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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斗龙 第七十七章 唢呐记人

    夏过秋硕,百果缤纷,一片炽黄的平原,没了虫儿的嘈杂,显得格外安静。

    可人生何处不青山,敬长安去了趟边城,买到了店里唯一一把乐器,唢呐。

    他付了银两,还可以问询掌柜,今天是几月几日,适合做什么。

    店掌柜一一道来,敬长安觉得他今天买唢呐是对的,他还特意去了趟酒肆,揣了十二个一两装的小白瓶,用布一字排开绑好,藏在怀里,不放心,还多绑了几次,在店掌柜异样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吃了碗便宜的米粥,便去寻找百湖和千山在的地方,百湖依旧如故,千山却多了些妩媚,这让敬长安有些吃不消,百湖无意间看见敬长安的眼睛,直接伸出双手踮起脚尖,把他的脸拉了过来,仔细看着,敬长安和百湖两个人鼻尖相触,敬长安眼中的深邃,百湖差点没有出来,千山见状,过来将两个人分开,将百湖搂在怀里,对着依旧有点懵的敬长安,摆了摆手,敬长安微笑点头,转身离开。

    百湖等到敬长安离开很久,这才揉了揉眼睛,从思绪中逃了出来。

    “他怎么会有百花异瞳,而且是上佳之色?”

    百湖摇晃着脑袋,看向在拨弄自己额头青丝的千山,疑问道。

    “敬字姓,本来就是大商永登年的王姓,也许他,就是那边的人吧!倒是你姐姐,拉着他的脸不撒手,想做什么?”

    千山将百湖,拉到一旁桌子前坐下,用手来回搓揉百湖粉装玉琢,如同稚童的脸蛋,质问道。

    “百花瞳,本来就特迷人,你不也没忍住,我后背可是能够感受到你的心跳!”百湖抓住千山的手,不让她继续揉了,笑着说道。

    千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敬长安觉得两个人,真的很好玩,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觉得身上的那种味道太香,去唯一一家胭脂铺子花了不少时间,挑选到了味道相近的一盒胭脂水粉,放在另一侧怀里,独自一人回到行营,牵上一匹马,准备去遵守约定。

    何不谓看到便询问敬长安想要做什么,敬长安拍了拍腰间的唢呐,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何不谓明白,便不再说话。

    敬长安骑马飞奔,靠近福隆山,让马儿停下,独自一人慢慢上山,绕过那些在别人眼里吓死人的东西,敬长安选了个好位子,依靠在一棵树旁,深吸一口气,吹起了唢呐。

    无马过长林,福隆山上传来唢呐长奏,声声入耳,其悲凉痛绝,如让失挚爱者听到,则必放生大哭,如林中有走兽,则必跪地长啸,只有一人知道,这支《哭嫁郎》那个习惯抽杆枯竹草的‘老不死’再也听不到了。

    敬长安吹完,将唢呐别在腰间,伸手折下一根树枝,放在嘴里,学着老不死抽烟杆的模样,吸了一口,慢慢吐出,将树枝在手背上磕了磕,双手扶后,慢慢离开,下山骑上马,将树枝用力丢了出去,看着日向西走,一身快意恩仇怦然结束。

    行营很多人,都听到了这首曲子,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丝苦涩,随着声音结束,他们抬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笑了笑,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何不谓盘腿呆坐在行营外,看着敬长安骑马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按在自己膝盖上,站立起来,双手垂放。等到敬长安过来,他便上前,接过敬长安递给的缰绳,将马儿牵了回去。

    敬长安跟在何不谓的后面,没有说话,等到马匹递还以后,敬长安这才一把拉住何不谓,在确认两边并没有人看过来,小声说道。

    “我搞了十几个好东西,一会儿去你的营帐,明白吧!”

    何不谓摸了摸敬长安的胸口,摸到一排小瓶子,先是疑惑,又摸了摸,两个眼睛直放光,坏笑的看着敬长安,敬长安点了点头,何不谓连拉带拽的把敬长安带进了自己的营帐,将营帐口用自己买回来的书,堆得严严实实,亮起一盏灯,从自己床上开始翻找东西,敬长安把桌子简单收拾一下,搬了出来放在两个椅子中间,何不谓掏出一个大木盒,摆在桌子上,打开后,开始拿着里面的东西,敬长安将怀里的那些小瓷瓶全部摆在桌子上,自己五个,何不谓七个,看着何不谓从木盒里那些东西,有些疑问。

    “这是什么?”

    “风干的牛肉!我去夏国屯的货,一直也没有排上用场,放心好了,绝对干净!”

    何不谓将那些用蜡封好的东西一块一块拿出来,用手掰开蜡层,扯掉上面的白纱布,用嘴撕咬了一块,嚼了起来,吐字不清的说道。

    敬长安拿起一块,悬在木箱上,用手掰开蜡层,扯掉白纱布,也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个腌制入味,还带有一点辛辣的牛肉真的好吃!”

    敬长安将牛肉放在一旁,打开一瓶小瓷瓶,举在半空,何不谓嘴里叼着牛肉,也拿了一瓶,拔掉木塞,与敬长安磕碰一声,两个人一口将其喝光,敬长安咂咂嘴,将瓷瓶塞好,丢进木盒里,指着刚拿起来的牛

    肉,笑着说道。

    “这酒也不错啊!柔的很,还有淡淡松木香,做酒的师傅,应该是用木炭洗过,不然不会有这个味道。”何不谓又开一瓶,示意敬长安来不来碰一下,敬长安喝不了快酒,便摇头继续啃着牛肉干,何不谓连干三瓶,吃着牛肉干,对着还在小口喝着,白瓷瓶的敬长安,笑着说道。

    “这个叫松露白,可贵了,一钱一瓶,有散酒,我没打,怕出了味,咬牙买下的!当然好喝!”敬长安啃完了牛肉,腮帮子有点疼,揉了揉对着狗窝里藏不住剩包子的何不谓,说道?

    “怪不得!真的讲究人!你别喝了!脸上红的像灯笼,我来吧!”何不谓点了点头,手倒是很实在,自己的喝完了,去拿敬长安的,敬长安也没在意,继续拿一块牛肉,开始吃着。

    何不谓一个人喝了十瓶,脸上也开始红了起来,酒柔后劲大,何不谓这种两斤酒不在话下的人,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了起来,敬长安收拾屋子,将剩下的牛肉,盖在白瓶上面,木盒放回何不谓的床底,将这个嘴角口水直流的何不谓搬上床,把他那堆在一起的书,全部放好,这才在打了个酒嗝的情况下,走着弯路回了自己的营帐,刚进去,便看见一个人坐在他的床铺上,开始飞快思考,怎么应对。

    “好大的酒味,你干嘛去了?”黄小娇本是想给敬长安看一下新发的战报,可一进敬长安的营帐,闻到淡淡胭脂香,气的饱饱的,坐在床边,等着这个把自己当外人的敬长安回来。

    她看见敬长安进了营帐,愣在那里,心里明白了,便强忍着心中怒火,平描淡写地说道。

    “偷偷和何不谓喝了酒。”敬长安知道黄小娇的脾气,想了半天,还不如如实告知,直接回答道

    “哦?你不知道,止酒令是什么吗?”黄小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敬长安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知道!不是有我家仙女吗?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敬长安还没想去牵黄小娇的手,黄小娇推开他,一脸的嫌弃,准备离开。

    敬长安抓住黄小娇的手,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在黄小娇的面前,黄小娇闻了闻香味,这才笑了出来。扭过头看着他,敬长安挠了挠头说道。

    “胭脂店里太香了,我挑了一个,特别好的,送给我家的仙女!”

    “油嘴滑舌!这和你身上的味道,还是有差别的!说吧!是不是见那个什么湖和什么山了!”黄小娇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有点不好,可毕竟百湖千山救了敬长安,她没有办法,敬长安说了为什么喝酒,她已经不生气了,还知道买胭脂来讨好自己,她已经烧了高香了。

    “真是聪明伶俐,天上的仙女果然名不虚传!”敬长安想去抱黄小娇被她再次推开,撅着嘴看着她,讨好道。

    “酒味太重了,我不喜欢!胭脂我收下了,还有,新传的战报赶紧看一看,我只是个宗旗,你现在是这里最高的指挥使!喝酒,如果统军在这里,你又要挨鞭子了!走了!”

    黄小娇对着敬长安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开。

    敬长安坐在桌前,想着黄小娇说的话,这才明白黄小娇对自己生气是因为什么,而是自己到现在还把她当个外人看待,有什么事情,还不和她说。

    敬长安打开桌子上战报的封蜡,抽出信件仔细阅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一个惊人的消息,蓼要攻夏。

    “这?这个时候去攻打夏国,多少人没法面对?”敬长安将信放回原处,脸上阴晴不定,酒气散了一半,揉着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自言自语道。

    百里外的彭霞城,鲜事厅,几个人都在大呼小叫,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凭什么?让我们还去当排头?我们的将军身受重伤,三进三出了吧!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新增重甲营、连弩营、各三万余人,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一兵一卒都是特别珍贵的!”

    黄燃众脸色铁青,拉着督战司的参校,先是咬牙切齿,后是苦苦哀求说道。

    “圣人指明点的将,我这个没有办法,您看看,那边都是在争第二个排头位置,吵得热火朝天,您抓我也没有用啊!”

    参校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竭尽说能的安抚黄燃众,轻声说道。

    “就他们?没有经历过一场战役的新军?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要求太高吧!只是不当排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看着办吧,你别忘了,你狗日的结婚,还是老夫当的见证人,”

    黄燃众看着参校依旧坚持自己,咬牙切齿的怒道。

    在一旁的柏温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一个校尉,这里面的哪个人官阶都比自己大最起码五阶,也不敢说话,参校瞪了他一眼,他硬着头皮,将已经想要抽参校大嘴巴子的黄燃众,拉了出来,黄燃众一个大嘴

    巴快扇到柏温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统军,我能说几句吗?”柏温坐在黄燃众下面,想了想试探说道。

    “讲吧!这里的自己人也就我们俩!”黄燃众叹口气,捶着自己的腿,点头道。

    “他让我们当排头,咱们就当,圣人说的很明白,虚为攻夏,实为练兵,咱们啊!就当自己是领路人,严格按照圣人要求来,虚则冲,实则退!他们不是能耐大吗?他行他上,不行我们在收拾烂摊子,完成圣令不就好了!”

    柏温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全部抖落出来,看着黄燃众脸色好了许多,等着黄燃众说话。

    “傻孩子,这到头来不还是我们蓼国娃娃,他们都是有血性的好儿郎,我是和他争位置吗?而是提醒他,不能将我们分的太开,人心不齐,会坏了大事。”

    黄燃众笑呵呵的搓了搓手,等到柏温说完,这才解释道。

    柏温愣了很久,才明白黄燃众的良苦用心,羞愧的低下头,黄燃众拍了拍柏温的肩头,又说道。

    “这种心思,确实不应该有,我们都是大蓼的底线,谁倒了,都是大蓼的损失,他们书读的太多,实战演练太差,有这种隔阂是很常见的,走吧!逛逛这里的街市,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吧!我心意到了,让他自己决定!”

    黄燃众起身,扭头看着门里那些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的青年,无奈摇了摇头,直接走了下去,柏温心中良久才平定下来,笑话着屋里那些大无畏,加快脚步迎上了,慢慢欣赏庭院风景的黄燃众,脊梁挺的直直的,意气风发再也不在内敛,有的步伐,虎虎生风,十分稳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黄统军黄燃众的兵将。

    两个人未卸甲胄,出了官府,走在大街上,路上百姓,见到二人皆是拱手行礼,有些好客的百姓,还特意跟过来,询问二人是否用过饭,不介意可以去寒舍简单吃一些,黄燃众和柏温两个人拱手谢过。

    那些好客的百姓,依旧微笑拱手行礼,拥军只有蓼国才有这种现象,人人都知道自己平安生活,这些身上穿着甲胄,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的人,到底抵挡了多少危险。

    两个人走到彭霞桥,看着桥下穿梭不断地观客船,笑的特别开心,船上百姓,抬头见到二人,也会示意船夫,慢一些,站起身子一一拱手行礼。

    柏温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活出了自己想要的,黄燃众微笑对着那些百姓点头示意,轻声对着柏温说道。

    “这才是我们比较圆满的人生,戎马一生为了谁,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为了百姓,为了这一个个,发自内心,拱手行的礼节。”

    柏温突然想哭,强忍着,笑这说道。

    “对!很多人觉得为了圣人,为了荣誉,可当死人堆里爬出来后,看到这一张张笑脸,才发现,什么荣誉,都是狗屁,这才是最好的奖励。”

    黄燃众看见一艘船上,几个穿着特别可爱的小孩子,摇晃着手中的波浪鼓,向黄燃众和柏温大招呼,黄燃众,笑着摆了摆手,扭头拉着柏温,眉开眼笑的说道。

    ————

    “小小树叶随风飘落,谁家翠烟直上遥,金黄稻儿香香草,一碗稀饭吃到饱!”

    “满堂彩祥云飘,哟喂!呦喂!一杆撑过,鱼儿肥~”

    “芦苇微微笑,谁家又响锣鼓敲,高挂灯笼呦!应客红!”

    三支渡船,从宁南口,往陵泉方向行驶,几个孩童唱着不同的歌谣,现在船头来回蹦跳。

    刘禾和白云两个人站在船尾,对着送行的人,用力挥手告别。

    “管事!发福了!”刘禾看着脸变得圆润了些的白云,坐在船尾,看着水浪,笑着说道。

    “堂主,越来越有男人味了!我都有些不认识喽!”

    白云也坐了下来,看着身旁,越来越有气质的刘禾,轻声说道。

    “你说我们这次运送铁矿,能不能见到他!”刘禾心里激动万分,他终于当上了堂主,现在他有了出山令,可以随意离开,他最想见到的,便是那个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小小箩筐弟弟,他便询问白云道。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你的那个兄弟,现在可厉害了,是新护国,而且金南山是他的封地,现在国泰民安,应该会在他师傅那里,没事喝喝茶?没事喝喝酒?惬意啊!”

    白云真的不敢相信,两个自己曾经在船上特别嫌弃的孩子,都已经成为人中龙凤,个不高背个大刀的小豆丁,摇身一变成为了,大蓼新护国将军,有时候不认命,可老天真的会给自己开个大大的玩笑,他有点嫉妒的说道。

    “应该是,敬长安吃了这么多苦,这是他应该得的,他哥哥我也不赖啊!圣人上的香,是从我手里拿过来的!”

    刘禾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并没有在意白云的酸话,附和道。

虎斗龙 第七十八章 八月又十八

    春门过秋家,八月又十八。

    稻香无人问,百花一梅压。

    彭霞城南仓新股军,浩浩荡荡从彭霞城门离开,前往边城,与黄统军蜂鸟营汇合,择日攻占下坡盏、稻城、灯都、等,几个星火城。

    黄燃众和柏温两个人,歪头看着那帮‘孩子’在城门口放七挂八十响红纸炮,上香离去。

    “这有什么讲究?我是第一次见这个!”柏温一脸疑惑,看着他们这般有模有样,用余光瞥见黄燃众也在皱眉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这才轻声说道。

    “老夫也不知道,这是第一次见,听说这个新军的带头人,是伽罗山外奉丹客,武学不赖,信风水就让他们信吧!万一老天爷开眼,多杀敌人,这也是不错的办法!”

    黄燃众看他们自己开始整队出发,便深呼吸一口气,挠了挠头,拉着缰绳,让马慢慢走着,看见柏温跟在自己身边,无奈说道。

    “在军中真的能长见识,我这井中蛙,跳出来喽!”

    柏温憨厚的笑着说道。

    “扩军是圣人的决定,我知道圣人是为了什么,我把话放在这,咱们迟早要面临一次巨大的难关!”

    黄燃众听出柏温话中有话,拿起手中鞭子,轻轻打了他一下,眼里有种莫名的担心,正色道。

    “统军说的是那边的人?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染指我们一寸山河!”

    柏温拍着胸脯对着心有余悸的黄燃众说道。

    “干你娘的,再说这种混账话,老夫把你甩飞出去,有多远飞多远!”

    黄燃众脸一沉,真的用鞭子抽了一下,柏温,柏温嬉皮笑脸没有说话,这鞭子挨得值,最起码统军在乎自己,柏温开心的不得了。

    一老一壮,先行离开,再也不管后面的那帮人怎么折腾,一老一壮早一天到,就能早休息一天,这个战前的安逸,不享受,那是傻子。

    敬长安和何不谓以及黄小娇三人一天到晚切磋,黄小娇在敬长安的帮助下,弓箭出神入化,不仅会了父亲大人拿手的四长蛇,还多了一项自创的残月弓,一只长箭射出可以走出一个弧形,再去洞穿目标。

    何不谓则是参悟到了天下第一刀最厉害的一手,劈山。

    十三种单刀技,紧密衔接,如果不是遇见莽夫敬长安,其他的人不走上两三百回合,根本找不到何不谓的漏洞。

    敬长安就是个实打实的莽夫,一把刀平常人根本拿不起来,他能够抡的虎虎生风,再加上快刀技,与推山拳法,还内藏双锏驳杀技,可以说是五花八门,而且人家没有所谓的章法,但能将你送上黄泉,这个没地方说理去。

    敬长安还有一绝,如果让路小乙看见,只能摇头苦笑,因为敬长安用子刀代替铁扇,可以使出路小乙的四两拨千斤。

    其他的兵将,也在观看三人的切磋中,大受裨益,个个也将自己的那一点可怜的撕杀技,或多或少改进了许多。

    敬长安还给他们做了一次对垒战,两边人数一致,谁能够攻下谁,那一方全部官升一级。

    两边暂且抛下袍泽情,挥着刀鞘开始拼杀,最终是站在何不谓这一边的一伙人,成功打败了敬长安这边的人,军医开始进行处理,两边人都下的死手,不过还好,重伤也就是肋骨断了,或者是腿骨折了。

    黄小娇看的直揪心,但是敬长安看到的是,这帮人,一定会活的更加长远。

    敬长安将那些获胜的人,全部认识了一遍,将伍长,张德提成校尉,其余人或多或少都上了官衔,得到了一枚刻有‘蓼’字的铜扣,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那些失败的人,也没有就此萎靡不振,相反他们更加努力的操练自己,为了下一次战斗,博得名声。

    黄燃众回来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带的这帮兵,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像一个个磨利的匕首,只要出鞘,必须见红。

    他也看到了,那些受伤的士兵,只要能动,就不会歇着,拿着重物,给自己锻炼耐力。

    黄燃众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身后,进了自己的营帐,看见敬长安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查阅着资料,黄小娇也在帮忙,翻找那些士兵的存档,慢慢走到二人身边。

    “咳咳!你们在做什么?”

    黄燃众忍住心中愉悦,正色道。

    “参见统军!欢迎回来!”敬长安抬头看见黄燃众,赶紧起身,鞠躬行礼问候道。

    “参见统军!有啥好东西没?”黄小娇也起身行礼,笑眯眯地看着黄燃众,伸手讨要道。

    “什么东西!拿着!你要的小点心,给你带了!”

    黄燃众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黄小娇伸来的双手上,嫌弃的说道。

    “谢谢爹爹!我走喽!”黄小娇拿了东西就脚底抹油,对着敬长安和黄燃众两人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统军,有件事和您说一下……”敬长安想起自己做的这个决定,马上想着要给黄燃众汇报一下,黄燃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用眼睛看到了,敬长安也便没有再说话。

    敬长安让了座,黄燃众坐了下去,从甲胄里掏出一封折叠好的书信,递给敬长安,自顾自地说道。

    “你也收到了,那封信了吧!咱们要去攻打夏国,我们是排头,不过墓藤我们不要去了,他们带了长枪,让他们自己先放火烧山,咱们跟在后面就行,对了,八月十五都过了,你也没吃到月饼吧!小娇那里有,你一会儿叫上何不谓,也去吃一点,多少是个意思。”

    “知道了统军!不过……统军这真的要去打夏国吗?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况且还有佑国势力在,稍有不慎,再让佑国起兵借道救人,不是乱七八糟的吗?”

    敬长安拱手行礼谢过后,本不想在多说,可他又不是那种藏掖之人,便还是直言说道。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扩军,没有可以练兵之地,圣人也是再三抉择以后,选择打的。量以为变,应万变,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们先做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黄燃众知道敬长安说的是对的,可圣命难为,就算是坨屎,他们也要笑着吃下去,为了不让敬长安很难受,黄燃众便把敬长安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婉转的全部抖了出来,句里行间很明白,不得已而为之,才是上上良策。

    敬长安这才将自己的几个不明白的地方,一下串联起来,明白了这本不应该打的战争,是从何而来,也没有多说,拱手行礼,黄燃众眼神示意,忍住,少说话,敬长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黄小娇回到自己营帐,将小盒子打开,把月饼分好,耐心等待,她知道他回来的,也没有先尝尝。

    何不谓被敬长安叫上,等在黄小娇的营帐门外,敬长安轻声叫了一声黄小娇的名字,黄小娇便端着月饼走了出来,三个人分着吃了月饼,何不谓便不再打扰两个人,识趣的拱手告辞,黄小娇将敬长安拉到自己的营帐里,示意敬长安坐下,敬长安乖乖坐下,看见桌子上,还有别的点心,趁黄小娇扭头之际,偷拿了两个,塞在自己嘴里,好生藏好,黄小娇拿出一个小荷包,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你的!”

    敬长安拿起荷包,看着上面绣的‘敬’字,用嘴轻触了一下,放在了怀里。

    黄小娇看见桌子上的点心少了两块,便知道是谁偷偷吃了,故意装不知道,两只手抓住敬长安的嘴巴,来回揉捏,敬长安再也装不下去,便快速咀嚼,咽了下去。

    “叫你偷吃!还有下次我就不会饶了你了!”黄小娇嘟起嘴巴,小声生气说道。

    “来来来,还给你!”敬长安起身嘟起嘴巴,就向黄小娇袭来,黄小娇咯咯笑着,左躲右闪,就不让敬长安得逞,敬长安直接将黄小娇抓住,放在床上,特意舔了舔嘴唇,坏笑的看着她。

    “熊样儿!咱们是不是要出发了!”黄小娇双手环在敬长安的脖颈处,啄了口敬长安的脸,轻声言道。

    “对,还好我把你练出来了,不然真的有些担心。”

    敬长安从床上起身,将黄小娇搂在怀里,用手摩挲着她的小鼻子,温柔说道。

    “你就不能不给自己贴金嘛,就不能夸夸我,学的快嘛!”

    黄小娇伸手捏了捏敬长安的脸,嘴巴鼓鼓的埋怨道,长睫眨眨,红唇娇艳,道不尽的楚楚动人。

    敬长安的脸变得有些炙热,他将黄小娇抱在怀里,贪婪地嗅着黄小娇的体香,黄小娇的也将头埋在敬长安的胸前,没有出来,乖乖让敬长安嗅着。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仙女,特别优秀,我这样给自己贴金,不是为了配得上你嘛!”

    敬长安将黄小娇盈盈可握的纤细手指,轻轻握着,微笑着说道。

    “油嘴滑舌呦,我怎么这么喜欢你这个登徒子呢?”

    黄小娇笑出编贝齿,用一只手停在敬长安心跳动的地方,缓缓说道。

    ————

    张贵和康沛摆出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往夏国最后的一个难啃骨头,落湖城进发,源祖帝君深知大势已去,便压缩兵力,拢聚京城,给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胡人发信,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做困兽之斗。

    落湖城,顾名思义是唯一一座在湖泊旁建立起来的大城池,门只有西、北、南三座。

    掌管生命粮仓的灌溉渠,是在张贵等人离开后,一队败军胡人,重新啃下的地方。

    张贵没什么,康沛气的脸色铁青,自己前脚没走多久,后脚就被人抄了家,再加上自己的棺材本也不知道被谁给端了去,直接让自己的义子们,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将那些散兵游勇一个不留。

    守城将,是个胡人的校尉,寻根问祖,还是源祖帝君需

    要叫一辈的人儿,此人心狠泼辣,对待自己人,心肠软的像个了不起的大善人,那对付番人,就是个黄泉路上的大恶鬼,吃你人肉,不吐骨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山,还没等攻城,湖口就被敌人挖决了堤,大水冲斜而下,一字长蛇阵,不攻自破不说,那准备秋收的粮食,也全泡了水。

    张贵被大水冲走,撞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肋骨断了两根,双狼贺子豪抱住没有站稳的康沛,被两棵大树狠狠抽打在自己的后背上,吐血不止,生死不知。

    其他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还有些人干脆直接找不到了。

    康沛坐在一处石头上,看着涓涓细流,脸色苍白,于林啸在救了十几个马匹以后,瘫倒在康沛身边,喘着粗气,康沛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疼的直哆嗦,艰难起身,将他搀扶起来,坐在石头上,问询三犬去了哪里。

    于林啸想了想摇头不知,康沛双眼皮布满血丝,盯着山上城门,咬牙切齿。

    三犬成功进了城,此时正在卯足力气拼杀着。

    这帮乌合之众,被杀的疯狂逃窜,有些人还为了不做刀下亡魂,直接往湖中跑去,可还有走多远,便发现身陷泥潭,命不久矣,开始苦苦哀求,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双刀男人,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男人点了点头,抱了一大堆,木棍,用刀片尖锐一头后,用力投掷,不捅要害,还是手腕以及肩膀,让他们依旧是活活憋死,还是带着钻心疼痛的那种死法,有的直接咬牙拔掉木棍,开始松动自己周围泥浆,看看能不能搏一把。

    又一个短发男人,默默走来,从还在削木棍的男人手里接过木棍,将那几个投机取巧的胡人,双手钉在一起,惨叫着慢慢陷了下去。

    三个人干掉了一百多名,流离失所的胡人士兵,将他们挨个折磨致死,这才找到绳索,让自家人,拉绳上山,这场手到擒来的战,让康沛记在了耻辱柱上,再也不提。

    进城简单收拾后,康沛便让手下修补好决口,将落湖城,从地图上抹去,这才带兵离开,前往路小乙所在的地方。

    路小乙看着一只鸟儿,飞到自己身边,久久不肯离去,这才将它放在手上,来回看着,在它的翅膀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他轻轻将鸟儿往上一抛,打开纸条一看,脸色一变。

    二话不说,跑到挂有,夏国版图的屋子,找到福隆山的位置,直挠头。

    “这时候过来,我是当自己人,还是不当自己人?这办的什么荒唐事啊!”

