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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将加冕为王全文阅读

作者:空痕鬼彻     我必将加冕为王txt下载     我必将加冕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肚子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正常更新

    连着疼了几天,今天总算可以多少吃点东西了,结果发现特别照顾空空的那个同事,刚刚得了重感冒,据他自己说很像是复阳了……

    嗯,但无论怎样,明天恢复更新!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进化的定义

    “确实如此。”

    安森两手一摊,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所以如果您决定杀死我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最好是在请我喝一杯上好的朗姆酒之后再动手也不迟,您说呢?”

    “哦?”微笑的马基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上好的朗姆?”

    “因为这里是伦德庄园,伦德庄园的酒窖无论是哪个种类,品质绝对是最好的。”安森突然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看向对方:

    “如果没有,那肯定是因为这种酒它无法称之为‘顶尖’。”

    话虽然是对面前的咒魔法使徒说的,安森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瞥向了身侧穿着可爱洋娃娃似的服装,从头到脚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的莉莎·奥古斯特。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暂时“借用”了这幅身体的塔莉娅·奥古斯特·卢恩。

    “敬爱的马基雅,卢恩家族在离开伦德庄园的时候可是连同这座房子和周围的领地,还带上了一个足以堪称富裕的酒窖,藏着过去千年家族从全世界收集来的各式美酒,用以款待父亲的旧时和新客人们。”

    塔莉娅不经意的按住了安森的右手,骄傲之色油然而生:“这种时候如果您说拿不出美酒款待客人,那可是对卢恩家族的羞辱。”

    “这可真是…超出我的预料了。”马基雅愣住片刻,嘴角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我猜二位应该也并非为了伦德庄园的佳酿才特地造访,所以……”他摊开双手,神态犹如倾听信众们祷告的圣徒:

    “不妨将你们的愿望如实相告,我一定满足。”

    话音落下,安森与塔莉娅目光快速交汇又闪开,默契之色尽显。

    ……………………

    “……‘愿望’使徒马基雅,祂的法则本身就是其本人行为逻辑最为重要的一环;将法则融入自身,或者说将法则化作本身,正是‘咒魔法’进化途径最大的特点。”

    通往伦德庄园的马车上,暂时借用妹妹身体的少女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要是与其接触,就等于是在与祂的法则进行正面的碰撞,要随时随地最好被其干涉的觉悟。”

    “过去塔莉娅从未提起过这些,包括那些仍然存活于世的使徒们,是因为当时亲爱的安森还完全不能理解,即便知晓了这一切除去增添烦恼外,根本毫无益处。”少女优雅一笑:

    “而现如今的安森,则是一名合格的进化者;特别还是咒魔法途径,与马基雅的见面不亚于你们二者间法则的交锋;哪怕不多,塔莉娅也必须把自己知晓的全部情报都告诉安森,无分巨细。”

    “这,同样是一名未婚妻的责任。”

    安森忍不住抽动了下嘴角。

    或许是为了掩盖羞涩,面色微醺的少女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森林:“马基雅的‘愿望’法则逻辑非常简单明了:向祂许愿,祂就会实现伱的任何愿望,但同时也就意味着你必须要接受祂的法则对自身的侵蚀和干涉;你的精神和意志,都有被祂所掌控的风险。”

    “假如塔莉娅所料不错,无论亲爱的安森目的为何,马基雅都会提出‘许愿’的建议,只要接受则意味着你将主动接受来自祂法则的干涉——对咒法师而言等于主动放弃自己的法则,十分致命。”

    “所以……”塔莉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要看安森如何回绝,还能获取你想要的情报了。”

    ……………………

    “我有个更好的建议。”安森平静的挑了下眉毛:“既然我们都是咒法师,那么不妨用咒法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辩论?”

    马基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想要和我辩论?”

    “不,我从您口中得到我所想要的情报,顺便将您这一‘不确定因素’从目前的克洛维城驱逐出去。”安森很坦诚的摊了摊手:

    “但我不是您的对手,即便有来自卢恩的庇护也难保您不会做什么小动作,所以我觉得不如用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来决出胜负,您以为如何?”

    我以为?

    咬着雪茄的马基雅目光流转,深吸口气,冲对面吐出一个又一个精致的烟圈:“我觉得…这真是个完美的计划,不是吗?”

    面不改色的安森,心中一凛。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这种事早在最开始就有所准备,毕竟以区区亵渎法师的能力想要躲过使徒的法眼,未免太狂妄了些。

    可从踏入克洛维城以来,自己真正使用过“计划”法则也只有针对莫里斯·佩里戈尔刺杀的那次;理论上马基雅应该是没有亲眼看到过自己的法则,但对方还是参透了“计划”法则的原理,甚至连条件都完全料中了。

    “无需伪装,我很清楚你们的来意;放心好了,对于这个世界我早已失去了兴趣,博瑞迪姆的失败足以证明,进化者是没有前途的;所谓完美进化,超越三位真神的更高阶段的生命形式,大概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马基雅缓缓开口道,目光随缭绕的烟雾而游动:“作为过来者,我建议你们也尽快放下这种妄想比较好。”

    “这真是何等亵渎的言论。”塔莉娅微微蹙眉,眼神之间尽是浓浓的厌恶:“身为使徒本应成为真神信徒的引导者,却堕落到连旧日的理想也彻底放弃了么?”

    “理想?理想不过是无法实现的愿望罢了;连博瑞迪姆都无法实现的虚伪愿望,难道以如今不得不与弱小生命妥协才能苟活的我们,就能成功么?”

    说话的同时,马基雅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另一个身影:“您以为呢?”

    这就要开始了…安森内心微动:

    “我认为您这种观念属于失败者的自暴自弃,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进化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正如同咒法师追求创造属于自己的法则,血法师塑造永恒的生命——完美的进化形式,本就不能一概而论;一种的失败,未必不是另一种成功的理由。”

    “反对。”

    咬着雪茄的马基雅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所谓的‘多种多样’不过是纯粹的强词夺理,完美就是完美,是无需理由的强大;就如同现在的我与你们…总不能有某种‘形式’可以证明,你们的力量要在我之上吧?”

    “当然可以!”安森的嘴角微微上扬:

    “比如说…您费尽周折在克洛维城内组建了所谓的黑旗党,企图让国民议会与保王党彻底决裂,让克洛维王国陷入混乱;而我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就化解了这一矛盾,让两个矛盾重重的派系实现和解,这也同样是强大的一种形式。”

    “优秀的论证…如果是在博瑞迪姆时代,我大概会想方设法从卢恩那个混蛋手里把你抢过来。”

    马基雅毫不吝啬的赞扬道,但随机话锋一转:“可你知道么,也许我根本不用这么复杂的手段;只要一个小小的念头,让某个对克洛维城充满仇恨的人许下冲动的愿望,就能将你们统统化作灰烬。”

    “没错,以您的实力想要做的这点轻而易举,但那样的结果对您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安森提出质疑:“成为教廷制衡克洛维的棋子,亦或者克洛维团结所有国民,乃至获得整个秩序世界认同和追随的工具。”

    “我尊敬的马基雅,这一点甚至不以您的意志为转移,使徒只有区区数个,真正主宰着旧大陆的却是进化者们过去最为瞧不起的人类。”

    “从旧大陆到新世界,就连曾经博瑞迪姆所在也已经成为人类所控制的疆域;施法者曾经有过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坐在旁边的塔莉娅侧着身体,一动不动的目光望向她的未婚夫,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崇拜。

    “是啊,按照你的逻辑,似乎无论我怎么做都难逃被利用的结局,但安森·巴赫…你,还有卢恩家族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抬手指着安森:“如果没有你们的插手,新世界的殖民地根本不可能脱离帝国的掌控,你们亲手扭转了人类的历史,成为了自由邦联获取自由,至少是他们所认为的自由的一件工具,不是么?”

    “完全正确。”安森这一次没有反驳,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人类通常将这种工具,称之为英雄。”

    马基雅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从容淡定,祂明显已经猜到了安森的论点;自己之前的行为让现在的祂处于极其不利的状态,无论怎样似乎都找不到能够完全反驳对方的论据。

    毕竟这确实是祂所不擅长的领域,时间的积累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再怎么优秀的施法者,也不可能对人类的历史进程了若指掌。

    ………………………………

    “…但归根结底,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赢过马基雅,而是寻求合作;既然要合作,那么至少表面上就不能做的太难看,还要让对方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安森总结道:“能够让马基雅放弃与教廷的约定,站在我们这一边或者尽量保持中立,对接下来的计划非常重要。”

    “塔莉娅的建议是,亲爱的安森还是不要抱有太多期望比较好。”少女摇摇头,明显是并不太看好他的想法:“所有的使徒…包括我父亲,都是极端顽固的存在,是不可能被轻易动摇的。”

    “这倒是没错,但如果我的目的并不是改变祂的想法,而仅仅是态度呢?”

    安森轻笑着反问道:“之前的事情已经可以证明,马基雅其实并不想为教廷服务,所作所为也仅仅是为了不违背自己曾经的约定而已;只要不影响这一点,我们与祂完全可以当朋友。”

    “但祂想要杀死你。”塔莉娅默默道:“亲爱的安森,你要如何获得一个只要见面,就准备杀死你的使徒的友谊?”

    “马基雅想要杀死我的根本原因,是祂不能够违背与教廷之间的承诺;那么解决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只要不让祂违背承诺就可以。”安森双手一摊:

    “大不了,我就让祂杀死一次。”

    反正自己的血脉之力可以让濒死的自己当场复生,他当然也就没那么在意这种事情;倒不如说如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帮对面摆脱承诺的束缚,安森其实是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

    但塔莉娅明显不这么认为,眉头紧蹙的她默默望着眼前的人,欲言又止。

    ……………………………………

    “看来在这方面,我却是是落入陈腐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马基雅十分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安森·巴赫,您确实是一位优秀的咒法师,这点我承认——冒着被我杀死的风险也要实现的愿望,真的值得吗?”

    “这不是值得与否的问题,问题在于…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默默的从怀中掏出的烟斗,安森轻声答道:

    “我的法则与您恰好相反,马基雅阁下;‘愿望’的第一步是满足他人,而想要事先计划,永远要从他人那里获取些什么才可以。”

    “这一次,我需要您的友谊;没有能够实现他人愿望的马基雅的帮助,我的计划就绝对无法成功;因此哪怕您无论如何也要我向您许愿的话,我也是会答应的。”

    “那真是…太有趣了。”马基雅微微眯起眼睛:“任何人许愿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安森·巴赫您…却是为了满足别人。”

    “不过我不需要您主动向我许愿…关于黑旗党,我确实是实现了他们几个愿望,不过如果您需要的话,从今以后我可以不再帮助他们。”

    马基雅的态度显得十分随意,表情仿佛就像是主动将曾经心爱的玩具让给了别人。

    “感谢您的慷慨,可我并不需要您放弃黑旗党人。”

    “哦,那你想要的是……”

    “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安森沉声道:

    “我想知道,您帮助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尼古拉斯的绝望

    空荡荡的宫殿内,失魂落魄的小国王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那面倒映着自己惊愕与不安表情的镜子。

    他双手抱着脑袋,冷汗混杂着血水顺着指缝间滑落,布满血丝的眼瞳在不住的微微颤抖,身体瘫软而乏力,活像是个被剥离了灵魂的空壳。

    死寂的空气中,无数种可能从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也许这只是个巧合,也许只是自己来的时间不对,也许是自己之前的态度不够恭敬,得罪了那个藏在镜子里面的阴影。

    没有它,现在的自己恐怕还是那个永远只能仰仗母亲鼻息,傀儡般的小国王,仅凭自己的见闻和能力,怎么可能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挺身而出,对着万千叛徒和抗议者们撒谎的胆量。

    【…我尊敬的尼古拉斯陛下,您不用有任何顾虑,如果真的出现危险情况,只需向我许愿即可……】

    【…不需要任何仪式,更不需要祈祷,只要在心中默默我的向我许愿,就能实现您的任何愿望,任何……】

    尼古拉斯的心头不住的滴血,他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执着于那毫无意义的骄傲和自尊,为什么没有直接命令藏在镜子里的阴影直接干掉安森·巴赫,路德维希·弗朗茨那些该死的叛徒!

    其实小国王内心深处是明白的,那个躲在镜子里的“阴影”多半与三旧神有关,躲在背后的甚至有可能就是某个实力强大的旧神派施法者;他虽然年幼,但奥斯特利亚家族作为统治了克洛维数百年的王室,底蕴还不至于浅薄到连这种事情都一无所知。

    但尼古拉斯不在乎,他甚至打定了利用对方的心思,将这个不肯露面的“阴影”当做自己手中一张重要的底牌,一个不仅可以给自己提供各种建议,还能在关键时刻处理很多“麻烦”的重要底牌。

    只是自己毕竟贵为克洛维国王,不能和旧神派,魔法这些罪恶的东西扯上关系,即便知晓也必须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避免被外人抓住把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被外人发现自己拥有这种力量为妙。

    结果就因为这点矜持,错过了可以轻易铲除叛徒的最后机会……

    “啪…啪…啪…啪……”

    宫殿外突然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魂不守舍的小国王立刻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起身,背对着空无一物的镜子,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谁?!”

    “是我,陛下。”熟悉的王家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刚刚听到里面有动静,发生什么事了吗?”

    “动静,什么动静?”

    尼古拉斯不假思索道,眼神不住的闪烁:“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忙,你们不要过来打扰我!”

    门外的声音突然陷入一阵沉默,死死盯着门扉的小国王只感觉一阵阵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四肢发麻。

    “……是。”

    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十几秒,外面传来了王家侍卫的毕恭毕敬的回应声;透过大门的缝隙,尼古拉斯还能看到对方的影子,正准备要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门外的王家侍卫突然停下了脚步:

    “还有一件事,是摄政王太后陛下吩咐要向您请示的;寄给骁龙城的信已经发出,接下来王座这边要怎么办?是继续和谋反的叛徒们周旋,亦或者……”

    门外毕恭毕敬的王家侍卫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背对着镜子的小国王抽动着喉咙,冷汗不断从后背滑落。

    怎么办,他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

    之前都是询问那个“阴影”的,无论自己提供的信息有多匮乏,询问的内容多刁钻,对方都能做出极其精准的判断,并且给出多项不同的建议供自己选择和参考。

    但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阴影可以为自己提供帮助了。

    皱紧眉头的小国王脑海中一团乱麻,不停的思考着对策,慌慌张张的思考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办法应对。

    或许是因为屋内的沉默持续了太久,门外的王家侍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室内部的某些成员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通过教会银行先将部分资产从克洛维城转移出去,再想办法联络帝国的赫瑞德皇室,让他们在边境的某个城镇做好准备,一旦找到机会,就将陛下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离开克洛维城这个是非之地。”

    “但也有些王室成员认为陛下您不应离开,奥斯特利亚宫是王座最后的堡垒,一旦失去它,很可能就会令陛下您彻底丧失权威,甚至有沦为帝国皇帝手中傀儡的风险。”

    “两种观点在王室成员内部争执不下,还请陛下圣裁。”

    话音落下,王家侍卫再度陷入沉默,等候小国王的回应。

    他甚至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说的很高明,不仅为陛下分析了两种方式的利弊,还非常不露声色的表达了自己的偏向——克洛维的国王,决不能沦为帝国的傀儡!

