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全文阅读

作者:令狐BEYOND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txt下载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参观

    很快就到了月底最后一天,天公作美,这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和日丽,是个非常适合郊游的日子。

    然而对于京城很多商人来说,今天却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他们要去文学报报社进行实地参观。

    于是一大早,就有数以百计的商人乘坐马车或牛车齐聚文学报报社。

    池非知道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不是来这里喝茶吃点心的,因此除了简单的茶水以外,其他什么都没准备。

    就连负责招待他们的,也是那些当学徒的十岁以上男孩子。

    当初池非设计报社的时候,就在二楼正中央的位置留了一个很大的大厅,作为以后报社工作人员集体办公的地方。是一个完全开放式的空间,跟现代的报社很像。

    这样以后就算有男员工和女员工一起办公,因为大家都看得到所有人,就能避免许多闲言细语了。

    还好这大厅足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这几百个商人。

    这些商人当中,至少有一半人认识苏真。剩下的一半就算没见过他,也听过他的名字。

    因为在皂业商会的各个商家会员提携下,池非有机会多次出入商人们聚集的聚会,所以渐渐地有很多商人认识他,并且知道他就是随缘皂店的东家。

    看着大厅里密密麻麻的商人,池非想不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

    他原本推断有个一百人就不错了,结果足足多了两倍以上。

    池非身为主人家,自然要负责招待客人。

    每当有一个商人进来,他都会带着得体的笑容前去迎接,然后把对方带到大厅找位置坐下。

    除了迎接客人外,他还要到处转悠,跟各个商人寒喧一番,免得给对方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今天皂业商会的十五个会员全都来了,他们一是来为池非镇场子的,二是来看看这报业适不适合自己做,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

    他们相信凭自己跟池非的关系,如果他们想做的话,池非一定会优先帮忙。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池非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于是就主动提出参观可以开始了。

    众商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纷纷站了起来跟着他走。

    池非先把他们带到报社的一二楼转一圈,然后再带着他们来到最关键的印刷厂里面进行参观。

    在印刷厂里,工人们并没有停工,而是像往常一样照常开工。

    只是因为有这么多商人看着他们做事,都显得有些紧张和不自在,但被看久了以后也逐渐放松下来。

    商人们聚精会神地看工人们是怎么印刷报纸的,当中一些原本就是开印刷作坊的书坊老板更是看得一眨不眨。

    池非并没有闲着,而是主动向他们解释道:“平时文学报就是用这两台机子印出来的,每天大概能印两三千份左右。

    我们一般是根据上一期的销量来决定印多少的,这样就不会造成浪费了。”

    一个书坊老板开口问道:“苏东家,请问您这机子是从哪买的?多少钱一台?”

    池非微笑道:“张东家,不是苏某小气,如果你真有心想做报业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

    众人一听,知道这果然还是有门槛的,只是不知池非会怎么开价。

    所有人在印刷厂里逗留了好一会后,池非这才带着他们回到了报社二楼大厅重新坐下。

    池非站起来说:“相信各位刚刚都已经看清楚报纸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接下来各位有什么想问的,苏某会斟情回答。如果有不方便回答的地方,请各位不要见怪。”

    有几个早就迫不及待的商人立刻提出了不少问题,有些池非会回答,有些则暂时保留答案。

    被问到如何销售这个问题,池非很老实地说:“这个并非秘密,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苏某现在暂时有两个销售渠道,一是请一批报童回来沿街兜售。二是跟各家书店合作,采取寄卖的形式在店里出售。

    如果要对比效果的话,我个人觉得由报童来沿街兜售会更好一些。如今我报社的报纸,有七成都是靠这种方式卖出去的。”

    “那敢问每期能卖出多少份?”一个商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苏某实在不方便回答,请各位不要见怪。

    不过我可以稍微透个底,平均每期不会少于五千份。”

    众商人一听,顿时眼冒青光。这个数字跟他们预想中的只高不低,看来这门生意的确值得做。

    看到很多人开始动心了,池非反而很老实地说:“各位商界前辈先冷静一下,苏某丑话说在前头。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没有包赚不赔的道理。

    同样报业这行也是有风险的,可能有人投钱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家所出的报纸并不好卖,到时可别因为这个原因而责怪苏某。”

    现任皂业商会会长的韩老爷子也站起来中气十足地说:“苏真说得没错,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各位别只看到赚钱的人,而看不到亏钱的人。

    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把钱投进来,别到时亏了钱就开始骂娘,我韩某最看不起这种人。”

    众商人纷纷表示不会的,不会的。

    池非向韩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接着说:“如果有哪位前辈想创办自己的报纸,文学报会提供全面的协助,直至报纸成功发行为止。

    不仅如此,发行后的七天内,文学报会在报上进行重点宣传,以便让更多的人知道。

    当然,这项服务不是免费的。

    如果想接受这种协助,需要向文学报支付五千两的技术咨询费和广告宣传费。”

    一听到这报价,很多中小商人立刻被吓到了,其他资本雄厚的商人也觉得这个价钱太高了。

    只有皂业商会的十五个成员露出了迷之微笑。

    他们当初就是用五千两银子把香皂和肥皂的配方给买下来的,现在看到别人被宰,他们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很快有商人站起来说:“苏东家,你这价钱太高了,就不能便宜点吗?”

    “对啊对啊,实在太高了。”

    “五千两银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赚得回来啊,这也太离谱了。”

    “苏当家,便宜点吧。”

    “对啊,便宜点嘛。”

    池非摇摇头说:“这个价已经很实在,不能再低了。

    当然,如果各位前辈嫌贵的话,可以不需要文学报的协助,试着自己去做也行。

    或许也能做起来也说不定,毕竟苏某当初也是自己做的。”

    众人一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既然当初文学报是苏真一个人做起来的,那他们也可以有样学样嘛。

    “各位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清楚,如果确实需要文学报协助的话,可以过来跟苏某签定交易文书。

    好了,今天的参观到此结束,多谢各位前辈的大驾光临。”

    在池非的亲自恭送下,众商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报社,并且一边走一边还在跟同行议论纷纷。

    等所有商人都离开后,池非这才有些疲惫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今天这个参观会做得还算成功,至少引起了不少商人的兴趣。

    他并非真想从中赚钱,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让更多的商人兴起办报的念头。

    只要有更多报纸上市的话,他的文学报就不会这么显眼了。

    要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身边种上更多的树,最后形成一片森林。

    这样就算棵树长得高一些,也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盯上。

    之前的香皂生意是这样,如今的报纸生意也是同样的理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在这个平民如草芥的古代社会,他要时刻做好各种防范的准备,这也是无奈之举。

122 新报

    “新京报,新京报,最新一期新京报。城郊有农户自养耕牛神秘失踪,疑似偷牛贼所为。城南有一户人家昨晚无故走水,差点酿成大火。欲知详情,请阅新京报。”

    “民生晚报,民生晚报,《香罗扇》最新一章已经更新了。萧公子夜探香闺,张小姐情难自禁,欲知后事如何,尽在民生晚报。快来买啊,民生晚报,民生晚报。”

    “名伶报,名伶报,香色阁桃红小姐经票选,成为新一届花魁。长春园台柱玉兰花小姐伤愈复出,后晚将再度主演《梁祝》。想知道各花魁名伶最新消息,快来买一份名伶报即可知分晓。”

    “故事报,故事报,平湖碧海先生最新一章《澜江客》更新了,许大少孤身一人提刀勇闯贼窝,不知是生是死。欲知详情,买一份故事报即可知晓。”

    一大早,大街小卷到处都可以听到类似的叫卖声。

    许多经过的行人早已见怪不怪,因为早在两个月前,市面上就出现了越来越多新报纸。

    这些新出的报纸跟最早出现的文学报一样,不仅能在各家书店买到,而且几乎每天都能在大街上听到和看到许多报童拿着这些新报纸沿街兜售。

    随着这些种类繁多的新报不断出现,现如今报纸这种东西已经在民众当中成了很常见的事物。

    这些新报有的卖得不错,有的却无人问津。

    但所有人公认卖得最好,最受欢迎的还是文学报。

    每期文学报一上市,几乎就会被抢购一空,是当之无愧的报界第一。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池非先生的新书《重生》就在文学报上连载。

    自《梁祝》和《仙侠》后,池非已经成了全京城及至大江南北最有名的话本作者。

    许多就算不看话本的人,也多少会听过他的名字。

    以池非现在的名气,不管在哪张报纸上连载作品,都会让这张报纸大卖。

    更何况文学报又是最早出现的报纸,占了一个先字。

    一个是最红的作者,一个是最早的报纸,强强联手之下,自然是所向无敌。

    相较之下,就爽度和场面而言,其实《重生》是远远比不上《仙侠》的。

    因为《仙侠》是典型的修真升级文,本身打斗场面就多,而且各种法器法宝等修真之物更是层出不穷,自然要热闹许多,也更吸引眼球。

    而《重生》一开始走的是宅斗文,以各种心机算计为主,因此不管是爽度还是场面都不及《仙侠》也就很正常了。

    但《重生》却有一个《仙侠》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更加接近现实生活,也就是所谓的接地气,能让读者更容易投入进去。

    而且看着一个原本在上辈子过得无比失败的人,在重生后通过不断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本身就非常的励志和振奋人心。

    这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吸引力,只要一旦投入下去,就会难以割舍。这也是《重生》能够让这么多读者一直追着看的原因所在。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连载,此时《重生》的剧情也开始渐渐进入关键时期。

    江铭自进入地字丙班读书后,因为刻苦学习,渐渐追上了其他学生的进度。

    一年后,他和周海清两人已经稳稳占据了全班的前两名,把众多比他们都要大几岁的学生压了下去。

    在这一年里,当江铭的继母茶氏终于腾出手来想要重新控制江铭的时候,这才发现江铭的院子已经全部换上了他生母的人,并且里面守得像铁桶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茶氏开始怀疑江铭可能对自己起了疑心,几番试探下,都被江铭给巧妙地蒙混过去。

    这时就算她想再用以前那套溺杀的手段来让继子学坏,江铭也不上当了,一心放在读书上。

    看到继子的学业越来越好,而丈夫也对他越来越看重后,茶氏觉得不能再拖下去,要迟早动手了。

    这一年元宵节的时候,江父带着一家人去逛元宵灯会。

    结果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叫着火了,并且开始冲撞人群。

    街上行人信以为真,顿时乱成了一团,到处走避。

    混乱当中,一个男人趁人不注意突然走过来将江铭的嘴捂住,然后强行把他抱走了。

    当街上恢复平静后,江父这才发现自己长子不见了,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派人去找,并且还报了官。

