的出血。

    三人正奇怪着,就听那个负责清点的官员喊道,“由于十号帮派缺席,取消十号!与之对战的一号帮派不用参与海选,直接晋级!”

    这一号帮派还真是幸运啊。白马筱颇有些嫉妒的想着。

    等等,一号?

    一至八号均是那八个跳过预选赛的上届八强,那么这一号就是……

    白马筱忽然想起了什么,与聂涧枫和剑音对视一眼,却见他们正眼神复杂的望向一个方向。

    白马筱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却见那一号木牌下,站着的却是许有才。

第一百零三章 大意险败归

    许有才身边站着的自然就是肖奎,而另一个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甚至有些娇弱,远远的看不清容貌,却能看出她的娇小,老实雅致的站姿也凸显着她的文静。

    这么说来,那个女孩就是神教派去翰墨剑门的第二个弟子了。

    听到他们直接晋级的消息,白马筱三人并没有觉得惊讶,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只是每个人的心绪都变得久久不能平复。

    真不愧是内定的魁首,居然连海选这样低档次的比赛都要暗箱操作,也不知那缺席的十号帮派是死是活,多半是收了钱被劝退了。

    许有才三人听了那官员的话,就像早已知道了似的,在众人注视下面色平静的离开。

    临走前,这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白马筱,

    随是同时,但各自的眼神却大不相同,许有才自然是“你给我等着”的挑衅,而肖奎则是略显有些期待与他的再次交手,毕竟上一次两人并没有打出结果。

    最耐人寻味的便是那个娇小的女子,冷漠的眼神看似不带任何情感,但似乎很有深意,好像两人是很久以前的老相识,此时只需一个眼神彼此便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个屁,白马筱心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她这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但她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那目光一瞟而过,随后他们三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看来他们连海选都看不上,直接晋级后连观战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离开了武宗府。

    余下的各帮派议论纷纷,大致意思都在说那十号帮派太傻,有银子都不拿,居然还缺席。没有一人说那翰墨剑门自动晋级十分不公。

    毕竟是个武门,海选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走个过场。

    此时白马筱在意的,却是那个即将与他们对阵的二十一号帮派。

    所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的身材还是让他不敢小觑,尤其是在不能使用灵术的情况下,就算用气合手,在力气上与他们打平,可要是被他们抓起来往地上摔,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参赛帮派已清点完毕,余下的三十个帮派被公示牌上的对阵信息分成了十五组,分成上、下两个半场,在会场中央的八个擂台上同时比试。

    白马筱他们则被分在了上半场。

    跟着人群往内场走去,白马筱小声问道,“你们谁会千斤坠?”

    剑音奇怪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怕他们把我举起来摔死,要是能用灵力增加自己的重量,就不怕他们了。”

    这两人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无奈中居然还带着些许怜悯,好像在嘲笑他连这帮人都打不过。

    剑音摇头道,“没有可以增加自身体重的灵术,这不符合常理啊。”

    正当白马筱泄气时,聂涧枫却说道,“让自己不被举起的方法有很多,增加自重只是最愚蠢的办法。”

    白马筱一时间没体会到他的意思,暗暗忖度着他说的话。

    正想着,他们已经到达指定的擂台前。

    此时外场的观众席上仍旧坐了不少人,但和三天前比起来少了很多,大多数冲着赏金来的帮派见没拿到海选资格,便早早的离开了广州,为期半个月的武宗大会仅仅过了三天便如散场了一般。

    不但外场冷清,就连擂台上也是十分的冷清,因为翰墨剑门离开的缘故,上半场的八个擂台此时空了一个,余下的七组同时在七个擂台上比试,而且也没有什么开场仪式,就像是正式比赛前的热身。

    海选也就是如此了。

    “你们俩先上吧。三局两胜,要是你们赢了我就直接认输。”

    聂涧枫好笑的“哼”了一声,“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不错啊。”

    白马筱耸耸肩,冠冕堂皇道,“保存实力嘛。”

    他们这擂台上的六个人中,除了白马筱外,其余五人脸上都是满满的轻松,好像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然而聂涧枫出战的第一局,便让对面那三个壮汉彻底傻眼。

    毫无悬念的,聂涧枫与对方仅仅只打了一个来回,一个闪身,一招绊腿,那个二百多斤的壮汉便摔下了台。

    直到他跌跌撞撞的爬回擂台,都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下去的。

    然而接下来聂涧枫的做法更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

    原本车轮战的赛制,未输的人可以继续接受挑战,可聂涧枫却主动认输。

    “让小师叔也热热身。”

    剑音笑着与他对击一掌,将他从擂台上换下,那轻松的神态,和如同儿戏的做法,让对面余下的两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尤其还是被一个女人羞辱。

    但第二个壮汉在半分钟后,也不得不服了。

    刚交上手,剑音的剑尖便抵住了他的咽喉,他不服气的打开她的剑,然而两秒后便又是如此,短短的半分钟内,他便被剑指着喉咙十多次,直到最后一次终于被刺出了血,他才惜命的认输。

    拿到了两胜,白马筱他们已经赢了。

    至少他们自己认为是这样。

    “你也来试试?反正我们赢了。”

    白马筱见他们赢的这么轻松,自己就算比聂涧枫和剑音差很多,也不至于还不如对面这帮人,再加上他们已经赢了,他输赢与否都无所谓了,便欣然接受。

    又一次认输使得连一旁的裁判都傻眼了,五年前还表现得差强人意的南宫剑宗,今年居然变得如此自信!

    然而对面最后剩下的一人却是斗志满满,明明已经输了,却依旧如此认真对待这最后一战,不由得让白马筱心生敬意。

    真是条汉子啊!

    白马筱甚至感到一丝羞愧,对方如此拼搏,而他们却如此轻视。

    但接下来裁判的一句话让白马筱顿时傻眼。

    “双方各剩一人,胜负在此一决!”

    “决胜负?”白马筱看着裁判,错愕的说道,“我们不是已经三局两胜了吗?”

    “你在说什么?车轮战赛制,战至最后先淘汰至尽的一方判输!”

    白马筱猛地回头,与聂涧枫和剑音交换了眼神,果然他们三个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规则。

    貌似也没人和他们说是三局两胜,的确是他们想当然了。

    这就是太过放松导致的结果,连赛制都没有搞清楚。

    “能反悔吗?他们俩不弃权了行不行?”

    那个裁判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丝毫没有理会,“当然不行!比赛开始!”

    白马筱还想和他争论,对面那幸存的壮汉便立刻向他冲了过来。

    白马筱把心一横,青色的灵力汇聚于双手之上,迎面接下了这壮汉的冲击。

    这壮汉的力气果然很大,但在白马筱的气合手面前只能算是打了个平手,两人双手相握,互相较上了劲。

    原本海选开始前,这三个壮汉对白马筱他们十分轻视,毕竟身材差距太过巨大,但经历前两个被秒杀后,余下的这位再也不敢轻敌,这倒苦了白马筱。

    若是他第一个上场,还不至于会如此艰难。

    这壮汉看起来没什么灵力,但一身的蛮力还是让白马筱的青灵修为束手无策,但这也与他本身对灵力的掌控力有关,如今的白马筱还远远谈不上完全发挥青灵的力量。

    那壮汉见掰手腕掰不过他,向下的力立刻转为了向上,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提,白马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毫无征兆的,他的身子被整个提了起来,就像是被人捆住双手吊了起来,白马筱这下没法挣脱,但好在双腿还是自由的,赶忙一脚踹上了壮汉。

    但他此时灵力全部聚于双手,根本无暇将其转至脚上,加上身子悬空没有着力点,这一脚踢的并不重。

    可由于身高的差距,白马筱这一脚有意无意的正踢中壮汉的裆部,虽然阴狠缺德,但还是起到了不差的效果。

    壮汉吃痛的松开手,白马筱刚一落地便立刻远离了他,从背后抽出剑来。

    那汉子也是个狠角色,还没等他站稳便立刻又冲了上来,白马筱赶紧一剑刺出,直逼壮汉的眉心。

    在他的想象里,刚刚的剑音也是这样逼退对方的,在他这应该也能行得通。

    可这一剑刺出,却被壮汉抓个正着。

    白马筱这才发现这壮汉戴着一副铁手套,本就不锋利的剑刃被他这么一抓,立刻便被他制住。

    白马筱攥着剑柄使劲回抽,却无法挣脱,正焦急间,忽然脖子一紧,被那壮汉抓住了脖子,整个身子又被提了起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或许是这个壮汉看出了他的软肋,想尽办法要将他举起来。

    并且这一次壮汉也学聪明了,手臂伸的很直,极高的身高带来的是极长的手臂,这一伸直白马筱便再也踢不到他了。

    壮汉举着他,发出阵阵冷笑,紧接着将他猛地向擂台外摔去。

    这一下就算不摔个骨折,也得被淘汰了!

    原本好像夺得魁首,没想到在海选就被他们玩脱了,而且还是输在他身上,他绝不答应!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白马筱会被丢出擂台外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就见那壮汉刚一脱手,忽然自己便拔地而起,被白马筱攥着胳膊,一个过肩摔丢了出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谁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包括那个坐在擂台外,一脸懵逼的壮汉。

第一百零四章 魅影赤妖姬

    “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到观众席,唐珊雨便不可思议的问道。

    刚刚那个场景明明十分凶险,整个身子被提起来丢出去,可最后飞出去的却是那壮汉,那场景简直太过诡异。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一瞬间白马筱使用了牵引术,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吸的是整个擂台。

    聂涧枫那句话给了他灵感,如果不能增加自重,利用吸地的反作用力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于是,那壮汉在将他丢出去的瞬间,白马筱就好像一瞬间变重了几百公斤,那壮汉正在发力时突然出现一个向下的力将他的平衡完全打破,一瞬间就被反摔了出去。

    这是柔道的技巧,只不过不适用与这体型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这算是白马筱偷偷用灵术做弊了。

    “这是一种高深的体术技巧,等你长大了,师父就会教你的。”

    他故作深沉的说完,往她身边一坐,全身散架了似的伸了个懒腰。

    唐珊雨饶有兴趣的凑到前排南宫羽的脑后,满脸的期待,“真的吗,师父?”