    然而正当王家侍卫自鸣得意的时候,门后终于传来了小国王颤巍巍的声音:

    “母…王太后陛下…她是怎么说的?”

    王太后…她不是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事情全都由您来决定么,怎么突然…王家侍卫直接愣住了,但职责所在却又不得不回答:

    “摄政王太后陛下的意思是,还是以陛下您的安危为先;即便最终不需要帝国皇帝的援手,还是先尽量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那就按王太后陛下的意思办吧!”浑身发麻的尼古拉斯几乎是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六神无主的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个该死的问题:“把王室的资产通过教会银行转移,尽快和帝国那边联络上,找机会离开克洛维城!”

    “……遵命。”

    尽管对这个命令并不满意,王家侍卫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转身离去。

    只留下浑身被冷汗浸湿的小国王瘫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满脸的恐慌与不安。

    …………………………

    “王室那边终于开始要有动作了。”

    猎枪俱乐部二楼的吸烟室内,围坐在长桌前的“赤心”成员们聚精会神的望向坐在首座旁的埃里希教员,以及他正拿在手中的一封信:

    “根据我们王家银行和奥斯特利亚宫内部的线人透露,王室成员正在偷偷的通过教会银行转移属于王室的资产,包括并且不限于工厂和矿井的股份,庄园和林场的地契,大型商会与公司的股份…还有许多王宫内的珍宝,织物,黄金。”

    “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奥斯特利亚王室正在秘密谋划一场潜逃,从克洛维城流窜出去!”

    埃里希深吸口气,脸色严肃:“诸位,你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沉重的话音落下,吸烟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面面相觑的众人之中,现任陆军部内务部长法比安上校突然敲了敲桌面,神情冷静的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我觉得答案已经再简单不过了,之前尼古拉斯陛下那番振奋人心的演说,不过是诓骗所有克洛维人,拖延时间的幌子;事实是他依然不信任克洛维的万千民众,不信任国民议会,依然抱着将我们所有人斩尽杀绝的念头。”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轻轻敲打着桌面,法比安话锋一转:

    “众所周知,王座目前真正掌握实权的人是摄政王太后;或许是我们这位有着赫瑞德皇室血统的王太后陛下,打算绑架国王陛下,成为她用来和皇帝讨价还价的筹码?”

    话音未落,连法比安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容。

    他倒不是觉得后者的概率微乎其微,而是其实两个猜测根本就没有本质的区别;但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前近卫军军官就已经猜到其他人大概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肯定是这样!”

    果不其然,他这边刚说完,对面就有一位“赤心”成员重重敲了下桌子,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义愤填膺的发出低吼:“克洛维的叛徒,帝国皇室的后裔,绑架了我们的国王!”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发动其他猎枪俱乐部的成员和所有社区的民兵,阻止这场很有可能会毁灭整个克洛维的巨大阴谋,绝对不能让歹毒卑鄙的帝国人得逞!”

    “没错,绝对不能!”

    “尼古拉斯陛下是属于克洛维人民我的国王,绝对不能落入帝国人的毒手!”

    “拯救国王,拯救克洛维!”

    ……周围的众人纷纷出声响应,表情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仿佛恨不得现在就组织军队,杀进奥斯特利亚宫,从摄政王太后的怀中把小国王抢回来。

    至于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那并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内。

    埃里希教员倒是没有没有那么的激动,眉头紧蹙的他躲开了周围还在叫嚷着的同伴,偷偷凑近到法比安面前,捂着嘴压低嗓音小声道:

    “关于这件事…安森·巴赫中将是怎么看的?”

    …………………………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

    弗朗茨邸内,脸色不太好看的路德维希望向坐在自己对面幸灾乐祸的索菲娅:“恭喜某人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是为之前我没有支持你的想法而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身为克洛维陆军大臣,这点气量我还是有的。”美美的享用着早餐,少女的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了:“还是祝贺我好了。”

    “祝贺…祝贺你什么?”

    “祝贺我看穿了奥斯特利亚王室的真正丑恶嘴脸,没有像你们大多数人那样被他们的表演和伪装所蒙蔽。”索菲娅一脸骄傲之色:

    “现在他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还自鸣得意的认为能轻而易举将这么大一笔资产从克洛维城卷走?哈哈…秩序之环保佑,简直是在做梦!”

    “有我索菲娅·弗朗茨亲自坐镇,监控克洛维城的每一块金币,想要把钱带走,没经过我的同意简直痴人说梦!”

    少女骄傲的挺起胸膛,作为常年代替父亲处理各种财务问题的专家,她是绝对有这个自信的。

    “我也觉得你完全能够做到的,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王室资产可不在你这位陆军大臣,甚至是身为执政的我的掌控范围,除了国王陛下,任何人都无权过问。”路德维希冷笑:

    “假如他们就是要把资产转移到别的地方,甚至拿着国王本人签发的诏书,你又该如何?”

    …………………………

    “很简单,我们只要监控资产转移的方向就可以了。”

    安森微笑着开口道:“只要能知道下一站王室将资产转移到哪个方向,就能大致判断他们究竟是打算在克洛维境内重竖王旗,号召仍然忠于王室的贵族和军队消灭我们,还是寻求帝国的庇护,准备让帝国的大军碾碎我们这些谋反的叛逆。”

    “所以,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财产转移的时间。”沙发另一边的克里斯蒂安·巴赫十指交叉,并且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手背: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目光,他们肯定会一边偷偷转移一小部分,同时在最后时刻将最大的一笔转移出去;关键就在于这里;资产全部转移的那天,肯定就是王室打算正式出逃的那天。”

    “可想而知,这件事我们的摄政王太后不会信任外人,哪怕是王室成员也不行,她肯定会亲手处理此时;而为了确保尼古拉斯陛下的安危,她也一定会选择始终和我们的国王陛下待在一起。”

    “我们要做的,就是加速他们逃离的时间。”安森微微颔首:“给他们一个理由,或者说不得不尽快动身的原因,迫使他们手忙脚乱,暴露出更多的马脚。”

    “这个好办。”克里斯蒂安轻笑着开口道:

    “陛下不是公开宣布向国民议会‘投降’了吗,我们不妨就用这个借口肯定陛下对外开放奥斯特利亚宫,接受臣民觐见,让他好好感受下广大克洛维民众们的热情!”

    上一章被封了,空空暂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在努力解禁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舆论的价格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不约而同的笑意。

    很显然,这是一个摄政王太后绝对不可能赞成的提议:开放奥斯特利亚宫,允许普通人随意进出甚至是觐见陛下,等同于是在削弱王座的权威。

    但小国王之前可是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这时候如果公然拒绝势必会显得出尔反尔,令国民议会对王座的态度产生怀疑;而要是同意…那就是把王室的一举一动置于公众面前,再没有秘密与隐私可言。

    “如果我所料不错,安妮·赫瑞德陛下应该会先同意,然后用各种借口和理由拖延时间。”克里斯蒂安成竹在胸:

    “这时候就需要传媒界的报纸与总理执政厅趁机造势了…我已经和路德维希执政私下聊过,白厅街警察们将会全力配合我们,对游行抗议的人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插手干涉。”

    “至于新闻报纸…有尊敬的索菲娅·弗朗茨大臣阁下莅临,足以掀起震动整个克洛维城乃至全国的势头,让所有人都知晓有奸佞之辈,阻止国王与他的臣民们见面。”

    安森微微颔首,随手拿下嘴角的烟斗:“然后这时最好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迫使摄政王太后不得不接受我们的‘建议’,同时还要有能力和资质担保绝对不会对王室造成任何伤害,并且会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收拾危局。”

    “很显然,这个人不能是我——现在我已经是国民议会的议长了,并且还说过‘谋反者是陛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在王室眼中完全不值得信任。”

    克里斯蒂安叹了口气:“同时也不能是你,王太后之前曾经抓捕过你,哪怕最终化解了矛盾,隔阂的种子已经埋下,芥蒂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没错。”安森表示赞同:“但这个人最好是个军人,而且是手里实实在在握有兵权的那种。”

    “同时还要很受大家的信任,得是名声在外的那种真性情老好人。”

    克里斯蒂安补充道:“要是看上去就让人信服,不用开口就会令王太后愿意用心倾听和采纳他的进言。”

    “没错,还得懂得灵活变通。”

    “要有足够的悟性,能够完全懂得整个计划的关键所在。”

    “必须能坚定不移的执行计划。”

    “嗯,还得有自己的主见,控制得住场面。”

    “然后最重要的,必须可靠。”安森做出最后总结:“得是我们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对象,绝对没有被敌人收买的可能。”

    克里斯蒂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然后两人默契十足的将目光投向了房间角落里正在吃东西,只是朝这边瞟了眼的卡尔·贝恩,后者的注意力明显都集中在了博格纳太太精心准备的早餐上,根本没听见这边在说什么。

    “呃……你们看我干嘛?”

    …………………………

    事实证明,许多事情当人们开始担心的时候,往往它就已经发生了,并且还总是以最不希望看到的展开。

    正如同安妮·赫瑞德,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克洛维城里的那群叛徒们能够暂时消停些,好好庆祝他们刚刚获取的“胜利”,最好能一直庆祝到帝国那边的回信。

    当国民议会请求开放奥斯特利亚宫,准许代表和普通民众入宫觐见国王陛下开始,一个很不妙的预感就开始在她内心萌发。

    果不其然…仅仅就隔了半天,克洛维城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就开始出现《国王即将开放王宫,恩准普通民众觐见》的新闻出现。

    有过之前小国王尼古拉斯环游内城区,当众发表演说的推动,克洛维城上下欢呼沸腾;国民议会将此称之为“国王与臣民之间的终极和解”,克洛维城的市民则把这个看成是动乱结束,一切终于要走向正规的预兆。

    毕竟归根结底,没有人喜欢暴乱或者兵变,绝大多数拿起武器的民兵也只是想保卫自己的家人和生活,顺便争取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些,更有尊严些罢了;极端如黑旗党想要彻底推翻王室的,仍然还是少数。

    于是乎克洛维城一片欢欣鼓舞,尼古拉斯一世连带着王室的声望也彻底摆脱了卡洛斯二世意外死亡我的阴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小国王能够革除旧弊,带领克洛维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安妮·赫瑞德却尴尬了。

    出于本心,她肯定百分百不希望开放奥斯特利亚宫——以赫瑞德之名,这种将尊贵无比的王室日常完全公开在平民视野之中的行为举措,简直大逆不道!

    但以眼下的形势如果直接拒绝,后果可想而知…这是国民议会毫不掩饰的计谋,是他们进一步逼迫王室,试探自己底线的卑鄙计谋!

    王太后几乎都能想得到如果自己拒绝,眼下王宫大门外那些赞美,祝福国王的人群,立刻就会变成旗帜鲜明的反贼,会再度像上次那样围攻奥斯特利亚宫,勒令自己交出他们的国王陛下。

    哪怕是为了避免让反贼们得逞,她也不能旗帜鲜明的拒绝。

    而另一方面,之前尼古拉斯精彩的表现也确实给了安妮·赫瑞德莫名的信心:虽然年幼,但自己的孩子已经展现出了无可置疑的王者风范,哪怕经验不足,缺乏阅历,仅凭气量也足以征服那些愚昧无知的平民了。

    每每想到此处,王太后就感觉自己浑身被一股暖流紧紧包围,内心深处升起莫名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过去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切都感觉是值得的。

    没错,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让那些反贼们暂且猖狂一阵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早晚都会被铲除掉;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是克洛维唯一的王,终将消灭所有的反对者,然后……

    “伱说什么?”

    微微蹙眉的安妮·赫瑞德放下手中的咖啡:“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回到寝宫之后,陛下就再没有离开过。”单膝跪地的王家侍卫一五一十的答道:

    “每日用膳,陛下也只准我们将食物放在宫殿门外,不准任何人进入;从早到晚,所有侍卫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陛下走出过宫殿大门——更准确的说,是从未离开过那个房间半步。”

    “没离开过房间?你们守在寝宫大门外,是怎么知道陛下始终待在那一个房间里的?”

    “这……”

    “说。”王太后的表情骤冷:“不准撒谎,否则…你知道后果。”

    话音落下,王家侍卫立刻将头沉了下去。

    “陛、陛下他……”王家侍卫支支吾吾的,像是在努力筹措语言:“陛下在宫殿内的时候,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虽然声音很小,但我们可以基本断定声音的来源位置,反推出陛下从未走出过那个房间。”

    “原来如此。”

    安妮·赫瑞德微微颔首,冰冷的表情却丝毫未减:“换而言之,陛下所说的内容,你们也都听的一清二楚了,是么?”

    “这……”

    慌了神的王家侍卫顿时心底凉了半截,虽然周围空无一人,但还是能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从心底升起。

    “放心吧,用不着慌张,我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冷哼一声的王太后端起咖啡,用精致的陶瓷杯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我只是想听一句实话,在你看来,如果让现在的陛下走到台前,接受臣民觐见,彰显王座威严,是否合适?”

    “这个……”

    刚刚松口气的王家侍卫立刻陷入无比我的纠结,他怔怔的抬起头,复杂的表情映入安妮·赫瑞德的眼眶。

    “……好了,你不用开口。”王太后暗自叹了口气,情况显然比自己认为的还要糟糕。

    既然尼古拉斯眼下情况不妙,那么尽快遏制事态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而说到要遏制事态,那么就不得不求助一个人……

    “去一趟忠诚宫,请我们的陆军大臣索菲娅·弗朗茨阁下到内廷喝杯咖啡。”斟酌了片刻,安妮·赫瑞德略有些迟疑道:

    “不要公开,尽量避开外人的视线,对,就以我私人的名义,明白吗?”

    “遵命!”

    看着王家侍卫逃命般离开宫殿的背影,安妮·赫瑞德脑海中浮现的却全都是某位少女得意的笑容,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叹息:

    “看来,必须要想办法收买一下这位奸诈的大小姐了。”

    …………………………

    “哦,收买我?那可就要好好的谈谈价钱了!”

    随手将王太后的请柬扔在桌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索菲翘着腿躺在椅子上,手里的勺子轻轻拨弄着寒气阵阵,粉红色的小蛋糕。

    这是克洛维城最近突然风靡起来的新糕点,用牛奶和新鲜水果制成然后冷藏,再配以低度的果酒,冰凉的刺激搭配糯糯的口感,提神而且开胃。

    当然既然是糕点,那么自然就少不了大量的奶油,鸡蛋和砂糖,这三样在眼下的克洛维城都是绝对意义上的奢侈品,更不用说还需要新鲜水果,品质优良的美酒调味,加之还需要冷藏,更是令其身价倍增。

    一边是的窘迫到连日常所需的黄油和煤炭都紧缺无比,一边是在烧着壁炉,在暖洋洋房间里享用的冷饮,眼下的克洛维城就是如此的魔幻又诡异。

    “哎呀哎呀,就算小姐您再怎么狮子大开口,以奥斯特利亚王室的富裕,总归还是可以满足的吧?”一旁的小女仆笑眯眯的拿起桌上的信笺:

    “毕竟光是克洛维城内那些王室所有的工厂,公司,银行还有商会的股份,可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股份?谁要那种东西。”索菲娅轻哼了声,将一大口蛋糕送入口中:

    “既然要开价,那当然就得把目光放在最宝贵的东西上面。”

    “最宝贵的东西?”

