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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令狐BEYOND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 组阁

    经过一轮寒喧后,众官员开始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

    在场的除了工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尚书这三部尚书以外,还有国子监祭酒、翰林院学士、通政使、平章政事等其他朝中大佬都来了。

    如果再加上刑部、礼部、兵部三大尚书、都察院、以及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这五寺官员的话,那就是一个小型的朝会了。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不会来的。

    首先刑部尚书姚敬君是坚定的保皇派,最忌背上结党营私之名,因此是不会轻易参加这种文官聚会的。

    新任礼部尚书冯友明虽然不是保皇派,但他是一个快要告老还乡的老油条,一切以求稳为主,自然也不会掺脚进来。

    兵部尚书跟二皇子关系暧昧,应该也不想跟他们这些普遍支持嫡长继承制的文官有所牵连,以免引起二皇子的不满。

    而都察院本身就有监察百官的职权,为了避嫌,自然不适合跟其他官员交往过密。

    至于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这五寺就更不用说了,属于圣上直接掌控的部门。就算这些人敢来,他们也不敢轻易接待。

    这次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喝茶聊天,而是为了商议所有人都最为关心的组阁之事而来。

    几个人坐下后,国子监祭酒张大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颜公,这里您资历最深,见识也最广,对于组阁之事您怎么看?”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看向正襟危坐的吏部尚书颜大人,想听听他的意见。

    吏部尚书颜大人沉吟片刻,然后开口道:“就老夫个人而言,是不赞成组阁的,因为其中变数太大。但不管我们赞成与否,此事已成定势,我们只能等其结果。”

    户部尚书许大人却笑着说:“我倒是与颜公意见相反,我是支持组阁的。

    的确,组阁一事关系重大,变数也太多。但凡事有弊也有利,内阁一旦成形,将会变成最容易向圣上进言的地方,这何尝不是一种更为畅通的言路?”

    “许大人虽然说得有道理,但怕就怕入主内阁的人不是这样想,而是另有所图。”

    许大人却十分淡定地说:“张大人过虑了。前朝自粱肃宗组建内阁开始,担任大学士之人无一不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就算偶尔有其他出身的人加入,那也不过是檀花一现的极少数而已。

    我不敢说这次圣上组建的内阁也全是文官主导,但一到两个名额应该是跑不掉的。”

    此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之所以没在朝堂上反对组阁,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毕竟他们都是官至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当然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

    通政使汪海潮问:“关于内阁人选,许大人你可有头绪?”

    许大人笑了笑说:“圣上的心思,又岂是我等俗人可以猜得到的。不过参照前朝的例子,内阁大学士多半会从六部当中选出一人担任,就看圣上会不会也照此惯例施行了。”

    平章政事房大人赞同道:“颜公说得很有道理,其中一个名额的确有可能会在六部当中出现。

    如果是我们三个当中任何一人当选都是好事。就算不是我们,这名额落到刑部尚书姚大人头也好,算是不过不失。

    怕就怕落到兵部尚书闵大人头上,那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什么麻烦,但众人都心领神会。

    他们之所以这么关注此事,那是因为内阁权力极大,完全可以压制六部。

    尤其是在这个两位皇子相争最为激烈的敏感时刻,这突然组建而成的内阁,对于将来的皇位继承问题很可能会起到至为关键的作用。

    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这时候皇上突然驾崩,在没有立下传位圣旨的情况下,这皇位的归属权往往就会受到内阁的影响甚至是操控,因此他们才对这件事如此看重。

    翰林学士盛大人故意装作有些担忧地说:“依照惯例,内阁三名大学士当中会推举一人为首辅,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位置。如果圣上执意要让拥护二皇子的人来担任首辅的话,那才是最为头痛的事。”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为之一滞,其他人随即有意无意地望向国子监祭酒张大人。

    果然,张大人皱起了眉头,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在座的都是久经官场的人精,自然知道盛大人这样说,是别有用意。

    虽然他们在座都是支持大皇子继位的文官大佬,但张大人却有些不同。

    他与其说是支持大皇子,还不如说是支持嫡长继承制。

    嫡长子继承制是维系宗法制的核心制度之一,已经延绵了数千年之久,是所有人都认同的宗族礼法。

    对于绝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更是如此。

    而张大人作为两榜出身的正统文官,又是门生遍天下的国子监祭酒,自然是嫡长继承制的坚定拥护者。

    假如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份互换的话,他一定会改为支持二皇子。

    可以说,他支持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种制度礼法本身。

    实际上,张大人并不希望别人视他们为大皇子一派人。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解释就能解释得清楚的。只要他仍然支持嫡长继承制,别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大皇子的人。

    盛大人在这种场合下故意说这样的话,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和拉拢。

    看到张大人的反应,户部尚书许大人心里不禁冷笑。

    如果真想两不相帮,就应该学刑部尚书姚大人或礼部尚书冯友明一样,从一开始就别掺和进来。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撇清就能撇得清的。

    就在这个气氛有些凝重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工部尚书董大人笑呵呵地打圆场说:“我们这算不算是杞人忧天?人都没有定下来呢,你们就开始担心这担心那了。”

    户部尚书许大人也笑着道:“果然是关心则乱,想不到我也着相了。董大人说得对,我们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打圆场,让气氛逐渐恢复过来。

    五天后,在早朝的时候圣上公布了入阁名单,分别是刑部尚书姚大人、兵部尚书闵大人、吏部尚书颜大人,并且宣布暂时不设首辅,三人地位相等。

    这份名单一公布,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诸多猜测。

    ……………………

    很快,这份组阁名单和消息被各方势力加急送往各地,其中就包括了正在大搞防疫工作的西北。

    在看到刑部尚书姚大人榜上有名后,宁志远大笑道:“老姚这回得意了,一下子成了内阁学士。这老家伙一定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

    说完,他转手把急报递给小女婿。

    池非看完后,问:“岳父,圣上这一手棋是什么意思?”

    宁志远笑了笑说:“这就只有圣上自己才知道了。不过从这名单来看,应该是为了制衡大皇子和二皇子两边的势力。

    老姚就不说了,跟我一样是保皇派,两不相帮。

    兵部尚书闵大人本身就是勋贵出身,而且跟二皇子关系密切,可以算是那边的人。

    至于吏部尚书颜大人是文官当中的代表,他算是大皇子的人。

    两边各有一人入阁,这下有得老姚头痛了。”

    池非想了一下才明白岳父的意思。

    现在内阁就三个人,一个是大皇子的人,一个是二皇子的人,如果双方意见相反的话,那身为第三方的姚尚书他的意见就很重要了。

    如果他的意见经常跟吏部尚书颜大人保持一致的话,会让人产生一种他也是支持大皇子的印象。反之亦然。

    有时官场就是这样,说是对事不对人,但往往支持哪一边的政见,就会被其他人认为是那一边的人,想洗也洗不清。

    不过以姚尚书的精明,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这点池非倒是不怎么担心。

197 旧事

    池非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忍不住问道:“岳父,圣上为什么会突然决定组阁。”

    “这也不算太过突然的事,圣上早就有仿效前朝组阁的想法。尤其是这几年来圣上年纪渐大,精力开始有些不继,这时候提出组阁也很正常。”

    “圣上舍得放权?”

    “傻小子,只要手上没有兵权,文官再怎么闹也翻不了天。

    太祖为防止权臣或宦官掌兵作乱,早就定下文武分家、宦官不得参政的祖制,所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认为圣上挑这个节骨眼组阁,也是有所盘算的。

    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免得你搞不清楚朝中的形势。

    我问你,你觉得大魏的兵权主要掌握在何人手里?”

    “兵权不是都在圣上手里吗?”池非惊讶地问。

    “表面上是,但实际上里面的水很深,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要先知道今上是如何登基坐上那个位置的。

    今上的生母只是宫中一个普通宫女,被先皇宠幸后封为才人。后来生下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今上。

    在七皇子五岁的时候,其生母就因病过世了。

    鉴于七皇子无人照顾,谢太后就把他抱过来养在膝下充当养子。”

    “那时太后没有亲子吗?”

    “太后原本有一嫡子,但不到百日就夭折了,之后多年再无所出。

    因此太后要抱养七皇子,估计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她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不可否认,今上之所以能够在众皇子当中脱颖而出继承大位,谢太后确实发挥了至为关键的作用。

    当年因为夺嫡之事,几位皇子争得非常激烈,远比如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要惨烈得多。

    因为几位皇子各有优势,支持他们的官员和勋贵也各有不同,朝堂之下分成了好几派,私底下斗得很是厉害。

    再加上那时先皇刚好病重,无力主持大局,这使得那几位羽翼丰满的皇子更加肆无忌惮。

    斗到后来,什么下毒、坠马、刺客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闹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后来先皇驾崩,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甚至直接调动私兵逼宫,大打出手。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以安国公为首的一众勋贵忽然率领五军营的士兵以勤王之名前来救驾。

    而此时谢太后里应外合,拿着先皇的圣旨当众宣布先皇已将皇位传给七皇子,不从者即为逆贼就地处决。

    在谢太后以及安国公等勋贵的协助下,今上终于顺利登基为皇。

    而其他几位参与夺嫡的皇子有的被软禁起来,有的直接以叛逆罪处置掉了。

    几位皇子尚且如此,他们手下的人自然没什么好下场,绝大部分都被谢太后以各种理由和罪名给逐一铲除掉。

    那时京城几乎天天都有官员和勋贵被抄家砍头,可谓血流成河。

    当年那场夺嫡之战,几乎让一半官员和勋贵从京城消失,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这么说来,今上能顺利登基,还真是谢太后和安国公他们这些勋贵的功劳。”

    “是的。而且我相信,当年那份圣旨也是真的,先皇确实想将皇位传给今上。

    因为在一众皇子当中,今上的为人和品性确实要比那几位皇子要好得多。

    那几位皇子当年实在闹得太过份了,引得先皇震怒,在临终前下旨传位给今上也很正常。

    由于今上继位时,还未成年。因此暂时由谢太后垂帘听政,并由两位重臣辅助今上治理朝政。”

    池非试探着问:“岳父,您的意思是,那几位以安国公为首,协助皇上登基的勋贵,手里还掌着大部分的兵权?

    可是调动兵马不是需要有虎符和圣旨吗?难道那些人敢抗旨不成?”

    “调动兵马确实需要虎符和圣旨,但我问你,谁有资格验证虎符和圣旨?”

    池非听岳父这一反问,很快就明白过来,虎符和圣旨绝非低级将领和普通士兵有资格查看,只有真正领兵的将领才有资格查看这两物。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底下的兵将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只会听上头命令行事罢了。

    因此历任皇帝都只会让信得过的武将来掌兵,正是为了防止兵权被别有用心之人所掌握。

    虎符和圣旨毕竟只是死物,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负责领兵的人。

    宁志远看他想明白了,这才接着说:“你刚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事。

    原本各地卫所,尤其是拱卫京城的禁军和五军营都应该受皇上直接管辖,历代皆是如此。

    但就因为几十年前那场夺嫡之战,使得情况出现了变化。

    名义上全国兵马是受皇上指挥,但实际上那几位以安国公为首的勋贵才是真正手握兵权之人。

    这不仅是因为那些人当年的拱立之功,谢太后垂帘听政那几年的精心布置也是维持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所在。”

    听到这里,池非已经有所领悟了,这实际上这就相当于利益交换。

    安国公等人让今上当上皇帝,其报酬则是要各地的兵权。这就形成了一种等价交换的平衡。

    再加上今上登基的还未成年,那时朝廷主要由谢太后在把持。

    为了娘家的利益,谢太后可能不仅会默许这种情况出现,甚至还会有意纵容安国公等人掌权。

    毕竟今上并非谢太后的亲生儿子,跟太后隔了一层,谢太后想偏帮娘家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谢家保持强盛,她这太后的权柄自然稳如泰山,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撼动得了。

    但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这么多年来,皇上真的甘心把兵权一直让出来吗?

    想到这里,池非忍不住问:“岳父,今上就真的愿意一直保持这种状况?”

    宁志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能想到这点,说明你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今上并非一个碌碌无为的昏君,他当然不甘心兵权旁落。

    其实这么多年来,今上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心腹干将。

    如今京城几大卫所当中,究竟有多少是皇上的人,又有多少是安国公他们的人,外人是很难分得清楚的。就算是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

    “安国公等勋贵难道就甘心眼睁睁地看着手上的兵权被今上逐渐蚕食掉?”

    “傻小子,你以为那些老狐狸真的会什么也不做吗?他们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一个人想升官很难,但让他不升官却很容易。如果有必要,想在军中弄死几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办法多的是,可以说防不胜防。

    当然,安国公等人再大胆,也不敢公然造反。

    首先皇上乃大魏之主,名正言顺的朝廷正统。

    大魏立国两百多年,其威望早就深入人心。

    如果安国公等人敢公然造反,很快就会受到天下人的声讨和围剿,名不正言不顺很难维持下去。

    其次只要有我们西北军在,他们也不敢这样做。

    西北军长年跟胡人打仗,其战力远胜于任何一支军队。

    就算是安国公亲自率领的西南军,也难以匹敌,因此他们不敢乱来,只敢在背后做些小动作。

    大部分情况下,安国公等人是不敢跟今上唱反调的。

    例如前几年胡人趁着西北大旱大举入侵边疆之时,今上就下令调集各地兵马前去支援西北,那时也没人敢不从。

    在这种关乎大魏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安国公等人敢公然抗旨,不仅会受到了天下人的唾骂,而且也容易留下给今上收回兵权的把柄。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皇上和安公国等勋贵都不想真的撕破脸,毕竟那对谁都没好处。

    如今皇上要组阁,我猜这可能也是皇上为了遏止安国公等人继续壮大的另一步暗棋。

    其实比起组阁这件事,我反而更在意焞芳公主的婚事。

    圣上钦点的驸马竟然是安国公的嫡次孙,这就有意思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圣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池非也想不明白这老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竟然把自己的嫡女嫁到嫡长子的对头那边,这简直就相当于提前送人质过去。

    忽然,池非脑中灵光一闪,小声问:“岳父,圣上平日对公主如何?”

