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全文阅读

作者:令狐BEYOND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争论

    写什么好呢?

    池非思考着这个问题。

    首先,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不能写,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谁会相信几百年后,人族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在深海潜行,可以在陆地上坐着铁箱子快速移动?

    没有人会相信的,别人只会当你是异想天开的傻子。

    第二,违反社会常识的东西不能写,因为有违这个时代的伦理道德。

    正如灰姑娘的故事一样,他为什么要改得面目全非才能跟别人讲?

    就是因为灰姑娘本来就是西方童话故事,里面的背景和风俗都跟这个社会的伦理不一样。

    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不仅抛头露脸,而且还跟一个陌生男人跳舞亲吻。这跟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种行为在西方社会或许还能被接受,但在这个中式传统社会里是绝对会被人唾弃的,写出来也会被人骂。

    第三,有关政治,尤其是涉及到朝廷和皇权的东西不能写。

    池非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统治者对于民众的言论权开放到什么程度,但小心点总没错。

    君不见明清两朝,文字狱是最夸张的,被牵连者以百万计。那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第四,诲y诲色的东西不能写。

    虽然带色的话本很受欢迎,但写这类作品的作者通常没什么好名声。

    读者也是偷偷地看,不敢让别人知道。

    写得太过份的话,还有可能会被禁。

    池非在张泉水他们那边借完所有话本,并全部快速看了一遍后,总结了这个时代流行话本的几个种类。

    一是武侠犯禁类,二是才子佳人族,三是灵异鬼怪类,四是世情警醒类。

    其中武侠和才子佳人是最受当下读者欢迎的。

    池非想了很久,终于决定把一个在他那个世界里家喻户晓的传统故事写成小说。

    这个故事就是梁祝。

    梁祝是民间通过口耳相传的经典爱情故事,自东晋始,在民间流传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可谓家喻户晓,流传深远,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

    历史上最早关于梁祝的记录,始于唐初,据《十道四番志》记载“义妇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冢,即其事也”。

    其后各个朝代也分别有关于梁祝的各种记载。

    梁祝的故事在历史上其实是很多版本的,有封丘版、汝南版、上虞版、杭州版、宜兴版、微山版、诸城版。

    每个版本都不太一样,但其中山东诸城版是流传最广,也是最深入人心的版本。

    故事的内容是在诸城北部的相州镇梁山屯村内,有一户人家姓梁,这就是梁山伯的家。

    梁家早年富裕,山伯的父亲也曾办过塾堂,不幸积劳成疾,三十几岁便撒手西去,撇下了山伯母子相依为命,日子逐渐败落下来。

    梁山伯的乳名叫伯孩儿,自幼体弱多病,家中生活仅靠母亲雇短工经营几亩薄地为生。

    待山伯长到十六岁时,母亲怕误了孩子的前程,便省吃俭用,攒些积蓄,把梁山伯送到了村西北三里远的小梁山的塾堂里读书。

    因塾师曾是梁山伯父亲的好友,故而山伯在塾堂处处受到师傅的关照,学绩甚好。

    故事女主角祝英台出生于诸城石桥子镇西的祝家楼村,父亲是该村员外,人称祝员外。

    祝家共四支,居住在祝家楼村的四角上,四楼对应,祝员外即家居东北楼。

    当时祝家子嗣大排行,英台在女中行九,小名叫九红儿。

    因祝员外膝下无子,又禁不住英台苦苦请求,于是就同意了英台女扮男装去小梁山求学。

    就是在这里,梁山伯结识了女扮男装前来读书的祝英台,两人同室居住,兄弟相称,感情笃深。

    一晃三年过去,直至学业完成下山之时,山伯也未察觉出英台的真实身份,并执意要送一送祝贤弟。

    两人边走边聊,畅叙友情,一路西行,一直送到如今诸城市石桥子镇北的小石桥上。

    就在这小石桥上,英台面对相处三年的梁兄,爱恋之情再难自制,于是提出为自家的小九妹作媒许配山伯,并叮嘱山伯定要早日到祝家提亲。见山伯应允后,两人才依依惜别。

    当山伯再回山拜别师傅时,才从师母那里得知英台即是小九妹,赶忙前往祝家提亲。

    谁料,祝员外已将英台许配给了马文才。

    当梁山伯知道祝员外已将英台强行许配马文才后,连英台也不曾见一面即被逐出门外,回家后悔恨交加,相思成疾,终日咳嗽,汤水不进,一病不起。

    在山伯病入膏肓之时,嘱咐母亲说“我死后不要到别处葬,就埋在里丈河北岸。”

    因他知道,马文才家就在当今安丘市官庄镇的马家庄子村,英台出嫁必经此地,死后也想再见英台一面。

    说完后山伯一命归天,年仅十九岁。

    梁母果然依照儿子的嘱咐,将山伯远葬到现今石桥子镇里丈村北的渠河北岸上。

    祝英台回家以后,方知父亲已为自己许下婚事,又得知山伯曾来提亲被父亲拒绝,便终日以泪洗面。

    没过几天,英台得知山伯已殉情而死,葬于里丈河北岸,更是悲痛欲绝。

    之后三日不食,并在嫁妆一事上百般纠缠,以拖延婚期。

    祝英台出嫁那天,风和日丽,花轿刚到冢西的古道上,突然狂风四起,英台即要求落轿,前去祭拜梁兄亡灵,到得墓前,英台眼望梁兄石碑,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历数梁兄情意后,撞碑而死,家人遂将英台合葬于此。

    后来有人看到两只蝴蝶忽然从墓中飞出,后翩翩飞走。

    整个梁祝故事大概就是这样。

    什么是悲剧?

    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这个观点池非是很认同的。

    既然梁祝这个故事本身是一个悲剧,那就应该让它保留原来的面貌。

    所以池非并不打算篡改其中的内容,更不会修改结局,而是要进行深度加工,将故事的悲剧色彩发挥到极致。

    要怎样才能将梁祝的悲剧色彩发挥到极致呢?

    很简单,只要将美好的地方不断放大就可以了。

    梁祝最美好的部分,就是两人在小梁山上同室而居一起生活,一直读书的快乐时光,以及后来两人下山时的十八里相送这一段。

    池非要做的,就是将这最美好的部分,尤其是一起读书生活的情景尽可能地描写细致。

    只要这两部分描写得够好够细致,当悲剧来临时,读者才会为之动容。

    一样东西越美丽越纯洁,当它毁灭时就越让人心痛。

    ……………………

    整理好思路后,池非就开始写故事大纲,其中两人一起生活的部分更是其中的重点。

    这部分其实就相当于古代版的青春校园故事。

    首先人设方面,梁山伯应该是一个认真勤奋的好小子,为人也很老实憨厚,否则就不会同居三年都没发现室友是个女生了。

    而祝英台呢,从她敢一个人女扮男装去全是男生的私塾读书,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既大胆又有主见的女生。

    但英台毕竟是女孩子,刚来到一个全是男生的地方,而且还要跟一个陌生男子同居一室,心里难免会感到紧张和害怕。

    还好梁山伯是个热心肠的好学生,他以为这位新室友是因为第一次在外求学才觉得紧张,所以将心比心之下,对她很是照顾。

    开口闭口都是“祝贤弟,我们去吃饭吧。”

    “祝贤弟,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不用客气的。”

    “祝贤弟,你的字写得真秀气,有点像女孩子似的。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说你像女孩子,只是字有点像而已,你不要生气。”

    “祝贤弟,你不要害怕,那只是只虫子而已,我已经把它赶跑了。”

    “祝贤弟,你不换衣服就睡觉吗?”

    “祝贤弟,你不擦身子吗?要我帮你打水吗?我怕你提不起来。”

    “祝贤弟,你怎么每次都吃这么少?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才对。”

    英台在这呆瓜一声一声的“祝贤弟”叫唤下,终于不再感到紧张和不安,开始慢慢适应了私塾的生活。

    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其实她越来越习惯这呆瓜出现在自己身边。有他在的时候,她会很自然地觉得安心。

    有一天晚上她偷偷去屋外解手的时候,忽然看到院子里有很多萤火虫在飞来飞去,很是漂亮。

    这让英台很兴奋,想都没想就赶紧跑回屋里把快要睡着的山伯拉起来去看萤火虫。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萤火虫。

    山伯无奈,只好一边睡眼惺忪地搓着眼睛一边陪她看。

    这光看还不够,英台忽然突发奇想,想把萤火虫捉一些回去放到屋里养。这样就可以一边睡觉一边看萤火虫在屋里到处飞了。

    于是她立刻叫山伯帮她捉萤火虫,山伯平时被她使唤惯了,只好陪她一起捉。

    两人因为捉萤火虫捉到很晚,结果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忍不住一起打瞌睡,让先生给看到了。

    先生很生气,叫两人到门口去罚站。

    “看你以后还捉不捉萤火虫。”山伯瞪了她一眼。

    “是我错了,不要生气嘛,好不好?”英台摇着他的袖子道歉。

    “好啦好啦,我不生气就是了,你快住手。”山伯被她这仿佛小女生一样的动作搞得有点尴尬,但也并不讨厌。

    两人就这样天天生活在一起,耳鬓厮磨,感情越来越好。

    不过他们也有闹别扭的时候。

    有一次一个同学的母亲来探望自己的儿子,跟她一起来的还有那同学的妹妹,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

    那位母亲来到私塾门口,不方便直接进去,于是就想请别人去叫她儿子出来。

    刚好山伯和英台经过,一下就被那位母亲叫住了。

    在听完那位同学母亲的请求后,热心肠的山伯立刻答应去叫人。

    人叫出来后,那位母亲十分热情地向山伯道谢,其中英台敏感地发现,那个女孩子不时偷看山伯,这让英台心里面很不舒服。

    回到院子后,英台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觉得刚刚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山伯并没有想太多,随口就答了一句“挺漂亮的”。

    这话让英台十分生气,冷着脸回到房间。

    山伯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只能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

    接下来几天,英台理他都不理,完全当他透明一样。

    山伯多次示好,英台还是不理他。

    被一次次的冷落,一向好脾气的山伯也终于生气了,也板着一张脸不理她。

    英台看到他板着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山伯看到她哭,顿时谎了手脚,赶紧向她赔礼道歉。

    心里面原本就充满委屈的英台更是哭得厉害。

    山伯看到自己越劝英台反而哭得越厉害,更是不知怎么办好,只能一边不停地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

    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英台看到他这副笨拙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她笑了,山伯不禁松了口气,继续像哄孩子一样哄她,叫她不要哭,不要哭。

    英台这才破涕为笑,一场别扭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事后山伯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英台会突然生气不理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哭个不停,越想越糊涂。

    还有一次,英台不小心感染风寒病了。

    山伯很担心,每天一下课就回来看她,还帮她打饭和做笔记。

    只是当山伯提出要帮她洗衣服的时候,英台却怎么也不肯答应,还把脸埋在枕头上不让他看。

    类似的点点滴滴,在他们一起生活的三年当中,还有不少。

    池非每想到一些有趣的情节,就会立刻加到大纲里去。

    力求将少男少女间那种至真至纯,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感情写得唯美细致。

    很快,三年将至,分离在即,两人将结束学业下山了。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西行,一直送到镇北的小石桥上,才被英台劝住,这就是有名的十八里相送。

    这里,也是整个故事的另一。

    需要着重刻画的是两人欲说还休的依依不舍和难过。

    此时,山伯虽然并未察觉到英台的真实身份,但他对英台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同窗好友关系,还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说不清楚的复杂情愫,否则就不会出现十八相送的情景了。

    而英台方面,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对山伯芳心暗许,情根深种,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山伯固然舍不得英台,英台又何尝舍得这个跟自己住了三年却什么也察觉不到的呆瓜。

    眼看前方路就要走完,两人很可能就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英台终于克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感情,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山伯兄,我有一妹妹,家中排行第九,长得跟我十分相似。我欲有意为你们作媒,将她许配于你,不知山伯兄愿意否?”

    说完,她心跳如鼓,脸上发烫,低下头等他回答。

    她这样做,无疑在向他表白。只不过这呆瓜并不知道而已。

    仿佛过了许久,她终于听到这呆瓜的声音,“你那妹妹真的跟你长得很像?”

    “是的,简直一模一样。”英台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出来。心中又酸又甜。

    “好,我回去以后就叫母亲派人上门提亲。请祝贤弟等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直到英台走至完全看不见人影了,山伯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

    接下来,就是悲剧部分。

    池非觉得大纲写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悲剧部分可以增改的地方不多,只要适当渲染一下气氛就可以了。

    写完大纲后,池非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他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熬夜。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的精神仍然很亢奋。他有一种想尽快把大纲内容写出来的冲动。

    。

107 准备

    看着城门处正在排队的人龙以及负责检查的守门官兵,池非不禁头痛该怎么进城。

    因为他身上并没有路引。

    古代对于户籍管理是很严的,对外来流动人口的监管更是如此。

    朝廷规定,假如有人要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府州县发放路引。

    要进入任何县城,都需要查验路引,确认无误后方可放行。

    魏律规定“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外出境者绞,守把之人,知而故纵者,同罪。失去盘诘者,各减三等,罪止杖一百。若有文引,冒名度关津者,杖八十。家人相冒者,罪坐家长。守把之人知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其将马骡私度关津者,杖六十,越度,杖七十。”

    也就是说,路引相当于出门凭证,没有路引之人很难进入县城。被捉到的话,轻则杖刑,重则监禁。

    因此在城外的流民只能在路边乞讨,而无法进入城内谋生。

    如果在京城有亲友的流民,倒是可以在亲友的担保下,去户籍司申请办理“白籍”,也就是临时居住证。

    每张“白籍”期限只有一年,到期后需要续办,否则一旦抓到就按无路引者处理。

    另外“白籍”者如若在当地购有房产,就可以申请“黄籍”,即永久居住证,正式落户本地。

    这房产不单指城内,城外碑界内有屋有田的农户也是有“黄籍”的合法居民。

    至于那些在京城没有亲友,却有一门手艺或一身力气的流民,想在京城谋生的话倒也有办法。

    那就是找中间人买一户“假亲戚”。

    只要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

    有些人专做这门生意,帮无亲无故的外地人办理“白籍”。

    简单来说,就是中间人会先记下雇主的所有信息,包括出生地、父母叫什么名字、名下有无子女等等。

    然后去找一家有“黄籍”的本地人,让他冒充雇主的亲戚,为其作担保,帮雇主申请“白籍”。

    既然是担保,自然是有风险的。

    一旦这位雇主在京城犯法,身为“亲戚”的这家本地人自然会受到牵连,就连中间人也难逃责任。

    然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有风险,但因为其中利润大,所以做的人还不少。

    有的本地人一个人名下就有十几户这样的“亲戚”,分到的钱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这行刚出现的时候,中间人赚的是大头,负责冒充亲戚的本地人那边拿的是小头。