    “安洁莉卡,你帮我回忆一下奥斯特利亚王室在全国拥有多少座行宫,尤其是在中央行省,连同那些王室成员们名下的城堡也算上,尽快列个清单出来。”

    舌尖轻轻舔舐了下勺子,少女目光流转:“把它们按照大小规模,装修规模,还有名下的田亩,猎场,林场数量统统算清楚。”

    “城堡?”小女仆直接愣住:“您想要王室的城堡?”

    “不,我想要那些城堡名下的土地,还有绑定在那些城堡名下的仆役,佃农,猎户……总之,是人手。”

    索菲娅眼放精光:“你以为那些奢华的行宫,被王室当做赏赐分封出去的城堡,真就全靠王室成员们的个人财产在维持么?”

    “大错特错,真正在维持它们的是以国王名义,被迫为这些宫殿服役的人们,是靠着压榨他们的所得才能保证这些宫殿不至于无法住人,甚至还能饶有盈余,供王室成员们挥霍花销!”

    “我不需要这些宫殿来盈利,但它们几乎全部都坐落在当地相当优渥的地段;这些地方大都地块平整,或是位置关键;完全可以建造工厂,开垦种植园,或者经营旅馆,设置私人路卡……”

    “股票可能会贬值,工厂有可能破产,商会有可能经营困难,但土地,优质的土地…是永远也不可能贬值的财富。”

    一边说着,索菲娅兴奋的攥紧了拳头:“现在,我要把这些土地从王室那些只知道挥霍的人手中拯救出来,让它们发挥出真正的价值!”

    “好吧,既然您坚持……”

    小女仆摇摇头,她还是不太能理解大小姐究竟兴奋个什么劲儿:“安洁莉卡会尽快为您找齐所有的材料,列个名单出来的。”

    “剩下的事情,就是该给这些宫殿和城堡按上怎样一个价格了。”

    索菲娅的笑容愈发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拥万千宫殿,无数人为自己欢呼的盛大场面:“嗯,既然他们这么在乎舆论,那就按照一座行宫延缓半天,一座城堡两个小时来算好了;给的越多,优惠就越多。”

    “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时间…就是金钱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很快了

    作为统治了克洛维数百年的王室,奥斯特利亚家族在过去岁月中累积的财富可谓是惊人的;尤其与其他所有秩序世界的王国不同,克洛维境内可是真正做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根本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与王室抗衡的豪门存在。

    紧密团结在国王身边的军官团,唯王命是从的税吏和行省总督们,共同组成了一套可以从领土上位国王源源不断榨取财富的稳固流程;理论上说只要国王愿意,他随时随地可以将国境线之内任何一处矿山,任何一条河流划入“王室财产”的名下。

    当然,也仅仅是理论上。

    奥斯特利亚家族真正聚敛财富的方式,远比直接横征暴敛要“高明”的多:首先是中央行省,也就是“古克洛维”境内的矿山和庄园,而后征服的土地,也就是其它各个行省则都划分出了专门的“王室直领”。

    这些土地往往被冠以“王家行宫”,或者以爵位的名义敕封给某位王室成员;于是领地境内的人口和资源,也就被捆绑在了这些行宫和城堡名下;不仅无需纳税,如果经营出现了亏损,往往还会被国王用国库来平账,或者以各种名头勒令当地行省弥补亏空。

    除此之外王室还拥有自己的银行,在克洛维境内规模仅小于教会;各行省缴税,枢密院拨款,军官们的津贴,背后都有这家银行的参与;克洛维境内所有大型项目,包括并不限于铁路,冶金,海贸等行业,全部都要按不同比例上缴给王室一笔收益。

    更不用说克洛维最大的军工品牌,莱顿军工厂半数的股权都在王室名下;同时克洛维城内任何人如果想要开办工厂,尤其是军工厂和钢铁厂,都必须从王室手中购买“特许状”——这就意味着王室将自动拥有你名下工厂十分之三的股权。

    至于枢密院与陆军部名下各种花哨的敛财方式,更是不胜枚举:组建委员会需要向王室缴纳“担保金”,招募征召兵团需要支付“兵役费”,中下级官吏上任还有“预支款”,想要到外省担任征税官更是了不得,按照各地贫富差异不同,不少于当地三年税收百分之七十的“包税”是肯定逃不掉的。

    饶是弗朗茨家族在总主教的支持下已经堪称富可敌国,但奥斯特利亚王室的财富摆在索菲娅面前,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的不动产,依旧是足以让她心满意足,吃到撑的盛宴。

    而面对陆军大臣敲得竹杠,哪怕安妮·赫瑞德心底再怎么血流成河,恨不得将这个贪财的奸诈女人关进监狱,也不得不笑着答应下来,并且一个子都不还。

    这并非她真的不怕被敲诈,而是王太后生怕自己稍有迟疑或者表现出不舍得的模样,立刻就会引起对方的警惕——索菲娅·弗朗茨在克洛维城商界的地位,她还是有所耳闻的;王室资产要通过教会银行完成转移,想逃过对方的眼睛实在是难如登天。

    一番愉快的下午时光过后,索菲娅·弗朗茨的名下就多出了两座行宫,十二座城堡,外加所附属名下不下两三万人的佃农,巡林员,仆役,近百匹价值连城的骏马,四个图书馆,外加八座每年都能提供稳定收益,包赚不赔的庄园。

    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未来五天,手中攥着克洛维城传媒界的少女必须替王室稳定住舆情,仅此而已。

    “这…这未免也太……”

    缓缓行驶的马车车厢内,小女仆目瞪口呆的看了看手中的清单,又看了看对面得意洋洋的少女:“我的小姐,这下您可是真的富可敌国了;哪怕是帝国的侯爵…不!就算是大公们,名下也不见得有能够和您相提并论的财富!”

    “而这,就是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的魅力。”摇曳着手中胜利的美酒,身心愉悦的索菲娅慵懒的瘫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有的人只用一年的时间,就能完成过去古代国王和军阀们一生,甚至几代人才能实现的建国伟业;有的人只用下午喝杯咖啡的功夫,就能赚到曾经要几百年的时间,家族传承辛苦经营才能赚取的财富。”

    对于索菲娅的论述,小女仆安洁莉卡只是面带微笑,不予评价。

    “当然,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强行压制舆情,闹不好会让我身败名裂;各家报社也并非完全服从于我,办法不得当的话不仅会适得其反,甚至有可能激化矛盾。”

    虽然得意,但少女并没有失去理智;相反,她很明白这其中的风险,只是巨大的收益实在诱人:“不过和回报相比,这点风险倒是完全不值一提就是了;毕竟理所应当从王室身上分走这么大一块蛋糕的机会,真的就只有现在了啊!”

    “哎,现在?”

    小女仆困惑的歪着脑袋:“可小姐您不是说,王室很快就要逃走了吗?”

    “就是因为王室要跑,才愈发让机会显得无比难得。”索菲娅睁开双眼:“一旦他们离开了克洛维城,现如今这个国家绝不会像他们所期望的那般分裂成保王党和叛军两派,而是会旗帜鲜明的站在国民议会的身后。”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各个行省内部的实力派们,才能理所应当的瓜分王室在当地的财富;如果等到那个时候再动手,身在克洛维城的我们恐怕什么也得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打着我们旗号的混蛋们瓜分最终的胜利果实。”

    轻轻吐了口气,少女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因此哪怕只是为了确保最终我们不会一无所获,退让也是很有必要的;姑且让他们暂时放松警惕,才能在最后关头暴露更多马脚。”

    “很快的,安洁莉卡,很快克洛维人就会明白,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国王。”

    ……………………………………

    虽然在开价的时候丝毫不留情面,但索菲娅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自己的约定,发动克洛维城内各大报社的力量开始稳定克洛维城的舆论。

    起初报社的总编和记者们还十分的不理解,一向热衷搞大新闻的索菲娅大小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居然会站在王室的角度说话。

    对此陆军大臣的回答也很简洁明了:“首先之前的镇压事件已经被证明了是个误会,并且克洛维城绝大多数民众其实并不反感国王,哪怕暂时意见不和也不至于到喊打喊杀的程度。”

    “我们传媒行业作为公众耳目与喉舌,除了积极发声之外,信誉也是很重要的,捕风捉影之事可以有,但除非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否则决不能刻意的把舆论向偏激和极端的方向引导。”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民众是没有记忆,甚至是愚蠢到不会思考的;但哪怕你们真的这么认为,也请将你们的偏见收起来藏在心里;永远记住信誉对一份报纸是多么珍贵的财富;只有真正说实话,只说实话,绝不肆意传播无效信息,恶意揣测的报纸,它的头版头条才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后,在场的记者编辑们要么热泪盈眶,要么表面附和,要么不屑一顾;但无论如何,至少暂时平息骚动的默契算是达成了。

    毕竟大家手中确实没有“摄政王太后绑架国王,擅权谋私”的大新闻,再加上索菲娅在传媒界那近乎不可撼动我的地位,也让大家默默的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

    是的,因为之前尼古拉斯公开表达了对国民议会的善意,坊间如今的小道消息全都变成国王被软禁,摄政王太后打算自立为王的画风了。

    于是乎在索菲娅的努力辟谣下,这种言论总算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之前还吵着闹着要开放王宫,觐见国王的声音,也只剩下了黑旗党为首的一小撮势力。

    安妮·赫瑞德长舒口气,坦率的说,她其实是已经做好了索菲娅拿钱不办事的打算的;结果对方不按自己料想的那样出牌,反倒让她多少感到有些愧疚。

    经历过事后复盘之后,王太后已经明显感觉到其实索菲娅·弗朗茨原本算是可以争取的盟友,就算她本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反贼,陆军部的军官们可都是天生的保王党,原本应该旗帜鲜明站在王室这边的。

    结果自己因为安森·巴赫那个该死的叛徒影响太深,竟然直接把陆军推到了王室对立面,导致陆军部和国民议会完成了合流,不得不说是个巨大的失误。

    当然,就算愧疚那也只有一瞬间而已;索菲娅·弗朗茨…她和安森·巴赫之间的绑定已经太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继续为王室效力了。

    带着些许遗憾,王太后重新将精力放在了给帝国的皇兄寄信,外加转移王室资产的重要工作上面;这种动作不可能完全躲过外人,暴露只是时间问题,当然是越快越好。

    这样一直等到舆论平息后的第四天,安妮·赫瑞德终于等到了她期望许久的回信

    【亲爱的安妮,秩序之环庇佑,我已经忘记上次这么称呼我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只希望你和你的孩子一切安好。】

    【你的信已经顺利寄到,事实上早在你寄信来以前,我就已经在为了你和我的小外甥做准备了;只是事情完完全全超出了我最初的判断;谁曾想觊觎他王位的并不是某个奥斯特利亚家族的成员,而是来自最底层的叛逆。】

    【从现在起,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完全变了,那些叛徒…他们在挑战秩序世界持续了近千年,完美且不应动摇的法则,这是对身为秩序世界守护者的我最为严重的挑衅!】

    【我正在逐渐集结起我的骑士们,为了避免被克洛维的叛徒们发现,这支军队不能立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请你放心我亲爱的妹妹,我将以守护者之名维护秩序世界的秩序,为你夺回应有的公道,为奥斯特利亚家族保住他们应有的王冠——尽管我恨他们。】

    【请你保护好我亲爱的外甥,更要保护好你自己;尽快从克洛维城那个地狱魔窟中脱身,带你最信任的亲信们赶到红月镇,我同样已经安排了我最信任的骑士们在那里接应你们。】

    【待到克洛维的边境上出现高举鸢尾花与血色独角兽旗帜的大军,待到克洛维城被烈焰付之一炬,罪恶的叛徒们…他们将彻底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得不说,虽然仅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皇兄对克洛维的野心,但在看完信笺之后,安妮·赫瑞德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那是外人绝对无法给予的,来自血脉相连的亲人所带来的感受。

    当然,拿到信的一瞬间她也就明白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但想要从克洛维城近百万人眼皮底下裹挟着大半个王室逃离,难度还是相当的大。

    “必须要想办法迷惑下对方,制造一点骚动,才好趁乱离开……”喃喃自语的王太后目光流转,轻轻敲响了放在王座手边的铃铛。

    很快,一名王家侍卫走进大厅,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倒在她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只是需要你去国民议会那边跑一趟。”安妮·赫瑞德沉声道:“告诉那些…啊,尊敬的代表们,就说关于之前开放奥斯特利亚宫的事情,国王陛下已经恩准了。”

    “只不过,时间上还有些不确定,毕竟这等于是将陛下本人的生活展现在臣民面前,不做好准备肯定是不行的。”王太后语气无比的亲切:

    “另外,冒然增加进入王宫的臣民人数,安保方面也是个大问题,所以还得麻烦陆军部那边派一位值得信赖的将军和军队,承担起王宫内维持秩序和安保方面的工作。”

    “不介意的话,还请他们多派几位,让陛下亲自挑选他所心仪的那个。”

第二百一十九章 应聘

    奥斯特利亚宫的王座大厅内,一身崭新军装的卡尔·贝恩强作镇定,时不时左顾右盼的眼神显露着他此刻的不安。

    不夸张的说,风暴军团总参谋长,代理军团长见到过的大人物可谓不知凡几:大名鼎鼎的骑士,嚣张无比的军阀,家世渊源的贵族,当地豪强,一国之主甚至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或者某些是否能称之为人都有待商榷的存在……

    这些人他不仅见过,和对方打过交道,甚至有不少还和他以朋友相称,更有甚者还能算是他的手下败将…如此丰厚的阅历人脉见识,不要说在普普通通的中下级军官之中,换成是克洛维城内某些威名赫赫的人物,也未必见得比他更加见多识广了。

    但就是这样的卡尔·贝恩,甚至连他自己在克洛维城如今也算得上小有名气的卡尔·贝恩,在听到自己居然要觐见陛下的时候,依然会激动到两腿发颤,情绪完全不能自己。

    到什么程度…用他自己的事后总结,差不多就是居然忘了吐槽某位总司令再次毫无下限的把根本不是自己的工作,直接扣在了他头上,还根本不给推脱的机会!

    于是乎卡尔就这么来了,以陆军部集体推荐,陆军大臣本人亲自保举的名义来到了王座大厅,堂而皇之的站在摄政王太后陛下的面前。

    当然原本其实应该是尼古拉斯一世亲自接见的,但卡尔自己对此倒是并不意见,甚至觉得这样的结果更好。

    作为一个至少口头上被灌输了上万次“陆军是国王的陆军”概念,地地道道的乡下克洛维人,卡尔·贝恩甚至担心如果真的以这么正式的形式见到国王,自己可能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乡下出身的克洛维大头兵,能够单独觐见克洛维国王,自己后半辈子都不缺吹嘘的资本了。

    然而相较于某位参谋长的情难自已,王座上的安妮·赫瑞德却感到有一丝失望。

    原本听说此人安森·巴赫的亲信,还得到了全体陆军部所有军官力保举荐,参与了此前国民议会第一次骚乱——至少王太后自己是这么称呼那次事件的——她其实还是多少有些警惕的,结果亲眼一看……

    就这?