    “极其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婿有个粗浅的想法,这会不会是为了在将来保公主一命。”

    宁志远一听,表情为之一凛,“你的意思是,今上心里面已经定下了人选?”

    池非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唯一比较说得通的理由。”

    宁志远表情凝重地想了一会,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宁家以后就要小心做人了,那一位可不像今上那样心胸宽广。”

    池非也觉得压力颇大。

    他的想法很简单,皇帝之所以要把最为宠爱的公主嫁给安国公的嫡次孙,是因为他已经决定把大位传给二皇子。

    如果二皇子继位的话,至少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二皇子身上流着一半谢家的血,可以说是谢太后和安国公的亲外孙。这样一来,安国公等人自然会对新皇网开一面,不至于步步提防。

    而且谢太后和安国公的年纪也不小了,谁知道还能再撑几年。

    等这两个当家话事人一去,以谢家为首的势力自然大减。

    如果那时二皇子羽翼已丰的话,就算因此而接手谢家的势力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不能接手谢家的势力,至少二皇子身后有大批勋贵支持。

    只要他成功登基,那些文官集团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奉他为主。

    毕竟文官们的身家性命前途都系于朝廷,离了朝廷他们什么都不是。

    如果换作由大皇子来继位的话,那他只能得到文官们的支持,却无法得到手握兵权的勋贵们的支持,甚至还有可能会遭到以安国公等勋贵为首的激烈反抗。

    就算大皇子冒险调动镇守边疆的西北军回京镇压,到时会不会因此而爆发一场撼动整个大魏根基的大内战也难以预料。

    因此由二皇子来继位的话,其好处确实要远胜于大皇子。

    再加上皇上原本就偏爱二皇子,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如果皇上真的决定传位于二皇子,那他给焞芳公主所安排的婚事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身为大皇子胞妹的焞芳公主在二皇子登基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不是被终身软禁就是被秘密处死,这是历史上众多皇权争夺失败者最常见的下场。

    但如果焞芳公主是二皇子亲表弟的妻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为了表弟的颜面着想,二皇子很有可能会对焞芳公主从轻放落,甚至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不予追究也说不定。

    靖安帝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特意把公主嫁到安国公府来保她的性命。

    宁志远和京城其他大臣之所以没有往这方面想,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官场中人,习惯了以阴谋论的复杂角度来考虑问题。

    而且俗话说天家无情,像这种显浅的父女之情往往会被人忽略,因此往这方面想的人还真不多。

    池非身为官场之外的普通人,反而容易想到这点。

    经小女婿提醒后,宁志远这才想起,圣上他也是一个焞芳公主的父亲啊。

    一旦圣上过世,就算留下圣旨又怎么样,毕竟人走茶凉。

    只要二皇子有心想要对付公主的话,就算表面上什么也不做,但背地里可以用的阴招实在太多了,根本就防不胜防。

    如果将来二皇子上位,这确实是唯一能保住焞芳公主的办法。

    假如老皇帝真的要把大位传给二皇子,池非也很头痛啊。

    他跟二皇子虽然没有大仇,但小过节还是有的。

    当年福王就是奉二皇子的命令来强买文学报社,结果被池非反咬一口把事情给搅黄了。

    要说二皇子心里对此事毫无芥蒂,池非第一个不信。

    还有就是阿芷曾经跟二皇子的小舅子,长春侯世子吴康贵起过冲突。因为有岳父宁志远在前面顶着,对方这才不敢再追究此事。

    然而一旦二皇子登位,以长春侯世子吴康贵的小人性格,多半会借二皇子的势来搞事,这又是一个隐患。

    另外二皇子本人对于手握西北数十万大军的镇国公宁志远心里又是怎样一个想法,那也是一个让宁家不得不防的隐忧。

    总之对于宁家和池非来说,这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宁志远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军方大佬,他冷笑道:“虽说要小心做人,但我宁氏一族经营西北百年,也不是没有根基的。

    万一真有人容不下咱们,不过就是一拍两散而已,到时谁也别想好过。

    想欺我宁家,没这么容易!”

    池非从岳父的言辞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凛烈的杀气,这就是西北大将军的霸气。

    池非在寒毛直竖的同时,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婿愿誓死跟随岳父,与宁家共进退。”

    宁志远畅快地笑了起来,然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吾有佳婿,心甚慰之。”

198 臣子

    此时在京城的大皇子府里,大皇子赵焞裕正站在书房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久久不语。

    在其身后,站着他的几位心腹幕僚,他们表情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大皇子终于开口说道:“你们说,孤是不是已经败了?”声音透着一股少见的疲惫和苦涩之意。

    此言一出,几位幕僚顿时心为之一颤。

    天底下聪明人到处都是,池非这种外行人能想得到的事,大皇子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有人想到,只不过迟早问题。

    很快,身为谋主的裴先生走前一步拱手道:“殿下,事情还远未到这一步,或许圣上此举另有用意。”

    大皇子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他重新抬起头,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采。

    他转身对几位幕僚吩咐道:“孤要进宫看望母后和公主,以后这路怎么走,你们好好商议一个章程出来。”

    “是,殿下。”

    看到主子这么快就振作起来,几位幕僚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自追随大皇子那天起,就已经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

    一旦大皇子败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现在情势对大皇子不利,但只要主子坚持住不放弃,并非没有翻盘的机会。

    …………………………

    传说凤凰非梧桐不落,因此大魏皇后的寝宫被太祖起名为梧桐殿,沿用至今。

    在梧桐殿中,大皇子见到了病中的母后萧皇后以及负责照顾她的胞妹焞芳公主。

    萧皇后出身于传统勋贵世家承恩侯府。

    大魏自立朝以来已经过去近二百年,许多跟着大祖一起打江山受封的传统勋贵世家大多由于子孙不肖或朝堂争斗失败等原因而没落或边缘化。

    承恩侯府也是其中没落的世家之一,到萧皇后这一代时,府里只剩下一个世家的名头,里面早已是个空壳子,连中等商人都不如。

    萧皇后年少时还经常跟府里其他女眷一起,要靠出售自制的绣品来补贴家用,过得颇为窘迫清苦。

    到了十六岁的时候,萧皇后与其他勋贵小姐一样按照宫里的规定参加了当年的选秀。

    她自知相貌平平,才艺也一般,根本就没想过会中选,只是来走一下过场罢了。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她偏偏就被当时的谢皇后,也就是后来的谢太后给看中了。

    谢太后不仅要了她的生辰八字,还偷偷拿给钦天监刘大人去测算。

    原本钦天监的职责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并非民间传闻那样是能断生死、测国运的玄门中人。

    然而当年的钦天监刘大人不仅精通天文节气,而且私底下还是个有名的命数大家。

    萧皇后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当年钦天监刘大人在看过她的生辰八字后,给出了四字批语:贵不可言。

    就因为这四字批语,谢太后把她留下来,并许给了养在她膝下的七皇子。

    后来事情的发展真的如钦天监刘大人所断的那样,七皇子成了皇上,而萧氏跟着成了皇后,果然是贵不可言。

    虽然贵为皇后,可惜萧皇后娘家无力,几乎毫无根基可言。

    再加上今上多年来宠爱谢贵妃,与萧皇后的关系只能说是平平,最多也就是一个月过来梧桐殿一两次而已。

    外无娘家可依靠,头上又有谢太后压着,与丈夫的关系也是平平,因此萧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并不算高,远比不上得宠多年的谢贵妃。

    当然,就算比不上谢贵妃,她毕竟是皇后,又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宫里自然没人敢怠慢她。

    最近,萧皇后偶感风寒,已经病了几天时间。

    然而这只是对外的借口而已,真正的原因跟焞芳公主被皇上嫁到安国公府的旨意有关。

    驸马人选在朝堂之上公布后,当晚萧皇后就去找圣上理论,然而圣上却拒门不见,使得萧皇后气急攻心就这样病倒了。

    经太医治疗调养了几天后,萧皇后总算逐渐恢复,只是还暂时下不了床,脸上也有明显的病容。

    大皇子宽慰道:“母后,我已经查过谢长亭。此人与其兄弟不同,是个性格温和的读书人。如今在南山书院读书,生平并无劣迹。

    妹妹与这样的人成亲,倒也省心。

    而且按皇家规制,公主出嫁是可以单独开府的。也就是说,妹妹可以跟驸马住在公主府里,不必在安国公府里生活,省掉了晨昏定省的麻烦。”

    萧皇后叹了口气说:“裕儿,你不必安慰我。我虽然是个无知妇人,但也知道你如今境况艰难。

    如果你不是托生在我腹中,或许还有退路。是母亲没用,帮不了你。”

    大皇子不禁有些动容道:“母后言重了,您已经帮了孩儿很多,孩儿心里是知道的。

    请母后放心,现在并非真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只是委屈妹妹了。”

    萧皇后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女严肃道:“如今圣旨已下,已经没办法更改。

    但你们要时刻记住一点,你们是同胞兄妹,血脉相连。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不能守望相助,也绝不能相互加害。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出去吧。”

    大皇子和公主以为母后累了,于是一起告退离开了房间。

    等他们离开后,萧皇后眼中渗出了痛苦的泪水。

    两人到了偏厅以后,大皇子看着沉默不语的胞妹,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这个妹妹冰雪聪明,很多事情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他无法用安慰母后的话来安慰她,这只会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这次赐婚最大的问题不是未来驸马谢长亭性格为人是否适合妹妹,而在于他身为安国公嫡次孙这个身份。

    虽说焞芳贵为公主,但两人一旦成婚,在所有人看来,她就已经是二皇子的娘家人。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焞芳成了谢长亭的妻子后,尤其是双方有了孩子以后,她的心态会不会发生改变,这也是另一个充满变数的地方。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一个女人成了母亲以后,这种变数更大。

    萧皇后本身也是一个过来人,因此刚刚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就是为了避免将来他们兄妹俩会因为各自的立场或子女而发生内斗。

    大皇子心里也很清楚,当父皇宣布把妹妹嫁给谢长亭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畅所欲言了。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是半个谢家人,双方立场已经发生改变,他担不起这个风险。

    就在这个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焞芳公主忽然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大皇子面前十分郑重地行了一礼。

    “焞芳,你这是……”大皇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焞芳公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皇兄,焞芳在此向你发誓,不管我所嫁何人,身处何地,焞芳都是母后的女儿,皇兄的胞妹。也只会向着皇兄一人,此志永生不渝。如有变节,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看着胞妹无比坚定的眼神,大皇子再次为之动容。

    这是胞妹在向他表忠心,立死志。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大皇子沉声问:“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皇兄,焞芳已经决定成为你的一颗内线棋子,为皇兄登顶出一分力。”

    “你真的不后悔吗?”

    焞芳公主冷笑道:“我贵为公主,更是皇后的嫡女,为何还要看人脸色。与其委屈求存,不如放手一搏。”

    大皇子与她对视了一会之后,有些激动地说:“好,只要焞芳此志不渝,皇兄绝不负你。他日皇兄一旦成功登顶,就是焞芳封大长公主权倾群雌之时。”

    “焞芳绝不敢忘。”焞芳公主再次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行的却是臣子礼。

    虽然有些大逆不道,但大皇子还是安然受了她这一礼,原本温文儒雅的双眼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野心。

    ……………………

    就在京城众官员为组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时,远在西北的池非接到了岳父宁志远的最新指示,让他先行回京。

    理由是让他尽快回去为京城的宁家上下接种牛痘,以免事情有变。

    原来通过严刑拷打最近捕获的这批胡人奸细后,得知他们不仅想让整个西北爆发天花瘟疫,还准备把疫情扩散到京城一带,让京城也变成死城。

    由于不知道一共有多少胡人奸细在做这件事,为防止有漏网之鱼,宁志远于是密令池非尽快赶回京城为宁氏一族接种,以免他们受到天花感染。

    至于西北这边,一来有校医卢靖在接手池非的工作,二来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来检验整个西北的接种效果,因此池非就算留在这里也作用有限,还不如回京城待命。

    在得知自己可以回京后,池非觉得很高兴。

    事不宜迟,他立刻挑了两头得了天花的母牛伪装成拉车的牛,然后带着岳父宁志远指派给他的十几个护卫往京城方向出发。

    算下来,他已经快四个月没见到小妻子阿芷了,不知那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

    想到这里,池非心中一片火热,他终于可以回去跟那丫头团聚了。

199 回归

    虽然阿芷睡得很熟,但红袖还是决定叫醒她,以免她错过中午饭的时间。

    “夫君呢?他在哪里?”被叫醒的阿芷睡眼惺松地问道。

    “姑爷他一早就去报社了。他吩咐我们让你好好睡,不用叫醒你。可是现在都快中午了,小姐你总要吃饭吧。”

    “什么,已经快中午了?”阿芷想不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

    不过想起昨晚的情景,她顿时觉得浑身发软,脸皮发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果然是真的。