    “面对如此体型的对手,还是用剑攻他的手脚为上,这种招式不学也罢。”南宫羽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转而对他们三个说道,“辛苦了。”

    她的心情当然好,对南宫羽而言,这次的武宗大会已经结束,她的期望也已达到,至少南宫剑宗不会再面临除名的危机。

    只是他们三个赢的太过简单,简单到就像是热身,这也让南宫羽觉得,他们夺得魁首的目标并不是初生牛犊的好高骛远,而是有资格将目标定的如此高大。

    可她并不看好,毕竟这次有蛇神教插手,翰墨剑门获得魁首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辛苦,希望下一次争夺八强的比试能够有些挑战性。”一向低调的聂涧枫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剑音和白马筱不禁微微侧目。

    南宫羽淡然道,“下一次十六进八的八强,必然是新晋帮派与上届八强之间的争斗,你们也定然会遇上上届八强之一,可不是那么容易。”

    聂涧枫毫不在意,“目前能让我看得上的,也就只有天城剑派。”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看不上翰墨剑门,而他在明知有蛇神教扶持翰墨剑门的情况下说出这话,甚至是连蛇神教也不放在眼里。

    南宫羽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这两位新弟子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蛇神教,并且在他们出现后,连她的凡儿都变得很敌视神教。

    南宫羽还未说话,她身旁的冉天行呵呵一笑,“小兄弟还真看得起我们呐。”

    白马筱插口道,“冉宗主太谦虚了,依我看那翰墨剑门与你们根本没法比,我想历届武宗大会都有那个神教插手吧,否则你们早就是天城剑门了。”

    他的话一说完,南宫羽脸色微变,她与冉天行都知他说的是实话,但南宫羽认为这“木凡”不该能看出这一事实,于是便有种阿谀谄媚之嫌,而南宫羽不喜欢的就是谄媚之人,“翰墨剑门的剑法,深奥之处岂是你能知晓的?”

    白马筱知道她一直很“怕”翰墨剑门,听她这么说也懒得和她理论,满不在乎的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哎?那边的楼顶上怎么坐着个人呢?”

    在这武宗大会的会场之上,怎么可能有人坐在楼顶上,况且这里都是一片开阔场地,四周都是观台,唯一可以被称为楼顶的,就只有正北方那座供丁主教观战的高楼。

    众人立刻下意识的望向那栋高楼,却见高楼的观景台上,丁主教依然端坐在那,可令人震惊的是,观景台的楼顶居然真的有一个红色的人影。

    这样的画面有些诡异,高高在上的丁主教,与那红色人影仅隔着一个屋顶,若说丁主教所坐的位置是整个武宗府最高处,那么楼顶上那人岂不坐的比他还高?

    然而那人似乎是刚刚才出现在那里的,因为在白马筱发现后,外场观众席内的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发现那人,并对其指指点点。

    此时正是上半场结束的中场休息时间,众人正等的无聊,此时忽然出现这么一位,一下子便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十分妖娆的女子,她身穿着日式的红色花魁长裙,衣领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该遮的部位,露出了整个雪白的香肩。

    她的两腿翘起,一只隐藏在红色长裙之下,翘在上面的那一只几乎全部露出,白皙胜雪的景色一直延伸至大腿根部,此时若有一只望远镜,甚至可以看见那若隐若现的****。

    可惜这里没有望远镜,便更引得一众男子的翘首相望,对那影影绰绰的绝美风光极致向往,然而望眼欲穿也只是徒劳,虽然她坐的位置极高,众人拥有极好的角度,但也完全看不到他们想看的内容。

    在几番挣扎后,男人们才彻底放弃,将视线从她的腿逐渐移至她的脸,这才发现,如此妖艳绝美的身材之上,却也是一副与之完美相配的绝美容颜。

    虽能看得出化了浓妆,但不难看出那份浓妆淡抹的韵味,可见其妆容之下也是一副倾国倾城的脸庞,而浓妆只是更添了她的娇媚。

    她的五官精美如雕,每一个都雕刻的恰到好处,辅以浓妆显得像是一副精美的油画。

    她的右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左手拈着一支通体翠蓝的烟斗,犹如一只乖巧美丽的蓝鹊停留在她的朱唇旁,时不时亲吻那只蓝鹊后,秀口微张,吐出一团轻薄的烟雾,每当此时,众人便会情不自禁的闭目深吸,似乎远远的都能闻到她口中吐出的幽兰芬芳。

    象谷浴血冷飞白,

    瑶池满春梳妆台。

    妖谲诡魅羞英招,

    青羽西归玉英霾。

    这样一个绝色女子忽然出现,坐的位置还如此高调,无论是她的衣着还是坐姿,都令人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字:“妖”

    如果真有神话传说中那勾人心魂的女妖精,莫过于此女子了吧。

    这妖艳舞姬的出现毫无悬念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诡异的是,她身下的观景台中,丁主教居然毫无动静,眼力稍好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他一脸的平静,但更像是故作镇定。

    为什么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会允许这么个女子坐在他头上?若说他还不知道那女子的存在,那也说不过去,毕竟现场喧闹成如此模样,就算他迟钝,也不可能没有一人向他汇报,毕竟这关系到神教的颜面。

    白马筱第一反应便是此女子绝不简单,结合以往的记忆,一个名字忽然跳入他的脑海:红霞。

    一个月前,在通往阳江城路上的那个旅店中,也就是与青苒初次相遇的地方,曾听青苒说过,蛇神教分为神罚会、使徒会和教法会,每一个教会都有一个圣女,青苒是使徒会圣女,白霒是教法会圣女,还有一人便是神罚会圣女——红霞。

    从青苒和白霒的装束来看,这个红霞应该是一身红衣,与这楼顶上的女子相应,而她的圣女身份也可以解释为何她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坐在丁主教头上。

    原本白马筱也和那一帮俗人一样对她目不转睛,甚至一度认为她比小翎还美,现在一想到可能是蛇神教的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不过就是会打扮,会搔首弄姿而已,要是小翎也打扮一下,肯定比她美得多!白马筱这么想着,眼露不屑,终于收回了目光,却见旁边的聂涧枫居然也盯着她愣神,不由得心生轻蔑。

    “我还以为你是个禁欲系男神,没想到看到这种妖艳美女也把持不住啊?”

    聂涧枫被他这话拉回了现实,有些羞愧的红了脸,一旁的剑音也没好气的说,“小聂,我也对你刮目相看啊。”

    白马筱又瞥了低下头的聂涧枫一眼,却见周围的场景出奇的统一,男人们均目光呆滞的盯着她,而女人们则和剑音一样,撇着嘴,满脸的道德批判,并对身边的男子露出同样嫌弃的表情。

    不一样的是,南宫羽和冉天行虽然也看着那红衣女子,但他们的表情却是眉头皱起,如临大敌。

    难道他们也看出她是蛇神教圣女了?

    “师父……你们是不是认识这个女人?”

    “不认识。”南宫羽立刻说道,“你们也不许认识。”

    不许?白马筱一愣,心说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刚想追问,却见南宫羽忽然回头望着他们,脸色十分的凝重,“你们听好了,今后见了这个女人,一定要绕开,听到了吗?”

    “为什……”

    “此人行事非常人,妖邪至极,若你们不想惹祸上身,就不要多问,只管听从。”

    这下更让白马筱确信她是蛇神教的圣女,也就只有蛇神教的人会让南宫羽如此趋避,听起来这还是个比白霒更狠的角色。

    白马筱与剑音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剑音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但聂涧枫和唐珊雨却是一脸茫然。

    聂涧枫问道,“师父,可以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吗?”

    南宫羽沉吟片刻,似是在考虑应不应该说出口,这倒让他们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那个女人已经厉害到连南宫羽都不敢说出她的名讳了吗?

    几经考虑后,南宫羽终于还是语气沉重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千代,绫音。”

第一百零五章 暗流悄涌动

    “千代绫音?日本人?”白马筱惊讶的说道,“听说这个时代的东瀛就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子啊,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这个时代?”唐珊雨皱眉道,“二师弟你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不过你说得也对,东瀛那儿的确只有奴隶和土著。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东瀛人。”

    “不是吗?千代这个姓……”

    一旁的聂涧枫小声道,“中国有‘千代’这个复姓的。”

    白马筱脸上一红,和这个姓氏比起来,他的“白马”姓听起来更像是日本人。

    “她来自西域,她的名字也是满含丝路风情。”冉天行的语气中颇有些陶醉,在看了南宫羽的眼神后,立刻改口道,“可惜人不如其名,这种妖邪女子你们一定要畏而远之。”

    绫音,即丝绸之音,的确是有种丝绸之路上的异域风情。

    冉天行说着话,又看向了身旁,“还有你们,也给我听好……”话还未说完,便发现身边的三位弟子已然不见。

    正纳闷着,南宫羽幽幽的说道,“晋儿他们已经上台了。”

    冉天行这才发现下半场已经开始,冉晋他们三个已经上了擂台。

    经过这个插曲,白马筱他们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了海选上。

    对于天城剑派,他们三个比较感兴趣,冉晋他们三个那奇妙诡异的天瀑剑完全勾起了他们的好奇,或许之后的比试中也会与他们对上。

    然而除了冉晋,白马筱还注意到了另一个擂台上,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木华?原来他也被分到下半场了啊。”白马筱饶有兴趣的说,他倒很想看看这个皇上的武功如何。

    但当他看到木华对面的那帮人时,不由得愣住了。

    对面那三人身穿褴褛布衣,手执一根竹杖,显然是花子帮的众人,其中一人便是云归。

    没想到冤家路窄,木华居然对上的是云归。

    这下有好戏看了。

    随着各个擂台上的号声吹响,下半场的八组比试各自开始,三分钟后,天城剑派三人组便下了擂台。

    这一次冉晋都没有出手,他们之中一个年纪最小的师弟以秒杀的势头解决了对方的三人,和白马筱他们比起来干脆利落了很多。

    然而这个结果对冉天行来说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似乎都没有看弟子们一眼,而是望着木华的方向,对南宫羽道,“奇怪,按照素玄的性格,皇上他应该对上的是你们才对。”

    南宫羽无奈道,“原本三姐的确安排了表哥的黄杉帮与凡儿他们比试,可中间出了些变故。想来以表哥的身手,海选之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冉天行点点头,“这倒是,皇上深得文曲酒圣——甄满的真传,寻常武帮伤不到他分毫。只是初赛之上,素玄又要运作一番,让你们与皇上在初赛相遇了?”