    但做这行的人多了以后,时间一长,负责冒充亲戚那边的本地人也自然知道内幕了。

    谁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我担最大的风险拿的却是最少钱

    于是行情逐渐发生了改变,中间人想再用以前的价钱来忽悠本地人就没人干了。

    想干也可以,加钱吧。

    到后来,这“办理费”的大头逐渐落到了本地人那边,因为担的风险最大,小头则是中间人那边,并慢慢成了行规。

    苏真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当然没钱搞这套,但不进城的话他也没什么活路,只能冒险进去。

    由于流民潮刚过没多久,城外还有一些流民没走,负责守门的官兵对每个进来的人都查得很严,没有身份凭证的人根本无法进城。

    苏真年纪小,如果穿着好一点的话,只要跟着某个大人身边冒充别人家孩子,倒是有机会进去。

    但他一身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个小乞丐,守门的官兵又不是瞎子,会放他进去才怪。

    观察了好久,池非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办法了。

    在排队的人龙中,还夹杂着一些牛车和马车,池非瞄中的就是一辆载着两头大肥猪的牛车。

    他偷偷走到牛车附近,只见牛车的车主是一个穿着布衣和草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在附近养猪种田的农家汉子。

    牛车上面除了两头被绑住四肢不能动弹的大肥猪外,还有几箩框稻谷、花生、红豆等作物,应该是想进城一起卖掉的。

    那中年汉子正跟一个排队的大叔在聊天,显然是老相识了,聊得正起劲。

    苏真退后几步突然大声叫道“你们看后面,有人在打架”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一声大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开始习惯性地往后面看去。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当有人这样做的时候,会引起更多人的跟风。

    于是很快地,越来越多人好奇地看向后方,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连那两个原本正聊得起劲的农家汉子也不由得伸颈去看。

    早就做好准备的池非立刻弯腰钻到车底,然后寻找可以抓手的地方。

    还好他运气不错,车辕那里正好可以抓手,他仗着身材瘦小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攀住车辕不至于掉下来,成功躲进了车底。

    因为并没有人真的打架,骚动很快就平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于是聊天的聊天,抽水烟的抽水烟,继续排队等入城。

    等了足足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池非所在的牛车接受盘查。

    由于两头大肥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尿糞味,守门的官兵捂着鼻子随便看了看农家汉子手上的“黄籍”就让他进去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只让他赶紧走。

    这也是池非选择这辆牛车的原因所在,他知道一般人多半不想仔细盘查这种载有牲畜散发着气味的车子。

    于是,这中年汉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带着池非进了城。

    中年汉子把车推到一家酒楼的后门,然后用绳子把牛车紧紧绑在一边的栏杆上,这才敲门去找里面的人。

    趁着他进去的时候,池非立刻从牛车底下爬出来溜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到处都是只在古装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古代楼房,大部分由青砖黑瓦建成。

    檐梁高挂,围墙高耸,有着一股隔绝外人的气势。

    其中以四合院居多,有大有小,错致分布。

    行人全都穿着类似于汉服的服装,池非也不知道那叫什么。

    大多数人以布衣长袖为主,只是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腰间一般束有腰带和各式吊坠。

    偶尔会看到一些穿着短衣短挂、系着毛巾的人挑着箩框经过,那都是一些专门做苦力的人。

    沿街到处可见酒楼、食肆、米铺、布庄、青楼等典型场所,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中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某个图中的小人物,这让池非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来到了古代。

    这里还只是京城当中平民比较集中的外围区域中的一部分,不知道皇宫以及达官贵人所住的城中区又是怎样一番繁华光景。

    池非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必须赶紧找到能吃饭的路子。

    他开始沿着街道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寻找有没有招人的告示。

    他还去过码头,发现那里是最多人的。数不清的汉子在那里等着船主雇他们到船上卸货。

    然而正所谓僧多粥少,能够被船家选中的并不多,价钱也被一压再压。

    听说以前搬一麻袋是两文钱,现在是一文钱一袋,足足少了一半。

    。

108 报童

    看着城门处正在排队的人龙以及负责检查的守门官兵,池非不禁头痛该怎么进城。

    因为他身上并没有路引。

    古代对于户籍管理是很严的,对外来流动人口的监管更是如此。

    朝廷规定,假如有人要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府州县发放路引。

    要进入任何县城,都需要查验路引,确认无误后方可放行。

    魏律规定“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外出境者绞,守把之人,知而故纵者,同罪。失去盘诘者,各减三等,罪止杖一百。若有文引,冒名度关津者,杖八十。家人相冒者,罪坐家长。守把之人知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其将马骡私度关津者,杖六十,越度,杖七十。”

    也就是说,路引相当于出门凭证,没有路引之人很难进入县城。被捉到的话,轻则杖刑,重则监禁。

    因此在城外的流民只能在路边乞讨,而无法进入城内谋生。

    如果在京城有亲友的流民,倒是可以在亲友的担保下,去户籍司申请办理“白籍”,也就是临时居住证。

    每张“白籍”期限只有一年,到期后需要续办,否则一旦抓到就按无路引者处理。

    另外“白籍”者如若在当地购有房产,就可以申请“黄籍”,即永久居住证,正式落户本地。

    这房产不单指城内,城外碑界内有屋有田的农户也是有“黄籍”的合法居民。

    至于那些在京城没有亲友,却有一门手艺或一身力气的流民,想在京城谋生的话倒也有办法。

    那就是找中间人买一户“假亲戚”。

    只要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

    有些人专做这门生意,帮无亲无故的外地人办理“白籍”。

    简单来说,就是中间人会先记下雇主的所有信息,包括出生地、父母叫什么名字、名下有无子女等等。

    然后去找一家有“黄籍”的本地人,让他冒充雇主的亲戚,为其作担保,帮雇主申请“白籍”。

    既然是担保,自然是有风险的。

    一旦这位雇主在京城犯法,身为“亲戚”的这家本地人自然会受到牵连,就连中间人也难逃责任。

    然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有风险,但因为其中利润大,所以做的人还不少。

    有的本地人一个人名下就有十几户这样的“亲戚”,分到的钱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这行刚出现的时候,中间人赚的是大头,负责冒充亲戚的本地人那边拿的是小头。

    但做这行的人多了以后,时间一长,负责冒充亲戚那边的本地人也自然知道内幕了。

    谁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我担最大的风险拿的却是最少钱

    于是行情逐渐发生了改变,中间人想再用以前的价钱来忽悠本地人就没人干了。

    想干也可以,加钱吧。

    到后来,这“办理费”的大头逐渐落到了本地人那边,因为担的风险最大,小头则是中间人那边,并慢慢成了行规。

    苏真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当然没钱搞这套,但不进城的话他也没什么活路,只能冒险进去。

    由于流民潮刚过没多久,城外还有一些流民没走,负责守门的官兵对每个进来的人都查得很严,没有身份凭证的人根本无法进城。

    苏真年纪小,如果穿着好一点的话,只要跟着某个大人身边冒充别人家孩子,倒是有机会进去。

    但他一身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个小乞丐,守门的官兵又不是瞎子,会放他进去才怪。

    观察了好久,池非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办法了。

    在排队的人龙中,还夹杂着一些牛车和马车,池非瞄中的就是一辆载着两头大肥猪的牛车。

    他偷偷走到牛车附近,只见牛车的车主是一个穿着布衣和草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在附近养猪种田的农家汉子。

    牛车上面除了两头被绑住四肢不能动弹的大肥猪外,还有几箩框稻谷、花生、红豆等作物,应该是想进城一起卖掉的。

    那中年汉子正跟一个排队的大叔在聊天,显然是老相识了,聊得正起劲。

    苏真退后几步突然大声叫道“你们看后面,有人在打架”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一声大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开始习惯性地往后面看去。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当有人这样做的时候,会引起更多人的跟风。

    于是很快地,越来越多人好奇地看向后方,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连那两个原本正聊得起劲的农家汉子也不由得伸颈去看。

    早就做好准备的池非立刻弯腰钻到车底,然后寻找可以抓手的地方。

    还好他运气不错,车辕那里正好可以抓手,他仗着身材瘦小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攀住车辕不至于掉下来,成功躲进了车底。

    因为并没有人真的打架,骚动很快就平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于是聊天的聊天,抽水烟的抽水烟,继续排队等入城。

    等了足足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池非所在的牛车接受盘查。

    由于两头大肥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尿糞味,守门的官兵捂着鼻子随便看了看农家汉子手上的“黄籍”就让他进去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只让他赶紧走。

    这也是池非选择这辆牛车的原因所在,他知道一般人多半不想仔细盘查这种载有牲畜散发着气味的车子。

    于是,这中年汉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带着池非进了城。

    中年汉子把车推到一家酒楼的后门,然后用绳子把牛车紧紧绑在一边的栏杆上,这才敲门去找里面的人。

    趁着他进去的时候,池非立刻从牛车底下爬出来溜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到处都是只在古装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古代楼房,大部分由青砖黑瓦建成。

    檐梁高挂,围墙高耸,有着一股隔绝外人的气势。

    其中以四合院居多,有大有小,错致分布。

    行人全都穿着类似于汉服的服装,池非也不知道那叫什么。

    大多数人以布衣长袖为主,只是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腰间一般束有腰带和各式吊坠。

    偶尔会看到一些穿着短衣短挂、系着毛巾的人挑着箩框经过,那都是一些专门做苦力的人。

    沿街到处可见酒楼、食肆、米铺、布庄、青楼等典型场所,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中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某个图中的小人物,这让池非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来到了古代。

    这里还只是京城当中平民比较集中的外围区域中的一部分,不知道皇宫以及达官贵人所住的城中区又是怎样一番繁华光景。

    池非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必须赶紧找到能吃饭的路子。

    他开始沿着街道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寻找有没有招人的告示。

    他还去过码头,发现那里是最多人的。数不清的汉子在那里等着船主雇他们到船上卸货。

    然而正所谓僧多粥少,能够被船家选中的并不多,价钱也被一压再压。

    听说以前搬一麻袋是两文钱,现在是一文钱一袋,足足少了一半。

    即使是这样,还有大把人抢着做。

    池非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直接走人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麻袋,随便一个都有上百斤重。

    以他的身形和力气,估计累死了也搬不动一个,还是找别的活干吧。

    走了足足六条街,他才终于在一家规模颇大的米铺门口看到招帐房先生的告示。

    池非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

109 入住

    东升米铺是一家老字号店,总店在京城内侧盛华门附近,在很多县城都设有分店。

    光是京城这里,就有四家分店。

    就这样,池非正式成为了城西这间东升米铺的帐房学徒。

    他跟其他伙计一样住在米店租下的一幢小四合院内,还幸运地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吃饭则是跟其他伙计一起吃。

    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寡归负责买菜和煮食,煮好后再由她来分菜。

    伙食虽然算不上好,菜多肉少,但米饭倒是能够吃饱。

    这里的米饭当然不是指上好的白米,那是用来卖的。一般是粟米再掺杂些陈米做出来的饭,但即使是这样也比许多农民的伙食要好很多。

    除了吃住外,米店还给每个伙计发了两套上工用的工衣。用细麻布制成,比较耐磨耐穿。

    池非也有两套,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适合他的,只能另外订做。

    果然人靠衣装,换上新衣服后,他整个人立马大变样,再加上成熟有度的举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出身好人家的孩子,让人印象深刻。

    正式上工后,他每天的工作先从记数开始。

    即用帐本登记客人买了多少斤白米,多少斤陈米,多少斤粟米,每样花了多少钱,一分一文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不能有错。

    当然,因为他是新手,所以原来负责记数的伙记也要另外记一本,防止他出错。

    池非本身记性好,再加上会珠心算,七、八天下来竟然一处错误也没有。而且字迹工整,排列有序,让人看得十分舒服。

    “不错,不错,苏真这帐本写得好,字也写得很不错。邓全,你该好好学学才是,你看你那笔狗爬字。”

    “是,掌柜。”负责记数的伙记邓全应了一声后,忍不住有些恼怒地瞪了池非一眼。

    池非抱拳行礼道“掌柜过奖了,其实不是我记得好,是全哥教得好。我刚开始记数的时候,也经常记错。还好多得全哥用心教我,这才少走了很多弯路。所以掌柜你应该夸奖的人是全哥才对,而不是小子我。”

    刘掌柜深深看了池非一眼,然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邓全,想不到你还挺会教人的,这次做得不错,下次要继续,知道吗”

    “是,掌柜。”邓全这回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马屁精

    负责站门口迎客的陈长东在心里面骂了一句,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池非。

    他没想到这个当时让他大失面子的小乞丐竟然真的成了米店的伙记。

    虽然只是个学徒,但帐房的工作比他站在门口迎客要轻松得多,这让他更觉得这小乞丐碍眼。

    除了记数以外,帐房学徒还要学会如何找零。

    很多人以为古代的通用货币单位只有三种即多少文铜钱换多少两银子,然后多少两银子换多少两金子。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在实际流通使用当中,其实还是一个不成文的单位,那就是“钱”。

    古代铸银技术不成熟,无法提取百分百的纯银,一些黑心私铸者还会故意掺假,在里面混入锡、铅等普通金属。在当时的条件下,白银的缺斤短两很难判断,也不好携带。

    后来,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用钢剪把整个银子剪成小碎块儿,以便于和铜钱进行兑换。也就是许多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碎银子。

    当然,剪出的碎银子还需要称重,这就要提到古人的另一项发明了,那就是戥子,戥子是一种精确到厘的精密称重仪器。后来,戥子除了用于称重银子外,还被用来称贵重的药材、香料、颜料等。

    而用戥子称重的时候,用得最多的就是“钱”这个单位了。例如一个碎银子重多少钱。

    换算方式大概是这样,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千文铜钱,也就是一贯。

    一两等于十钱,也就是说,一钱白银等于一百文铜钱。

    有了“钱”这个单位后,用白银进行小额交易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因此成为了惯例。

    当一个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商家七两的东西时,账房先生会当着这个人的面,用戥子对这十两银子称重,看看份量是否足够。

    确定没有缺斤短两之后,商家再用钢剪把这十两银子剪开。

    但人手是很难刚好剪成一块儿七两重,一块儿三两重的。如果三两那块剪成三两多了,则必须再剪,如果剪成不到三两了,就要用商家之前留有的碎银子来填补。

    如果商家没有合适份量的碎银子作为填补,那这部分就要按照差额换成等价的铜钱。

    必须说明的是,就算有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十两的东西也不能马上离开,商家还是要称重并剪开银子,目的是确认对方没有在银子里面加入锡、铅等东西滥竽充数。

    还有,别以为帐房是个纯文职,其实做帐房也是需要一定力气的,尤其是当学徒阶段。

    因为用来剪银子的钢剪,这个工具夹口很小,夹臂很长,用这个来剪银子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