    昨晚哥哥真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羞又甜。

    更重要的是,等了这么久,她的心上人终于回来了。那种久别重逢的强烈喜悦感让她整个人心定了下来。

    “快帮我梳洗一下,可能夫君中午回来吃饭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阿芷立刻忍着腰酸背痛跳下了床。

    看着她还是那副毛毛躁躁的样子,红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了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池非还真就回来了。

    阿芷一看到他,立刻兴奋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

    如果不是红袖和红香在旁边的话,她甚至想用力抱住他。

    她真的太想他了,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

    “吃饭了吗?”池非笑着问。

    “还没有,我在等你。”阿芷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傻丫头,来,我们一起吃吧。”池非拉着她的小手往偏厅走去。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池非说:“等吃完饭后,我就帮你接种。不仅是你,全府上下都要这样做。

    还有岳母那边也是,到时我会跟她商议一下,由她出面把在京城的宁氏族人和你外公家那边的人分批叫过来接种。

    不要怕,只是割个小伤口而已,很快就好了。”

    “只要有哥哥在,我什么也不怕。”阿芷有点牛头不搭马嘴地回答,脸上始终笑容不断。

    看着她傻呼呼的样子,池非不禁笑了起来。

    他早上去报社看过了,想不到阿芷把报社管理得挺好,可见这丫头还是很聪明的。

    其他人看到他回来,都很激动,不少孩子还高兴得哭了出来,就跟昨天的张小娥一样。

    他毕竟是整个报社的当家和顶粱柱。他这一回来,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来。

    池非看了一下最近这几个月的报纸销量情况,发现销量不仅没有减少,还上升了一成有余。

    这一成增量并非出自京城本地,而是来自江南那边。

    因为京城这边的市场已经基本饱和,识字人口也就这么多,所以本地的销量已经升无可升。

    而江南那边却不一样,不仅地域宽广,而且识字的人也更多,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不过他离江南太远,鞭长莫及,因此文学报能不能继续保持增长的势头,就要看江南长庆坊少东家林长生的经营手段了。

    如今看来,这林长生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

    吃完中午饭后,池非就开始给阿芷接种牛痘。

    在接种完后,他把注意事项都告诉了阿芷,并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

    然后池非请管事妈妈章妈妈进来,让她组织安排全部下人分批到大厅那边进行接种。

    在听说姑爷准备亲自给所有下人接种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能让人不得散疮的“神药”时,全府下人顿时激动不已。

    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啊!

    虽然外界还是有不少读书人对这“神药”的功效持怀疑态度,但大部分平民百姓还是相信的。毕竟皇上派出去的钦差大人都已经证实确有其事,这还能有假?

    由于家里还需要有人干活,因此不能全部人都一起接种,需要分两批进行。

    经过筛选,第一批需要接种的下人已经选好,于是他们在章妈妈的带领下,轮流进入大厅接受了池非的亲自接种。

    给他们接种完后,池非除了把注意事项交代清楚外,还明令要求所有人不得把这件事告诉外人。

    下人们立刻齐声答应下来,不敢有违。

    家里下人不多,只有两房人一共十几口人,而且都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在忠心方面没什么问题,因此池非也不担心他们会泄露出去。

    在做完这一切后,池非随即坐马车赶往镇国公府,跟岳母姚氏商量怎么组织宁氏一族和姚家的人过来接种。

    岳父宁志远早就说过,除了宁氏一族以及姚家人外,其他人都不用管,以免引得其他家族也纷纷上门来请求接种。

    就在池非忙着如何安排给宁氏一族以及姚家人接种牛痘时,朝堂之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在朝会的时候,当众弹劾兵部尚书闵大人贪污军饷,走私兵械。

    兵部尚书闵大人当场据理力争,斥喝倪大人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倪大人不甘示弱,拿出一些证人的证词来予以还击,并请求圣上彻查此事。

    双方就此吵成一团。

    关于兵部贪污军饷之事,历朝历代古已有之,只不过是贪污多少而已,并不稀奇。

    然而走私兵械这个罪名就严重很多了,这涉及到谋反,岂能等闲视之。

    由于案情重大,圣上当即下旨,兵部尚书闵大人暂时停职在家,直到案件水落石出为止。

    另外圣上又下旨,勒令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共同审理此案,尽快查出真相。

    第二天一早,新京报就刊登了此事,整个京城为之哗然。

    谁也没想到,刚刚升为内阁学士的兵部尚书闵大人凳子还没坐热,就爆出了这样的新闻,而且还被圣上停掉了兵部尚书的职位。

    相对于新京报的大肆报道,真知报随即作出反击,刊登了多份名人撰写的评论文章,驳斥此事分明是无中生有,另有目的。

    两家报纸随即打起了口水仗,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报纸上市,里面全是各种各样反驳的评论和文章,并且相互攻击对方报社为虎作伥。

    池非在得知此事后,严重怀疑这是大皇子对二皇子一派作出的有力反击。

    先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件事一经报道,兵部尚书闵大人的名声基本上就已经臭掉了一半。

    这时代的人都习惯于疑罪从有而不是疑罪从无,也就是说习惯于认为被怀疑有罪的人多半是真的有问题。

    尤其是兵部尚书这样的朝廷大员,要说他身上完全干净,还真没人信。

    再加上闵大人刚刚成为内阁成员,他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即使最后查出他并没有走私兵械,但只要查出他犯了其他事,例如贪污军饷之类的罪名,这个污点就足以让他没有立场和颜面再待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就是文官的杀伤力,不需要动刀动枪,光是一张嘴一支笔就足以杀人于无形。

200 续章

    就在新京城和真知报由原来的几天一期变成几乎每天一期的日报时,文学报仍然保持五天发行一期的节奏在不紧不慢地连载着《重生》这个故事。

    现在只有少数人知道池非已经回京,大部分人还以为他仍旧在西北主持着防疫工作。

    在池非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里,《重生》的剧情已经逐渐进入了**。

    在第一次抗倭大战中,足有两千倭寇上岸,全是一群亡命之徒。

    反观江铭这边,却只有三千个操练不到半年的民团新兵。

    虽说人数比倭寇多一些,但战斗力方面还相差甚远。

    别说一对一,就是二对一都不一定打得过凶狠善战的倭寇。

    现在最大的底牌,就是江铭自创的鸳鸯阵。

    如果此阵可行,那还有一战之力。

    如果此阵只是纸上谈兵的无用之物,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铭从三千多民兵当中挑出八百人负责守城,另外两千四百人取个整数一分为二,埋伏在县城正门两边路坡上,此为倭寇入城的必经之路。

    多年来,由于城防官兵根本不敢正面作战,倭寇们早就习惯了横行无阻。

    这次也不例外,上岸以后直接往县城这边奔袭而来。

    虽然县城有城墙和城门保护,但多年来倭寇早就知道如何应付。

    倭寇们首先利用带来的长梯进行攀爬,并且还使用巨木撞击城门。

    在其下方,还有负责掩护的倭寇正弯弓搭箭,射击任何一个准备反抗的官兵。

    所谓攻城战,不在于城墙多高,主要还是要看守军实力如何。如果守军连打都不敢打,那再高的城墙又有何用。

    然而,这次守城的士兵竟然没有逃跑,反而积极应战,这有些出乎倭寇们的意料之外。

    只见这些穿着完全不像正规官兵的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手持盾牌负责保护同僚,大部分人则拼命往城下扔石头或倾倒滚烫的开水,又或者用竹杆把长梯撬翻。

    至于城门那边,有上千青壮百姓正死死地抵住城门,不让倭寇们把城门撞开。

    此乃生死之战,万一被倭寇攻进城来,肯定死伤惨重。因此全城青壮百姓都被江铭聚集起来,协助民兵一起守城。

    就在攻守双方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江铭看准机会,下令埋伏好的两千四百民兵一起对倭寇发起进攻。

    随着一阵冲杀声,两千多民兵同时从路边冲出,然后一起扑向正在攻城的倭寇。

    倭寇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伏兵,赶紧慌忙应战。

    这两千多民兵也不是胡乱进攻,而是各自分开以鸳鸯阵的形式发起进攻。

    江铭自创的鸳鸯阵以十二人为一队,每队都有一名队长,整队进攻就由队长来指挥。

    首先发起进攻的是执狼筅的两名狼筅手。

    每支狼筅长3米左右,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他们利用狼筅的长度优势,率先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来刺杀倭寇。

    这一招果然有效,顿时把最前面的倭寇刺得哇哇大叫,瞬间就造成了数十人死伤。

    然而倭寇也不是傻子,他们立刻避开狼筅冲过来想要展开最为擅长的近战短兵相接。

    面对敌人的进攻,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随即补上,对冲过来的倭寇进行反击。

    还是那句老话,一寸长一寸强,在四名长枪手的合力攻击下,许多冲过来的倭寇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刺伤或刺死。

    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阵中不仅有长牌手和藤牌手负责保护队友,而且使用短刀的短兵手还能冲上前去劈杀来犯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倭寇哪里见过这样的战阵,一时间被打得手忙脚乱、昏头转向。

    看到敌人阵中开始出现慌乱,在后方督战的江铭立刻命人敲锣打鼓,并大声呼喊,造成一种还有大量伏兵的错觉。

    果然,听到这漫山遍野的锣鼓声和冲杀声,倭寇顿时开始慌了,越打越胆怯。

    反观民兵那边,则是越战越勇,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鸳鸯阵是真的有用的,确实能够有效打击敌人,于是士气大涨。

    战斗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倭寇终于顶不住了,扔下无数同伴尸体慌忙逃走。

    所谓穷寇勿追,江铭没有派人追击,而是开始救治受伤的士兵以及清点战场。

    在描写这场战斗的时候,池非足足修改了三次才最终定稿。

    从前期部署到真正开战再到战斗结束,足足写了五万多字。

    因为他很少写这样的战争场面,所以需要反复修改才能把那种生死存亡的紧迫感和现场感写出来。

    还好他以前看过一些如《赤壁》、《刺秦》、《墨攻》之类的经典古代战争大片,因此才能多少做到心中有数。

    换作这个时代其他作者,关于战争场面最多就是一笔带过而已。

    而他却不然,会着重详细来写,这也是他有别于其他话本作者的地方。

    这一战,倭寇死伤上千人之多,而民兵这边仅有两百人伤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由于倭寇非常狡猾,一旦遇到大军围攻,就会四处逃散,平时只会对兵力较弱的小县城下手。

    这使得多年来朝廷在与倭寇的斗争中都是败多胜少,就算偶有胜者,也不过是歼灭了一两百人而已。

    如今这一场仗,却造成了上千倭寇的死伤,绝对是大捷。

    此事报上朝廷后,许多官员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不少人觉得此事很可疑,怀疑江铭这新任知县肯定是虚报战果想借此邀功。

    一个新科进士,才担任地方知县不到半年,竟然立下如此大功,这确实很让人怀疑。

    为查清真相,皇上于是派出钦差去调查此事。

    而在县城这边,却是全城欢庆,所有人都无比兴奋地庆祝着这次的大胜。

    有许多遭遇了家人被倭寇所杀害的百姓甚至欢喜得大声痛哭出来。

    当江铭出现时,全城百姓更是欢声雷动,自动自发地一起跪下来叩谢这位英勇无私的父母官。

    江铭连忙让他们起来,并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

    这一战,不仅让江铭成了沿海百姓心目中名符其实的抗倭英雄,还让他的名声越来越响。

    可以说是一战成名。

    许多读者在看到这里的时候,都感到热血沸腾,久久难以平复。

    这部分章节一经刊登,顿时好评如潮,许多读者纷纷写信过来表达喜爱之情,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池非已经离开了京城,正在西北研究接种之法。

201 第九卷

    从江铭考上进士,接着被朝廷任命为淮南县七品知县。

    上任后为了抵抗倭积极练兵,最后打赢了这至为关键的第一场仗。

    这些剧情加起来的字数已经超过十万字,再加上还未发表的四万字,足以印成一卷书出版上市。

    虽然当时池非不在京城,但聚雅斋的金掌柜还是主动上门找阿芷商量出版《重生》第九卷的事宜。

    阿芷早就听池非说过关于如何出版的细节,欣然同意。

    于是顺着最新章节好评如潮的势头,聚雅斋迅速推出了《重生》第九卷。

    第九卷刚一上市,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许多人只能焦急地等待第二版的上市。

    可能有人会觉得奇怪,如今聚雅斋都已经请几家老字号书坊一起印书了,怎么还会缺货?