    南宫羽微一苦笑,“想来定是如此安排。只是按照以往惯例,争夺八强之时该是由上届八强应战新晋门派,初赛时表哥不会与我们相遇。或许会安排给你们。”

    冉天行笑道,“这个皇上,真是太过任性妄为,居然微服参加武宗大会,真是苦了素玄。若是能在海选将他淘汰,那真是省了心了。”

    白马筱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他输了反而省心?”

    冉天行道,“皇上可是万圣之躯,怎能轻易以身犯险。虽然以他的身手,跻身八强都不是问题,可越往后越危险,与其将他的安危交给那些不知轻重的门派,倒不如在我们手上淘汰他。”

    这就是所谓的保驾吗?白马筱觉得这更像是绑架,虽然皇帝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可也不该如此轻视他的自由。

    这么说来,第一次遇见南素玄时,她拜托南宫羽照顾的,就是朱吉桦了,想来南素玄是想让他们在海选时就淘汰掉朱吉桦,让他安心退出武宗大会。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最后为何没有让我们对上他呢?”

    南宫羽回过头,眼神中略带一丝责意,“还不是因为你们,原本在预选那天,你拿到二十八号的号牌时,就已定好了对战的顺序,谁知你们最后换了号牌。”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和皇上比试的是二十八号?”白马筱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这就是二十八号的意义吗……”

    他的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警觉的南宫羽听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寻常,追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其实……那个云归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号牌,而是二十八号的号牌,当时我还不知道二十八号意味着什么,现在看来……”

    这下不仅是他,连聂涧枫和剑音都听出了什么,聂涧枫脱口道,“云归的目标,其实是皇上?”

    这句话点中了每个人心中所担心的事,不约而同望向擂台上。

    此时花子帮的两个男弟子已经落败,而朱吉桦带领的黄杉帮那边只出动了一人。

    按照南素玄所说,这个黄杉帮是朱吉桦调集了几个锦衣卫临时拼凑出来的帮派,显然面对锦衣卫这花子帮的弟子便毫无胜算。

    眼看对方只剩一人,朱吉桦不甘寂寞,命令道,“够了,你退下吧。”

    那锦衣卫没有犹豫,躬身退下,朱吉桦上前笑道,“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云归看着他,依旧充满了敌意,她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朱吉桦玩味的看着她,忽然对身后那两个锦衣卫说道,“你们两个弃权了吧。”

    仍旧没有丝毫犹豫,两人拱手齐声道,“是。”

    这场景与上半场的南宫剑宗很像,但朱吉桦可不是和他们一样,在未弄清赛制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云姑娘,这次比试你只要能打赢在下,那么贵派便能晋级,请放心的使出全力,无需留手。”

    这云归在小行馆闹事时,朱吉桦也在场,他知道这个女子为了号牌可以连命都不要。

    但他显然还没弄清云归的真正目的,只以为她是对本帮的荣誉十分看重。

    云归微一冷笑,“那还真是多谢你了,不过只是多此一举罢了。”

    朱吉桦哈哈一笑,道,“的确,他们两人的武功在我之下,你若能打败在下,他们二人当然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云归并没有丝毫的谢意,不发一言的抽出了双剑。

    裁判确认了那两人的确是弃权后,喝道,“双方各剩一人,胜负在此一决!”

    开始的瞬间,云归立刻升腾起强烈的杀气,举剑向朱吉桦猛攻过去。

    气势虽然很足,但朱吉桦并未胆怯,折扇一横,便挡下了她的突击。

    云归丝毫没有停留,连连猛攻,气势与先前所见大不相同,朱吉桦只道她重视比赛,没有多想,也不敢怠慢,脚步灵动且杂乱,拳脚与折扇间搭配的十分凌乱,使出了这令人眼花缭乱的“醉舞罗箑”。

    这两人虽不算熟络,但也见识过彼此的身手,差距甚大,可一方没有轻敌,另一方也没有颓靡,拆招换式之间打的十分精彩。

    几分钟后,朱吉桦这一组俨然成为了全场焦点。

    观众席之上,白马筱颇为惊讶的说道,“这云归,看起来好拼命,如果真那么想赢,为什么非要挑他呢?场上这么多乌合之众,找谁不行?”

    各人沉默不语,不知是也未想通这一不通情理之事,还是已经猜到一些端倪却不愿说出口。

    唐珊雨没有那么多忌讳,直言道,“我看她的气势,好像是想要杀了皇上似的。”

    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唐珊雨,双目圆瞪,露出了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怒的眼神,让唐珊雨着实吓了一跳。

    “怎……怎么……她的确像是要杀人啊……”

    唐珊雨不解,明明杀气冲天的是云归,这帮人为何要这样盯着自己。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说出了众人想说的话。

    白马筱惊道,“那还了得?赶紧停止比赛啊!”

    冉天行望着擂台的方向,眉头紧锁,“目前这云归还没有使出杀招,我们便没有理由打断比赛。何况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论,皇上也一定不会允许的。”

    众人彼此心知肚明,朱吉桦参与武宗大会一事定然遇到了不少劝阻,他们这时候说云归是一个刺客,他肯定认为是他们阻止他参赛的借口。

    唐珊雨隐约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惊道,“那个姓云的真的想杀皇上?!那快阻止她啊!等她出杀招就晚了!”

    他们又何尝不知。

    冉天行望着南宫羽,却见她只是紧紧盯着擂台,不发一言,似是在想万全之策,又似是相信朱吉桦不会这么容易受伤,完全陷入了两难之地。

    “我们喊三师伯来吧,她开口皇上应该会听。”白马筱说着便站起身,准备去找南素玄。

    就在这时,他听见周围发出一片惊呼,白马筱下意识回头,却见擂台之上,云归的双剑不知何时依然不减,而她的手上却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刀。

    黑色长刀在空中极快的划过两道弧光,迅捷而又狠戾。

    冉天行与南宫羽异口同声的惊道,“十字刀法!”

第一百零六章 冤冤还相报

    随着云归的招式越来越猛烈,朱吉桦虽并不感到难以招架,但也渐渐有些吃力。

    云归的武功底子朱吉桦见识过,而她的狠劲他也见识过,可像今天这样如此杀气冲天,还是头一回见。

    就好像是过去所有的努力就为了这一天似的,无数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尽情放手一搏。

    朱吉桦虽心感奇怪,但更多的是好奇,忽然他折扇下压,扣住了她的双剑,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细小的双腕,轻笑道,“云姑娘,我们是否……曾经认识?”

    云归双手被制住,奈何内力不如他,几经挣脱无果,正焦急间听他说出这么一句,忽然停止了挣扎,抬头对着他的眼睛怒目而视,“当然!”

    朱吉桦本是试探着问,没想到她丝毫没有迟疑的给出肯定的答复,更加好奇,“能否告知在下,何时何地,又因何事结识了姑娘?”

    云归冷笑道,“你这样的‘贵人’,怎会知晓何时何地?这种小事又怎会进入你的慧眼!”

    朱吉桦眉头皱起,心中反复思索,究竟自己何时招惹了花子帮,又是何时招惹了这个女子?

    从初次见面时,她便表现出不小的敌意,可与她同行的花子帮众人并没有任何异样,莫非与花子帮无关?

    可他一个几年才能出一趟远门的国家领导人,哪有机会得罪一个小姑娘?

    “云姑娘,在下初到南海,怎会与你结怨,怕是姑娘认错人了吧?”

    云归嘴角一撇,不置可否,忽然猛使强力,朱吉桦正在思索间,不及反应,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力挣脱,余力逼得他倒退两步后,她便又攻了过来。

    看她这样,至少得是杀父之仇,否则不会如此拼命,朱吉桦正欲问个究竟,可她根本不给机会,双剑呼呼生风,像两团旋风向他一遍又一遍袭来。

    朱吉桦无奈,右手猛地一抖,折扇便如一片银杏叶,飞旋着攻向她的面门。

    云归猛地一惊,下意识仰头躲过这呼啸而来的折扇,再回正身子时,朱吉桦却已到了面前,两手扣住了她的两边脉门,略一使劲,云归便觉双手一阵酸麻。

    只一瞬间,双剑忽的脱手,如两支离弦之箭飞出擂台。

    胜负似乎已经分出,但朱吉桦并不急于求胜,也没有给她再次进攻的机会,而是伸指在她胸口两处一点。

    一股内力顺着那两处穴道涌入她的周身筋脉,一瞬间便动弹不得。

    此时只需轻轻一推,将她推下台去,胜负立判,可朱吉桦并不在意输赢,此时反而慢条斯理的问道,“在下愚钝,还请姑娘赐教,在下究竟如何得罪了姑娘?”