    路小乙唉声叹气,用手指甲,将福隆山以及下坡盏到灯都的地方全部划上痕迹喃喃低语道。

    ————

    新军如期而至,两军汇合,只是简单交涉一下,他们便直奔福隆山而去,长枪上绑着火油坛,往山路上甩着,火油到处迸溅,几个人蒙面进山,不一会熊熊大火便燃烧起来,等到大火熄灭,一排排带着重甲的士兵,便紧贴地面,向前推进。

    黄燃众和敬长安两个人在自家军队少,看着这一幕表演,相视一笑,太浪费了些,有这重甲,直接推过去就是,如果藤蔓纠结复杂,手里的长戟是干什么吃的,剁就是了。不过比较是新兵,黄燃众也不好意思开口训斥,敬长安更没有理由去指点一二,只能看着这出好戏,全当一个乐呵。

    柏温和何不谓两个人在后面,笑的前仰后翻,就这不知道保存实力的打法,说不定到后面,连火都升不起来,军中其实有些上了年头的老兵,也看出这样实在不妥,忍住笑意,默默站直身子。

    新兵进场,兴奋不已,直到翻过这座福隆山,全军开始奔袭,直奔下坡盏,黄燃众带着子弟兵,跟在后面,都没脸见人,下坡盏谁都知道已经是空城,再加上新军指挥将领趾高气扬,只是打了个招呼,也不低声下气询问军情,这放这么多箭,打在一座空城上,是为了啥,黄燃众以下说有人都傻在原地,敬长安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黄燃众起初还瞪着敬长安示意他不要这样,可看到盾兵举盾攻城,结果用力撞门,摔了个人仰马翻,也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不行了!不谓,我肚子抽筋了!哈哈哈哈哈哈”

    柏温笑哭了出来,捂着肚子嘴巴成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何不谓趴在马背上,直晃悠,把马儿还吓了一跳,何不谓拍了拍马儿让它别慌,看向捂着肚子的柏温,抹了把眼泪说道。

    “丢人丢到姥姥家里了!”黄燃众捂着脸直摇头,但是脸上笑容依旧没散,敬长安扭头看着那些捂嘴的士兵,示意不用拘束,笑可以别出声就行,那些士兵这才笑了起来。

    新兵有些也笑了起来,被自家将军怒目下,硬生憋了回去。

    新将军,再也憋不住了,叹了口气,暗暗骂了句娘,转身向黄燃众这边骑马赶来,黄燃众用鞭子捅了一下,敬长安,敬长安这才转身打了个手势,笑声戛然而止。

虎斗龙 第七十九章 曲中人

    敬长安看见面前的男人,拿掉自己的面甲,两个眼睛瞪的老大,直接说道。

    “山炮仗?”

    “嘶~敢问您也是金南山人?怎么知道我的外号?”

    新指挥将,歪头看向面前这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但是感觉有些熟悉的人,拱手询问道。

    黄燃众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次沟通还是让敬长安来比较好些,多给敬长安一些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些机会。

    “我是敬长安啊!咱们很小的时候,一起点先生胡子,被抓起来打,你还从家里带了炮仗点燃丢进先生的袖子里嘞!你忘了!”敬长安看见对面之人已经下马,自己看了眼黄燃众,黄燃众点头示意,敬长安这才下马相迎。

    “豆丁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敬长安,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啊!对了对了,我叫庞金山,咱们应该有十年没见了吧!没想到没想到!”

    庞金山,一字连眉,看不懂眉目上的表情,嘴咧老大,敬长安认为他是笑着说道的。

    “对啊!你就是新军的将领!我也没有想到,你是伽罗山上的供奉,我向你打听一个人,刘禾你知道吗?”

    敬长安和他,两个人手紧紧握在一起,他询问道。

    “颂堂堂主,刘禾?那是伽罗山的姑爷,我走的时候,他给我发的归山贴,此人真的不简单,能把观主女儿,拐到手!……其他话,咱们打完仗再说,为什么这里没有人?”

    庞金山,打开了话匣子,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唠家常的是时候,停顿了一下,问询这个突然眼前一亮的敬长安,小声说道。

    “源祖帝君,将兵马放在了京都,现在很多地方都是空城,而且还有三个势力,我们不要先碰,康沛将军、张贵起军、佑国的城主。这三个现在是一股绳,我们现在最好和他们合作,外围明暗哨就交给我,你们安排军中暗鸟,胡人善夜偷袭,以免不测!”

    敬长安想了想直接全盘托出,将自己知道的,和想到的全部给旁金山,说了出来,黄燃众虽然有些不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起码敬长安认识,以后开展工作,还是比较方便,就当便宜这些小混蛋们,他黄燃众这次打仗,就值当是游山玩水,外加看出比说书先生说的还要生动的对垒攻城,一切都交给敬长安,让他练练手,自己察缺补漏,先把敬长安带上路再说,然后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成亲,生上个男娃娃,他这个姥爷就可以独占外孙子,教他骑马与砍杀,教他下棋、教他……

    黄小娇看着自家父亲,一直摸着胡子在那里偷偷傻乐,便靠近一些,轻轻拍了拍黄燃众,黄燃众从思绪中回来,搓了搓手,老脸一红,黄小娇头一次看见自家父亲,还会脸红,忍不住笑着问道。

    “统军?您想什么呢?脸怎么红了?”

    “去去去去!我放羊了,你跟好敬长安,不用管我!”

    黄燃众骑马就走回自家军队后面,让黄小娇和敬长安显得各外突兀,敬长安给何不谓和柏温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这才跟了上去,四个人看着一队人马进了城,其他人整队,便向下一个城进发。

    “父亲大人的意思,现在全权交给你,让你带兵,愣着干什么,下令啊!”黄小娇看敬长安正在扭头找着黄燃众,她小心翼翼的用鞭子戳了一下,敬长安,小声提醒道。

    敬长安这才转身看向传令兵,大喝道。

    “所有人出发!走到新军前,不可交头接耳,不可大声喧哗,不可欺负新军!”

    “起!!!!!!!!!!”

    敬长安骑马开始先行,后面士兵,大喝一声,便跟在敬长安的身后,整齐划一的出发。

    新军兵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很是震撼,自己的人数众多,可还没有人家只有区区五千人的声势浩大,老字号的兵将,威武雄壮、有种不可匹敌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庞金山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一阵炙热,他振臂高呼道。

    “蓼国儿郎!”

    “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其余人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喊呼号,响彻云霄。

    康张联盟和路小乙,拉起的载秀军汇合,张贵和康沛看着路小乙脸色沉重,便想询问一二,路小乙伸出双手,摸着两人脉象,便从怀里拿出蓝红双色瓶,给两人一人一颗,示意先服用下去,进屋再说,两个人也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服下,张贵刚进屋便扭头朝门外咳血,吐出的血,恶臭难闻,路小乙用桌子上的茶水,冲了一下,康沛还没去搀扶,也觉得嘴中有苦涩,也咳了出来,两个人接过路小乙递过来的两盏茶,漱了漱口,这才关上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人胸口的那种沉闷,便再也消失不见。

    “胡人给你们上了入水蟾的毒,我已经让人给你们的士兵送去了,药汤,没有你们吃的药快,但也能够排出来。这个可以放心!”

    路小乙坐在两人对面,示意桌子上

    还有茶盏,可以在喝一些,润润嗓子。

    “多谢先生!”

    “多谢路城主!”

    路小乙喝了一口茶,不由自主地就看向悬挂夏朝地域的堪舆图。

    两个人也是如此,喝了口清茶,看向那张图,两个人一点一点看着图中勾画,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康沛实在不明白这一串被黑墨一笔勾掉的线路是什么意思,他把茶盏轻轻放下,看向路小乙,还没出声,路小乙先说道。

    “这是蓼军占领的地界,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来到我们这里,是敌是友,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什么?他蓼国太子陈梁献现在就开始趁火打劫?出了一个将军两个偏将,和自己,就要划分这么大的地方?”

    康沛站起身来,走到图旁,用手对着图,画了个大圈,气的嘴直哆嗦,怒道。

    “路先生,真的是这样吗?”张贵看着康沛已经忍着不让自己嘴里的零碎出去,看向路小乙再次确认道。

    “并不是,而是蓼国皇帝,太子陈梁献被关在皇宫,禁足已经很久了,这是新军,不知道皇帝到底想要什么,只能等,我这个消息是敬长安用自己的死士,给刀疤脸传递过来的,他给的消息也是在等,我们只能在等,不过时间还长,源祖帝君成了缩头乌龟,我们还是先把这里给想办法变成针穿不破,水泼不进的地方,他来共谋大业我们欢迎,如果是动手我不会让他们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来!”

    路小乙起身将康沛拉到椅子前坐下,给两个人续上了茶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揉着太阳穴,闭眼说道。

    “好好的一个国家,霍乱成这个样子,还有救吗?”康沛无奈摇头,两只手无处安放,叹气道。

    “如果老爷子你也要放弃,这就真的没救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是你的初衷不是吗?”

    路小乙心里和明镜似的,“他康沛又在用这种话,探张贵的口风,一天到晚不信任人家,这不累吗?”

    他路小乙依旧是那个局外执棋者,虽然已经变了味,可放不下这群为了心中理想,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拒绝了三次,佑国调令奏书,从“不退”到“再等等”,再到,“会归”,佑国君主,只能暂且搁置,还有贤人深陷泥潭,抓紧时间恢复国力。

    张贵也习惯了,康沛这种一点都不高明的手段,在和康沛相处的日子里,他也知道康沛成为这样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用一句话概括,便是“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心酸苦楚,患得患失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累赘。”

    张贵深吸一口气,看向还在等待回复自己的康沛,笑着说道。

    “只有半日生,至亡不惧死!”

    “那路先生,我们先去安排,您休息!多谢您的茶!”

    康沛笑了出来,拱了拱手,拍了拍张贵,站起身来,对路小乙认真道。

    路小乙一只手轻敲桌面,点头示意,另一只手,死死掐在自己的大腿上,目送二人离开。

    “一个国家,让一个垂暮老头,一个身染重疾的年轻人,顶着烈日拼命前行,他们的苦水,能顶三川水流啊!”

    路小乙摇头,收拾了杯子,放在桌子下的水桶里泡着,轻轻哼道。

    康沛和张贵将几个自己信的过的弟兄,叫了过来,交代了注意事项,让他们下去准备,自己开始处理,谍子陆续送来的各项情报,开始挑灯夜抄录。

    源祖帝君再也没有坐过龙椅,他做了个奇怪的梦,龙椅下全是恶鬼,等着他坐下去,给他拖下深渊。

    他在沐浴的时候,也会出现幻觉,一颗颗头颅,飘在自己的身边,疯狂啃食着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源祖帝君就此一病不起,还害怕国祚不永延,那些胡人官,皆是苦笑,心想道。

    “听信那个军师言,国祚怎能永延?”

    源祖帝君能成这样,全是出自一人之手,大儿子,慕枕。他自己都看不下,自家父亲屠戮百姓,逼着御医给父亲平常的汤药里,放上三味致幻药,还偷偷杀了真正的军师,想着择日,让胡人军卸甲,给反军一个交代,可真是如此也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大儿子被二儿子在归宫的路上,杀掉。

    二儿子还毒死了最受父亲宠爱的小东儿,自挂东南枝,死了!

    一个王朝,彻底失去了顶梁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君王意气尽,膝下已无儿。

    时也,命也,轮回不止。

    ————

    敬长安带领着新军,顺利的攻占了无人的城池,清理了灯都,休整。

    这也是有意而为,让他们见见尸体,知道战争的残酷,不求再次意气风发,只求能在不可退的战斗中,更加爱惜自己同吃同住同患难的袍泽。

    黄小娇依旧受不了这种

    味道,把自己关在清理出来的客栈里,黄燃众在楼下一间屋子,舒服躺下,这种惬意,他需要好好休息。

    庞金山,将兵分发下去,守住出城口,让他们挨家挨户清理惨死的百姓。

    焦头烂额的处理,上报的文书。

    敬长安和何不谓以及柏温,三个人正在一个挂着沐牌的浴间,等待。

    两个唯一的幸存者,还是一对苦命鸳鸯,敬长安得知他们一个人手里拿着笛子,一个怀抱琵琶,就知道是谁,赶紧上前迎接,让他们去沐浴更衣。

    柏温知道金簪缨已经死了的消息,哭的稀里哗啦,何不谓本是去安慰,结果被柏温的三言两语,说的也开始哭了起来,两个大老爷们,抱在一起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敬长安左等右等,发现两个人没出来,便跑了过去,打开门一看,两个人在厢房里,以茶代酒,以泪洗面,上去就是一顿收拾,不过用的是巧力,二人吃的拳头,只有皮肉之苦,其他没有大碍。

    敬长安喝了口茶,将两个人叫了下来,静静等待。

    门,轻轻打开,先出来的便是面如桃花,有棱有角,走路透露一股清流的年轻人,两鬓青丝垂下,颇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书香世家气。

    简单交流以后,便站在三人旁边,静静等待,一个胆怯的姑娘,蹑手蹑脚的从门旁移动步子,看到了一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人,便慢慢胆大起来,将搽拭好的琵琶,背在身上,快步过来,拉着自己的心上人,对着其他人简单一笑,便不再看着敬长安、何不谓、柏温三人。

    “我们没有恶意,灯都已经处理妥当,如果不介意,能够演奏一曲,让他们这样辛苦处理百姓的士兵,简单放松一下?”

    敬长安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拱手行礼询问道。

    “这是自然,不过上次那个姐姐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青衣男子点头微笑,找寻半天,便询问一声道。

    “金簪缨?她已经战死沙场,我很抱歉!”敬长安想了想,便知道他说的是谁,那个只与他们还有一面之缘,施了个蹩脚万福。现在安静躺在齐鞍城一处林子里的女子,金簪缨,艰难说道。

    “这样啊!对不起!”青衣男子有些惊讶,随后便是自责,拱手行礼道。

    柏温和何不谓,没有出声,哭不出来了,只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两个人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那请你们耐心等待,我们和弦,晚上就可以演奏一曲。”

    青衣身边一直乖巧没有出声的女子,歪头看着面前的三人,柔声细语道。

    “好的!楼上有房间,可以入住!晚上再会!”

    敬长安拱手告辞,带着何不谓和柏温,一同离开,敬长安先去找了黄燃众,问询此时如何,黄燃众直接答应,让敬长安做就是了。敬长安这才跑去找到好不容易处理完事情,准备爬桌子上睡一会儿的庞金山,庞金山觉得敬长安说的特别有道理,便安排传令兵,抓紧时间收拾好,灯都的特色长廊,让其他人赶紧休息一下,晚上有一段好戏上演。

    士兵们欢呼雀跃,赶紧处理手上的活,愣是在太阳落山的之前,提前完成了手上的任务,开锅做饭,一个个吃的特别开心,等着晚上的一出好戏。

    仿佛老天爷也知道,会有好戏上演,晚上繁星点点,圆盘悬挂,美不胜收士兵一个个聚在十里长街,盘腿坐下等待着期待很久的表演。

    黄燃众和黄小娇是新军庞金山自己过来迎接,让他们上座前排,观看由敬长安组织的这次听曲儿。

    何不谓和柏温,带着一帮弟兄,点燃了灯笼,和敬长安一起躲在了高台阴暗处,看着天空耐心等待。

    微风吹过十二里灯笼轻轻摇晃,伊人独抱五弦琵琶,迎面走来,抬头望,青衣居士展颜一笑,满月识趣地靠近一些。

    轻卷罗裳,登楼依靠那刻有‘凤仙呢喃’四字的红绸立柱旁,青衣居士从袖中抽出翠笛,闭眼颂曲,伊人慢拨低弦,与之和调。

    曲为《簪缨歌》

    暗处三人,不敢出声,哪怕短叹一下,眼泪就止不住了。

    士兵们皆是闭眼倾听,身上的酸痛还在,可心却不在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

    黄小娇心情也渐渐变的好了起来,曲子意,人人皆以知,曲终意,人人皆不知。

    敬长安默默地摸着眼泪,何不谓和柏温两个人蹲在地上,不停地哽咽,表演者一时兴起,再奏一曲,《相知》,结束时,掌声雷动,让二人觉得这次是人生最美的惊鸿。

    曲终人散,还有不少人在入睡时,凭着记忆慢慢哼唱,敬长安和柏温以及何不谓送走二人回房休息,聚在敬长安的客房里,没有出声,三个人默默喝着茶水,突然有一个人推门而入。

    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何不谓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笑的特别灿烂。

    “多谢!找你们,累坏我了!”

虎斗龙 第八十章 三军共归白莲城

    庞金山与敬长安促膝长谈,敬长安话说七分留三分,运用自己武学,愣是把两斤量的庞金山,灌的抱着木椅子,就不撒手,还给敬长安介绍,这是自家拙荆。

    两个人是如何认识,相爱,她对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好,还教敬长安归乡以后与黄宗旗,结为连理枝的那些疼爱爱人的手法。

    敬长安本就有些脸红,三言两语直接说红到了脖子根,敬长安没有说话,侧耳倾听,等到庞金山,手上再也没了动作,眯着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这才收拾了一下,庞金山的屋子,将他和‘爱人’分开,放到床上,盖上薄被,蹑手蹑脚地走出门,转身离开。

    天朦胧睁开眼,昏昏沉沉,敬长安踮起脚尖看了看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地方,心中畅快淋漓。

    一路上还有不少蹲守在暗处的哨兵,突然出现问询是何人,敬长安一一解释,但后来干脆高举自己令牌,不在言语,实在太多了,暗哨摆的实在不出彩,还不如全换成名哨,五步一岗,十步一双,真是把书读进去了,可是带没带脑子,敬长安就不知道了。

    终于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敬长安简单洗漱躺下,眼睛刚和上,一阵刺耳的鞭炮应声而起,敬长安赶紧起床推窗一看,他们开拔了。

    “我……都这么……”

    敬长安一阵语塞,穿甲穿靴子,背上自己的兵器,双眼似睁非睁,打着哈欠下了楼,看着黄小娇等人坐在一个长桌前,喝粥就咸菜,打了个招呼,喝了一碗以后,直接将小餐碟上的咸菜,倒在嘴里,嚼了两下,便吞咽下去,往士兵在的地方走去。

    黄燃众看到敬长安如此疲惫有些疑惑,便对着还在默默吃粥的柏温,小声言语道。

    “你跟着他!”

    柏温点头,三下两除二喝完粥,将碗筷放在一旁水桶里,就是抹了把嘴赶紧追个上去。

    黄小娇也加快了速度,却被黄燃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原因很简单,这是已经在战场上,平常的儿女情,必须放下,否则会让将士们心猿意马,得不偿失。

    柏温默默跟在敬长安的身边,敬长安扭头询问道。

    “有没有啥?能够提神的?我一夜没睡,现在有点难受。”

    “这个,还真有,你随我来!”柏温想都没想便拍着胸脯保证说道。

    敬长安被柏温拉到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本没有书名的东西,让敬长安自己仔细看完,然后多吃点凉草即可。

    敬长安自己一个人将书看完,那一幅幅精致的插画,让敬长安血脉偾张,又吃了一小袋凉草,敬长安脸红脖子粗的从一处地方,走出来,将书丢给嘿嘿直笑的柏温,一直在那里调整自己呼吸说道。

    “你这是误人子弟,不过确实有效,挥之不去!”

    “食色性也,反正打完仗就要回去成亲,多学一些,也不是什么坏处,这是我在这里的烟花巷,找到的好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劲大的很!”

    柏温搓着手,看着敬长安耳朵根都是红的,拍了拍敬长安的肩膀,将书在他面前,用火折子点燃,丢在一旁,看着它一点一点变成灰烬,嘿嘿笑道。

    “烧了好,这种腌臜东西!”

    敬长安本还害怕,柏温以后就会天天拿它说事,结果柏温并没有这样做,他便站在略高的地方,指着这个东西,冷哼一声道。

    “是是是,贵人说的对,这种东西,是腌臜的嘞!咱们现在去哪里?如果去了蹉跎城,我们怎么和那里的番国势力交涉?对了对了,我听一个同乡说,他们打算攻击蹉跎城里的人,贵人您昨天,不是去洽谈了嘛?有没有让他放弃这件事情?”

    敬长安脸色渐渐恢复下来,他停下脚步,柏温跟在后面也没看路,一头撞上了敬长安背后悬挂的那把大刀,摸着自己的头,看着转身过来,脸色已经很好的敬长安,等待着他开口。

    “妥了,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也出发吧!你去通知一下,我去让统军他们收拾一下。”敬长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柏温这才放下心来,敬长安和他在此分别,

    柏温去通知,传令兵,敬长安回到了客栈,让他们收拾一下,黄小娇还没去找敬长安,敬长安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扭头就走,心里有了一些疑问,想着以后在和敬长安算账。

    庞金山坐在马背上,眼睛根本就没有睁开过,他的偏将,只能和庞金山并肩而行,一只手偷偷拉着他的缰绳,两个人的马儿走的很慢。

    到了月挂高山上,庞金山这才精神起来,赶紧让偏将传令,攻击取消,一切听从敬长安的安排,偏将不同意,反问庞金山,吃了敬长安什么东西,突然变成他的人。庞金山将他马鞍上的东西,结合敬长安带给他的所有信件,偏将这才明白,他们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一说一,佑国的权贵,不能打,二便是犯了错,只为帮助两个番人的自家太子,

    有多护他们,三就是,自己这帮新兵,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他们来到这个国家,就是拿胡人开刀的一石二鸟之计,和他们这帮已经不把自己当人的军队打,必败无疑。

    如果打了,别的还好说,太子殿下那边根本说不过去,他是储君,一定要为以后的仕途着想,这要是真的打了,太子陈梁献,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敬长安为何对您说这么多话,仅仅是您同乡?”

    偏将看的头皮发麻,他挠着脑袋,看着旁金山,轻声轻语道。

    “对!这个是没有心眼,小时候,我没少欺负他,这个我信!”

    庞金山点了点头,他没怎么信任过别人,不过昨天一直观察敬长安,他自己打心底里认为,他根本没变,还是那个爱笑的小豆丁。

    “成,我马上下令安排下去,不让他们做错事情!”偏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回头说道。

    “等等,还有一件事!让他们多看,咱们本来就是过来学习的!这么好的条件,不学白不学!”庞金山与敬长安的促膝长谈,实实在在学到不少东西,他也发现自己虽然是从正儿八经的讲武出来的,可和人家一直出身入死的相比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赶紧叫住,偏将,想了想说道。

    “知道了!”偏将行礼点头道。

    庞金山目送偏将离开,将那些重要的书信一一整理妥当,放在盒子里,插在马背上的马鞍夹层里,看着夜幕降临,腰板直了不少。

    ——————

    蒋玉明一觉睡得那是真的香,他起身洗漱,穿上甲胄,转身出门,却发现早已经空无一人,远不止这一个客栈,登高望远,看着大军消失在极其远的地方,慌张下楼,快速奔跑,城门还被人上了大锁,蒋玉明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心一横,直接攀附在凹凸不平的城墙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出城,简单休息一会儿,便又开始奔跑起来。

    黄小娇只能跟在自家父亲身旁,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三个混蛋,就来气,以前敬长安还会时不时的偷偷扭头,和自己用眼神对话,这都走了很久,也没见他回过头看过一眼,黄燃众听到身边有咬牙切齿的声音,看向自己旁边的宝贝女儿,在那里自言自语,便说道。

    “这没有什么,长安现在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娇娇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要拿出自己特别好的一面才对,等我们打完了,爹爹开始筹备你们就喜结连理如何?”

    “爹!这么着急把女儿泼出去啊!”黄小娇撅起嘴巴,歪头看向笑呵呵的黄燃众,有点小生气,更多的是不舍,轻声说道。

    “我不想你,我想我的外孙子!”黄燃众眼睛眯成一条缝,轻声道。

    “呸!臭父亲!”黄小娇扭头就走,埋怨道。

    敬长安和何不谓以及柏温,谈论着,一些事情。

    何不谓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在那里挠头皱眉。

    敬长安看何不谓的表情不对,便询问道。

    “丢什么东西了?”

    “他奶奶的!!!!蒋玉明!!!!把这货给忘了!”何不谓被敬长安这一挑拨,这才一拍大腿,惊讶道。

    “呀!这还真是,我们还把城门口上了大锁,马匹全部带走了!他一个人在那里!”

    柏温也一拍脑袋,惊叹道。

    敬长安正想说话,一个传令兵骑马过来,后面还带着一个喘着粗气,都快过去的一个男人。

    何不谓下马迎接,将蒋玉明放在自己马背上,给传令兵拱手行了礼,传令兵这才转身离开。

    敬长安和柏温两个人往何不谓这边靠了靠,看着这个身上还有一个大包袱的,乱发男子,强忍着心中笑意,没有出声。

    “你……你们……让我蒋玉明……追的高苦!”蒋玉明恢复了一会,将后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交给何不谓,何不谓把它放在马背上,特意留了一些距离,因为蒋玉明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他的甲胄上,还聚有不少水珠。

    “追上了,就说明回炉重新造的不错!”敬长安拍了拍蒋玉明酸痛的肩膀,摸出他的肩膀上有异样,笑着说道。

    “这不就派上了用场?”蒋玉明被师傅强行操练了一番,将心中弦修复了完全,还被师傅送了一颗大还丹,吃了以后三天三夜没从打虎场上下来,干掉了两头虎,四个熊瞎子,耐力以及爆发力,都有新的突破,放在以前的蒋玉明,城墙他根本上不去。

    何不谓也发现蒋玉明有点意思,摸了摸他的胳膊,有点惊讶,又摸了摸他的大腿,眼前一亮,抓着蒋玉明的双肩,疑问说道。

    “道友!咱们去了蹉跎城,切磋切磋?”

    “道友,说实话,想打你很久了!”蒋玉明往何不谓的身后贴了过去,坏笑着说道。

    “两位道友,贫道可以帮你们二位,收拾

    收拾筋骨,意下如何?”

    敬长安一看两个人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一脸坏笑的伸着脖子,对着何不谓和蒋玉明两个人说道。

    “不了不了!打不过!”两个人马上坐直身子,义正言辞地摇头道。

    几个人有说有笑,也赶到了指定的地点,庞金山便上前迎接,敬长安等人,敬长安拉住庞金山,询问他还有没有事情没做,庞金山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觉得没有,敬长安便让他和自己一样脱下甲胄,只带兵器,随他一同去一趟,蹉跎城。

    庞金山点头明白,回去脱掉甲胄以及通知偏将,代替自己的位置,敬长安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小竹筒,唤醒里面的鸟儿,将事先写好的纸条,放在它的翅膀内侧,偷偷放了它。

    蹉跎城,除了城门有烽火,城内便很少再有光亮,路小乙和张贵对奕,康沛坐在二人正中央,眉头紧蹙,他也是个爱好对奕之人,不过这到了一百多手,还看不出局来的对奕,是他第一次见到。

    张贵觉得深陷似海,可根本抓不到路小乙一点的痕迹,再加上路小乙一上来就让了自己两子,这要是输了,他可受不了这种打击。

    路小乙觉得张贵布局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这种海底捞明月,实在巧妙,不过他现在只有两个抉择,落子正确,路小乙只能半子险胜,落子错了,路小乙不仅能全胜,而且能直接胜他二子。

    张贵看的眼睛生疼,揉了揉眼睛,紧张盯着棋盘,差缺补漏,突然看见那把已经拉满的弓箭,正正好好顶在自己的脑门心上,直接将手中来回揉搓的两颗白子,轻轻放下,拱手说道。

    “我输了!”