    就在江父派出大量人手满城去找江铭的时候,江铭却落到了一伙人贩子的手里。

    而且江铭从那些人贩子的对话当中,听到好像是有人专门请他们来绑自己的。

    江铭相信,请他们的人一定就是茶氏这个狠毒的女人。

    在人贩子的窝里,江铭还看到了几个同样被抓进来的孩子。

    江铭毕竟多活一世,见多识广,他趁着人贩子熟睡的时候,使计打昏了一个看守,然后带着那些孩子逃了出去。

    被惊醒的人贩子们赶紧追了过来。

    双方经过一番激烈追逐,就在江铭他们快要被捉到的时候,路上刚好驶过一辆马车,江铭赶紧冲过去拦住马车。

    看到马车主人带着保镖,那些人贩子只能被迫离开。

    事后,因为江铭救了这么多孩子,那些被拐孩子的家长都亲自上门道谢。

    江父方面,在听说那些人贩子是有人专门请他们去绑架长子的,江父心中一动,第一次对枕边人茶氏产生了怀疑。

    可惜因为那些人贩都逃掉了,死无对症,而茶氏也对江铭的归来表现得十分激动,抱着江铭哭个不停,这让江父心里只是起了怀疑而已,并不相信茶氏真敢这样做。

    池非通过事后茶氏独处时的一段自言自语和怒砸茶杯的举动,揭示了茶氏就是幕后凶手,正是她花钱请那些人贩子去绑架江铭的。

    她原本想让那些人贩子弄死江铭,结果人贩子绑到人后,想着就这样弄死太可惜了,不如卖到其他地方去,还能多赚一笔钱。这才让江铭逃过一劫。

    看到茶氏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读者们看得十分愤怒。这妇人简直比毒蛇还毒。

    经过此事后,江铭觉得自己需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这次只是运气好,下次就难说了,谁知道那女人还会想什么阴毒招数来。

    于是他对江父提出,想练武强身,以免变成文弱书生。

    江父于是就给他找了一个师傅,开始教他练武。

    从此以后,江铭一边读书一边练武,并且时刻戒备着茶氏那边的动静。

    茶氏虽然很想把江铭除掉,但害怕会引起江父的怀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等待机会。

    一年后,已经十岁的江铭和周海清一起升到了地字甲班,并且双双决定要参加今年的童子试。

    自此,《重生》第一卷正式结束。

    池非在写到江铭被人贩子绑架那段剧情,也就是十万字左右时,在连载的正文下方备注:《重生》第一卷即将上市,欢迎各位读者到各大书店购买。

    果然,就在这期文学报发行的第二天,各家书店就上架了《重生》第一卷话本。

    而且书里也像《仙侠》的每一卷那样,里面多了三幅池非亲自画的素描画,完全延续了之前书中有画的传统。

    虽然再等半个月左右就能从报纸上看到全文,但心急想知道接下来剧情的读者们哪里还等得下去,赶紧去书店购买。

    就像之前的《仙侠》系列一样,《重生》第一卷刚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不仅京城本地的书商要求加印,就连外地的书商也下了大量的订单,重现了之前《仙侠》系列的爆买景象。

    众多原本在看热闹的书商这才发现,原来报纸还有这种操作。

    在连载还没完结的时候,就开始把全文印成书出版。

    这样既能保证连载,又不会影响到话本的出版,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做法。

    ……………………

    在池非的撩拨下,那些去文学报报社实地参观过的商人,有不少人终于决定出资建报。

    其中大部分都是书坊的东家,因为他们大多有自己的印书坊,对这行远比其他商人更了解,有着天然的优势。

    做报纸跟做香皂不一样,只要知道从哪里购买报纸印刷机就可以了。

    而香皂的话,如果没有配方根本做不出来。两者的难易程度完全是两个等级。

    因此没有商人愿意花五千两银子去找文学报协助,而是到处去找可以售卖报纸印刷机的作坊和工匠。

    全京城会做印刷机的工匠原本就不多,而张师傅又是业内比较有名的那个,所以很快就有人查到原来文学报的报纸印刷机就是他做出来的。

    于是所有想做报纸的商人纷纷出钱向他订做同样的报纸印刷机,由于订单太多,张师傅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没过多久,各种新报纸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在市面上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各家新报纸都学文学报那样,开始连载一些已经出版的小说。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同样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虽然也有人图新鲜会买,但回头客并不多,销量很难维持下去。

    除了刚开始一两期还能赚点钱,后期基本上都是亏钱的。

    商人们都是聪明人,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那是因为他们的报纸没有一个像池非先生那样的重量级作者支撑门面,所以无法吸引读者一直买下去。

    一些报社东家开始积极地聘请一些有名的作者在报纸上连载新作品,越有名的作者开出的条件越高,果然吸引到不少有名气的作者在报上连载新作。

    而这一举措,也确实提高了报纸的销量。

    但正所谓僧多粥少,真正有名气的作者也不是地里的大白菜,想种多少就有多少。

    当大部分有名作者都被资金雄厚的几家大报社挖走后,剩下的中小报社就很难生存了。

    但脑子灵活的人还是很多的。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就有人想到了其他法子,另辟蹊径走起了别的路子。

123 百花齐放

    为了在竞争激烈的报业当中杀出一条活路,有些报纸开始刊登京城内外的一些小道消息或新闻来搏取眼球。其中以新京报为这一类型的代表。

    这类报纸由于题材新颖,而且又是身边的真人真事,马上就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

    这是池非最高兴见到的事,因为这预示着时事类报纸的出现。

    他虽然自己不敢做这类报纸,但仍然希望有能力有后台的人去做这种报纸。

    毕竟时事类报纸才是报纸中的王道,他当然希望这类报纸会越来越多。

    除了时事类报纸外,有些报纸则干脆走起了香艳小说的路子,请一些专写艳情小说的作者连载一些艳情故事,并且还配上一些尺度较大的香艳图画。

    这类报纸也极受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男读者的欢迎。只是因为里面的内容都过于香艳,所以买的人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买。

    有一份叫名伶报的报纸更是脑洞大开,专刊登一些风月场所和戏班子的事。

    例如京城哪里又开了一家清吟小班,里面的女校书是如何的貌美如花,多才多艺。

    又或者是哪个有名戏班子的台柱今天唱了哪出戏,收到了多少打赏等等。

    京城整个报界出现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奇景。

    粗略一算,至目前为止,市面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份新报纸,各种类型都有。

    池非看到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报纸,不禁感叹汉人的脑子就是灵光。

    只有看到某种能赚钱的新事物,很快就能模仿并创造出更新的东西来。

    对于没有人肯花钱请文学报提供协助这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故意报这么高的价,就是不想有人找他帮忙。

    万一真有报社来找他协助,结果报纸却不好卖,到时对方肯定会埋怨他。

    这钱不是那么好赚的,能不沾手尽量别沾手。

    更何况现在文学报已经走上了正轨,根本就不缺钱,反而是钱太多了。

    这三个月以来,每期文学报的平均销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三千多份,几乎是其他报纸的销量总和。

    而在文学报上的广告位已经卖出了将近八成,密密麻麻的一片商业广告。

    这还只是京城这边的情况,江南版文学报的销量和广告收益也丝毫不比京城这边差,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一份报纸两种版本的合计销量再加上这么多广告收益,已经让池非赚得盆满钵满。

    在报纸内容上,自从蓝晴的《医缘》开始连载后,逐渐受到了很多读者,尤其是女性读者的喜爱。

    为了增加与读者们的互动,池非还特意开了一个回复读者问题的版块,欢迎所有读者寄信到报社询问有关《重生》和《医缘》的事。

    这个相当于读者留言的做法马上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有很多读者立刻写信到报社来。

    池非把所有寄给蓝晴的信都交给她,让她从中选几个有代表性的问题在报纸上回复一下,增加与读者们互动。

    而他自己也从寄给他的数量庞大的读者来信中,选了几个方便回答的问题在报上作出了回复。

    他最初的本意是想增加一下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互动,让读者可以给作者提供一些建议和交流,发挥像网文小说的读者留言板那样的功能。

    但他还是低估了书迷们的热情。

    这种前所未有的交流方式让读者们十分兴奋,不断有人写信过来,甚至还有不少女读者在信中或含蓄或直白地向池非表达爱意,希望可以私下通过信件联系或亲自见一面。

    其中最多人问的,还是池非的年龄、婚否、是否有意中人等私人问题。

    毕竟池非先生这人实在太神秘了,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如今难得有一个机会可以跟他进行交流,读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由于寄给他的信实在太多,池非根本看不过来,只好叫张小娥帮忙筛选。

    每当张小娥看到一封信,然后用非常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时,池非就知道那信里多半是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或问题。

    池非甚至还收到过一个青楼花魁寄给他的信,说愿意扫榻以待,以身相许,欢迎他随时过来找她等等,让他看得满头黑线。

    他现在开始后悔,没事搞什么读者回复,搞得现在工作量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果然是不作不死,越作越死。

    但不管怎么样,自从增加读者回复这个版块后,文学报的销量又有了进一步提升,这是不争的事实。

    等蓝晴的《医缘》连载了七万多字时,终于有书商主动过来找她商谈出版的事,而且还不止一个。

    蓝晴从未出版过话本,不知怎么选,于是来找池非商量。

    池非让她先等一下,然后把稿子拿给聚雅斋的金掌柜看,看他愿不愿买下稿子出版。

    金掌柜看过稿子后,很爽快地答应可以买下这稿子。

    但蓝晴毕竟是新人作者,就算看在池非的面上,稿费也只能按每千字三百文来算,这已经是稍微有点名气的作者才有的价钱了。

    池非把结果告诉蓝晴,由她自己决定将稿子卖给哪个书商。

    蓝晴想都没想就选择卖给聚雅斋,因为她最崇拜的池非先生就是跟聚雅斋合作的,她也想跟偶像一起,在同一个书坊出版自己的作品。

    果然无形撩汉最为致命啊,被她当面这样一说,就算是脸皮已经足够厚的池非,也觉得老脸发烫,羞耻莫明。

    ………………………………

    随着《医缘》的逐渐走红以及顺利出版,开始有越来越多没什么名气的作者想在文学报上连载作品。

    至于那些名气大的作者,早就被其他大报社给挖走了。

    池非作为主编,会逐一审视所有投稿作者的作品来决定要不要收下,如果收下的话要支付多少稿费等等。

    现在文学报已经有一定名气了,他不想连载一些太差的作品,以免影响声誉。

    他筛选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他本人觉得好不好看。好看的留下,不好看的直接落选。