    其实这是池非在离京前向金掌柜提的一个建议,叫“饥饿营销策略”。

    也就是说,就算货源充足也不能一次性全部上市,要分批销售。给人营造一种供不应求的氛围,这样才能更好地维持市场热度。

    实际上聚雅斋早就印好了五万多本新书,但第一批货只发售了其中的三千本而已,因此才会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当然,这五万本新书并非全部都在京城销售,其中大半是要批发给江南书商的。

    因为京城的市场就这么大,是根本吃不下这五万货的。最多只能卖出一万本到一万五千本左右,这已经是极限。

    如果换作一般书坊的话,谁敢一口气印五万本这么多啊,万一卖不出去那就亏大了。

    但聚雅斋与池非经过两年多的合作,已经建立了一种相互信任的默契感。

    再加上池非如今的名气如日中天,根本就不担心书卖不出去。

    果然,《重生》第九卷刚一上市没多久,外地书商的订单如潮水一般纷纷而至。

    光是江南一带的多地书商,加起来就有五万七千多本,其他地方的书商还未算。

    聚雅斋的当家曹先生在看到这些外地书商的订单后,十分豪气地吩咐下面的人再印三万本,凑够八万。

    事后证明,曹当家的判断是对的。这八万册货不仅全部卖出,还另外再加印了五千本才满足所有订单的需求。

    这个时代一部话本能卖八万多册那是什么概念?这绝对是卖疯了。

    就连二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半坡先生,其成名作也不过是卖到六万五千本左右。

    当然,盗版书的数量肯定要大于这个数目。

    当时市面上到处都充斥着半坡先生的盗版书,这部分数量是没办法计算的。

    但不管怎么样,能把话本卖到这个程度,池非确实是大魏开朝以来的第一人。

    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每一卷书都有的素描配图上。

    像素描这种超写实的画法,在这个时代是前所未有的。

    由于每一副素描画都十分精细逼真,如果没有原图的话,别人是没办法制作雕版印刷的。

    这就造成了凡是池非作品的盗版书都不可能有正版书的素描配图。

    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差别,正是许多读者愿意买正版书而不愿买盗版书的主要原因。

    否则光是印刷质量这点区别,还不足以让这么多读者肯花较高的价钱去买正版书。

    只有囊中羞涩又确实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才不得不选择更为便宜的盗版书。

    由于《重生》的大卖,跟风写同类型话本的作者也越来越多。就跟当年的《仙侠》一样。

    这些跟风话本的主角大多都跟江铭一样,重生回小时候,也是以读书科举为主线来开展剧情。

    或许这听起来好像一点创意都没有,完全就是在拾人牙慧。

    但古代社会讲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普遍观点。

    在许多平民百姓眼中,只有真正成功考上科举的读书人才是文曲星下凡的人中龙凤,读书科举才是公认的正途。

    如果主角不走科举而走经商这条路的话,就算再成功,在读者看来也不过是低人一等的商人而已,根本毫无亮点可言。

    因此跟风写重生文的作者才不得不让书里的主角也走科举这条路。

    当然,人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创新的地方。

    书里面大量穿插着男主角跟其他漂亮女子的互动,其中表妹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角色,其次是在路上偶遇的名门闺秀,又或者是有名的花魁。

    走的是传统才子佳人,顺便开后宫这种套路,只不过披着一个重生文的壳子罢了。

    也不怪这些作者会这样写,因为人家本来就是写才子佳人出身的,真要像《重生》那样写类似于跟倭寇开战这种大场面,还真没多少人能写得好。

    就像曹雪芹只适合写《红楼梦》,不适合写《三国演义》一个道理。

    当然,也不是所有作者都按这个套路写。有一个作者很大胆地把主角设定成重生回被仇人陷害至死的前一年,以官场争斗为主线来开展剧情。

    刚开始几万字写得还不错,但后面写着写着就开始崩了。

    书中人物的智商越写越低,好像主角随便略施小计就能把对方耍着团团转。

    另外主角的人设和性格也出现了崩坏了,与开头相比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总之这一切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官场争斗,更像是某条村里因为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产生的勾心斗角,让人看着看着就很容易出戏。

    最后不用说,这本书卖得很差,可以说是惨淡收场。

    这就是写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题材而扑街的典型例子。

    在这个没有网络可以查资料取巧的古代社会里,一个完全没接触过也不了解官场的人去写官场小说,不扑才有鬼。

    如果说《重生》第九卷是武戏的话,那接下来的章节就是文戏的剧情。

    这是池非当年写网文的心得之一,那就是要做到一张一驰,一松一紧。

    这样才能让剧情产生起伏,最后形成**。

    就像这第一次的倭寇大战后,如果紧接着就写第二次大战,那会很容易给读者形成一种审美疲劳。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需要加入一些不同的剧情,使读者产生新鲜感。

    当然,这只是池非个人的一些心得体会,究竟有没有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毕竟像他这种长年扑街的写手,实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202 文戏

    这场文戏的主要配角,是来自于朝廷方面,负责调查此事的钦差大人。

    别看朝廷钦差这名头听上去很吓人,实际上有些钦差被分派到的大多是一些没人愿意做的苦差事。

    例如这次就是如此,没事谁愿意从繁华的京城来到沿海一个破旧的小县城来调查那什么大胜倭寇之事。

    这个钦差名叫傅功名,是翰林院的一个编修,正七品。

    他是二十五岁时考上的进士,而且还是二甲第一名的传胪,仅次于一甲第三名的探花之下。

    原本以他的名次,又是在翰林院这种清贵之地任职,怎么说都应该前途远大才对。

    可现实情况却是,今年已经而立之年的他足足在翰林院待了五年,却依旧还是一个正七品的普通编修,几乎就没升过官。

    与他同期的进士,如今大多都混到六品以上,最不济也至少是从六品。

    这一对比之下,他这个当年考了第四名的传胪就显得有些过于寒酸了。

    个中原因,主要是因为傅功名为人比较清高偏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识时务,说话容易得罪人,使得跟同僚和上司的关系都不太好。

    再加上本身又没什么后台和背景,因此这么多年来才仕途平平。

    这次傅功名会以钦差的身份来淮南县调查,是被他的上司硬派下来的苦差事。因为翰林院其他人没一个愿意领这份差事。

    由于是上司硬派过来的苦差,不得不接受的傅功名一开始就攒了一肚子的火。

    再加上旅途确实辛苦,使他对江铭这个正准备进行调查的淮南县知县充满了怨气。

    当然,这怨气当中至少有一半属于迁怒。

    等他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来到淮南县县城的时候,却被衙门的衙役告之,江知县并不在县城,此刻正在县里各村巡田,以了解今年的收成情况。

    刚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羮,这下新仇旧恨全都一起来了,傅功名对这个江知县充满了浓浓的恶感。

    于是等江铭巡田结束回到衙门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带有明显恶意的七品钦差。

    一见到江铭,傅功名就阴阳怪气地问他,身为一个知县,为何擅离职守。万一这时候有倭寇进犯,城里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如果县城被倭寇攻破,城内肯定死伤惨重,那他这个知县又该当何罪。

    江铭见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咄咄逼人,于是干脆板着脸怼回去说,他早就已经派人看守附近的海岸线,一旦倭寇出现,城里就会紧闭城门并敲钟警报。

    另外还会有人骑快马到田边通知他,赶回来也不过一盏茶时间,完全来得及应对。

    他之所以要下乡巡田,就是因为近几年来倭寇入侵使得当地民不聊生,而且天灾不断,所以他要了解今年的粮食收成情况,以作好万一粮食不足的准备。

    看到江铭竟然敢顶撞他这个钦差,傅功名顿时气得不行,威胁要回去参他一本。

    江铭傲然道,他行得正坐得正,不怕任何人诬蔑,要参随便参。

    说完,他转身就走,把傅功名气得直跺脚。

    就这样,两人刚一见面就直接相互开火,把围观的衙役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江大人连钦差也敢顶撞。此事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城乃至周边各县。

    为了查清之前的淮南大捷是否真有此事,傅功名不仅私下里派手下四处打探消息,还特意邀请了当地乡绅来打听情况。

    结果手下打听回来的消息以及当地乡绅的证词也都证实此事是真,但心中早已对江铭存有严重偏见的傅功名仍然不肯相信,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江铭在背后操纵的结果,目的就是为了冒领大功。

    江铭跟傅功名闹翻后,也懒得再理他,一心扑在训练新兵身上。

    虽然上次打赢了来犯的两千倭寇,但江铭知道那只是运气好险胜而已。

    如果当时倭寇们不是一股脑地攻城,而是从各处分开入侵的话,胜负就难说了。

    毕竟民团训练时间太短,根本无法跟经验丰富的老兵相比。

    真要分开跟倭寇们厮杀的话,只会输多赢少。

    他们上次能打赢,鸳鸯阵固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偷袭成功也是至为关键的原因。

    为防止下次有更多的倭寇来报复,江铭不仅要加强原有民兵的训练,还要尽可能多地招募新兵。

    然而这人一多,吃饭和军饷就是个大问题。

    淮南县由于多年来饱受倭寇所苦,当地民生凋敝,百业俱废,是有名的穷困县。

    单纯只靠衙门里那些积蓄和供奉,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民兵。

    另外这些全是江铭招募回来的民兵,并非真正的官兵,因此也享受不到朝廷发下来的军饷。

    为了解决这么多民兵吃饭的问题,江铭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建立一支府兵军的办法。

    所谓府兵,就是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

    这样一来可以保证生产实现自给自足,二来可以把这些民兵长期留在当地抵御倭寇。

    历史上真正的府兵,不仅是半农半兵的存在,而且参战武器和马匹也需要自己准备。

    然而这些民兵身无长物,哪有能力筹集这么多武器和战马,因此江铭就把这点给改了,由官府这边来提供武器和马匹。

    要建立府兵最重要的是要有大量土地给民兵们耕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还好淮南县这里别的不多,无主之地倒是很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地长年被倭寇所害,导致根本没有外地人愿意在这里买地耕种,因此才会出现大片无主之地。

    江铭以知县地身份给每个民兵分了二十亩荒地,并且承诺五年内不用交任何田税。

    这些被招募过来的民兵原本全是无田无物的穷苦之人,如今一下子得了二十亩地,顿时欣喜若狂,对江铭感激不已。

    为了保护这些属于自己的田产,民兵们在农闲时更是卯足了劲地进行抗倭训练。

    用无主之地来代替民兵军饷这个做法很快就传开来,许多有识之士都觉得此法甚妙,称赞这江知县确实是个能吏。

    有不少同样深受倭寇所苦的县城也纷纷开始效仿此法来招募民兵以抵御倭寇。

    在江铭的影响和带动下,一时间整个沿海边境多个县城都兴起了一波大规模的抗倭热潮。

    正当江铭的名声越来越响时,钦差傅功名却觉得很不舒服,越发看江铭不顺眼。

203 先入为主

    有些人一旦先入为主,就会不断地钻牛角尖出不来。

    而傅功名正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定某人是个坏人,就会千万百计地想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推断是对的。

    就在钦差傅功名千方百计想揭发江铭的“真面目”时,他突然收到了一个当地富商的密报,对方声称上次大捷完全是江铭在背后自编自演的一场大戏。

    那些被打死打伤的所谓倭寇,其实很多是附近的流民。

    收到这封密报后,傅功名大喜过望,心想此事果然有诈。于是立刻主动跟那个富商接触,以获取更加详细的内幕消息。

    至于这个当地富商为何要这样做,这就是这部分文戏剧情的重大伏笔。

    原来,那个富商多年来一直在暗地里与倭寇勾结,负责帮他们销赃来谋取暴利。

    由于上次江铭所率领的江家军痛击了来犯的两千倭寇,使得这个富商开始心生恐惧,害怕自己与倭寇勾结的事情败露,因此才想利用傅功名这个对江铭不满的钦差来陷害他。

    只要江铭一死,他不仅安然无事,而且还能继续像以前那样跟倭寇做生意。

    这两人,可以是说一个奸商、一个昏官的组合。

    一个是有钱的地头蛇,一个有权的钦差,这两人就是整出这出文戏的重要配角。

    当然,池非不会一开始就把富商的真正目的写出来,他要一步一步地进行抽丝剥茧的剧情推进,直至最后真相大白。

    当池非回到京城的时候,这部分剧情已经推进了大半。

    此时正在文学报上连载的,就是逐渐走向**的部分。

    原来,那个奸商为了对付江铭,不仅利用了傅功名这个昏官,还想出了各种下作的方法来败坏江铭的名声。

    可是全都被江铭一一化解了,而且还让这个地头蛇尝到了自作自受的苦头。

    奸商见江铭这么难缠,干脆把心一横,纠结一大帮亡命之徒准备绑架江铭的妻子徐若梅来迫使江铭就范。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江铭的妻子徐若梅也不是一个普通妇人,她不仅聪明机智,而且行事果断勇敢。

    在这些亡命之徒准备围攻大宅的时候,她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十分镇定地指挥家里的下人一起对抗外敌,跟外面那些人打得不相上下。

    此时在文学报上连载的就是这部分剧情。

    池非特意把这部分打斗剧情写得十分激烈凶险,让读者们看得很是过瘾,对女主角徐若梅的好感再度飙升。

    不少读者纷纷写信给报社盛赞女主角徐若梅不仅出得了厅堂,还上得了战场,真是个贤内助。

    报社方面也很积极地把这些信件内容在读者来信版块处登出来,使其成为一个热议的话题。

    此时连载的字数已经超过九万字,还未发表的部分章节还有五、六万字,加起来有十几万字,足够单独出一卷了。

    实际上,整卷手稿已经交付聚雅斋印刷,再过几天就可以上市发售。

    那未发表的五、六万字所描写的剧情,就是第十卷的收尾部分。

    说的是面对一大帮亡命之徒的围攻,江宅毕竟人少,而且双方战斗力有明显差距。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苦战,大宅这边已经死伤惨重,几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

    还好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江铭带着一大帮民兵及时赶到,终于把这些亡命之徒给抓住了。

    经过严刑逼供,这些人很快就招出了幕后黑人就是那个奸商。

    江铭勃然大怒,立刻带兵去抓人。

    那个奸商见事情败露,只好带着家人慌忙逃跑。

    在临走之前,他还非常歹毒地派人去倭寇聚居的岛上通知了那里的倭寇,骗他们说城里的官兵已经离开,现在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机会。

    倭寇们信以为真,立刻率领全岛五千多人驾船驶向县城方向,可谓是倾巢而出。

    那个奸商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把大批倭寇引来,江铭就没时间再追捕他,这样他就可以成功逃脱了。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江铭早就通过威逼利诱的方法收买了他身边的一个打手,那个打手在跟着奸商逃跑的过程中,不断在路上留下追踪的线索。

    因此这奸商刚出县城没多久,被江铭派出的人马给抓住了。

    见大势已去,那个奸商为了保全家人的性命,只好把一切都招供了。

    在得知这个奸商的真正目的后,钦差傅功名顿时如坠冰窑,全身发凉。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来陷害江知县的那一颗棋子。

    另一方面,江铭在知道正有大批倭寇正坐船赶来县城时,立刻让全城进入了紧急戒备,然后把所有民兵都调了过来,准备迎战。

    这就是第二次抗倭大战的开始,也是下一卷的铺垫内容。

    剧情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

    等把这第二次抗倭大战写完,再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后,也就是两卷的份量,整部《重生》就可以正式完结了。

    ……………………

    回京后的第十二天,池非再次出现在文学报的报社,顿时受到了全报社人的热烈欢迎。

    其中最激动的要数蓝晴,因为池非刚回来的时候她刚好到外县出诊,等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苏主编已经回京。

    之后她一直盼着池非能再来报社,结果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多天之久,如今才好不容易见到人。

    一见到池非,她立刻十分兴奋地跑过来问:“苏主编,您真的找到了能让人不得散疮的法子?”