    云归没有说话,而是用如刀的目光盯着他的双眼,一分一秒都像无数支寒冷的冰针,直刺朱吉桦的眼瞳。

    朱吉桦作为皇帝,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并没有被她的目光震慑到,只是越发感到奇怪,正欲再问,却见她已闭上了双眼。

    他颇有些笑意的说道,“姑娘,在下并没有封住你的哑穴,为何迟迟不开玉口?”

    云归依旧不为所动,但她的周身开始冒出蒸腾的白气,额头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此时的她正置身一片火海之中,全身散发着热浪。

    这不是什么很高深的内功,朱吉桦一眼便看出她的意图。

    她正用全身的内力突破筋脉的封闭,这就像是用力气去撞破一堵墙,并不需要高深的灵术,也就是内功,但区别在于高手能一冲即破,但“低手”一冲不破则往往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极重的损伤。

    这云归的功底有几斤几两,朱吉桦虽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大致也知道她不算是高手。

    “住手!”朱吉桦下意识喝道,连忙伸掌在她背后一推,内力灌入,推动着她的内力,瞬间冲破了周身的闭塞,助她解除了封脉。

    朱吉桦一心救人,可没有想到她心中所想却始终只有一件事。

    寒光一闪,朱吉桦瞥见了她不知从何处抽出的一柄黑色的长刀。

    迅捷狠戾的十字刀光忽然乍现,紧接着便是喷涌而出的殷红液体。

    朱吉桦的双目猛然增大,捂在胸口出的手掌,鲜血正不断从指间处涌出。

    他不可置信,双目无神的单膝跪倒,猩红顺着指间滴向擂台,不久便形成一小片血潭。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一直等在擂台边缘的两个锦衣卫立刻上前救驾,却被他伸出一手阻拦。

    虽说云归图穷匕见,忽然成了刺杀圣上的穷凶极恶的刺客,但在多数人眼中,此时只是比赛中的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场面,因为知道朱吉桦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大明皇帝,你也有今天!”

    果然,云归也是知情人之一,朱吉桦早已猜到,此时并没有惊讶,只是强忍着痛楚,苦笑道,“你果然知道朕的身份,这么说,你恨的就是皇帝了?”

    云归冷笑道,“朱吉桦,你这一生害死多少人,又被多少人憎恨,你该想到今日之祸。”

    朱吉桦艰难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绝望,“看来今日朕要在此地驾崩了,真是没想到会死在你的手上。”

    云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似笑似哭,似喜似哀,就好像大仇得报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喜悦,带给她的反而是无尽的痛苦回忆。

    她缓缓举起黑刀,悬于他的头顶,作出一个处决的动作。

    “云姑娘……”

    然而她的刀并没有落下,并非是被朱吉桦的话打断,而是她根本就在犹豫之中,不知该不该下手。

    此时听他唤自己,云归先是一愣,随即双目无神的问道,“怎么?”

    “呵呵……原谅在下仍旧没能想起,在下究竟何处得罪了云姑娘,若能在临死前得知我为何而死,也算是死而无憾。”

    他的声音越发虚弱,好像用不着云归动手,他不久也将身陨,这使得云归再一次陷入了两难的选择。

    犹豫片刻,云归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哀痛,“你可记得,十二年前,嘉峪关外,赵家村惨案。”

    说起此事,朱吉桦显然有印象,并且十分深刻,“赵家村……你是赵家村的人?”

    “我的父亲,叫赵瑜。”

    “赵瑜?”朱吉桦那无力的脑袋刚低垂下去,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又抬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云归当然看出了他的表情,冷笑道,“你当然不会有印象,区区一个嘉峪关守军的小小百夫长,怎么会在你这天之骄子的脑中留下丁点印象?”

    听着云归的讽刺,朱吉桦并没有反驳,因为对他而言,一个百夫长实在是很小的官,他所认识的也就只有嘉峪卫宗的几位统领。

    没等他搭话,云归继续道,“十二年前,你们派军屠杀整个赵家村,为了考验我父亲的忠诚,居然让他亲自带兵进行这项惨无人道的任务。逼着一个父亲杀害自己的妻儿,兄弟,父母,这就是你们大明的所谓仁政!”

    朱吉桦低头不语,显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的沉默证实了云归所说的一切,并且还无法反驳,甚至没有任何的辩解。

    因为他深知这项秘密的屠杀行动是有多么的不义,虽然不是由他一手策划,但也经过了他的默许。

    或许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有些事不得不为,弃车保帅之事也屡见不鲜,但对于赵家村的数千村民而言,他始终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所以……赵大人放了你?”

    “放我?笑话!”云归忽然怒气腾升,将那把黑刀奋力一甩,划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呼啸,“一个连自己的妻子父母都毫不犹豫的埋葬的人,会留下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女儿吗?我的哥哥就在军中,有我哥哥这个儿子,他足以传下香火,又怎会留着我,妨碍他的升官之路!”

    朱吉桦听得不禁皱眉,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就好像思绪完全飘到了一段往事之中,太过投入甚至都忘了如此重的伤势,就连他的语气都变得缓和起来。

    “如此说来,你还恨着你的父亲。”

    “不错,杀了你之后,我接着便会回到嘉峪关,杀了那个朝廷的走狗!为我娘,为我的爷爷奶奶报仇!”

    朱吉桦沉吟片刻,说出了那具烂俗的台词,“冤冤相报何时了,为何让仇恨成为你一生的束缚?”

    “束缚?我从嘉峪关一路至此,十二年来所忍受的痛苦,你绝想象不到!只有复仇,才是支持我活到今时今日的唯一动力!你这个一生荣华富贵的恶魔,又怎么会懂!”

    朱吉桦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真相后的他并没有觉得轻松,相反变得十分凝重,他抬头望着云归,淡然道,“此事朕纵然有不对之处,但也是情非得已,朕可以给你一个交代,但大明还离不开朕。命,是不能给你了。”

    他还未说完,云归便已察觉到不对之处,这人此时就好像没事人一般,丝毫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云归恼羞成怒,举刀狠狠的劈下,而朱吉桦却并没有躲闪,嘴角处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一百零七章 骤雨打青荷

    黑刀落下的一瞬,云归只觉得眼前闪过几团黑影,接着手上一痛,额前一紧,眼前一黯,身旁便多出了三个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冉天行出现在她身侧,扣住了她的手腕;南宫羽出现在她面前,挡在了她与朱吉桦之间。

    而第三人则在她的另一侧,手执长刀抵住了她的眉心。

    这人的出现也让南宫羽和冉天行颇有些意外,这沈竣难道一开始就隐藏在某处,一直暗中保护着皇上?

    想来也是南素玄的安排。

    这三人同时救驾的情况绝对是武宗大会数百年来少有的景象,会场上的人们一时间愣住,顿时鸦雀无声。

    只有那裁判的声音回响在这广阔的空间之中,“你们两个也是参赛的吧?不要妨碍比武的进行!还有你,你是哪个门派的?!”

    沈竣冷冷的盯着云归,没有看那裁判一眼,“锦衣卫。”

    那裁判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册子,约莫五秒后忽然反应过来,后退了两步,恭敬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比赛结束了,滚开。”

    “是,是!”那裁判说着,手忙脚乱的下了擂台,飞也似地逃开了。

    沈竣说的没错,已经结束了。

    云归一瞬间从大仇得报的胜利跌入了万劫不复的谷底,身旁这三人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轻松了结自己,这仇,此生无缘得报。

    这一刻,她想要自尽,可不知是这三人中的哪一位搞的鬼,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包裹,动弹不得。

    “你们退下吧。”

    沈竣没有犹豫,利落的收刀后退。

    冉天行并没有动,南宫羽则摆头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朱吉桦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羊皮袋,仍向外渗着血,想来刚刚的伤势便是用这个小道具装出来的。

    刚刚还一脸濒死模样的朱吉桦,此时平静无比,虽然没有春风得意的笑着,但也能看出他毫发未损。

    “我没事,你们放开她吧,她伤不了我。”

    看他的确没事,南宫羽这才闪到一边,但仍未离开五步之外,这样的距离无论云归采取怎样的行动,都可以被她眨眼间拦截。

    冉天行见状,也跟着送了手。

    云归看着他,眼中已没了愤怒,有的只是满满的沮丧。

    眼看着十二年的积怨终于可以释放殆尽,可转瞬间便蹦出三位高手将她拦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在欺负着她——除了那个人。

    其实她也明白,就算没有这三人的阻拦,这佯装受伤的朱吉桦,也不是她能对付的。

    她惨笑道,“朱吉桦,你又赢了。不牢你们动手!”

    朱吉桦本想与她聊聊,没想到她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直接举刀抹了脖子,朱吉桦赶忙伸手去拦,却还是慢了半步,刀刃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细长的血口。

    虽然这伤口只是皮外伤,但流出的黑血让朱吉桦大惊失色。

    这黑刀,有毒!

    “你休想……”仅仅三个字的时间,云归忽然两眼一翻,身子无力的倒在朱吉桦的怀中,已然不省人事。

    ……

    浩浩荡荡的海选结束的莫名其妙,众人皆想不通为什么两个武帮的弟子比武,会招来南宫剑宗和天城剑派两位宗主的插手,最不可思议的是,听说还出现了锦衣卫!

    原本枯燥的武宗大会忽然变得有话题了,各个客栈之中均讨论的热火朝天,各种猜想铺天盖地,越说越不靠谱。

    本来就热闹的广州城的夜晚,今日变得更加热闹,除了一处客栈。

    小行馆内依旧冷清,众人端坐在房间内,气氛变得颇为凝重。

    “我早提醒过你,西厂早已获得消息,可你总是任性妄为,差点酿成大祸!”