    一般一锭完整的银子需要两个人合作完成,一人固定,一人剪。有时候剪银子的人甚至要用整个身体作为压力才能成功剪开银子。

    偶尔还会发生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有人受伤的情况。

    不过这种体力活一般是由帐房学徒来完成,除非没有学徒,帐房先生才会亲自上阵。

    池非因为年纪小力气不够,还无法剪开完整的银子,只能切碎银,然后用戥子来称重找零。

    他知道不管什么生意,钱银当面结清是很重要的,所以每次找零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唯恐出错。

    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让刘掌柜更加满意。

    当所有人回到四合院后,池非主动走到邓全面前说“全哥,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想问问你,能不能去你那里坐坐”

    邓全有些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你说吧。”

    虽然今天池非帮他说了好话,但这也掩盖不了他因为这小子才挨掌柜骂的事实,所以心中仍有怨气。

    “其实是这样的,听说全哥你正在学算盘,我正好会一点。全哥你要不要看我打得怎么样,又或者有没有错当然,如果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心得就更好了。”

    邓全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看着面前的少年。

    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邓全并不是蠢人,他看得出来对方是有意要跟他交好,而且他刚刚说的话好像另有含意。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肯教我打算盘”

    “当然没问题,其他我不敢说,算盘的话我倒是挺熟的。如果全哥想学,我一定教会为止。”

    “你说的是真的”邓全又惊又喜。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吗”

    “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教我打算盘。从什么时候开始明天吗还是今天”邓全兴奋得直哆嗦。

    “你有算盘吗有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学也可以。”

    “有有有,算盘就在我房间里,我马上拿过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邓全说完,立刻往自己房间跑去。

    果然,人与人之间大多逃不过利害二字。

    池非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找个地方坐下等邓全回来。

    他早就看出邓全并不甘心做个普通伙记,他真正想做的是一个帐房先生。

    别看他的字写得难看,但每天的记数却是做得最认真的。

    池非还看过他偷偷在房间里对着一本教算术的书练习怎么打算盘。

    然而算术这玩意,如果完全没有基础的话,哪里是看书能看懂的。

    更何况古时的书不仅配图少,而且用词比较艰深难懂,没有人教的话看几年都学不会。

    至于想找人教的话,只能去私塾。

    然而在科举当中,算术只是属于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所以一般私塾老师只会在教算术的时候,顺便简单地教一点珠算而已。

    而且就算要教,也会等小子对四书有一定基础后,才开始教算术,以免小子分心。

    邓全只是读过几年私塾而已,还没来得及学算术,父亲就被继母的枕头风给吹动了,让他休学回家,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连现在他当伙记的工钱,每个月也要交大半回家。

    他倘若不交的话,只要继母一闹,父亲肯定会拿鞭子抽他,其他人也会指着的脊梁骂他不孝。

    邓全极度渴望摆脱这种被继母予取予求的局面,他想离开京城去外面生活。

    然而出来社会历练了几年后,他知道这并不容易。

    人离乡贱,想到外面去生活,必须要有一门过硬的手艺才行,否则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经过多番比对,他发现做帐房先生这条路是最适合他的。

    别看帐房先生这行不怎么光鲜,但人家胜在稳定,收入也不低,而且年纪越大越值钱,对于读过几年书认得字的人来说还是很吃香的。

    。

110 万事俱备

    看到池非已经对记数和找零完全上手,刘掌柜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决定从其他分店借来一个经验丰富的帐房先生来教池非怎么做帐。

    对于城西分店有个心算神童这事,其他分店的掌柜和帐房先生也略有所闻。

    但大多数觉得这只是言过其实的传闻。

    这次被借调过来的帐房先生姓陈,年约六十多岁,留着一缕长须,看上去颇为严肃。

    这位陈帐房在总店工作了四十多年,不仅是米店的老前辈,也是当地帐房界的老行尊。

    不仅一手算盘打得出神入化,还有一双火眼金晴,没人能在帐目上作假瞒得过他。

    虽然年事已高处于半隐退状态,但还是经常会有其他店铺的当家或掌柜出高价请他去帮忙查帐。

    凡是在京城当帐房先生的,几乎无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原本像他这样的老向尊是很难请得动的,刘掌柜也没想过要请他,只打算从其他分店借人。

    可这陈帐房似乎对心算神童这事颇感兴趣,竟然主动申请过来教人。

    刘掌柜没想到来的是这位老行尊,赶紧好吃好喝地招待,并嘱咐池非要好好跟着学。

    刘掌柜走后,徐账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池非,然后问“听说你精通心算,是真是假”

    池非谦虚道“回先生,小子只是对心算略懂皮毛而已,哪敢自称精通二字。”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本帐本,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你帮我把总数算出来。能做到吗”徐账房把一本帐本推过去。

    池非知道徐账房是有心要考校他,因为这帐本比当初刘掌柜测试他的那本厚太多了,显然是某间分店整个月的营收帐本。

    如果用算盘来算的话,就算是熟手,也很难在30分钟内算好。

    “那小子就试试吧。”池非没想过要藏拙,于是直接答应下来。

    当池非拿起帐本正式开始时,徐账房看到他果然像传闻说的那样并没有动算盘,而是全神贯注地一边翻页一边快速扫视上面的金额。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池非翻页的频率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节奏。

    动作从容,气定神闲。

    经过这段时间的频繁使用,他原本已经许久没用的珠心算逐渐变得熟练起来,运算速度也明显提高了许多。如果跟之前那次相比,几乎足足快了近一倍。

    所以仅仅过了7分钟,整本厚厚的帐本已经全部翻完。

    他看了看案台上的香炉,发现还有很多时间,于是重新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五分钟后,他把第二次翻完的帐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案台上,然后对着徐账房朗声道“一共两千九百八十一两六钱八十七文,请先生查证。”

    徐账房没有出声,只是以掩饰不住的震惊眼神看着他。

    这帐本是他算的,他当然知道结果。

    这小子算得一点没错,丝毫不差。

    算得准也就罢了,他惊就惊在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答案。

    就算是他,要在一柱香内算出答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现在年纪大了,手指不像年轻时那么灵活。

    如果不是重新又验算了一遍,这小子可能算得更快。

    厉害,的确厉害。

    在确认对方有真才实料后,徐账房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学过做帐吗”

    “回先生,小子没有学过。其实在来东升米铺上工之前,小子从未接触过帐房的工作,一切都要重头学起。”

    “不要紧,只要肯用心学,没什么是学不会了。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学做帐吧。”

    “是,多谢先生教诲。”

    就这样,池非开始跟着徐账房学做账,白天连店面都不用去,只要在内堂专心听课就行。

    经徐账房的讲解,池非这才了解,这个时代的帐房已经从过去单一简单的单式记帐法逐渐往复式记账法过渡。

    现今绝大多数帐房都使用“三脚账”来做帐。虽然从严格意义来说三脚账还不算真正的复式记帐法,但已经具备雏形。

    “三脚账”,又名“跛行账”。

    这种记账方法,对于非现金交易的转账事项记录两笔,因此比作“两脚”。对于现金收付事项,则只记现金对方一笔,比作另“一脚”,合称“三脚”。这就是“三脚账”的名字由来。

    “三脚账”的账簿设置与单式簿记大体相同,通常采用“三账”的体系。

    把会计记录的重点放在“流水账方面。而“流水账”进一步细分为“货清簿”、“银清簿”和“往来簿”。

    “货清簿”用于记录商品的购进与销售事项;“银清簿”用于记录现金收付事项,而“往来簿”则专门用于登记往来转账事项。

    这些“账簿”和“三脚账”所采用的总清账,格式与单式簿记相同。

    账簿竖式登记,每张账页均划分为上下两个记账地位,上方称之为收方或来方,用于登记一切来账,下方则称之为付方或去方,用于登记一切去账,简称“上来下去”或“来高去矮”。

    此外,由草流向日流的平行转记和由日流向总清账中的归类转记,其基本做法与传统单式簿记完全相同。

    “三脚账”与传统单式簿记的根本不同点在于对不同会计事项的处理方面。

    非现金交易的转账事项记录,需同时记入来账与去账两方,其余现银出纳及货物买卖账项,则仅记其一方。

    其前一部分为复式记录,而后一部分则为单式记录,对于往来账项的处理大体遵循“有来必有去,来去必相等”的记账规则,其原理与现代的借贷复式簿记相似。

    记账符号有的用“收付”,有的用“来去”,也有的用“出入”。

    例如赊销给张三商品一千文,这笔业务一方面需在兑货总簿的收方记录“销售收入来账银”一千文,另一方面需同时在“往来总簿”中的付方记录“张三去货欠款去账银一千文”。

    。

111 开卖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看到掌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池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故意道“如果掌柜还有怀疑的话,可以再考一下小子。”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了,小兄弟的心算能力神乎其神,老夫佩服,佩服。”

    算术跟诗词文章不一样,错一个数也是错,根本没有蒙混的余地。更何况他全程盯着,不可能有假。

    此言一出,其他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知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宜详谈,掌柜把池非单独请进了内堂,还奉上茶水点心。

    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水点心,池非十分坦荡地说“不瞒掌柜,小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这些我就不客气了,希望掌柜不要见怪。”

    对于他的坦然,掌柜笑了笑道“小兄弟请随意,不必客气。”

    池非于是拿心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他早已饿得不行,但他还是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品尝着。

    他很清楚现在还处于“面试”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了,必须保持逼格和风度,这样才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果然,掌柜看到这少年吃东西时动作优雅,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极有家教的人,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表情也变得更加和蔼。

    吃了两块点心解解饥火后,池非放下杯子说“掌柜有事请问,小子言无不尽。”

    “那请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又为何流落京城”

    “小子姓苏单名一个真字,原本是景安府泊来县张家村人,父母叔伯皆为农人。小子是家中独子,自幼在村学读书。

    然去年北方大旱,又有蛮夷侵境,致家中生计艰难。更有甚者,某日突然有一伙马贼窜入村中烧杀抢掠。

    仅仅一天时间,包括小子祖父母、父母、叔伯在内,全村几百口人被马贼全部杀光。适逢小子当时正好进山采摘野果,这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池非语气沉重,眼眶泛红,显得十分悲痛。

    这份悲痛当然是池非表演出来的,虽然他也很同情苏真的遭遇,但他毕竟不是本人,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做一下临时演员。

    这些表演是必须的,因为苏真的身世如此悽惨,如果当事人在说起这段经历时表现得无动于衷,要叫外人怎么相信

    果然,掌柜听到这里,不禁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作势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池非继续道“迫不得已,小子只能跟着其他流民一起向南方迁移,直至来到京城。”

    “那小兄弟在京城有亲戚吗”

    “没有,有的话就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了。”

    池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掌柜的表情,发现他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知道对方有点想退却了。

    其实这也正常,因为真要请他这个无亲无故的外地人,不仅要给他地方住,还要帮他办理“白籍”,这就很麻烦了。

    池非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于是他继续说“不瞒掌柜,小子以前并没有做过帐房的工作,只是对算术有点天赋,又为生计所迫,这才厚颜应聘。小子自知才疏学浅,所以并不敢有什么奢求,只求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跟两餐饱饭而已。”

    掌柜听他这样一说,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他是商人,自然精于计算成本。

    请一个有经验的帐房先生每月少则十几两,多则二、三十两。过年过节还要巡例发些节礼年金,算下来一年大概要三百两到四百两之间。

    如果请这个少年的话,即使他没有做过帐房,但他有如此惊人的心算能力,到时只要找人教一下,很容易就上手。

    而他要付出的,不过是每天两顿饭而已,住的话就跟其他伙计住在一起。

    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要找中间人帮他弄张“白籍”回来,也就十五、六两银子而已。

    连吃饭再加办“白籍”的费用,算下来一年大概三十两左右。

    而且这少年年纪还小,再加上在京城无亲无故,怎么样也会在他这里做到成年。这比那些虽然有经验但随时有可能跳槽的外聘帐房先生要稳定得多。

    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挺值。

    在认真考虑了一会之后,掌柜终于开口道“小兄弟,既然你如此有诚意,老夫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以后你的食宿,老夫会给你安排妥当。至于你的“白籍”,老夫也会帮你办下来。

    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在老夫这里工作,就必须遵守我们店的规矩。一旦犯错,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直接开除。

    如果你在这里偷窃或做了其他违法勾当,老夫会马上报官处理。这些你都能接受吗”

    “掌柜放心,小子自幼读的是圣贤书,虽然只略懂皮毛,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绝不敢做为非作歹之事有辱先人。能够得掌柜垂青,小子感激不尽。”

    掌柜十分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老夫姓刘,你就叫我刘掌柜吧。”

    “多谢刘掌柜。”

    终于不用饿死了,池非不禁在心里面松了口气。

    。

112 开局

    写什么好呢?

    池非思考着这个问题。

    首先,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不能写,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谁会相信几百年后,人类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在深海潜行,可以在陆地上坐着铁箱子快速移动?

    没有人会相信的,别人只会当你是异想天开的傻子。

    第二,违反社会常识的东西不能写,因为有违这个时代的伦理道德。

    正如灰姑娘的故事一样,他为什么要改得面目全非才能跟别人讲?