    或许这种筛选方式过于主观,但谁叫他是主编呢,他当然有决定权。

    至于落选的作者,池非会给对方送上一封红包作为车马费,让对方心平气和地离开。

    大家好来好去,或许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但偶尔也有例外,总有那么一两个落选的作者会很生气,临走的时候大骂池非不懂欣赏,毫无眼光云云。

    对于这种人,池非懒得跟他们吵,直接赶走,连车马费都不给了。

    经过这样多次筛选,池非最终选中了五部作品进行连载。

    其中四个人都是曾经出版过话本的老作者,只是一直红不起来。

    算是那种有点名气,但又没太多人知道的作者。

    最后一个跟蓝晴一样,都是从未出版过作品的新人,也是因为兴趣才开始写小说的。

    虽然文笔跟蓝晴相比还有些不足,但能够看出是有天份和灵性的,值得栽培。

    因为这五部作品不像《医缘》一样早就已经写完,大多只写了一半或三分之一。

    为了防止这几个作者在连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人花高价挖到其他报社去,池非跟他们签定了协议。

    约定本书只能在文学报上独家连载,如果在其他报纸上连载的话,就需要赔偿文学报十倍的稿费。

    因为一下子多了五本书要连载,一张报纸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内容了,池非只能增加副页。

    于是文学报从原本的一份一张报纸变成了一份两张报纸,每份的价格升了五文钱。

    虽然升了价,但因为多出了足足一张纸的份量,读者们还是觉得挺值的,销量并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最近这一两个月既要应付读者回复,又要增加这五部新书的连载,池非白天忙得飞起,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写稿。

    此时的《重生》,已经进入非常关键的参加童子试剧情。

    童子试亦称童试,一共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

    关于这三个阶段的具体细节,那就只有真正参加过的人才知道了。

    这部分的描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个很头痛的问题,但池非有简书棋这个科举度娘在,那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天在问完简书棋许多有关县试和府试的细节后,池非很是殷勤地给他老人家又是倒茶又是请他吃点心,就差没有给他捶肩膀了,狗腿得不行。

    简书棋在享受着他的殷勤时,忍不住问:“想不到你还真舍得让那些商人来你的报社实地参观,你是真想让他们学你办报?”

    池非叹了口气说:“如果有得选的话,谁不想做独市生意?

    可是风险太大了,我既没后台又没靠山,万一真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盯上,那我就真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既然早晚都要做,还不如早点做。只要让更多的报纸早点出现,这样我的文学报就不至于这么扎眼了。”

    简书棋虽然是个世家子弟,也明白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斗得过权贵的,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之上。

    稍稍沉默了一下,简书棋看着好友正容道:“你放心,等我考上进士当官以后,我来做你的靠山,到时你就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了。”

    池非笑了笑说:“好,以后我的文学报就靠你了。”

    “一言为定。”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池非在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他就算没当过官,也知道官场并不是那么好混的。

    就算贵为状元,如果背后没有靠山的话,想在官场当中步步高升也是非常困难的。

    一个会做官的人,需要非常敏锐的政治头脑和灵活高超的手段。

    有时为了达到目的还要被迫做些违心之事,想位极人臣谈何容易。

    因此对于许多没什么背景的年轻进士或官员来说,最好的升迁办法就是找个有权有势的岳父,这样就可以少奋斗很多年了。

    现在的简书棋还未进入官场,等他真正进入官场后,自然会发现官场当中各种利益,各种立场会经常纠结在一起,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如此,官场更是如此。

    不过简书棋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池非心领了。

124 各有算计

    在太监张公公的引领下,大皇子赵焞裕慢慢走到了清波湖的湖边,远远就看到正坐在湖中央亭子里的胞妹。

    公主赵焞芳一看到他,也远远地向他挥了挥手。

    “张公公,有劳了,到时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大皇子一边说一边悄悄把一袋银子塞到他手里。

    张公公悄无声息地收下银子后,带着平和的笑容行礼道:“那洒家就不打扰两位殿下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吩咐的话,请殿下派人通知洒家。”

    “好的,张公公慢走。”

    张公公又向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后,大皇子这才从湖边的廊桥向湖心亭走去。

    这个湖心亭是他们兄妹俩经常碰头的地方,只要坐在亭里,不仅外面的人能够远远地看到他们在做什么,而且任何人只要一走近他们同样能够看到对方。

    这样既显得光明正大又不怕被人偷听到他们说话,一举两得。

    按照魏太祖定下的规矩,当皇子成年后,必须迁到了宫外另外建府居住,不能再住在宫里。

    但迁到宫外不代表可以成为藩王,有自己的藩地。

    鉴于前朝正是毁于藩王作乱,魏太祖因此规定大魏不许有藩王,只允许有王爷。

    所有皇子成年后,若无官家调令,不得随意离开京城,否则以叛逆罪论处。

    当新皇登基后,其同辈兄弟将一律封为王爷,并享受王爷应有的待遇。但除非得到新皇允许,否则仍然不得随意离开京城。

    通过这样的规矩,能够把所有王爷都留在京城,以免在外作乱。

    自从大皇子和二皇子成年后,皇上就按祖制把他们都迁到了宫外另建皇子府。

    另外大皇子和公主都已经长大,即使两人是亲兄妹,大皇子也不方便直接到妹妹的院子里去看她。

    而母后那里人多眼杂,也不是一个方便商谈的地方。

    因此平时大皇子来宫里探望完母后之后,就会跟胞妹约到这个湖心亭谈事情。

    等大皇子走进湖心亭后,焞芳公主先是跟他行礼打了声招呼,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大皇子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这才从身上掏出一本书递给她。

    焞芳公主接过后,看到确实是她想要的《重生》第一卷话本,顿时脸开眼笑地对大皇子说:“多谢皇兄。”

    看着她爱不释手地翻着书的样子,大皇子忍不住问:“你就真这么喜欢这书?”

    公主笑容灿烂地说:“当然了,我最喜欢池非的作品了。

    从最早的《梁祝》到《仙侠》,然后到这部《重生》,都非常有意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有趣的题材。”

    大皇子难得看到她这副发自真心的笑容,没有再说她什么。

    大皇子知道,这部话本其实早就上市了。但胞妹因为怕引人注意,一直憋着没派人到宫外去买。直到他从外地办事回来,这才让他帮忙去买来。

    焞芳虽然贵为公主,但要顾虑的东西并不比他这个大皇子少。

    有时生在皇家,并非一件好事。

    公主知道事情轻重,很快就把话本收起来,然后开口问道:“皇兄这趟出门办事还否顺利?”

    “只是代表工部循例去检查一下江南一带河堤的维护情况而已,无功无过,还算顺利。”

    “皇兄只是去检查河堤的维护情况?不用盘查各地工部帐目吗?”

    “这事自有户部的人去做,我现在是工部的人,不方便插手这事,以免背上监守自盗的嫌疑。”

    “原来是这样。我听说礼部尚书邓大人准备告老还乡,这是传闻还是确有其事?”

    “这是真的,邓尚书已经向父皇提交了告老还乡的奏请。父皇正在考虑当中,但十有**是会答应下来的。

    他这一走,礼部尚书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你那二哥早就盯上这位置了,一定会想办法把他的人安在这上面来的。”

    “既然二哥已经有所行动,那皇兄你有何打算?”

    大皇子冷笑道:“只有他会运作吗?真当我是死人不成。

    我谋划了这么久,绝不会把礼部尚书这位置让给他的。

    拥护赵焞丰的人大多是世家勋贵,声势有余,文气不足。

    而六部当中,不管是哪一部,有资格担任尚书一职的,都几乎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这已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否则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不伦不类。

    你大哥我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取得众多文官的支持,想推举一个有名望的文官担任礼部尚书一职并非难事。

    现在赵焞丰最大的底牌就是礼部右侍郎张廷安,他既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又一直在礼部任职,可以说是赵焞丰一派当中最有力的礼部尚书竞争者。”

    “那皇兄你想到办法对付他了吗?”

    “放心,早就有所准备了。此人喜好渔色,不仅家中有多房美妾,而且还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算是私德有亏。但光是这个还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还需要其他罪证。

    有传闻指他早年在江南外放为官时,曾跟当地盐商勾结,盗卖私盐。

    我正在收集这方面的证据,一旦找到确实的人证物证,就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父皇最恨高级官员插手盐铁之事,到时东窗事发,谁也救不了他。”

    “既然皇兄早有谋算,那我就放心了。”

    大皇子却并不显得安心,反而带着一丝忧虑说:“因为我是母后的嫡子,在继承皇位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因此才能够得到大部分文官的支持。

    但赵焞丰一直跟世家交好,而且谢贵妃的父亲安国公手握西南军兵权,他本人又执掌五城兵马司这个重要位置。

    相比之下,我只有文官那边的支持,如果真有什么突发事情发生的话,实在有些势单力薄。”

    “皇兄,你是担心二哥他会……”公主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虽然还不到这一步,但不可不防。

    你读过史应该知道,历朝历代当中因兵变而成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公主听完也露出一抹担心的表情,这的确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

    以后万一真到了那种短兵相接的关键时刻,文官可以发挥的作用远没有武将有用。

    就在她为难之际,忽然灵光一闪,兴奋地说道:“那如果统领西北军的镇国公跟二哥他们翻脸的话,会不会对我们有利?”

    “那是当然的。相比于已经多年未经战事的西南军,长期与胡人交战的西北军在战力方面自然要远胜于西南军,可以说是大魏最强的军队。

    可是镇国公一脉自太祖立国以来,就是出了名的保皇派。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从不掺和皇子们之间的事,想拉拢他们实在太难。”

    “皇兄,我不是想要拉拢他们,只是希望镇国公能跟二哥他们翻脸,给他们树一个劲敌而已。”

    “你有什么想法?”