    南素玄的语气满是责怪,听起来曾经劝阻过他多次未果,因此显得很是无奈与愤懑。

    朱吉桦端坐桌前,静静的盯着桌上的一杯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既没有面露尴尬,也没有动怒,一旁的南宫羽和冉天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场景颇像是民间夫妻之间的吵架,而他们俩作为亲戚也不知该帮谁,就这样一言不发。

    南素玄也没有像一般的妻子那样对丈夫喋喋不休,说完那句后也陷入了沉默,微妙的气氛持续了约摸有五分钟,直到房门被敲响。

    朱吉桦终于开口,“进来。”

    房门被推开,汪海躬身走进,按照皇上、皇后和郡主的顺序各行一礼后,才开口道,“启禀皇上,经过太医诊治,那云姓女子已度过危险,但那刀上涂了剧毒,且毒性奇绝,太医们束手无策……”

    “什么叫束手无策?”朱吉桦打断了汪海的话,语气冷厉的说道,“你们西厂也查不出此毒来历吗!”

    汪海一听,随即跪倒,深深的拜了下去,身子伏地,颤声道,“请恕属下无能,这毒……多半来自鬼门毒宗,属下已紧急询问西厂所有精通毒物之人,无一人知晓。”

    朱吉桦目光一黯,冷笑道,“若是皇后问你,你是不是就知道了?”

    这显然话里有话,汪海吓得浑身一激灵,连道“臣不敢,陛下言重”,一连重复了数次。

    南素玄秀眉大皱,怒道,“陛下对臣妾不满,无需迁怒于小海!”

    “朕迁怒于他?”朱吉桦斜着眼瞧着南素玄,冷冷的道,“你们悄悄安排了锦衣卫在朕的身边,何时告知过朕?你们暗暗操纵了对决顺序,又可曾问过朕?这个云姓女子本姓赵,是当年嘉峪关赵家村惨案的幸存者,凭你们西厂的情报网难道查不出来吗?又何时向朕通报过?!”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拍案而起,将桌上那杯茶震的溅出了水花,氤湿了一片红色的桌布,留下点点如血般的水渍。

    “你们一个个何时将朕放在眼里?!”

    这一下龙颜大怒,汪海早已是五体投地,此时恨不能钻地三尺。冉天行与南宫羽见状,连忙从座位上站起,快步来至他的面前,跪倒在地。

    南素玄低沉一声,也跟着跪下,恭敬道,“臣妾知罪,请陛下息怒。”

    朱吉桦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胸膛也剧烈的起伏着,显然已是怒极,他指着汪海,喝道,“朕现在命你,将当年赵家村惨案的相关人等全部彻查,朕要知道他们的每一件事,包括每天飞进他们家几只蚊子,也要给朕查清楚!”

    “是!属下遵命!”

    说完,朱吉桦身子一松,坐倒回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右手拄着额头,似是头痛欲裂,淡然道,“那个云姓女子,朕命你查案时一同带去嘉峪关,请嘉峪卫宗的军医诊治。”

    汪海连忙称是。

    “治好后,带她来见朕。”说完,他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道,“若她不愿见朕,就随她吧,任何人不得阻拦。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追究,违者,斩。”

    “是!”汪海的脸始终贴在地板上,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甚至连就跪在他身边的南素玄也不敢看一眼,有如一只惊弓之鸟。

    “宫羽,冉兄,今日让你们看了笑话,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今日多谢你们出手相救,今后之事,你们就不要再管了。”

    两位宗主也没有多言,齐声称是。

    朱吉桦不想再纠结此事,向他们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朕累了,今晚就在此就寝。”

    小行馆几天前便已被汪海包了下来,此事店内任何一间客房都可以随意使用,众人没有多问,深施一礼后,便即退出房门。

    屋里只剩下朱吉桦与南素玄二人,南素玄始终跪着,没有起身。

    过了不到一分钟,朱吉桦放下拄在额头上的手,看着南素玄道,“你起来吧。”

    南素玄纹丝不动,口中念道,“臣妾犯了欺君之罪,不敢起身。”

    朱吉桦看着她,忽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微笑,“生气了?”

    “臣妾不敢。”

    “今日死里逃生的可是我,你作为我的妻子,可不要让我再‘死’一次啊。”说着话,他已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想将她搀起。

    但她赌气似的,身子死命的往下坠,不肯起身。

    朱吉桦笑了一声,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抱起,在她的惊叫声中,快步来到床边,轻轻的将她丢在了床上。

    身不由己的南素玄刚一落下,便在床上挣扎着坐起身,嗔道,“堂堂一国之君,怎做如此下作之事?”

    “大婚那夜,也是这般场景,你也是说的同样的话,可那一晚,你还不是小鸟依人,服服帖帖?”

    南素玄脸上一红,轻啐了他一口。

    以往二人闹起别扭来,朱吉桦都会以此招收尾,且百试百灵,屡试不爽,自认为已是吃透了眼前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殊不知真正被吃透的却是他。

    两人嬉闹了一阵,朱吉桦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南素玄知他想说什么,也收敛了笑意,沉声道,“你还在想赵家村的事。”

    这不是疑问句,以往南素玄猜中他的心思时,都会以此笃定的口吻,好似丈夫的心思就是她的心思,彼此相知,心有灵犀。

    “那始终是我的错。”

    “当时你也是被骗了,只怪那妖女太过狡猾,你无需太过自责。”说着,南素玄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日那妖女也来了。”

    朱吉桦当时正在擂台之上,并没有注意到,惊讶的说道,“她来了?从楼兰来到广州?她又想做什么?”

    南素玄眉头皱起,“暂时还不清楚,但定然来者不善。今后的比试,你要格外小心。”

    朱吉桦玩味的看着她,伸手拨开了她眼前的一缕碎发,柔声道,“今后?你不是都替我安排好了么?”

第一百零八章 雁归赏百花

    那头开始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剑音红着脸嗔道,“快关了!”

    白马筱先是一愣,随即解了术,朱吉桦房内的传音符便立刻销毁。

    三人尴尬的彼此对视了一会儿,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开始还龙颜大怒,怒斥皇后的朱吉桦,居然在外人离开后,又变成了恩爱夫妻。

    “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再杀吗?”白马筱忿忿不平的吐槽道。

    剑音斜眼瞧着他,“你也算‘单身狗’吗?”

    “我和老聂都不算,我说的是你。”

    剑音一愣,随后脸色一黑,撇过头去不理他。

    聂涧枫没理会两人的打闹,正声道,“那个云归,是赵家村的人,那所谓的赵家村惨案,又是什么?”

    白马筱耸了耸肩,“我们就是吃瓜群众,只是没想到吃了个蜜瓜,你也不用这么认真吧?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我等屁民瞎掺和什么?”

    话粗理不粗,这的确与他们无关,但聂涧枫始终无法释怀。

    剑音看出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她长得太像小静了,所以你算是爱屋及乌?”

    聂涧枫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像她那样的年纪,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只是……有点兴趣罢了。”

    白马筱说道,“听老朱的语气,他肯定不会告诉你,不如你去问问云归。”

    剑音皱眉道,“事关她的悲惨过去,怎会轻易告诉我们?”

    “简单啊,你就说你也恨狗皇帝,她肯定很乐意和你分享仇恨。”

    “嘶——别胡说八道!”剑音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头,只拍的他龇牙咧嘴,“再说了,她现在昏迷不醒,怎么问?”

    白马筱想了想,道,“那我们先把她救醒,然后就可以问了!”

    聂涧枫与剑音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想的一样后,又一齐一脸茫然的望向白马筱。

    白马筱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摆摆手说道,“我又没说我们自己救,我们可以找李先生啊,他医术高明,没准可以救得醒她。”

    剑音摇头道,“得了吧,每次见到李先生,师父都会一脸不悦,这次皇上亲自下令,派人送她去嘉峪关求医,师父才会不同意我们去找李先生,并且还会责怪我们节外生枝,多管闲事。”

    白马筱想了想,忽然又有了鬼点子,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正是晚上八点半,不算太晚,“我想想,现在去雁归楼,李先生肯定还没睡觉,我们把他请来,治好云归后还能省了小海不少事,按他那个性格,肯定特感激我们,以后行走江湖有西厂罩着,岂不美哉?”

    他说完这宏伟计划后,才发现这俩人神色奇怪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心虚起来:“怎么,有什么漏洞吗?”

    剑音摇了摇头,“没什么漏洞,不过你喊他‘小海’?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白马筱心说他们才不熟,那晚喊他小海也被他给怼了回去,不过要他私底下称呼那个小屁孩为‘汪督公’,总觉得不爽,“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当面我可不敢喊。”

    这货向来都是这种没谱的性格,两人也早就习惯,对他的计划也没有什么意见,敲定后便立即出发。

    出了门,刚下到客厅,却见南宫羽和冉天行正端坐在大厅内,不知聊着什么,见到他们三个不禁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们去哪?”

    九点还没到,放在现代夜生活都还没开始,根本不算晚,可偏偏在这个时代已是入夜。

    白马筱挠头道,“今天过了海选,开心嘛,出去庆祝一下。”

    南宫羽依旧冷颜,冉天行却道,“听说今晚雁归楼有烟火表演,到时一定非常热闹。我想凡儿他们正想去看吧。”

    南宫羽看着冉天行,皱眉道,“烟火?”

    冉天行忽然哈哈大笑,“小时候你的手被烟花炸伤过,从那以后你见了烟火就退避三舍,怎么现在做了宗主,还在怕么?”

    说起这个,南宫羽忽然脸色一红,难得一见的娇羞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冰仙子的冷颜之上,“姐夫又在取笑宫羽了,十多年前的事你居然还挂在嘴边,是刻意要羞臊我么?”