    就是因为灰姑娘本来就是西方童话故事,里面的背景和风俗都跟这个社会的伦理不一样。

    一个好人家的姑娘,不仅抛头露脸,而且还跟一个陌生男人跳舞亲吻。这跟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种行为在西方社会或许还能被接受,但在这个中式传统社会里是绝对会被人唾弃的,写出来也会被人骂。

    第三,有关政治,尤其是涉及到朝廷和皇权的东西不能写。

    池非不知道这个朝代的统治者对于民众的言论权开放到什么程度,但小心点总没错。

    君不见明清两朝,文字狱是最夸张的,被牵连者以百万计。那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第四,诲银诲色的东西不能写。

    虽然带色的话本很受欢迎,但写这类作品的作者通常没什么好名声。

    读者也是偷偷地看,不敢让别人知道。

    写得太过份的话,还有可能会被禁。

    池非在张泉水他们那边借完所有话本,并全部快速看了一遍后,总结了这个时代流行话本的几个种类。

    一是武侠犯禁类,二是才子佳人类,三是灵异鬼怪类,四是世情警醒类。

    其中武侠和才子佳人是最受当下读者欢迎的。

    池非想了很久,终于决定把一个在他那个世界里家喻户晓的传统故事写成小说。

    这个故事就是梁祝。

    梁祝是民间通过口耳相传的经典爱情故事,自东晋始,在民间流传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可谓家喻户晓,流传深远,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

    历史上最早关于梁祝的记录,始于唐初,据《十道四番志》记载“义妇祝英台与梁山伯同冢,即其事也”。

    其后各个朝代也分别有关于梁祝的各种记载。

    梁祝的故事在历史上其实是很多版本的,有封丘版、汝南版、上虞版、杭州版、宜兴版、微山版、诸城版。

    每个版本都不太一样,但其中山东诸城版是流传最广,也是最深入人心的版本。

    故事的内容是在诸城北部的相州镇梁山屯村内,有一户人家姓梁,这就是梁山伯的家。

    梁家早年富裕,山伯的父亲也曾办过塾堂,不幸积劳成疾,三十几岁便撒手西去,撇下了山伯母子相依为命,日子逐渐败落下来。

    梁山伯的乳名叫伯孩儿,自幼体弱多病,家中生活仅靠母亲雇短工经营几亩薄地为生。

    待山伯长到十六岁时,母亲怕误了孩子的前程,便省吃俭用,攒些积蓄,把梁山伯送到了村西北三里远的小梁山的塾堂里读书。

    因塾师曾是梁山伯父亲的好友,故而山伯在塾堂处处受到师傅的关照,学绩甚好。

    故事女主角祝英台出生于诸城石桥子镇西的祝家楼村,父亲是该村员外,人称祝员外。

    祝家共四支,居住在祝家楼村的四角上,四楼对应,祝员外即家居东北楼。

    当时祝家子嗣大排行,英台在女中行九,小名叫九红儿。

    因祝员外膝下无子,又禁不住英台苦苦请求,于是就同意了英台女扮男装去小梁山求学。

    就是在这里,梁山伯结识了女扮男装前来读书的祝英台,两人同室居住,兄弟相称,感情笃深。

    一晃三年过去,直至学业完成下山之时,山伯也未察觉出英台的真实身份,并执意要送一送祝贤弟。

    两人边走边聊,畅叙友情,一路西行,一直送到如今诸城市石桥子镇北的小石桥上。

    就在这小石桥上,英台面对相处三年的梁兄,爱恋之情再难自制,于是提出为自家的小九妹作媒许配山伯,并叮嘱山伯定要早日到祝家提亲。见山伯应允后,两人才依依惜别。

    当山伯再回山拜别师傅时,才从师母那里得知英台即是小九妹,赶忙前往祝家提亲。

    谁料,祝员外已将英台许配给了马文才。

    当梁山伯知道祝员外已将英台强行许配马文才后,连英台也不曾见一面即被逐出门外,回家后悔恨交加,相思成疾,终日咳嗽,汤水不进,一病不起。

    在山伯病入膏肓之时,嘱咐母亲说“我死后不要到别处葬,就埋在里丈河北岸。”

    因他知道,马文才家就在当今安丘市官庄镇的马家庄子村,英台出嫁必经此地,死后也想再见英台一面。

    说完后山伯一命归天,年仅十九岁。

    梁母果然依照儿子的嘱咐,将山伯远葬到现今石桥子镇里丈村北的渠河北岸上。

    祝英台回家以后,方知父亲已为自己许下婚事,又得知山伯曾来提亲被父亲拒绝,便终日以泪洗面。

    没过几天,英台得知山伯已殉情而死,葬于里丈河北岸,更是悲痛欲绝。

    之后三日不食,并在嫁妆一事上百般纠缠,以拖延婚期。

    祝英台出嫁那天,风和日丽,花轿刚到冢西的古道上,突然狂风四起,英台即要求落轿,前去祭拜梁兄亡灵,到得墓前,英台眼望梁兄石碑,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历数梁兄情意后,撞碑而死,家人遂将英台合葬于此。

    后来有人看到两只蝴蝶忽然从墓中飞出,后翩翩飞走。

    整个梁祝故事大概就是这样。

    什么是悲剧?

    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这个观点池非是很认同的。

    既然梁祝这个故事本身是一个悲剧,那就应该让它保留原来的面貌。

    所以池非并不打算篡改其中的内容,更不会修改结局,而是要进行深度加工,将故事的悲剧色彩发挥到极致。

    要怎样才能将梁祝的悲剧色彩发挥到极致呢?

    很简单,只要将美好的地方不断放大就可以了。

    梁祝最美好的部分,就是两人在小梁山上同室而居一起生活,一直读书的快乐时光,以及后来两人下山时的十八里相送这一段。

    池非要做的,就是将这最美好的部分,尤其是一起读书生活的情景尽可能地描写细致。

    只要这两部分描写得够好够细致,当悲剧来临时,读者才会为之动容。

    一样东西越美丽越纯洁,当它毁灭时就越让人心痛。

    ……………………

    ……………………

    在此先声明一下,“梁祝”并非一部话本或小说,而是一个流传千年的民间故事。

    正如《聊斋志异》是蒲松龄根据收集到的各位民间鬼怪故事改编而成,而《三国演义》是罗贯中根据史书《三国志》改编的章回小说一样,池非只是根据“梁祝”这个民间故事改编加工成小说而已,不管怎么说也不算抄袭。

    如果这也算抄袭,那《聊斋志异》和《三国演义》也可以说是抄袭了。

    之所以重申这点,是因为主角不会当文抄公,特此声明一下。

    。

113 重生

    “喂,你们说阿真他不会真的偷钱了吧?”刘安半信半疑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掌柜都这样说了,那应该是真的吧。”张泉水也很纠结。

    邓全很是生气地站起来说“都相处这么久了,阿真是怎么样的人你们还不了解吗?他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他是真的不相信阿真会这样做,因为他是跟阿真接触最多的人。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间一长总能看得出来。

    不管是算盘也好,做帐也罢,阿真是真的毫无保留地在教他。

    而且他看得出来,阿真虽然表面上好说话,但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他以前为什么很少跟张泉水他们三个出去玩?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他身无分文,不想老是白吃别人请他的东西,所以才不愿去。

    直到掌柜给他发了工钱,他有钱回请别人了,这才时不时地跟他们出去。

    实际上邓全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因为他每月能拿到手的只有一点点钱,所以他不敢乱花全都存了起来。

    他不是不想看张泉水他们买的话本,而是他本身就没有份出钱,如果就这样厚着脸皮去看的话,等于在占他们便宜。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将心比心,所以他不相信像阿真这样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会去做偷钱这种勾当。

    “可是银票的确是从他房间里搜到的,这个要怎么解释?”

    “他不是跟掌柜解释过了吗?那是他自己写话本赚到的钱。你当时不也在场听到了吗?”

    “我不是不想相信他,可这种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嘛。他才几岁啊,就能写话本?而且话本是这么容易写的吗?真的这么容易早在有大把人去写了。还有,那可是一百多两银票啊,写什么话本能赚这么多钱?”

    “阿真跟我们不一样,你忘了他的心算有多厉害吗?这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事吗?掌柜以前也说过,阿真是个神童。既然他是神童,那他会写话本又有什么出奇的?”

    “就算你说得有理,我还是很难相信。”张泉水嘟囔着。

    一直没出声的张大春抓着头说“其实我也觉得阿真不像是这种人。他人很好的。”

    张泉水叹了口气说“我也希望阿真不是这种人。但我们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掌柜不信啊。你也听到了,掌柜说会再给阿真两天时间考虑清楚,如果到时阿真再不老实交待的话就会报官处理。”

    邓全瞪了他一眼,“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他。他不是都把缘由说出来了吗?你还让他怎么老实交待?”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一群蠢货,到现在还在为那种小贼辩解。”

    三个人一看,说话的人正是刘长东。只见他正一脸不屑地看过来。

    邓全板着脸说“刘长东,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别乱叫。”

    刘长东鄙夷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为那小子狡辩?你现在还不懂吗?那小贼平时就是用一些小恩小惠来笼络你们,让你们以为他是个好人。”

    “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以小人之心度别人吗?还有,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知道阿真房间里有银票?”

    “我不怕告诉你们,就在几天前,我看到小子很晚才回来,而且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跟过去弄开他房间的窗纸看他究竟在干什么。结果我看到那小子很小心地把一包东西藏了起来。

    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于是找机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入他房间,这才发现原来他藏起来的竟然是几张银票。我赶紧把这件事通知掌柜,终于把这偷钱的小贼给捉到。”

    邓全冷哼道“我很怀疑,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米店着想,还是为了报私怨。”

    “我当然是为了米店,你别含血喷人!”

    “哼,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懒得跟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蠢货计较。”刘长东十分恼怒地走了。

    深夜时分,被关在柴房里的池非并没有睡着,他在想这次的事。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到刘长东这个小人在跟踪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刘掌柜已经认定钱是他偷的,这样下去只能等见官了。

    在没还自己清白之前,他不能走,否则会被当成畏罪潜逃。这样他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再加上他刚刚才完成《梁祝》这部小说,他不能让这个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的故事留下污点。

    所以他现在除了等以后没有别的办法。

    想着想着,他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这也难怪,直到现在他连晚饭还没吃呢。

    就在他想用睡眠来忘记饥饿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用压低的声音叫他,“阿真,阿真,你听到了吗?阿真。”

    池非一听是邓全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我在这里,是全哥吗?”

    “对,我是邓全。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几个馒头过来,你到窗口那边接着。”

    “好,谢谢你了,全哥。”

    邓全一个接一个地从很小的窗口处把三个馒头逐一抛进来。

    接到馒头后,池非忽然灵光一闪,立刻走到门边对邓全说“全哥,有件事我想拜托,请你一定要帮我。”

    “你说吧,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你先拿笔墨和纸过来,我等一下告诉你。”

    “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好的。”

    …………………………

    大魏在全国皆建有驿站,称为驿递,每隔十里置铺,铺有铺长;六十里设驿,驿有驿丞。沿线每60-80里设一个驿站,全国共有驿站一千三百多个,还设立了急递铺和递运所。

    原本大魏建立驿铺的目的是为了传递军事信件,以及为途经的官员提供食宿、换马的场所。

    后来由于要维持这么多驿铺费用太大,朝廷为了补贴开支,开始对平民开放,使平民也可以通过驿铺来传递信件,只不过费用较高。

    天还没亮,邓全就醒了。他随便洗漱一下就赶紧出了四合院。

    来到最近的急递铺后,他就站在门外等着。

    天亮以后,安静的递铺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官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

    。

114 第二期

    “小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沉吟了一下之后,陈帐房开口问道。

    池非看着面前的茶杯说“出了这样的事,就算已经证实是一场误会,我也不适合再留在店里了。”

    虽说事情已经查清楚,但对刘掌柜的威信还是造成了不少影响。

    尤其是像刘掌柜这种经验丰富的积年掌柜,更是看重面子。身为当事人的池非如果再留在这里,不仅尴尬,而且碍眼。

    陈帐房捋了捋胡子说“你的确不适合再留在这里。这样吧,明天我会跟刘掌柜说清楚,然后你就跟我回去,暂时住在我家里,慢慢再另谋出路。”

    池非赶紧拒绝道“先生已经帮了我很大忙,我实在不能再麻烦您了。我可以暂时在外面租个地方住,然后再想办法。这事我已经考虑清楚,先生就不用再劝我了。”

    池非是真的不想麻烦到陈帐房,毕竟陈帐房也有家人,他一个外人住进去怎么方便

    陈帐房看他这么坚决,也没有再勉强。

    在想了一下之后,他说“这样吧,老夫认识一个朋友,他在城南有套四合院要出租。他这套四合院是分租出去的,每个租客可以租一到两个房间。我记得他那里还有几间房没租出去,租金不算高,你就去租一间房暂住吧。这样总比你自己急急忙忙出去找地方好一些。”

    “那太好了,多谢先生。”

    接着,陈帐房把从刘掌柜那里拿回来的一百二十两银票掏出来还给池非,然后表情轻松地说“还好你这小子不算笨,还懂得叫人给我送信求救,不然你可真要见官了。”

    池非苦笑道“其实我当时也无计可施,幸好全哥偷偷给我送馒头,我这才有机会把信交给他,并拜托他把信寄给您。”

    “你平时教了他不少东西,所以他才会帮你。有因就有果,这就叫善有善报。行了,你也早点歇吧,我走了。”说完,陈帐房站起来就要走。

    “先生请稍等。”池非忽然叫住他。

    陈帐房有些不解地停住脚步。

    池非走到陈帐房面前郑重地跪下来向他磕了一个头。

    “小子,何必呢。”陈帐房把他拉起来用手掌擦干净他额头上的灰。

    “先生,您不仅悉心教导小子,还帮了小子这么大的忙。所谓大恩不言谢,小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你磕头道谢,希望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陈帐房微笑道“长命百岁就算了,老夫也不需要活得这么久。老夫帮你,是因为你我投缘。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点让我很欣慰。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

    “先生慢走。”

    陈帐房离开后,池非想了一下,从包袱里拿出一叠装订好的白纸,然后走去邓全的房间。

    “阿真什么事”打开门后,邓全问道。

    池非走进他房间,看到桌上放满了写有数字的纸张,显然他刚刚正在练习做帐。

    “全哥,我应该明天就会跟陈帐房离开这里,所以我想先跟作个告别。”

    邓全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已经恢复清白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我继续留在店里已经不适合了。”

    邓全本身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要走你准备去哪里”

    “我还会留在京城,只是要先在外面租个地方住着再说。

    我走了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再教你。这本是我跟陈帐房学做帐时自己整理的笔记,应该会对你学做帐有所帮忙。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只要照着这本笔记慢慢学,再多做练习,一定能够学会的。”池非把笔记递给他。

    接过笔记后,邓全满怀感激地看着他,“阿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全哥你太客气了,这次如果不是你帮忙送信,我又怎么能渡过难关。”

    “不,我知道就算没有我,你最后也会没事的。总之,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行了,咱们别再说这些了。如果找到住的地方以后,我会给你寄信的,你自己保重。”

    “你也是,以后你一个人住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毕竟人心难测。”

    跟邓全告别完回到自己房间后,池非开始收拾行李。

    他来的时候身无长物,走的时候除了几件换洗衣服、一些写稿用的笔墨纸砚外,也没别的东西,一个小包袱就能装完。

    唯一让他头痛的,是那个一人多高的木人桩。

    这东西是他当初花了一两半银子专程订做的,而且现在也已经用习惯了,实在不舍得放弃,看来明天还得想办法把它带上车。

    不知道陈帐房是怎么跟刘掌柜谈的,反正刘掌柜很爽快就答应放人了。

    除邓全以外的其他人这才知道池非要跟陈帐房走这件事。

    跟张泉水、张大春、刘安他们三个告别的时候,张大春很舍不得他走,而张泉水和刘安两人因为之前对池非有所怀疑,所以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池非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态度平和地跟他们告别。

    实际上池非也并没有怪他们,毕竟他们只是相识半年左右,还算不上关系密切的同事,所以对方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毕竟谁会想到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够写出能卖一百多两的话本呢一般人肯定不会相信。