    不怪她这么激动,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医者,以前也亲眼见过散疮患者的惨状,深知散疮这种烈性瘟疫确实是一种难以医治的绝症,古今无数大夫都对此病束手无策。

    一旦感染的话,除了靠个人体质硬熬过去以外,别无他法,病死率是相当高的。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最为尊敬的池非先生竟然找到了能够让人不得散疮的方法,这怎能不叫她激动万分。

    她一直苦苦等池非过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

    看到她充满期待的表情,池非微笑道:“是真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趁这两天有空,给全报社的人都接种上,这样你们以后就不会再得散疮了。如果你有空的话,就过来帮忙吧。”

    “有空,有空,我随时都有空。”蓝晴兴奋得头都快点掉了。她作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亲自参与这件事。

    池非之所以拖了这么多天才有空来报社,就是因为在这十几天里,他都忙着给小妻子阿芷、家里的下人、宁氏一族的族人、岳母姚氏以及她娘家人姚家的直系亲属、陈帐房一家、简书棋等人接种牛痘。

    在给他这些人都接种完后,他这才有空来这里帮报社的人做同样的事。

    其他人他管不了,也不敢管。但至少这些他所认识和关心的人,又或者是岳父所指定的人,他都希望他们能够终生免受天花之苦,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小心意。

    只要西北疫情没有出现变故的话,他这趟西北之旅可以说是正式结束了。

204 春去秋来

    春去秋来,很快半年过去了,京城逐渐由春天过渡到夏天,然后迎来了凉爽的秋季。

    在这半年里,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第一件大事,就是刚升为内阁大学士的兵部尚书闵大人,被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在朝堂之上弹劾他贪污军饷,走私兵械这两项罪名。

    之后圣上勒令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共同审理此案。

    三司经过三个月多月的审查,最后查清楚兵部确实有多名在职官员贪污过军饷,有的贪污数额还特别巨大。

    至于走私兵械这项罪名,三司并没有找到有力的人证物证,因此不了了之。

    虽然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兵部尚书闵大人也参与贪污军饷案,但身为兵部之长,这个对下属疏于监管,用人不察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

    再加上以左都御史倪大人为首的一大帮御史连番弹劾,入阁还不到半个月的闵大人不仅被圣上剥夺了内阁大学士的头衔,而且连兵部尚书的职位也被夺了。直接官降两级,降为从三品的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

    至于空出来的内阁人选,由国子监祭酒张大人顶上。

    第二件大事,是宫中谢贵妃的父亲,也就是一直镇守西南边关的安国公在相隔五年后,第一次回京城休憩,目的是参加嫡次孙谢长亭迎娶焞芳公主的婚礼。

    第三件大事,是西北大将军,也就是镇国公宁志远在成功治理西北瘟疫后,回京城述职。因其治理瘟疫有功,圣上大加赞赏。

    第四件事严格来说并不算大事,但却跟第三件事有关。

    历经半年的监测,西北地区再无出现新的散疮感染者。由此可见,接种之法确实是有效的。

    于是镇国公宁志远的小女婿,也就是文学报的东家苏真,由于在瘟疫爆发之际成功找出了能让人不得散疮的神药,并协助其岳父宁志远治理了西北的大瘟疫。

    因其居功甚伟,圣上特意下旨对其进行封爵,并赐金千两。

    在圣旨里,苏真被封为二等伯,赐名靖文伯,世袭罔替,子孙永荫。

    虽然第四件事相对于其他三件大事实在无法相提并论,但对于众多池非先生的书迷来说,却是头等大事。

    他们在知道池非先生被圣上封爵后,都高兴不已,纷纷给报社写信表示祝贺。

    池非不是一个喜欢装高冷的人,随即在文学报上发文向所有支持他的读者表示感谢,并表示他池某人会一如既往地在文学报上连载小说,希望各位继续支持捧场。

    这篇发文一出,读者们倍感欣慰和暖心。

    深感池非先生果然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池非先生,不会因为封爵而有所改变。

    此时所有读者都在热切期盼着池非先生的新书什么时候开始连载,并纷纷猜测这本新书会写什么题材。

    原来,早就半个月前,《重生》的第十二卷,也就是本书的最后一卷终于如期上市了。

    如今在文学报上连载的,只是十二卷的后面章节内容而已。只要是看过书的人,都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了。

    其实严格来说,这第十二卷应该算是《重生》的番外篇。因为主线故事早在第十一卷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

    第十一卷写的就是第二次抗倭大战,也是全书最为惊险刺激的一卷。

    故事接回第十卷的内容,在抓到那个与倭寇通敌的奸商后,江铭这才知道将会有大批倭寇准备上岸偷袭县城。

    于是他立刻让全城进入紧急戒备,然后把所有民兵都调了过来,准备迎战。

    通过斥候的侦察报告,江铭得知这回上岸的倭寇足有五千多人,这个数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反观己方这边,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招募,民兵数量已经由三千人增长到六千多人。

    虽然人数比倭寇多了一千左右,但大多都是训练不足的新兵,如果硬碰硬的话,多半不是倭寇们的对手。

    另外倭寇们上次吃了大亏,这回想再重施故计从路两边偷袭的话,是不可能再成功的,只能另想办法。

    虽然倭寇这回来势汹汹,但这几个月来江铭除了不断招募新兵外,还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派大量民夫修建了一座独特的瓮城。

    所谓瓮城,是指在城门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大城相同,其形状似瓮,故称瓮城。

    而江铭却并没有按常规的做法在城门外修建瓮城,而是反其道而行,在城门内侧修建瓮城,因此可以称为内瓮城。

    这内瓮城,就是他手里的另一张底牌。

    他准备用这内瓮城,施行他的关门打狗之计。

    当那五千倭寇来到县城的城墙前面后,除了派一小部分人在路两边戒备外,其他人开始对县城发起了激烈的攻城战。

    此时倭寇们发现,守城的士兵并不多,而且全都显得很惊慌忙乱的样子,这更坐实了那个奸商的说辞,城里的官兵果然已经离开。

    于是倭寇们打得更起劲了,全都想着等攻进城后就大开杀戒,好报回上次的仇。

    双方打了一阵后,守城的士兵因为人手不足终于顶不住了,纷纷后撤。

    在没有了守兵的阻拦后,倭寇们很快就用巨木撞开了城门,然后一齐冲进了城。

    然而倭寇们一进城就傻眼了,只见里面还有一座城墙。

    只有倭寇首领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早就从奸商那里知道那个可恶的江知县在这大半年时间内,命人在城内又修建了一座城墙。

    事不宜迟,倭寇首领立刻命令所有人一起对这座新的城墙发起进攻。

    正当这些倭寇冲到瓮城前方时,突然从瓮城的箭楼上方探出无数人影,并且一起向下方放箭。

    由于这轮箭雨发生得非常突然,许多倭寇当场中箭受伤或直接被射死。

    倭寇们又惊又怒,立刻像之前那样,发起了猛烈的攻城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这打着打着,倭寇首领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妥。

    那个奸商不是说城里的官兵已经都离开了吗?那这些人又怎么解释?

    就在他迷惑不解时,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四处扫视了一番,终于发现了异常。

    只见地面并不是普通的泥沙,而是铺满了潮湿的稻草,那些奇怪的气味就是从这些稻草里面传来。

    他从地上捡起一些稻草放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然后疯了一般对着周边的人大叫着赶紧跑、赶紧跑。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数束火箭从瓮城的箭楼上方射向倭寇们的身后各处。

    这些火箭刚一落地,铺在地上的稻草随即就被点燃了,并且以一发不可收拾的速度迅速扩散,很快就变成了熊熊大火,并且不断向倭寇们所站的地方逼近。

    看到这些突然冒起的烈焰,倭寇们全都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一幕,倭寇首领顿时全身发凉,面无人色。

    他知道这些火之所以扩散得这么快,那是因为这些铺在地上的稻草全都被泼了火油。他刚刚闻到的奇怪气味正是火油的味道。

    原来,他们全都掉了别人的陷井里。

    就在这时,瓮城那边又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有更多的人出现在城楼上,手里有弓箭的就放箭,手里没有弓箭就往下方扔石头,总之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攻击。

    看到城楼上面有这么多守兵,倭寇首领知道短时间内是攻不下来的。

    更要命的是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会烧过来,到时所有人全都得变烧猪。

    现在唯一求生的办法,就是赶紧冲出去。

    于是倭寇首领立刻大声号令所有还能动的倭寇跟他一起往城门那边冲。

    就在第一批倭寇刚刚冲到城门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倭寇首领定晴一看,只见城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集结了大批士兵。

    此时堵在城门口的,正是拿着狼筅和长枪的几百士兵。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尤其是在城门口这种狭窄的地方,狼筅和长枪这些长武器的杀伤力简直无人能敌。

    许多最先冲到门口的倭寇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这些手执长兵器的士兵给刺伤或刺死了。

    几百士兵,几百杆狼筅和长枪就足以把整个城门彻底封死。

    更何况在这些士兵身后,还有许多手持盾牌和短刀的士兵在负责掩护。

    这些人加起来,远比厚实的城门要可怕无数倍。

    这就是江铭的关门打狗之计。

    他要趁着这个机缘巧合的机会把这帮为祸多年的倭寇全都就地格杀,以绝后患。

    面对身后越烧越旺的熊熊大火,被逼到绝境的倭寇只能拼死抵抗,希望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双方就这样在狭窄的城门口展开了一场真正你死我活的死战。

    虽然江铭这边因为兵器和地形的关系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面对疯狂反扑的倭寇,民兵这边还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亡。

    但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谁一旦后退一步,死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后的无数同伴,因此没有一个人后退。

    就算有人死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接替他的位置,拿着他的兵器继续死守下去。

    再加上江铭就站在背后大声指挥作战,这使得士兵们更加悍不畏死。

    这一仗足足打到天亮才结束,江铭这边在付出了两千多人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其中大部分倭寇是被狼筅和长枪刺死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倭寇是真正被火烧死的。

    看着满地的倭寇尸骸,江铭在感到疲惫的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此时所有民兵和百姓全都大声欢呼起来,声音响彻了整个县城。

    他们赢了,他们终于打赢了!

    这一战,让江铭成了无可争议的抗倭名将。

    当战报传到京城时,整个朝廷为之大震。

    五千倭寇,江铭仅凭六千民兵就剿灭了五千倭寇。

    天下承平已久,此等大功,已经多年未见,实在太过惊人。

    关于这一战,池非用了大量笔墨来写,只求可以把战场上那种我死我活的气氛更好的表现出来。

    为此,他改了不下三次才最终定稿,过程颇为曲折。

    事后,江铭被朝廷连升两级,成为正六品的徐阳府通判。

    而钦差傅功名因为误信奸人,差点醇成大错,因此被罢官免职。甚至连功名都被夺了,变成一介平民,读者看到这里都大感痛快。

    当江铭带着家人准备离开淮南县去徐阳府上任时,全城的百姓都来为他送行。

    所有百姓都希望这位大公无私的父母官可以留下来,但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只会阻碍江大人的前程,只好把话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就在江铭所坐的马车开始行驶时,全民百姓突然自动自发地跪在了路的两边,默默地恭送这位大恩人离开。

    看着沿途一路上跪着的百姓,江铭和他妻子徐若梅都不禁泪湿眼眶。

    至此,第十一卷到此结束。

    许多读者看到这里的时候,都感动不已。

    ……………………………………

    到了最终卷第十二卷的时候,池非把故事背景时间一下子推进到了十年后。

    这一卷前小半部分以故事插入的形式把配角们的事情都逐一交代清楚。

    例如江铭的同窗好友周海清一直在翰林院就职。这十年来由正七品的编修一直升到了从五品的侍读学士,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他在十八岁的时候还被国子监祭酒赵大人看中,把嫡女许配给他,两家结为姻亲。

    仕林当中一直有个不成名的规定,那就是“非翰林不得入阁”。

    周海清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做到了侍读学士这个位置,而且其岳父又是桃李满天下的国子监祭酒,将来入阁的机会相当大,因此很被朝人各位大佬所看重。

    而周海清与江铭多年来一直保持密切的交往和联系,周海清更是经常把朝中的各种消息通过书信告之好友,让他能够及时了解朝中的情况,对他帮助很大。

    江铭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江波跟兄长的关系一直很好,长大后还开始帮江父打理家中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205 十二卷