    康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从放着白棋子的竹盒里,拿出一子放在路小乙那张大弓的手上,看向路小乙,路小乙也没出声,在那个手旁边的地方,放下另一枚黑子,康沛这才发现,都是陷阱,只是一个赢多,一个赢少而已, 拱手行礼。

    “受教了!”

    “张贵,你在第七十手,第八十四手,和一百零六手,放错了三子,这是你失败的原因,海底捞明月,无月只可观,这是最大的鸡肋,你为何不将他们直接先做出来,然后反套回去,这样不就不被动了嘛?”

    路小乙将棋盘稍微改动了一下,将记忆中张贵放的棋子,改动了一下位置,一下就明朗很多,张贵的海底捞明月,不仅深埋其中,而且还间接破了路小乙的局,无论怎么补救,都无法挽回大势已去。

    “路先生果然厉害,张贵受教了!”张贵头一次看见一个人能够不仅将自己的失误,记在脑子里,而且对手的失误也牢记于心,实在太过于强了。

    “太精彩了!老夫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精彩的棋局啊!”

    康沛看的不算太透彻,不过这棋盘上的格局,变化之大,他是能看懂的,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一只鸟儿突兀的飞了进来,跳在了路小乙的肩头之山。路小乙抚摸着将它翅膀上的字条打开一看,笑了起来,递给了康沛,康沛看完心中大喜,将字条也给了还在沉迷棋盘里的张贵,张贵也是眼前一亮,看向两个挂满笑容的人,站起身来,欢呼雀跃。

    “三军共归白莲城,剑指京都斩胡人!敬将至!勿伤身!”

    三个人赶紧起来,往城门方向走去,走到城门以后,康沛让守城的于林啸,点燃其他烽火,亮起城中灯火,等待贵客到来。

    张贵让自己痊愈的双狼贺子豪带人,赶紧撤掉陷阱,为明天,贵客到来,讨个好彩头。

    敬长安和庞金山两个人,骑马赶到了蹉跎城,这是庞金山第一次看见灯火通明的城池,心中有些感慨。

    敬长安和他加快了脚步,只见一队人高举火把,给二人护行,庞金山透过火光,这才看见附近全是陷阱,如果真的没有敬长安,他们贸然攻城,没有人带路,伤亡绝对不小,敬长安余光看见,庞金山,心思重重,这才放下心来,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庞金山听自己说,肯定还是有些不服,这样一弄,庞金山就该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是不是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这帮人硬对硬的撕杀。

    走了一段长路,又开始拐弯抹角,各种陷阱机关,毫无保留的在庞金山的眼睛里过来过去,他背后的冷汗,越来越多,但是心却越来越安稳,因为这场战争,他不用打。这些陷阱,自己一定要让那几个过目不忘的人,好生记下,以后攻城守土,绝对会有奇效。

    蹉跎城门,缓缓打开,一直活在文书里的三个巨头,便站在了庞金山的面前,一老一少,一个自己非常仰慕的诗仙。

    庞金山翻身下马,还没说话,那三人竟然对着敬长安拱手行礼一人一句道。

    “参见,蓼国新护国少将军敬长安”

    “参见!恩人!敬长安将军!”

    “佑国凤凰城城主,给白袍儿寻刀行礼!”

虎斗龙 第八十一章 诗和远方

    庞金山,一直以为敬长安是攀附黄燃众,才上的这个位置,不仅他一个人这样认为,整个新军都是如此,庞金山还以为之所以敬长安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情报,也就是他的那个老丈人帮的忙,这一下可把他套进去了。

    敬长安和面前三个人,用最顺畅的番语交谈,还用通语和路小乙说了不少时间,庞金山一直没有说话,一是听不懂,而是这帮人都不理会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

    敬长安直接将庞金山的路,铺的那叫一个透彻,三人离开,敬长安便将刚才的安排,全部和庞金山说完,庞金山现在特别依赖敬长安,想不起来好的措辞,便干脆利落问询敬长安,这样帮自己的意义何在,敬长安想都没想直接说出。

    “为了那些可敬的兵将,少一些牺牲。”

    庞金山受益良多,两个人便按照约定,骑马回去。

    夜星飞移动,天又开始变成蔚蓝,太阳慢慢爬升,新军开拔,入驻蹉跎城。

    庞金山将伍长以上之人,全部带进了蹉跎城中府,去与一个刀疤脸学习新的攻城知识,起初他们根本不在意,可刀疤脸给他们秀了一手,挂纸画堪舆图,让他们大开眼界。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大家都是军人,这种机会不多,即使以后我们刀枪相见,我只希望一点,就是不要死读兵法,活学活用,死在你们手里,我觉得是荣幸的!”

    刀疤脸的开场白,让人皱眉,可越回想越有滋味,新军偏将,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其他人全部起立,拱手行礼。

    “那么,我先用我们佑国几个经典的例子,给大家一一解释,还有这个攻城之人,你们认识,而且他还是一人破城的大将!”

    刀疤脸鞠躬还礼,将新的纸挂起来,开始用碳笔,慢慢勾画,扭头对着那些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人们,轻声道。

    ————

    敬长安和路小乙两个人,走到一个广场上,路小乙突然问询敬长安的武学现在如何。

    敬长安说自己资质平平,再也无法上升。

    路小乙吹了个口哨,五个人突然从一旁闪了出来,只有一个人敬长安见过,便是双狼贺子豪。

    “切磋过他!我就教你们!对了!他打败过我!”

    路小乙将敬长安往前推了推,指着敬长安高喝道。

    敬长安一愣,连忙摆手,回头便看见路小乙,早就出了广场,在下面,摇晃扇子,示意加油。

    敬长安再看,那五个人皆是眼神炙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点不舒服。

    庞金山看见敬长安好像要露两手的样子,也快步跑了过来,何不谓和柏温以及蒋玉明,三个人,看着庞金山跑的飞快,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了过去,结果人越来越多,还没一会就人满为患。

    康沛和张贵站在路小乙左边,右边便是何不谓、柏温、蒋玉明、黄燃众、黄小娇,以及其他刚刚下岗,准备回营,恰巧路过这里的士兵。

    “在下下山虎,于林啸!请蓼国将军指教!”

    于林啸率先向前一步,抽出自己背后的花去双斧,轻轻磕碰一下,鞠躬行礼道。

    “你们一起来吧!早结束早好!”敬长安一看是必打不可,用眼睛瞪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路小乙,无奈说道。

    “嘶~路城主,这小子口气挺大的,真的很厉害吗?”

    康沛眉头挤在了一块,看向路小乙轻声说道。

    “我打不过敬长安,而且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路小乙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众人都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言语,倒吸一口凉气,更加期待这场比试。

    “双狼贺子豪!请赐教!”贺子豪将南瓜锤拔了下来,抡了两下,行礼说道。

    其他三犬,默不作声,但是手都放在自己的腰间。蠢蠢欲动。

    敬长安拔出俎虎刀,横在胸前,看着那五个人,歪头说道。

    “谁先下广场,谁先输如何?”

    “看斧子!”几人都点头,于林啸率先丢出双斧,冲了过来,敬长安挑飞两个斧子,在于林啸离自己不到三步距离,猛的挥舞大刀,直接将于林啸一刀背甩出了广场,于林啸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是一阵刺痛,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出了广场。

    “这厮是怪物啊!力气好大!”

    于林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回来,站在张贵身后,行完礼,揉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道。

    看着几人没有理他,这才看向广场,敬长安刚好如出一辙将双狼贺子豪也拍飞了出去,其他人嘴巴都张的老大,看着双狼贺子豪飞出了广场。

    “你看看!我就说!他力气大吧!双狼贺子豪都快胖成球了!也飞了出去!”

    于林啸对着汗颜的张贵,再次说道。

    张贵才点了点头,心中大骇,“如果被敬长安当时抓到,死的连渣都没有。”

    庞金山也大开眼界,敬长安的武学他说第二,大蓼没人敢说第一了。

    “啧啧啧!大哥要换喽!”何不谓第一次见敬长安用八分力气,用手将蒋玉明的嘴,合上,喃喃道。

    “什么意思?”蒋玉明,扭头看向这个还在细品的何不谓问道。

    “丁晴风,打不过他了!”何不谓直言了当的说道。

    “也是!这力道,枪都有可能被没收啊!”蒋玉明点头称是。

    剩下的三犬,没有出手,他们的兵器实在是短了些,恐怕还没过去,绝对和大哥二哥一样,飞出去。

    敬长安知道自己兵器占了优势,便将大刀放回刀鞘,抽出子刀,反向拿着,对着面前三人,招了招手。

    “老子也会刀,原来就是因为没拿刀,才被甩出去的啊!什么也没学到!”

    双狼贺子豪踉跄走过来,扶着于林啸将衣领里的碎屑清理干净,看着台上的人要开始拼刀技,恨的牙痒痒,非常不服气的说道。

    “我倒是看看,这莽夫,还能一打三不成。”于林啸也不服气,看着敬长安收了大刀,还想和三个疯狗打,冷哼一声道。

    三犬挥刀前来,敬长安奇怪的用刀身给自己扇了扇,路小乙眼睛瞪的老大,有些犯嘀咕。

    “这不是我的动作吗?难不成这货把我的东西也学跑了?真是有点过分了!”

    于林啸和双狼贺子同时看向对方,这个动作是路小乙才会的。

    难不成路小乙是和敬长安学的?两个人心中翻起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三犬强封敬长安上中下三路,敬长安手中刀来回格挡,竟然能够做的滴水不漏,一直后退一直后退,快到广场边,舍离猛然跳起抽刀就砍,敬长安诡异转身,抓住他的腰带,给他甩了出去,其他二人干脆用力顶撞敬长安,想把他给撞出去,敬长安将刀收回,猛踏一步,竟然让石板断裂,将剩下两人,给弹了出去,在空中被敬长安一个鲤鱼打挺后的倒挂踢腿,正中屁股蛋,踢了出去。

    所有人都傻了,五人打一个,竟然全输了。

    庞金山有点跃跃欲试,蒋玉明不相信自己苦练还比不过敬长安,两个人对视一下,翻身上了广场,敬长安收了刀,看着自己人还想凑热闹,一人送了一拳,打飞了出去,拍了拍手,对着康沛和张贵行礼道。

    “对不住,下手有点黑,如果受伤了,请见谅!”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敬长安脸一红,灰溜溜的下了广场,何不谓和柏温将两个挨揍的傻子,扶起来,忍住心中笑意,给他们两个检查伤处,发现没事,这才去找敬长安。

    其他人在康沛的眼神中快速下场,于林啸和双狼贺子豪目送走了,张贵和康沛,这才将三个脸上有血的弟弟们扶起来。

    “好强!”舍离将脸上的血,擦了一下,咧嘴笑着说道。

    “得了得了!去包扎一下吧!”于林啸检查了三个人的伤势,摸了摸他们的头,心疼的说道。

    “大哥,您的斧子!”双狼贺子豪找到了自己的双锤,将地上躺着的两把斧子,拎起来,叫给于林啸笑着说道。

    “走,喝酒去!太憋屈了!”下山虎于林啸,接过斧头,将准备离开的双狼贺子豪一把拉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双狼贺子豪舔了一下嘴唇,连忙点头,像做贼一样,看了看四周,和于林啸快步离开。

    庞金山,心里大受打击,自己一拳都没出手,就已经结束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差点又断了,不打了!不打了!”蒋玉明捂着胸口,心里那叫一个难受,自己苦练闭关,又是连毛都没摸到,一拳捅了出去,走在路上自言自语。

    路小乙跑到敬长安身边,一直伸手,敬长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路小乙用另一只手,两个手指来回搓揉,敬长安恍然大悟,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黄小娇和黄燃众,两个人开心的不得了,回自己的客栈睡觉,有事再通知便是。

    何不谓和柏温跟在敬长安右侧,歪头继续看着笑话,一路上一直嘿嘿坏笑。

    “你等会!给钱啊!学了我的四两拨千斤!不知道给我一点雪花银?合适吗?”

    路小乙看敬长安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拉住想开溜的敬长安,有点生气道。

    “啥?啥钱?和我有关系吗?莫不是搞错了,我这穷的两袖清风!你瞅瞅!看呼啦呼啦的!”

    敬长安一脸憨相看着路小乙,边说边甩着手臂,认真说道。

    “呸!到时候让明公替你付钱!”路小乙觉得敬长安这才多大,就开始有了奸商嘴脸,很是无语,扭头就走,自言自语道。

    “回去睡觉吧!跟着我干什么?我今天要去行营睡,统军安排的!”敬长安走着走着发现后面还有两个跟屁虫,便转身认真道。

    “你不早说!咱们溜了!”何不谓嘴一瘪,十分无奈,以为敬长安是去找酒,这才让柏温和他一起跟着,敬长

    安这一说,才不去行营睡嘞!转身就跑。

    敬长安看着那两个人,无奈笑了笑,转身慢慢前往改出来的营房,走去。

    张贵和康沛,回到了路小乙的屋子,发现路小乙不在,便想着自己两个人,先切磋切磋。

    两个人开始下棋,康沛果然是个臭棋篓子,就一会的功夫,连输两局,脸涨的通红,依旧不服气,直接耍无赖,让张贵让他两子,他一定会赢。

    张贵照做了,结果还是胜出,康沛默默将棋子收拾好,两个手一插袖口,再也不说话,张贵悻悻然,偷笑两声,收拾好自己的棋子,盖上布,等待路小乙的归来。

    路小乙推门而入,发现康沛和张贵正在等着自己,便也不藏着掖着,点燃了木炭,温上了酒,又从屋子里拿出一小袋花生米,倒在茶杯的托盘上,示意二人过来落座。

    两个人笑呵呵的坐在路小乙的面前,路小乙将酒分了分,先喝了一口,吃了一粒花生米,想了想说道。

    “张贵,岭南那边,什么时候能到?”

    “回,路先生,看着日子应该明天也会到,怎么了?”

    张贵试着吃了口酒,觉得泼辣,可当一股暖流下了肚,又特别的舒服,他也捏了一粒花生米,慢慢咀嚼,想了想说道。

    “后天出发,先拿下白莲城,然后就不让佟三昧她们在和我们一起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妥,不是我不相信她们,而是女流之辈,战场上,还是有些吃力!”

    路小乙给三人续了第二杯酒,便重新打了一壶,放在木炭的小瓮里,填了些碳,走到两个人面前,坐下,认真说道。

    “可是,京城那边,有些暗陷阱,我们过不去,反而是娇小的女子,才能通过,如果触发了机关,那弩炮一旦启动,不把长箭射完,不会停下,我们有没有盾牌……”

    张贵觉得路小乙说的有些不对,让她们过来,是为了解决城门上的机关弩,如果这个东西不能解决,他们的将士,那就是活靶子,没有坚硬的盾,不可能的事情,他赶紧反驳路小乙,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敬长安带人来了,羞愧的低下了头。

    “这不就解决了!张贵,你的毛病自己都知道,一定要克服,他们来帮我们,今天的接头你也在,便是练兵,你心里一直都是想着他们是过来划分地界,我还特意让敬长安和康沛手下打了一架,康沛都看出来我是何用意,现在你明白了吗?”

    路小乙举着手中酒杯,康沛也举起酒杯,两个人先磕碰了一下,看着张贵,路小乙说道。

    张贵举起酒杯,在两人最底下轻轻送了上去,三人一同饮下,路小乙想要起身去拿酒,康沛伸手按住了他,自己起身去拿了酒给他们挨个写上一点,坐在那里两手抱着酒具,没有出声。

    “先生为何这样做?贵不明白!”张贵将酒咽下,揉了揉肚子,脸上的颜色起了变化,看来是不胜酒力的,他眯着眼睛,吃了两个花生米,舌头有点笨重询问路小乙道。

    “事情也快到了尾声,夏朝的去留,是你们说的算,我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也要离开这里,回佑复命,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两位就不用说了,全在酒里,我路小乙前半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故乡,后半生未必如此,已经有了惊鸿一舞,算是对自己有了交代。”

    路小乙笑着说道,没有和两人碰酒,而是一个人一口饮下,抹了把嘴,笑着说道。

    “多谢!路先生!”康沛破天荒的改了口,将酒杯端起一口饮尽,一手拿杯,一手以掌抵住杯底,向路小乙示意,酒尽心中三冬暖。

    张贵笑的却带着苦涩,他眼里闪着泪花,举起酒杯,一口饮尽,与康沛手势一样,轻咳了一声道。

    “如有来世,这里绝对春暖花开,还请那个时候的路先生,与学生一起,走马观花,看稻香满天崖!”

    “如此也好!来!举杯三人骑战马,横刀聚力斩敌兴!都在酒里了!!!”

    路小乙笑的极其爽朗,拿过康沛身边的酒具,给两人倒满,直接举起手中的大酒具,站起身来,直接说出一句刚刚想出的诗句,看着两人说道。

    “请!”

    “请!”

    三人一同饮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手一同伸了出来,牢牢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一同说道。

    “不求他人知我心中意,但求天恩浩荡断他百世恶龙魂!宵小下山出生虎,敢斗龙!传世佳话,永不言败!”

    三人都抓紧了对方的手腕,心中慷慨激昂,这一战,是多少百姓梦寐以求的事情,国家有大乱,我们不上,谁上?

    ————

    一支有女子组成的小营队,正在快马加鞭的往蹉跎城方向走来,有不少胡人女子,也在其中,这些都是在战争中,失去自己丈夫和孩子的番人妻子,她们本来衣食无忧,可自家族人他们竟然会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她们顶着自己心中的悲痛,以及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前进着,抱着必死的心,也要告诉世人,胡人不仅仅只有恶鬼,还有诗和远方。

虎斗龙 第八十二章 白甲金利及

    白旗白甲金双锏,青衣青颊獠牙面。

    夺斧夺锤分三将,袍有横刀不及君。

    蹉跎城已是空巷,浩浩荡荡的联盟军,向白莲城进发。

    一百名斥候在昨夜撒出,三只鸽信定了军心。

    康张联盟军,在排头,中是女子离歌营,后才是庞金山的新军,后是敬长安带的人马。

    庞金山本想做前将,可康沛夜晚亲自拜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仗有他打的,可这第一个敲门砖,必须是他们番人来做。庞金山也不好意思再去讨要,毕竟他们倾囊相授了不少实战兵法,反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样也好,他也不在言语。

    敬长安自从接到通知,排在最后,心里直发慌,毕竟他们的大将本事确实不如人意,号称精锐的远军,现在全部在京都附近城池,死守,如果打不过,岂不是会寒了他们的心,于是敬长安不顾他人劝解,一个人跑到了排头,想去看看,第一个守关将,到底如何。

    一路走来,斥候竟然全身而退,而且本应该有拌马锁的地方,也没有一条在哪里,越走路越宽,让几个人心里有了一些嘀咕。

    兵临白莲城,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傻眼了。

    所有胡人一字排开,甲胄,配刀、战马、等等,都摆放整齐,放在一旁。

    只有一个面戴青面獠牙具,手持两丈单刃寒光枪,白甲、白旗、青色马、背挂双锏,腰两侧各悬一捆浸油短鞭,站在远处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康沛联盟军。

    “在下金锣禁远军,上将军白甲金利及!对面之人,出将与我酣战!输,我自会放行,赢还请对面诸位画地自限,留给夏朝最后一些薄面!”那全副武装的将军大喝一声,将手中枪插在地上,拱手行礼道。

    “这个人是谁?一人战全部吗?”敬长安眼里有些炙热,他终于见到像样的胡人将军了,看不透其跟脚,单从声音来看,浑厚且底气十足,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便询问身边的路小乙道。

    “一川二落三林晨,四蒙五陀六金利,六位禁远军明秀上将军,他的战力排第六,号称青白驳甲,是个最讲究礼节礼法之人,也是出了名的好人啊!不过禁军是暗部军,如果不是阿善得到了兵马布置派遣图,这些人一直活在暗处。”

    路小乙歪头对着敬长安言语道。

    又想到那个傻里傻气的阿善姑娘,冷不丁的笑了起来。

    “义父!我们上了!”于林啸有些等不及,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二话不说,骑马便去。

    康沛也没有拦住他,张贵更是没有说话,其他几个儿子,马儿有些急躁,开始哼哼,在原地踏步。

    “下山虎于林啸!前来应战!”

    于林啸纵马急行,吃过敬长安的亏,他便摈弃了丢斧这一绝活,离金利及还有三尺多远,踏马跳起,手拿刻花双斧往金利及面门就砍了下去。

    金利及两手背后快速拔出双锏,挡住这一劈山式,胯下马儿支持不住,直接跪在地上,金利及,滑锏,顺势一翻身,一鞭腿就打在了于林啸的侧腰之上,两个人就地一滚,远离自己战马开始搏杀起来。

    两人手上速度越来越快,很多人眯着眼睛,都捉不到,两人到底用手上的武器做了什么。

    只能听到刺耳的兵器碰撞声,以及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吼叫声。

    两人酣战有一刻之久,于林啸开始走了下坡路,青白驳甲金利及发现他胸口破绽,一锏捅上胸口,一锏卯足了力气,用力击打在于林啸的面门之上,于林啸只觉得眼睛全是星星依旧不退,还要在战,反而青白驳甲开始连连后退。

    双狼贺子豪一见对面勇将已经开始放水,骑马就上,距离二人不远处,下马狂奔,将脸上已经全是鲜血的于林啸拦了下来,让他滚蛋。

    自己却又冲了上去,青白驳甲金利及,便停下后撤碎步,快步迎接新敌。

    “双狼贺子豪应战!”双狼贺子豪以膂力过人著称,南瓜锤那叫一个不讲理的莽撞。

    青白驳甲金利及再次横锏格挡,双狼贺子豪抡圆的双锤,吃了大亏,被双狼贺子豪的大气力,直接捶跪在地上,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锤,他像断线的风筝往后倒飞,摔倒在地,一个翻身丢掉双锏,手摸双鞭,看着双狼贺子豪大踏步而来。

    “不好!又输了!”敬长安一看这个阵状,就知道双狼贺子豪输了,果不其然,双狼贺子豪抡圆再次跳起,脚离了地,青白驳甲金利及,冷笑一声,甩出双鞭,一鞭缠其手,一鞭绕其腰腿,将双狼贺子豪重重摔在了地上。

    双狼贺子豪还没去解开鞭子,青白驳甲金利及,便快步上前将其五花大绑,丢在一旁将地上的双锏拿在了手上,放回后背,双手扶后,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让我来试试!”何不谓不知什么时候一人走到了前锋,按住了三犬其中一人的马儿,对脸上挂不住的康沛点了点头,有对愁眉不展的张贵一个和善的眼神,轻声说道。

    何不谓

    手握宝刀,踮起脚尖快速奔去,青白驳甲抽出双锏准备迎敌,何不谓边跑边用胡语吼道。

    “出枪!不然就是我欺负你了!”

    青白驳甲金利及,有些错愕,便丢掉双锏,用脚踢飞长枪,握在手里,枪尖指地,双手正反握住枪杆,准备迎敌。

    “出刀应有快诗意,醉斩千敌不落红,醉刀仙,何不谓在此!”

    何不谓依旧没有拔刀,离金利及越来越近,大喝一声道。

    青白驳甲金利及,根本看不穿面前此人到底要做什么,也不敢变化枪技,只能硬着头皮等待这个口吐诗句的小矮个子,下一步的动作,何不谓快速出刀,金利及只见寒光一闪而过,何不谓竟然诡异的出现在自己的背后,高举手中长刀,慢慢归鞘,转身走在金利及面前,将手中刀鞘,抵在金利及的咽喉,轻咳一声,金利及的兵器应声而断,金利及的面甲也断成了两节,胸口破了个大口子,隐约能够看到肉色。

    敬长安高举右手,大喝一声道。

    “胜了!!!敌将金利及,以被拿下!”

    何不谓用余光看了眼,金利及,瞳孔放大了一下,转身看着这个自己跪在地上的男人,轻声问道。

    “胡人校尉金簪缨,是你的何人?”

    “我的妹妹!您认识?”

    “她被你们自己人,杀了!我把她埋在齐鞍城!”

    何不谓咽了口唾沫,脱口而出道。

    “这个国家,该亡啊!”金利及两眼全是眼泪,趴在地上,双手紧握,惨笑一声说道。

    “对不起!”何不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金利及,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道歉话。

    金利及摇了摇头,眼泪依旧没有停下,颤声说道。

    “我对不起你们!”

    联盟军浩浩荡荡的向白莲城进发,那些胡人士兵,皆是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没有出声。让他们进城。

    路小乙、康沛、张贵、敬长安四人下马慢慢走过来,康沛和张贵两个人,合力将金利及搀扶起来,以为他是为了国民而哭,带着他慢慢向城门走去。

    金利及泣不成声,一直重复说着。

    “我对不起你们”

    搞得张贵和康沛两个人,心里不是滋味,一直好言相劝,可这一劝,金利及更加伤心,哭的更加大声。

    路小乙拍了拍何不谓的肩膀,说了些祝贺的话,何不谓始终低头不语,路小乙也便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敬长安走到何不谓的面前,拉着他,发现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便站在一旁等到自己人也进了城,这才询问何不谓道。

    “怎么了!”

    “你还记得,金簪缨说过自己一直得不到提拔的事情吗?”

    何不谓苦笑着,抬头看向敬长安说道

    “你!说这个干嘛!你知道了!”

    “因为他的哥哥,是一个好人!可笑吗?”

    何不谓两眼通红,低头说道,双手无处安放,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在那里哽咽着说道。

    “但愿一切安好!”敬长安明白了何不谓的意思,转身看向那个已经被搀扶进城的败军之将,双手合十,祈祷一番,强颜欢笑地道出一声后,便搀扶起何不谓,慢慢向白莲城走去。

    谁胜谁输一目了然,本输了的人,赢了,本赢的人,输的一塌糊涂。

    白莲城里,白莲凋谢,四季长春的云亦云山,变得满目疮痍,黑秃秃的一片,连最爱聚集在山上的云,也都避让三分。

    那些投降的胡人,被关在三个砸掉墙体的叠院里,有人看管,他们本以为自己会被拿出去当做人肉盾,为下一次攻城时所用,然而并没有,他们会被集中起来,最后送回赤峰,让他们自己开荒,虫灾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人相传,那边的草儿,出了头,又是一片生机盎然。

    金利及,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盘托出,张贵和康沛,给他准备了一间上房,让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去。

    何不谓和敬长安两个人,摸了路小乙的小仓库,一人扛了一坛酒,跑到了金利及的房间。

    敬长安将酒坛子放下,看见金利及依靠在窗边而坐,侧脸和金簪缨一模一样,心中有些怀念,何不谓将桌子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只就出三个茶杯,便开始分酒,全部准备妥当以后,便走到金利及的身边轻声道。

    “喝酒吗?”