    池非很清楚,世上真正的好人和真正的坏人其实都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怀疑,会怯懦、会退缩都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过于苛责。

    至于刘长东这个阴险小人,池非是不会原谅他的。

    不过池非相信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因为这次的事让刘掌柜面子大失,刘掌柜就算不开除他,也不会再让他再像以前那样舒服,等着瞧好了。

    快要离开时,池非还特意把二十两银票交给刘掌柜,说是退还帮他办理“白籍”的费用。

    刘掌柜是人精,自然知道池非这样做是想把欠他的人情和办白籍的银子给还清。

    刘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银票。既然对方执意如此,就当好聚好散吧。

    向众人告别后,池非跟着陈帐房上了租来的马车。

    马车上,那个木人桩至少占了一半的位置。

    陈帐房没过见这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就问池非这是什么。

    池非不敢对陈帐房有所隐瞒,但也不好直接说是用来练拳的,只能告诉他这是用来锻练身体的东西。

    陈帐房以为是他们村子里特有的物件,于是就没有再问下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东升米铺,池非想起这半年来的经历,不禁有种仿如昨日的感觉。

    相比于半年前的一无所有,他现在不仅多了一种谋生的手段,还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

    虽然其中有不愉快的事,但总体而言,他还是很庆幸有这样一段光阴和经历。

    陈帐房朋友要出租的四合院位于城南葫芦街内,面积颇大,只是看上去有些残破和老旧。

    这四合院比池非原来所住的小四合院要大得多,属于三进的房子。

    里面有正经的倒座、垂花门、游廊、内院、东西厢房、南书房、正房、东西耳房、后罩房,是一个正统的三进四合院。

    虽然是建在平民区内,但在京城拥有这样一幢四合院,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正如陈帐房所言,整个四合院是以分租的形式出租的,已经住着好几户人家。

    面积最大、位置最好的正房和两边东西厢房早就被人租了,正房西耳房也有人住了。只有倒座房和后罩房还有不少空房。

    按正统四合院的格局分布,倒座房和后罩房这两个地方是给下人们住的,天生就低人一等。所以除非手头紧张,否则一般人都不想租这种房间,觉得不吉利。对于清高的读书人来说更是完全不能接受,宁愿睡大街也不会去住。

    屋主是一个身材不高、体形较胖的中年人,他称陈帐房为陈叔。他是陈帐房朋友的大儿子,姓蒋。平时就负责管理这幢四合院以及到月底的时候过来收租。

    既然池非是陈帐房介绍过来的,蒋房东当然无任欢迎。

    只是在说到房间的时候,他有些为难地说“陈叔,实在不凑巧,南书房那间空房前两天刚租出去了,租客是一个读书人。现在剩下的只有倒座房和后罩房这两处地方还有空房,不知这位小兄弟愿不愿意住”

    陈帐房皱了一下眉头,对池非说“如果你不想住的话,我们另找地方。在找到房子之前,你就先住在我那里。”

    池非倒是无所谓,“先生不必麻烦了,我就住这里吧。我从不信这种忌讳,一个人的身份并不是由他住的地方来决定的。”

    蒋房东听完不禁拍手称赞“这位小兄弟说得好,说得通透。”

    陈帐房也露出欣慰的眼神,“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就住这里吧。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店铺招帐房先生,有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多谢先生。”池非抱拳向了鞠了一躬。

    “行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这套虚礼。我住的地方你应该知道了吧有事的话记得过去找我。你现在一个人住,平日门窗要锁好,万事小心。”

    “是,先生。”

    “小蒋,这小子以后就麻烦你多关照一下。”

    “放心陈叔,我会的。”

    陈帐房离开后,蒋房东给池非安排了后罩房最好的一间房,不仅清静,而且采光也好。

    房租方面,收得比市价还低一些,每月二两银子。

    因为是陈帐房介绍过来的,所以连押金也不收了。

    池非立刻向他表示感谢,蒋房东客气一番笑呵呵地走了。

    由于房间太久没人住,里面到处都铺着厚厚的灰尘。

    池非找来几块破布弄湿后,把房间各处全都洗刷了一遍。

    洗刷完再把地板也弄干净后,整个房间顿时焕然一新。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池非开始统计要添加的东西。

    还好屋内本身就有一张木板床,所以床不用买了,只需要把床铺被子枕头之类的买一套就可以了。

    书桌和椅子肯定要买,不然去哪里写稿油灯也要买一盏。至于纸墨笔砚这些写稿用的东西还剩不少,暂时不用买新的。

    另外毛巾、水桶、脸盆这些日常生活用品也是必须要买的。

    还好他不打算在这里开伙,所以餐具炉灶什么的就不用买了,这里省了不少钱。

    想好要买的东西后,他把所有钱都掏出来点算着。

    虽然当了半年伙计,但真正开始领工钱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也就是九两银子。

    其中订做木人桩花了一两半,买两套换洗衣服花了二两多,买笔墨纸砚花了大概4两左右,算下来几乎所剩无几,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真正的大头是聚雅斋给的一百二十八两五钱的稿费。

    其中二十两银票还给了刘掌柜,剩下的9两多银子当中,池非拿出三两多硬塞给了邓全。毕竟人家帮他寄信既出钱又出力,总要有所表示才行。

    最后的支出,就是刚交给蒋房东,今个月的房租二两银子。

    现在他全副家当,加起来就是一百零四两。其中一百两是银票,四两是银子。

    等把需要的东西买完后,估计这四两银子也没剩多少了。

    还有平日三餐也是,既然不打算在这里开伙,那只能到外面吃,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开销。

    剩下的一百两看似不少,真用起来其实也不怎么经花。

    果然京城居,大不易啊。这里的物价的确比其他地方高得多。

    为了节省开支,池非决定除了床铺、被子、枕头、毛巾、水桶、脸盆这些日常生活用品买新的以外,其他例如书桌、椅子、油灯之类的物件就买二手的。

    想好以后,池非趁着天色还亮,赶紧出去购物。

    就这样,池非正式在这幢四合院住了下来。

    。

115 上钩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看到掌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池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故意道“如果掌柜还有怀疑的话,可以再考一下小子。”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了,小兄弟的心算能力神乎其神,老夫佩服,佩服。”

    算术跟诗词文章不一样,错一个数也是错,根本没有蒙混的余地。更何况他全程盯着,不可能有假。

    此言一出,其他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知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宜详谈,掌柜把池非单独请进了内堂,还奉上茶水点心。

    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水点心,池非十分坦荡地说“不瞒掌柜,小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这些我就不客气了,希望掌柜不要见怪。”

    对于他的坦然,掌柜笑了笑道“小兄弟请随意,不必客气。”

    池非于是拿心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他早已饿得不行,但他还是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品尝着。

    他很清楚现在还处于“面试”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了,必须保持逼格和风度,这样才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果然,掌柜看到这少年吃东西时动作优雅,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极有家教的人,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表情也变得更加和蔼。

    吃了两块点心解解饥火后,池非放下杯子说“掌柜有事请问,小子言无不尽。”

    “那请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又为何流落京城”

    “小子姓苏单名一个真字,原本是景安府泊来县张家村人,父母叔伯皆为农人。小子是家中独子,自幼在村学读书。

    然去年北方大旱,又有蛮夷侵境,致家中生计艰难。更有甚者,某日突然有一伙马贼窜入村中烧杀抢掠。

    仅仅一天时间,包括小子祖父母、父母、叔伯在内,全村几百口人被马贼全部杀光。适逢小子当时正好进山采摘野果,这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池非语气沉重,眼眶泛红,显得十分悲痛。

    这份悲痛当然是池非表演出来的,虽然他也很同情苏真的遭遇,但他毕竟不是本人,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做一下临时演员。

    这些表演是必须的,因为苏真的身世如此悽惨,如果当事人在说起这段经历时表现得无动于衷,要叫外人怎么相信

    果然,掌柜听到这里,不禁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作势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池非继续道“迫不得已,小子只能跟着其他流民一起向南方迁移,直至来到京城。”

    “那小兄弟在京城有亲戚吗”

    “没有,有的话就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了。”

    池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掌柜的表情,发现他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知道对方有点想退却了。

    其实这也正常,因为真要请他这个无亲无故的外地人,不仅要给他地方住,还要帮他办理“白籍”,这就很麻烦了。

    池非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于是他继续说“不瞒掌柜,小子以前并没有做过帐房的工作,只是对算术有点天赋,又为生计所迫,这才厚颜应聘。小子自知才疏学浅,所以并不敢有什么奢求,只求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跟两餐饱饭而已。”

    掌柜听他这样一说,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他是商人,自然精于计算成本。

    请一个有经验的帐房先生每月少则十几两,多则二、三十两。过年过节还要巡例发些节礼年金,算下来一年大概要三百两到四百两之间。

    如果请这个少年的话,即使他没有做过帐房,但他有如此惊人的心算能力,到时只要找人教一下,很容易就上手。

    而他要付出的,不过是每天两顿饭而已,住的话就跟其他伙计住在一起。

    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要找中间人帮他弄张“白籍”回来,也就十五、六两银子而已。

    连吃饭再加办“白籍”的费用,算下来一年大概三十两左右。

    而且这少年年纪还小,再加上在京城无亲无故,怎么样也会在他这里做到成年。这比那些虽然有经验但随时有可能跳槽的外聘帐房先生要稳定得多。

    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挺值。

    在认真考虑了一会之后,掌柜终于开口道“小兄弟,既然你如此有诚意,老夫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以后你的食宿,老夫会给你安排妥当。至于你的“白籍”,老夫也会帮你办下来。

    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在老夫这里工作,就必须遵守我们店的规矩。一旦犯错,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直接开除。

    如果你在这里偷窃或做了其他违法勾当,老夫会马上报官处理。这些你都能接受吗”

    “掌柜放心,小子自幼读的是圣贤书,虽然只略懂皮毛,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绝不敢做为非作歹之事有辱先人。能够得掌柜垂青,小子感激不尽。”

    掌柜十分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老夫姓刘,你就叫我刘掌柜吧。”

    “多谢刘掌柜。”

    终于不用饿死了,池非不禁在心里面松了口气。

    。

116 投稿

    回到房间后,池非先拿木桶去外面打了大半桶水回来,然后就在屋里洗头和擦身。

    在古代,其实平民百姓是很少天天洗澡的。

    因为要把一大缸水烧热需要用掉不少的柴火,所以平时一般都是擦擦身子、泡泡脚就算了。

    只有在重要的节日或特别的日子才会特意烧水洗澡。

    擦干净身子后,他把油灯弄亮一点,然后拿起两本话本逐一看了看。

    这两本话本是张泉水他们强烈推荐的,说保证精彩,等他看完了再找他们要别的。

    一本名为《张安平匪记》、另一本正是大名鼎鼎的‘草堂书生’所写的成名作《金锁缘》。

    反正先看哪本都行,池非随手拿起《张安平匪记》慢慢翻了起来。

    池非一向看书都是很快的,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更是直接瞄一眼就过去了。

    这本《张安平匪记》一共三十二回,每回大概四千字,一共就是十二、十三万字左右。

    换作现代的话,只能算是中篇小说。

    内容正如书名所言,讲的就是一个平匪的故事。

    整个故事大概内容是,在某个县城的附近,某天忽然来了一伙山贼。

    这伙山贼看中了一个靠近路边的山头,从此占山为王打劫过路的商贩,无恶不作。

    由于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兵几次出动,均无功而返。

    本书主角张安的父亲原本是个行商,在途经这处山头时被这伙山贼给杀了。

    自此成为孤儿的张安立志要为父亲报仇,于是拜了一个老和尚为师,苦练武功。

    几年后,学成的张安决定要剿灭这伙山贼,为父报仇。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描写张安如何结交许多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然后集齐一大班人马对山贼发起进攻。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数次,各有死伤。

    然而山贼始终占有地利优势,无法对其进行有效打击。

    正当张安陷入苦战之时,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和尚师傅在他临走前,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在无计可思的时候打开。

    张安打开锦囊一看,原来是老和尚给他留的制敌妙计。

    张安大喜之下,依计行事。

    他先装作要撤退的样子,让所有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山贼看到来进攻的强人走了,很是高兴,并逐渐放松了警惕。

    但他们没想到,几天后,张安在天黑的时候又带着所有人悄悄回来了。

    张安叫所有人埋伏在山寨附近,然后派一个擅长隐匿的手下偷偷混进山寨。

    等所有山贼都睡下后,那个擅长隐匿的手下按照张安的吩咐点燃了存放粮食的仓库以及养马的马厮,并趁机割开了山寨的大门。

    被惊醒的山贼们看到粮仓和马厮火光冲天,连衣服也顾不上穿就赶紧跑去救火。

    早就等候多时的张安立刻带领所有人马杀进山寨,把山贼们打得措手不及。

    经过一夜奋战,张安他们终于成功剿灭了这伙山贼。

    因为剿匪有功,事后张安得到了朝廷的赏识,给他封了一个官职。

    就这样,当了官的张安从此成为了人生赢家,过上了妻妾成群、大鱼大肉的富贵生活。

    看到这里,池非忍不住问其他人呢?那些帮主角打打杀杀的江湖朋友怎么就一个也没提起?

    功劳最大的不应该是那个孤身一人潜进山寨的手下吗?怎么,用完人就这样算了?

    明太祖朱元璋够刻薄了吧?