    “皇兄你还记得一年前长春侯世子因为与人发生争执,结果遭人暗算从马上摔下来,还摔断了左腿的事吗?”

    “当然记得,这事当年在京城闹得很大。长春侯还因此报了官,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凶手,结果不了了之。怎么,你知道哪个是凶手?”

    “我并不知道凶手是何人,但我却知道当时跟长春侯世子发生争执并大打出手的人是谁?”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据长春侯世子反映,那个跟他发生争执的少年很可能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之间。而且衣饰名贵,显然出身不凡。

    这事当时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请舅妈帮我尽量收集全京城所有世家以及六品以上官员的女儿的资料。

    经过舅妈半年时间的收集和整理,我开始有头绪了。

    一个小娘子身边不仅有高手保护,而且本人似乎还会武功,这些特质在贵女当中本来就很少见。我一开始就怀疑对方很可能是个武官的女儿。

    后来经过多番比对,我终于确定那个小娘子正是镇国公的小女儿宁雅芷。

    这宁雅芷是两年前从西北回到京城的,其性格率直冲动。不仅会骑马射箭,还会几手拳脚功夫,完全就是被当成了男孩子来养。

    这一切特质,都跟那个与长春侯世子起争执的小娘子完全符合,所以我断定肯定是她。

    据说镇国公对女儿向来比对儿子还要好,尤其是这小女儿宁雅芷,从小就被镇国公带在身边养大,可以说是真正的掌上明珠。

    只要我们把宁雅芷的消息透露给长春侯世子,那蠢货一定会来找她麻烦。

    到时宁雅芷出了什么事的话,以镇国公那护犊子的性格,一定会跟长春侯大打出手。

    而长春侯又是二哥的岳父,二哥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这样一来,就相当于给二哥他们树了一个劲敌。

    皇兄你看这个方法行不行得通?”

    大皇子微笑道:“想不到我们焞芳还有当捕快的潜质,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

    “皇兄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回答我行不行嘛。”

    大皇子摇了摇头说:“焞芳你的想法虽然挺好,但你还是太小看那些老狐狸了。

    你一个闺阁少女都能想出来的事,你以为那些老狐狸真的想不到吗?

    京城再大,以他们手中的人脉和资源想找人的话总能找到的。

    当初事发的时候,长春侯急吼吼地满京城找凶手。

    可是仅仅过了一个月不到,却突然偃旗息鼓没有再提这事。

    还有那巡城御史赵功名,只敢在事发的那几条街找人,可曾到内城去找过?”

    “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早就查到宁雅芷身上?”

    “没错,他们不是找不到,而是知道对方不好惹,所以不敢再深究下去而已。

    你也知道镇国公是个护犊子的人,假如真有人敢动她的宝贝女儿,那老粗是真敢带兵打上门来的。

    他那浑人脾气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有多厉害,所以长春侯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敢再追究下去。

    而且就算他想追究,赵焞丰也不会允许他乱来的。

    现阶段,赵焞丰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镇国公这样手握兵权的军方大将掺和进来。”

    公主叹了口气说:“原来你们早都知道了,亏我还自以为是第一个查出真相的人。”

    “你也不要丧气,如果你真是愚笨之人,为兄也不会跟你商量这么多事。”

    公主想起了另一件事,有些疑惑地问:“听说堂兄最近跟二哥走得很近?”

    大皇子温文儒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狠厉的表情,“他们何止是走得近,简直比亲兄弟还要好。

    赵焞安似乎忘了,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这个安字,是叫他安份守己的意思。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当年为什么那么多王叔最后不是死就是残,唯独他父亲能够平平安安地被封为王爷享尽荣华富贵。

    正是因为他父亲早年碌碌无为,终日沉迷酒色,却因此避过了夺嫡之争,这才能落得个好下场。

    如今王叔过世,轮到他继承王府,他却没有走他父亲那条平安路,反而主动掺进这摊浑水里,真不知他是不怕死呢,还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好下场。”说到这里,大皇子眼中杀机涌现。

    他清楚记得,小时候他们几个皇家子弟在宫里一起读书时,堂弟赵焞安是跟他玩得最好的童年伙伴。整天跟在他身边裕哥前裕哥后地叫个不停。

    两人长大以后,赵焞安还曾信誓旦旦地说会辅助他成为新天子,当他的瑚琏之器。

    结果一看到父皇看重赵焞丰,并且让他掌管五城兵马司后,立刻翻脸不认人,开始巴结起赵焞丰来了。

    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最为可恨,实在该杀!

    …………………………

    没心没肺的宁雅芷完全不知道这些事,这天她来到文学报社的时候,兴冲冲地告诉池非:她爹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出门了。

    “你确定事情真的已经解决了?”

    宁雅芷有些不满地嘟着嘴说:“你怎么就不信我呢,这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错的。”

    池非没有理她,只是看向站在一旁的红影。

    他有些信不过这丫头,想从别人嘴里得到确实的消息。

    一直沉默不语的红影终于开口道:“请苏东家放心,我家老爷确实说过,事情已经完结,不会有麻烦了。我家小姐朋友不多,以后就麻烦苏东家多关照了。”

    还多关照呢,真把我当成这丫头的保姆不成。池非腹诽道。

    不过既然这丫头的老爹都说事情已经解决,看样子应该是真没事了。池非这下放心了不少,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教那四个女孩怎么排版。

    这四个女孩经过这三个多月的勤奋学习,终于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书学完了,字也认得差不多了。

    到这一步,就可以开始学排版了。

    从几天前,池非就开始教她们排版。

    先由他亲自做一遍,那四个女孩子就在旁边看着。等他排好后,再让她们各自去练习。

    宁雅芷还是第一次见池非排版,跟那四个女孩子站在一起,十分新奇地在旁边看个不停,并时不时地问他一些问题。

    池非知道她是个好奇宝宝,只好耐着性子回答她的各种问题。

    从那天起,宁雅芷就成了报社的常客,经常三天两头地过来坐坐,有时闲着无聊还会主动帮忙做事。

    池非只要她不惹事不给他添麻烦就行,其他都随她喜欢。

125 新稿

    看着城门处正在排队的人龙以及负责检查的守门官兵,池非不禁头痛该怎么进城。

    因为他身上并没有路引。

    古代对于户籍管理是很严的,对外来流动人口的监管更是如此。

    朝廷规定,假如有人要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府州县发放路引。

    要进入任何县城,都需要查验路引,确认无误后方可放行。

    魏律规定:“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外出境者绞,守把之人,知而故纵者,同罪。失去盘诘者,各减三等,罪止杖一百。若有文引,冒名度关津者,杖八十。家人相冒者,罪坐家长。守把之人知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其将马骡私度关津者,杖六十,越度,杖七十。”

    也就是说,路引相当于出门凭证,没有路引之人很难进入县城。被捉到的话,轻则杖刑,重则监禁。

    因此在城外的流民只能在路边乞讨,而无法进入城内谋生。

    如果在京城有亲友的流民,倒是可以在亲友的担保下,去户籍司申请办理“白籍”,也就是临时居住证。

    每张“白籍”期限只有一年,到期后需要续办,否则一旦抓到就按无路引者处理。

    另外“白籍”者如若在当地购有房产,就可以申请“黄籍”,即永久居住证,正式落户本地。

    这房产不单指城内,城外碑界内有屋有田的农户也是有“黄籍”的合法居民。

    至于那些在京城没有亲友,却有一门手艺或一身力气的流民,想在京城谋生的话倒也有办法。

    那就是找中间人买一户“假亲戚”。

    只要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

    有些人专做这门生意,帮无亲无故的外地人办理“白籍”。

    简单来说,就是中间人会先记下雇主的所有信息,包括出生地、父母叫什么名字、名下有无子女等等。

    然后去找一家有“黄籍”的本地人,让他冒充雇主的亲戚,为其作担保,帮雇主申请“白籍”。

    既然是担保,自然是有风险的。

    一旦这位雇主在京城犯法,身为“亲戚”的这家本地人自然会受到牵连,就连中间人也难逃责任。

    然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有风险,但因为其中利润大,所以做的人还不少。

    有的本地人一个人名下就有十几户这样的“亲戚”,分到的钱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这行刚出现的时候,中间人赚的是大头,负责冒充亲戚的本地人那边拿的是小头。

    但做这行的人多了以后,时间一长,负责冒充亲戚那边的本地人也自然知道内幕了。

    谁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我担最大的风险拿的却是最少钱?

    于是行情逐渐发生了改变,中间人想再用以前的价钱来忽悠本地人就没人干了。

    想干也可以,加钱吧。

    到后来,这“办理费”的大头逐渐落到了本地人那边,因为担的风险最大,小头则是中间人那边,并慢慢成了行规。

    苏真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当然没钱搞这套,但不进城的话他也没什么活路,只能冒险进去。

    由于流民潮刚过没多久,城外还有一些流民没走,负责守门的官兵对每个进来的人都查得很严,没有身份凭证的人根本无法进城。

    苏真年纪小,如果穿着好一点的话,只要跟着某个大人身边冒充别人家孩子,倒是有机会进去。

    但他一身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个小乞丐,守门的官兵又不是瞎子,会放他进去才怪。

    观察了好久,池非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办法了。

    在排队的人龙中,还夹杂着一些牛车和马车,池非瞄中的就是一辆载着两头大肥猪的牛车。

    他偷偷走到牛车附近,只见牛车的车主是一个穿着布衣和草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在附近养猪种田的农家汉子。

    牛车上面除了两头被绑住四肢不能动弹的大肥猪外,还有几箩框稻谷、花生、红豆等作物,应该是想进城一起卖掉的。

    那中年汉子正跟一个排队的大叔在聊天,显然是老相识了,聊得正起劲。

    苏真退后几步突然大声叫道:“你们看后面,有人在打架!”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一声大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开始习惯性地往后面看去。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当有人这样做的时候,会引起更多人的跟风。

    于是很快地,越来越多人好奇地看向后方,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连那两个原本正聊得起劲的农家汉子也不由得伸颈去看。

    早就做好准备的池非立刻弯腰钻到车底,然后寻找可以抓手的地方。

    还好他运气不错,车辕那里正好可以抓手,他仗着身材瘦小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攀住车辕不至于掉下来,成功躲进了车底。

    因为并没有人真的打架,骚动很快就平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于是聊天的聊天,抽水烟的抽水烟,继续排队等入城。