    “很抱歉,我并没有心情,将军的好意,利及心领了!”

    金利及抬头看向何不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拒绝道。

    “我有金簪缨的故事,你听吗?”

    敬长安将桌子端了起来,丝毫没有在乎过金利及的婉言拒绝,直接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杯,对着他说道。

    “她是你什么人!”金利及用余光看了一眼敬长安,脸

    上有了些怒意,冷冷说道。

    “偷心的贼,撕心的恶人!”敬长安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强忍着心中痛苦,颤抖着说道。

    金利及一口喝光茶杯中的酒,一语不发,盯着敬长安的眼睛,敬长安也一口饮下杯中酒,看着金利及的眼睛。

    金利及在敬长安的眼睛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以及深不可测悔意,有些错愕,他欲言又止,敬长安却先说道。

    “我是蓼国人,和她一同出的任务,在佑国,可我有了心上人,她喜欢我……”

    金利及脸上再次出现怒意,手已经死死握在在桌子腿上,何不谓走过来轻轻按住金利及的肩膀,轻轻说道。

    “听我哥说完!”

    “我们再次相遇是在福隆山,我起初害怕就是接待我的人,就是金簪缨,可她还是来了,长的依旧是那么的出彩,举手投足,是那么的可爱,我们一起出身入死,却不知道一切都是你们源祖帝君的阴谋,被张贵用计分开,这是我最后悔的一次决定,因为下次相见,她自己奄奄一息,我和她约定好了的,当交心的好友,她也同意了,可……我……没想到,下一次相见,她是那般模样!”

    敬长安哭了出来,一口饮尽何不谓刚填满的茶杯里的酒,捂着脸痛哭流涕。

    金利及,眼泪也流了出来,他昂着头,用舌头舔了一下上牙,叹着气。

    敬长安接着说道。

    “一手的血,一手的她的血,止都止不住,身上被人射了我都不敢数的弩箭,全是胡人的断弩箭头,我也不知道是番人所做还是胡人,我兄弟何不谓……他去讨药,我抱着金簪缨,她身体已经开始发凉,我都悔死了……我兄弟何不谓,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还是慢了,金簪缨死在我的怀里!……啊……你知道,临死之前,她干什么吗?她给我整理衣领,……我……我真的……啊……我恨死你们的帝君了……她说……如有来生……再续前缘……我又不傻……就只有这一辈子……我……哎呀……他奶奶的!!”

    敬长安说着说着,就一直哽咽,带着哭腔坚持将话说完,何不谓低着头默默哭着,金利及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开始还能看敬长安后面干脆看着远处的风景,眉头紧皱,眼泪都没有听过,一直用嘴喘着粗气。

    “我这谁都没……有说过,苦死我了!你们和番人的恩怨,让我……连一个像样的棺椁都……没法给金簪缨……甚至墓碑!!!!墓碑都没有!!!!这就是我为什么一个蓼国人要来这里的原因!我要杀光他们那些畜生!!”

    敬长安脸色通红,牙齿磨得咯咯做响,哽咽不停,艰难地低吼道。

    “对你们不起!对你们不起啊!对你们不起!”

    金利及脸上全是悔恨的意思,捂着脸,在那里低声痛苦,喃喃说道。

    “来!喝酒!大老爷们哭个球的!我不哭了,没劲!”

    何不谓一抹眼泪,将三人酒倒上,举起茶杯,深呼一口气说道。

    金利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敬长安也直接端起酒杯,一语不发一口饮尽,三个人一语不发,将两坛酒喝的底掉,敬长安和何不谓踉跄出了门,两个人走在没有人的街道,走了两步,找了个带有柱子的紧闭店铺,两个人一人抱了一个柱子,坐在地上睡了起来。

    蒋玉明和柏温两个人,发现敬长安和何不谓两个人晌午一刻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心里一直犯着嘀咕,看着月已经倾斜很远,实在坐不住了,便出门寻找,转了好几个街巷,自己都快糊涂了,愣是找不到,心里是十分焦急,蒋玉明提议说道

    “试试去今天那个关压败军之将的地方,因为何不谓的闷闷不乐,蒋玉明是看到了的,何不谓又是敬长安的结拜弟弟,万一敬长安气不过,想不开,带着何不谓两个人严刑拷打,一吐心中不快,结果和康沛张贵他们打了起来,现在街上没有人,肯定就是这个原因,说不定他们打的不可开交,需要他们赶紧过去,又或者敬长安和何不谓被金利及假降,用什么毒,晕了过去,已经出了城,带着自己弟兄跑了,敬长安和何不谓成为阶下囚,再或者……”

    柏温被蒋玉明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惊呆了下巴,觉得蒋玉明屈才了,应该去当个说书先生,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愣是被他扯得有声有色,而且句句有理,仿佛事情就会这样发展,他柏温差点就要端个小板凳,抓一把小瓜子,给蒋玉明穿上说书先生的衣服,在摆个小桌子,自己坐在那里喝茶嗑瓜子,他蒋玉明在那里可劲儿的说,他柏温鼓掌便是。

    蒋玉明看着柏温在那里一个劲的傻乐,有点疑惑,便推了推柏温,柏温依旧在那里傻乐,蒋玉明便对着手哈了哈气,对柏温脸就是一巴掌,柏温怒目相视,看到的却是个心疼自己的一个人,关心的问他。

    “好些没!”

    柏温脸一黑,一个劲的闭眼往前走,蒋玉明便在后面追着,两个人走着走着听到有节奏轻鼾,便寻找过去,看见了两个抱着柱子睡的可香的敬长安和对面打呼噜口水直流的何不谓。

虎斗龙 第八十三章 一人断一城

    “只见那青白驳甲金利及,双手持金锏,横眉怒目,大喝一声,便向手持三环大刀,同样脸色铁青的陀叁胸口砸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杆倒钩冷铁枪,便破空而来,金利及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坏了,这一枪定是要我项上人头!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比平常人矮一头的,蒙面人,拔刀一挑,救了这个青白驳甲金利及一命!……诸位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敬长安揉着脑袋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

    洗漱完毕便将甲胄穿好,兵器挂上,收拾好屋内,这才推门而出,下楼后,所有人都在吃早饭,只有何不谓一个人,面前有三碗叠放整齐,手里的筷子也没闲着,还在往嘴里扒拉着。

    敬长安落座,柏温给他准备妥当餐食,敬长安道了声谢,柏温还一微笑,坐在自己座位上等待。

    敬长安吃完了饭,用桌子上的白巾擦了嘴,这才有带着围裙的士兵,将餐具全部收拾完后,推车离开。

    黄燃众一直没有出声,可谁都知道他的脸色有点不好,敬长安也知道这是为什么,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也只能等到秋后算账了。

    “出发吧!”敬长安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一句来,黄燃众冷哼一声离开,黄小娇起身想要去帮敬长安言语两句,还没开口黄燃众便先黑着脸瞪了她一下,黄小娇嘴撅的老高,看了眼敬长安,敬长安无奈摇头,黄小娇只能作罢,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何不谓这个时候才坐在,敬长安面前,敬长安看了眼何不谓的脸,便低声询问道。

    “脸怎么回事?”

    “统军打的,说我顺人家酒,还把你带上,这不就肿了呗!”

    何不谓无奈摇头,用手轻轻摸了摸脸,直皱眉头,起身离开。

    “对了贵人,他们再过一天才要出发,你看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去安排一下?”

    柏温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敬长安身边,侧身询问道。

    “一切按原来即可,没啥安排的,对了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敬长安思考片刻,觉得没啥可说的,便直言说着,又想到昨天自己应该是在外面,还加了一句问道。

    “是我和蒋玉明,将您和何不谓搬回来的,费了不少功夫,就是有一头,何不谓太闹腾,结果您知道的,东窗事发!”

    柏温一回想起昨天还没上楼,何不谓又蹦又跳,结果黄统军披了件薄衣起来,上楼闻到酒味以后,二话不说把何不谓一顿收拾,看见敬长安也在那里,气的脸色闷红,没有下手打敬长安,蒋玉明和柏温都以为翻篇了,可就在早上,黄统军起了个大早,再次上楼,把何不谓又收拾了一顿,吓得柏温和蒋玉明等了好久才敢出门。

    这军中处处都是小意外,小惊喜过得确实比自己在家,闲出病来,好玩的多。

    敬长安明白了柏温眉开眼笑的意思,也没多言语,放在心里当一乐呵,也不错。

    心情差的只有何不谓了,黄燃众那句话,自己确实答不上来。

    “你的结拜哥哥是老夫的啥?”

    “女婿!”

    “那老夫能不能收拾你?”

    “能,可是毕竟咱……”

    “你是什么官职?”

    “偏将!”

    “老夫是什么官职?”

    “统军!”

    “那老夫只能打你了,脸过来!不许躲!”

    何不谓在屋里,捂着脸别提多委屈,无奈将自己的脸,用一脸黑衣,裁剪出来的面罩,遮挡透彻,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叹气。

    胡人投降的将士,被康沛分配了一下,让三犬护送到东源,他们便改变了策略,让一部分人和庞金山的新军混搭,下一攻城,便是庞金山他们的主战场,敬长安也同意了,还去跑到黄燃众的屋里请示一下,黄燃众劈头盖脸的将敬长安一顿痛骂,最后才说了一个“可”字。

    路小乙发现自己酒少了,在一处街道拐角,等到了敬长安,伸手要钱,敬长安依旧如故,各种打马虎眼,路小乙气的牙板生疼,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整治敬长安,无奈摇头,心里打的算盘便是回国之后,好好敲一敲他敬长安大哥的竹杠,佑国的酒,可比夏国的好太多了。

    金利及在屋里闭目养神,张贵敲门,等到一声应答,这才推门而入。

    张贵询问金利及,是去还是留,金利及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还说了二城的所有布置,请求他们能够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兵不血刃,在吃一座城池。

    张贵觉得需要问问别人的意见,先离开了一会,过了不到一刻,路小乙、庞金山、康沛、敬长安、张贵,四人便来到了金利及的房间。

    五个人在屋里从晌午一直谈到傍晚,敲定了两个城池的进攻方式。

    用过晚饭,金利及便恢复了短暂的自由,是敬长安以自己

    的名义担保下来的,金利及一开始是拒绝,可敬长安再三请求,他才松了口,两个人在街道上,无所事事,何不谓从一旁闪了出来,和金利及自来熟,敬长安有些诧异,不过一想也是,太过于拘束,反而适得其反,就没有制止何不谓与金利及勾肩搭背。

    两个人有说有笑,反而让敬长安显得特别突兀,敬长安放慢脚步,双手抱头,抬头看着天气的那个月牙,思绪万千。

    一路走来,终于等到了快结束的那一天,希望以后,夏国能够披荆斩棘,忘却悲伤,像佑国一样,破茧重生。

    天涯海角有穷时,高举火把望田间。

    ————

    三个人,蹲在蹉跎城远处,看到了胡人士兵,昂首挺胸,被人带出蹉跎城,往其他方向离开,他们确认是自己人后,转身离开。

    三人没有骑马,全靠腿脚功夫,来到了惑林城,直奔守城楼上而去。

    三人慢慢走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在两人中间的那个,服饰色调略微不同的蒙面男人,轻叩房门,门内有人应答,这才推门而入。

    单膝跪地,直言道。

    “蹉跎城不战而败,青白驳甲上将军金利及降了!”

    “哼!果然靠不住,说过他心太善了!哥哥你还不听!”

    一个穿着紫色长衫袍,腰围单孔熊皮带,脚穿,制式熊头战靴,脸上有一道醒目刀疤的男人,冷哼一声,扭头看着身旁带着赤红獠牙面露的男人,生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二弟,通知守城将领,按第二个军令,集合起来,做破釜沉舟之战”

    “知道了!大哥,要是我,我直接就打过去,斩杀金利及,这个无用的东西!留他就是祸害!”

    陀叁气不过,拿起放在自己身旁的三环大刀,站起来一刀砍断两个人面前房屋的大门,转头看向,那个从来没有拿下面具过得结拜大哥喘着粗气怒道。

    “硬仗没有这个打法,你安排后别回来了,在城里自己散散心吧!”

    那个带着赤红獠牙面露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陀叁面前,将他敞口的衣服,给系上,轻声说道。

    “知道了!”陀叁将刀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

    天亮大雾弥漫,原本应该出发的三军,被迫推迟,何不谓和敬长安以及金利及,只和路小乙打了个招呼,便偷偷向惑林城摸了过去,看看能不能借大雾,收奇效。

    三个人隐约可见惑林城,便摸着城墙,乘着换岗之际,成功潜入了惑林城,三个人便暗自窃喜,特意兵分三路,找寻他们军中的辎重,最好是粮仓,一把大火烧了去,那么可以剩下很多事情,他们只能不战自降。

    可雾实在太大,摸到惑林城,他们已经将自己的运气用的一干二净,直到夜晚,三个人都没有碰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敬长安那叫一个倒霉,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地窖,口没盖上,走着走着便掉了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晕了过去。

    夜深雾才慢慢散开,金利及一个人,紧贴着墙,一步两回头,生怕有人撞见自己,自己带的是双锏,忘了带刀,一旦遇见人,绝对是要出声音的,在这个连鸟叫都能传好远的地方,绝对是致命的。

    陀叁一个人吃完饭,走在街道上,抬头看着天,慢慢移步,金利及只看后背,没有看前面,两个人便撞在了一起,金利及下意识用胡语说了声抱歉,陀叁也没有怪罪,回了句没事,让金利及忙完自己的事情,赶紧回到岗位上去,以防止敌人偷袭,两个人各有各的,还没走了三步,猛然回头,抽出兵器就打在了一起。

    “金利及!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来这里?”

    陀叁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我们不要打了,直接投降,减少牺牲,这样不好吗?”

    金利及还想劝说一番,陀叁可没有金利及那样善良,根本不会理会,一个劲儿的向金利及面门那边用力,金利及还没动气,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心知不妙,何不谓第二刀用的是刀背,可自己的胸口实打实挨了两次重击,用力就会疼痛难忍,一时间竟然提不起劲来。

    陀叁一看,金利及脸上冷汗直冒,心中窃喜,这个人的命,绝对是自己的了。

    一帮胡人士兵,带着兵器赶来,陀叁趁金利及分神,抬脚对着他的腿上就是一踹,金利及吃痛,还没站稳,有脚对着自己面门而来,直接将金利及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双锏也从他的手上脱了出去。

    胡人士兵还没过来,陀叁将刀在手里挽了挽,扭头对着这帮士兵训斥道。

    “滚回去!老子活劈了他!”

    胡人士兵便收队离开,陀叁将金利及滑落在地的金锏一只手拿了起来,丢到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金利及面前,冷哼道。

    “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拿起你的兵器,我送你一程。”

    金利及掐着自己的肋骨,将错位的地方摆正,吐了口血,结果陀叁还给他

    的兵器,深吸一口气,紧盯着陀叁。

    “再见了!袍泽!”

    陀叁挥刀就砍,金利及抬手格挡,竟然挡住了陀叁的一线分山式,陀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这样也好,一刀杀了金利及,他陀叁确实有点于心不忍,便加大了力度又砍了过来,金利及闭上眼睛,猛然睁开,说什么他也要搏一把,便假防陀叁的刀,将双锏高举,陀叁的刀刚碰上,他便松开一只金锏,任由他这一刀,隔着金锏劈在了自己的胸口,另一金锏,便对着陀叁的胸口用力刺来,突然后背响起一阵破空声,二人皆是心中一凉,他们都看见了一杆倒钩冷枪向二人飞了过来,仿佛就要一枪洞穿他们两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不谓大踏步而来,抽刀一挑,便将这个长枪,挑飞回去,金利及的金锏也捅在了陀叁的胸口之上,陀叁的刀,也入了金利及的肩膀后,这才离开。

    金利及捂着肩头,单膝跪地,吐血不止,陀叁捂着胸口,连刀都丢了出去,一个劲的在地上打滚,这一锏,力道可不小,陀叁心中明了,骨头绝对碎了。

    “没事吧!”何不谓搀扶着金利及,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条状,赶紧给金利及止血,将他的胳膊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止血的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还把他的嘴打开,让他吃了点。这才轻声问道。

    金利及摇了摇头,看了眼何不谓,便看向远处,自己拄着自己的刀,艰难站起来的陀叁。

    “等着!我这去要了他的命!”

    何不谓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刀上,对着金利及一脸自信的说道。

    话音没落,何不谓便抽刀前来,陀叁起初还能过上两招,后面便是任由何不谓在他身上来回走刀,何不谓破了陀叁身上的甲胄,想一击要了他的命,突然一枪横在自己面前,何不谓收不住脚,与那枪上的倒刃,撞了个满怀。

    陀叁趁机一刀追了过来,何不谓胸口就被砍了一刀,何不谓一手抓住这把挂在胸口的枪,一手再次挥刀,将本应该离开自己的陀叁,面门削了下来,陀叁直接丢刀惨叫起来,自己的脸,已经血肉模糊,还没转身走了两步,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何不谓被这枪挑了起来,根本无法将这个拉在自己肋骨上的倒钩取下,嘴张的老大,愣是没有出声,那手持枪,面带赤红獠牙的男人,想要直接踢在何不谓的右侧,将他干掉,还没动手,一道寒光闪过,何不谓应声摔倒在地,敬长安一只将他接住,金利及一瘸一拐的走到敬长安身边,将何不谓身上的倒刺枪头相反方向取下,给何不谓赶紧处理伤口。

    “有点意思!”赤红獠牙面具的男人,并没有动手,而是丢掉手中枪,双手环胸,看着手中子刀对着自己,眼睛全是怒火的敬长安轻声道。

    敬长安一语不发,将子刀放回刀鞘,那赤红獠牙面具男人,还没说话,敬长安将大刀落下,直接将这个男人,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金利及捂着何不谓的胸口,看向敬长安,敬长安只说了一句话。

    “找个马车,带他回去!我今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人可屠一城!”

    金利及愣了一下,只觉一股风起,敬长安便消失不见,金利及凭着记忆,找到了马车,将何不谓抬了上去,心想着说什么也要拼一下,他直接驾马冲了起来,快到城门口便发现,敬长安一手握着大刀,一手推开城门,到处都是尸体,心里翻江倒海,敬长安目送金利及离开,自己一个人将城门关了起来,依靠在城门上,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突然亮起火光。

    金利及一路飞驰,把何不谓带回了蹉跎城,找到了还没有睡觉的路小乙,求他赶紧救人,路小乙带人来到了何不谓的马车前,赶紧救治,何不谓这才捡回一条命。

    “怎么回事?”路小乙看着金利及身上全是血污,拉着他怒吼道。

    “打起来了!快带人!敬长安还在那里!”

    金利及还没说完,便晕死过去。

    路小乙双拳紧握,还在伸头张望的一个兵,怒吼道。

    “叫人起来!火速前往惑林城!”

    一时间锣鼓喧天,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赶紧穿甲带兵器,集合起来,康沛和张贵询问何时,路小乙只是说打起来了,赶紧去惑林城,做好准备。

    三军火速行军前往惑林城。

    柏温和蒋玉明、黄小娇、黄燃众,四人在全军最后,还没出城,便看见了一个歪倒在地昏死过去的金利及,以及还在被几个军中大夫,团团围住之人。

    “快救人!敬长安在惑林城!”

    何不谓吐血不止,怒吼一声,四人连忙下马,看着还在吐血的何不谓,还没说话,何不谓便眼睛一翻,也过去了。

    四人赶紧上马,去追行军。

    等到大军已经到了,他们傻眼了,惑林城火光冲天,一个浑身是血,身上还有七八只弩箭的男人,站在城门打开的地方,以刀为杖,站在那里,等到人马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才开口说道。

    “惑林城被我一人拿下!”

    全军鸦雀无声!

虎斗龙 第八十四章 棋逢对手

    看到这遍地都是胳膊腿的地方,那些将士心中不经胆寒,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谁也不敢妄加谈论。

    康沛也见识到了敬长安的恐怖实力,怪不得路小乙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一人干掉这个依靠天险而落座的小城池,是何等的厉害,一千多名胡人士兵,手里拿着的不是破铜烂铁,而是兵器,而是能将自己士兵送下黄泉的利器,可这个人,一个人杀光了他们全部。

    张贵头上一个劲儿的冒着冷汗,他不敢想,如果当初自己棋下错了,这个老是笑容满面的年轻人,会不会将自己大卸八块?

    庞金山彻底被敬长安折服了,新护国将军,这个头衔不是攀附他人就可以得到的,这是正儿八经用实力办到的。

    柏温和蒋玉明带着人,疯狂往敬长安那边赶去,几个人直接将眼睛猩红的敬长安,搀扶起来,撒腿就跑,一字排开的康张联盟军,赶紧让出道路,让他们退下。

    “原地等着,大火烧完,城中的那些陷阱也失去了作用,天亮咱们进城!”

    路小乙下马,说完以后,赶紧往后跑,康沛和张贵对视一眼,便让传令兵,打旗语。

    “长安?长安?你醒醒啊!”黄小娇哭的稀里哗啦,看着敬长安躺在木板上,不停抽搐,嘴角还涌着血沫,拿过来一条泡了酒白布,给敬长安脸上血迹处理干净。

    “回来!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黄燃众将黄小娇拉走,看了一眼四五个人,正在给敬长安解开衣服,处理伤口,眼睛全是心疼,但是他不能让黄小娇在这里鬼哭狼嚎,只能将黄小娇拉走了。

    路小乙也赶了过来,用一个装有药水的坛子,让人给他倒了些在手上,洗了以后,这才上前帮忙。

    柏温在一旁,不忍直视,蒋玉明在敬长安身旁,生了火,也将头扭到了一旁,路小乙和其他几个大夫,将敬长安身上的弩箭,小心翼翼的拔了出来,还有不少鲜血从伤口上流出,新军带的炮仗起了大作用,他们便用火药粉,轻轻倒在上面,堆成一个小山,用火折子点了一下,呲啦一声,伤口便被止住了血。

    用了整整两条鞭炮,才让敬长安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止住了血。

    接下来便是洗刷他身上的血污,路小乙直接将自己的酒全部带了过来,给敬长安仔细冲洗了一番,在用白布,裹上药膏,给敬长安裹的那叫个严实。

    这样一来二去,五个人忙活到了天亮,将土覆盖在血污之上,又换了个地方,把敬长安放在那里,盖好了,这才趴在地上睡觉。

    何不谓也在一旁,不过胸口上裹得严严实实,依旧不影响,何不谓睡觉还有鼾声。

    天明,行军进城,能收拾出来的地方收拾出来,其他人便从城中离开,在离桓丰不远处,扎了营。

    敬长安和柏温以及金利及,便放在了收拾出来的地方,安心养伤。

    敬长安那种诡异的自我疗伤,慢慢开始,伤口结痂很快,便慢慢脱落,在第五天,敬长安自己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成了条小白虫,挣扎了很久,才自己把自己,从里面释放了出来,身上刺鼻味道很重,敬长安一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从房间里出来,找到了能够打水的地方,给自己洗了个澡,回到屋子,从摆放整齐的包袱里挑了件衣服,穿好以后,便到处找人,愣是没有找到。

    他一个人出了城,现在山上,才看见行军,在远处驻扎,便一个人走了过去。

    那些负责看护的人,需要走很远的距离,才能够吃上一顿温热的饭菜,然后带着东西,赶往惑林城。

    中途还和敬长安打了个照面,也没认出来,以为是蓼军的什么人,便没有管他。

    黄燃众的营帐里,黄小娇和自家父亲生着闷气。

    黄燃众不让自己去看敬长安,黄小娇想偷偷去,还被施以重任的柏温抓了个正着,黄小娇祈求柏温放自己一马,柏温一话不说,跪在地上求黄宗旗放自己一马,黄小娇无奈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黄燃众在营帐里来回踱步,黄小娇走在一旁冷不丁就哼哼一声。

    黄燃众脑袋都是大的,这还没嫁出去,自己女儿就不听他这个生他养他的父亲话,再加上这个一点都不听话的敬长安,他黄燃众只觉得头皮发麻。

    敬长安回了行营,找到了独挂净色边旗帜的营帐,直接走了进来。

    “统军!我回来了!”

    黄燃众和黄小娇猛的回头,黄燃众以为自己气的老眼昏花,还特意揉了揉眼睛,确定是敬长安没错以后,上来就是赶紧看看敬长安有没有事。

    黄小娇眼泪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惊讶。

    “我没事了,好着呢!”敬长安被黄燃众摸的心里直发毛,便后撤几步,蹦跳了一两下,笑着说道。

    “混账东西,以后再敢以身犯险,老夫禁你的足!”

    黄燃众脸上写满了笑意,但是说的确实最重的气话。

    “知道了!”敬长安

    拱手行礼,便走到了低头不说话的黄小娇面前,将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又说道。

    “别怕,我没事!”

    “你!哼!没事就好!我走了!”黄小娇推开敬长安,本想说他的不是,可一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便纠结了半天,直接离开。

    出了营帐,自己便捂着嘴傻乐,走路的那姿势,显的特别欢快轻松。

    “你去路先生那边一趟,人家为了救你,什么东西都用了!”

    黄燃众看着敬长安对着自己嬉皮笑脸,无奈用手敲了敬长安额头一下,缓缓说道。

    “好的!”敬长安揉了揉头,拱手行礼,准备离开,还没出营帐又折返回来,询问了一声。

    “他在哪里?”

    “现在应该在他们军中挂着黑旗的地方,你算走运的,兵力收在了桓丰,他们本来是要撤退的一行人,让你小子捡了个便宜,去去去,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现在看你小子笑,老夫就来气!”

    “是!”

    敬长安赶紧跑路,他知道统军的脾气,统军如果说了,一定会做,在留一会,说不定就不是用手敲头这么简单了。

    路小乙和张贵以及康沛三个人的脸色都有或多或少的阴沉。

    对方不惜送掉三名大将,只是为了将他们引入了圈套。

    他们都忘了云亦云山有通往新京都的要道。

    现在前有守军,后有重兵,如果他们在继续耽误时间,恐怕他们这孤立人马,就会被全部吃掉。

    “撒出去的一百多位斥候,只有两个重伤回来。”

    张贵将手里那张染些鲜血的战报,用手团成一团。

    腮帮子高高凸起又消失,消失有凸起,极其不痛快的说道。

    “这是老夫的过错,老夫的眼皮底下,被人用老鼠打了洞,实在不应该!”