    随便拉来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下级贵族或者小市民,大概都不能表现得比眼前此人更像个乡巴佬了。

    饶是如此鄙夷,安妮·赫瑞德还是掩饰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用力清了清嗓子:“咳咳,卡尔·贝恩上校。”

    “呃…在!”

    “无需多礼,我只是对您的履历多少有些好奇。”

    抬手拦住了打算行大礼的代理军团长,王太后认真回忆起自己刚刚得到的资料:“我必须说,虽然安森·巴赫阁下的履历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但相较之下,您的履历才是真正堪称传奇。”

    “王国历史上以下级贵族身份凭能力与国王赏识,豪门举荐而登上高位之人虽然少,但也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一个纯粹平民出身,甚至不曾受过完善教育和专业军事训练,却能成为上校的军官,实在是令人震惊。”

    “特别是您的同僚法比安,前风暴军团副司令,现如今也仅仅是上校而已;而他的家世和履历不说您,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军官都要丰富优渥了。”王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许多人都说,作为安森·巴赫最为信赖的亲信,您才是风暴军团真正的幕后副司令;甚至说对于军团的掌控和了解,还要在那位军团总司令之上…是这样吗?”

    “呃这……”

    感受着王座上投来的热切目光,卡尔·贝恩突然感觉到一丝紧张,只能硬着头皮笑着回答道:“多、多少是有些夸大了。”

    “夸大?我不这么认为。”安妮·赫瑞德摇摇头,笑容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鄙夷:“不妨说说您的战绩吧,能够被任命为参谋长,想必定然是您战功卓越?”

    “那应该……和战功什么的没太多关系。”卡尔的笑容愈发僵硬:

    “不敢欺瞒王太后陛下,但我的强项其实并非正面战场的指挥作战,至少不算是特别擅长。”

    “哦?”

    这下安妮·赫瑞德反而好奇了:“那是什么?”

    “是……”

    卡尔突然感觉背后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自己该怎么说,善于替上司背黑锅和擦屁股,外加走私违禁品吗?

    认真回忆了下自己所有能拿出来吹嘘的资本,代理军团长阁下总算是勉强想起来了一个: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带领军团以有序方式完成…战略和战术转进吧?”

    这……安妮·赫瑞德立刻被说懵了:“有序?转进?”

    “呃,陛下可以理解为撤退。”

    “那为什么还要称之为战略或者战术?”

    “所谓战略就是在敌人没来之前就撤退了,而战术的意思则是当着敌人的面。”

    “……”

    这一刻,安妮·赫瑞德内心的鄙夷基本是快要溢于言表了——所以陆军部联名举荐,传闻中安森·巴赫背后的影子,风暴军团的压舱石,就是个擅长跑路当逃兵的?

    “……那可真是,真是十分的了不起呢。”强忍住骂出声的冲动,眉头剧烈耸动的王太后深吸口气:“所以阁下就没有别的特长了吗?”

    卡尔顿时绷紧神经,他就算再坐立不安,也能从对方的情绪中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万一自己被刷下去了,丢脸事小,任务失败可就麻烦大了。

    “实事求是的说,在下因为种种原因经历过不少次阵地防御战,在防守反击和卫戍重要据点方面,算是有点独到的见解。”参谋长赶紧把头低下去:

    “虽然称不上什么专长,但如果可以为陛下所用的话,一定竭尽所能,不遗余力。”

    原来如此……

    虽然隐约能察觉到安森·巴赫与索菲娅把这个人派过来,是为了监视王室的动作,但至少他们确实推荐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不是对方的出身背景,她可能真的会考虑收买对方了。

    所以实际上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双方心里都一清二楚的,王室这边答应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陆军部放松警惕,根本不可能拒绝对方推荐的人选。

    轻轻叹了口气,安妮·赫瑞德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

    “既然这样,那我有一个重要的工作推荐给您,恰好与您这重要的专长息息相关……”

    …………………………

    “真是太了不起了!”

    刚刚走出宫殿大门,紧随而来的小书记官艾伦·道恩就将卡尔·贝恩迎入了马车,同时随着车轮转动,各种各样的恭维话也随之而来。

    只不过在某位参谋长耳中,这些话可能和“恭维”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卡尔上校,我曾经想过无数种您获取王室信任的方式,比如您真诚的眼神,或者与众不同的靠口才……”小书记官深吸口气:

    “但万万没想到,您的办法竟然是通过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

    “……什么叫与众不同的方式?”卡尔脸色发黑,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说的不像是好话。

    可小书记官的表情却很认真,也很真诚:“那当然是您精湛的演技,以及与生俱来所拥有的令人信服的天赋了!”

    “您成功的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没什么能力,但运气极好的普通军官,出身卑微,没什么广博的见闻,容易大惊小怪,完全是非常容易就能被收买的模样…并以此,成功获取了摄政王太后的信任!”

    “你这也能算是赞美?”

    “没错,而且是最高等级的赞美!”

    小书记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坦率的说,鄙人见识过许多才华出众的人物,他们大都自认为能伸能屈,永远以绝对的理性做事;但事实证明只要事情涉及到了他们的个人形象,曾经的自信和骄傲,让他们伪装看上去漏洞百出,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而这些百分百会导致计划失败的因素,在您的身上却没有显现出分毫!您的演技是如此的完美,用再多的溢美之词都毫不为过,比如我刚刚就立刻想到了一个称呼您这种行为的词汇,足以做到精确的定义和描述,叫做……”

    “行了行了,不劳烦你继续表扬我了!”

    脸色愈发难看的卡尔赶紧摆摆手阻止对方:“话说安森派你来干什么的,我是说除了接我这件事以外。”

    “不愧是卡尔总参谋长,永远将工作摆在第一位,真是令人叹服。”小书记官的赞叹还在继续:

    “但您说的没错,安森大人确实吩咐我向您转达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过重要不能通过第三者,所以只能派我来了。”

    果然…卡尔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他真是太熟悉这个脑子里永远装着完美计划的上司了:“说吧,什么事情?”

    “那就是从现在开始,请您切记您和风暴军团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奥斯特利亚宫,而非如很多人所认为的那般监视王室的一举一动。”小书记官突然严肃了起来:

    “倒不如说需要您动用您非凡的才华,确保风暴军团务必要置身事外,千万不能和这件事扯上哪怕一丁点的关系,千万。”

    “无论是协助王室的行动,还是站在国民议会一边都不可以;风暴军团,必须要在这场事件中超然中立,绝无偏向!”

    这…卡尔·贝恩顿时怔住,内心隐约有了一丝明悟。

    …………………………

    随着风暴军团正式入驻奥斯特利亚宫,有关“陛下即将开放宫殿,允许臣民觐见”的消息自然也就不胫而走。

    毕竟风暴军团总司令,乃至这支军团与国民议会的关系众所皆知,国王要让这支军团负责宫殿的安保工作,摆明了就是在表达对国民议会的绝对信任;不少代表们甚至因此而心生懊悔与愧疚,认为是自己这边将王室想象的也太过卑劣不堪了,竟然会觉得国王真有可能逃离克洛维城,抛弃他的人民。

    国民议会公开表达对王室的友善态度,之前各种怀疑王座,尤其是怀疑安妮·赫瑞德这位王太后的舆论自然也消匿于无形之中;当然,这里面多少也有某位弗朗茨大小姐的居功自傲,甚至相当得意的成分。

    虽然是借机敲诈了王室一笔,但索菲娅向来对克洛维,或者说整个秩序世界蔑视,污名女性的偏向就无比厌恶——那些根本没有证据的小人,宁可相信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英明神武,却把所有的错误和责任都怪罪在身为王太后的安妮身上。

    无非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外国人;亦如同他们当初吹捧她,也无非是把曾经身为王后的安妮看成是卡洛斯二世的战利品,能值得拿出来炫耀的收藏。

    不过安妮·赫瑞德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如何尽快从克洛维城这个地狱魔窟里成功脱身,而且要带上尼古拉斯外加整个王室。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只带上小国王的话,那群叛徒很容易就能推举出一个当摆设的傀儡,剥夺自己这边正义之师的头衔,将维系世界秩序的战争变成纯粹争夺王冠的内战——帝国那边可就不太好出兵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多管王室成员们具体要如何离开克洛维城,只是有个大概的计划,让这些人收拾好他们的私人财务,等到时机来临,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并离开就好了。

    也幸亏奥斯特利亚王室规模不大,几百年下来也才两三百人出头;分批撤离的话,难度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大。

    直至她看到了这群人递上来的各项物资,用具和财产清单。

    “这是什么?”

    “王室成员们上报的个人珍藏,为了确保王室体面和凸显陛下的尊贵,每个人至少需要十六套衣服和四套不同场合佩戴的首饰,这已经是他们自称极大缩减之后的了。”

    “那这些呢,你们是不是多加了一个零?”

    “没有,在详细核实了每位王室成员的行李数量后,我们认为至少要每人准备二十辆马车才能勉强足够,原本计算是需要三十辆的。”

    王太后突然眼前一黑。

修改的还是没能通过,扛不住了请一天假

    空空已经尽可能把能猜到不正确的内容全修改了个遍,可还没能给通过,弄不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心情实在是折磨到爆炸,明明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啊。

    接下来就是王室出逃和帝国战争的开篇了,顺便回收一个之前埋下的小伏笔……

第二百二十章 开放日

    如果可以,安妮·赫瑞德真的想撬开这群人的脑壳,看看只知道趴在王室身上吸血的混蛋们究竟有没有一丝智慧,还是说全都被榨干集中在奥斯特利亚直系血脉里了。

    “这是逃命,现在的我们就是一群急于逃离囚牢的逃犯,你们以为是什么,踏青还是盛大巡游?!”

    震耳欲聋的呐喊只能在脑海中久久回荡,表面上摄政王太后还必须保持镇定自若,不能让外人看出自己对王室哪怕有一丁点的不满,或者说…厌恶。

    即便是在王室内部,有关自己“出卖奥斯特利亚家族”之类的谣言也并非完全没有,不过是自己靠着名正言顺的强势,加上对他们某些小心思的满足暂时将这些声音压制下去了而已;一个赫瑞德出身的女人要真正获得奥斯特利亚家族百分百的信任,那是痴人说梦。

    像这次如此离谱的需求,如果正面拒绝的话肯定会引起强烈反弹,闹不好还很有可能会导致计划暴露,所以必须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比如说……

    “告诉他们,清单上的所有内容,王座全部恩准;陛下是奥斯特利亚最为崇高的血脉,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亲人们的。”

    强忍着阵阵晕眩感,安妮·赫瑞德将清单还给了前来送信的王家侍从:“只不过立刻筹措这么庞大规模的车队来满足所有人,着实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没关系,王座这边已经有详细规划了;我们会先将部分行李送出城,紧接着立刻安排载人的马车共同行动,陆陆续续将所有东西运出克洛维城,保证一件不剩。”

    话是这么说,但安妮·赫瑞德已经打定主意将第一批王室成员的“行李”全部低价处理给某些有渠道的走私贩子,典当的现金就当做接下来路途中的旅费。

    至于后续的行李物资…那就得靠秩序之环庇佑了,反正王太后自己是已经做好所有行李全部遗失,只带些随身衣物和贵重物品离开克洛维的打算。

    类似这种生活在宫殿庄园之间,彻底丧失社会常识的贵族当然大有人在,可但凡是稍微有一丁点儿阅历的贵族就明白,财富只是手段,权力才是目的,并且是永恒的目的;牢牢掌握住权力,财富对你而言就只是个虚幻的数字。

    送走了眼前这个麻烦,摄政王太后又招来了随行的王家侍卫,问起了她真正关心的问题:“陛下的情况如何,与之前相比有好些吗?”

    “呃确…确实是有一定程度的好转。”王家侍卫赶紧回答道,只是表情明显有些牵强:

    “原本陛下是准我们进入宫殿的,但最近不仅允许我们进入,为他将食物摆放在桌上,还会特地询问我们些问题,偶尔甚至还会提出些自己独特的理解,征询我们是否正确。”

    “哦,具体都有哪些?”

    看着突然被勾起兴趣的王太后,尴尬的王家侍卫只能强作镇定,更加认真的考虑措词:“具体包含了部分关于神秘学,市井传闻,还有王室内部流传的某些传说。”

    “传说?”

    “是的,传、传说!”

    安妮·赫瑞德用力叹了口气,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无奈,尽量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突然开始对有关于旧神派的事情感兴趣了,对么?”

    王家侍卫赶紧把头低下去,不敢再说半个字。

    他当然不敢…秩序世界各国统治者,无论关系或者出身都是“蒙秩序之环庇佑”的天选之人,哪怕私下里号称“真神血脉”的尹瑟尔精灵都不敢违背;如果得不到秩序教会最起码的表面承认,合法性就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给敌人名正言顺攻打你的理由。

    作为奥斯特利亚家族目前合法性最高的国王,一旦尼古拉斯涉及旧神派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我知道了。”安妮·赫瑞德微微颔首:“告诉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侍卫们,务必保守秘密,陛下仅仅是因为年纪尚幼,自然很容易对不了解的东西产生好奇心,不得大惊小怪,更不得外传,万一引起外人议论或者误解就不好了。”

    “遵命!”

    应声答应的王家侍卫起身离开,可就在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勐地转身单膝跪倒在地:

    “陛下!”

    嗯?

    看着一脸纠结表情的侍卫,内心隐约感到不妙的安妮·赫瑞德也只好抬起头来,强作镇定的澹然的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声开口道:“怎么了?”

    “关、关于陛下所提出问题,恐怕不仅仅是好气这么简单。”王家侍卫紧咬着牙关,颤栗不止的眼睛勐地抬起:

    “我…我曾有一次凑巧,看到了陛下坐在餐桌前,捧着从墙上摘下来的镜子自言自语,就好像…好像……”

    “好像?”

    “好像镜子里有另一个人,在和陛下交谈。”

    啪——!

    清脆的落地声响起,滚烫无比的咖啡伴随飞舞的陶瓷碎片,在大理石地砖间流淌。

    ………………………………

    虽然过程曲折,但在各方势力或明或暗的共同推动下,奥斯特利亚宫的开放日终于还是成功举办了起来。

    克洛维城全城三百二十多个社区外加所有报社,提前两天就开始为这场盛大无比的活动造势;所有的社区都在兴高采烈的筹办开放日的活动,全部的头版头条都在连篇累牍的报道开放日的意义,以及活动的具体内容。

    虽然说是要彻底对外开放,但是也当然不可能真的不做一丁点儿限制,像公园似的允许任何人进入——话说在克洛维城就算公园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虽然表面没有人巡逻监视,可要是你打扮的像个流浪汉或者穿着工厂制服,立刻就会有“热心市民”招来白厅街警察,把你“请”出去。

    这次的开放日活动也是一样,经过国民议会和王室的多次交涉讨论,最终将参观总数人定在了三万人之内,并且最终有幸能够被国王与摄政王太后在王座大厅接受觐见的,只有其中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三千人。

    国民议会与克洛维城市议会对此表示满意,毕竟能够觐见陛下可是无上的荣幸,真要弄得所有人都能随随便便参与,那岂不是显得这件事的非凡意义不就被破坏了吗?