    等了足足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池非所在的牛车接受盘查。

    由于两头大肥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尿糞味,守门的官兵捂着鼻子随便看了看农家汉子手上的“黄籍”就让他进去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只让他赶紧走。

    这也是池非选择这辆牛车的原因所在,他知道一般人多半不想仔细盘查这种载有牲畜散发着气味的车子。

    于是,这中年汉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带着池非进了城。

    中年汉子把车推到一家酒楼的后门,然后用绳子把牛车紧紧绑在一边的栏杆上,这才敲门去找里面的人。

    趁着他进去的时候,池非立刻从牛车底下爬出来溜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到处都是只在古装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古代楼房,大部分由青砖黑瓦建成。

    檐梁高挂,围墙高耸,有着一股隔绝外人的气势。

    其中以四合院居多,有大有小,错致分布。

    行人全都穿着类似于汉服的服装,池非也不知道那叫什么。

    大多数人以布衣长袖为主,只是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腰间一般束有腰带和各式吊坠。

    偶尔会看到一些穿着短衣短挂、系着毛巾的人挑着箩框经过,那都是一些专门做苦力的人。

    沿街到处可见酒楼、食肆、米铺、布庄、青楼等典型场所,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中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某个图中的小人物,这让池非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来到了古代。

    这里还只是京城当中平民比较集中的外围区域中的一部分,不知道皇宫以及达官贵人所住的城中区又是怎样一番繁华光景。

    池非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必须赶紧找到能吃饭的路子。

    他开始沿着街道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寻找有没有招人的告示。

    他还去过码头,发现那里是最多人的。数不清的汉子在那里等着船主雇他们到船上卸货。

    然而正所谓僧多粥少,能够被船家选中的并不多,价钱也被一压再压。

    听说以前搬一麻袋是两文钱,现在是一文钱一袋,足足少了一半。

    即使是这样,还有大把人抢着做。

    池非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直接走人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麻袋,随便一个都有上百斤重。

    以他的身形和力气,估计累死了也搬不动一个,还是找别的活干吧。

    走了足足六条街,他才终于在一家规模颇大的米铺门口看到招帐房先生的告示。

    池非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三十分钟)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看到掌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池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故意道:“如果掌柜还有怀疑的话,可以再考一下小子。”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了,小兄弟的心算能力神乎其神,老夫佩服,佩服。”

    算术跟诗词文章不一样,错一个数也是错,根本没有蒙混的余地。更何况他全程盯着,不可能有假。

    此言一出,其他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126 布局

    “掌柜,有最新一期文学报吗?”

    “客官不好意思,暂时还没有。不过按惯例,明天应该就上市了。”

    “那我明天再过来,你记得帮我留一份。”

    “好的,客官,一定帮您留。”

    “掌柜,文学报出新的了吗?”

    “刘三。”

    “原来赵哥你也在,好巧。怎么,你也来买文学报?”

    “对啊,最近连载的府试那一段太有意思了,我正追着看呢。”

    “哈哈,我也是,那一期太好笑了。你买到了吗?”

    “没有,刚掌柜说了,可能要明天才上市,我叫他帮我留了。”

    “这样啊,掌柜,麻烦帮我也留一份。”

    “好的,客官,在下会帮两位都留着的。”

    “那就说好了。”

    不仅是书店的这两个人,很多读者都在迫切地等着最新一期文学报的上市。

    最近《重生》的连载实在太好玩了,尤其是府试那一段最过瘾。

    因为参加府试的时候,江铭好死不死刚好抽到了臭号,也就是茅坑旁边的号舍。那可真是太要命。

    江铭不仅要忍受不断从茅坑那边飘过来的气味,有时答题的时候还会清楚听到旁边某位仁兄开大时的声音,那滋味实在太**了。

    池非的作品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关于细节上的掌控。

    他在描写这一段的时候,把当时的声音、气味、周围人的反应,以及江铭本人的各种想法都写得十分详细,真让人看得吃不下饭。

    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尤其是写到后来江铭被茅坑那边的各种**气味和声音摧残到近乎麻木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从某位仁兄开大时的声音和反应判断出他中午吃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已经接近魔怔了。

    这些既恶心又搞笑的描述让人既不敢细看可是又忍不住想一看再看,实在太好玩了。

    读者们想不到池非先生还有这样幽默恶搞的一面,看得大呼过瘾。

    在觉得好玩的同时,读者们也都在担心江铭会不会因此而落榜。

    因此所有人都迫切地想看到最新一章的《重生》。

    凡是看过县试和府试这两部分描写的人,都相信池非先生一定参加过科举,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细节。

    那是只有真正参加过县试和府试的人,才会知道的事。

    对于绝大部分没有参加过科举的读者,也看得大开眼界,原来县试和府试是这样的。

    能最终过三关斩六将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成为秀才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而成为秀才还只是踏入科举这个门槛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有乡试、会试、殿试这几个大关卡。

    只有全部通过了,才能以进士的身份当官。

    当然,成为举人后也有机会当官,但机率和官职都不高就是了。

    果然能够成为进士当官的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啊。

    一时间,因为这部《重生》而让更多读者对读书人的祟拜又加深了一层。

    不仅是普通读者喜欢看《重生》,就连那些原本对话本不屑一顾的读书人也逐渐改变了态度,开始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一位科举前辈所写的书,值得一看,于是纷纷推荐给同窗好友。

    而凡是看过《重生》的读书人,大多会被里面那新奇有趣的故事情节所吸引而不可自拔。

    等看过《重生》后,自然会接着看已经完成的《仙侠》和《梁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他们知道现代有一句话专门形容这种状况的话,一定会不约而同地说一句:这池非有毒啊。

    因为这些读书人的加入,文学报的销量再创新高,达到了平均每期一万六千份的惊人销量,同时广告位已经卖出了九成有多。如果再多十来个的话,估计就要另开一页才够放了。

    不仅文学报销量长虹,京城其他报纸的销量也有了明显增长,大部分报社都开始盈利了。

    其中排第二的,是以时事新闻和小道消息为主要卖点的新京报,平均每期销量能达到七千份左右。

    这新京报的东家看来后台很硬,不仅报道一些发生在京城内外的百姓身边事,偶尔还会报道一些只有官员才知道的消息。

    因此很受那些关心时事的文人和读书人的青睐,几乎是每期必买的报纸。

    在池非看来,报道时事新闻的报纸才是正统的报纸,而他这文学报只能算是小说故事类的非正统报纸。

    虽然他自己不敢做这类报纸,但看到新京报做得这么好,他也乐见其成。

    只要这类报纸一旦成为常见事物,自然会有越来越多跟风者出现。

    时事新闻类报纸越多,平民百姓可以了解到的信息就越多,民智也越容易得到开放,这是一件有利于社会进步的好事。

    相反,一个地方越封闭,信息越闭塞,当地人就会越麻木不仁、死气沉沉。

    虽然像新京报这样的时事类报纸越来越多,但池非并不打算触碰这个领域。

    他小心谨慎惯了,对自己平民百姓的身份记得很清楚,不会去做这种冒险的事。

    因为在他身后,还有很多人要养,他不能走错一步,所以还是连载小说故事最安全。

    ……………………

    这天,新京报的东家叶文华在听下面的人汇报完这几期报纸的销量和周围人的评价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殿下果然有先见之明,只要找机会稍微透露一些官场的信息,自然就能吸引到众多有志于仕途的读书人的注意。

    谁能想到,当文学报刚出现的时候,殿下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种新兴的事物。

    就在所有想办报的商人都急着学文学报的经营模式时,只有殿下另辟蹊径,想到了发行时事类报纸,从而一举奠定了新京报在这类报纸的领头地位。

    刚开始叶文华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通过他来办报,因为殿下并不缺钱,不需要用这种显眼的方式来谋利。

    但办了三个多月报纸后,他逐渐明白过来,殿下是想利用报纸这一新兴事物,来引导和控制民意。

    虽然跟最早出现的文学报相比,新京报的销量只能排第二,但对于大多数读书人和文人来说,新京报却是他们了解官场信息的重要途径。

    换句话说,那些读书人和文人已经越来越相信新京报上的报道。

    假以时日,这种影响会越来越明显。

    只要殿下不断利用新京报来发布一些有利于他的传闻和消息,久而久之自然就能聚集人心,殿下的人望也会越来越高。

    如果反过来的话,新京报也能够成为一把杀人利剑。

    只要在关键时候把对手的斑斑劣迹在报纸上公之于众,就能让殿下的敌人成为众矢之的、过街老鼠。

    确实,只要能够操控民意就能操控民心,殿下这步棋实在走得太妙了。

    光从这次的布局来看,殿下确实是位智慧超群的明主。

    叶文华为能够追随这样一位明主而庆幸不已。

127 其实

    回到房间后,池非先拿木桶去外面打了大半桶水回来,然后就在屋里洗头和擦身。

    在古代,其实平民百姓是很少天天洗澡的。

    因为要把一大缸水烧热需要用掉不少的柴火,所以平时一般都是擦擦身子、泡泡脚就算了。

    只有在重要的节日或特别的日子才会特意烧水洗澡。

    擦干净身子后,他把油灯弄亮一点,然后拿起两本话本逐一看了看。

    这两本话本是张泉水他们强烈推荐的,说保证精彩,等他看完了再找他们要别的。

    一本名为《张安平匪记》、另一本正是大名鼎鼎的‘草堂书生’所写的成名作《金锁缘》。

    反正先看哪本都行,池非随手拿起《张安平匪记》慢慢翻了起来。

    池非一向看书都是很快的,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更是直接瞄一眼就过去了。

    这本《张安平匪记》一共三十二回,每回大概四千字,一共就是十二、十三万字左右。

    换作现代的话,只能算是中篇小说。

    内容正如书名所言,讲的就是一个平匪的故事。

    整个故事大概内容是,在某个县城的附近,某天忽然来了一伙山贼。

    这伙山贼看中了一个靠近路边的山头,从此占山为王打劫过路的商贩,无恶不作。

    由于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兵几次出动,均无功而返。

    本书主角张安的父亲原本是个行商,在途经这处山头时被这伙山贼给杀了。

    自此成为孤儿的张安立志要为父亲报仇,于是拜了一个老和尚为师,苦练武功。

    几年后,学成的张安决定要剿灭这伙山贼,为父报仇。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描写张安如何结交许多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然后集齐一大班人马对山贼发起进攻。