    康沛得知这个消息后,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他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老是说着抱歉的话。

    “康沛老先生,别在道歉了,一会儿去吃点饭,总不能人家还没来,先把自己弄了个半死不活吧!”

    路小乙看着康沛脸色都快赶上张贵的脸了,起身站在康沛身边关怀一声道。

    “放跑了两千多胡人,三个儿子也被抓走了,您叫老夫,怎么可能吃的下去?老夫当初就不该心一软,全杀了算了,也不会让三个儿子身陷囹圄!”

    康沛摆了摆手,两只手握成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嘴唇发紫地说道。

    “路小乙,我来了!”敬长安找到了这个挂黑旗的营帐,搓了搓手,直接进来,笑着说道。

    三人扭头一看,都吓得不轻,路小乙走到敬长安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用手勾住敬长安的脖领子,拉开往里瞅了瞅,这才开口说道。

    “我这药又不是什么仙丹,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好了?”

    “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伤口很快就会好,你们怎么了?啥时候出发?咱们乘胜追击如何?”

    敬长安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已经好了,看着营帐里的三人,连忙说道。

    “唉!谈何容易!你过来,看一下现在的图!”

    路小乙一听敬长安说完话,脸上暗淡了许多,叹了口气,拉着敬长安往营帐挂图上走去。

    张贵起身将康沛搀扶起来,也一同跟了过去,敬长安看着起初脸上还有点笑意,看完路小乙重新勾了些东西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现在敌我双方的兵马布置,只有这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我们的斥候,死在了白莲城!现在那边的守关将,不知道是谁,我们也不敢确定,我们前方的桓丰原本是番都,也是最难啃的骨头,过完这个,还有两个城池才能到新京都,我本以为,很快就会结束,这样看来,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路小乙苦着脸,将周围的形势简单讲解了一下,最后一句本不想说,可不说心里又是百般不舒服,便一不做二不休,先吐为快。

    “敬将军,您是一个奇人,您要什么康沛都会答应,只求能够破了这个我们已经无法回天的局。”

    康沛也是穷途陌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问询敬长安道。

    张贵有些错愕,康沛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才对,这种话对一个异国他乡之人,他听的极其难受,仿佛是一把把刀,捅在自己的心窝窝里,缓缓拔出,等你伤口还没愈合,它有送了进去,再缓缓拔出。

    “我知道了,我尽力而为,能不能够借到兵,不是我说的算。”

    敬长安依旧盯着堪舆图,想找到破解此局的办法,路小乙没有出声,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康沛,发现康沛并不是在利用敬长安,而是真的没有了办法,这才放下心来,不管如何,他路小乙永远是敬长安这边的人,因为他的明公是敬长安的结拜大哥。

    “路先生,关于这几个城池文书,可不可以先借给我看一下

    ?”

    敬长安脑子里关于这边的东西,实在太少,想不出来能够解决的方法,便询问一旁同样抬头看着堪舆图的路小乙,说道。

    “有的!你先回你那边,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路小乙点了点头,看向敬长安说道。

    “多谢!我先回去了!”

    敬长安点了点头,对着三人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路小乙想了想快步跟了上去,两个人离营帐远了一些,路小乙才开口小声提醒说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口借兵!听到没有?”

    “为什么?”敬长安有些不明白,便直接询问道。

    路小乙没有想到敬长安竟然对这件事情一点不上心,看了看后面营帐,确认人没出来,便把敬长安拉到一旁,认真询问道。

    “你和康沛是什么关系?你们俩绝对认识,还有这种借兵不是小事,你是大蓼的新护国将军,现在你的准老父丈,又把兵权交给你,想扶你上位,你自己的事情没有理清楚,帮他们擦这个屁股,自己腚上的屎不管了?”

    “康沛是找过我,很久之前了,您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要同舟共济?现在散伙好像不是时候吧?”

    敬长安觉得路小乙好像把自己的那些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心中有些不悦,反问道。

    “你!真是不开窍,你的大哥,左公!是我的明公,我胳膊肘不是向你拐的嘛?平常可聪明的人,现在怎么越看越傻不拉几的?我们可以全身而退,关键是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是蓼国的脸面,皇帝让你们来练兵,是真的练兵吗?打赢了,还是要分疆土的,我倒是无所谓,你呢?你自己想想成功以后,怎么收场?再打一次?和康沛,张贵撕破脸?一天天脑子都是你的仙女姐姐?能不能干点正事?我本来就不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人,要不是你哥心疼你,让我来,你早就完犊子了!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有奇招,就用,没有只能硬碰硬和他们卯了,快刀斩乱麻,也是一个办法!”

    路小乙将敬长安说的,脸上只起褶子,敬长安也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真记下,等他说完以后,拱手行礼。

    “去吧去吧!”路小乙无奈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敬长安一路有的有些艰难,路小乙一的挑拨,无疑让敬长安陷入了沉思,他确实没把东西放在身上,别人以为敬长安顶天立地,其实不然,他只是喜欢将东西全部埋在心底,有时间就去看一看,没时间,就搁置在一旁,敬长安这是第一次,才知道自己肩膀上的重量,走路有些踉跄。

    他回到自己的行营,黄小娇早早就在等候,看见敬长安来了,拉着他去了刚刚收拾好的营帐,敬长安坐到营帐里,脸色有些不好。

    黄小娇这才发现敬长安脸色的不对,便连忙询问道。

    “怎么了?去了一趟,带了个苦瓜脸回来?”

    “仙女姐姐,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臭毛病,便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管不问,结果路先生,将它全部抖落了起来,我现在才发现肩上的担子,竟然这么重,你说我还有没有救啊!”

    敬长安揉着自己的脸,觉得很乏,略显疲惫的说道。

    “男人的膝盖上有黄金,脊梁骨是顶天立地的柱子,你能这么说,我其实很开心,你姐姐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外表,我比你大,看的东西,可比你看的多,我其实也不会讲的让你一下恍然大悟,不过,我记得一个词,苦尽甘来,你越是痛苦,越会在没有想到的时候,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我相信你,傻长安!”

    黄小娇伸手将敬长安抱在自己怀里,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嗯,好多了。”敬长安伸手摸了摸黄小娇的脸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

    “贵人!东西来了!整整一个大箱子!”

    柏温接到路小乙派人送过来的大箱子,自己一个人抱着几处打听,找到了敬长安的营帐,直接走了进来说道。

    黄小娇识趣的松开手,偷偷捏了捏敬长安的脸,转身离开。

    敬长安起身接过柏温抱过来大箱子,道了句谢,柏温点点头,转身离开。

    敬长安打开箱子,一张字条放在那些包好的文件正中间。

    “剥开盖天云,才见星和月。”

    敬长安将字条折叠好,放在了怀里,开始将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挂上图,对着文书,看了起来,他还在箱子里找到了三节碳粉混合榕树脂,做的笔。

    开始在堪舆图上,仔细勾画。

    心里越来越明朗,不过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带个人一同去看一看,不然敬长安也没有多大把握,敬长安洗了洗手上的碳粉,出门赶紧找人,蒋玉明和柏温两个人,用在外面找到的颜色分明的石头,简单做了一下,用刀在一块木板上刻画出棋盘,两个人拿着石头,下起五子棋来,那叫一个棋逢对手,两个人手里的石头全下完了,都没分出胜负。

虎斗龙 第八十五章 盆满钵满

    两个人陷入了僵局,谁也不想放手,便封盘,又去撅着屁股,找小石头,一人又捧了一把,扩大了棋盘,开始绞尽脑汁,将五个石头连成线。

    敬长安走到营帐门口,歪头看着两个人蹲在地上在那里一个劲儿地挠头。

    他便悄悄地进了营帐,现在柏温身后,看着地上那两种颜色的石头,整齐排列,心中了然,这是在玩对奕。

    接下来两个人古怪的下棋方式,让敬长安有点摸不到头脑,下的是个什么东西,敬长安百思不得其解,对奕好像不是这样的才对,敬长安看两个人一直都在互相堵路,不像是在对奕反而像是在玩连珠棋,便轻咳一声。

    柏温和蒋玉明吓一机灵,抬头看去,竟然是敬长安,两个人脸上挂满了惊讶。

    “这种以后有的是时间玩,现在你和我来一趟,我们有事情做了。”

    敬长安拍了拍柏温的肩膀,对着蒋玉明轻声说道。

    蒋玉明起身将怀里的石头子儿,抖落干净,看敬长安已经出了营帐,这才对着柏温小声说道。

    “石头子儿收好,咱们改日再战!”

    柏温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地上的石头,蒋玉明出了营帐,敬长安向他招了招手,蒋玉明赶忙跟了过去。

    “进我营帐,给你看一下东西!”敬长安拉着蒋玉明,贴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蒋玉明不知道敬长安,到底要做什么,而且明明身受重伤,他敬长安现在竟然和没事人一样,让蒋玉明羡慕嫉妒的狠。

    “这是什么情况,白莲城怎么回事敌占城?金利及和那些兵马不都已经……”

    蒋玉明进了敬长安的营帐,看到了那张堪舆图,本想找到他们的位置,可看到白莲城竟然是敌军城,有了些疑问,刚开始是以为还没有更改,可看到上面的批示墨迹还有些没干,便彻底傻了,转身看向还在找东西的敬长安询问道。

    “云亦云山有暗道,可直通京都,金利及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第一批斥候一百人差不多全部阵亡,我们是彻底着了这帮混蛋的道了。”

    敬长安找到几份路小乙抄写的文书,递给蒋玉明,蒋玉明接过文书,仔细阅读,心里直犯嘀咕,又怕自己看漏了什么,来回读了七八遍,直接放在敬长安的书桌上,愁眉苦脸的埋怨道。

    “这有价值的东西,太少了啊!前方城池兵力不确定,后方也只写了能够看见换了城上旗帜,顶个什么用,还不如不看!添堵用的吧!”

    “你过来看,白莲城通往蹉跎城中间,这块地方,是无人区,斥候他们遇敌在这里,也就是说,对面的林子里,绝对有古怪,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前往,看看能不能搞点,有价值的东西。”

    敬长安走到图前,指着白莲城与蹉跎城一段空白处,认真说道。

    “对了,为什么惑林城会被你画成无人区?”

    蒋玉明有一点想不明白,这下一个城池便是惑林,而敬长安却用碳笔画了个大叉在上面,想都没想直接问道。

    “夏朝廷给我们蓼军的退路,故意空出的城池,目的很明白,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大蓼不允许出手,如果是你,要一口吃掉康沛的联盟军,在已经鱼儿上钩的情况下,发现还有一个陌生人入了局,你是也把他装在鱼篓里?不然吧!这也是我刚想到的问题。”

    “那我们本可以全身而退,还管他们做什么?”蒋玉明一听,心中大喜,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给了台阶下,不下白不下,何必还在这里苦苦纠缠不清,回家算球!

    “可是,圣旨怎么说的?攻克乃还,我们不打,偷摸的到了惑林城,确实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回去的时候,你怎么交差?欺君罔上?到时候罪过更大的。”

    敬长安也有过这一个念头,可权衡之下,觉得根本不可能实现,便直接对着蒋玉明,无奈的说道。

    “真是他奶奶的混蛋事情,进退两难,走吧!咱们给他来个摸营打闷棍,如果有什么鬼八卦在那里,他们不让咱们舒服,也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蒋玉明看着图上的标注,心一横,直接说道。

    “行,咱们这次早去早回,如果这个地方没有,咱们摸到白莲城,有多乱搞多乱!”

    “走着!我很久没有欺负过人了,正好打打牙祭!”

    蒋玉明同意敬长安的话,敬长安便开始收拾东西,蒋玉明一路小跑,跑到了自己的营帐里,收拾了东西,两个人碰了头,牵了两匹好马,便离行营远去。

    两个人骑马飞奔,将马儿放在蹉跎城,徒步往白莲城方向靠拢。

    此时的白莲城,并没有胡人远军,而是遍地都是陷阱,那些远军,全部穿着墨色衣服,在云亦云山上驻扎。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到了图上的空白处,却发现这个地方空无一物,半根胡人毛都没有看见。

    两个人又不敢太过于靠近白莲城,只好在林自己埋伏起来,夏季已过,虫儿们突然消失匿迹,让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在林子里,能够一动不动,两个人趴在落叶里,还特别舒服,蒋玉明几个哈欠一打,便有了困意,敬长安偷偷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拿出了几片叶子,趁蒋玉明再次打哈欠,便送进了蒋玉明的嘴里,蒋玉明下意识的想吐出来,敬长安堵住他的嘴,缓慢靠近蒋玉明,轻声说道。

    “提神用的,嚼起来!”

    蒋玉明便嚼了起来,一股清流直通蒋玉明的鼻子,让他打了个冷颤,特别的舒服,蒋玉明便不再出声,慢慢享受着一清凉。

    两个人等到了夜晚,发现白莲城一片黑暗,就有点错愕,蒋玉明便有了一点想要去方便的意思,敬长安便让蒋玉明自己找个地方方便。

    蒋玉明小解完,习惯性的抬头看一看,便发现了远处的不对。

    “这天上的星星,还有这样快的移动速度的?”

    蒋玉明便带着这个疑惑,慢慢的又溜了回去。

    敬长安在蒋玉明走了以后,有点不服气的意思,自己一个人摸到了白莲城门外,想做点动静,看能不能诈出来几个人,结果将自己在路上的石头全丢光了,除了石头落地的声音,便安静的有些奇怪。

    敬长安无奈只能折返回去,蒋玉明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敬长安不见了,吓的不轻,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爬着,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汗毛直立,他觉得时间过得突然慢了很多,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敬长安赶紧回来,如果再不回来,他可就要尥蹶子了。

    敬长安摸了回来,蒋玉明以为是敌人,愣是没动,直到敬长安轻轻说了声。

    “蒋玉明”

    他才喘了口气,慢慢爬了过来。

    “奇怪了,城里没有人,你说他们那些斥候是怎么快死绝的?还是说?”

    敬长安有点那不准,便询问心里石头落了地的蒋玉明轻声说道。

    “不知道啊!不过这个地方邪门的很啊!我刚才小解的地方,星星移动的速度都是不对的,特别快,帝而且是橘黄色的。”

    蒋玉明也将自己刚才遇见的事情,和敬长安说了出来。

    “星星?今天傍晚你没看?天上云多的很啊,说不定会下雨,怎可能看见星星的?”

    敬长安抬头看天,天上一片漆黑,一看就是云特别多,怎么可能会看到星星,心里有些奇怪,又想到是橘黄色,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说道。

    “那是火光!”

    “这里靠近云亦云山,那就没错了,他们竟然在山上驻扎,这不是自己找死的吗?”

    敬长安心中大喜,靠近了蒋玉明,直言说道。

    “何出此言?他们的暗道在云亦云山,水打不了从暗道运便是,我们断不了的。”

    蒋玉明知道敬长安的意思,便直接了当的说出来道。

    “这个……”敬长安一阵语塞,确实如此,他想的便是,断其水源,让他们活活渴死,可蒋玉明一句话便把他刚刚想好的一系列计谋全部堵住。

    “不过也不是不行,咱们要回去一趟,我记得云亦云山是断水山,让那条河一分为二,如果我们找到了,用来解决地下河道水流的通道,说不定能够让这个通道坍塌下去,但时候在断水,他们不就不攻自破了?”

    蒋玉明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看到的那张堪舆图,便对着在那里冥思苦想的敬长安说道。

    “对,你这个提醒我了,走咱们回去,我去找他们谈谈,如果能够干掉后面的尾巴,我们就可以直逼京都,要他们好看!”

    敬长安抬起头,简单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直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蒋玉明也跟着起身,两个人一起又摸回了蹉跎城,中途还找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在那里看了半天的云亦云山,果然有不少火把闪烁,看样子,应该有不少人在,忙活着什么。

    敬长安猜测,应该是做一些防护措施,这种天气,最适合不过,况且斥候们还是大败而归,恰恰给了胡人们勇气。

    两个人本以为会一无所获,这一下反而让自己盆满钵满,心情好的不得了。

    云亦云山上,那些重获自由身的胡人士兵,各各都是官降一级,现在正在抓紧挖着暗堡,不少人心怀怨恨,这种苟延残喘,还不如自家将军的那种计谋,和平相处有何不可,夏朝本来做的不对,现在又在人家陵墓山上,到处掘土动工,不天打雷劈已经是烧了高香。

    山上的指挥将,外号叫远中雀,是战力第二的猛将,也是这次守都的寄令人,姓落,单名一个善字。

    属于源祖帝君旁系亲人,也是唯一一个穿着三爪龙甲的上将。

    此人在分兵的时候,与战力第三的上将军,鲟鱼林晨发生了口角,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一个过来给自家将军理论一二的偏将,川凝将军便将二人一个分到了京

    都,一个分在了云亦云山,让他们两个不在相见,以免会发生意外。

    林将军是全军上下,最讲义气的将军,落将军这一次,彻底踩到了他的底线,他在军中说有人面前,指天发誓。

    “不杀落将,他林晨誓不为人!”此话一出,被混在林晨军中的川凝眼线,汇报给了川凝。

    川凝一气之下,将林晨软禁了起来,干脆不在用他,这个节骨眼上,还在意气用事,实在太让她失望。

    川凝这一下,可是彻底让林晨放弃了护国,破罐子破摔,便在出恭的时候,拧断看守的脖子,出逃了。

    看守的狱官,又是从林晨军中破格提拔的人,他便欺瞒川凝,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那个尸体,穿上林晨的衣服,做了个假死,川凝原本不相信,林晨会这么想不开,但是他的至爱过来认尸的时候,痛哭流涕,说了几处地方,都能对的上,这才不了了之。

    林晨偷偷回到了自家府上,穿上当年还没有被提拔成上将军的甲胄,连夜出城,往惑林城赶去。

    “老子就是投靠敌军,也要把你这混球,弄死!”

    咒骂一声后的林晨越想越气,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当伍长的时候,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辫哥,只是过来劝说一下,却被落善一刀砍到了喉咙,捂着脖子,凄惨的看着自己,缓缓说着,我不能陪你一起在战场杀敌。

    “好好的家国变成这个鬼样子!”

    林晨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个石头上,捂着脸在那里痛哭,说实话他同意金利及在不知道自己是鱼饵,和他讲着那些当初自己觉得虚无缥缈的大道理。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自从遇见虫灾,他们的家园被破坏后,一切都变了,上到源祖,下到平常的人家,曾经的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组成的军队,现在成为了专拿百姓开刀的刽子手,他的手里也沾满了血腥,也不记得自己一个人带着军队杀了多少百姓。

    数不清的罪孽,数不清的痛苦,一涌而上,林晨吃不消了。

    他哭到精疲力竭,依靠着石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大雨滂沱,他从梦中惊醒,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苦笑了一声,继续赶路。

    敬长安和蒋玉明一早来到了康沛和路小乙以及张贵在的营帐,五个人都在埋头查找收刮来的城中志,以及各种文书。

    敬长安觉得找实在太麻烦,便让路小乙给他找张纸来,他先画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

    路小乙便找来了东西,给了敬长安以后,没有在理会他,他们四个人还在各种查阅,敬长安凭着自己的记忆,以及理解,画出了一张只有线条,却能够一目了然看的明明白白的堪舆简图。

    敬长安画完一张,便想着以前在陵泉,那个地下溶洞的模样,自己凭空捏造出来了一条,用来连接京都以及云亦云山的暗道。

    林晨一个人摸到了惑林城,发现城中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便到处找吃食,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实在太干净了些。

    林晨十分无奈,便在斗争了一会后,决定一鼓作气直接往蹉跎城赶去。

    雨并没有停歇,反而更加猖狂,加上时有时无的风,打在脸上格外的疼。

    林晨紧咬牙关,依旧埋头跑着,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顶顶营帐,他便深吸一口气,甩开了膀子,快速跑去。

    两个在雨中来回踱步的士兵,看到一个身披甲胄的男人,往自己这边靠近,握紧了手中弩箭,准备射杀。

    结果他突然丢下配剑,跪在地上,还没说出话来,直接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两个人士兵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人了,一个在远处等着,另一个人,直接跑了过去,拉着他的腿,就疯狂往这边跑来,林晨全身都是污泥,一动不动。

    两个人犯了难,便想尽一切办法,将林晨唤醒,一个人觉得如果醒了他们止不住他,便又拿出一套绳索,将他五花大绑,这才放心下来,用打脸的方法,将林晨唤醒。

    “你们的指挥官是谁,带我见他,我有要事说!”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是胡人?说的番语口音真的很重!”

    那个将林晨五花大绑的士兵,将弩箭重新上弦,指着林晨说道。

    “我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你还把弩箭放在我的额头之上,呈口舌之快,有什么用?”

    林晨张开嘴,接了点雨水,漱了口,又接了点准备咽下。

    那个手拿弩箭的男人,将身后装水的水囊,打开,伸手挡住林晨的脸,直接倒了下去,林晨喝了几口,这才说道。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男人将林晨拉了起来,对着自己身边的袍泽说道。

    “小心!实在不行就!”那个人点了点头,看着背对自己的这个胡人,做了个手势说道。

    “放心吧!我手里的弩箭,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虎斗龙 第八十六章 水淹涵洞

    大雨不停歇,风送惊天雷。

    四个人看着敬长安聚精会神地画着图,突然营帐外传来一声道

    “报,有敌将来投!”

    五个人同时扭头看向营帐,康沛说了声

    “进来!”

    一个士兵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穿甲男人,便拎了进来,可他们看到那个浑身是泥浆的人,有些失望,这明明是一个校尉的制式甲胄,何谈是一位将军。

    “在下,是镇守旧都上将军,林晨,特来投靠你们,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个身穿校尉制式甲胄,声音极其稳重的男人,站起身来,认真说道。

    康沛对着那个手拿弩箭的士兵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让他可以回去了,那个士兵二话没说,收掉弩箭,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你有什么东西证明自己?”张贵双手一拢袖子,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言问道。

    “我身上有带兵护符,找个了解胡人军制的人验一验便是!”

    林晨觉得对面之人有些可笑,他自己屈尊过来,帮他们,他们竟然还让自己证明自己,真是有点意思。

    张贵冷笑一声,觉得这个男人话里有话,声音阴阳怪气,他要不是看在这周围全是人,真的可能会上去先给这个混蛋两巴掌,送他两剑。

    路小乙一看没人动手,自己便走上前,极其嫌弃的把手摸到了面前被绑的严严实实人的怀里,摸到了一个令牌,拿了出来,看向张贵说道。

    “查一下,这个是什么东西!”

    张贵走了过来,将路小乙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看了以后,有些惊讶,又有点不确定,再次问路小乙身边这个穿着校尉制式甲胄,一脸欠抽趾高气扬的人说道。

    “京都的统军是谁?”

    “鱼饵金利及、傻陀叁、笨鬼蒙、惑林城故意留给蓼军,择日再战康沛反军,还夏之安宁!统军,人人皆知,便是川凝这个王八蛋!”

    林晨嘴角上扬,缓缓说道。

    除了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听的不太懂,其他三人脸上皆有震惊之色。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路小乙抽出铁扇,给这个人松绑以后,双手扶后正视他说道。

    “杀个人,这个人杀了我的同袍兄弟,还抢了我的兵马!”

    林晨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丝毫不和他们客气,自己将旁边悬挂在那里用来擦拭手的毛巾,拿了下来,给自己的脸仔细擦了擦,又把手擦了擦,直接丢在一旁,直言道。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康沛看着这个所谓的将军,用着他的东西,不摆好也就算了,还丢在那里,压着心中的火,有点挂不住脸说道。

    “你们困与死局,穷讲究吗?告诉你,你们后面的白莲城旁的云亦云山,五万兵马坐镇,现在还没有动手,只是为了给蓼军一些思考的时间,倘若大军压进,你们这点人,能够干什么?一个人杀一百人?都是这种大将我没话说,不过可能吗?哼!”

    林晨看向这个白发老头,就觉得这个人非常可笑,他林晨过来救人与水火之中,用你们的东西,是看的起你们,这个老头也是话多,还没这个给自己松绑,不耻下问的俊俏小白脸懂规矩。

    “你是想杀云亦云山上的那个守军是吧!,我去看过了,他那边地势招摇,可防守进退皆优势,你就算找了我们,我们也无法分兵给你,有什么用呢?”

    敬长安在确定这个人,不是真心来投,而是想借他们之手,过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便故意上前言道。

    “哼,不需要你们那么多的,虾兵蟹将,来几个人,和我一起凿开一处地方,引水过去,断了他们的后路,在卡死他们的水源,不就好了。”

    林晨摇了摇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张贵实在无法忍受这个胡人将军的破脸色,看了眼康沛,康沛也是如此,两个人点了点头,冷哼一声,离开了营帐。

    林晨突然觉得屋里舒服多了,便伸了个懒腰,看着其他三个人,等待着他们下一个举动。

    “我是蓼国将军敬长安,这是太子殿下亲兵校尉,蒋玉明,他是佑国凤凰城城主路小乙,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有些话,还真的不能当着康沛和张贵面前说,敬长安等到两个人走后,这才说道。

    “失礼失礼原来是将军你们,刚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胡人对蓼国与佑国的人,那叫一个尊敬,林晨一听是他们,脸色变得特别快,客客气气拱手行礼说道。

    “没事,你说吧!这个局为什么要破,还有你为什么要杀云亦云山上的守将!”

    路小乙强忍着心中不爽,挂着笑脸给这个浑身还湿漉漉的胡人,端了把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看了眼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也拿起椅子坐下,自己这才坐下,看着林晨说道。

    “那个是皇室血统的賊人,杀了我的手足兄弟,还抢了我的兵,你们也知道,我们和番人的偏见不会变,我刚才之所以这样,也是没有办法,他

    们对我有偏见,我也有,让你们见笑了。”

    林晨想给自己贴点金,拐弯抹角地说着话,路小乙心中明镜似的,敬长安和蒋玉明或多或少也知道他的意思,干脆顺着他这个方向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双方都能得到想要的,这就行了。

    “我这里有我自己画的图纸,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知道的差不多,如果是那么我们等到雨停就要去,如果不是,劳烦赶紧说明,我改了以后,咱们择日出发。”

    敬长安起身从那些文书里,将自己画的图,收拾了一下,递给那个揉搓手的胡人将领,轻声说道。

    林晨起身双手结果敬长安画的图纸,来回观看,发现了很多的错误,眉头紧皱,思考了半天,叹了口气直接说道。

    “偏差实在太多,我们胡人没有你们蓼国这么好的打涵洞的手法,很多地方非常粗糙,您的图纸特别精细,确实很厉害,云亦云山上的涵洞,是把陵墓砸开后,由原来的工匠逃跑的道路,拓宽变成的。通往的是桓丰,一个叫罗琨的旧府邸,然后直接通向的新京都,我们只要到了山分岭的那条河的岔路,往下挖,不到一丈距离,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河流就可以,暗道年代久远,开垦的时候,根本没有在乎会不会坍塌,所以很容易。”

    林晨走到桌子面前,对着三人招手,用一旁放着的半块碳笔,轻轻在敬长安的图纸上勾画,仔细的说道。

    “这样啊,咱们马上可以动身,你和我俩一起去,趁着大雨滂沱,他们眼花!”