    上车之前叫嚷着要平等,一上车就恨不得立刻锁死车门,克洛维人大抵都是如此。

    当然绝大多数民众也并非只能凑个热闹:在奥斯特利亚宫对外开放的同时,王室还专门组织了一支规模庞大的游行车队,从王宫出发,穿过内外城区的边界,分成六队前往各个社区,绕城一周最终返回王宫,向民众彰显陛下的恩惠。

    至于恩惠的具体内容:游行车队不仅会接受民众的庆祝,还会向围观民众发放糖果,啤酒,黄油和饼干。

    这些东西全部由王室出资,总理执政厅负责集中采购,不花费国库半个铜子儿;国民议会对此十分满意,认为这是“国家走向正轨的开始”,标志着“克洛维不再是国王一个人的克洛维”。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王座的态度则是全盘接受,并且保持沉默,不予评价。

    等到开放日当天,整个克洛维城更是热闹的像是过节似的,来自各个社区的代表们举着黑底血色独角兽旗,排成一个个整齐的队伍,犹如军队般来到宫殿大门外。

    为了这个盛大的日子,所有人都换上了自己家里最好的一身衣服,认认真真的打扮了番,无论贫富,产业主还是工人,军官亦或者贵族,乍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站在前排的埃里希教员也是如此:家里平日省吃俭用的妻子从亲戚家借来了一身正装,又专门替他买了搭配衣服的礼帽和靴子;小女儿跑去报社打了一周半的短工,加上攒的零花钱又给他添了条新领带。

    看着她们那比自己这个被选中得以觐见的人还要兴奋的模样,埃里希内心深处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大概也会和她们一样兴奋吧?但现在……

    望着奥斯特利亚宫的城门,埃里希教员眼神中满是厌恶;一个帝国女人和一个根本不懂治国为何物,自私自利的小鬼,凭什么骑在自己头上理所当然的自命非凡?

    过去的克洛维人需要靠王室维系团结,可现在既然找到了更能团结整个王国的办法,那这个王室还有什么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

    带着些许愤恨些许不平,埃里希教员将目光投向大门外负责维持秩序和检查守序的士兵,深深吸口气,拿着证明跟在自己的队伍后面向前走去。

    按照之前的约定,风暴军团已经全面接管了王宫的治安与维持秩序的工作,八千名士兵一半在宫殿内站岗放哨,一半在外面巡逻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让埃里希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在负责检查守序的士兵中看到了卡尔·贝恩的身影:“代理军团长阁下,您怎么在这儿?”

    “我?嗨…别提了。”看着眼前拥挤的人潮,只想翻白眼的参谋长强忍着想要吐槽的冲动:“天知道王室那边是怎么想的是,坚持要求风暴军团必须全员到场;我都告诉他们了,两三千人就够了,多出来的完全就是浪费。”

    “或许是因为要考虑到陛下的安全吧?”埃里希假装笑了笑:“毕竟人多眼杂,三万多名参观者,说不定就会有人情绪激动,冒犯冲撞到了陛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道理,王室应该有王室的考虑。”

    卡尔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所以你今天也是来参加觐见的?”

    “啊,运气不错,抽签的时候凑巧抽到了;克里斯蒂安议长,还有安森·巴赫大人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连来参观的资格都没能轮上。”埃里希点点头:

    “所以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觐见陛下,能透露一下具体时间吗?”

    “好说,你大概是第几批?”

    “呃…不太清楚,还要分批次?”

    “当然了,王座大厅最多就能容纳几百人,今天可是有三千人要接受觐见,往少说也要分出六七拨人。”卡尔·贝恩点点头:

    “这样吧,我去和王家侍卫那边说说,看能不能把你算进第一批里面,记得到时候去王座大厅的时候跟上队伍,机会难得,可千万别走错了。”

    “放心,今天的我一步也不会错。”

    心领神会的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卡尔便朝身后摆摆手,让身后的士兵们放行。

    望着从王宫城门下鱼贯而入的队伍,参谋长突然拍了拍站岗卫兵的肩膀:“记住,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过问,守住岗位不要离开就好,明白吗?”

    “哎?!”

    两名掷弹兵错愕的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扭头看向表情烦闷的参谋长:“卡尔…代理军团长,今天难道会出事吗?”

    “我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无论!”卡尔再度翻了个白眼:

    “还有我不是刚刚才说不要过问的吗,你们能不能也偶尔服从一下我的命令?!”

    “所以今天真的要出事?”

    “……”

    有气无力的皱着眉头,代理军团长将目光转向了正兴高采烈,准备参观王宫,觐见国王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与兴奋。

    但他知道,现在这些人有多么的欢呼雀跃,接下来就会有多么的怒不可遏;愤怒燃起的烈火足以点燃整个王宫,甚至是整个王国;奥斯特利亚王室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声望,信誉还有一切的崇高,将在半天之内化为灰尽。

    而用安森·巴赫的话来说,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只要王室不再固执不肯做哪怕一丁点儿的让步,只要他们稍微表达出些许的友善和宽容,克洛维人还是会继续像过去那样的崇拜,尊重他们。

    想到这儿饶是只见过王太后那一面,卡尔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安妮·赫瑞德陛下…您可真是走了一步不折不扣的臭棋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陛下他在哪儿?!

    与唉声叹气的某位参谋长相比,奥斯特利亚宫内却是热闹非凡,数以千计的参观者们犹如缓缓移动的洪水涌入宫殿大门,在站岗巡逻的风暴军团士兵们监护下,对着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得见的华丽殿宇惊呼赞叹。

    最初的奥斯特利亚宫仅仅是一座非常普通的要塞类型的城堡,而所谓的“克洛维城”也不过是环绕在城堡周围,用篱笆和土墙围起来的村镇;但在经历了数百年的积累后,已经形成了规模相当庞大的建筑群。

    并且由于克洛维人对帝国风格独特喜爱,参观的人群不仅能能看到教派分裂时期帝国十分流行的大理石廊柱与圆心斗拱,还能欣赏到纷繁琐细,山水花草装饰,以弧线勾勒自然之美的,圣徒元年时代的华丽建筑,以及后来者居上,高耸削瘦,尖肋拱顶的宏伟宫殿。

    放在帝国贵族眼中,这就是一团风格紊乱,完全没有半点协调统合的大杂烩。

    但对无比崇拜帝国风格的克洛维人,尤其是中下层并不怎么了解真正帝国文化的克洛维人而言,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所能幻想的极限,称之为“天国”也丝毫不夸张!

    奢华的建筑和完全与现实脱节的艺术,对参观人群造成巨大的震撼,以至于宫殿内此时明明已经有近万人在同时参观,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呼吸和脚步声;每个人都在强忍着内心的惊讶,生怕自己没文化的粗鄙丑像被哪位恰好路过的王公贵族嘲笑。

    他们昂首挺胸,努力摆出仿佛真的在欣赏这些建筑,回廊与花园的模样,时不时好像在点评似的朝身边的人蠕动下嘴唇,然后再赶紧扭过头来,生怕真的被周围的某个人给问住了。

    相较之下,王宫内的贵族,仆役与卫兵们望向这些参观者们的目光,就远远没有那么矜持了;痛苦尴尬的神色与无可奈何的哀叹,十分直白的挂在脸上。

    不过好在风暴军团的士兵们将参观人群与这些贵族们的活动区域完全隔断开来,东张西望的民众们并不能注意到那些投向自己的鄙夷目光,只能看见这些高贵的宫廷贵人们在朝这边看过来,还很兴奋的模仿报纸上的描述,向他们脱帽致敬。

    看着那一张张不修边幅的面庞和装模作样的傻笑,宫廷贵族们一个个面色铁青,像是反胃似的赶紧把头扭过去。

    他们不敢生事——风暴军团名义上是前来维护王宫的治安,可谁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真要是有贵族和平民打起来,这些号称为国王而战的士兵会把枪口对准哪边,根本是想都不用想。

    而或许是保留着踏足王宫禁地的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人现眼的参观人群也丝毫不敢询问为什么贵族们不肯上前交谈,只当是可能自己不懂规矩,不经意间冲撞冒犯到了对方。

    于是就在这么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下,开放日的参观活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特别是为了确保参观的人群能够始终有事可做,不至于随意乱逛引发各种不可控的情况,国民议会还与王室沟通商讨,专门准备了不少“环节”:游览王家庭院,参观王室藏品陈列室,在大宴会厅用餐,了解王室礼仪典范……

    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参观的民众们也很开心,基本上能想到有可能引起纷争的情况,国民议会这边都已经竭尽所能的避免了。

    但参观群众这边气氛和谐,并不等于所有地方也都是相同的称心如意……

    “我再问一次,陛下究竟要到何时才肯接受我们的觐见?!”

    众目睽睽之下,埃里希教员突然走出人群,站在王座大厅外的侍卫们面前:“按照最开始约定好的,起码两小时前我们就应该已经在您身后的大厅内,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准我们进去,请您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看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军官,铁青着脸的王家侍卫拼命忍住了拔枪的冲动,用尽量平静的口吻说道:“这位代表阁下,国王是否接受你们的觐见是陛下的自由,只要等到陛下认为合适的时候……”

    “那究竟什么时候合适?”

    埃里希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请给一个具体的答复,给三千名期待着接受陛下接见的代表们一个答复!”

    “这……”

    王家侍卫脸颊抽搐,一时间竟然愤怒到语塞,但当着几百人的面并且宫殿内还有风暴军团驻扎,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可以派人去征询陛下的意见,还请诸位在这里稍作等候,很快就能……”

    “不必!”

    再次抢断的埃里希冷哼了声,几乎是把不屑直接刻在了头顶:“既然王座这边貌似是不打算遵守约定,那么我们这边也只好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就不麻烦诸位了。”

    话音落下,埃里希直接甩给对方一个后脑勺,周围随同而来的代表们沉默不语,一脸失望的紧随其后,朝着和王座大厅相反的方向而去。

    望着眼前这说走就要走的人群,愣住片刻的王家侍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从纠结变成了紧张:“来人——拦住他们,不准任何一个人离开!”

    话音落下,守在两侧的卫兵么立刻一拥而上,举起步枪组成空心方阵,将还没走下台阶的代表们团团围住。

    面不改色的埃里希立刻抬手挡下了愤怒的同伴,一脸冷漠的盯着那个匆忙挤开士兵,冲到自己面前的王家侍卫。

    “埃里希中校,您这是要干什么?!”只见他满脸的惊疑和不安:“这里是王座大厅,不是忠诚宫,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这句话我也原原本本的还给您,阁下。”埃里希淡淡的开口道:“王座与国民议会携手,克洛维才能稳定;但如果王座不肯遵守约定,或者某些人别有用心,打算绑架王室威胁整个克洛维,国民议会也绝不妥协。”

    “你说谁绑架王室?!”

    “谁阻止陛下接受臣民觐见,谁就是绑架王室的叛徒!”面无表情的埃里希大声道:

    “谁故意隐藏陛下的下落,谁就是罪大恶极的幕后真凶!”

    “你……”

    王家侍卫眼前一黑,提起的右手微微颤抖,始终没有落下。

    他当然不敢,风暴军团就在咫尺之外,只要这边出现丁点儿动静就有可能把他们招进来;届时那群安森·巴赫的死党究竟是站在国民议会一边还是自己这边,那……

    那还用说?!

    幸好,这些出问题的代表暂时都被自己堵在了王座大厅,一旦让他们离开,再散播些被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消息,之前抗议人群围攻奥斯特利亚宫的“盛况”怕是又要重演!

    “埃里希中校,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王家侍卫叹了口气,招手让卫兵们放下了武器:“我也是职责所在,还请您不要那么强硬,气氛太僵了最后大家都会非常尴尬。”

    “你们的目的是觐见陛下,展现王室与国民议会和睦相处不是吗?这也同样是陛下的希望,仅仅是出了点小小的偏差,委屈诸位稍微多等一会儿,难道就要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对面的埃里希不为所动,微微眯起的双眼打量着对方,最后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

    “您说的没错,事情确实是这样。”他轻声开口道:“是我们这边太激动了,给诸位添了不少麻烦,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向诸位道歉。”

    “不不不,那倒是不必了!”

    赶紧赔笑着拦住了对方,强忍住心底怒火的王家侍卫抽动了下喉咙:“耽搁了诸位,我们这边也很抱歉,态度少多少有些失礼,也还要请诸位代表们原谅。”

    “那既然陛下暂无法接受觐见,我们是不是可以先离开了?”

    “离开?这……”王家侍卫顿时色变:“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陛下随时有可能传召,如果届时诸位不在,情况难道不会很尴尬?”

    “怎么会呢,今天除了我们还有两千多人要接受觐见,只要陛下恩准,随时都能凑出几百人来。”

    “不,我的意思是对您还有在场的几位,难道不会很吃亏吗?原本应该是第一批有资格觐见,结果却因为些许意外被排在了后面?”

    “没关系,只要能确保王室与国民议会之间的关系,我个人吃点亏并没什么大碍。”

    “可是……”

    双方你来我往的不断交锋,始终都不肯做出半点退让的姿态,硬生生在原地拖时间。

    就在局面再度陷入僵持的时候,身后的庭院外突然传来阵阵骚动。

    一名卫兵突然匆匆忙忙的爬进来,在那名王家侍卫耳畔说了些什么,后者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怎么会这样?!”

    “具体情况还没弄清楚,但应…应该是一个意外。”喘着粗气的卫兵擦了把汗:“后面准备觐见陛下的代表团实在是等不及了,就跟着参观的人群一起行动,结果人数太多,没能及时察觉到异常,结果就……”

    话音未落,整齐划一的军靴声就已经在他们身后响起:整整两个连队的风暴军团士兵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王座大厅周围的所有出入口。

    “所有人全部待在原地,不准离开!”

    举着军旗的步兵营营长的大声道:“我们这边刚刚得知最新消息,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陛下,以及安妮·赫瑞德陛下目前下落不明,疑似已经离开王宫!”

    “什么?!”

    被卫兵包围的代表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只有站在前面的埃里希面无表情,眼角甚至流露出隐藏得很好的冷笑。

    这一闪而过的表情立刻被机警王家侍卫捕捉到,强忍着心底的怒火默不作声。

    他果然知道!

    他们果然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了这个注意,故意看着事情发生,以此来毁灭奥斯特利亚王室!

    “我们有理由怀疑,两位陛下是遭人胁迫劫持,而犯人的同伙很可能还在王宫之内!”步兵营长沉声道:“现在风暴军团将要全面接管奥斯特利亚宫,任何试图阻拦之人,都将直接视为犯人帮凶,乱枪打死!”

    话音落下,他拔出腰间的配枪,向着头顶的天空扣下了扳机。

    …………………………

    “砰——!!!!”