    江父在逐渐把生意交给小儿子打理后,开始享受半退休生活。

    由于长子江铭的官做得越来越大,江父不仅在江氏一族中地位尊崇,一呼百应,而且当地包括知县在内的各级官员更是对这位江老爷礼遇有加,经常邀请他出席各种宴会,想借此讨好其儿子江大人。

    江父真是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下半辈子竟然会过得如此风光荣耀,这一切都得益于长子江铭的出息。

    有一次他坐着轿子经过大街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正追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中年妇人打。

    中年妇人不甘被打,奋起反击,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那妇人在还手的同时,还不断骂那中年汉子。

    从两人的对骂当中,可以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这中年汉子是一个小贩,那妇人是他的妻子,却整天沉迷于赌博,经常偷丈夫的钱去赌。

    那汉子在赌场找到妻子时,她不仅把钱全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丈夫实在气不过,于是就跟妻子当街打了起来。

    被打的妇人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大骂丈夫没用,是个窝囊废,连老婆也养不起。而且各种粗言秽语不绝于口,让人为之侧目。

    江父觉得那妇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在仔细辨认一番后,这才认出那妇人竟然是他那个被休弃的恶毒妻子茶氏。

    看来她在出狱以后,又嫁了一回,这回嫁的是个小贩。

    看着眼前这个满嘴粗言秽语,粗鄙不堪的中年妇人,江父实在很难想象在二十年前,这妇人在他面前表现出那副贤良柔弱的样子。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回想起以前的事,江父不禁百感交集。

    除了周海清、江波、江父这三个主要配角外,池非还用不多的笔墨写了其他一些配角的故事,算是作一个大概的交代。

    ………………………………

    把这些配角的情况交代清楚后,后大半卷就是写主角江铭最后的故事。

    此时的江铭,已经是徐阳府的知府,并且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三十出头就升到了正四品的知府,这样的升官速度实在太吓人了,简直闻所未闻。

    个中原因,是因为江铭在几年前继抗倭大战后,又立下了一个罕见的大功:剿灭了徐阳府境内盘据多年的几伙山贼,清除了当地滋生多年的顽症。

    话说徐阳府境内的地形以丘陵山地为主,平原极少,历来都是兵家要地。

    由于徐阳府地势险要,又是许多商队进入江南的必经之地,于是就导致了一些亡命之徒在此做起了打劫过路客商的无本买卖。

    虽然当地官府和军队多年来经常出兵剿匪,但都收效甚微。

    主要原因在于山贼们占据着地利优势,一旦遇到大批官兵上山围剿,就会马上躲进深山密林当中逃之夭夭。

    等官兵离开后,他们又会重新做起无本买卖来,让当地卫所官兵根本无计可施。

    当地知府、同知、通判等多位上级官员因为剿匪不力,已经被朝廷集体问罪免职,因此当身为通判的江铭上任后,基本上成了当地文官的一把手。

    江铭知道朝廷正是看中他抗倭成功的先例,才特意把他调到这里来,期望他能够清剿徐阳府的山贼顽症。

    他深知剿灭境内的山贼才是他最重要的任务,因此开始日夜研究起对策来。

    通过对当地几伙山贼的调查和研究,他发现历年来之所以剿匪失败,不仅是因为山贼有着地利优势,另一个原因在于官兵对于山路不熟悉,很容易就会被逃跑的山贼给甩掉。

    而且当地卫所官兵数量有限,想把整座山围起来也不现实。

    简单来说就是缺少熟悉山路的向导和缺人手。

    向导这个问题还比较容易解决,毕竟当地总会有人知道山上的路该怎么走。

    但缺人这个问题就不好办了,当地卫所就这么多官兵,他身为文官自然没权力去任意增兵。

    徐阳府与淮南县不同,淮南县多年来深受倭寇所害,当地民不聊生,滋生了大量流民,只要随便给碗饭吃就能招募到大量流民做民兵。

    但徐阳府这边的山贼通常只会打劫过路客商,很少会动当地百姓,所以当地并没有大量的流民,想学淮南县一样大量招募民兵是很难实现的。就算招到也养不起这么多人。

    为了解决人手不足这个难题,江铭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招借力打力的办法。

    他首先以个人的名义邀请所有会途经徐阳往江南做生意的商人,然后跟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分析利弊,怂恿他们出人出钱共同剿匪。

    这个提议果然打动了这些商人,因为他们多年来也深受这些山贼之苦。

    每次途经此地时,都要聘请大量保镖护送才敢通过。不仅花费巨大,而且极为麻烦。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大股的山贼,就算有保镖也没用,多半会落到货失人亡的下场。

    江铭虽然是个文官,但他身上顶着抗倭名将这个极大的名头,那些商人才会慕名而来。

    如今看到江铭是真的想剿匪,这些多年来深受山贼之苦的商人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打算全力支持他做这件事。

    很快,这些商人开始集巨资从各地招募了大量青壮,组成了一支足有五千人的民团。

    江铭把这七千青壮按五人一组分成了多个小队,然后给每个小队设计了一个简化版的鸳鸯阵。

    这个所谓简化版鸳鸯阵,其实是由前面三个负责用长枪攻击敌人,后面两人则负责用短刀和盾牌掩护队友,防止敌人近身。

    这个简化版鸳鸯阵的好处是可以在比较狭窄的山路上攻击敌人,既可以发挥长枪的优势,又可以用短刀和盾牌作为配合,可攻可守、一举两得。

    在经过足足一年的练兵后,江铭终于决定对最近的一伙山贼开战。

    为了这一战,他已经准备充足。

    不仅每天都亲自到校场练兵,而且还想方设法找到了熟悉山路的当地人作向导。

    他首先要求当地卫所指挥使配合他一起剿匪。

    当地卫所指挥使也害怕会被朝廷以剿匪不力问罪,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就听从江铭的命令集结所有官兵往山贼聚居地出发。

    就在官兵准备从正面进攻时,江铭却悄悄带着这五千民兵在向导的引领下绕到了后山的位置埋伏好。

    当官兵像以往那样冲上山的时候,山贼们立刻往后山撤退。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逃过官兵围剿的。

    但这次他们万万没想到,后山早就被江铭的民团所包围,他们这一撤,无疑于自投罗网。

    亲自指挥过两次抗倭大战的江铭在对付贼人方面,可谓经验丰富。

    等山贼一到,他立刻带领埋伏好的五千民兵突然从各路杀出,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虽然就个人战力而言,做惯了无本买卖的山贼自然要比这些只训练了一年左右的青壮要强得多,但这时候江铭所设计的这个简化版鸳鸯阵很快就展现出强大的作战力。

    当以五人为一组的小队在面对三个或三个以下山贼时,长枪加短刀的配合,几乎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一面倒的优势,把那些山贼杀得手忙脚乱。

    再加上民兵的人数原本就比山贼要多出两倍以上,这样以多打少之下,山贼们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终于,在前面有官兵围剿,后面有民兵围堵的情况下,这伙盘据当地多年的山贼死伤无数、纷纷投降。

    就这样,江铭成功打赢了第一场剿匪之战,成功灭掉了一个山贼窝。

    这一战后,不仅江铭声名鹊起,那些支持他剿匪的商人们更是大受鼓舞,纷纷给他送来各种贺礼。

    江铭也很会做人,在给朝廷发战报时,特意把当地卫所指挥使的战功夸大一些,让他也沾到了不少战功。

    那个指挥使看到江铭如此会做人,更是对他心悦诚服,以后只要是江铭开口要他做事,他无有不从。

    就这样,江铭与卫所指挥使两人一起合力,开始对其他山贼展开了一个接一个的*******铭针对每一伙山贼的不同特点,利用各种劝降、反间、诱敌、偷袭、围剿等方法逐个击破,几乎无一失手。

    江铭的威名,更是名震整个徐阳府乃至整个西南地区。

    许多山贼几乎是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心惊胆战,根本不敢与之为敌。

    在短短几年内,江铭就成功端掉了徐阳府境内所有山贼巢穴,重新还当地太平。

    而江铭本人也因为这赫赫战功,年纪轻轻就升到正四品的知府之位。

    故事的最后,不久之前才升为徐阳府知府的江铭有天中午在书房处理公文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睡梦中,他仿佛看到了上一辈子的自己。

    还是那副穿得破破烂烂,无家可归的老乞丐模样,正步履蹒跚地走在冰天雪地的路上。

    当江铭睡来时,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他已经分不清上一辈子是他今生所做的一个梦,还是这辈子只是上一世未做完的另一个梦。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孩子的嘻笑声,很快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两个白净可爱的孩子正偷偷地摸进来。

    一见到江铭,他们立刻兴奋地跑过来抱住他说:“爹爹你终于醒了。”

    在其身后,妻子徐若梅正一脸恼怒地走过来训他们,“你们又来吵你爹,是不是皮又痒了?”

    两个孩子吐了一下舌头,赶紧调皮地躲在父亲身后。

    徐若梅来到丈夫面前问:“夫君你是不是被他们吵醒了?”

    看着面前仍然还很年轻的妻子,刚刚才从那个梦中醒来的江铭有些激动地抱住了她。

    徐若梅想不到丈夫会在两个孩子面前这样做,在害羞的同时,心头也不由得泛起了甜意。

    两个孩子也十分好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爹娘。

    在感受着妻子的体温时,江铭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他已经不是上一辈子那个既又怜又可恨的糊涂虫,他现在不仅仕途通顺,而且还有了恩爱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再次由衷地感谢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好好珍惜这辈子的亲人和好友,绝不会再辜负他们。

    至此,整部《重生》到此结束。全书一共十二卷,一百八十多万字。

206 宴席

    《重生》的最终卷刚一上市,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追了这么久,看到它的完结,很多读者都觉得很不舍。

    出版此书的聚雅斋似乎被池非教坏了,玩“饥饿营销”这一招玩上瘾了,明明早就印好了大批货,却还是故意压着没有全面开售。

    而是每卖完一批货后,总要隔个两三天才上另一批货,让这种抢购的气氛一直维持下去。

    不得不说,许多现代营销手段一旦让精明的商人学会后,很快就会青出于蓝。

    在聚雅斋的这**作下,《重生》最终卷的热度在市场上一直居高不下,几乎每批货刚一上市就会形成抢购潮。

    这还是京城这边的情况,江南那边的书商更是夸张,订单像不要钱似的下了一大堆,个个都抢着把书拿回当地高价出售。

    如今池非的名声,已经彻底响彻大江南北,几乎无人不知。

    由于有了爵位,开始有越来越多勋贵世家在办喜事的时候发贴邀请池非这个新封的靖文伯来参加。

    池非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向他主动示好,大部分是想通过他来攀上岳父宁志远这条线。

    他不想跟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家交打道,于是大多婉言拒绝了,用得最多的借口就是忙于写稿无暇参加。

    但也并非所有邀请都会拒绝,只有岳父宁志远叫他一起去的聚会,他才会参加。例如今天就是如此。

    今天是长平王七十大寿的日子,整个京城绝大部分勋贵世家以及许多官员都来给他老人家祝寿。

    长平王是圣上的亲叔叔,当年今上能登上大位,他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

    今上对这位叔叔很是敬重,登基后直接任命他为宗人府宗人令,官至正一品,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任宗人令其间,德高望重的长平王不仅掌管着整个皇室成员的宗族名册,而且还负责监管所有王族成员的行为规范,许多王族子弟对他是又敬又怕。

    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长平王能够活到这个岁数,在皇室成员当中确实算是高寿了。

    在这个大喜日子里,圣上虽然不能亲临,但也派了所有皇子和公主过来为他祝寿,以示尊重。

    长平王贵为超品王爷,而且又是今上的亲叔叔,他的府邸之大,在京城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不仅占地宽广,修饰豪华,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以及一个人工湖。

    所有客人按照男女不同被王府的下人分别带到了接待男宾的前院,以及接待女眷的后花园等处。

    既然是办喜事,戏班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长平王府今天一口气请了四个戏班过来表演,两个在前院,两个在后院,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长春园。

    到处都可以听到戏班敲锣打鼓以及戏子们唱戏的声音,再配合客人们说话的声音,显得十分热闹喜庆。

    阿芷是跟着娘亲姚氏一起来的,当她出现在女眷聚集的后花园时,她马上感觉到有不少人在盯着她看。

    正当她为此感到奇怪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发小曹宛儿正在一个角落里向她招手,于是她对身边的姚氏说:“娘,宛儿在叫我,我过去了。”

    姚氏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只是不要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怎么会乱跑。”阿芷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开了。

    阿芷走过去时,只见发小正以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盯着我干什么,不认识我吗?”

    曹宛儿笑着说:“我只是想看清楚新封的靖文伯夫人长什么样子而已。”

    “连你也在笑我。不过就是多个封号而已,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花了一辈子的心思,削尖脑袋,机关算尽不过就是想争一个官位或爵位罢了。

    如今池非先生不仅封了爵,而且还一口气封了二等伯,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你没看到你一进来的时候,别人都盯着你看吗?她们心里其实都在羡慕你。

    你倒好,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如果要让哥…夫君冒这么大危险才得到这个爵位,我宁可不要。

    我前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夫君为了追查瘟疫的源头,曾经深入散疮爆发的疫区去寻找线索,还差点跟那些胡人奸细打了起来。

    早知道这么危险,我一定跟着他一起去西北。”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一定要阻止他去西北吗?怎么会变成跟着他一起去西北了?”