    敬长安明白过来后,果断说道。

    “那走吧!工具有吗?”林晨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时候,那个混蛋绝对躲在那个地方,当缩头乌龟,他的将士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敬长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蒋玉明,蒋玉明也是眼神示意,同意了这个观点。

    “小心点!”

    路小乙也觉得这样可行,便提醒自己准备出门的敬长安,后者拱手行礼,出了营帐。

    三个人火急火燎地往白莲城方向急行,绕过官道,往林子里猛扎过去。

    找到了那条川流不息的大河,三个人下水逆流而上,水越来越湍急,蒋玉明的水性最好,便将自己特意带的绳索,解了下来,让后面两个人,牢牢绑住,三个人费了不少的劲,才渡到了,预定的地方,山分岭。

    他们抬头看向山上,一片焦炭,水流还不小,聚成了一个小瀑布,但是最奇怪的地方,是那个小瀑布地下的一处地方,水落在了上面,很快就被吸了进去,敬长安眼前一亮,心想这个地方便是那个涵道了。

    三个人开始忙活,用小锄头挖,掘了不到半丈,林晨就滑了进去半个身子,要不是敬长安眼疾手快,他林晨就下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这样?”林晨看到了底下的全貌,直接惊叹道。

    他看到了是一个巨大的涵洞,四处都在漏水,可根本无法影响这个地下的环境。

    “上来再说!”敬长安把林晨拉了起来,三个人趴在这个一人能过的洞口之上,余下的两人伸头看了一会,便是疑问脸进,懵圈脸出。

    “你确定这是拓宽了?这么大的地方,要灌多少水才能淹了啊!”

    敬长安看着林晨,疑问道。

    “难道我也被算计了?”林晨也吃不准了,这和自己知道的信息完全对不上,他自言自语道。

    “别出声,底下有动静!”蒋玉明觉得不对劲,便又伸头看了过去。

    听到有异样的声音,他起身小声说道。

    两个人立马闭上了嘴,蒋玉明继续把头伸了进去去,便看见地下的水,还是翻滚起来,紧接着便是一圈一圈巨大的漩涡,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林晨往后退了退,便看着水流的方向,突然发现,远处的低矮处,水流变得非常奇怪,仿佛有什么涌了出来,原本昏黄的水,变得有些发黑。

    “他们用什么东西,排走了水,特别快,这才多久,水流就没了!”

    蒋玉明起身,看向两个站起身来,一直看着远处的两个人,轻声说道。

    “知道了,他们借用水流,排出了水,这个地方,根本行不通。”

    敬长安低下了头,苦笑一声说道。

    “原来我也是局中人啊!”林晨一屁股瘫倒在地,看着不远处湍急的河流,喃喃道。

    “将河流灌进去吧!就算他们能排,我们也要让他们,有的时间,都用来排这个!”

    敬长安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将地上的两个小短锄头,一手拿一个,疯狂的刨着,成功的将河流引了过来,又觉得洞口太小,还用背后的大刀,用力砸在洞口,拓宽了地方,站在稍微远的地方,脸上带着怒意。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打击!我要上山,杀了那个混蛋!”

    林晨脸一黑,他越想越生气,拔出手中宝剑,便开始找上山的路,他低沉着怒吼着。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一个人夺剑,一个人将林晨按倒在地,让他不要胡闹。

    林晨挣扎了一

    会,便放弃了,趴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林晨哭着疑问道。

    林晨不服气,他的希望化为了泡影,一切根本向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发展,他迷茫了,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敬长安和蒋玉明松了手,坐在地上,没有出声。

    希望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眼什么都没有做到,说实话特别让人难以接受。

    林晨在地上哽咽着,敬长安呆坐着,蒋玉明看着水流奔腾而下,天依旧黑的像锅底,雨也没有停下,默默地在那里下着。

    就在这个时候,山上有不少小石子滚下,三个人起身紧贴山峭,听到上面有人说话,便大气不敢喘,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三条绳索,便丢了下来,敬长安摸出了自己的子刀,慢慢拔了出来,林晨将自己的宝剑握在了手上,蒋玉明也缓缓抽出了刀,几个人胡人士兵,慢慢下来,歪头看向地上,果然有一个地方漏了水,还没下的近些,一个胡人士兵马上吼道。

    “有人!有人!你看有工具!”

    山下的三人,皆是一惊,往那边望去,果然还有锄头在那里,心一横想把胡人干掉,伸手一抓,却都没有抓到绳索,反而山上炸了窝,落下不少坛子,还带有刺鼻的味道。

    “快跑!是火油!”

    林晨对这个东西太熟悉不过,收了宝剑,拉着敬长安和蒋玉明就往河里跑。

    果不其然,大火烧了过来,三个人身上,也都沾上火,赶紧往水里进,好在水势高涨了不少,三个人又是顺流而下,遁的飞快,上了岸,还没休息,便听到破空声响起,扭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箭矢便飞了过来。

    “跑!”敬长安推开两人,大喝一声道,抽刀开始迎敌,林晨看着箭的羽毛,颜色不对,又折返回来,拉着敬长安的脖领子,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快速跑着。

    敬长安被迫跟在他的身后,扭头看着第一批的箭雨落下,地上的那些箭身上,流出一些奇怪的东西,落在地上滋滋作响,很是吓人。

    “这……是什么?”

    敬长安收了刀,快速跑着,询问道。

    “毒箭!这帮畜生,竟然这种东西都用,看来也是急了!咱们先走,不然就算不被箭射到,也会因为这毒气受伤!”

    林晨头也不回的说道。

    三个人一路快跑,撤出了云亦云山的射程之外,这才瘫倒在地,喘着粗气。

    “他奶奶的!老子这么好看的衣服,烧了几个窟窿!真晦气!”

    蒋玉明喘着粗气,抬手看见自己衣服袖子上,好多烧出的窟窿眼,气不打一处来,生气道。

    “情况变了!一切我也拿捏不准,这个混蛋的士兵,都是斥候出身,眼力太厉害了些,真的没话说!”

    林晨身上疼的都抬不起来,无奈的说道。

    “那他就是强劲的对手了,我和他卯上了!”

    只有敬长安一个人坐在地上,揉搓着手上的泥浆,特别兴奋道。

    “敬将军,您后背上的这么大的刀鞘,刀有多重!”

    林晨缓了过来,艰难起身,走到敬长安身边,拍了拍敬长安身后斜放的大刀鞘,询问道。

    “你试试呗!”敬长安站起身来,抽出大刀,一直手递给林晨说道。

    “这刀果然厉害,刻纹栩栩如生,我来试试,这刀……哎哎哎……啊!”

    林晨用手摸了摸俎虎刀身上的刻纹,很是羡慕,用手捧着刀,敬长安一送手,林晨一个踉跄,直接被刀压在了地上。

    “这么重!我的老天爷!咳咳咳!”林晨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脸涨通红,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敬长安,艰难说道。

    “对啊!有点重!”敬长安坏笑的走了过来,拿起了大刀,将它背在身后,拉起林晨,点头说道。

    “将军是蓼国的什么?不是少将军吧!”

    林晨被一下子装到了麻袋里,揉着胸口,轻声问道。

    “他是我们新护国将军,你们的鱼饵,是他一个人干掉的!”

    蒋玉明笑着说道。

    这种长脸的事情,不说白不说。

    “实在厉害,林晨没服过几个人,您是第一个。”

    林晨脸上全是崇拜,他看不透敬长安的跟脚,又发现他的兵器竟然这么笨重,竖起两个大拇指说道。

    “先回吧!打草惊了蛇,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下来了。”

    敬长安对于这种阿谀奉承,一点心思都没有,反而刚才欺负林晨,让他心情好了一点。

    林晨的脸上笑容,也消失不见,看了眼远处的云亦云山,叹了口气,自己一个人先走了起来。

    蒋玉明走到敬长安身边,想要言语几句,敬长安摇了摇头,拉着蒋玉明,和他一起跟在脸比翻书还快的林晨后面,顶着大雨,挠头走着。

    云亦云山一直在那里,可有些东西,也随着那座山,慢慢消失不见。

虎斗龙 第八十七章 喝酒吃肉

    大雨连下了五天,终于天晴,大太阳的暴晒,地上一片闷热,让人非常难受。

    林晨被限制了自由,一天到晚在屋里踱步,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很是着急。

    在得知惑林城没有人看守,大军便放弃了营帐,分兵占据蹉跎、惑林二城,以响箭为号,如有战事,火速驰援。

    可一连五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铁桶局势没有合拢,对方也没有出过一兵一卒过来查探,书和文献,连康沛都快记住这些摆放整齐的文案,写的都是什么事情。

    何不谓已经可以下地走路,路小乙越来越觉得自己配的东西,就是灵丹妙药,不然怎么会好的这般快。

    金利及好的差不多,毕竟没有受太重的伤,三次请求去见一见,自己的同僚林晨都被康沛否决,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何不谓身边,照顾他。

    敬长安也加入了连珠棋的队伍,以五十三胜一败,成为三人之中,棋力最高之人,有事没事,就教柏温如何击败喜欢投机取巧的蒋玉明。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蒋玉明再次险胜柏温以后,将手里的小石头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敬长安,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

    “不知道,知道他们在那里,可又不能贸然行动,统军又不让我找小娇谈谈心,我可比你们难受多了!”

    敬长安两手一摊,也快闲出屁来了,直言说道。

    “你们上次去白莲城到底遇见了什么?那个叫林晨的又是何人?也不说!”

    柏温将石头收好,棋盘斜放,搓了搓手,看着敬长安和蒋玉明一脸求告知的表情询问道。

    “不能说”敬长安也很无奈,只能摇头。

    “不可说”蒋玉明看了眼敬长安,后者摇头,他也只能跟着敬长安的话来,说道。

    “得!今天日头挺好,咱晒太阳去了。”

    柏温拿一把椅子,出了门,找到一处有太阳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也只好离开这个地方,在街上走着。

    惑林城只有蹉跎城一半大,蹉跎城比白莲城还短半截,又此可见,这座城,到底有多大。

    “屁大点的地方,走几步还要给行礼的弟兄还礼,胳膊都抬酸!”

    蒋玉明算是服了气了,没走几步,还个礼,没有几步,还个礼,对着敬长安埋怨道。

    “敬将军,可找到您了,黄统军找您!”

    敬长安扭头,一个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的人,蓬头垢面,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

    “张德?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怎么成这个样子?”

    敬长安摆手示意,瞅了半天这个男人,没有想起来他是谁,直到看到他腰间的纽扣,这才想起来,这个是自己提拔的新校尉。

    自从与康沛张贵的联盟军汇合,黄燃众一个人去了趟兵营,敬长安很久都没有看见这个张德,也问寻过,其他人都说是黄统军指明点的将,他也没有多说,渐渐的把张德给忘了。

    “您随我来,统军叫您!”

    张德先是一笑,脸上依旧是很着急的样子,拉着敬长安就往后面走,边走边说道。

    “好的!”敬长安点头,边走边看向蒋玉明,蒋玉明摇了摇头,他可不去找大胡子统军,统军脾气古怪,万一说错话,又要挨收拾。

    敬长安和张德跑到黄燃众的房间,一同进去,黄燃众一看敬长安来了,挥手让他过来,张德行礼,看向黄燃众,黄燃众点头示意,让他可以回去了。

    “我让张德,混入胡人队,他昨天夜里,才跑了回来,带了很多情报,云亦云山上的守军将领姓落,他们是通过暗道过来的,这几日不是下雨嘛,山上不容易储存粮食,现在都寄放在白莲城里。我们粮食的储备已经所剩不多,我想让你带着一帮弟兄,干他一票!”

    黄燃众指着书桌上,勾画很精致的白莲城堪舆图,指着其中写着粮仓二字的四方块,对着敬长安正色说道。

    “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不过……他们在云亦云山可以看到大队人马,统军我觉得三个人足够了,粮食装在马车里,咱们细水长流,您看这里,这个地方图上没有画,是一片林子,我带着几个人,咱们每次拿一点,放在林中,等到天黑,您派人到这个地方接应,三天我就能够掏空他!”

    敬长安拿起旁边毛笔,轻轻在黄燃众桌子上的图,勾画了一下,对着黄燃众仔细分析一下后,笑着说道。

    “有理!老夫忘了云亦云山了!快去准备吧!他们不是做困兽斗吗?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

    黄燃众哈哈大笑道。

    “是,统军!我马上就办!”敬长安拱手行礼后,马上跑了出去。

    敬长安兴奋的不得了,把那个兜兜转转,找不到事情干,又跑去和柏温下棋的蒋玉明带走,让他收拾东西,准备干粮。

    又跑到路小乙那边,让他把林晨借给自己使几天,路小乙问询他要做什么,敬长安眯着眼睛坏笑摇头说道。

    “有事情忙了,借用一下,掌柜的多担待,

    工钱找我哥哥就行。”

    路小乙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令牌,放在伸手笑眯眯地敬长安手上,一脸嫌弃的说道

    “送你两个字!你可真是你哥的臭弟弟!”

    “原来路城主不识数!这明明好多字!”

    敬长安拿到钥匙就跑,还不忘给路小乙一个白眼说道。

    路小乙无奈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偷偷摸摸的掏出一把铁扇,将屋内的地砖撬开,拿起地砖下的一小瓶酒,特别爱惜的喝了一口,就盖好,放了回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敬长安拿到令牌,找到了关押林晨的地方,掏出路小乙的令牌,把林晨给带了出去。

    “有什么好事要搞了?老子快憋疯了!”

    林晨看敬长安走路有点像盗贼,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咱们去断那个姓落的补给,拿来自己用,有没有兴趣?”

    敬长安过了康沛的领地,这才腰杆子直了起来,歪头看向林晨,小声说道。

    “这是好事啊!他是不是把粮食放在了白莲城?”

    林晨眼睛直放光,想了想对着敬长安小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敬长安突然停下,看向林晨惊讶道。

    “他?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货色,我就问您,如果您在高山防守,山中有要道,粮食放哪里?”林晨想都没想反问说道。

    “暗道里啊!又被敌人扰袭两次,就算城中有空房,也不能放在那里!”敬长安回答道。

    “正解!他就是个没读过几行字的瞎子,山上又下了雨,白莲城是空的,他铁定会把粮食屯城里的,就他那个猪脑子,又想省事,就算我们自己打草惊了蛇,防也不会防的,以为自己军队,威慑巨大。”

    林晨无奈的说道。

    一想到这就是自己国家军队指挥将领,气不打一处来。武学强,脑子没有,这种人还是皇室血统,他林晨很是无语。

    “走吧!干活去喽!”敬长安拍了拍林晨,笑着说道。

    三个人碰了面,敬长安简单交待了一下,他们便整装出发。

    三个人骑马到了蹉跎城,换成步行往白莲城跑去,果不其然,一路上非常顺利,什么事都没有,三个人顺利溜进了白莲城,一路摸到粮仓的位置,敬长安歪头一瞅,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个守卫都没有。

    林晨看到敬长安开始挠头,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脚踢在门上,门直接大开,自己走了进去。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嘴直抽抽,都没想过还有这种心大之人。

    两个人并没有像林晨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去,而是看了一眼两边的街道,快速跑了进去。

    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进了屋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挂好的整扇牛肉,数都数不清,还有堆积如山的酒坛子,更别提一麻袋一麻袋的米包。

    林晨在犄角旮旯里,席地而坐,用自己的宝剑,划掉一块牛肉,抱了坛酒,就直接开吃了起来。

    “这像什么话?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蒋玉明走到林晨面前,皱眉说道。

    “一起来?”林晨用宝剑又割了一块,递给蒋玉明询问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玉明搓了搓手,一屁股坐下来,结果林晨宝剑上的牛肉,吃的那叫一个香。

    敬长安看着两个人吃的那叫一个享受,吧唧吧唧嘴,思考了半天,也加入了吃肉小队,三个人吃的都快走不动道。

    躺在地上,揉着肚子消食,还顺便睡了一觉。

    敬长安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推醒林晨和蒋玉明,眼神示意干活。

    三个人便能拿多少拿多少,开始往预定的地方搬着。

    黄燃众亲自带人过来,跑进林子里一看,堆的像一个小山头。

    心中大喜,让自己人全部带了回去。

    起初敬长安还有些心有余悸,可直到第三天深夜,云亦云山依旧没有人过来,查看一二。

    “这屋子除了酒便空了,那这酒咱们带还是不带?”

    林晨掐着腰,看着那边的酒坛子,有点舍不得道。

    “不能带,不过给他们留点惊喜还是可以的!”敬长安直接拒绝道。对着蒋玉明挤眉弄眼,蒋玉明点头明白,开始将自己带了好几天的东西,开始在酒坛子口倒着。

    “这是什么东西?”林晨看着蒋玉明脸上全是坏笑,有点不明白问道。

    “泻药啊!本来打算给他们留上一点,然后下药,现在都搬空了都没有人来,只能放酒里了!”

    敬长安笑着说道。

    “干的漂亮!”林晨对着敬长安竖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什么手势?”敬长安看着林晨的手势有点不明白,歪头询问道。

    “就是好的意思!”林晨笑呵呵的说道。

    三个人把云亦云山的粮仓搬了个底掉,开心的离开。

    第四天,云亦云山的粮官,下山调粮,打开门一看

    ,赶紧将门合上,脸上全是冷汗。

    “副官!我们新粮什么时候送到?”

    云亦云山的粮官,轻咳一声,询问道。

    “明天,怎么了?”副官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粮食全发霉了!不能用了,咱们先回去一部分人,我带着这一部分人,将这粮食处理掉,然后把酒带回去,撑住今天,明天就可以了!听明白了吗?”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脑子飞快转动,小声说道。

    “知道了!”副官看着粮官这种脸色,便信以为真,点头说道。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等到副官离开,对着自己写这一队人马,说道。

    “一会儿把酒带回去,这是将军偷偷存放的,你们有谁要喝,我给你们一坛,但是不要被发现!”

    其他胡人士兵,信以为真,忘了本来要干什么,心里全想着的是能够喝酒。

    云亦云山上的粮官,打开了房门,让他们分酒喝,他们喝完以后,赶紧干活,将酒装上了车,开开心心的上了山。

    一连几天,那个粮官寝食难安,生怕有人会想起这件事来,结果没人想起来,不过就是落将军腹泻-了很久,把他拉过去一顿臭骂,让他以后必须把东西,接到后放到白莲城里,不许放在云亦云山里的暗道中,本来潮湿,酒会坏。

    粮官没有办法,换了个地方,特意上了好几道锁,这才安心回去。

    敬长安他们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觉得拿的还不后尽兴,没过几天又跑了过来,看见房门上了锁,便绕道而行,在后面将木和泥巴夯实的墙,凿了个一人宽的洞,在里面和蒋玉明两人过了好几天神仙日子。

    又搞走了七八扇牛肉,还给路小乙将近十坛酒。

    粮食特意提前一天,下山查看,打开门一看,清点了一下,发现少了几扇牛肉,更加确定绝对是有人做了手脚,心一横将屋子里摆满了双扣的大弓,这才放心离去。

    敬长安还想去的时候,蒋玉明制止了他,蒋玉明不相信一个人能够蠢成这个地步,如果再去,肯定会被埋伏,毕竟再一再二不再三。

    敬长安只好作罢,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

    蓼国太子陈梁献终于被解除了禁足,回到自己府里,推开书房,差点被文书淹死,本来多好的心情,一下就被这像海水袭来的文书,浇了个通透,黑着脸,嘴里念念有词,还是查阅起来。

    蒋玉明接二连三的打着喷嚏,敬长安也开始打了起来,本来还在喝水的黄燃众,也突然打起喷嚏来,都是非常疑惑。

    ————

    一封书信,送到了伽罗山,说是远渡鸟累死在半路,被一个百姓捡到,送到了官府,因为上面有清明观的图文印,几番周转,送到了一个习惯穿一身云白衣,头戴碧玉簪男人身边。

    “堂主,这是您的信!”

    身穿灰色道袍的修士,双手拿着书信,低头行礼,对着趴在栏杆上,看着远方云白衣男人恭敬说道。

    “好!你去吧!”男人双手接过书信,点头轻声道。

    “是!”那个修士,再次行礼道。

    慢慢离开,下楼时,还不忘抬头看一眼,这个所有堂主里,待人最和善,一点架子没有的男人。

    刘禾有些疑惑,他除了那个弟弟,再也没有人,会给自己写信,去了一趟陵泉城,哪里都没有变,那个小二还在那里,可是吐万铁铺没了,换啊了一个手工赶制雪花糕的人,但是暗道还在,询问半天这个新横头,他一字不提,要么就是搪塞过去。

    刘禾也识趣的闭了嘴。

    刘禾从回忆里出来,深吸一口气,将信封打开,读了起来。

    “堂主刘禾在上,弟子伽罗山外道供奉,庞金山,说这个您可能贵人多忘事,我是那个欺负过小豆丁的炮仗,也是第一次,被你打哭的山大王……”

    刘禾读到这里,先是捂嘴傻乐,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起来,鼻子特别的酸,他想自己的唯一的亲人敬长安了。

    他缓了一会,继续读了起来。

    “现在您的弟弟敬长安,也就是新护国大将军,和我在一起,我们俩现在在夏国,这里哀鸿遍野,血流成河,不过我们俩一点都不惧怕,给您报个平安。对了,敬长安也有话说……”

    刘禾读到这里,信便戛然而止,刘禾皱起眉头,将书信的信封,打开来看,什么都没有便有些着急,他便将信封撕开,来回找,都没有找到下文。

    当他放弃的时候,将书信反转,才看到后续,笑话了一下自己,在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

    “刘禾哥,我是敬长安呀,我当上了大将军,厉害吧!对了对了,如果不出意外,我回家后,就要和我的仙女姐姐,喜结连理,提前和你知会一声,还有还有,你的家人,我没有找到,我很抱歉,对不起!等到我回来,你也有空,咱们一定要喝一杯!信勿回,等我归!”

    刘禾将信件,轻轻折叠起来,放在了怀里,双手紧紧握在栏杆之上,眼泪没停过,他笑着看着远方,任由眼泪流淌,心中突然变得更加通透起来,从未如此快活。

虎斗龙 第八十八章 遮月奇袭

    川凝发来信函,一直让落善待命,这日子一天天过,他远中雀,再能忍,这山上荒芜,处处是焦土,也有些坐不住了。

    “带了这么多年兵,头一次打这么恶心人的仗,那边的混蛋就来一次,再也不来了,练手的都没有。”

    落善拎起身边放置的酒,送到自己嘴边,想想又放了回去,搓着手,喃喃自语道。

    “将军,我有一计,既可以探探对面的兵马情况,也可以给将士们壮壮胆子。”

    “说来听听!”

    落善瞥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偏将,将酒坛子拎在手里,递给了他,后者接到酒坛没有马上动嘴,只是吞咽了几下唾沫,等待着这个扣手的将军说话。落善一听没有动静,才开口说道。

    “现在川凝将军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让我们待命,山上还有不少祝融膏的残留物,不少清理这个东西的士兵,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受了伤,如果我们不搞点小动作,真的不好说。”

    偏将说完,想了想还是将酒喝了一口,没有着急咽下,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落善停下了口手的动作,对着那个只吃了一口酒,不敢在做什么动作的偏将,做了个手势,那偏将赶紧将手上的酒坛,放在一边,从怀里拿出两个卷轴,恭敬递给落善。

    落善眉头皱了一下,扭头打量了这个偏将一下,后者满脸陪笑。

    “算了,你带人去就是,打完就走,不要片刻逗留,还有就是,别抛弃一个兄弟。”

    落善将手里的卷轴还了回去,摆了摆手说道。

    “是!”

    偏将赶紧赶路,去山中暗堡挑选了三十三个熟练用弩的老兵,和自己一同前往了白莲城。

    等待夜幕降临,奇袭蹉跎城。

    蹉跎城,修缮了几处城墙,特意加上了墙中陷阱,即是没有用完的火油,用泥土抹在棉布布,将火油倒在上面,堆在城墙上,敷上黄土,四周绕上在火油里浸泡很久的粗布麻绳,拉在最后一个带有火盆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夜幕降临,闲云遮月,便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蹉跎城刚刚换岗上阵守城官,是康沛张贵手下一个叫李福德的校尉。

    这个人原本是街头无恶不作的小混混,可真当大难临头,却是第一个站起来,反抗胡人暴行的先行者之一。

    后来投靠了张贵,在军中苦学本领,是个实至名归的校尉。

    他检查了蹉跎城的明暗岗,不敢睡觉,自己的眼皮子跳个不停,心还慌的很,便下意识的让说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恐敌人来袭。

    胡人们,如期而至,看着蹉跎城门楼子,灯火通明,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你们两个,摸到可能有暗哨的地方,你们两个,给我打绳结装倒钩上墙,其他人,等天上这个云遮上月,和我冲上去,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偏将抽出自己的短剑,倒放在自己的右肩之上,除了先出去的四个人,其他人皆是这样,悬挂短剑,手中抱弩,等待时机。

    两个人身手敏捷的胡人士兵,嘴咬匕首,快步上前,摸到了应该有暗哨的地方,刀刀致命,收拾完尸体,静静等待。

    还有两个从一旁山峭荡了过去,抓住最为厚实的城墙石缝,徒手爬了上去。

    云遮月,一片漆黑,还有风吹着城门上火盆,有几个士兵,上前移动火盆,便看见了城门楼下,那移动飞快的黑点,还没拿出腰间响箭,应声倒地,其他人还没抽出手里的东西,也接二连三的倒地。

    “不要惊慌,一队死守城门,二队跟老子上!”李福德抄起手中木柄长枪,冲向两个将手中连珠弩用完,抽出短剑,挂在手臂上,准备迎敌的黑袍敌人,怒吼道。

    只见李福德,三送连云枪,直接捅死一个胡人士兵,拔出他身上的短剑,与另一个人开始拼杀,一个士兵,快步跑动,躲掉从耳边飞过的弩箭,一个滑步拿到传令兵身上的响箭,用力射了出去。

    一支急促的笛声响起,敬长安和蒋玉明从营帐里跑了出来,柏温穿上靴子跑到敬长安身边,敬长安马上吼道。

    “带人集合,有人攻城!”