    震耳欲聋我的枪声在空气中回荡,望着一派祥和的宫殿方向,深吸口气的克里斯蒂安用力关上了窗户,一脸严肃的扭头道:“诸位,看来我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拥挤的小公寓内挤满了人,在场者全部都是国民议会各个团体的代表人物,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到了极点。

    “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我们的国王陛下…无论他是受人胁迫还是个人意愿,他现在都已经离开了他的宫殿,并且目前下落不明。”

    “一个国王无故离开了宫殿,就等于抛弃了他的国家,背叛了他的人民;是的诸位,这就是背叛,而且是毫无掩饰的背叛,我们遭到了最最可耻的欺骗!”克里斯蒂安沉声道:

    “从现在开始,国民议会将不再遵循与陛下之前的任何约定,我们要自己掌管这个国家,再不能让她因为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蒙羞!”

    “当然,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弄清楚陛下的下落,哪怕他真的已经背叛了克洛维,也应该是由国民议会来审判,绝对不能让他变成其它势力手中的傀儡。”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克里斯蒂安指着挂在墙上的克洛维城地图:“依照目前的情况,凶手肯定还没有离开克洛维城,立刻通知白厅街警察与各个社区的民兵,在全城实施抓捕,尤其要控制住王室的游行队伍,一辆马车都不准放过。”

    “诸位,越是危急关头越是至关重要的考验;国民议会能否真正得到克洛维的认可,成为名正言顺的统治者,就要看我们今天的成绩如何了!”

累瘫睡过头了,抱歉

    下班回来想躺一会儿就开始码字的,结果一睁眼十一点五十五了…空空和大家道歉,五月份实在是太忙也太乱了,又是出差又是临时加班,中间疑似阳了好几天,还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封了心情郁闷到极点…希望六月份的运气能稍微好点,霉运总该到头了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追捕国王

    十二点三十分,就在全城的民众还在庆祝开放日,围观游行车队的同时,剧烈的枪炮声突然在奥斯特利亚宫上空响起,并且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市。

    紧接着就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全城各大报社像是早就约定好了似的,突然派出各家报社的记者,招来酒馆外和街道上的报童,大声叫卖起崭新的报纸。

    新闻不多,就一条:“国王失踪啦!”

    此时游行车队才刚刚离开内城区,绝大多数外城区的民众依然还簇拥在各自社区的街道边缘,期待着豪华车队从自己面前经过;结果他们最先等到的居然不是王室的游行车队,而是报社的头版新闻。

    没错,索菲娅·弗朗茨再次使出了她当初打垮《晨报》和《王国忠诚报》的把戏:新闻先在外城区散开,等到外城区投放的差不多了,再开始向内城区投放。

    王室…当然还有所有内城区的权贵们,他们关注的永远只有内城区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民兵武装和国民议会引起的震荡,外城区在这些人眼中就好像是透明,或者说不可直视的;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让他们的眼睛沾染上永远擦不掉的污秽。

    这些人永远不会明白,数量…压倒性的数量,才是永远颠扑不破的真理。

    看着报纸上醒目的大字,再望向枪炮声炸响的王宫,克洛维城的民众们沸腾了。

    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一次又一次的信任,换来的却永远都是不加掩饰的背叛!

    为什么每次让步的总是我们,为什么我们永远是必须去妥协的那个?!

    为什么?

    凭什么?!

    愤怒的人群扔掉了手中的鲜花和旗帜,重新举起火把和武器,源源不断的涌上街头,组成看不见尽头的队列挤满了街道,开始不断向前“吞没”。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白厅街警察也在总理执政厅的命令下开始行动,整个内城区大街小巷,导出都能看到成群结队的警察和狂飙猛进的军用马车,以迅雷之势控制了内城区大街小巷的重要通道。

    尖锐的哨声和马车的喇叭在内城区此起彼伏,路过的行人还来不及对风驰电掣的马车咒骂差点儿撞到自己,就立刻在“国王失踪啦!”和“国王被歹徒绑架啦!”两个新闻中呆若木鸡。

    在路德维希·弗朗茨的精心安排下,白厅街警察不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锁了街道,还非常“碰巧”的完全避开了王室的游行车队,算是在整个事件中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

    虽然已经与王室分裂,但白厅街背后的保王党成员依旧不想把捉拿国王的“荣誉”挂在自己头上;毕竟成功了他们在国民议会里面的地位也不会提升,而如果失败了,最终国王陛下东山再起,反攻倒算的话,他终究还是得靠自己这些贵族来统治国家。

    做好了没好处,失败了也不会太坏,那他们当然没动力。

    而路德维希则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他某种意义上其实很希望尼古拉斯能逃出去,甚至是成为帝国的座上宾。

    因为也只有那样,现在的克洛维彻底摆脱对王室的一切幻想,彻底整个国家的他才能真正施行“大军团战略”,集结绝对的优势兵力,与帝国展开决定双方前途命运的总体战。

    帝国太大了,对克洛维这种“小而强”的国家而言,与这种规模巨大,影响力极强的前霸主争夺世界霸权,唯有组织起超越所有人想象,双方赌上所有筹码的“梭哈式”决战才有可能。

    让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变成克洛维人心目中的叛徒,帝国入侵克洛维的旗帜,恰好就能满足这个目标!

    但白厅街的“快速行动”并没能让克洛维城沸腾的情绪得以平息,相反,更多的民众被激怒了;原本还只是震惊的内城区市民看到警察们这么大张旗鼓,显然是侧面证明了事情就是真的,纷纷开始冲撞路卡,向奥斯特利亚宫而去。

    对此白厅街警察果断选择放行,甚至主动提供交通工具,只要对方的目的地真的是王宫——反正头疼的不是自己,少了些在市区闹事的家伙,他们也乐得清闲。

    于是急得挠头的卡尔·贝恩还没来得及肃清王宫,就看到成千上万的人群裹挟着从城门涌入,为首的不少人更是强闯城楼,叫嚷着要给自己点儿颜色瞧瞧。

    “代理军团长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王陛下是怎么在您眼皮底下消失不见的?!”

    “对!是不是风暴军团也成了保王党,贼喊捉贼的绑架了国王?!”

    “我真是看错了您,卡尔·贝恩上校,原以为身为安森·巴赫大人最信任的将领,您一定能恪尽职守,结果…唉!”

    “什么,这件事安森·巴赫中将也参与了?!”

    “什么,安森·巴赫大人就是这件事的主谋?!”

    冲上台阶的人群根本不给某人还嘴的时间,乌泱泱的谩骂就已经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还没等他自己开始辩解,人群又自己吵吵嚷嚷了起来。

    “等、等一下,等一下!”代理军团长十分无力的阻拦着像是快打起来的人群:“请大家相信我们,风暴军团绝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呃,也包括安森·巴赫中将!”

    “我们昨天才刚刚得到入驻奥斯特利亚宫的许可,绝大多数人手都被安排在了参观和觐见代表们途径的地方,剩下的也都在宫殿外维持治安,就算想要勾结…我是说就算—也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啊!”

    “那国王呢,还有挟持国王陛下的罪犯,他们去哪儿了?!”

    抗议人群显然不是好糊弄的,立刻又齐刷刷的将矛头对准了代理军团长,明显是要不给个让大家满意的交代,那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国王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参与他的逃跑计划…卡尔在心底疯狂吐槽,但他实际上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计划:接着参观机会跟着游行车队离开宫殿,再在找个合适的时机偷偷分开……

    至于现在?运气好的话可能还没离开克洛维城,运气不好大概已经跑到某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了吧?

    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否则谁知道最后情况会不会失控,何况安森·巴赫还在那么竭尽所能的避免风暴军团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我不知道,风暴军团只是执行了接到的任务,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清楚。”

    “不过我可以向诸位保证,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全军团所有人都会驻扎在王宫内,保护好整座宫殿的全部设施和财产——如果是有人绑架国王,那么我们当然必须确保陛下的宫殿不能遭受一丝一毫的损坏,而如果……”

    “如果陛下背叛了克洛维,那么奥斯特利亚宫就是全体克洛维人的共同财产!”一个声音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谁要是敢损坏,他就是克洛维最大的罪人!”

    “好!”卡尔不由分说的热烈鼓掌,也没管到底看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陛下的踪影?!”

    “很好办,克洛维城现在的军团又不是只有风暴军团一个,我们完全可以出动全城所有的骑兵,封锁铁路,再立刻通知周围所有城镇设置路卡,对可疑人物进行盘查!”

    “就算陛下是昨天离开,而且是坐的蒸汽列车,那他也还没跑远——倒不如说如果真是坐列车的话反倒更好办了,总之我们肯定能将陛下找回来!”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看到军队行动?!”

    “调动这么多军队需要陆军部,国民议会和总理执政厅全部拍板,以前有陛下一封手谕就能解决的麻烦,现在要三边协调,当然不可能说派兵就派兵了;大家稍微再等等,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好,那我们等着!”

    大约是看到了代理军团长的诚意,或者说大多数人也明白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人群很快就散开,留下卡尔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终于得到消息的陆军部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一部分军官们直接呆若木鸡,另一半则面无表情,像是陷入了彻底麻木。

    他们当然麻木——自从某位“殖民地军团司令”回到克洛维城之后,各种事件的发生频率就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局势也是每小时都有变化,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们眼前换了好机会模样。

    就算再怎么感性的人,到这会儿也差不多彻底麻木了。

    而另外那些还没有彻底丧失触感,仍然会感到恐惧的军官们才是真正意识到他们马上就要大难临头的“聪明人”。

    和保王党或者国民议会内那些代表们不同,军队可是与生俱来的“真·保王党”——全体军团和士兵们入伍的第一句誓言就是效忠国王,为国王而战。

    简单来说,无论上层是怎么认为的,数以万计的士兵们都认为他们是为国王而战,绝对不是克洛维而战;给他们军饷,荣誉的是国王,他们也只是国王的士兵,而不是克洛维的士兵。

    过去这二者其实并没有分别——所以某人才能借机混淆概念,搞曲线忠诚——可现在貌似国王要逃离克洛维,军方的地位立刻就尴尬了。

    如果国王不是被挟持,而是主动逃跑,那么军队该怎么做;或者说…他们这些平日里训诫士兵们要效忠国王的人该怎么做?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陆军部直接分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位,现在情况危急……”安森推开了陆军大臣的椅子,站在众人面前略显迟疑道。

    至于某位陆军大臣?她现在正指挥着自己的报纸军团,在克洛维城乃至全国“攻城略地”,将大新闻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当然无暇顾及陆军部这点小小琐事,所以也只能由某位副手代劳了。

    “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非常少,并不能断言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必须立刻找回陛下,或者说…确认陛下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的建议是陆军部应当立即采取行动,以证明自己对国王的忠诚,绝不让尊贵的陛下置身于险险地。”安森用刀柄重重敲了敲背后的克洛维城地图:“现在铁路委员会那边已经送来情报,封锁了车站,并且开始通查昨天到今早的全部班次,诸位还有什么可靠的情报吗?”

    “外城区的民兵送来消息,他们已经阻截了所有的王家游行车队,发现除了部分王室成员和大量贵重财务之外,并没有找到陛下本人的行踪——也包括摄政王太后。”

    内务部长法比安率先发言:“目前各个社区的民兵已经将人员还有财物封存,暂时由克洛维城市议会接管;审问工作也在进行当中,不过最好不要抱太多期望。”

    “很好,替我…啊,我是说陆军大臣以及全体陆军部,向市议会的诸位表示感谢。”安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那么现在问题只剩下一个,我们必须立刻派兵追回陛下;我对克洛维城本地情况了解不深,诸位有什么建议吗?”

    “从克洛维城离开的大道,只有三条——向北,向西还有向南。”依旧是法比安在发言,作为前近卫军官的他当然对此再清楚不过:

    “陛下除了本人与王太后陛下,还有接近大半个王室外加服侍他们的仆役,保护其安全的侍卫,这是一支规模好几百,甚至近千人的队伍,根本不可能走偏僻的小道,必然是从大道离开,而且也很难掩饰行踪。”

    “眼下克洛维城驻扎的常备军团只有两个,风暴军团还在奥斯特利亚宫难以动身,只需请南部军团派出精锐骑兵,分成三队沿途搜查,就一定能找到陛下的踪迹。”

    “如此重大的功绩,想必肯定能在贵军团的档案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的一章写的不满意,只能删了重写了

    好吧,其实是空空快写完了才突然发现这章和二百一五那章内容很像,出现了很多相同的元素,感觉这么直接发出来可能还是看不到——被封的那章又重新改了一版,结果还是不给通过,但是大致弄清楚违规的到底是什么了。

    所以好消息是终于知道可能是怎么回事了,坏消息是那章大概要删了重写……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拯救克洛维

    看着法比安所投来的那无比善良的眼神,以及满满都是“我真是为你们好”的语气,在场南部军团的军官们那真是一个个开心的面目狰狞,恨不得冲上去和这位内务部长决斗。

    什么叫“在军团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就是想拉我们下水么?!

    问题是他们肯定不能用这个理由拒绝,否则就等于是在给整个事件定性:怎么,你们不同意?那如果陛下真的是自己逃窜的,南部军团可就算得上是同谋,国民议会的敌人了。

    而万一陛下是被劫持,那就更有意思了——南部军团是劫持陛下的歹徒同伙!

    几乎同时,在座其他军官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表示内务部长的提议无比正确,催促南部军团尽快出兵,否则陆军部的存在将岌岌可危:

    “没错没错,现在克洛维城拥有最多机动兵力的军团就是南部军团了,这个任务理应交给诸位完成!”

    “多军团配合难免出现沟通问题,不同军团中下层军官也常有抢功的问题,还是由一个军团来全权负责最为合适!”

    “有道理,我也赞成将这个任务全权交给南部军团。”

    “赞成!赞成!”

    ……看着周围起哄的同僚,南部军团的军官们极其无奈;事先路德维希其实也预估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让他们想办法尽可能的争取脱身,就算办不到,也要争取将更多的人拉下水。

    毕竟,“抓捕国王”…这是个在秩序世界简直用“臭不可闻”都无法形容的罪名,属于挑战世界法则,仅次于叛教者和异教徒行为。

    不要看国民议会闹得气势汹汹,哪怕在克洛维城内,对奥斯特利亚王室心存好感的仍然是大多数;他们现在愤怒,可但凡尼古拉斯表个态,绝大多数的民众其实还是会选择原谅的。

    届时挑头的,尤其是让国王陛下感受到切肤之痛的,百分百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片簇拥声下,坐在前排的南部军团参谋长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这个任务我们南部军团接下了。”

    “很好,那么……”

    “但是相对的!”

    不等安森把话说完,参谋长突然大声抢断道:“也请安森·巴赫中将,担任此次行动的总司令;指挥南部军团的骑兵搜捕陛下的下落!”

    话音落下,战争大厅突然安静了。

    望着愣神的安森,南部军团参谋长嘴角勾起一闪而过的冷笑;没错,只要把安森·巴赫也拖下水,这个企图置身事外的家伙肯定就会……

    “可以。”一片肃穆之中,安森很是平淡的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

    唉?

    这下轮到参谋长愣住了,这…怎么和之前想好的…他…他为什么答应的这么果断?!

    面无表情的法比安瞥了眼某个变成木偶的家伙,又看了看周围同样怔住的表情,低头用轻轻的咳嗽声掩饰了自己鄙夷的笑声。

    “没、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参谋长赶紧坐下来,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请安森·巴赫中将阁下下达命令吧,南部军团一定完成任务!”