    “你傻的吗?夫君是帮我爹去做正事,又不是去那里玩,当然不能妨碍他,最多就是跟着他一起去。

    就算帮不上忙,至少还可以在他身边照顾他嘛。”

    曹宛儿忍不住吐槽道:“你还照顾池非先生呢,我看应该是倒过来,池非先生照顾你才对。

    我问你,你打算怎么照顾池非先生?你是会做饭呢,还是会洗衣服?”

    “喂,你怎么说话的,还能不能继续好好玩耍下去了?”

    “啧,明明是你自己心虚。”

    “听说你最近在议婚?谈的是哪家?”

    “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

    “你管我。说吧,究竟是哪家,我帮你查一下对方人品怎么样。

    你放心,就算那个人不好,我爹手下还有大把出色的人才,随你挑到满意为止。”

    “天啊,你这口气简直像个媒婆。”

    “谁叫你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作为你发小,我只好出手帮忙。”

    “谁说我嫁不出去,你这乌鸦嘴。我娘是舍不得让我这么早出阁,才拖到现在的。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嫁人呢。嫁过去以后整天要看别人脸色,一点意思也没有。”

    阿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我遇到了夫君。”

    看着发小表面在安慰她,实则在向她炫耀的可恶嘴脸,曹宛儿气得直咬牙。

    正当两人斗嘴斗得欢的时候,一个穿着宫装的侍女走过来向阿芷行礼道:“请问您是靖文伯夫人吗?”

    被人打断的阿芷有些不高兴地问:“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家主人想当面见一下夫人您,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闺名焞芳。”

    阿芷和曹宛儿不禁面面相觑,她们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焞芳公主想要见她(发小)。

207 传话

    “志远,这就是你的小女婿,圣上新封的靖文伯?”

    “对,就是他。阿真,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安国公,你今天能见到他老人家,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池非很是顺溜地装作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岳父说得对,今天能见到威震西南、令蛮人闻风丧胆的西南大将军,确实是苏真的荣幸。

    大将军多年来镇守西南,使大魏再也不必免受蛮人入侵之苦,实在是居高甚伟,让人佩服万分。”

    安国公笑着说:“志远,你这小女婿比你还会说话,不知是被你教坏了,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谢公不瞒您说,我就是看中这小子会耍嘴皮子哄我开心,才收他作女婿的。”

    “志远你就别埋汰你这女婿了,能想出让人不得散疮这种神药之人,又岂是光会耍嘴皮子的人能做得到的。

    还是你眼光够毒,一眼就相中了这样的人才,难得难得。”安国公眯着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池非。

    被他打量的池非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很不舒服。

    身为二皇子血缘上的外公,鼎鼎大名的安国公谢明顺今年六十有余,身材挺直,头发斑白,皮肤黝黑,脸上皱眉已经很明显,但没人会把他当成普通的老人。

    因为他不仅有武将特有的彪悍,而且身上还隐隐流露出一种久居人上、大权在握的强大气场。

    同样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如果说岳父宁志远是那种不怒而威的霸气,那安国公就是让人不敢直视的阴冷之气,两者的气质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光论辈份和身份而言,在场能跟安国公平起平坐的还真没几个。

    即使是同为大魏两国柱之一的镇国公宁志远,虽然就地位和权势而言与其相当,但在辈位上还是矮他一辈,只能算是他的晚辈。

    或许只有今天的寿星长平王,才可以在辈份和资历上与他平起平坐。

    今天绝大多数勋贵和官员都来参加长平王的寿辰,除了安国公外,池非还见到了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其他几位年纪较小的皇子。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见到了他的死对头,福王赵焞安。

    池非不想惹麻烦,所以跟岳父说一声后就自己走开了,有意避开这些皇室子弟。

    反正这里人多,只要没有人特意介绍的话,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虽说他现在有了爵位,但京城有爵位的世家多了去,还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有真正握有实权的官员或勋贵才值得别人另眼相看,否则再高的爵位也不过是名头好听的样子货罢了。

    在池非看来,这爵位跟现代的文凭一样,只是一块敲门砖而已。

    只有身上有爵位或官位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各种上流聚会,否则别人鸟都不鸟你,更不要说给你发请帖了。

    就在池非准备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躲懒躲到宴会结束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走过来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是靖文伯苏先生吗?”

    “我是苏真,请问您是?”

    “在下张况,字子桐,只是帮人传话的闲人而已。

    有位大人想跟苏先生当面谈一下,不知苏先生可愿一见?”

    “请问你口中那位大人是谁?”

    “那位大人的名讳我不方便直说,至于他其中一个身份,则是新京报的大当家。

    那位大人的真正身份,苏先生应该能猜到一二才对。”

    新京报的大当家?

    池非表情顿时为之一凛。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文华只是新京报表面上的东家,真正的幕后东家是大皇子本人。

    也就是说,张子桐口中的那位大人正是大皇子。

    池非在考虑了一会之后,终于答应下来。

    他如今已经得罪了二皇子和福王,不想连大皇子也一起得罪。

    虽然他岳父宁志远是有名的保皇派,不适应跟皇子有过多的接触,但他姓苏不姓宁,代表不了宁家的立场。

    只要不轻易跟对方许下承诺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池非就跟着这个名叫张子桐的人去见他口中的那位大人:大皇子赵焞裕。

    ……………………………………

    “你是说,大殿下只是跟你闲聊,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或承诺?”

    “是的。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殿下会特意找我过去闲聊。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拉拢我的样子,或许是我想多了。”

    宁志远笑了笑说:“傻小子,人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

    池非愣了一下,在想了一会之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您是说,那位只是想作场戏?”

    “对,从你答应跟那位殿下见面开始,你就已经掉进坑里了。

    你知道负责传话的张子桐是谁吗?他是户部左侍郎张朝中的独子,算是比较有名的京城才子。

    平日最喜欢交朋结友,在京中人面颇广。就是人有些大嘴巴,守不住口。

    大殿下特意让他来传话,其目的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你跟大殿下曾经有过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

    至于你们谈了什么,外人根本不知道,只会以为你跟大殿下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协定。

    这样一来,就把你有可能投向二殿下的路给彻底堵死了,以绝后患。”

    池非有些懵了,“我当时答应去见大殿下,只是不想驳他面子得罪他而已。没想到这样也会中招。”

    “那位早就算准了你会这样想,所以才会派张子桐去传话。

    这既是阳谋,也是阴谋,你是避不开的。”

    卧槽,这些玩政治的人套路真多,根本让人防不胜防。池非不禁有些无语。

    “对不起,岳父,小婿又给您添麻烦了。”池非有些沮丧地说。

    宁志远却一脸无所谓地说:“没事,我原本就没打算投向二皇子,就算这条路被堵死,对我们影响也不大。

    只要你以后不要再跟这些皇子有过多的接触,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小婿一定会注意的。”

    “你今天见过安国公,对他有什么印象?”

    “他给我一种阴冷之感,让我很不舒服。”

208 安国公

    “你说得对,此翁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他原本是一个庶子,头上还有一个嫡兄,按道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承安国公府。

    他父亲给他起名谢明顺,这顺字摆明就是让他顺从嫡兄之意。

    可是他的嫡兄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在青楼里跟人争风吃醋,结果掉落湖中淹死,这才让他有了上位的机会。

    由于亲生儿子死了,当时他的嫡母悲愤交加,当众指责是他在背后搞鬼害死了嫡兄,以达到篡夺爵位的目的。

    你知道他接下来怎么做吗?他不仅没有出声辩驳,反而每天跪在嫡母门前一言不发,以此来表清白。

    他这一跪就跪了半年有多,甚至把膝盖都给跪烂了。

    此事很快就传开,包括他父亲在内,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清白无辜的。甚至开始有人指责他的嫡母刻薄寡恩、虐待庶子。

    一个能对自己这么狠的人,几乎没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他不仅会为自己挣名声,也很会做人。经常为族人出钱出力,在族中的人缘也很好。

    直至前任安国公过世,他以庶子身份继承安国公府后,这才逐渐显露出真面目。

    许多之前反对他的人,都被他用各种方法逐一清除了。手段之狠毒,让人心寒。

    所以你要格外小心,别让这老头给盯上了。”

    “岳父,这次安国公回到京城,二皇子的势力肯定会大涨,最头痛的人应该是大皇子一派才对。”

    “没错,安国公多年来一直牢牢把持着西南军的大权,同时他也并没有放松对京城的掌控。

    禁军不敢说,但五军营当中有不少人是他的心腹,这也是皇上想对五军营进行改制的原因所在。

    再加上太后和贵妃都是他们谢家的人,其权势之盛可想而知。

    估计不用多久,朝中又将会有一番恶斗。”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不管他们斗成什么样,我们都不要掺合进去,这潭水深得很。”

    “是,岳父。”

    “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圣上原本打算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带领太医院和惠民署在西南地区推行全民接种的重任。

    但我知道你无心仕途,就帮你推掉了。”

    “多谢岳父,还好您帮我推掉了。”池非听完大感庆幸。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不是当官的料。

    之前在西北进行防疫工作之所以如此顺利,那是因为背后有岳父的全力支持。

    而西南是安国公的地盘,在那里他不仅得不到任何助力,而且还会受到安国公等人的时刻监视,总之就是处处受制。

    在这种情况下想在西南推行全民接种这么重要的工作,哪里是他这种官场小白能搞得定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却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问:“太医院那边不是坚决反对在人身上接种吗?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宁志远冷笑道:“因为在他们眼中,西南和西北的百姓只是边陲贱民,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才不会提出反对。”

    池非听完不禁有些无语。

    虽然接种之法在西北大获成功,但半年过去了,京城这边却进展缓慢,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其原因就在于这太医院身上。

    当太医院的太医们在得知接种之术竟然是提取病牛身上的体液种在人身上,来避免接种者得散疮后,立刻一致表示强烈的反对,尤其反对在皇上以及几位皇子身上施行。

    在他们看来,人怎么能把牲畜身上的东西混入自己体内,这简直有违天道人伦。

    就算这法子真能防止散疮,但谁知道会在人身上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就像水银一样,如果只是少量误服的话,是不会致人于死地的。但假如长期服用的话,那肯定必死无疑。

    这接种之法也是如此,虽然现在看上去没什么不良反应,但谁知道会不会对子孙后代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说句不好听的话,假如皇子们都接种了牛痘,以后万一生出一些半人半兽的怪物,那可怎么办?

    皇家血脉如此尊贵,岂能受到丝毫污染。

    况且长年以来,出现散疮瘟疫的都是西北或西南这些边陲地区,京城和江南等地极少出现散疮。

    因此京城乃至南方各地百姓根本没必要为了很可能一生都不会得的散疮瘟疫而冒险施行这种有违天道人伦的“邪法”。

    由于太医院的激烈反对,而且给出的理由好像也颇有道理,于是皇上就暂停了京城乃至全国各地的全民接种计划。

    在池非看来,这些反对声音有点像是现代社会有关转基因食品的争论一样,都是出于对新事物的未知和恐惧。

    虽然现代很多科学家都声称转基因食品是安全无害的,但民众大多还是心存疑虑。

    很多人都认为,转基因食品在一两代人身上可能还看不出危害。需要等几代之后,甚至是十几代人之后,才有可能慢慢看出真正的副作用在哪里。

    这接种之术,在生物技术落后的古人眼中也是如此。所以池非可以理解,但不会接受。

    就算他完全不知道接种之术是否有害,但相比于近在眼前的天花瘟疫,他宁愿冒险尝试也不会坐以待毙。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西北才刚刚经历过天花的肆虐,死了无数的平民。

    而这太医院却还觉得散疮这种烈性瘟疫离他们很远,根本无需担心。

    这简直就是拿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国民健康性命在豪赌。

    而他们这次允许在西南地区推行接种,一来正如岳父所言,并不把这些边陲地区的平民生死放在眼里,二来也是想亲自在西南地区试验这接种之术,看看有没有其他副作用。

    医者的天职本来就是要治病救人,而太医院的太医们却过于追求功利,显然已经违背了这条原则。

    ……………………

    从岳父的书房出来后,来到大厅的池非看到自己的小妻子阿芷正低着头被岳母姚氏数落着,也不知又做错了什么。

    一见到池非,阿芷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跑过来小声问:“哥哥你跟爹谈完事了吗?”

    “已经谈完了。怎么,你又惹岳母生气了?”池非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没有啦。我们快回家吧。”阿芷口是心非地催道。

    池非拿她没办法,只好拉着她的手向岳母姚氏告辞。

    轮到阿芷告别的时候,姚氏瞪着小女儿说:“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还好,你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知道了,娘你好啰嗦。”阿芷小声抱怨道。

    还没等姚氏发彪,池非首先开口训道:“阿芷,你怎么跟岳母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

    阿芷只好搭拉着脑袋向姚氏认错,“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

    池非再次向岳母姚氏行了一礼,这才带着阿芷离开。

    看着小女儿满心欢喜地拉着小女婿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话的样子,姚氏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却有种酸溜溜的味道。

    自己这小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属于那种管听不管教的类型,从小就没让她少劳心过。

    然而在小女婿面前,却乖成这样,比对她这个亲娘还听话,这不禁让她有些吃味。

    ……………………………………

    在马车上,池非对挨在自己身上的小妻子问道:“岳母又说你什么了?”