    说完后,敬长安和蒋玉明两个人,也没有去骑马,带着自己的家伙式,开始往蹉跎城方向急行。

    一队守住了城门,可二队没有守住那些带着攀绳的胡人,他们绕过了城门,直接上了楼,用弩箭射杀了二队人马,开始欺负身受重伤,还在艰难爬着的李福德。

    一剑插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李福德没有出声,脸色苍白,依旧往前爬着。

    “你们下去,将楼下堵着的士兵全部杀掉,带走他们的人头!”

    胡人偏将,一屁股坐在李福德的身上,接过一个胡人双手递过来的短剑,一手一个直接扎在李福德的两腿之上,对着其他人笑着说道。

    其他人点头,冲了下去,又是一阵凄惨叫声,蹉跎城便再也没了动静。

    “哎!你是何人?都这样了,还要爬!”

    偏将还没坐稳,又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便起身走到了李福德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脸色苍白,豆大

    汗珠如雨落下,依旧紧咬牙关,往前面爬的男人,好奇的问道。

    李福德,艰难抬起头,看着这个戴了半边面露,小麦肤色的男人,冷笑一声,继续爬着。

    “可敬的对手,不过你选错了队伍!”

    偏将抽出一把插在他身上的短剑,一手抓着李福德的头发,一手将短剑,狠狠捅在了他的咽喉之处,用力的拔了出来。

    将短剑全部收回,等待了一会,胡人士兵便整队集合,走了过来,除了李福德,他其他弟兄的头都被割了下来,挂在了胡人士兵腰间,偏将看了一下,自己才丢了八具自己人,还算不错,便让他们出城,带着胡人离开,李福德,猛的睁开眼睛,快速跑向一个火盆,将其推倒在地,大火轰然而起,李福德便再也一动不动,有不少胡人身上燃起大火,偏将脸一沉,直接将那些胡人推下了城下,其他侥幸没有被烧的人,赶紧拉着绳索下楼,还有不少胡人腰间的头颅滚了下去,但也无心去捡,将那些身上着火的袍泽,用土覆盖灭了火,拉着他们,便赶紧离开。

    敬长安和蒋玉明快到蹉跎城的时候,看见冲天而起的大火,心里一紧,便更加卖力的冲了过去。

    等他们到了以后,大火已经接近熄灭,这种火油燃起来的火,本就无法坚持,油没,过没。

    敬长安翻身上了城门楼子,那摆放整齐,没有头的士兵尸体,让他跪在了地上。

    蒋玉明也跟了上去,看见一地的尸体,还有空气中烧焦的味道,眉头紧蹙。

    “守城的人,是谁?”

    敬长安给这些遇难的弟兄磕了几个响头,两个眼睛布满红血丝,对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蒋玉明,低声问道。

    “按照排班,是康沛联盟军的一个校尉小队,和我们的人,换岗不到一个时辰。”

    蒋玉明闭上眼睛想了一下,艰难地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替我们弟兄,上了路对吗?”敬长安紧握双拳,一拳砸在地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

    “对!这还有火没灭,应该没走多远。”蒋玉明点了点头,看着左边城墙上还有点点火光,说道。

    “杀!我要杀了他们!”敬长安刚说完,跑了起来,拉着那个挂在城门石缝上的绳索,快速下降,快落地的时候,翻身卸了力道,快速跑了出去。

    蒋玉明高声呼喊敬将军,可敬长安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埋头猛冲,蒋玉明往一旁一看,准备下去,还没下去,突然想起刚才看到了谁,又折返回去,跑到了一具尸体旁边,将他推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李福德。

    “蒋校尉,你们蓼国好玩不,我们这要是胜了,能去你们那边吗?”

    “可以啊!欢迎欢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福德,福气的福,德明的德。”

    “好的记住你了,去吧!蹉跎城不能没有守城将!”

    “好嘞!回头见!”

    “嗯!”

    “我去你奶奶的!杀我兄弟!”蒋玉明将李福德的眼睛,轻轻合上,让他躺的舒服点。

    也忘却了要等人过来,一手拉着绳索,翻身下墙,落地翻过一圈,卸掉力气,怒吼一声快速前进。

    那些也伤不轻的胡人,快步前行,丝毫不敢耽误,偏将回头看向后面,确定没有人,才示意他们休息一会儿。

    “停下吧!他们不敢来的!”

    其他胡人接二连三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那些不同程度烧伤的人,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好受一点。

    偏将屁股还没把地上的冰凉捂热,一个寒光而至,跑过来给他递水的胡人士兵,便被钉在了地上。

    其他人皆是一惊,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能够看到了天空,紧接着什么就看不到了。

    “死吧!死吧!”

    敬长安如同一只黑夜中的鬼魅,疯狂砍着胡人士兵的人头,一把已经分不清是雪白还是猩红的刀,便指向那个准备掏出传令信的偏将面前。

    “你……是……人……是鬼啊!”

    偏将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人技,二十多个活人,现在已经是无头尸体。

    他艰难的吞咽着唾沫,结结巴巴说道。

    “我是……”敬长安还没说话,一只弩箭洞穿了他的肩膀,敬长安跪在了地上。

    “偏将,我们是落将军派来接应您的,别怕!”

    一个身披荒草的胡人慢慢走了过来,端着连珠弩,对着那个腿脚发软的偏将轻声道。

    “斥候营?哈哈哈!你刚才不是厉害吗?”偏将如释重负,站起身来,跑到了这个胡人身边,看向捂着胳膊,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可怕人物,嘴角一咧,轻视道。

    “偏将,我们只有十个人,赶紧跑吧!些人不一般!”

    那个斥候营的胡人,在偏将耳边,轻声言道。

    偏将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但是他那个极其隐秘的惊讶之色,还是被敬长安看到了。

    两个人还没准备离开,只听后面一阵凄惨叫声,还没扭头看了一下,在往前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亮白甲男人

    ,便原地消失不见,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大气不敢喘一下。

    突然一阵强风,在两个人耳边炸裂过来,

    定睛一看,两个人的双臂,都落在了地上。

    两个人绝望的吼叫着,敬长安和满身是血的蒋玉明,脸色阴暗的走了过来,蒋玉明拿出从斥候们身上,搜出来的绳索,将那个身挂荒草的斥候,勒紧了两个胳膊,而对另一个倒地吼叫的过来奇袭蹉跎城的男人,却是不管不问。

    “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蓼国新护国将军,会踏平云亦云山,让他准备一下,不然,杀得不爽!”

    敬长安收了刀,对着那个射自己一弩箭的男人,轻声说道。

    那男人,赶紧点头,敬长安便让他赶紧滚蛋。

    偏将吼叫着,被蒋玉明用地上的胡人尸体的裤子,堵住了他的嘴,这才用绳索将那个偏将止住了血,坐在地上一语不发。

    “放心,我不会伤你,只会让你疼死!”敬长安蹲下身来,对着那个偏将冷笑一声说道。

    偏将挣扎着,却无济于事,被敬长安拉着头发,在地上拖着。

    蒋玉明将几个胡人士兵的衣服扒了下来,将那些人头,包好,背在了后背上,跟在敬长安的身后一语不发。

    两个人走到了蹉跎城,城门外站着黄燃众、庞金山、路小乙、康沛、张贵等人。

    靠近后,他们才看见,敬长安后面拖着一个双臂被砍断的人,敬长安的胳膊还在流着血。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背后背着什么东西,谁也不敢说话。

    “这是他们的头颅,我们给追了回来。”蒋玉明将东西,轻放在康沛和张贵面前,转身离开。

    “这是那个指挥胡人,任你们处置,统军,我们回去吧!”

    敬长安将这个昏死过去的胡人,丢在一旁,对着黄燃众拱手行礼,轻声言道。

    黄燃众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拍了拍欲言又止的庞金山,两个人转身离开。

    路小乙看了一眼那个胡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贵蹲下身子,打开包袱,一个个带血的人头,滚落在地。

    张贵哽咽着,将人头一个一个放好,康沛握着双拳,慢慢松开,看向远处,叹了口气,在张贵耳边,言语了几句,便带人离开。

    张贵被站在一处默不作声的佟三昧叫人强行带走,让其他人把人头收好,将那些将士,好好埋葬。

    张贵被搀扶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佟三昧给他拿来了洗好的衣服,然后出了营帐,张贵将衣服换下,便从床下,拿出一个小盒子,缓缓打开,开始用小刻刀,开始刻字,李福德,王先洗、佟狗剩、刘三冬、季天佑……

    佟三昧摸摸坐在他的对面,给这个眼睛通红,依旧没有停下手中活的心上人,一语不发的擦着汗。

    全部刻完后,张贵将他们五个一排,小心放在盒子里,摆放整齐,慢慢合上木盒闭眼祈祷着。

    “生死相依,何必折磨自己呢?”

    佟三昧,看着眼角里流着眼泪的张贵轻声说道。

    “这都是我们番国的子弟兵,少一个,就是少了一个二十年,你知道吗?三昧,这是第十个盒子了!多少个二十年?多少好人啊!永远闭上了眼睛。”

    张贵苦笑一声,摸着木盒,轻声说道。

    “可你的身体,已经……”

    三昧还没说完,张贵便开始咳嗽,她赶紧捂着张贵的嘴巴,张贵咳出污血,脸色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佟三昧赶紧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丸,递给了张贵,张贵含在嘴里,佟三昧又去端了杯水,递给了他,他将药丸就水一口饮下后,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拿出一个药丸直接咀嚼了起来,慢慢咽下,才好了许多。

    “这药是谁给的?你怎么能够乱吃!”佟三昧扭头看见,张贵已经吃完了,直接拿起瓶子,用鼻子嗅了嗅,皱眉道。

    “路小乙给的!吃了很是有用!”

    佟三昧这才放心,将药还给了张贵,坐在他的身边。

    “以前咳的都是鲜血,现在是污血,说明你在好转,为什么一直闭门不见我?是不是非要到紧要关头,才能见我一次?药没了?才让我来?是不是这个意思?”

    佟三昧想了想,直接拉着张贵,带着哭腔询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个女流,这是在军营,怎么能够来我营帐。”

    张贵脸色刚好,佟三昧和他来这招,他有点无奈,解释说道。

    “那个什么敬长安,他不是心上人也在吗?他心上人的父亲,还没事和他说话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佟三昧想了想,又给张贵一个头皮发麻的问题。

    张贵语无伦次,只能闭口不言,佟三昧便拉着张贵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

    云亦云山上,落将军脸色铁青,一个手下人,断了双臂前来报信,话没说完就倒地死了。

    “蓼国将军敬长安踏平?他想踏平什么呢?”

虎斗龙 第八十九章 先砍他一百个

    敬长安在房间里,脱掉甲胄洗漱干净,看着胳膊上已经开始好了的伤疤,无奈摇头。

    黄小娇端着搽拭伤口的药品,没有敲门直接进了敬长安的房间。

    敬长安连忙扯过薄被子遮挡胸口,一脸惊讶的看着黄小娇。

    “又不是没看过!你过来,我给你伤口包扎一下!”

    黄小娇翻了个白眼,嘴角抽了一下,嫌弃说道。

    “那也不行啊!我穿上衣服,马上马上!”敬长安脸一红,结结巴巴说道。

    黄小娇不以为然,端着盘子就直接坐在了敬长安的床铺上,重重的将盘子砸在敬长安的腿上,敬长安想要躲,黄小娇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敬长安便再也不敢动弹了。

    黄小娇伸手,敬长安乖乖地将受伤的肩膀,往黄小娇那边凑了过来,黄小娇将他肩膀上随意包上的白布,慢慢揭了下来,上了药,给他好好缠好,便将药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敬长安本来想说几句,可黄小娇却走了,自己便也没说话,穿上衣服,躺了下去,挣扎了一会儿,缓缓闭上了眼睛。

    ——————

    源祖帝君,调养得当,恢复了元气,他推开搀扶自己的宦官,一路踉跄,走到了,高挂白纱,三座过街退避牌楼前,抬头望去,脸上带着苦笑。

    推门进了大事堂,看见三个棺椁已经封好摆放,等着日子。

    一个不稳,坐在地上,旁边守灵人快步上前,源祖帝君,摆了摆手,他们只能跪在地上,默不出声。

    “你们出去吧!孤一个人待会!”

    源祖帝君,将自己的冕旒放在怀里,用手慢慢抚摸着,叹气说道。

    众人皆退下,大事堂,就剩这个孤家寡人。

    “源祖帝君膝无亲,夏朝无明泽云去。

    如有回光返乡技,谁会举刀屠民心”

    ——————

    识途见老马,红裳裹素衣。

    一行身穿红甲,红布负面的人马,冲过敬长安的行营,往白莲城方向进发。

    敬长安翻身下床,穿好衣服甲胄,赶了出来,一个累趴在地的看样子是康沛张贵联盟军的人,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说道。

    “佟偏将,夜投睡香,带着自己的人,往云亦云山去了!”

    敬长安一听,快速跑了起来,蒋玉明也听到了,跑去拉了两匹快马,对着也准备跟来的柏温说道。

    “不许动人,先去想办法让康沛他们醒过来!”

    蒋玉明骑上马,快速追赶,敬长安看到后面蒋玉明带马赶来,停下脚步,那马快速奔到敬长安的面前,敬长安腿上用力,跳了起来,上马开始和蒋玉明一同追着前面太过于醒目的红衣。

    远处云亦云山,一个起来小解的胡人,看到了一大抹红色东西,正在往快速的往这边袭来。赶紧拉上裤子,开始大呼小叫。

    “有敌军来袭!有敌军来袭!”

    落善惊坐起来,穿上自己挂在那里很久的甲胄,带上兵器,从地堡里走了上来,看着往这里赶来的人马,精神大振。

    “传令下去,山鬼营下去应战!其余人马全进暗堡不许露头,我来看看这个带这一小撮人马,攻打老子的是何许人也!”

    一帮子身挂胡文范文字布条,手拿双扣铁叉子,头戴山魑捂嘴面具,集合起来,跟在头戴蛟龙衔珠,身披三爪龙纹凸雕甲,脚穿乌金绕花靴,虎虎生风的落善身后开始往白莲城外跑去。

    佟三昧手里握着的是张贵的配剑,昨夜张贵百般拒绝与她,一直说着她是女流,不可与其在军营中同宿。

    佟三昧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心烦,一不做二不休,点燃了睡香,让自己的姐妹们,裹胸穿素衣,外套赤火红穿甲,带上兵器,与天亮出发,杀出一条血路,给他们看看,谁说女子,不可保家卫国。

    这八百位红衣女子军,冲向了白莲城。

    只见白莲城外,一个肩扛大刀,看不清脸面的将军,正在等着他们。

    佟三昧翻身下马,其他人皆是如此,拔出自己的兵器,一拍马背,马儿自己点头快跑,往蹉跎城赶去。

    “死战?前面这个俊俏小哥,看不起谁啊?”

    落善将刀放了下来,冷笑一声说道。

    一群身上五颜六色布条的鬼面之人,从白莲城中一涌而出,现在落善身后,看人数竟然是佟三昧带的人三倍不止。

    “来将可是落善!”佟三昧吼道。

    “嘶!女流之辈?”落善听声音根本不是男人,心里疑惑道。

    “说你呢?是不是落善!”佟三昧看到面前不远处的将军,一动不动,心里便更加恼火,怒吼道,明显可以听到这一声都破音了。

    “女人打什么仗!滚回去,我落善只杀男人!”

    落善一下便失去了兴趣,怒吼一声,便想转身离开。

    “看剑!”佟三昧真心火大,二话不说,冲了上去,落善扭头迎击,抬手一刀直接斩断了佟三昧手中宝剑,用刀背狠狠地拍在了佟三昧的胸口,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

    “你们都给

    老子滚!叫你们那些龟缩男人,滚过来!叫女人来打仗!我真为你们不值!”

    落善收刀,其他人准备回去,那些女子军,便握剑怒吼冲了过来。

    “打断其右臂!不许伤人!”落善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那些拿出兵器,准备迎接敌人的手下们说道。

    两军碰撞在一起,直接是一边倒的情况,那些女人,根本不是山魑兵的对手,一个一个被打断了右臂,让其丧失能力,躺在地上,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怒气冲冲的红甲便倒地不起,有些还不停地吐血。

    敬长安和蒋玉明躲过了马群,终于赶到了白莲城,看着倒地不起的红甲,心里一阵肉疼。

    “贼人!蓼国敬长安再此!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敬长安翻身下马,跑到佟三昧身边,查看了伤势,不重,便指着已经快全部进城的敌人吼道。

    落善从地上爬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敬长安说道。

    “你就叫敬长安?说吧!你杀了我的人,还要踏平什么?我对你们蓼国人够客气的了,将这些泼妇带回去,你们蓼国退兵,不要在干扰我们夏国之事!否则,老账新账一起算!把你们全部杀了!”

    “和他废什么话!老子先砍他一百个!”蒋玉明从敬长安身边跑了过去,一手抓住自己腰间的刀,怒吼一声,向落善奔去。

    “好大的口气!山魑们!给他机会,让老子看看!他能不能砍死你们!或者被你们砍死!”

    落善一愣,随后脸色一沉,对方铁了心的找不痛快,那他落善不得不接招!

    敬长安抽出子刀,一手指着落善,一手用刀对着脖子做了个动作,落善心里也有万斤火,此刻直接爆发了。

    “给脸不要脸!看刀吧!”落善拖着刀向敬长安奔来。

    敬长安横刀在胸前,原地不动等着落善过来。

    佟三昧被其他人,拖拽着远离战场,蒋玉明且战且行,杀的那叫一个痛快,那些胡人一看自家弟兄纷纷倒地,便再也坐不住了,开始前来帮忙。

    落善和敬长安,来回移动,刀与刀舞动飞快,敬长安竟然第一次遇见对手,而且明显感觉到,这个人,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躲什么?看刀!”落善发现敬长安开始有意躲着自己的刀,嘲讽一声道。

    敬长安脸色变的更加难看,挡住落善的‘清扫门前雪’。

    后撤几步,将子刀收了回去,将俎虎拔了出来。

    “现在才开始动真格的?有些晚了!”落善冷笑一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打开,就算他换了大兵器,他落善也不惧怕。

    依旧挥刀看来,两个人都用劲全力砍在了一起,两人脚底竟然生起一段涟漪。

    两人各后退两步,稳住身形,再次相撞不停加快手中出刀速度。

    蒋玉明也开始走了下坡路,人实在太多,他提了一口气,砍杀二十几个人后,再次换气之时,被过来支援的人,捅了两叉子。

    气没倒上来,还被偷袭,蒋玉明捂着腰,速度慢了下来。

    那些以为蒋玉明已经不行的人,立马一涌而上,蒋玉明收刀开始跑路,终于将自己的气,给换了过来,那些胡人疯狂追赶,可蒋玉明折返回来,有开始砍杀,还有不少人,又开始掉头逃跑。

    敬长安和落善过了不下四百来回,落善身上只有三处刀伤,而敬长安身上却有七八道口子。

    “不过如此,你还是太弱了!”

    落善一刀再次挥舞过来,敬长安横刀格挡,落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果不其然,落善刀上出现了裂痕,一块块刀的碎片,随之飞了出来,扎在了敬长安的胳膊上,到处都是,落善便松开手中刀,从把柄里抽出一只小巧匕首,捅在了敬长安的胸上,一手抓住敬长安的脖子,用嘴贴近敬长安说道。

    “我再次放你一马,撤兵!你不该来的!”

    话音未落,落善便一掌打在敬长安胸前刀位置旁边,给他打了出去,将敬长安落在地上的宝刀,刚要捡起来,便听到远处传来箭矢的声音,拔腿就跑?

    张贵带着人马赶来了,落善带人进了城,将城门关上,加了陷阱,便向云亦云山那边跑去。

    拿着盾牌的人,飞快前进,将敬长安、蒋玉明、以及还没有撤出去的红甲兵,全部包裹起来,蒋玉明收了刀,弯腰跑到敬长安身边,看着他手臂血肉模糊,再加上胸口旁边还有一把匕首,吼叫道。

    “来人啊!救人啊!”

    几个军大夫,赶紧过来,给敬长安检查胸口,将甲胄打开,发现这个匕首竟然能够伸缩,并没有进了敬长安的胸,而是脾气死死拉在敬长安的甲胄之上,这才放下心来,给敬长安处理了伤口,从他的手上拔出不下于百十个如同短针一样的碎屑。将敬长安手包好好,这才处理别人。

    蒋玉明讲敬长安的大刀拖拽过来,敬长安忍住疼痛将刀放回刀鞘,一语不发,慢慢走着。

    蒋玉明看着敬长安脸色不对,仿佛和自己那个时候一样,便心中了然,那个叫落善的家伙崩了敬长安的心弦。

    “从即日起,剥夺红甲军之军旗,以儆效尤,佟三昧降为一羽步兵,不可接近黑羽营!”

    张贵看都没看,可怜兮兮的佟三昧,直接说道。

    其余人便拉着这些受伤的士兵,开始后撤。

    佟三昧再也没有去看过张贵,张贵去了两趟都被她赶了出来,佟三昧直接将药放在了门外,闭门思过。

    当真是自己打不过,实则不然,佟三昧遇到的是从夏国全军之中,挑选的最优秀的兵马组成的山魑营。

    战力悬殊太大,输也是自然而然的,可现在的情况,康沛张贵联盟军,根本输不起,只能用这个方法,来稳定那些还想意气用事的人。

    而佟三昧成了出头鸟,被胡人拉满的弓箭,射了下来。

    天底下哪有只占便宜的道理,敬长安的心弦被落善划了个口子,坐在病患专门空出的房间里,开始解局。

    他仔细回忆,落善的刀法,发现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与之相拼,敬长安没有打过自己,是自己一直在尝甜头,再也没有‘一日三省吾身’。

    他闭着眼睛,将自从在那场战役中,自己没有救下左封,敬长安以为自己破了局,可遇见了落善,才发现,自己四百回合以后,便会黔驴技穷,变得畏手畏脚,要不然是不会着了落善的套。

    那刀上碎片,竟然有麻药,让敬长安还没反击,便已经动弹不得。

    “敬将军,你为啥在后面,就一动不动了!”

    蒋玉明趴在床上,扭头看着依靠在床头,两手瘫在腿上,眉头紧皱,脸上还有冷汗的敬长安轻声说道。

    “他的刀上,有麻药,我受了伤,还想打的时候,就动不了了!”

    敬长安坦白说道。

    “不止吧!我都看见了,你在后面就一直被迫防御,那个敌将用的可是你的刀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别和我说,你自己没有给自己留过破解自己刀法的压箱底吧!这是忌讳,我师傅和我说的。”

    蒋玉明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对着敬长安疑问道。

    “这个……”敬长安说不出话来。

    “心弦有了裂缝,修补就是,这有不丢人!我可是过来人了!”

    蒋玉明挠了挠头,回想起自己师傅,喝的面红耳赤,捏着自己的耳朵,训斥自己的样子,笑着说道。

    “这样啊!可能吧!”敬长安喃喃说道。

    他的师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多东西一下涌入脑子,有些吃不消,胸口有些闷,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还没一会,两个眼睛便开始往上翻,蒋玉明见状,忍着痛赶紧爬了起来,跑到敬长安的床上,按住他的人中,敬长安停止了抽搐,恢复了正常,蒋玉明将敬长安的胸口扯开,给他用师傅教的疏通经络的推背技,给敬长安推了以后,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

    敬长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是静止的,他揉捏了两下躺下那里的蒋玉明,蒋玉明一动不动,敬长安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甲胄,他从屋子里离开,强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缓了一会,才看清,自己竟然是在一处高山之上。

    “这个棚子?怎么这么熟悉?”敬长安看着那个棚子,还有一旁的墨绿色帐篷,喃喃道。

    “当然了!这是我令人做的!”

    敬长安猛然回头,一个很熟悉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

    “见过左封伯伯!”敬长安拱手行礼道。

    “你武学的转折点,就在这里开始,心弦也会在这里修!”左封盘腿坐下,伸手示意敬长安也盘腿坐下说道。

    敬长安盘腿坐下,觉得甲胄有些难受,左封抬手一甩,敬长安便发现自己也穿成了和左封一样的白色单衣,略显宽松的黑布裤子,以及一双特别舒适的布鞋。

    “这是你的心境,这次你自己换即可!我就不代劳了!”

    左封双手放在膝盖,闭上眼睛,进行吐纳,轻声说道。

    “每个人都有吗?”敬长安也学着左封,闭上眼睛,缓缓吸气呼气,询问道。

    “武学者有,平常人是梦!你把我当做你的领路人,我便是你幻想出来的!这是你的问心局,不过这个局,你来的太慢了!”

    左封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那我应该做些什么?”敬长安觉得左封有点奇怪,依旧忍住心中所想,颇有礼节的询问道。

    “修好它!”

    左封大手一挥,两个人从驮山,来到了一个练武场,只见练武场上,白石铺的地板,但是上边有好几道裂痕。

    左封递给敬长安,一个大袋子和一个小木锤,让他将地板,更换掉。

    “这有啥难!”敬长安觉得很容易,便趴在地上,开始修缮。

    将碎掉的石板取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白石板,放了进去,用小木锤轻轻敲打,一个时辰以后地方便修补好了。

    “你看!修好了!”敬长安擦了擦头上的汗,对着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的左封说道。

    “并没有!你用心补了吗?”左封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敬长安回头看看。

    敬长安回头一看,一切都是原样,而自己的大袋子里,还是整齐摆放的白石板。

虎斗龙 第九十章 拂尘

    一碗水端在左封的手上,他坐在地上看着敬长安挥汗如雨。

    敬长安一次又一次地铺平地砖,可还没走到左封面前,回头一看,依旧是刚开始的样子。

    “这是梦才对!我能醒的!”敬长安实在忍受不了了,自言自语道。

    他用手中的木锤砸了自己手一下,结果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是你的心境,而不是梦。我没帮你做到一点,但是我会消失,你让我帮你吗?”左封原地消失不见,紧接着敬长安的手上便多了碗水,他扭头看过去,左封出现在他不远处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苕帚,看着敬长安轻声问询道。

    “我……还是不理解!还请指点!”敬长安看了一眼手中碗,还没去喝,那碗便化作一阵白烟消失不见,他身上带的白石板袋子,也消失不见。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左封轻轻用苕帚在那个断裂的石板上,轻扫过去,那原本是沟壑的地方,竟然变得完整,原来是灰尘,在石板上堆积着。

    “知道了!我应该扫掉它!左……”敬长安这才明白,还没说完左封便慢慢化作飞烟,开始飘散。

    敬长安赶紧上前,可什么都没有抓到,手里只有一把刚才左封用过的苕帚。

    敬长安再看四周,除了地上洁白无瑕的白石板,以及那醒目的三道沟壑,变成了满天繁星。把自己包裹在其中。

    敬长安咽了口唾沫,打算用苕帚,开始扫地,刚接触上,地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敬长安再睁开眼睛,自己竟然来到了金南山。

    他也换了身衣服,一身最为普通的布衣。

    他走了几步,看向了一个蹲在地上,玩着泥巴的孩子。

    敬长安马上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孩子面前,拉着他说道。

    “赶紧回家!他们要死了!你可以见到他们最后一面的!”