    既然对方愿意背下这口锅,他当然哑口无言,或者说反对也没什么用了,自然只能顺从。

    “很好,那么我现在宣布,‘克洛维拯救委员会’正式成立,从现在起,陆军部及克洛维城民兵武装,下辖所有部门必须为委员会提供一切人力物力方便。”安森“砰——!”的一敲桌子:

    “内务部,参谋部,后勤部,外加邮政,铁路两大委员会最高负责人,自动成为拯救委员会的成员;我要你们立刻停止手头全部工作,全力以赴执行委员会的所有命令。”

    话音未落,他直接扭头看向南部军团的参谋长:“阁下的名字是……”

    “巴里!”参谋长赶紧抬头:

    “巴里·庞特!”

    “很好,告诉我巴里·庞特上校,你们军团总共有多少骑兵?”

    “一、大概一千五百人左右。”

    “不够!”安森大手一挥:“给我增加到三千人,把你们军团所有能骑马的人全部集结起来,立刻在克洛维城三个主干道的出入口集结!”

    “后勤部,我不管你怎么想办法,今天下午三点五十分之前,给我凑齐八千匹战马送到指定地点,还要确保每个执行任务的骑兵拥有两天的口粮。”

    “三条主干道沿途,方圆三十公里内所有乡镇和村庄,立刻要求他们封锁路段,对沿途所有外来旅客,行人进行核查,一旦遇到大规模行动的团体立刻实施阻拦,违者可直接开枪,不要留情!”

    “向全中央行省发报,通传陛下被歹徒挟持的消息,并从现在起每隔一天扩大一次范围,十天之后要确保全国都能收到这条新闻!”

    一句一句的向在场的军官们下达命令,这种时候安森就特别的怀念某位参谋长,过去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派发这么细致的任务,只需要说明大致方向和需求,剩下的都可以交给他来完成,最终的效果还往往能超出自己的需要。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惯了电灯之后,突然某天需要自己亲手来生火和点蜡烛,而且蜡烛还只有材料,需要自己想办法造出来;火也没有方便的火柴,只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弄出一丁点儿的火星。

    哎…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但是没办法,卡尔·贝恩被自己留在奥斯特利亚宫了,小书记官艾伦·道恩还得协助克里斯蒂安·巴赫——他自己理解的任务是监视,不过那只是他自己的理解——以避免过度热情的塞西尔小姐继续参与进来。

    这不仅仅是威廉·塞西尔代表他家族的“建议”,也是法比安自己的请求,他是真的怕了这位侦探小说入脑的大小姐了,特别是她还很喜欢带入反派视角。

    考虑到自己说不定很快就要和塞西尔家族变成一家人,前近卫军官也不得不开始尊重未来大舅哥的想法。

    ………………………………

    克洛维城以南,秋穗镇。

    此处是克洛维城南的第一大驿站外加交通枢纽,过去铁路尚未成型的时代,大批大批来自南方的商品——主要是谷物——基本都会把这座集镇当做旅途的终点。

    等到铁路铺设完成,尽管秋穗镇确实已经不比往昔,但靠着便利的交通和过去积累的声望,还是维持住了繁荣的面貌,蒸汽列车也多少为她带来了些更偏远,更南方的商人与旅客;加上兴盛的纺织工业,依旧称得上中央行省数一数二的著名城市。

    也正因如此,他们也最先接到了来自克洛维城的命令,秋穗镇的镇议会和镇长不敢怠慢,立刻集结了镇上两个连的民兵武装,设置路卡,甚至还在城镇周围建立了多个前哨,以防万一。

    没办法,作为一个贸易型据点的秋穗镇对克洛维城依赖程度极高;商业兴盛的地方消息也必然灵通;对于眼下已经掌控了克洛维城乃至理论上全国的国民议会,他们是决计不敢怠慢的。

    毕竟谁是克洛维城的主人,谁就能决定秋穗镇的存亡——即便国王和教会,如果他们没能控制住那座城市,秋穗镇也是不会追随他们的。

    等到南部军团的骑兵赶到城镇外的时候,已经有几十辆马车因为临时发布的命令被挡在了城镇外,行人,牲畜外加车辆直接堵住了道路,骑兵们甚至无法通过。

    并且不光城外,就连城镇内也是堵得水泄不通:生怕被克洛维城找茬的秋穗镇,几乎是按照最最严格的标准执行的命令,宁可弄得旅客商人满腹牢骚,也不给赶来的骑兵队任何鸡蛋里挑骨头的机会。

    对此本就并不怎么有兴趣执行命令的南部军团骑兵们,在大致确认了一番后,便留下小队的骑兵,大部队继续向南追击,同时不断派出通讯兵,向周围各个城镇扩散消息,同时勒令当地议会和民兵配合。

    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路打着“克洛维拯救委员会”名头的骑兵分别向东和向北挺进,他们的目标是即将消息以最快速度扩散到周围行省,同时确认当地议会或总督或领主的立场和态度;坚决支持的就向对方派发同样的任务,中立或反对的则立刻传令,集结周围所有兵力,将其就地消灭。

    正如同安森自己所说的那样,“克洛维拯救委员会”从现在起将拥有陆军部最高的权限,可调动一切下辖部门人力物力;而阻截国王陛下是国民议会的命令,拒绝执行命令就是拒绝服从议会——克洛维的终极权力核心。

    而源源不断被派出去的骑兵,就如同缓缓张开的一张的网,不断借助军队,道路,蒸汽列车和邮政系统的力量,在克洛维上空张开铺满全部国土的,巨大的网。

    事情并没有如同安妮·赫瑞德所预料的那般,逃出奥斯特利亚宫就万事大吉了;恰恰相反,当他们走出王宫的那一刻起,才是真正被动的开始。

    …………………………………………………………

    秋穗镇,丰收旅店三楼。

    乔装打扮的王家侍卫端着餐盘,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了卧室,将它放在了贵妇人的床头柜前:“陛下,您该吃点东西了。”

    “我不饿。”躺坐在床上的安妮·赫瑞德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在看清来者的长相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恐怕是不太好。”王家侍卫表情严肃:

    “国民议会那些叛徒们组织的军队大部分虽然已经离开,但本地的民兵却并没有因此解散,出入禁令也依然还在;如果我们这时候想要悄悄离开,被发现几乎是必然的。”

    “我在今天下午外出时稍微打探了些消息,那些叛徒为了抓获陛下,动员了南部军团和风暴军团几乎全部的主力;现在大路上到处都是他们的骑兵,一旦行踪暴露,几乎不存在摆脱的可能。”

    “可继续待下去,我们同样有可能因为行踪神秘而引起怀疑,最终暴露目标……”安妮·赫瑞德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

    “你觉得如果我在此向克洛维的臣民们公开我和他们国王的身份,是否能够得到这个小镇居民们的拥戴和追随?”

    “陛、陛下?!”

    王家侍卫一下子就慌了,他虽然也不算是经常外出,但很多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了解的:“这里距离克洛维城可就只有一步之遥;即便镇上居民都是真心实意爱戴陛下,也绝对挡不住克洛维城那些叛徒们朝发夕至的大军啊!”

    “我当然知道挡不住,但就不能坚持一两个星期吗?”被抢断的安妮·赫瑞德多少有些恼怒:“半个月,十天…哪怕只能坚持一周,也能极大的打击那些叛徒们的嚣张气焰,让仍然忠诚的臣民们看到旗帜所在。”

    “我…您的想法是正确的,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王家侍卫连连摇头,几乎是全力以赴的在打消王太后那完全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以本地人表现出的武装水平,别说一个月,只要叛军的大炮在城外架起来,他们怕是就得投降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里是一座内陆城镇,它从出现的那天开始就没有预想过战争;她的城墙不堪一击,屋子也多是砖木结构的,军队也才几百人,临时修建工事都办不到,更别提在叛军面前…输死抵抗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看到对方前所未有的严词反对,安妮·赫瑞德也不得不退让半步,毕竟她并不了解战争——当然其实眼前的这个王家侍卫也算不上了解,但总归比自己的经验丰富,在专业事务的判断能力,对危机的洞察方面,肯定要更加敏锐的多。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那位救下了我和陛下的年轻人找来吧,我还得当面感谢他一下呢;叫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伊恩…伊恩·克莱门斯,对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讨价还价”

    “夫人真是太可气了,哪里称得上什么救命之恩呢,太夸张了。”

    旅店客房内,年纪轻轻的尹恩·克来门斯战战兢兢摘下帽子,一脸讨好的看向端坐在餐桌旁的热情洋溢的王太后:“向无助的贵人伸出援手,是每个优秀的克洛维贵族都该做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他还把帽子按在胸口,不太规矩的行了一礼,表现是十分拘谨。

    这也是许多克洛维乡下贵族的“特色”:虽然多少懂得些上层礼仪,但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又因为很少会用到的机会而显得十分生疏,僵硬。

    不过向来看重这方面的王太后却少见的并未难为对方,毕竟眼下自己的身份是“丈夫刚刚离世不久,带着孩子投奔兄长家的寡妇”,家境也只是在城里经营银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营生,确实不应该过分在意礼仪是否合乎规范,优美典雅。

    “秩序之环庇佑,现在的克洛维像您这般做派的贵族,实在是太少见了。”安妮·赫瑞德哀叹一声:“实话实说,当城镇里的民兵要检查我们车厢的时候,我是真的已经无济于事了。”

    “让如此高贵的女士蒙受这种屈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堕落与不幸。”

    死死抱着帽子的尹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总有人说克洛维正处在她进步的好年头,依我看有些地方还是别‘进步’的好,让满手是泥的民兵有资格擅闯贵族的马车。”

    “所以您和本地的军队有些关系,是么?”王太后立刻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否则我真想不到,您是如何让士兵们放行的。”

    “确实如同您说的那般,我是个经营罐头生意的,自然和军队往来密切——这是种方便又可怕的食物。”说到自己的职业,尹恩顿时来了兴致:

    “可以这么说,镇上往来的士兵们,都是靠我们家的罐头厂喂饱的。”

    “所以阁下甚至拥有自己的工厂,仓库和运输货物的马车?”

    安妮·赫瑞德的眼角闪过一抹精芒,但很快她便换了一副嘴脸:“哎呀,秩序之环在上,我这是在干什么,居然打听自己救命恩人的底细!”

    “哦不不不,您确实应该这么做!”尹恩脸颊骤红,甚至支支吾吾的开始替对方找补:“您瞧瞧自己现在的境地是多么危险了,一位带着孩子远行的贵妇人,再怎么警惕也不足为过!”

    “您别这么安慰我了,这除了令我感到羞愧外根本无济于事。”

    王太后伤心的遮掩着脸颊:“对不起,或许这么做很让您烦闷,可刚刚失去了丈夫的我还能怎么办呢;再这么拖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与亲人团聚!”

    “您在说哪里话,这些都再正常不过了,我是说……”涨红了脸的尹恩突然顿住,像是憋足了气的大气球,认真思考了很久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

    “这样吧,最近秋穗镇上的民兵又要补充物资了,我会和他们谈谈,看能不能多带上两三个人走,争取让您尽快从这里离开,跟着我的罐头车队去南方的行省,去找您的亲戚!”

    “真的?!”

    安妮·赫瑞德先是兴奋,紧接着又露出了紧张的模样:“这……不会让您太为难吗?”

    “不…怎么会呢?!”尹恩·克来门斯赶紧否认,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根本不等对方挽留,就自己戴上帽子背对着朝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表示:“我、我这就去想办法,您等我的消息就行!”

    说着说着,他连跑带撞的走出房间,楼梯间传来阵阵吵闹的声响。

    而就在走下楼梯的瞬间,尹恩·克来门斯脸上尴尬的神情顿时消失,变成了澹澹的微笑,自信从容中还夹杂着一丝对周围人的轻蔑。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乡下村镇,经营罐头工厂的小贵族,而是堂堂正正的前无信骑士团大团长,秩序之环教会通缉犯,尹恩·克来门斯。

    轻轻敲了敲房门,守在门后的卡尔诺爵士警惕的瞥了眼楼梯井的方向,将尹恩让进屋内;狂猎骑士德雷克此时正坐在窗台侧,从缝隙处打量着外面几个打扮成旅客和酒鬼的王家侍卫。

    “诸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十分成功。”尹恩·克来门斯径直走到房间的酒柜前,随手拿起一瓶朗姆酒和三只杯子:“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或许很快就能从敬爱的安森·巴赫先生,还有真理会手中挣到一大笔钱了!”

    “哦,看起来刚刚的会面让某人顿生信心啊。”卡尔诺一边挑了挑眉头,一边接过杯子顺便把另一个扔给德雷克:“安妮·赫瑞德…那位克洛维王太后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她,如果她和她儿子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们罐头工厂的马车一起从秋穗镇离开。”微笑着的尹恩,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朗姆:“届时我会去和镇上的民兵沟通是,让他们放行。”

    “啊,原来如此。”

    直接从对方手里抢过酒瓶,卡尔诺爵士面无表情:“那我们现在有个小问题,我们和镇上的民兵并没有任何关系,之前让他们放行全靠某人花掉了我们最后的生活费,足足价值三千金币的支票。”

    “还有,我们并没有什么罐头工厂!”德雷克从旁边探过头来:“你要从哪儿变出成千上万个需要运送的罐头?”

    “罐头不重要!”

    尹恩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一旁的卡尔诺:“不过你说的那确实是个问题,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

    “我就不详细询问这个所谓的解决方法是什么了。”卡尔诺微微眯起眼睛:“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我们之前的行动,是不是已经争取到了安妮·赫瑞德王太后的信任?”

    ………………………………

    “信任,怎么可能?”

    面对王家侍卫的担忧,安妮·赫瑞德冷笑:“一个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贵族,恰巧就和我们相遇,恰好就和秋穗镇的军队有关系,恰巧又帮助了我们…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况且他以为自己假装的足够有模有样,我就听不出他那根本改不掉的艾德兰腔,还有克来门斯…哼哼,这么传统的帝国北方姓氏,居然敢说自己是克洛维人,蒙谁呢?!”

    “原来如此,陛下果然慧眼如炬!”王家侍卫连声赞叹,但很快就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假装一无所知,甚至接受了对方伸出的援手,约定借助对方的力量逃出生天…是么?”安妮·赫瑞德嘴角微微上扬:

    “很简单,他们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控制我们,这很好…当你的敌人开始认为你很弱小的时候,就是秩序之环在向你预示胜利的曙光。”

    “骑士,被敌人所轻蔑也是一种优势,只要善加利用,我们就可以借助他们贪婪的内心,完成我们自己的计划。”

    “所以您的计划是将计就计,让叛徒们亲手将我们送到真正安全的地方?”王家侍卫忍不住赞叹:“那…具体要怎么做?”

    …………………………

    “就像卡尔诺说的那样,首当其冲,就是得解决如何让秋穗镇的民兵为我们放行。”

    抿了一小口朗姆,尹恩·克来门斯用酒杯敲了敲玻璃窗户:“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收买,但我们不可能一下子收买那么多人,而且如果真这么简单,克洛维王太后和她的追随者们早就做了。”

    “我们需要个对我们而言绝对可行,同时还不会引起对方怀疑的办法,而这个方法的答桉很简单,那就是冒名顶替。”

    “……你要假扮成谁?”