    双方你来我往,交手数次,各有死伤。

    然而山贼始终占有地利优势,无法对其进行有效打击。

    正当张安陷入苦战之时,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和尚师傅在他临走前,给了他一个锦囊,让他在无计可思的时候打开。

    张安打开锦囊一看,原来是老和尚给他留的制敌妙计。

    张安大喜之下,依计行事。

    他先装作要撤退的样子,让所有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山贼看到来进攻的强人走了,很是高兴,并逐渐放松了警惕。

    但他们没想到,几天后,张安在天黑的时候又带着所有人悄悄回来了。

    张安叫所有人埋伏在山寨附近,然后派一个擅长隐匿的手下偷偷混进山寨。

    等所有山贼都睡下后,那个擅长隐匿的手下按照张安的吩咐点燃了存放粮食的仓库以及养马的马厮,并趁机割开了山寨的大门。

    被惊醒的山贼们看到粮仓和马厮火光冲天,连衣服也顾不上穿就赶紧跑去救火。

    早就等候多时的张安立刻带领所有人马杀进山寨,把山贼们打得措手不及。

    经过一夜奋战,张安他们终于成功剿灭了这伙山贼。

    因为剿匪有功,事后张安得到了朝廷的赏识,给他封了一个官职。

    就这样,当了官的张安从此成为了人生赢家,过上了妻妾成群、大鱼大肉的富贵生活。

    看到这里,池非忍不住问:其他人呢?那些帮主角打打杀杀的江湖朋友怎么就一个也没提起?

    功劳最大的不应该是那个孤身一人潜进山寨的手下吗?怎么,用完人就这样算了?

    明太祖朱元璋够刻薄了吧?

    当上皇帝以后也把那些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伙计都封侯封爵了,虽然后来又杀了一大片。但至少人家也的确封赏过啊。

    这位张安大兄弟就太不厚道了,让别人陪你打打杀杀这么久,有些人连命都没了。结果你老人家功成名就后,其他人别说有福同享,连钱都不给。

    看完全书后,池非已经无力吐槽。

    感觉时间还早,池非干脆把另一本《金锁缘》也翻开来看了。

    这看着看着,他心中莫明升起一种古怪的笑意,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主角张玉郎是一个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公子,自幼聪明无比,三岁会认字,五字能吟诗,在当地有神童之称。

    更有甚者,他十二岁时就已经成功考取了秀才,不愧是神童。

    随着张玉郎逐渐长大,人们发现他不仅读书好,而且相貌也越来越出众,简直可以说是貌比潘安。

    在张玉郎刚满十六岁的时候,他又成功考取了举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就在张玉郎成为举人的第二年,有位戴着面纱的千金小姐在街上丢了一个香囊,正好被路过的张玉郎看到。他立刻捡起来追上去还给那位千金小姐。

    那位千金小姐见到他后,不禁惊讶于这位男子的俊美。在跟对方交谈一番后,更被对方的文采所折服。回去以后,千金小姐开始着魔了,整天想的都是他,并派人四处打听他的信息。

    被问起这位公子有什么特征时,那位千金小姐只记得他姓张,不仅人长得英俊无比,而且腰带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金锁。

    下人们寻访了好久也找不到人,因为此时的张玉郎刚满十六岁,正赶往京城参加会试,准备考取进士。

    由于不小心在路上被雨淋到,张玉郎感染风寒昏倒在路上。

    幸好路上刚好有几辆马车经过,坐在车上的是尚书大人的千金。

    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张玉郎,尚书千金被其容貌所摄,不禁惊叹:世间竟然如此俊美的男子。于是赶紧叫人把他抱上马车医治。

    张玉郎醒来后,这才知道自己被尚书千金所救,感激不已。

    在看到尚书千金本人后,更是为其美貌和人品所倾倒,一见钟情。

    而此时的尚书千金也已经爱上俊美不凡的张玉郎,芳心暗许。

    此番郎有情来妾有意,一对年轻男女在相互吸引下,终于忍不住私定了终身。

    两人交换了定情信物,张玉郎把自己从小挂在腰间的金锁交给了尚书千金,而尚书千金则把自己的家传玉佩给了张玉郎。

    双方约定会试结束后,张玉郎就派人到尚书府提亲。

    到京城后,张玉郎不愧是天纵其材,会试很顺利就通过了,成了榜首第一名。

    接下来,在殿试之中,张玉郎的文章和相貌更是得到了皇帝的称赞,将他钦点为了状元。

    成为状元后,张玉郎信守诚诺,派人到尚书府提亲。

    尚书大人这才知道自己女儿早已和张玉郎私定终身。

    虽然于礼不合,但看在张玉郎的才华份上,尚书大人终于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正当尚书千金高高兴兴地准备婚嫁时,她的表妹上门恭喜她。

    这位表妹出身于书乡门第,琴棋书画无不一精,是有名的才女。

    其容貌更是长得闭月羞花,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

    在帮表姐准备婚礼时,她意外看到一枚小小的金锁。

    她赶紧问这枚金锁的来历,尚书千金这才把自己与张玉郎是如何在路上相识,又是如何私定终身的经历告诉她。

    这位表妹听完,如受雷击,慌慌张张地回去了。

    回去以后,第二天就病倒了。

    原来,这位表妹,正是当初对张玉郎一见倾心的那位千金小姐。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着心上人,希望可以再见到他。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竟然成了表姐的未婚夫,这让她大受打击,生无可恋。

    表妹病倒后,尚书千金十分担心,多次上门探望。

    然而这位表妹的病情不断加重,一天比一天消瘦,茶饭不思,难以成寐。

    其家族为她遍访名医,但都无济于事,眼看就要香消玉陨。

    直到一名神医出现,他在把过表妹的脉后,对其家人说,她得的是相思病。

    如果不能完成其心愿,只能准备后事。

    家人这才知道表妹的病因,赶紧追问她相思何人。

    然不管怎么逼问,表妹始终不愿意说。

    尚书千金忽然想起,表妹是在看到张玉郎给她的那枚金锁之后的第二天病倒的。

    把人都叫开后,尚书千金偷偷拿出那枚金锁,问她相思之人是否这枚金锁的主人?

    表妹见事情暴露,终于含泪承认。

    自此,真相大白。

    尚书千金回去思量了好几天,终于作出了决定。

    她跟表妹的家人商量,让表妹跟她一起嫁给张玉郎。唯有这样才能救回表妹性命。

    看到马上就要香消玉陨的女儿,家人终于同意。

    而新科状元张玉郎也为表妹对自己的一番深情所打动,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此事传开后,所有人都称赞尚书千金的深明大义。

    皇帝得知此事,还特意下旨奖赏了尚书大人,称其教女有方。

    就这样,尚书千金连同其表妹一起嫁给了张玉郎。

    从此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成为一方佳话。

    自此,全书完结。

    看完整篇小说后,池非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妥妥的男版玛利苏故事,而且不是一般的酥。

    这男主不仅出生于富贵人家,而且自幼就是个神童。

    对于别人来说难若登天的科举,在他那就完全不是事。

    什么秀才、举人、状元之类的,随便考考就拿到手了。

    长得更是貌若潘安,不管哪个千金小姐看到他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你看,人家也不是有心要撩妹,无奈长得太英俊、太有才华了,所以妹子们全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连那个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的表妹小姐,也因为太想嫁给他,搞得连相思病都犯了。

    还好尚书千金深明大义,主动提出娥皇女英这招,这才让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表妹小姐终于有机会嫁给他。

    其他人也认为尚书千金做得好,果然这才是大婆的气度。

    所以连皇帝也忍不住下旨奖赏一下,成就了一方佳话。

    呵呵,一方佳话个鬼啊,池非看得连鸡皮都快掉出来了。

    还有,为什么主角会一个人上路,还搞到在路上淋雨昏倒的地步?他不是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少爷吗,身边都没有书童或小厮的吗?这bug也太明显了。

    就这水准也能卖一两多一本?而且还大受欢迎让人抢着买?

    池非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口味。

    好吧,他承认这书的确满足了**丝们的yy。

    男主一身王八之气,不管到哪里,只要是漂亮的妹子见到他都会爱上他,而且还是爱得死去活来那种。

    本身又是个状元,爱情事业双丰收啊,这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只是对于他这种老书虫来说,实在看得有点恶心。

    他当年也兼职做过几年网络写手,虽然写出来的东西大多扑街收场。

    很多人刚开始都是因为喜欢看小说,才开始尝试写小说的。只不过只有少数人能坚持下去,大多数写着写着就放弃了。

    不管哪一行,其实都是一个金字塔。

    能坚持下来的这部分人,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成了大神,赚得盆满钵满。

    大神底下是中神,中神下面还有小神。

    中小神虽然比不上大神,但也混得挺不错。

    往往这批人会跟大神一样,逐渐变成职业写手。数量比大神多一点,但也不会太多。

    数量最多的,正是像他这种既红不起来,又不是完全没人看的小众写手。

    这部分人是最多的,基本上构成了金字塔的中部和底部。

    写小说对于他们来说,赚不了什么大钱,但多少也算一份收入。

    所以这部分人多半是兼职写手,白天有正式工作,晚上兼职写稿,池非以前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池非来说,写小说于他而言,既是一种兼职,也是一种爱好和追求。

    经过几年磨练,他已经看开了,反正怎么样都红不起来,不如干脆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

    自娱自乐的同时,顺便赚点外块。

    作为一个老书虫,其实自己就是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如果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发出去也只是恶心别人而已。

    如果无法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他宁愿放在电脑里面铺尘也不会发出来。

    做人,还是有点坚持比较好。

    一下子看完两本话本后,池非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一种想写小说的冲动。

    他想看看,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128 红影

    看着城门处正在排队的人龙以及负责检查的守门官兵,池非不禁头痛该怎么进城。

    因为他身上并没有路引。

    古代对于户籍管理是很严的,对外来流动人口的监管更是如此。

    朝廷规定,假如有人要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府州县发放路引。

    要进入任何县城,都需要查验路引,确认无误后方可放行。

    魏律规定“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外出境者绞,守把之人,知而故纵者,同罪。失去盘诘者,各减三等,罪止杖一百。若有文引,冒名度关津者,杖八十。家人相冒者,罪坐家长。守把之人知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其将马骡私度关津者,杖六十,越度,杖七十。”