    冉天行连连摆手,“当然不是,自从你做了这南宫宗主,便再也不像从前那般粘着姐夫了,天城山也很久不见你的香踪,我还以为是你有了架子呢。”

    南宫羽腼腆一笑,“姐夫你这又在笑话宫羽了,我这只有两个弟子的宗主能有什么架子?只是宫羽长大了而已。”

    “不知这位长大了的宫羽,还怕不怕烟花?”

    南宫羽呵呵一笑,对白马筱他们说道,“今日为师做东,请你们去雁归楼赏花品茶。”

    话音刚落,白马筱他们还没来得及泄气,就听一旁响起了嘹亮欢喜的声音,“真的吗,师父?我们要去雁归楼了吗?!”

    唐珊雨的表情才是此时应有的反应,可白马筱他们可不是去雁归楼玩的,但先前他们已达成共识,暂时不能让南宫羽知道,所以也不好拒绝。

    “小声点,皇上和皇后就在楼上就寝,我们不要打扰了他们。”

    唐珊雨赶紧捂住了嘴,却掩盖不住她此刻的兴奋,拉着白马筱就一个劲往门外冲,剑音与聂涧枫对视一眼,也只好无奈的跟着南宫羽和冉天行这两位心血来潮的宗主。

    此时刚过九点,刚来到街上便能看到远处的夜空被各色的烟火点亮,映出一片七彩绚烂的天空。

    南宫剑宗全员五人,加上这位天城剑派的掌门,一共六人走在大街之上,宛如六滴隐入小溪中的雨水,即使是天下四美之一的南宫羽,在这绮丽多彩的夜空下,也显得黯然失色,丝毫不能引起路人的注意。

    一路上南宫羽都在和冉天行聊着她儿时的趣事,一旁的白马筱三人组根本无心聊天,在彼此的眼神中商议着金蝉脱壳的办法,而唐珊雨则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大街上任何一个说的上名字的东西都能吸引她的注意。

    就这样,行进的速度极慢,原本只隔着三条街的雁归楼,他们到达时已近十点,作为烟火晚会的中心,雁归楼此时自然也已是客满为患,南宫羽他们赶到时已被堵在了门外。

    虽然那天的伙计认出了白马筱,更看到了南宫羽这个宗主,但也无法改变雁归楼客满的事实。

    对此虽然有一半人感到了失落,可另一半人则有种阴谋得逞般的幸灾乐祸。

    “那还真是可惜,不如我们就地解散,各自在这附近玩玩。”

    剑音和聂涧枫赶紧随声附和。

    两位宗主还未说话,便听那伙计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郡主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白马筱便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彻底崩盘了。

    汪海从那伙计身后走出,一脸的惊愕,“你们为何来此?莫不是大人招我前去?”

    此时周围人多口杂,众人也听得出来他所谓的“大人”是谁。

    南宫羽摇头道,“大人已就寝,我们来此也不是找你的。”

    冉天行笑道,“汪贤侄也有如此雅兴,来此地赏烟花?”

    汪海见众人神色安详愉悦,虽然白马筱他们三个略有些苦涩,但不难看出他们也是来此赏花的,便对伙计说道,“这六位是汪某的贵宾,请他们进来。”

    自汪海出现后,那伙计就已毕恭毕敬的闪到了一边,听他如此说,忙点头哈腰的请他们入内。

    虽然几天前白马筱见过这个伙计,服务态度的确一流,可今晚他的恭敬之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敬畏,看来也是知道这汪海的身份。

    众人随汪海进入雁归楼,果然整栋楼的窗户全部打开,窗口挤满了人,大厅舞台上也没了歌舞表演,甚至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姬们也加入到了窗下赏花的队伍之中,好不热闹。

    汪海将他们带到了顶楼的一间包房内,这间房内的窗户极大,无需趴在窗边,只要坐在桌前,窗外的烟火美景便可尽收眼底,确是绝佳的赏花场所。

    此时桌上已经放了些小菜,还有一壶小酒,看来刚刚他便在此自斟自饮,正巧从窗户看到了来此的众人,这才下楼迎接。

    又加了几道小菜和酒,汪海为南宫羽斟了一杯,微笑道,“郡主大人与冉宗主真是好兴致,居然会携弟子们来此处观赏烟火。哎?怎么不见天城剑派的诸位弟子?”

    冉天行笑道,“本派主修心性,不会让他们来此纷乱之所。想来此时应已睡下了。”

    此时,窗外的烟火似乎进入到了新一轮的狂欢,数十只烟火齐射向高空,皎洁的明月旁炸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唐珊雨哪里坐得住,虽然此处已能看的十分清楚,但她仍拽着白马筱来到窗前,对天上的朵朵绚烂指指点点。

    白马筱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对身旁的剑音他们俩疯狂使眼色,可得到的反馈却是“他们也没辙”。

    这时候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理由可以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还未等白马筱看清,却已听到身边的唐珊雨发出了一声尖叫。

    仔细看时,白马筱也差点叫出了声。

    那突然挡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张倒挂的人脸。

第一百零九章 闻香无影踪

    这张人脸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吓人,而且还是倒挂着的,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倒垂下来,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如果这张脸的表情再狰狞一点,甚至再抹上一点番茄酱,白马筱估计当场能尿了裤子。

    好在这张脸看着还算顺眼,是个好看的女孩脸。

    精致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目光扫过了屋内所有人的脸。

    “我靠,你谁啊?!”在确定这不是个死尸后,白马筱恼羞成怒的说道。

    那姑娘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你们是南宫剑宗的?谁是符剑音?”

    三人都是一愣,这剑音在这里不应该有熟人才对,会有谁来找她?

    回想他们来这里的这两个月里,剑音一直与他们形影不离,没有机会认识别人,唯一一次离开龙泉山时还是和白马筱一起去的。

    一想起那段经历,白马筱立刻想到剑音被神教挟持的事。

    这丫头,莫不是神教的人?

    剑音没想那么多,刚想回应,却被白马筱插口道,“你找她干嘛?”

    “你果然认识她。”说着,那姑娘的身子忽然坠了下去,她原先就是头朝下的从楼顶上倒挂下来的,现在就好像是支撑不住摔了下来似的。

    众人下意识一阵惊呼,呼声还未落下,那姑娘刚掠过窗户,便又从窗下窜了上来,并且身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调转,变回了正常的站姿。

    这身形,真如同一只轻飘飘的女鬼,让人不寒而栗。

    刚站定,她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找到了剑音,笑道,“刚刚倒着看没发现,现在看来你的确很好认嘛,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短发齐耳,身似男子’。”

    传说?这剑音怎么还变成传说中的人了?

    剑音也是一头雾水,但听她如此评价自己的外表,不由得非常不满,正要上前怼她,就听身后传来一句,“这位姑娘,不知劣徒有何得罪之处?”

    一听南宫羽抢话,显然是不想轻易让剑音出面,这和白马筱的做法一致,剑音想了想,便后退一步,一言不发。

    那女子看向南宫羽,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就是南宫羽?”

    她的语气也变得并不友好,南宫羽并没有动怒,点头道,“是。姑娘也认识我?”

    女子冷哼一声,“哼,我爹的床伴,整个广东分会谁不知道?”

    她这话一说出口,就如同从山顶落下一块巨石,重重的砸进一片如镜般平静的水潭之中,激起千层浪花。

    南宫羽的脸色顿时僵住,清澈如水的双眸中泛起层层涟漪,一旁的众人脸上瞬间被惊怒覆盖,最是沉不住气的白马筱已经骂了出来,“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他辱骂自己的父亲,女子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也对,毕竟自己的丑事怎么好意思让徒弟知道?”

    “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凡儿!”

    白马筱正要挽袖子,却被南宫羽拦住,森然道,“够了,我们回去。”

    白马筱哪里肯忍,在南宫羽的带领下他忍了蛇神教和翰墨剑门,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臭丫头,他可忍不了!

    他这次不但没有听南宫羽的命令,反而不由分说去抓那女子。

    可就在他将要抓上的瞬间,那女子忽然消失了。

    没错,的确是忽然消失,就像是曾经的老电影中的剪辑特效,一瞬间在这一帧忽然消失,就好像她从没有存在过。

    “啊!”

    正奇怪间,忽听身后唐珊雨惊叫了一声,白马筱赶忙回身查看,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捆住了,瞬间失衡的重心让他毫无挣扎余地的摔倒在地。

    这一下十分狼狈,白马筱赶紧起身,却见双脚被一捆厚厚的白布拴住,余光却瞅见了自己那一双粗壮的小腿。

    那个白布,居然是自己的裤子!

    白马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掉了下来,他赶忙穿上裤子,爬了起来,见唐珊雨捂着双眼,背对着自己,便知刚刚那一声惊叫,实际上是看到了自己裤子落下后的羞恼。

    奇怪了,他明明系着裤腰带,怎么会这么容易掉下?

    正想着,白马筱便想重新系好裤带,却发现自己的裤腰带已经断成了几节,看起来就像是打结的状态下被一剑砍断。

    究竟是谁有这么高的剑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切断了他的裤腰带?!

    他首先看向了南宫羽,却见她满脸的愠怒,和唐珊雨一样撇过脸去。

    想来南宫羽的确可能会阻挠他,但还不至于用这种方式。

    正尴尬间,却听房内传来一连串陌生的笑声。

    循声望去,那女子居然坐在桌前,手拿着一杯茶,看着他咯咯地笑着。

    难道是她搞的鬼?!

    就在眨眼间,从白马筱的眼前消失,然后切断他的裤腰带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坐到了桌前?这是什么样的鬼魅身手!