    当上皇帝以后也把那些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伙计都封侯封爵了,虽然后来又杀了一大片。但至少人家也的确封赏过啊。

    这位张安大兄弟就太不厚道了,让别人陪你打打杀杀这么久,有些人连命都没了。结果你老人家功成名就后,其他人别说有福同享,连钱都不给。

    看完全书后,池非已经无力吐槽。

    感觉时间还早,池非干脆把另一本《金锁缘》也翻开来看了。

    这看着看着,他心中莫明升起一种古怪的笑意,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主角张玉郎是一个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公子,自幼聪明无比,三岁会认字,五字能吟诗,在当地有神童之称。

    更有甚者,他十二岁时就已经成功考取了秀才,不愧是神童。

    随着张玉郎逐渐长大,人们发现他不仅读书好,而且相貌也越来越出众,简直可以说是貌比潘安。

    在张玉郎刚满十六岁的时候,他又成功考取了举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就在张玉郎成为举人的第二年,有位戴着面纱的千金小姐在街上丢了一个香囊,正好被路过的张玉郎看到。他立刻捡起来追上去还给那位千金小姐。

    那位千金小姐见到他后,不禁惊讶于这位男子的俊美。在跟对方交谈一番后,更被对方的文采所折服。回去以后,千金小姐开始着魔了,整天想的都是他,并派人四处打听他的信息。

    被问起这位公子有什么特征时,那位千金小姐只记得他姓张,不仅人长得英俊无比,而且腰带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金锁。

    下人们寻访了好久也找不到人,因为此时的张玉郎刚满十六岁,正赶往京城参加会试,准备考取进士。

    由于不小心在路上被雨淋到,张玉郎感染风寒昏倒在路上。

    幸好路上刚好有几辆马车经过,坐在车上的是尚书大人的千金。

    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张玉郎,尚书千金被其容貌所摄,不禁惊叹世间竟然如此俊美的男子。于是赶紧叫人把他抱上马车医治。

    张玉郎醒来后,这才知道自己被尚书千金所救,感激不已。

    在看到尚书千金本人后,更是为其美貌和人品所倾倒,一见钟情。

    而此时的尚书千金也已经爱上俊美不凡的张玉郎,芳心暗许。

    此番郎有情来妾有意,一对年轻男女在相互吸引下,终于忍不住私定了终身。

    两人交换了定情信物,张玉郎把自己从小挂在腰间的金锁交给了尚书千金,而尚书千金则把自己的家传玉佩给了张玉郎。

    双方约定会试结束后,张玉郎就派人到尚书府提亲。

    到京城后,张玉郎不愧是天纵其材,会试很顺利就通过了,成了榜首第一名。

    接下来,在殿试之中,张玉郎的文章和相貌更是得到了皇帝的称赞,将他钦点为了状元。

    成为状元后,张玉郎信守诚诺,派人到尚书府提亲。

    尚书大人这才知道自己女儿早已和张玉郎私定终身。

    虽然于礼不合,但看在张玉郎的才华份上,尚书大人终于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正当尚书千金高高兴兴地准备婚嫁时,她的表妹上门恭喜她。

    这位表妹出身于书乡门第,琴棋书画无不一精,是有名的才女。

    其容貌更是长得闭月羞花,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

    在帮表姐准备婚礼时,她意外看到一枚小小的金锁。

    她赶紧问这枚金锁的来历,尚书千金这才把自己与张玉郎是如何在路上相识,又是如何私定终身的经历告诉她。

    这位表妹听完,如受雷击,慌慌张张地回去了。

    回去以后,第二天就病倒了。

    原来,这位表妹,正是当初对张玉郎一见倾心的那位千金小姐。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着心上人,希望可以再见到他。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竟然成了表姐的未婚夫,这让她大受打击,生无可恋。

    表妹病倒后,尚书千金十分担心,多次上门探望。

    然而这位表妹的病情不断加重,一天比一天消瘦,茶饭不思,难以成寐。

    其家族为她遍访名医,但都无济于事,眼看就要香消玉陨。

    直到一名神医出现,他在把过表妹的脉后,对其家人说,她得的是相思病。

    如果不能完成其心愿,只能准备后事。

    家人这才知道表妹的病因,赶紧追问她相思何人。

    然不管怎么逼问,表妹始终不愿意说。

    尚书千金忽然想起,表妹是在看到张玉郎给她的那枚金锁之后的第二天病倒的。

    把人都叫开后,尚书千金偷偷拿出那枚金锁,问她相思之人是否这枚金锁的主人?

    表妹见事情暴露,终于含泪承认。

    自此,真相大白。

    尚书千金回去思量了好几天,终于作出了决定。

    她跟表妹的家人商量,让表妹跟她一起嫁给张玉郎。唯有这样才能救回表妹性命。

    看到马上就要香消玉陨的女儿,家人终于同意。

    而新科状元张玉郎也为表妹对自己的一番深情所打动,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此事传开后,所有人都称赞尚书千金的深明大义。

    皇帝得知此事,还特意下旨奖赏了尚书大人,称其教女有方。

    就这样,尚书千金连同其表妹一起嫁给了张玉郎。

    从此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成为一方佳话。

    自此,全书完结。

    看完整篇小说后,池非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妥妥的男版玛利苏故事,而且不是一般的酥。

    这男主不仅出生于富贵人家,而且自幼就是个神童。

    对于别人来说难若登天的科举,在他那就完全不是事。

    什么秀才、举人、状元之类的,随便考考就拿到手了。

    长得更是貌若潘安,不管哪个千金小姐看到他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你看,人家也不是有心要撩妹,无奈长得太英俊、太有才华了,所以妹子们全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连那个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的表妹小姐,也因为太想嫁给他,搞得连相思病都犯了。

    还好尚书千金深明大义,主动提出娥皇女英这招,这才让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表妹小姐终于有机会嫁给他。

    其他人也认为尚书千金做得好,果然这才是大婆的气度。

    所以连皇帝也忍不住下旨奖赏一下,成就了一方佳话。

    呵呵,一方佳话个鬼啊,池非看得连鸡皮都快掉出来了。

    还有,为什么主角会一个人上路,还搞到在路上淋雨昏倒的地步?他不是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少爷吗,身边都没有书童或小厮的吗?这bug也太明显了。

    就这水准也能卖一两多一本?而且还大受欢迎让人抢着买?

    池非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口味。

    好吧,他承认这书的确满足了丝们的yy。

    男主一身王八之气,不管到哪里,只要是漂亮的妹子见到他都会爱上他,而且还是爱得死去活来那种。

    本身又是个状元,爱情事业双丰收啊,这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只是对于他这种老书虫来说,实在看得有点恶心。

    他当年也兼职做过几年网络写手,虽然写出来的东西大多扑街收场。

    很多人刚开始都是因为喜欢看小说,才开始尝试写小说的。只不过只有少数人能坚持下去,大多数写着写着就放弃了。

    不管哪一行,其实都是一个金字塔。

    能坚持下来的这部分人,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成了大神,赚得盆满钵满。

    大神底下是中神,中神下面还有小神。

    中小神虽然比不上大神,但也混得挺不错。

    往往这批人会跟大神一样,逐渐变成职业写手。数量比大神多一点,但也不会太多。

    数量最多的,正是像他这种既红不起来,又不是完全没人看的小众写手。

    这部分人是最多的,基本上构成了金字塔的中部和底部。

    写小说对于他们来说,赚不了什么大钱,但多少也算一份收入。

    所以这部分人多半是兼职写手,白天有正式工作,晚上兼职写稿,池非以前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池非来说,写小说于他而言,既是一种兼职,也是一种爱好和追求。

    经过几年磨练,他已经看开了,反正怎么样都红不起来,不如干脆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

    自娱自乐的同时,顺便赚点外块。

    作为一个老书虫,其实自己就是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如果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发出去也只是恶心别人而已。

    如果无法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他宁愿放在电脑里面铺尘也不会发出来。

    做人,还是有点坚持比较好。

    一下子看完两本话本后,池非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一种想写小说的冲动。

    他想看看,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

117 女作者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看到掌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池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故意道“如果掌柜还有怀疑的话,可以再考一下小子。”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了,小兄弟的心算能力神乎其神,老夫佩服,佩服。”

    算术跟诗词文章不一样,错一个数也是错,根本没有蒙混的余地。更何况他全程盯着,不可能有假。

    此言一出,其他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知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宜详谈,掌柜把池非单独请进了内堂,还奉上茶水点心。

    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水点心,池非十分坦荡地说“不瞒掌柜,小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这些我就不客气了,希望掌柜不要见怪。”

    对于他的坦然,掌柜笑了笑道“小兄弟请随意,不必客气。”

    池非于是拿心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他早已饿得不行,但他还是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品尝着。

    他很清楚现在还处于“面试”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了,必须保持逼格和风度,这样才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果然,掌柜看到这少年吃东西时动作优雅,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极有家教的人,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表情也变得更加和蔼。

    吃了两块点心解解饥火后,池非放下杯子说“掌柜有事请问,小子言无不尽。”

    “那请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又为何流落京城”

    “小子姓苏单名一个真字,原本是景安府泊来县张家村人,父母叔伯皆为农人。小子是家中独子,自幼在村学读书。

    然去年北方大旱,又有蛮夷侵境,致家中生计艰难。更有甚者,某日突然有一伙马贼窜入村中烧杀抢掠。

    仅仅一天时间,包括小子祖父母、父母、叔伯在内,全村几百口人被马贼全部杀光。适逢小子当时正好进山采摘野果,这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池非语气沉重,眼眶泛红,显得十分悲痛。

    这份悲痛当然是池非表演出来的,虽然他也很同情苏真的遭遇,但他毕竟不是本人,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做一下临时演员。

    这些表演是必须的,因为苏真的身世如此悽惨,如果当事人在说起这段经历时表现得无动于衷,要叫外人怎么相信

    果然,掌柜听到这里,不禁十分同情地看着他。

    作势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池非继续道“迫不得已,小子只能跟着其他流民一起向南方迁移,直至来到京城。”

    “那小兄弟在京城有亲戚吗”

    “没有,有的话就不至于连饭都吃不上了。”

    池非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掌柜的表情,发现他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知道对方有点想退却了。

    其实这也正常,因为真要请他这个无亲无故的外地人,不仅要给他地方住,还要帮他办理“白籍”,这就很麻烦了。

    池非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于是他继续说“不瞒掌柜,小子以前并没有做过帐房的工作,只是对算术有点天赋,又为生计所迫,这才厚颜应聘。小子自知才疏学浅,所以并不敢有什么奢求,只求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跟两餐饱饭而已。”

    掌柜听他这样一说,表情顿时缓和了许多。

    他是商人,自然精于计算成本。

    请一个有经验的帐房先生每月少则十几两,多则二、三十两。过年过节还要巡例发些节礼年金,算下来一年大概要三百两到四百两之间。

    如果请这个少年的话,即使他没有做过帐房,但他有如此惊人的心算能力,到时只要找人教一下,很容易就上手。

    而他要付出的,不过是每天两顿饭而已,住的话就跟其他伙计住在一起。

    唯一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是要找中间人帮他弄张“白籍”回来,也就十五、六两银子而已。

    连吃饭再加办“白籍”的费用,算下来一年大概三十两左右。

    而且这少年年纪还小,再加上在京城无亲无故,怎么样也会在他这里做到成年。这比那些虽然有经验但随时有可能跳槽的外聘帐房先生要稳定得多。

    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挺值。

    在认真考虑了一会之后,掌柜终于开口道“小兄弟,既然你如此有诚意,老夫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以后你的食宿,老夫会给你安排妥当。至于你的“白籍”,老夫也会帮你办下来。

    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在老夫这里工作,就必须遵守我们店的规矩。一旦犯错,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直接开除。

    如果你在这里偷窃或做了其他违法勾当,老夫会马上报官处理。这些你都能接受吗”

    “掌柜放心,小子自幼读的是圣贤书,虽然只略懂皮毛,但礼义廉耻还是知道的,绝不敢做为非作歹之事有辱先人。能够得掌柜垂青,小子感激不尽。”

    掌柜十分高兴,拍着他的肩膀说“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做事,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老夫姓刘,你就叫我刘掌柜吧。”

    “多谢刘掌柜。”

    终于不用饿死了,池非不禁在心里面松了口气。

    东升米铺是一家老字号店,总店在京城内侧盛华门附近,在很多县城都设有分店。

    光是京城这里,就有四家分店。

    就这样,池非正式成为了城西这间东升米铺的帐房学徒。

    他跟其他伙计一样住在米店租下的一幢小四合院内,还幸运地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吃饭则是跟其他伙计一起吃。

    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寡归负责买菜和煮食,煮好后再由她来分菜。

    伙食虽然算不上好,菜多肉少,但米饭倒是能够吃饱。

    这里的米饭当然不是指上好的白米,那是用来卖的。一般是粟米再掺杂些陈米做出来的饭,但即使是这样也比许多农民的伙食要好很多。

    除了吃住外,米店还给每个伙计发了两套上工用的工衣。用细麻布制成,比较耐磨耐穿。

    池非也有两套,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适合他的,只能另外订做。

    果然人靠衣装,换上新衣服后,他整个人立马大变样,再加上成熟有度的举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出身好人家的孩子,让人印象深刻。

    正式上工后,他每天的工作先从记数开始。

    即用帐本登记客人买了多少斤白米,多少斤陈米,多少斤粟米,每样花了多少钱,一分一文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不能有错。

    当然,因为他是新手,所以原来负责记数的伙记也要另外记一本,防止他出错。

    池非本身记性好,再加上会珠心算,七、八天下来竟然一处错误也没有。而且字迹工整,排列有序,让人看得十分舒服。

    “不错,不错,苏真这帐本写得好,字也写得很不错。邓全,你该好好学学才是,你看你那笔狗爬字。”

    “是,掌柜。”负责记数的伙记邓全应了一声后,忍不住有些恼怒地瞪了池非一眼。

    池非抱拳行礼道“掌柜过奖了,其实不是我记得好,是全哥教得好。我刚开始记数的时候,也经常记错。还好多得全哥用心教我,这才少走了很多弯路。所以掌柜你应该夸奖的人是全哥才对,而不是小子我。”

    刘掌柜深深看了池非一眼,然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邓全,想不到你还挺会教人的,这次做得不错,下次要继续,知道吗”

    “是,掌柜。”邓全这回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马屁精

    负责站门口迎客的陈长东在心里面骂了一句,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池非。

    他没想到这个当时让他大失面子的小乞丐竟然真的成了米店的伙记。

    虽然只是个学徒,但帐房的工作比他站在门口迎客要轻松得多,这让他更觉得这小乞丐碍眼。

    除了记数以外,帐房学徒还要学会如何找零。

    很多人以为古代的通用货币单位只有三种即多少文铜钱换多少两银子,然后多少两银子换多少两金子。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在实际流通使用当中,其实还是一个不成文的单位,那就是“钱”。

    古代铸银技术不成熟,无法提取百分百的纯银,一些黑心私铸者还会故意掺假,在里面混入锡、铅等普通金属。在当时的条件下,白银的缺斤短两很难判断,也不好携带。

    后来,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用钢剪把整个银子剪成小碎块儿,以便于和铜钱进行兑换。也就是许多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碎银子。

    当然,剪出的碎银子还需要称重,这就要提到古人的另一项发明了,那就是戥子,戥子是一种精确到厘的精密称重仪器。后来,戥子除了用于称重银子外,还被用来称贵重的药材、香料、颜料等。

    而用戥子称重的时候,用得最多的就是“钱”这个单位了。例如一个碎银子重多少钱。

    换算方式大概是这样,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千文铜钱,也就是一贯。

    一两等于十钱,也就是说,一钱白银等于一百文铜钱。

    有了“钱”这个单位后,用白银进行小额交易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因此成为了惯例。

    当一个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商家七两的东西时,账房先生会当着这个人的面,用戥子对这十两银子称重,看看份量是否足够。

    确定没有缺斤短两之后,商家再用钢剪把这十两银子剪开。

    但人手是很难刚好剪成一块儿七两重,一块儿三两重的。如果三两那块剪成三两多了,则必须再剪,如果剪成不到三两了,就要用商家之前留有的碎银子来填补。

    如果商家没有合适份量的碎银子作为填补,那这部分就要按照差额换成等价的铜钱。

    必须说明的是,就算有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十两的东西也不能马上离开,商家还是要称重并剪开银子,目的是确认对方没有在银子里面加入锡、铅等东西滥竽充数。