    也就是说,路引相当于出门凭证,没有路引之人很难进入县城。被捉到的话,轻则杖刑,重则监禁。

    因此在城外的流民只能在路边乞讨,而无法进入城内谋生。

    如果在京城有亲友的流民,倒是可以在亲友的担保下,去户籍司申请办理“白籍”,也就是临时居住证。

    每张“白籍”期限只有一年,到期后需要续办,否则一旦抓到就按无路引者处理。

    另外“白籍”者如若在当地购有房产,就可以申请“黄籍”,即永久居住证,正式落户本地。

    这房产不单指城内,城外碑界内有屋有田的农户也是有“黄籍”的合法居民。

    至于那些在京城没有亲友,却有一门手艺或一身力气的流民,想在京城谋生的话倒也有办法。

    那就是找中间人买一户“假亲戚”。

    只要有需要,自然就会有市场。

    有些人专做这门生意,帮无亲无故的外地人办理“白籍”。

    简单来说,就是中间人会先记下雇主的所有信息,包括出生地、父母叫什么名字、名下有无子女等等。

    然后去找一家有“黄籍”的本地人,让他冒充雇主的亲戚,为其作担保,帮雇主申请“白籍”。

    既然是担保,自然是有风险的。

    一旦这位雇主在京城犯法,身为“亲戚”的这家本地人自然会受到牵连,就连中间人也难逃责任。

    然而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有风险,但因为其中利润大,所以做的人还不少。

    有的本地人一个人名下就有十几户这样的“亲戚”,分到的钱即使什么也不干也能过得很好。

    其实这行刚出现的时候,中间人赚的是大头,负责冒充亲戚的本地人那边拿的是小头。

    但做这行的人多了以后,时间一长,负责冒充亲戚那边的本地人也自然知道内幕了。

    谁也不是傻子,凭什么我担最大的风险拿的却是最少钱?

    于是行情逐渐发生了改变,中间人想再用以前的价钱来忽悠本地人就没人干了。

    想干也可以,加钱吧。

    到后来,这“办理费”的大头逐渐落到了本地人那边,因为担的风险最大,小头则是中间人那边,并慢慢成了行规。

    苏真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当然没钱搞这套,但不进城的话他也没什么活路,只能冒险进去。

    由于流民潮刚过没多久,城外还有一些流民没走,负责守门的官兵对每个进来的人都查得很严,没有身份凭证的人根本无法进城。

    苏真年纪小,如果穿着好一点的话,只要跟着某个大人身边冒充别人家孩子,倒是有机会进去。

    但他一身破衣烂衫的,一看就是个小乞丐,守门的官兵又不是瞎子,会放他进去才怪。

    观察了好久,池非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办法了。

    在排队的人龙中,还夹杂着一些牛车和马车,池非瞄中的就是一辆载着两头大肥猪的牛车。

    他偷偷走到牛车附近,只见牛车的车主是一个穿着布衣和草鞋的中年人,一看就是在附近养猪种田的农家汉子。

    牛车上面除了两头被绑住四肢不能动弹的大肥猪外,还有几箩框稻谷、花生、红豆等作物,应该是想进城一起卖掉的。

    那中年汉子正跟一个排队的大叔在聊天,显然是老相识了,聊得正起劲。

    苏真退后几步突然大声叫道“你们看后面,有人在打架!”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一声大喝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开始习惯性地往后面看去。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当有人这样做的时候,会引起更多人的跟风。

    于是很快地,越来越多人好奇地看向后方,想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连那两个原本正聊得起劲的农家汉子也不由得伸颈去看。

    早就做好准备的池非立刻弯腰钻到车底,然后寻找可以抓手的地方。

    还好他运气不错,车辕那里正好可以抓手,他仗着身材瘦小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攀住车辕不至于掉下来,成功躲进了车底。

    因为并没有人真的打架,骚动很快就平息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谁在恶作剧,于是聊天的聊天,抽水烟的抽水烟,继续排队等入城。

    等了足足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池非所在的牛车接受盘查。

    由于两头大肥猪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尿糞味,守门的官兵捂着鼻子随便看了看农家汉子手上的“黄籍”就让他进去了,连问都懒得问一句,只让他赶紧走。

    这也是池非选择这辆牛车的原因所在,他知道一般人多半不想仔细盘查这种载有牲畜散发着气味的车子。

    于是,这中年汉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样带着池非进了城。

    中年汉子把车推到一家酒楼的后门,然后用绳子把牛车紧紧绑在一边的栏杆上,这才敲门去找里面的人。

    趁着他进去的时候,池非立刻从牛车底下爬出来溜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到处都是只在古装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古代楼房,大部分由青砖黑瓦建成。

    檐梁高挂,围墙高耸,有着一股隔绝外人的气势。

    其中以四合院居多,有大有小,错致分布。

    行人全都穿着类似于汉服的服装,池非也不知道那叫什么。

    大多数人以布衣长袖为主,只是款式和颜色各不相同,腰间一般束有腰带和各式吊坠。

    偶尔会看到一些穿着短衣短挂、系着毛巾的人挑着箩框经过,那都是一些专门做苦力的人。

    沿街到处可见酒楼、食肆、米铺、布庄、青楼等典型场所,人流密集,热闹非凡。

    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图中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某个图中的小人物,这让池非更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确来到了古代。

    这里还只是京城当中平民比较集中的外围区域中的一部分,不知道皇宫以及达官贵人所住的城中区又是怎样一番繁华光景。

    池非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昨晚只吃了半个馒头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必须赶紧找到能吃饭的路子。

    他开始沿着街道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寻找有没有招人的告示。

    他还去过码头,发现那里是最多人的。数不清的汉子在那里等着船主雇他们到船上卸货。

    然而正所谓僧多粥少,能够被船家选中的并不多,价钱也被一压再压。

    听说以前搬一麻袋是两文钱,现在是一文钱一袋,足足少了一半。

    即使是这样,还有大把人抢着做。

    池非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直接走人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麻袋,随便一个都有上百斤重。

    以他的身形和力气,估计累死了也搬不动一个,还是找别的活干吧。

    走了足足六条街,他才终于在一家规模颇大的米铺门口看到招帐房先生的告示。

    池非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29 是谁

    店里有五个伙计,其中三个给客人称米,一个负责记数,有个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白净的站在门口迎客。

    看到池非进来,站门口那个白净伙记立刻冷着脸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讨饭的地方。”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是来应聘帐房先生的。”

    “你来应聘帐房先生?开什么玩笑!滚,马上滚,再不走就揍你。”如果不是怕池非身上脏,那个伙记早就动手赶人了。

    池非不想跟这种人吵浪费时间,忽然身子一低从他旁边钻了过去,然后往坐在里面的掌柜跑去。

    “你这小畜牲竟然敢跑,快抓住他!抓住他!”那伙计一边追一边喊人帮忙。

    这一叫,顿时引起了其他伙计和客人的注意。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正在看帐本的掌柜被吵到,有些不悦地抬起头。

    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刚好跑到自己面前。

    还没等掌柜发火,池非先是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双眼直视对方以十分镇定的声音说“掌柜有礼了,小子并非乞丐,只是暂时落难京城而已。看到贵店在门口张贴了聘请帐房先生的告示,正好小子对算术略有天赋,故前来应聘。如有惊扰,请掌柜见谅。”

    看这小乞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显然是读过书的样子,掌柜不禁觉得十分惊讶,于是制止了想将池非强行带走的看门伙记。

    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见对方虽然衣衫褴褛,脸黄肌瘦,但脸跟手脚却洗得很干净,而且双眼有神,看人毫不却怯,的确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你真的会算术?”掌柜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想看他有没有撒谎。

    池非微笑道“假如我说会,掌柜您也不定相信。不如让我直接一试好了。”

    “你想怎么试?”

    “如果方便的话,掌柜你把这几天的营收帐本给我算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掌柜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叫人把前天记数的帐本和算盘拿过来。

    帐本和算盘送过来后,掌柜说“开始吧,时间是一柱香之内。”

    “谢掌柜。”池非拿起帐本直接翻了起来。

    看他只是一页一页地翻帐本,却完全没动过算盘,掌柜不禁问“为何不用算盘?难道你不会用?”

    “不需要算盘,小子心算就可以了。”

    “呲,吹牛也不打草稿。”那个站门口的伙计冷笑出来。

    池非没有理会,继续一页一页地翻着帐本。

    掌柜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

    不到五分钟,帐本很快就翻完了。

    翻完后,池非又从第一页开始重新翻页。

    这次翻得比第一次更快,不到三分钟就翻完了。

    第二次翻完后,他把帐本放下,然后对掌柜说“一共是一百零六两七钱五十三文,请掌柜验证。”

    掌柜把原本贴在帐本最后一页,但被他提前撕下来写有总金额的白纸从袖子里翻出看了起来。

    在看清楚纸上的金额后,他不禁脸色一变,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

    竟然一字不差。

    此时,离一柱香时间还有大把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刚刚翻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在验算结果。也就是说,他可以更早算出答案。

    这样惊人的心算能力简直就是神童。这怎能不让掌柜感到震惊。

    如果池非知道他的想法,只能表示呵呵了。

    他算哪门子神童,他只不过从小学过珠心算而已。

    他这种水准,在现代真正的心算高手眼中别说葱了,毛都不算。

    不过掌柜有一点倒是猜对了,他翻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是在验算结果。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敢大意,必须要保证金额没有一丝错误,所以他又重新验算了一次。

    学过珠心算的都知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想象心中有一把算盘,然后用这个想象出来的算盘进行加减乘除的计算。

    珠心算学得一般的人在算数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指模拟打算盘的动作来辅助计算。

    而真正学得好的人,一切动作都在脑中完成,已经不需要手指配合。池非就属于这类人。

    由于完全省略了用手指拨算盘的动作,所以自然比真正用算盘的人要快许多。

    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使用起来也快捷方便,但珠心算就跟钢琴一样,需要从小练习,成年人想练非常难,算得上是童子功。

    没学过珠心算或其他速算方法的古人,看到有人能够一下子从这么大量的数据中提取结果,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然会感到震惊。

    看到掌柜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池非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故意道“如果掌柜还有怀疑的话,可以再考一下小子。”

    掌柜摇摇头说“不必了,小兄弟的心算能力神乎其神,老夫佩服,佩服。”

    算术跟诗词文章不一样,错一个数也是错,根本没有蒙混的余地。更何况他全程盯着,不可能有假。

    此言一出,其他伙计和看热闹的客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知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宜详谈,掌柜把池非单独请进了内堂,还奉上茶水点心。

    看了一下桌上的茶水点心,池非十分坦荡地说“不瞒掌柜,小子已经几天没吃东西。这些我就不客气了,希望掌柜不要见怪。”

    对于他的坦然,掌柜笑了笑道“小兄弟请随意,不必客气。”

    池非于是拿起点心慢慢吃了起来。

    虽然他早已饿得不行,但他还是强忍着狼吞虎咽的冲动慢慢品尝着。

    他很清楚现在还处于“面试”阶段,只差临门一脚了,必须保持逼格和风度,这样才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果然,掌柜看到这少年吃东西时动作优雅,从容不迫,一看就是出身良好极有家教的人,心中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表情也变得更加和蔼。

    吃了两块点心解解饥火后,池非放下杯子说“掌柜有事请问,小子言无不尽。”

    “那请问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又为何流落京城?”