    “假扮,我们不是假扮。”尹恩自信一笑:

    “我们是谁,安森·巴赫大人的‘白手套’,尊敬的陆军中将阁下的贴身护卫;凭借为大人执行特殊任务的重要身份,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办不到的?”

    “此外最重要的,则是不能让民兵和秋穗镇发现是我们急着要走,而应该让他们毕恭毕敬的请我们离开。”

    一边说着,前无信骑士团大团长自信满满的放下酒杯:“甚至…如果情况合适并且需要的话,直接告诉对面,我们手里有王太后和国王陛下,也未尝不可。”

    “什么,直接告诉他们?!”

    德雷克被吓得瞪大眼睛:“这、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

    “当然不会,甚至恰好相反;只要我和陛下公开身份,对面就会立刻陷入两难的境地!”

    看着目瞪口呆的王家侍卫,安妮·赫瑞德耐心又得意的解释道:“我敢打赌,对面绝对是那种待价而沽的野心家,一旦真相曝光,最先恐惧的人其实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所以这是张可以被我们捏在手中的牌,如果他真的暴露出些许想要出卖陛下,或者试图与叛徒们勾结,联络的想法,就可以用这一手段让他作茧自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亲爱的尹恩·克来门斯阁下大概率并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罐头商人,但他肯定有百分百的把握让我们从秋穗镇离开,因为只有我们的行踪没有暴露,或者说只有他知道国王陛下究竟在哪里,他才能向国民议会的叛徒们肆无忌惮的开价。”

    冷笑的安妮·赫瑞德一阵阵的摇头:“真是可悲啊,明明有着肉眼可见的荣誉,结果却依然执着于庸俗的财物,这个家伙的气量也就不过如此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榨干他的利用价值,不断的给他更多的暗示和诱惑,让他相信我们是绝对不会反抗,并且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才能让他将陛下安全的带到红月镇,离开危机四伏的克洛维王国!”

    王家侍卫点点头,他虽然依旧并不完全信服王太后的计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他们从这里离开的唯一选择。

    无论尹恩·克来门斯究竟是何居心,在双方彻底撕破脸之前,都必须让对方乖乖的保护好陛下。

    “既然如此,那么在情况合适的时候,是否我们也应该为对方提供一些帮助?”

    ……………………

    “没错,对方大概可能会这么想:这家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聪明,万一他的计划要是失败了可就不太好了,适当的还是得提供些帮助给他为好。”

    放下手中的酒杯,尹恩·克来门斯满脸得意:“因此根本没必要为我们计划是否能成功而担心,因为就连‘人质’也会站在身为‘绑匪’的我们这边,绝对万无一失。”

    “我感觉你简直是疯了。”狂猎骑士德里克无奈的摇摇头:“这世上哪有明知道被骗了还愿意背乖乖骗下去的蠢事,怕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卡尔诺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盯着门的方向,表情迟疑。

    “而且如果你说的全都是真的,他们已经拆穿了我们的身份,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协助我们?我是说…继续当我们的人质?!”德里克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显的嘛,就算和我们一起离开了秋穗镇也不可能安全的,他们难道能蠢到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吗?”

    “不,正好相反,他们太明白了。”尹恩摇了摇头:“所以他们甚至比我们都希望能按照我描述的那样,顺利的离开了秋穗镇,然后抵达他们的目的地——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为了把国王陛下卖个好价钱,肯定会不顾一切为他们隐瞒行踪。”

    “我猜只要抵达某个目的地,我们的陛下就绝对安全了;在那之前哪怕是全程演戏,尊敬的克洛维王太后也会尽心竭力的演下去,配合我们的所有行动,一直持续到……”

    砰砰砰——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是王家侍卫那紧张又故作自然的声音:

    “是尹恩·克来门斯阁下吗,我们夫人派我过来,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没礼貌了!

    秋穗镇,入夜。

    一辆挂着《克莱门斯罐头厂》的古怪马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缓慢行驶,笔直的朝着被民兵们把手的路卡而去。

    驾车的狂猎骑士打了个还欠,很是慵懒的瞥了眼护卫在马车两侧的王家侍卫们——尽管打扮得好像是普通旅客,但那种独特的走路方式,一看能认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士兵或者赏金猎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车上投来的目光,对方下意识的将右手放在了武器上,同时投来警惕的目光。

    在发现是“自己人”之后,冷哼了声重新看向前方,顺便用衣摆盖住了腰间的左轮。

    什么玩意儿…扯了扯嘴角的德雷克也扭过头去,很不满的抽动着鼻子。

    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的很成功:拿着王太后主动“赠送”的一大笔钱,伊恩和卡尔诺成功收买了秋穗镇的镇长和民兵指挥官;不仅拿到了离开的安全许可,还从后者那里得到了担保,秋穗镇会派出几名骑兵护送他们直到下个城镇,假如路上遇到克洛维城派出的骑兵,或者其他据点的盘查,随行的民兵会主动替他们说和解围。

    至于具体的数字…德雷克并不清楚,只知道在看见那张轻飘飘的支票时,那个胖到填满整张椅子的镇长反反复复的擦拭他的小眼镜,仿佛上面的污垢会产生重影,让他多看见了好多好多的零。

    于是乎伊恩和卡尔诺爵士正作为镇长的贵宾,在本镇最奢华的四叶草剧院享受镇长的特殊款待,并且商讨双方接下来的合作与投资。

    嗯,是的,某人到现在都还没忘记他那个“罐头商人”的名头呢。

    马车逐渐靠近路卡,懒散的狂猎骑士终于打起精神,回忆起脑海中某人的告诫:“你只需要把许可交给对面,剩下的事情一个字儿也不要说,出现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

    自有办法…什么办法,总不能是直接杀出去吧?

    很快,路卡旁的民兵注意到了这边,十几个拿着武器的身影警惕的朝这边靠近,为首的人还举着提灯挥舞两下:

    “停下,现在是宵禁时间,这里不准通过。”

    “我们有镇长和你们长官的安全许可!”德雷克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纸,一边停下马车,脸上很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几位还请行行好,我们确实有些着急,还麻烦通融通融。”

    “安全许可?”

    那个士兵微微一怔,眼神很是诧异的打量了下马车还有周围的“护卫”们,很不客气的从德雷克手里抢走了那张纸。

    从没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的狂猎骑士咬咬牙,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过了会儿,那人皱着眉头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马车上的德雷克:“你确定…这是居伊上尉签发的?”

    “啊对对对,是居伊大人,他告诉我们只要拿着这个,随时都可以走!”德雷克连连点头,又赶紧笑了笑:“居伊大人还说会派骑兵跟着我们,您看这边是不是要通知一下?”

    “通知?”

    民兵突然抬高嗓音,举起那卷羊皮纸对着他摊开,眼神玩味:“这就是你说的…安全许可?”

    德雷克猛地睁大双眼,羊皮纸上赫然是一封通缉令,而且居然…还是自己的?!

    “包围他们。”提着油灯的民兵一边后退,一边朝周围沉声道:“这家伙是秩序之环教会的通缉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嗯?!

    瞬间狂猎骑士就感觉到不仅仅对面的民兵,就连那些克洛维的王家侍卫们也朝自己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该死,伊恩·克莱门斯那家伙到底干了些什么?!

    德雷克急得一头乱麻,却还要竭尽全力克制着情绪和内心的慌乱,试图稳住情况:“等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做些小生意的普通人,绝对不是什么通缉犯啊!”

    但对面的民兵们显然是不打算和他废话的,直接列成两排,齐刷刷的将枪口对准了马车和守在周围的王家侍卫们;后者们也纷纷拔出利刃,右手按住腰间的枪柄,明显是随时都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很显然,原以为局势尽在掌握的狂猎骑士已经被双方彻底无视了。

    车厢内的安妮·赫瑞德同样觉察到了外面的异常,紧紧搂着熟睡的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忧心忡忡的盯住被窗帘死死挡住的车外。

    紧张的气氛下,双方仅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互相对峙;同时路卡方向的民兵们也已经觉察到了这边的异常,开始有更多的援军陆陆续续的从光亮处赶过来。

    德雷克心底直接凉掉半截…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些人能不能突破秋穗镇的封锁,毕竟别说王家侍卫们,光靠自己想要冲出重围也并不困难。

    问题在于如果真的是硬闯出去,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彻底暴露,再想要获取克洛维王太后的信任几乎就不可能了;要是再把教会的人引来,那他们此前的计划怕不是彻底告吹,好不容易在安森·巴赫那里积攒的“信誉”直接清空不说,那个没良心的混蛋绝对会直接把自己几个人扔出去,再也没机会合作。

    就在这时……

    “等一下!”

    急促的马蹄声从街道外响起,众人几乎同时齐刷刷的回首望去,只见一名税吏打扮的中年人带着几个骑兵赶到现场,手里高举着一封盖有印戳的信笺。

    骑兵们在民兵们的队列前猛地停下,为首的“税吏”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跑上来将信笺交给那位提着油灯的民兵:“我这里有镇长大人刚刚下达的命令,要你们立刻解除封锁,放这几位贵客们的马车通过!”

    “镇长大人?”

    民兵很是诧异的接过信,打开认真看完以后就更诧异了:“居…居然还是真的?!”

    “怎么,你还胆敢怀疑镇长的命令不成?”税吏似乎很是生气:“要不要我再禀报一声,麻烦镇长亲自过来向你解释解释?”

    “啊…那、那倒是不必了。”

    民兵赶紧摇摇头:“信是真的,这点不用怀疑。”

    德雷克顿时长舒口气,可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对方再次提起了那个他最不想被提起的事:“但这些人里面有教会的通缉犯,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镇长大人!”

    一瞬间,狂猎骑士就又感觉到了王家侍卫们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

    “哦,关于这件事,我确实有所耳闻。”税吏的语气和声调都让德雷克感觉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那件事好像只是个误会,有个涉嫌旧神派的杀人犯被教会盯上了,恰好长相与那位德雷克先生有些相似,结果就被以为两人是同一个人。”

    “啊,是这么回事吗?”

    “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上周不是正好去克洛维城办事么,碰巧就听求真修会的审判官提起了这件事情。”税吏继续解释道:“新的通缉令下周就发出来,那位德雷克先生大概是碰巧拿到了那张旧的,把许可证错拿成了通缉令。”

    “原来是这样?”

    “没错。”

    税吏点点头:“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解除大家的误会,镇长大人请德雷克先生去剧院参加他特地准备的宴会;接下来就由我护送诸位离开秋穗镇。”

    说话的同时他还径直走向马车,朝着狂猎骑士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德雷克再次瞪大眼睛——这、这不是若瑟夫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和秋穗镇的民兵混的这么熟悉?!

    狂猎骑士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三人当初靠着这位法比安的叔叔,和教廷勾勾搭搭的无信骑士团叛徒上了圣战军团的船,本来还打算从他身上挖出教廷内部的人脉和情报来着,结果刚下船这家伙就人间蒸发…怎么跑到秋穗镇来了?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些人在这里的?

    满脑雾水的德雷克强忍着好奇的冲动,对方那张堆满笑容的脸颊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可恶——这家伙是来截胡的!

    可问题是自己偏偏没办法拒绝,否则这混蛋要是话锋一转,说眼花了自己就是通缉犯可怎么办?但要是答应了他,克洛维王太后外加小国王可就要落到若瑟夫的手上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始终沉默的王家侍卫突然迈步上前,挡在了若瑟夫前面。

    满脸假笑的若瑟夫显然清楚对方的身份,赶忙客气的后退半步:“这位是……”

    “抱歉,但德雷克先生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离开。”王家侍卫冷冷道:

    “克莱门斯大人专门委任德雷克先生担任商队的总负责人,在克莱门斯大人回来之前,德雷克先生都是我们唯一管事的负责人;他如果不在了,这个商队也只能留在秋穗镇。”

    “届时克莱门斯工厂与贵镇长洽谈的生意怕是也要告吹;不仅如此,我们可能还要从贵方那里拿回投资的前期款项。”

    “这……”若瑟夫表情像是有些懵了:“你、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把事情闹大吗?”

    “我们是小本经营的生意人,我们当然怕。”

    王家侍卫面无表情:“但如果注定要赔,那就不如让想要我们倒霉人也血本无归。”

    说完,他还回头瞥了眼德雷克,然后重新退到旁边不再言语。

    这…难道是王太后的意思?搞不清楚情况的狂猎骑士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壮着胆子冲着若瑟夫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若瑟夫整个人直接怔在原地:这帮无信骑士团的余孽到底耍的什么鬼把戏,让那位王太后这么相信他们?

    但对方已经表态了,自己这边怎么也不能没有动作,否则怕不是当场就被拆穿…于是若瑟夫轻轻咳嗽一声,看向身后举着油灯的民兵:“那个,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正背对着自己和某个教士打扮的家伙聊天,还一副无比严肃的模样。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那个穿着教士长袍的家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穿过民兵们的队列朝马车走过来:

    “现在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克洛维大教堂的特派使者,恰好与本地的民兵指挥官有些交情,听说这边有教会的通缉犯才过来看看。”

    “嗯,不过就目前来看的情况,似乎好像是弄错了,是吧两位?”一边说,他还一边露出了无比虔诚的微笑。

    这一刻,德雷克与若瑟夫的表情出奇的相似,尴尬的表情僵在脸上,眼睛凸出的快要掉下来:卡林·雅克,怎么是你这个混蛋?!

    但见习教士兼真理会资深成员显然不打算和这两人多废话,煞有其事的认真思考了下之后,给出了他的提议:“既然双方争执不下,那依我不如这样;请德雷克先生去剧场与伊恩·克莱门斯大人汇合,再麻烦若瑟夫阁下将事情原委汇报给镇长大人。”

    “至于其他人,就先与我前往本地的教堂稍作等候,无论是怎么回事,都等明天早上再见分晓,如何?”

    不行,绝对不行!

    两人的内心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大喊:等到明天早上,这份抓住王太后和国王的功劳岂不是就要被对方直接截胡了!

    关于真理会的消息网和各种渠道有多广,两人都是一清二楚的;这混蛋明显就是打算拖延时间;真要像他说的那样,怕不是南部军团连夜从克洛维城杀过来,把秋穗镇围个水泄不通,到时候谁也跑不掉!

    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平静如水的卡林·雅克心底慌得不行…该死,是谁说王太后身边已经没有武装了,这不是还有十几个王家侍卫吗?他们要是强行闯关,我拦还是不拦,我还不想死啊。

    …………………………

    克洛维城,弗朗茨邸。

    路德维希·弗朗茨将酒杯放在餐桌上,杯子里倒映着他诧异的目光:

    “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安妮·赫瑞德…她居然还没有从秋穗镇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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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将加冕为王介绍:
呼唤旧神的法师,传承血脉的骑士,憧憬着昨日的辉煌;蒸汽机的喧嚣,加农炮的轰鸣,昭示着未来的方向;流落此世的安森,踏上了一条未曾被设想过的道路;在旧世界的灰烬中……他必将加冕为王!我必将加冕为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必将加冕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必将加冕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