    还有,别以为帐房是个纯文职,其实做帐房也是需要一定力气的,尤其是当学徒阶段。

    因为用来剪银子的钢剪,这个工具夹口很小,夹臂很长,用这个来剪银子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

    一般一锭完整的银子需要两个人合作完成,一人固定,一人剪。有时候剪银子的人甚至要用整个身体作为压力才能成功剪开银子。

    偶尔还会发生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有人受伤的情况。

    不过这种体力活一般是由帐房学徒来完成,除非没有学徒,帐房先生才会亲自上阵。

    池非因为年纪小力气不够,还无法剪开完整的银子,只能切碎银,然后用戥子来称重找零。

    他知道不管什么生意,钱银当面结清是很重要的,所以每次找零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唯恐出错。

    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让刘掌柜更加满意。

    当所有人回到四合院后,池非主动走到邓全面前说“全哥,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想问问你,能不能去你那里坐坐”

    邓全有些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你说吧。”

    虽然今天池非帮他说了好话,但这也掩盖不了他因为这小子才挨掌柜骂的事实,所以心中仍有怨气。

    “其实是这样的,听说全哥你正在学算盘,我正好会一点。全哥你要不要看我打得怎么样,又或者有没有错当然,如果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心得就更好了。”

    邓全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看着面前的少年。

    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邓全并不是蠢人,他看得出来对方是有意要跟他交好,而且他刚刚说的话好像另有含意。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肯教我打算盘”

    “当然没问题,其他我不敢说,算盘的话我倒是挺熟的。如果全哥想学,我一定教会为止。”

    “你说的是真的”邓全又惊又喜。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吗”

    “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教我打算盘。从什么时候开始明天吗还是今天”邓全兴奋得直哆嗦。

    “你有算盘吗有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学也可以。”

    “有有有,算盘就在我房间里,我马上拿过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邓全说完,立刻往自己房间跑去。

    果然,人与人之间大多逃不过利害二字。

    池非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找个地方坐下等邓全回来。

    他早就看出邓全并不甘心做个普通伙记,他真正想做的是一个帐房先生。

    别看他的字写得难看,但每天的记数却是做得最认真的。

    池非还看过他偷偷在房间里对着一本教算术的书练习怎么打算盘。

    然而算术这玩意,如果完全没有基础的话,哪里是看书能看懂的。

    更何况古时的书不仅配图少,而且用词比较艰深难懂,没有人教的话看几年都学不会。

    至于想找人教的话,只能去私塾。

    然而在科举当中,算术只是属于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所以一般私塾老师只会在教算术的时候,顺便简单地教一点珠算而已。

    而且就算要教,也会等小子对四书有一定基础后,才开始教算术,以免小子分心。

    邓全只是读过几年私塾而已,还没来得及学算术,父亲就被继母的枕头风给吹动了,让他休学回家,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就连现在他当伙记的工钱,每个月也要交大半回家。

    他倘若不交的话,只要继母一闹,父亲肯定会拿鞭子抽他,其他人也会指着的脊梁骂他不孝。

    邓全极度渴望摆脱这种被继母予取予求的局面,他想离开京城去外面生活。

    天才本站地址。阅址

118 医缘

    大魏靖安二十三年,北方大旱。

    惠东、景安、阳朔三地更是颗粒无收。

    原本被赶出中原的北方胡人趁机大举入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北方数十万灾民为避战火和大旱只能向南迁移。

    大部分流民向南方各个富庶地区迁移,另一部分则来到了京城。

    为防止瘟疫以及流民发生暴乱,京师重地严阵以待,大门紧闭。

    由于灾民众多,朝廷方面不敢让其进城,只能派官兵在城外划地搭棚进行安置,并按时施粥以安抚灾民。

    另一方面,朝廷急调三十万大军赶赴北方边境驱除胡人。

    这场大旱足足到第二年春才停止。

    而北方战事在历经多轮苦战后,终于将进犯的十几万胡人赶出边境。

    然而这场战争导致无数士兵客死他乡,伤亡惨重,只能说是惨胜。

    战事平息后,朝廷开始组织各地流民回归北方府城,并免费租借种子、耕牛、工具等物以恢复生产。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又有谁肯离乡别井远离故土。

    看到北方战事已经平息,大旱也已经过去,绝大部分灾民都陆陆续续回到北方。

    然而还是有少数老弱病残的灾民由于无田无物,再加上路途遥远,可能走到半路就会死在路边,因此只能留在京城讨生活。

    如果有亲友在京城又或者本身有门手艺的人还好一些,至少不会饿死。但那些老弱病残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只能做乞丐了。

    黄昏时分,在城郊一条小路上,两个二十来岁流里流里的青年正一边走一边说话。

    “大哥,就这样把那小子的尸体扔在那边没事吧”其中身材瘦弱,神情鬼崇的青年小声问道。

    另一个身材高壮的青年冷声道“你怕什么,只是一个流民而已,谁会在意一个小鬼是怎么死的。更何况那片地方有很多野狗,可能明天不到连骨头都啃没了。你真这么担心的话,就回去把他埋了吧。”

    “那算了,我可不想再过去。”

    “总之你记住,不管谁问起都不要说你见过那小子。”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乱说话。”

    “你知道就好。也是那小子太不经打,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只是随便打几下就断气了,真是晦气。”

    “大哥,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城门要关了。”

    “行了,啰啰嗦嗦。”

    瘦弱青年不敢再出声,有点畏惧地跟着高壮青年的后面。

    虽然他偷坑拐骗什么都做过,但还真没弄死过人。

    对于敢将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活活打死的人,他是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不过那少年也真是傻,只是叫他偷东西而已,又不是让他杀人放火,竟然宁愿被打死也不答应,他还真没见过这么犟的人。

    两个青年离开后,天气也逐渐暗下来。

    在离小路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沟里,两头野狗闻到了人肉的气味跑了过来。

    很快,它们见到了躺在山沟里的尸体,立刻兴奋地跳下去。

    两头野狗很小心,它们并没有马上下嘴,而是先闻了一下尸体。

    然而就在这时,那尸体忽然动了一下,让两头野狗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那“尸体”竟然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并且用手捂着自己的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看到猎物竟然活了,两头野狗一时间也不敢随便上,只是目露凶光地盯着对方。

    终于,那个人看到这两头想扑上来的野狗,立刻站了起来,然后用眼睛扫视着四周寻找可以当武器的东西。

    他运气不错,很快就在草丛里看到一截手臂一般粗的枯枝。

    他知道这时候一旦移开视线或轻举妄动,就会招来野狗的攻击。

    于是一边狠狠盯着两头野狗一边小心翼翼地移动过去。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直到他用脚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就在两头野狗还没反应过来,他以最快的速度捡起那截小臂粗的树枝,然后一边挥舞着树枝一边对着两头野狗大吼起来,“滚给我滚”

    野狗毕竟不是狼,天生就对人类有种本能的畏惧,尤其对方手里还有武器,在一边后退了好几步后,两头野狗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跑了。

    成功吓退两头野狗后,池非这才松了口气,满脸大汗地坐在地上。

    别看他刚刚很凶的样子,万一这两头野狗真扑上来的话,他就算不被咬死也会被咬伤。

    鬼知道这两头野狗身上有没有狂犬病,到时他去哪里找狂犬病疫苗打去

    能够成功得到这具身体,他感到很庆幸,实在不想埋下隐患。

    其实刚刚那两个青年殴打这少年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旁边看着。

    不是不想救人,只是他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如同幻影一般的魂体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案的发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但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以魂体的状态到处飘,总要有个身体才行。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青年的姓名,但相貌已经记下来了。

    既然用了这少年的身体,以后有机会帮他报仇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个名叫苏真的少年,他是真的佩服。

    宁愿被活活打死也不愿当小偷,换作他是真的做不到。

    以他的性格,如果有人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最多就是临时答应下来,然后找机会开溜就是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打不过,那就赶紧跑。这才他的处世之道。

    伸展了一下四肢,发现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不过这也正常,这少年原本就饿了好几天,再加上被两个成年人往死里揍了一顿,不痛才怪。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和吃点东西。

    在苏真的记忆里,他平时好像住在附近的一个破庙里。

    池非于是有些艰难地往那边走去。

    池非来到记忆中的破庙,发现已经有十几个乞丐在里面坐着或躺着。

    这些乞丐一看就是跟他一起来的北方流民,里面大部分都是些年老或生病的人。

    虽然说官府有责任安置他们,但由于北方大旱和战事才刚平息没多久,国家元气大伤,到处都缺粮缺钱,吃不饱饭的人到处都是,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因此官府对他们也是睁着眼闭只眼让其自生自灭。

    再加上他们不是本地人,在京城人眼中就是一群赖着不走的废物,所以丝毫不受本地人待见。

    这些流民只能白天向过路的行人乞讨,晚上则睡在破庙里苟且偷生。

    池非找个角落坐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半个馒头。

    这半个馒头还是几天前一个路过的好心大娘施舍给身体原主苏真的。

    苏真不舍得全部吃完,每天只敢吃一点。

    看着这半个已经完全变硬了的馒头,池非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惨啊。

    看来明天怎么样也要想办法找到活路,不然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活活饿死。

    没有过多的犹豫,池非两口就把馒头吃干净,然后用地上的干草当被子睡觉去了。

    他决定,明天就进城。

    以下是作者的话,由于超过500字的上限,只好在章节下面显示,请各位见谅。

    自和之后,已经很多年没上传小说了。

    其间也写过一部都市玄幻小说,但感觉不满意于是改了很多次,之后就一直没上传放在电脑里。

    正如简介所说的那样,过年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写一本关于普通网文写手在古代如何生存的小说。

    由于这本书节奏较慢,且偏向于写实类的种田文,我觉得九成会扑,我的责编也说多半会扑tt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决定坚持把这本书好好写完。

    我以前试过为了赚稿费而写小白文,但写过之后才发现能火的小白文不是那么容易写的。看别人写得容易,试过以后才知道自己是真没这方面的天赋。

    于是,我决定走另一条路,彻底放飞自我,只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把写小说这件事大半当成一种自娱自乐,小半则是当成一种能稍微赚些外块的兼职。

    举个例子,就像国足一样,如果广大球迷把它定位为就是一支三流球队的话。输很正常,如果偶尔运气好踢赢了如日本、韩国之类的亚洲强队,那不是一件很高兴的意外之喜吗

    可是如果硬要把国足当成一支一流强队,那输掉比赛以后球迷们就只剩下失望和愤怒了。

    有时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得出的观点就会完全不一样。

    同样道理,我对于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混得不好的三流写手,扑街是正常的,不扑才不正常。

    很多事情不是尽力就可以成功的,尤其是在写小说这件事上。

    市场需求、读者口味、更新速度、爽点够不够多等多种因素都决定了这本书能不能火。

    有时所有条件都具备了,还要看写手的个人运气以及宣传渠道。

    对于我这种死宅来说,这些都不是我能搞得定的东西。所以这本书我除了在自己的书友群里发一下以外,既没有请其他认识的作者帮忙打广告,也没有去论坛发贴宣传什么的,总之就是不想求人,也懒得折腾。

    反正怎么都火不起来,那还不如纯粹当成一种兴趣爱好来写,这还更轻松一些。

    这本书完结后,我打算写一本无c的女主文,搞不好到时会发女频,就看那边收不收了。

    我已经在彻底放飞自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像里的歌词一样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虽然我在现实生活中当不成浪子,但就写小说这件事上,我决定当个浪子写手,一切听从心里的安排,随风而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行云流水,任意所之。

    这些话虽然有些文青和中二,但确实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各位的支持和捧场。这本书我会好好写的,即使真的扑街也在所不惜。

    在网文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红不起来,但我的心态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算是最大的收获。

    人生短短数十年,真正可以随心所欲的事其实不多的。

    既然如此,至少在写小说这件事上,就让我继续任性下去吧。

    天才本站地址。阅址

119 生意上门

    从第四期文学报开始,开书店的书商们发现,那连载在报纸上的其余八本书竟然变得好卖了,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来店里问有没有那几本书卖。

    书商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报纸还有这种作用。

    能把一些原本不好卖的书在经过连载后,变得好卖起来。

    不仅是书商,其他商人在看到有这么多人在报纸上打广告后,也开始动心了,纷纷来报社询问广告的事宜。

    尤其是那些同为皂业商会的商家会员们,在知道池非就是报社东家后,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在报纸上打上自己商行的广告。

    自从这些京城大商家从香皂和肥皂产业里赚得盆满钵满后,他们对于始作俑者的池非有种迷之信心。

    都觉得池非这人要不就不弄,否则弄出来的东西一定是能赚大钱的。

    商人们都精于计算,只要细想一下就知道这报纸有多赚钱了。

    首先每份报纸并不贵,只要三十文钱。

    但他们推断,纸张、油墨等材料,再加上人工,每份最多也就十文左右,这样一份报纸光纯利就有将近二十文。

    以最保守每期卖出五千份来算,一期的纯利就有一百多两,一个月六期最少也有六百多两纯利。

    这已经比大多数中等规模的店铺赚得还要多了。

    但这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商业广告的收益。

    一家店铺一期广告随便随便就是几十两,不用多,每个月只要有十个商家打广告就是一二千两的收益,二十个就是三、四千两。

    如果不止二十个广告,而是三十个,四十个甚至五十个呢?这利润想想都吓人。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除了低廉的印刷成本外,几乎再无其他支出,简直就是无本生意。

    能想出报纸这种赚钱玩意来,这绝对是天才的构想。

    在知道这文学报就是苏真开的,所有认识他的商人都对其生意头脑赞不绝口。

    想起之前的香皂和肥皂也是他弄出来的,商人们不得不感叹一句后生可畏啊。

    由于这皂业商会的十几个会员全部都在文学报上打广告,而且个个都财大气粗地每人一打就是十期,使得池非一下子又多了四千多两的收益,这钱赚得真是比打劫还快。

    不仅如此,池非刚跟皂业商会的会员们谈成,又有一单让他意想不到的大生意主动找上门来。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曾经想挖他到江南的苏元府长庆坊少东家林长生。

    林长生特意从江南过来,就是要跟池非谈一笔生意,想从他这里进一批文学报到江南销售。

    一到四期全部都要,每期五千份,四期一共两万份。

    这两万份订单只是试试水,如果卖得好的话,以后还会大量进货。

    只是林长生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上面的商业广告不能用原来的,要换成他指定的店铺。

    以后江南那边所有商业广告的洽谈业务,由他们长庆坊全权负责。

    至于广告的收益,双方五五分成。

    听完他的合作要求后,池非不得不感概,能成为商人的果然都是人精。

    尤其是这长庆坊少东家,简直是人精中的人精,竟然连这种赚钱的法子都能让他想出来。

    关于替换广告这点,池非可以理解。

    毕竟如今在报纸上面打广告的都是京城本地的商家,在江南那边基本没有分店。

    江南的读者就算想买他们的商品也买不到,所以这广告打了也是白打。

    但如果由长庆坊全权负责江南那边的广告业务,那他们就相当于文学报在江南的总代理。

    以后想在文学报上打广告的江南商家只能找长庆坊去谈,这已经相当于独市生意了。

    长庆坊谈好后,直接把广告内容往池非这边一送就完事了。

    然后等新的江南版文学报印好后,他们再卖出去的话就能以极低的成本赚了将近一半的广告收益。

    能想出这种赚钱法子的人,不是人精是什么?