    “就是……就是有关孩子的事。

    娘在知道我打算二十岁以后才准备要孩子这件事后,很是生气,说我不应该这么任性,要多想想子嗣的问题。”

    “你没跟岳母说清楚,这事是我决定的吗,与你无关。”

    “我不想说。”阿芷瓮声道。

    她怕说出来的话,娘会把哥哥也训了。她宁愿娘亲训她也不要训心上人。

    池非摸着她的头发说:“小傻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样吧,下次我跟岳父说清楚,这样岳母就不会再说你了。”

    阿芷点了点头,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哥哥,你真的不想早点要孩子吗?

    我娘生我大哥的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而已,我应该也没问题的。”

    “女子生育一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年纪越小危险越大。只有等你身体完全成熟后,才不会那么危险。

    另外近几年京中局势不稳,并非适合备孕的好时机。所以我们还是缓几年再说,好吗?”

    “嗯,我听哥哥的。”

    池非亲了一下她的脸当作奖励,然后接着问:“今天公主找你过去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像话家常一样问了我一些日常琐事而已。这事我已经跟娘说过了。

    对了,她还问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她说她很喜欢你写的话本,希望有机会能亲眼见一下你这个作者,也不知道是客套话还是真的。”

    “可能公主打的跟她皇兄一样的主意,今天大皇子也特意找人叫我过去跟他见面。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被那位给摆了一道。”

    池非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这些人真是一肚子坏水,老想着算计别人。”阿芷听完,很是愤愤不平。

    “管他呢,就像岳父说的,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不管他们斗成什么样,我们都不要掺合进去。

    对了,有件事我还没跟岳父讲,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我是这样想的,万一最后上位的真是二皇子,那我们最好搬到西北或江南去生活一段时间,先避避风头再说。”

    “你担心二皇子他们会找我们麻烦?”

    “对。先不说福王这个死对头,还有长春侯世子吴康贵也跟我们有过旧怨。

    吴康贵是二皇子的大舅子,到时难保他不会恃着二皇子的势来找我们麻烦。

    虽然有岳父在前面帮我们顶着,但我不想给他老人家添过多的麻烦,还是先避避风头比较好。

    阿芷,你想去西北还是江南?”

    “两边都可以,我无所谓。”

    “那我们就两边换着住,到时山高皇帝远,想去哪里都行。其实我也没去过江南,不知那里是什么样子。”

    “只要跟哥哥在一起,我去哪里都不要紧。”阿芷把头埋在他怀里静静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嘴角露出无比满足的笑容。

    池非发现,自从他回京以后,这丫头是越来越粘他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跟他待在一起。有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养了个女儿一样。

209 会试

    当之前发生的各种大事逐渐平息下来后,京城百姓在照常过日子的同时,开始有越来越多人在关注焞芳公主的婚事。

    一来焞芳公主是本朝第一位即将出嫁的公主,二来驸马爷是鼎鼎大名的安国公的嫡次孙,身份高贵。

    两人结合,可谓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从公布驸马人选那天开始,圣上就令工部建公主府,作为焞芳公主出嫁后的正式府邸。

    为了建这座公主府,圣上可谓下足了本钱。

    用的全是各种好料,另外府中造了许多假山奇石,甚至还花费巨资种了一片枫林,只因焞芳公主从小就喜欢枫树。

    整座公主府从设计到完工预计一年时间,其间圣上由于嫌工部进度太慢,还让几个专门为皇陵提供石料和木材的皇商也加入进来,允许他们从外地调集能工巧匠协助修建,务必在公主大婚前建好公主府。

    光从建公主府的重视程度来看,足以看出圣上对焞芳公主的拳拳慈父之心。

    一般来说,这公主府将会是焞芳公主出宫后一辈子生活的地方。

    她贵为公主,自然不需要像普通已婚妇人那样住在夫家,更不需要每天向公婆公爹请安或晨昏定省,完全可以跟驸马搬到公主府单独过日子。

    最多每个月抽个一两天或在节日的时候回去府里给长辈们行个礼就足够了,府里的长辈甚至都不敢让她行全礼。

    毕竟她是天家血脉,代表的是天家的颜面,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架子。

    历史上有些受宠的公主,甚至还在外面养各种面首,其驸马根本无可奈何,活得那叫一个恣意任性。

    光是建一个公主府就如此下本钱,不知焞芳公主的嫁妆会有多少。

    为此,所有百姓都期待公主出嫁那天可以亲眼见见十里红妆的盛况。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对此事感兴趣,池非就是其中之一。

    他现在正忙着等文学报的《重生》连载结束后,就开始发表新书,哪里有时间去关注与他无关的事。

    与新书一起连载的,还有蓝晴的新作。

    跟以往一样,蓝晴这本新书同样是女主文,这几乎已经变成了她独有的风格。

    她原本早就写好了,但她却一直等着池非回来,迟迟不肯发表。

    在听说池非准备在《重生》连载完后就开始发表新书,她义无反顾地选择和池非一起发表新作。

    这样文学报就有两本新书同时连载了,应该能再火上一把。

    在报社宿舍住了这么久,又天天跟印刷厂的孩子们同吃同喝,她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报社的一分子,只希望报社能越办越好。

    除了准备连载新书的事以外,还有一件事是池非比较关心的,那就是今届的会试。

    在大魏之前,历朝历代的会试都在二月举行,故又称春试或春闱。

    为了防止有人作弊,所有试子只能穿单衣进场。

    而二月又是比较冷的时候,这导致每年都有不少试子因受寒而病倒。

    自魏太祖定国以后,为了体恤参加会试的读书人,特将会试改为十月份举行,刚好是乡试的两个月后。

    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试子们挨寒受冻,二来也方便参加完乡试的试子赶来京城参加会试。

    魏太祖这项仁政得到了众多读书人的欢迎,一直沿用至今。

    原本科举这种事跟池非是八杆子扯不上关系的,但这次却有些不同,因为他的好友简书棋也参加了今届会试。

    池非记得之前简书棋说过,今届会试他并不打算参加。

    他不是怕考不上,而是怕考不好使得名次太差,最后落得个同进士的下场。

    了解科举的人都知道,同进士虽然也是进士,但跟二甲以内的进士相比天然就低了一等,故有同进士如夫人的说法。

    像简书棋这种心气高的人,哪里肯受这种气,所以他才打算苦读三年后再来考。

    但不知他抽了哪根筋,突然又改变主意硬要参加今届会试。

    池非原本也不看好他能考得多好,毕竟他自己本人都这样说了。

    可是让池非大跌眼镜的是,这家伙不仅考上了,而且经过殿试后还被圣上钦点为探花,名列一甲第三名。

    公布完名次后,循例就是这些批新科进士们跨马游街的盛景。

    每当这时候,几乎全京城的百姓都会去观看。

    所谓一举成名天下闻,这是寒窗学子们最为骄傲也最为风光的一刻。

    身为简书棋的好友,池非当然也去看了。

    在众多新科进士中,简书棋绝对是最为耀眼的。

    首先他是第三名的探花,当然走在队伍的前列。

    在他身旁的状元和榜眼,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另一个年纪也不轻了,看上去也三十岁左右。

    唯有他这个探花郎,才刚二十出头,不仅长相英俊,而且满身贵气。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这种有才有貌有出身的贵公子,简直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物,几乎瞬间就把众多未婚少女的心给征服了。

    无数少女往他身上投掷香囊或鲜花,希望他可以回头看她们一眼。

    而简书棋却始终保持适度的微笑,气度沉稳,进退有度,更让人对他印象深刻。

    几乎在短短一天之内,“简书棋”这三个字就成了众多闺阁小姐们谈论得最多的一个名字。

    池非原以为简书棋最近会忙于应付各种应酬,估计要隔很长时间才能见到他。

    但没想到只过了三天时间,这家伙就来报社找他了。

    池非在报社内堂接待了他,双方坐下后,池非首先向他表示祝贺,“虽然这句话你这几天可能听得有些烦了,但我还是先恭喜你考上了进士。这下离你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恭喜恭喜。”

    简书棋却并没有显得太高兴,反而有些苦涩地笑道:“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怎么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胜之不武。阿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并不想瞒你。

    我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要参加今届会试,其实跟我家里的事有关。

    我爹有个宠妾,这个女人阴险狡诈,恃着我爹的宠爱,经常使出各种下作手段来加害我娘和我。

    我之前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她。

    至于我爹则是个色令智昏的糊涂虫,多年来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就差没宠妾灭妻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他,而他却全然不知。做人做到他这份上,也算是奇葩了。”

    说到这里,简书棋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仿佛说的不是他亲生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210 改变

    虽然早就料到简书棋的家事可能会比较复杂,但池非想不到他的父亲原来是这样的货色。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简书棋不仅没有长歪,反而如此出息上进,看来根源还在于他娘亲从小对他的言传身教上面。

    果然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简书棋虽然有个渣爹,但还好有个明事理的亲娘,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池非没有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打算苦读三年再参加下届会试的,可那个贱女人竟然怂恿我爹,想把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许给她的娘家侄子,一个好酒好色又好赌的败家子。

    她这样做,不过是想用我妹妹作为人质,逼我就范而已。

    按道理来说,我妹妹贵为侯府千金,与那个败家子身份天差地别,哪里轮到他来痴心妄想。

    可是我爹竟然还真就同意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糊涂的父亲,我有时真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浆糊。”

    说到这里,简书棋气得一拳砸向桌子,砸出好大一声闷响。

    过了一会,简书棋平息一下怒气才接着说:“最后经过我娘和我的拼命抗争,总算把这门婚事给取消了。但我跟我爹算是彻底闹翻了,就差没有断绝父子关系而已。

    我原本不屑于跟他们斗,但自我妹妹的事以后,我这才知道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太没用,连保护她和我娘都做不到。

    有个这样糊涂的父亲,再加上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已经等不及三年以后再考会试了。

    我急需实权,可以压制我爹和那个女人的实权。

    光一个举人身份是远远不够的,要做到这一点,考上进士并被朝廷授官才是关键的第一步。

    我只有当上了官,他们才会忌惮我,不敢再胡作非为。

    那个女人不是很紧张她的宝贝儿子吗?只要我手里有权有人,想怎么折腾他都可以。我要让她也尝尝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有时我不禁会想,我跟《重生》的主角江铭的经历还真有点像。

    只不过他的敌人是他的继母,而我的敌人则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那只是虚构的小说而已,你别太当真。”

    “我知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阿真,你知道我会试考第几名吗?

    “既然你被圣上钦定为探花,名次应该不会太低。”

    “你错了,我会试排名倒数第二,离名落孙山只差一点点而已。”

    池非有些意外,这样的会试成绩是怎么在殿试之中逆袭变成一甲的?难道他在殿试的时候超常发挥?

    很快,池非就从简书棋那里知道了答案。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以我现在的水准和名次,光是能上榜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样的名次想在殿试中拿到二甲以内的排名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没有意外的话,我只会是一个同进士罢了。

    在官场上,同进士不仅天然就低人一等,而且晋升的机会也比其他人也少得多。

    我既然有志于仕途,当然不想这样开局。

    于是我花钱收买了宫里的一个太监,然后通过那太监搭上了张公公的线。

    张公公是大内总管,同时也是圣上身边能说得上话的人。

    我把我娘嫁妆中最贵重的两件宝物送给了张公公,只求他在圣上面前为我说两句好话。

    还好这张公公也算是守信之人,果真在圣上面前帮我说了两句好话,让我的名字在圣上那里挂了单,让他知道我是这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考中了会试的世家子弟。

    就因为我这侯府嫡长子的身份,圣上才破格点我为探花,彰显对世家的优待。

    你看,不过就是一个大太监的两句好话而已,就让一个同进士翻身变成一甲第三的探花郎,这是不是很可笑?”

    看着好友略带苦涩的笑容,池非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这样做吗?”

    “会,我还是会这样做,不管这种事有多恶心。”

    “你能这样想,我就彻底放心了。”

    “阿真,你曾经说过,想进入官场之人要做好弄脏自己的准备,有些事可能不想做,不屑做,不敢做,但为了达到目的,却不得不做。

    经过这件事后,我终于彻底想明白了。

    我就是一个想当官想掌权的俗人,否则就不会花这么多年时间寒窗苦读走科举这条路。

    真想做个清风白露的干净人,就不该进仕途。”

    “你想通就好,科举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块进入官场的敲门砖而已。

    等你进入官场后,没人会在乎你科举考试考得怎么样,别人只看你平时怎么做事,怎么做人。

    更何况你并没有作弊,只是用其他手段将你本身的优势最大化而已,最终作决定的还是圣上。”

    简书棋看着他郑重道:“阿真,谢谢你。”

    “客套话就别说了,你打算外放还是留在京中?”

    “为了保护我娘和我妹妹,我暂时不适合外放。至少在我妹妹的婚事还未订下来之前,我不会离开京城。

    另外按惯例,一甲以内的新科进士会进入翰林院,所以我会留在京中任职。”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出声,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好,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此时的简书棋,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沉郁的气氛,眼中只有坚韧沉稳的眼神。

    池非知道,现在的简书棋已经由一个书生变成了一个及格的政客。

    像简书棋这么聪明的人一旦转过弯来,爆发出来的潜力是很惊人的。池非也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不过身为他的好友,池非还是要提醒他一句,“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只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掺合夺嫡这种事。一个不慎,随即会落得抄家砍头的下场。”

    简书棋点了点头说:“放心,我不会掺合这种事的。而且像我这样刚进官场的小虾米,没人会把我放在眼里,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担心。”

    看他表情不像作伪,池非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是其他出身平凡的进士,确实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但简书棋是侯府的嫡长子,就算现在还未立为世子,其身份也远超其他进士,难保不会有人因为他的身份而来拉拢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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