    那孩子仿佛没有听到敬长安的说话。依旧和着泥巴,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自娱自乐。

    敬长安发现他自己根本没有抓到孩子,赶紧往家里赶去。

    他直接穿过破旧的房门,往屋里走去。

    床上躺着两个眼窝深陷的年轻夫妇,他们手拉着手。眼里是满满的不舍,却无可奈何。

    女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敬长安站的地方,举起枯槁的手,颤声问道。

    “你来了啊!我放不下他!”

    敬长安鼻子酸疼,已经泣不成声,他跪在床前,想用手摸着自己养母的手,可根本摸不到。

    “我来了!放心吧!他身上的毒,我自有办法。!”

    敬长安猛然扭头,一个瞎了眼的年轻男人,微笑着拉着自己母亲的手,轻声道。

    “谢大叔!你救救我母亲好不好!”敬长安想要抓住这个男人,可根本碰不到。

    “谢文亚,敬长安就拜托你了!”躺在床上的男人,艰难扭过头,眼泪流个不停,哽咽着说道。

    “知道了!敬亲恭,你们敬家长字辈的最后一颗小火苗,不会熄灭。”

    谢文亚,强忍着心中悲痛,笑着说道。

    敬长安蹲在地上,埋头哭泣。

    “爹爹!你看!刚做好的大茶盏!”一个小孩子,身上到处都是泥土,他稚嫩的小手,捧着一个用泥巴捏成的茶盏,一路小跑,进了屋子,举着给躺在床上的夫妻二人看。

    “好孩子!爹爹和娘亲在谈事情,赶紧自己去洗洗!”

    男人艰难爬坐起来,他身边的爱妻,在他的搀扶下,也坐了起来,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挤出来一个笑脸,看着那个小小子,轻声说道。

    “那我先放这里了!谢大叔好!”小小子点点头,对着谢文亚有模有样比划着拱手行礼道。

    “去吧!”谢文亚点点头,小小子便手舞足蹈的跑了出去。

    “亲恭?亲恭!”谢文亚刚回头,两个坐在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见那个女子,脸上挂着笑容,可眼角却有眼泪滑落的痕迹。

    “我……啊……父亲……母亲!”

    敬长安抬头看去,马上站了起来,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使劲的磕着头。

    小小子洗了一半,听到屋里有人哭泣,赶紧带着手巾跑了过来,拉着谢文亚的裤腿奶声奶气的问道。

    “他们怎么睡了呀!”

    “敬长安,以后一定要坚持!知道吗?坚持!”

    谢文亚将小小子抱在怀里,严肃地说道。

    小小子被吓了一跳,想要挣脱谢文亚,谢文亚没有放手,将小小子抱了出去。

    一些戛然而止,敬长安发现自己的苕帚将一块白石砖上的灰尘扫了出去,三个沟壑也变成了一条,敬长安移了移步子,深吸一口气,便再次挥动了起来。

    强光突现,敬长安紧闭双眼,安静等待,在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两个新坟不远处,那个身穿白衣,头戴白条的小孩子,一语不发,坐在草地上。

    敬长安向前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小小子身边,没有出声。

    “你说,我是不是没了家了!”

    敬长安扭头看向这个,眼里无光的小小子,还没张口,那个小小子又说道。

    “我该怎么办呢?谢大叔也不理我了,他说我太调皮,可我不调皮的啊!我可乖了

    的!”

    “你很调皮的!”敬长安苦笑一声,对着这个小小子说道。

    小小子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只蚂蚱,松开手,那个蚂蚱便跳跑了。

    “又剩我一个了!真好啊!”

    小小子,将自己缩成一团,默默地流着眼泪,自言自语道。

    “喂!小孩!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孩子,拄着一根树枝,艰难走到了,小小子面前,询问道。

    敬长安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大哥,刘禾。

    “有啊!你怎么了!也是没人要的!”

    小小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人,询问道。

    “那是你的什么人?”这个干瘦孩子,看到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孩,头上还有白布,明白了一些,便疑问道。

    “我的爹爹,母亲!”小小子,颤声说道。

    “别哭别哭!我也没有爹爹母亲,你要是不嫌弃,我当你大哥!你和我混!”

    刘禾看的十分揪心,丢掉自己的棍子,一咬牙跑到小小子身边,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擦着眼泪说道。

    “好臭啊!”小小子边哭边嫌弃道

    “洗洗就是了!你带我回家!我照顾你!”

    刘禾有点尴尬,将小小子,放在一边,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吐了吐舌头,挠头询问道。

    “好!”小小子正好有没有人和自己说话,便跑去将刘禾丢掉的棍子,拿了过来,递给刘禾,刘禾笑着接过棍子,两个人一同向小小子的家里走去。

    敬长安还没想说话,只见刘禾停下了脚步,小小子自己依旧往前走,刘禾折返过来,站在敬长安身边,跪在地上对着不远处的两个坟丘,磕头说道。

    “两位!我刘禾并没有害你家孩子之心,世道艰难,我只能相信小孩子,还请两位放心,这个小不点,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无论用什么方法!”

    刘禾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拄着木棍,迎了过去。

    敬长安脸上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他把太多事,埋在了心里,这重新记在脑子里的滋味实在不是太好受。

    敬长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便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敬长安又移动了步子,将笤帚扫了过去,这次没有光,反而隐约听到,雷声。

    “掌柜的,你一定要救救他!”

    刘禾哭成了泪人,看着脸色发青的小小子,一直对着谢文亚磕头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金南山上,野味身上都有毒,我都不敢轻易去吃,你竟然带着他上山抓兔子吃!”

    谢文亚脸色铁青,一直在柜台上,翻找东西,还不忘怒骂磕头的刘禾道。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了!”

    刘禾脑袋上,全是鲜血,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地祈求道。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他这是奇毒,只能用墓藤试试看了!”

    谢文亚也不敢确定以毒攻毒,能不能行,小小子,吃了兔子肉,竟然将身体里那一点点毒物,勾发了起来,看着嘴角开始冒泡的敬长安,一咬牙一跺脚,就把墓藤水,直接灌了下去。

    “不可以的!这墓藤可是剧毒啊!”刘禾上前与谢文亚争抢东西,怒吼道。

    他那里是谢文亚的对手,就那个小胳膊细腿,谢文亚两巴掌将刘禾打飞了出去,刘禾撞在一处柜台上,晕死过去,谢文亚一直耐心等待,小小子的好转,第二天天亮,谢文亚猛的做起来,看着小小子,恢复了脸色,揉着眼睛,心里的石头落下下来。

    谢文亚将刘禾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给他头上处理了一下,又把后背用药水涂抹,才让刘禾和小小子离开。

    那个柜台,便从此高了起来,小小子和刘禾便再也不能直接看到里面的模样,只能看见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因为墓藤的水,泼在了谢文亚的腿上,谢文亚的腿,一到有雨或者湿气重的天,腿上就开始起浓包。实在太吓人。

    敬长安这才明白,为什么柜台会变得高了起来。对着依靠在柜台上,默不出声的谢大叔,鞠了一躬。

    敬长安在原地等了半天,发现自己还没回去,便有些疑惑。

    果不其然,他发现小小子被刘禾拉在药铺门外,刘禾让他等一会儿,自己又走了进来。

    “谢大叔,我想问你,敬长安这样以后,会不会就是个毒人了?”

    刘禾踮起脚尖,看着那个在看信的谢文亚询问道。

    “不会!等再过一年,你把敬长安带到陵泉,有人会接他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他带过去?”刘禾有些疑问,便询问说道。

    “你小子,不是找自己父母吗?陵泉来了不少人,说不定在,我让老友去接待你们,出去看看,现在金南山外全是冯将军的兵马!你根本出不去,知道吗?”

    谢文亚,扭头看着,刘禾说道。

    “知道了!你的朋友是男是女?”刘禾询问道。

    “女的!”谢文亚知道刘禾绝对会让敬长安去的,便随便说了一句。

    “好嘞!”刘禾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他拉着小小子,走远了才说道。

    “以后你我来照顾,别怕,谁也抢不走你!”

    小小子用力点了点头,拉着刘禾一同离开。

    敬长安这才明白,自己的路,是谢文亚谢大叔,给自己安排的。

    “我没有能力照顾你,这小子也不坏,心机太重了,也是个可怜之人,得过且过的,希望以后,你呀,能有大作为!”

    谢文亚将手中信烧了,现在门口,那个小小子扭头看着自己,他轻声说道。

    敬长安站在谢文亚面前,终于知道谢文亚,想说的是什么,心里很感激,还没想要拱手行礼,转眼间,自己便回到了手拿苕帚的地方。

    看着还剩那么几块的地方,敬长安换了个位置,一用力,全部扫了上去。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竟然在一辆破马车上,车上都是熟人,那些弟兄们。

    “你说贵人是哪里人来着?”财迷整理了一下衣服,推了推柏温,柏温扭头看着这个熟睡的敬长安,笑着说道。

    “金南山人!我偷偷花钱买到的!嘿嘿!”

    “你们两个娃娃,嘀咕这个干什么,人家可是太子殿下亲自点的兵!”

    老不死,伸手给敬长安盖了一个小毯子,抽着枯叶子,轻身说道。

    “我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大人物,我只知道他是个新人。咱们虽然逗他可以,但是一定不要让他受伤!各位手足,如何?”

    柏温点了点头,想了想对着其他人说道。

    “这是当然!众人都是点头称是”

    “不过,我如果死了,你们这些狗贼,别黑我抚恤金!听到没有!”

    财迷想了想,抬起头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这狗日的,嘴里长不出好东西吗?”老不死上来就拿烟杆打财迷,还一不小心弄醒了敬长安,敬长安坐起来,看着几人。

    财迷揉着自己的头,清了清嗓子,张嘴唱道。

    “天为罗盖呦~”

    “地为毯~”除了敬长安,其他人接着唱道。

    “夏季蝉鸣呦~”

    “儿郎鼾~”

    “无边平原呦~”

    “长枪在呦~”

    “蓼国将士呦~”

    “满胜还~”

    “谁家娇女~”

    “轻摇伞嘞~”

    “谁家孩儿呦~”

    “端板板~”

    另一个敬长安悄悄下了车,现在一旁,看着那一行人,开心的离开,心里很是开心。

    突然脚底生风,敬长安便又来到了,一处暗堡里。

    老不死抽完了烟,准备睡觉,柏温来了。

    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给自己装凉草,老不死和他争强,还没一会儿,黄燃众来了,刚想训斥,便看见敬长安正在休息,便不再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

    他让柏温离开,老不死也想走,黄燃众却示意他,坐下,老不死乖乖坐下,黄燃众站在一旁,看着远处,对着老不死说道。

    “老人家,等过了这对峙,回家吗?”

    “我?统军,不回了!我又没有儿子家人,这个娃娃很像我年轻的时候,我想带着他!”

    老不死搓了搓手,笑呵呵的说道。

    “苦了你了!为了大蓼,一辈子了吧!我记得我当校尉的时候,您就是校尉,结果到了现在,你反而没了官职!”

    黄燃众坐在老不死旁边,轻声说道。

    老不死有些汗颜,不过也是转瞬即逝,他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人这一生,就是漫长的争,我不争,天下就没有能争我的东西,一辈子快过去了,看的很是明白。”

    “你觉得这个小子怎么样?”黄燃众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敬长安,眼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感,轻声说道。

    “好!这个孩子,举手投足都是吃过很多苦的人,心里装了不少事情,爱笑的娃娃,一般都是满肚子的苦水委屈,他能够一直这么善,很难得。”

    老不死对着敬长安,笑了一声道。

    “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她你是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有用之人,或者看的顺眼的人,当他的夫君,你觉得敬长安能够当她的夫君吗?”

    黄燃众,想了想便对着老不死说道。

    “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肚子里藏的是什么屎!这个孩子,我看不透,只能看到无穷的苦,他需要有人引导,当宗旗的夫君,我觉得很合适,一物降一物,宗旗能够降住敬长安,而敬长安又可以让宗旗对他产生依赖,刚刚好!”

    老不死点头说道,又想抽凉叶,想想又放下,黄燃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对老不死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老不死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看着快要醒了的敬长安,笑得特别开心。

    敬长安刚要坐下,便又掉落在一匹马的屁股上,看着前面一个急行的人,有点出神。

    “你这小混蛋!不许死!我兄弟都让你打死了,我够倒霉的了,你再死我不就赔了吗?”

    说话的原来是左封,敬长安笑了起来。

    马儿突然停下,左封抱起一个人就开始上山,敬长安从马背上下来,抬头一望,只见两个大字。

    “驮山!”

虎斗龙 第九十一章 心门开

    敬长安拾阶而上,越走越快,便看到,左廖拿着一大堆东西铺在地上,撒了药粉,和左封一起,给敬长安处理身上的伤口。

    “我只简单处理了一下,不过这个小子能够撑这么久不死,命太硬了!”

    两个人从太阳高挂于顶,忙活到夜幕降临,才将敬长安放回了地方。

    左封接过,自家儿子给自己端来的水,一口喝光说道。

    “父亲,他是谁啊?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够下山!”

    左廖搓了搓手,试探性的歪头说道,两个眼睛带着期待,看着自己的父亲。

    “等我回来再说,照顾好他!”

    “知道了!”左廖等到左封离开,将敬长安搬进屋子,日夜照顾,太阳起起落落,敬长安一直在那里看着没有出声。

    敬长安明白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一个人坐在他旁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醒了!喝水吗?”何不谓揉了揉眼睛,起身倒了碗水,端在敬长安面前,询问道。

    敬长安先捏了捏脸,感受到了疼,才接过水,两三口喝了个精光。

    “你伤好了吗?”

    敬长安喝完水,才想起来何不谓应该还在那边躺着,怎么现在自己房间里,询问道。

    “什么伤?我没受伤啊?倒是你!从岭南回来以后,躺了这么多天!”

    何不谓摸了摸敬长安的头,发现很正常,这才叹口气,笑着说道。

    “我还没出去!这里有什么心结呢?”敬长安一阵挠头,喃喃自语。

    何不谓这句话没有听到,转身出了门。

    敬长安起身,闭眼一睁,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穿甲挂大刀的模样,推开屋子,便看见红甲军和獠牙面胡人厮杀。

    敬长安赶紧抽刀,翻身下去,可自己却浮在了上空,敬长安在回头,空无一物,而自己的脚底下,却在酣战当中。

    敬长安百思不得其解,他抽刀用力砸在脚底上,火光四溅,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做在地上,喘着粗气,远处出现一层白雾,从雾里出现了,四个敬长安的劲敌。

    远中雀,落善!

    一下来了四人。

    敬长安以俎虎刀为杖,将自己支撑起来,将刀横在胸前,两眼微闭,深一一口气,两腿过微风,猛然睁眼,踏步而去。

    其中一个黑面远中雀,拖刀应战,两人战至四百回合,敬长安又进入了死局,而这一次,那把匕首,实实在在贯穿了他的身体,敬长安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

    “他怎么吐血了!”蒋玉明赶紧给敬长安用白布搽拭嘴角扭头询问道。

    路小乙双手按住敬长安的两个手腕,附耳倾听敬长安的胸膛,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他的心脉跳动太乱,应该是进了问心局,我们无人可解,心病还需自己医啊!”

    “我心弦崩的时候,只是胸口闷痛,哪有他这样吐血的啊!”

    蒋玉明将敬长安的头,微微侧过来,轻轻捏住他的嘴巴,将鲜血用棉布引出,忙活完了,才擦手问道。

    “可能是生死局,他又哭,又笑,现在开始皱眉吐血,如果过不掉这个坎,身上武学尽散不说,还有可能直接死在床上!等吧!我们无能为力!”

    路小乙坐在敬长安的床边,手里本拎着一坛酒,现在自己喝了大半,蒋玉明明显看到他喝酒的动作,手在发抖,看来这不是小事,路小乙的脸色都已经变得很差。

    ————

    敬长安重新战了起来,身上的甲胄恢复原样,再看去,原来本只有四个远中雀,现在却变成了五个。

    敬长安再次横刀在胸,默念心法,全身血脉偾张,脸色通红,大喝一声,原地消失。

    两个远中雀落善,拖刀应战,敬长安加入了四两拨千斤,险胜一人后,被远中雀两刀砍在胸口,倒地不起。

    ————

    “胸口怎么会出血的!”蒋玉明屁股还没坐热,敬长安的胸口白布,开始慢慢染红,路小乙连酒都不要了,赶紧和蒋玉明给敬长安的胸口白布扯下,看着两道自己裂开的长刀口,二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合力将敬长安抬到蒋玉明开始在的地方,用药水冲洗,用了两瓶刀枪粉,才把敬长安的胸口伤口止住了血,再看敬长安,脸色煞白,嘴角发紫,两个人却什么都做不了,将自己的手洗好以后,相互对视,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已经差到了极点。

    ——————

    敬长安再次起来,看着对面已经变成八个远中雀落善,嘴角上扬。

    “我等这个时候,很久了!杀你八次!”

    敬长安心中笃定,能得俎虎,说明自己可用双刀,便将刀分开来,左手大刀,右手子虎刀,闭塞自己的眼睛,慢慢走了过去。

    “出刀应有快诗意!”

    “你是背刀客!”

    “孤家寡人!”

    “敬长安!”

    “贵人!”

    “谁敢横刀立马!我乃敬长安!一起上吧!”

    敬长安怒吼一声,两刀扛在肩头,八个远中雀一起拖刀前来,敬长安左手反持大刀,硬生生解下八人重砍,用一口气,聚力在自己右手,用力劈下,八人应声拦腰截断,瞬间一切回归原位,敬长安依旧站在白石板的地面上,手里有一把苕帚。

    他还没说话,一切又再次消失,敬长安站在了一处,极其隐秘的高山之上。

    “你来了!长安!”

    “小弟!你来了!”

    “你们是?”

    敬长安看着眼前一个个背刀在身,洁白长袍,胸前一个大写的‘敬’字。

    有两个人,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

    “恭迎,山主,敬长安归位!敬世昌盛,武学久安!”

    敬长安还没开口,便睁开了眼睛,便两个人用嘴张老大,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敬长安再看自己的身体,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好恶心!我是拉了吗?”敬长安刚说完,用手拉着自己的胳膊,竟然撕开一块有一块皮,吓的也是不轻。

    “你不是在修心弦?”路小乙拉着敬长安的手,两眼全是惊讶之色,可敬长安还能隐约看到一丝嫉妒。

    “什么叫修心弦?您先等等!”敬长安翻身下床,感觉身体很轻,一个人光着脚,去隔壁房间,用冷水洗了个通透,穿着衣服回来,路小乙和蒋玉明已经将屋子收拾妥当,两个人一直等着敬长安的到来。

    “接着说,你是不是一直陷入死局,重复重复,一直过不去?”

    路小乙先开口,看着脸色正常,身上如同女子如玉肤色,走路如踏风的敬长安,脸上有些焦急又带有一丝期待问道。

    “不是,而是从小到大走马观花,到最后杀了一个我最想杀的人。”敬长安摇了摇头,认真说道。

    路小乙和蒋玉明两个人脸上先是惊讶,后是沮丧着脸。

    路小乙两拳攥的生紧,随后松开来,他又问道。

    “你是何地生人?师承何处?哪个山门的供奉?你还是童子之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是蓼国金南山的啊!师傅?吐万方教过我一点皮毛,我不是山门的人,我确实是童子!我是敬长安啊!就叫敬长安!”

    敬长安脸上满是疑惑,没有任何猜疑一一回答道。

    “这不可能!咱们可都是一个船上的手足兄弟!你不用藏掖,直接说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路小乙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了眼蒋玉明,蒋玉明也是直摇头,他才再次认真说道。

    “我是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台子,上面我以为是沟壑,谁知道是尘土,我扫一块,就会回到从前,最后杀了云亦云山的守将落善,应该是八次!然后又跑到了一座高山上,他们说什么,我归位了!然后我就醒了!”

    敬长安闭上眼睛想了想,直接说道。

    “这……您服了没?路城主?”蒋玉明听的心里羡慕的直打颤,语塞了半天,看向路小乙,苦笑说道。

    “傻人真的有傻福!敬长安,你一回往事,二斩心弦,三归宗门!相当于你又活了一世,知道吗?”

    路小乙也是苦笑不已,揉着脸看向敬长安说道。

    “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敬长安眼前一亮,然后又开始皱眉,后面直接摇头说道。

    “就是说,你现在是你们敬家的宗主了,如果你能寻到根源,可以说是,整个敬家要当老祖宗看待的人!”

    蒋玉明白了一眼敬长安,嫉妒的说道。

    “我家好像,就我一个了!”敬长安先是欣喜,随后非常委屈的低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敬家是原来通国的一个大山门,因为不肯借兵给朝廷攻打异瞳人,朝廷早就怀恨再心,恰巧二十二年前,他们那边突然大摆宴席,朝廷安在那里的钉子,隐忍了几代,终于是有了可乘之机,用毒药灭了门……”

    路小乙还没说完,蒋玉明起身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抬头看向敬长安,只见敬长安的脸色十分不好,才闭上了嘴。

    “对的!应该是吧!我养父母那两眼深陷,我现在才知道,他们是中了毒。”

    敬长安惨笑一声,看着对面两人,平静的说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收到密报,川凝打算开始进攻了,现在桓丰,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不止,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攻打白莲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路小乙拍打了自己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认真说道。

    “打!我能打得过,落善!”敬长安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说道。

    “行!我来这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身上的伤又好了,蒋玉明也没有大碍,我会在给康沛和张贵压力,让他们派林晨上阵,你和蒋玉明在其后面,不过先说好,明为帮他,暗为监视,他是什么人,我们都摸不准他的脉,万一扭头帮着落善,得不偿失!”

    路小乙,抖落出一把铁扇,象征性的扇了两下,正色道。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统军那里,叫上庞金山,好好合计一下。”

    敬长安点了点头,拱手行礼说道。

    最迟后天,不然我们就被动了!”路小乙一脚跨出门外,想了想回头说道。

    “知道了!”敬长安和蒋玉明异口同声说道。

    路小乙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您这修身之法,真的很厉害!”蒋玉明和敬长安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身上,准备离开,蒋玉明看了眼敬长安受伤的地方,感叹道。

    “挨毒打,你还不让我好的快!我还过不过了!”

    敬长安想了想笑着说道。

    “我可没说,您自己说的!”蒋玉明两眼一眯,坏笑说道。

    “你去看看何不谓他们,我先去那边,一会儿你再过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敬长安深吸一口气,看着日上三竿,伸了个懒腰,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蒋玉明说道。

    “知道了!”蒋玉明拱手行礼,看了看两边,直接往敬长安相反的地方走去,说道。

    敬长安一个人背着自己的包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下挂在那里的甲胄,定睛一看,上面的破损处,里面被人用东西敲打过,还贴上了一块布料,敬长安将甲胄反转过来,一看到布料上还纹有一行小字,心中一暖。

    “长长安安-娇”

    敬长安将甲胄抱了会儿,才穿在身上,将自己的大刀挂在身后,把头盔带上,穿上靴子,往黄燃众那边走去。

    此时黄燃众的房间里,三个人在那里看着抄送过来的密报,愁眉不展。

    “敬长安打不过的大将,我们怎么打?”庞金山心里没底,他自己非常清楚,敬长安的战力何等厉害,他都被打败了,其余的人,肯定都不在话下,而且川凝带着大军准备过来,这前有拦路虎,后有大混蛋的。

    黄燃众倒不是这么想,打自己从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局都见过,只是觉得自己能退,而这帮人跑不掉有些难受,再加上敬长安身受重伤,对动摇军心也有影响,实在很难办。

    黄小娇则是看着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愁眉苦脸,有些难受,外加上敬长安那边还不让自己去探望,心里边总是堵的慌。

    还没把自己娶过门的男人,受了多少次伤,黄小娇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坐在那里端起茶盏又放下,心里又有些嫉妒自己大姐。

    丁晴风一直在蓼国,又不用去哪里,在自家人军营中,还不是和在家里一样舒服。

    冯念慈姐姐还能够跟军,毕竟是宗旗,两个人在营帐搞点什么,实在是太欢乐了。

    敬长安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屋里三人同时抬头,黄燃众直接说道。

    “来!”

    敬长安便推门而入,直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末将敬长安,给统军行礼!”

    黄小娇一下就站了起来,刚想过去,一看庞金山在,又一屁股坐了回事,脸上是说不尽的笑容。

    黄燃众心情好了大半,连忙走到敬长安的身边,将敬长安扶了起来,看到敬长安的脸,愣了一会,特意看了看他的肩膀,敬长安点了点头,黄燃众明白过来,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统军,我听路先生说,川凝要攻城,相必也给了我们最后通牒对吗?”敬长安开口询问道。

    “对的!派人偷偷送过来的!也就那几个字!蓼军入惑林,生死勿需思!咱们撤了,那就是把蓼国的脸,丢到人家脚底让人踩,不撤吧!又没有好的办法!”

    黄燃众眉头又挤在了一起,将敬长安带到书桌前,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两张信件,摇头叹息说道。

    “敬将军,我没想到您能这么快好,您是不是有了好的方法,请您别藏着掖着,速速道来,金山也好早做准备。”

    庞金山看敬长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加上自己性子有些急躁,便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黄燃众瞪了一眼,庞金山,庞金山依旧拱手看向敬长安,没有在出声。

    “我是这样想的,落善不会把这次冲突向川凝汇报,毕竟应该是藏在云亦云山,而不是奇袭蹉跎城。再加上偏将还被我杀了,他落善不是像林晨说的那样,没有本事,恰恰相反,此人带兵打仗,绝对有一套,他就是一点不好,爱喝酒,窝与他斗时,他是喝了酒的,再加上军中不少人非常散漫,从我们端了他的粮仓就能看得出来,有了这两点,那么我们就好动手了!”敬长安将黄燃众书桌上的图,撑开以后指着一处地方,分析道。

    “这不是一处空白吗?有什么巧妙之处?”庞金山没有看出什么来,他询问道,还不忘用余光看了眼黄燃众,见到他也是皱眉,这才放下心来

    黄小娇走了过来,歪头偷偷看着敬长安,发现他比以前更加俊俏,她的脸上有了些桃红。

    “这是他们涵洞的一处破损,是我和蒋玉明还有林晨砸出来的,我带着三人,一同跳下去,在他们的涵洞里,一路摸到他们的大本营,而你们和路先生,往白莲城靠拢,他一出来守城!”

    敬长安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而是看向黄燃众和庞金山。

    二者皆是眼前一亮,开始聚精会神看着图纸。

    敬长安偷偷侧过身子,用嘴点了黄小娇的脸颊一下,后者笑的更加灿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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