    不过对方虽然是人精,但池非也不笨,不会白白替他人做嫁衣裳。

    他提出的条件是:换广告可以,但不搞什么分成,而是直接一口价买断。

    也就是说,他首先定死了江南版文学报每个广告位每期收多少钱,他只收这固定的广告费。

    至于长庆坊跟江南的商家怎么谈,最后卖出多少钱,他这边完全不管,他只要之前说好的价钱就够了。

    这个方法能够有效避免长庆坊在帐本上面作手脚。

    否则别说五五分成,就是三七分成,池非也不知道这帐本究竟是真是假,里面的水实在太深了。

    而且江南离京城太远,他就是想查帐也手长莫及。

    与其这样,还不如定个固定价把广告位直接承包出去省心省力。

    听完这个新方案后,林长生知道池非这人不好唬弄,只好答应下来。

    接下来,双方就具体广告位的价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最后经过一轮讨价还价,双方终于同意,以现有价格的四分之三成交。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的年轻人,双方签好协议书后,林长生立刻把要替换的广告内容交给了池非。

    池非也马上对一到四期的广告位进行重新修改,然后把做好的样版交给印刷厂那边加急印刷。

    因为突然多了一笔这样的大订单,池非决定再买两台报纸印刷机来扩大生产。

    也就是从那天起,文学报不仅风靡了整个京城,也开始在江南地区逐渐漫延开来,成为一种非常时髦有趣的新鲜事物。

    ……………………

    截止到第四期报纸上市为止,第三期报纸一共卖出了七千六百多份。

    这个数字在第四期报纸上市后的第三天就被打破了,而且数字还在不断攀升当中。

    从这个销售量来看,文学报已经在京城当中成为了最流行的事物开始受到越来越多人追捧。

    池非算过,整个京城大概一百多万人口,就算识字率只有5%,也足有五、六万人之多。

    而这里是京城,大魏的国都,其中读过私塾认得字的人远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因此这5%的识字率还算是比较保守的数字,池非相信应该远远不止这个数。

    换句话说,文学报的销量还有很大可提升的空间,池非对此很有信心。

    由于突然增加了长庆坊那两万份订单,印刷厂为了赶货,开启了加班模式,几乎每天都要做到很晚才收工。

    还好京城晚上没有宵禁,不然那几个老工人怎么回家还是个问题。

    池非不是一个小气的老板,他给每个加班的印刷工人都开出了适当的加班费。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创了所有作坊的先河,因为这时代的作坊根本没有加班费这一说法。

    好一点的东家例如聚雅斋这种老字号书坊,最多在晚上加班的时候给工人煮点夜宵什么的作为慰劳。差一点的则是干巴巴地说声大伙辛苦了,然后就没有了。

    别扯什么工人权益之类的话,古代社会压根就没有这说法。

    古代汉人社会本质上是农耕社会,发展工业并非主流思想,也不符合当权者的统治理念。

    别说工人权益,在许多权贵眼中,平民百姓的性命就跟草芥一样不值钱,更别说什么人权了。

    但池非毕竟是个有良知的现代人,他可不管别的作坊是怎么做的,他只知道既然加班了就应该给加班费,所以他给得理所当然。

    池非这个做法让那些做了这么多年从未拿过加班费的老工人们十分高兴,纷纷称赞东家真是个大好人,于是做得更加起劲,就算加班也加得心甘情愿。

    当印刷厂旁边的新建员工宿舍房已经干透可以住人后,池非决定把那些流民孩子全部迁到宿舍区来。

    所有男孩子住在东边那排员工宿舍里,每三到四个人一间房,并把那里作为男生宿舍区。

    而女孩子则分到了西边那排员工宿舍里,把那里作为女生宿舍区。

    由于女孩子只有区区六个人,她们可以一人住一间房。

    平日的三餐,则改为在厂区那边的厨房进行煮食。

    负责煮饭的还是原来那两个中年妇女。

    她们除了要煮三餐后,还要在白天照顾六岁以下的孩子,以免孩子太小容易发生意外。

    至于那间租来的四合院,池非并没有退租,而是继续租下来作为备用的住处。

    说干就干,池非立刻找木匠订做了一大批双层床和桌子,以现在高校宿舍的标准每间房放两张双层床和一张桌子,这样就可以住四个人了。

    在双层床和桌子还没有做好之前,就暂时先让他们打地铺,反正天气还很暖和,不用担心会着凉。

    在听说明天就可以住进厂区那边的新房子后,所有孩子都兴奋不已。

    这四合院不是不好,但如果有得选的话,他们当然更宁愿三、四个人一间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大堆人睡在一起,连晚上起夜的时候都担心会不小心踩到人。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多孩子仍然兴奋地讨论着明天搬家的事,睡在同一间房里的六个女孩子也不例外。

    她们甚至比男生那边更好,男生那边是三、四个人一间房,而她们则是因为人少可以一人住一间房,光想想都觉得开心。

    当然,会这样想的只是其中四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其余两个一个才三岁,另一个才五岁,她们才不想一个人睡一间房呢,她们害怕。

    而且这两个年幼的小女孩早就睡着了,现在还有精神聊天的只有那四个较大的女孩。

    说完搬家的事,四个女孩又说起了那些卖报的男孩子。

    对于那些负责卖报的男孩子,她们心里是很羡慕的。

    因为他们是现在唯一能实实在在赚到钱的人,其他人包括她们这些女孩以及那些在印刷厂里当学徒的男孩,都是没有工钱的。

    不过这也正常,哪有当学徒的还有钱拿的,不用给师傅学费就已经偷笑了。

    以现在报纸的销量,就算他们所有人每期只能卖出四千份

    那他们每人每期平均能赚到一百四十文到一百六十文钱之间,一个月下来就是八百文到九百文左右,将近一两银子。

    这笔钱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来说,绝对是笔巨款。就算他们以前在家的时候,大人也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钱花。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是嘴馋的,自从他们手里有钱后,开始时不时地在外面的摊当上买些好吃的零食吃,吃得可高兴了。回来还不忘炫耀几句,真是气死人。

    可惜她们都是女孩子,不方便像那些男孩子一样在外面到处跑,所以只有羡慕的份。

    还好小娥姐跟她们说过,等她们把字都学会后,就可以跟先生学排版,学会以后就有工钱了。

    虽然不懂什么是排版,但既然是先生说的,她们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想起不久之前她们还在街上流浪,过着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日子。如今却过上了不愁温饱,不仅有新衣服穿,还有新房子住的生活,实在有种像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而这一切,全都是先生给他们的,他们所有人都打从心底对先生感激不尽。

    虽然先生只比她们大六、七岁,有种大哥哥的感觉,但他的言行举止却已经完全是个成熟的大人,完全配得上“先生”这个称谓。

    尤其在得知是他特意叫小娥姐给她们每人买了一顶帽子遮掩头发的时候,她们都十分感动,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们没想到先生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

    她们现在唯一能报答先生的方法,就是尽快学会认字,这样就能帮上先生的忙了。

    ………………………………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就在池非和张小娥的指挥下,开始了集体大搬家。

    为此,池非还特意请了几辆牛车过来载人和运东西。

    几辆牛车跑了两三趟后,终于把所有孩子和要用的东西全都送到了厂房宿舍区那边。

    等所有人都分配好房间后,已经是中午时分。

    吃完中午饭后,各人开始做自己的事。

    卖报的去卖报,当学徒的继续回去开工,四个女孩就像往常一样跟着张小娥去报社干杂活兼学认字。

    剩下的六岁以下的孩子以及正在养腿伤的铁蛋则由那两个中年妇人照顾,众人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

    就在池非坐在书房里开始制作第五期报纸样版时,张小娥忽然进来通报说,有人来找他。

    等看到像以前一样女扮男装的宁雅芷带着包括红影在内的三个保镖,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走进来时,池非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忘记告诉这丫头自己开报馆的事。

    作为朋友,他是应该告诉她这件事的。

    就像他会主动告诉简书棋一样,这样搞得好像有些厚此薄彼似的。

    而宁雅芷一看到池非,立刻露出既惊讶又兴奋的表情大声叫嚷道:“阿真,原来真的是你。”

    看着她一脸惊喜的样子,池非不禁有些心虚。

    但同时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120 计划

    看着宁雅芷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吧佬一样在报社里面到处转到处看个不停,池非赶紧叫住她,然后把她带到客厅那边让她安份一点。

    “阿真,原来文学报真是你开的,你好厉害啊!”宁雅芷仍然兴奋不减地赞叹道。

    “你先消停一下,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说这事啊,是这样的。我昨天听我两位表哥在说起文学报的事时,他们忽然提到了你的名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就向他们打听是怎么回事。

    他们告诉我,文学报的东家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名叫苏真的男子。

    我刚开始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后来经过打听才发现那个人的外貌和年纪跟你很像。于是就特地过来确认一下,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还好我亲自过来看一下才知道这件事。”说着说着,她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也不是有心瞒你,就是最近太忙给忘了,希望你别见怪。”

    “好啦好啦,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不怪你就是了。”看到池非向自己道歉,宁雅芷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问一下,除了你那表哥以外,还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他们说起来才知道的。”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回去问问你表哥,看看在你们的圈子里,是不是很多人都在关注文学报?只要是有关周围人对文学报有什么看法和议论你都尽量帮我打听一下,可以吗?”

    “好,我回去就帮你打听一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但难得池非开口求她办事,宁雅芷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先多谢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出来了?”

    “什么又出来,我又不是坐牢,凭什么不能出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就是想确认一下文学报是不是你开的才特意过来的吗?我现在都已经很少出门了。”

    “你知道就好。别闲着没事乱给你爹添麻烦。”

    “知道啦,你好啰嗦,跟我娘似的。”

    “嫌我啰嗦?如果你不是我朋友,我才懒得管你。”

    “哼。”宁雅芷虽然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这还是池非第一次亲口说她是他的朋友,她有种莫明的开心。

    这时,她终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立刻问道:“阿真,我问你件事,既然池非先生在你们报上连载了《重生》这部作品,那你一定见过他本人对吧?

    他长什么样?有多大年纪?是京城本地人还是其他地方的人?”

    面对她一连串问题,池非当然不能告诉她实话,只好胡扯道:“我确实见过他本人,但我已经跟他约好,不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所以我不能说。”

    “为什么?连我也不能说吗?”

    “既然已经跟别人约好,怎能反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真的不能说?”

    “一个字都不行。”

    “小气的家伙。”宁雅芷十分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喜欢的是他的作品,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不想被人打扰,你应该尊重他才对,这才是一个粉丝该做的事。”

    “什么是粉丝?”

    “就是书迷的意思。”

    “书迷就书迷,为什么会叫粉丝?”

    “我说错了行不行?”

    “好吧,我不怪你。”

    “那真是辛苦你了。”

    “你瞪我干什么?”

    “没有,我眼皮抽筋而已。”

    等宁雅芷离开后,池非开始思索起来。

    他觉得,文学报的发展势头好像有些过快了。

    虽然他想让文学报在平民百姓当中遍及起来,但他却不想引起住在内城的那些上层人物的关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池非从报社窗口望向下方的印刷厂,以及旁边的两个宿舍区。

    刚好看到有几个年幼的流民孩子在宿舍区的空地上追逐玩耍,在他们身后,两个中年妇人正远远地看着他们,以免他们发生意外。

    不仅是这些年幼的孩子,还有那些做学徒和卖报的孩子,以及张小娥和大牛他们几个。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背负了这么多人的信任和命运。

    池非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

    他是这个家的当家人,他不能走错一步棋,否则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会被牵连进去。

    看来,计划只能提前进行了。

    …………………………

    两天后,第五期文学报如期上市。

    读者们发现,这期文学报除了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二十个商业广告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最上方多了一个方框,里面赫然印着一栏字:欢迎各界人士莅临本报实地参观,本报愿为有志于创办新报的商家提供技术支持,携手共同发展本地报业。

    这个告示一出,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这文学报是什么意思?真愿意把这么赚钱的行当公布出来?世上真有这么大方的人?

    一时间,几乎全京城所有商人都对这个告示半信半疑。

    但不管怎么样,为之动心的商人还是大有人在。

    这世上赚钱的行当本来就不多,而且绝大多数早就被人给垄断了,外人想进去难上加难。

    然而文学报的突然兴起,却让商人们看到了一种全新的赚钱方法。

    虽然不知道每期具体的销量,但每期五、六千份应该是有的。

    光这一项收入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凡是咨询过广告价格的商人都知道,这里面真正的大头是商业广告收益才对。

    光是算一下现在的广告数量,他们就能大概算到其中能赚多少钱。

    确实是暴利啊,可能比之前兴起的香皂产业还要赚钱。

    毕竟现在售卖香皂和肥皂的店铺越来越多,外地的价格已经开始不断下降,估计没过多久就会影响到京城这边。

    而这报纸业却只有文学报一家在做,完全就是独市生意,这里面可以产生的利润实在太大了。

    实际上,从第三期文学报开始,就已经有商家在关注文学报了。

    但因为这行实在太新,根本无从下手,所以大部分商家都在观望当中。

    如今文学报这告示一出,先不管是真是假,许多商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想借此机会探一探这文学报的底细。

    于是从第五期文学报上市第二天起,池非就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商人的拜访函。

    池非不想一个一个地接待他们,干脆把他们约在了一起,定在月底最后一天集中过来报社进行实地参观。

    这件事迅速在京城商人圈中引起了广泛关注,许多人都决定那天去亲自看看。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775/ 第一时间欣赏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作者:令狐BEYOND所写的《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为转载作品,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介绍:
他是一个兼职网文写手,也是一个常年扑街扑惯了的写手。 他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常态,直到他穿越到了古代……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古代靠写小说发家的故事。***************************************过年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写一本关于普通网文写手在古代如何生存的小说。本书背景是架空历史(以明朝为参考),作者非历史专业,虽然写的时候已经尽力查资料,但估计还是会有BUG,请多包涵。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