    白马筱自认自己的道行远远不够,但见剑音和聂涧枫两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便知就算是他们两个,也没能看清这女子的身影。

    “就你这两下子,还是别强出头了。我今天呢,是来找符剑音的,无关人等就别自取其辱了。”她抿了一口茶,悠哉悠哉的说着,翻着白眼瞧着白马筱,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白马筱顿时怒不可遏,脚下生风,施展九宫八步,直冲到那女子面前,一拳朝她的面门打去。

    就在快要打上的瞬间,她居然又不见了。

    她的身形步法果然快的惊人,依旧连个残影都没看到便凭空消失了,但这次白马筱有了防范,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护在身前,极快的转动身体环顾四周,不久便在床上发现了她。

    那女子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十分挑衅的打了个呵欠。

    终于找到她后,白马筱赶紧上下打量着自己,看看她有没有又做什么手脚。

    这两次“交手”十分丢人且滑稽,南宫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对剑音和聂涧枫说道,“我们走。”

    白马筱忍不了,这俩人又何尝能忍得下这口气,聂涧枫也没有理会师父的命令,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与本门究竟有何仇怨,为何找衅我师妹在先,又出言侮辱家师在后?”

    “文绉绉的,没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有意思。”

    白马筱气的抓耳挠腮,“你说谁是呆头呆脑的家伙?!”

    那女子没有理会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十分灵巧的蹦到了床下,抬头挺胸的说道,“我叫丁铃,铃铛叮铃铃的‘铃’。”

    这个自我介绍颇为奇特,也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但在场的众人可没有一个对她印象好的,剑音怒道,“姓丁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来劝你们退出武宗大会的了。”

    各人面面相觑,这个叫丁铃的丫头莫名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莫名的挑衅,居然是为了这么个莫名的原因。

    白马筱冷笑道,“劝我们退出武宗大会?你是哪门哪派的?莫不是怕了我们的威名,害怕会输,所以来贿赂我们?”

    “我害怕输?”丁铃呵呵一笑,“对付你们,我还不至于怕。不过是看在符剑音的份上,不希望你们输的很难看罢了。”

    剑音皱眉道,“为了我?我好像不认识你。”

    丁铃笑道,“当然不认识,这是我们初次见面,不过你的事我可是早有耳闻。已一己之力就可以在教法圣女的手下走几个来回,果然厉害。武宗大会开始前,又听闻你以一己之力打败了翰墨四友,这么厉害的女子,可是很少见到了。”

    “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你来找我?”

    “不然呢,厉害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你这样的厉害女子并不多见。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门下,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娘子军’,让那些臭男人闻风丧胆!”

    这几句倒有些孩子气,看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还有着这么奇怪的计划。

    剑音摇头道,“抱歉,我已投身家师门下,并不想另投他人。”

第一百一十章 逢敌必亮剑

    蛇神教!

    广东分会,姓丁,如此嚣张,莫非她是?

    “你是丁老……咳咳,丁主教的女儿?”

    丁铃瞥了一眼白马筱,眼神中有些不满,“是又怎样?”

    白马筱呵呵一笑,嘴轻轻一抽,十分不屑的样子,“那就难怪了,原来是神教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如此……”他想说令人厌恶,但鉴于南宫羽对神教的态度,只好改口道,“傲慢。”

    “本姑娘生来如此,与我出生何处无关!”

    看起来她好像并不喜欢和神教扯上关系,这让白马筱对她稍稍有些改观,但先前她侮辱南宫羽的话语依然让他充满了敌视。

    剑音没有理会他们俩的小插曲,将剑放下,说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出去打。”

    “好啊。”说完,丁铃一个翻身便出了窗户,几下腾挪便回到了房顶。

    剑音跟着跃出,余下众人不知所措的望向了南宫羽。

    先前她就多次要求离开,此时剑音接受了丁铃的挑战,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走了之。

    看着众人的目光,南宫羽会意,带头跟了出去。

    冉天行,聂涧枫和唐珊雨紧随其后,白马筱正想也跟去观战,却见汪海端坐在桌前,又倒了杯酒。

    “你不去看看?”说完,白马筱便坏笑着说,“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文官’啊,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不必了,毫无悬念的比试,看了也没意思。”

    白马筱笑道,“就算没有悬念,能看看那个不可一世的丫头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也挺解气的么?”

    汪海瞟了他一眼,微抿了一口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菜,玩味的说,“是吗?我看她平时对你还挺上心,不像是不可一世啊。”

    “平时?你在说谁?”

    “当然是你的小师妹了。”

    好像哪里不对,白马筱想了想,才发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说剑音会输?而且还没有悬念?”

    “你可知道,那个丁铃是什么人?”

    “不就是那个丁老怪的女儿,那又怎么了?”

    汪海的筷子明显僵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很快便被微笑代替,“木凡兄真是洒脱,一般人光是听到这个出生,就已经丧了胆。”

    白马筱冷哼一声,“就和你一样?对了,还有师父。我估计她这么急着想走,也是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在他的时代里,蛇神教是一个只会偷鸡摸狗的黑暗邪教,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却成了人人畏惧的统治者,不满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郡主可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汪海冷冷的瞪着他,对他的措辞很不满,“我说她会输,也不是因为丁铃是丁主教的女儿。比起她父亲,她的身份可是要尊贵的多。”

    “哦?她还有别的身份?我来猜一猜,她该不会就是‘蛇神’吧?什么蛇神转世,上仙临凡之类的?”

    “那一晚我就发现你的想象力很有趣,现在来看,果然如此。她的师父是蛇神教右判司——古云,也就是教法会的掌管者。同时她还是大神官的义女。”

    右判司古云,这个人白马筱有有印象,那个白霒的义父,当初抓了剑音来龙泉山上门挑衅的家伙,从他和南宫羽对了一掌来看,实力也不怎么样。

    不过这个大神官,白马筱好像在哪听过。

    “这个大神官是谁,蛇神教的一个高管?”

    “蛇神教的最高领导者是教宗,而大神官是侍奉教宗的人,同时也是代替教宗管理整个蛇神教的人。”

    “我懂了,教宗是皇帝,大神官就是丞相,或者说是内阁首辅。”

    汪海明显想了一下,“的确,还挺形象。不过不一样的是,在朝中,想当上首辅,那可不是靠着武力,但蛇神教的大神官是,准确来说,靠的是法术。能做到号令整个神教神官的人,自然是天下第一法士。”

    也就是说,大神官是这个时代最强的灵者,而丁铃是最强灵者的义女,难道这灵术还能通过义亲关系传授不成?

    看到白马筱一脸疑惑的表情,汪海清了清嗓子,“扯远了。这个丁铃不单是在神教地位尊崇,在教外,被世人称作‘魔女’。”

    “魔女?”回想起刚刚与她“交手”的情形,原本以为她真的是轻功极高,身法奇绝,所以才能在完全注意不到的情况下,在眨眼之间做完这些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这难道是某种灵术?

    但是什么灵术可以让自己变得这么快?

    “魂侣,你知道吗?”

    “没有这样的灵术。至少据我所知,没有。”

    只要加上“据我所知”这四个字,那便只有参考价值了。

    “汪督公,你知道吗?”

    汪海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呃……那个魔女,她会的是什么样的法术?”

    汪海呵呵一笑,“我哪知道,我就是个凡人。”

    “可你不是有西厂吗?”

    “西厂也是一群凡人,我们搜集情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法术面前我们的武功,知识,都会变得一文不值,本就是必输,又何必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法术?”

    “必输,呵呵……”

    白马筱十分轻蔑的一笑,惹来汪海的不满,“笑什么?”

    “世上就没有必输的事,除了我们终将输给死神之外,没有什么是必输的,你认为必输,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敢应战。”

    汪海放下了筷子,盯着他的双目,久久无语,眼神中却是不可名状的神色,好像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器物,虽然从未见过,但很欣赏它的外表。

    白马筱被他盯的有些发毛,“看……看什么?”

    “在看一个理想主义者。”

    “什么理想主义?这难道不是现实主义吗?!”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现实。”汪海收敛起了笑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几十年前,有一位将军,和你想的一样,自认为可以反抗神教,带领数千士兵进攻了神教的一个仅有百人的军团驻地,可是后来如何,全军覆没。”

    白马筱愣住了,心情也开始沉重起来,但他仍然不赞同他的说法,“至少他尝试了,数千对一百,虽然差距很大,但至少也不是被完全碾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没有希望。应对他们的只有一个人,只用了一招。”汪海苦笑着摇着头,“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了吗?”

    居然只用了一招,就覆灭了一个数千人的军队?

    不过白马筱自问自己也能做到,一张地震符就可以,在灵术面前,凡人的确不堪一击。但他还是很敬佩那个将军。

    “不,我在那个将军身上看到了希望,至少他没有放弃,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如果是我,我也会像他一样,就算打不过老虎,我也要用我的硬骨头,崩断它一颗牙!”

    汪海愣愣的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有如此胆识,尽管可能只是一只出生牛犊的狂妄,但能说出这样一番慷慨陈词,的确难得。

    当然难得,这话是他从电视剧里学来的,虽然略显老成,但这就是他完完全全的想法。

    曾经面对那么多远胜于自己的敌人,他也从未放弃,靠的就是这样不屈不挠的精神。

    逢敌必亮剑。

    “明知不可而为之……”汪海念叨着这句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那绚丽多彩的烟花,喃喃的说道,“她们也是如此,一贯如此……”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深沉,白马筱也沉浸在了这寂静的氛围之中。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卧槽,光顾着和你胡咧咧,都忘了看剑音和那丫头的决斗了!”

    望着他笨手笨脚钻出窗户的背影,汪海出神的念道,“娘娘,郡主,希望你们……不要和那位将军一样……”

    ……

    吱哇乱叫着爬上楼顶,白马筱喘着粗气,只见南宫羽他们正站在屋檐上,剑音与丁铃已在最高处交上了手。

    “你怎么才来?这段路这么难爬吗?早知道我去接你了。”

    也不知唐珊雨这是关心还是嘲笑,白马筱也没空管这个,焦急的问道,“我没错过什么吧?打到第几个回合了?”

    唐珊雨说道,“得有几十回合吧,小师妹果然很厉害,灵剑术运用的非常纯属,我这个大师姐都自愧不如呢。”

    白马筱心说你这个小屁孩连我都不如,更别说和剑音比了,她可是拥有红灵修为的菲斯新秀,而唐珊雨充其量就是个初中小丫头,还是追星逃课爱打扮的年纪。

    但见那两人的确打的有来有回,暂时还看不出谁强谁弱,剑音的剑法依旧那么的凌厉迅捷,而丁铃……似乎用的是两把匕首,看起来身手的确不差。

    但和那两次“交手”比起来可就毫无亮点了,若按照汪海所说的推断下来,丁铃应该还没有使用灵术。

    那两人又拆了十几招,忽然远远的听丁铃说了句什么,众人再一眨眼时,丁铃居然已经出现在剑音的身后,一只匕首抵住了她的后脖。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放花千树

    “你究竟是不敢用法术呢,还是你根本就不会?”

    几招拆解下来,剑音完全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数,这丁铃就好像是一味的用手上的匕首挡下她的进攻,每一招都格挡的恰到好处,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同时,她也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似是是在试探她。

    听了她的话,剑音正声道,“我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会使用法术?”

    “是吗?”丁铃斜着眼,露出一抹坏笑,“我从我师父那儿听来的好像不是如此啊,你若不会法术,又怎能打败白霒姐姐?”

    白霒?!想起那个教法圣女,剑音依然心有余悸。

    虽然那时被蒙混过去,可他们依旧认定她就是那日在阳江城门下与白霒交手的神秘法士。

    果然没能骗过他们。

    那么这个丁铃难道是奉命来捉拿她的?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那天我的确因为一点误会,被你们的右判司抓住,但家师已经澄清过了,我根本不会法术。”

    丁铃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不置可否,“那还真是,令人失望。若果真如此,日后你们在武宗大会上,打算怎么赢我?”

    剑音皱眉道,“武宗大会?我为何要在武宗大会上赢你?”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今日在武宗府,对站牌下,你我有过一面之缘。”

    武宗府对战牌?剑音想了想,惊道,“你是神教安插在翰墨剑门的那两个神使之一?”

    看到丁铃满是奇怪的表情,剑音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果然,丁铃疑惑道,“你们怎么知道,神教会在翰墨剑门里安插神使?”

    见她有些慌张,丁铃接着笑道,“我忘了,你的师父是郡主,她姐姐就是当今掌管着西厂的南皇后,你们会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了。”

    “那又如何?”

    “如何?我有预感,在此次的省试决赛上,你我会再相遇,但我不认为你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毫无悬念的输给我。”

    剑音昂起头,“我同意你的预感,并且我也不认为我会输给你——若是公平较量的话。”

    丁铃呵呵一笑,“这世界,从来就不会有公平。”

    说完,丁铃双刀齐出,攻向了剑音。

    这是她主动进攻的第一招,剑音挥剑格开,一剑刺向她的心窝。

    这一剑的角度十分刁钻,且迅捷非常,灌注了她所有的剑术修为。

    若在以往的决斗中,这一招是杀招,极少有人能够避开。

    可就在那一瞬间,丁铃在她眼前消失,就如在房内一样,没有残影,没有声响,甚至连移动时带起的风都丝毫感受不到,就这么凭空消失。

    然而这并没有让剑音惊讶,因为她还没来得及,便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一个冰冷尖锐的物体抵住了自己的后脖。

    的确,不但是白马筱,就连剑音也完全没能感知到她的移动,她就像是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完全捕捉不到她丝毫的移动痕迹。

    这女人,真的形如鬼魅。

    “感受到你我的差距了吗?你若不使出真功夫,现在就可能会死在我的手下。”

    剑音心中一紧,但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这个隶属神教的丁铃面前,是绝不可为之事。

    “这已是我的全力。”

    “那还真是可惜,看来不在死亡边缘,你是不会出手了。”

    话音刚落,剑音便感到后心被重重一击,她再想运起灵力抵御已是不及,踉跄着向前方摔去。

    同一时间,丁铃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双刀极快的向她刺来。

    剑音慌忙稳了稳身形,挥剑阻挡,但两刃相击的瞬间,丁铃再次消失。

    这一次,她还未感知到那冰冷的触感,就听耳边传来一声两兵相接的脆响。

    转身看去,却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一柄散发着盈盈水光的剑挡下了将要刺进剑音身体的匕首。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剑音这才看清南宫羽的身姿,她一手挥剑挡开了丁铃的刀,另一手伸指抵在了丁铃的额头,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丁姑娘,请点到即止。”

    不知怎的,丁铃忽然大怒,嗔道,“你这女人,也配来阻挠我的好事!”

    话音刚落,丁铃再次消失,可南宫羽却并没有慌张,几乎就在她消失的瞬间,那把鸾吟的剑尖已出现在南宫羽的脖颈之前,当的一声便又一次架住了丁铃的匕首。

    防守与进攻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就好像南宫羽知道她攻击的位置和方向,方位精准且预判完美,在场之人无不惊愕。

    丁铃也感到非常震惊,收回匕首,再一次消失。

    这一次,剑音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推了出去,摔在了房顶之上,动作之快甚至让她看不清是谁推了她一把,当她挣扎着爬起身时,却见南宫羽已经又一次架住了丁铃的刀。

    而刀刃所在之处,便是剑音原本的位置,想来是南宫羽将她推出,躲过了这一刀。

    接着那丁铃接连闪身数次,皆被南宫羽架住,每一次防守都与进攻同时,甚至似乎南宫羽的防守在丁铃的进攻之前,令人叹为观止,匪夷所思。

    剑音坐倒在房顶上,看着眼前这令人瞠目结舌的对决,竟一时间忘记站起来,就这么不雅的坐着,目光一刻也离不开这二人。

    这究竟是一场什么级别的战斗,她这个菲斯新秀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根本就没看清对方的身手,而南宫羽居然可以看似轻松的与之对拆了十几招!

    她这个师父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怎么样,看清她的招术了吗?”

    剑音回过神来,回过头,只见白马筱单膝跪在她身旁,悄悄的说着,“我刚刚听汪海说,这个丫头来头不小,她除了是丁老怪的女儿,还是右判司的徒弟,更是大神官的义女,且灵术十分稀奇古怪……”

    “灵术?”剑音打断了他的话,惊道,“你是说,他那忽隐忽现的身法,其实是灵术?”

    “听起来应该是,不过我暂时看不出她这究竟是什么灵术,所以我想问问你,以你们菲斯的知识,能看出她这是什么鬼灵术吗?瞬移?还是超级加速?”

    剑音皱着眉听完他自创的灵术名字,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她的身法很奇怪,忽然就会消失,然后又忽然出现,若真是靠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或是隐身之类的,那也应该有风声,可她……就好像那一瞬间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白马筱看着还在与她对峙的南宫羽,陷入了沉思。

    的确,丁铃的每次闪身都没有一丝风声,相比之下南宫羽则显得真实得多,她每一次挥剑阻挡都能听到剑刃极快的划过空气的呼啸声,虽然也很迅速,但至少能看到少许残影,与那丁铃完全不同。

    两人又拆了二十多个回合,却见丁铃依旧不依不饶,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南宫羽似是不想再纠缠下去,在她又一次闪身后,左手伸指,虽剑刃而动,这一次她用两根青葱玉指夹住了丁铃的刀刃,而剑尖则对准了丁铃的咽喉。

    丁铃这才收了手,冷冷的盯着南宫羽的脸,约莫十几秒后,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微笑,“居然能接下我的刀,看来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你不止是一个用身体讨男人欢心的女人。”

    他们离得稍远,白马筱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否则又得大吵大闹,自取其辱。

    听着她的侮辱,南宫羽却没有动怒,而是冷然道,“丁姑娘说笑了,你与劣徒比试我本不该插手,但劣徒技不如人,为保其姓名,宫羽不得不出手,还请见谅。”

    丁铃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微微撇了一撇,“你……挺会教徒弟,作为凡人,她的剑术在如今的同龄人中,怕是无人能及。”

    “丁姑娘误会了,剑音拜入我门下不过两月,虽不知她从何处学来,但确是深得南宫剑宗真传,做她的师父,宫羽其实心中有愧。”

    听着她不卑不亢的回答,丁铃皱眉沉思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他配不上你。”

    南宫羽不解其意,但也没有追问,松开了她的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今日比试就此结束,本宗认输。”

    丁铃微笑着说道,“现在就认输了?那之后的决赛场上,你们又当如何?不如就此退出的好。”

    南宫羽道,“不牢丁姑娘费心,武宗大会上人才济济,本宗亦是有自知之明,自不奢望能够在决赛场上与贵门相遇。”

    丁铃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可名状的神色,“那可……不一定。”

    说完,她走过了南宫羽,又从剑音身旁走过。

    “期待与你的对决。”

    幽幽的飘来这么一句后,丁铃翻身下了楼顶,只留下众人,在冷风中久久不能回神。

    头顶又炸开几朵缤纷的烟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黑暗中不屈的呐喊,尖锐,响亮,但又美丽绚烂,照亮黑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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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并不孤单,亡者亦是。 在遥远的未来,或者说是久远的过去,第二人类文明的时代,亡者成灵,恶灵成魔,介于其间者为灵者,培育灵者之地为,镇鬼高校。 来自远古的蛇影,正逐渐复苏。 远古时期的因,将在如今,开花结果。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镇鬼高校之八宫蛇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