    “小子姓苏单名一个真字,原本是景安府泊来县张家村人,父母叔伯皆为农人。小子是家中独子,自幼在村学读书。

    然去年北方大旱,又有蛮夷侵境,致家中生计艰难。更有甚者,某日突然有一伙马贼窜入村中烧杀抢掠。

    仅仅一天时间,包括小子祖父母、父母、叔伯在内,全村几百口人被马贼全部杀光。适逢小子当时正好进山采摘野果,这才逃过一劫。”说到这里,池非语气沉重,眼眶泛红,显得十分悲痛。

    这份悲痛当然是池非表演出来的,虽然他也很同情苏真的遭遇,但他毕竟不是本人,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做一下临时演员。

    这些表演是必须的,因为苏真的身世如此悽惨,如果当事人在说起这段经历时表现得无动于衷,要叫外人怎么相信?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30 阿止

    东升米铺是一家老字号店,总店在京城内侧盛华门附近,在很多县城都设有分店。

    光是京城这里,就有四家分店。

    就这样,池非正式成为了城西这间东升米铺的帐房学徒。

    他跟其他伙计一样住在米店租下的一幢小四合院内,还幸运地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吃饭则是跟其他伙计一起吃。

    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寡归负责买菜和煮食,煮好后再由她来分菜。

    伙食虽然算不上好,菜多肉少,但米饭倒是能够吃饱。

    这里的米饭当然不是指上好的白米,那是用来卖的。一般是粟米再掺杂些陈米做出来的饭,但即使是这样也比许多农民的伙食要好很多。

    除了吃住外,米店还给每个伙计发了两套上工用的工衣。用细麻布制成,比较耐磨耐穿。

    池非也有两套,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没有适合他的,只能另外订做。

    果然人靠衣装,换上新衣服后,他整个人立马大变样,再加上成熟有度的举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出身好人家的孩子,让人印象深刻。

    正式上工后,他每天的工作先从记数开始。

    即用帐本登记客人买了多少斤白米,多少斤陈米,多少斤粟米,每样花了多少钱,一分一文都要记得清清楚楚,不能有错。

    当然,因为他是新手,所以原来负责记数的伙记也要另外记一本,防止他出错。

    池非本身记性好,再加上会珠心算,七、八天下来竟然一处错误也没有。而且字迹工整,排列有序,让人看得十分舒服。

    “不错,不错,苏真这帐本写得好,字也写得很不错。邓全,你该好好学学才是,你看你那笔狗爬字。”

    “是,掌柜。”负责记数的伙记邓全应了一声后,忍不住有些恼怒地瞪了池非一眼。

    池非抱拳行礼道“掌柜过奖了,其实不是我记得好,是全哥教得好。我刚开始记数的时候,也经常记错。还好多得全哥用心教我,这才少走了很多弯路。所以掌柜你应该夸奖的人是全哥才对,而不是小子我。”

    刘掌柜深深看了池非一眼,然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邓全,想不到你还挺会教人的,这次做得不错,下次要继续,知道吗?”

    “是,掌柜。”邓全这回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马屁精!

    负责站门口迎客的陈长东在心里面骂了一句,然后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池非。

    他没想到这个当时让他大失面子的小乞丐竟然真的成了米店的伙记。

    虽然只是个学徒,但帐房的工作比他站在门口迎客要轻松得多,这让他更觉得这小乞丐碍眼。

    除了记数以外,帐房学徒还要学会如何找零。

    很多人以为古代的通用货币单位只有三种即多少文铜钱换多少两银子,然后多少两银子换多少两金子。

    虽然这样说也没错,但在实际流通使用当中,其实还是一个不成文的单位,那就是“钱”。

    古代铸银技术不成熟,无法提取百分百的纯银,一些黑心私铸者还会故意掺假,在里面混入锡、铅等普通金属。在当时的条件下,白银的缺斤短两很难判断,也不好携带。

    后来,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用钢剪把整个银子剪成小碎块儿,以便于和铜钱进行兑换。也就是许多古装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的碎银子。

    当然,剪出的碎银子还需要称重,这就要提到古人的另一项发明了,那就是戥子,戥子是一种精确到厘的精密称重仪器。后来,戥子除了用于称重银子外,还被用来称贵重的药材、香料、颜料等。

    而用戥子称重的时候,用得最多的就是“钱”这个单位了。例如一个碎银子重多少钱。

    换算方式大概是这样,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千文铜钱,也就是一贯。

    一两等于十钱,也就是说,一钱白银等于一百文铜钱。

    有了“钱”这个单位后,用白银进行小额交易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因此成为了惯例。

    当一个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商家七两的东西时,账房先生会当着这个人的面,用戥子对这十两银子称重,看看份量是否足够。

    确定没有缺斤短两之后,商家再用钢剪把这十两银子剪开。

    但人手是很难刚好剪成一块儿七两重,一块儿三两重的。如果三两那块剪成三两多了,则必须再剪,如果剪成不到三两了,就要用商家之前留有的碎银子来填补。

    如果商家没有合适份量的碎银子作为填补,那这部分就要按照差额换成等价的铜钱。

    必须说明的是,就算有人拿着十两银子买了十两的东西也不能马上离开,商家还是要称重并剪开银子,目的是确认对方没有在银子里面加入锡、铅等东西滥竽充数。

    还有,别以为帐房是个纯文职,其实做帐房也是需要一定力气的,尤其是当学徒阶段。

    因为用来剪银子的钢剪,这个工具夹口很小,夹臂很长,用这个来剪银子是需要很大的力气的。

    一般一锭完整的银子需要两个人合作完成,一人固定,一人剪。有时候剪银子的人甚至要用整个身体作为压力才能成功剪开银子。

    偶尔还会发生因为操作失误,导致有人受伤的情况。

    不过这种体力活一般是由帐房学徒来完成,除非没有学徒,帐房先生才会亲自上阵。

    池非因为年纪小力气不够,还无法剪开完整的银子,只能切碎银,然后用戥子来称重找零。

    他知道不管什么生意,钱银当面结清是很重要的,所以每次找零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唯恐出错。

    他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也让刘掌柜更加满意。

    ………………………………

    当所有人回到四合院后,池非主动走到邓全面前说“全哥,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想问问你,能不能去你那里坐坐?”

    邓全有些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你说吧。”

    虽然今天池非帮他说了好话,但这也掩盖不了他因为这小子才挨掌柜骂的事实,所以心中仍有怨气。

    “其实是这样的,听说全哥你正在学算盘,我正好会一点。全哥你要不要看我打得怎么样,又或者有没有错?当然,如果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心得就更好了。”

    邓全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看着面前的少年。

    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邓全并不是蠢人,他看得出来对方是有意要跟他交好,而且他刚刚说的话好像另有含意。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肯教我打算盘?”

    “当然没问题,其他我不敢说,算盘的话我倒是挺熟的。如果全哥想学,我一定教会为止。”

    “你说的是真的?!”邓全又惊又喜。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说假话的人吗?”

    “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就这样说定了,你教我打算盘。从什么时候开始?明天吗?还是今天?”邓全兴奋得直哆嗦。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31 新京报

    从那天起,宁雅芷算是跟池非重归于好了,再度恢复三天两头来报社玩的情景。

    经过这次不算吵架的吵架,池非不再把她当成任性不懂事的小丫头,开始真正把她当朋友一样与她沟通和交流。

    对于她的许多问题,池非会耐心而认真地回答,不再敷衍了事。

    被问及刚开始写小说的初衷是什么时,池非很老实地回答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池非把自己,或者应该说是身体原主苏真的身世告诉了她,以及苏真流落京城后的种种遭遇。

    在听到好友不仅做过乞丐,而且还差点被两个青年流氓活活打死时,宁雅芷惊得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实际上,只有池非知道,那时候的苏真是真的被人打死的,否则自己就不会附身在这具身体上。

    接下来,池非讲述了自己在东升米铺做帐房学徒时的经历。

    并且在其他伙记的影响下,开始接触到话本,并因此产生了想写话本的冲动和想法。

    当写好第一本《梁祝》后,他拿着手稿去几家大书坊问价,最后才选中了聚雅斋。

    对于这个过程,宁雅芷非常感兴趣。在听他讲述的时候,不时地问问题,想了解当时的各种细节。

    池非为了满足她的求知欲,于是说得很详细,连怎么跟金掌柜砍价的过程也说得一清二楚。

    宁雅芷一想到连金掌柜这么精明的人也被好友骗了,而且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梁祝》真是某个读书人写的,而好友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小厮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后来,在听到池非被东升米铺的掌柜误会是小偷时,她气得直咬牙,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骂道:“这刘掌柜简直是混帐,只听别人一面之辞就信以为真,他自己一点脑子都没有的吗?

    还有那刘长东也是,根本就是个搬弄是非的奸妄小人,我要是遇到这种人一定狠狠揍他一顿。太可恶了,这些人。”她越说越气,恨不得马上去找人算帐。

    池非赶紧拉住她,“你不要急嘛,听我继续说下去就知道了。”

    “好吧,你赶紧说。”宁雅芷气呼呼地催促道。

    听到在陈帐房的帮助下,他请来了聚雅斋的金掌柜,终于洗清了好友的清白时,宁雅芷这才气顺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池非从东升米铺辞职独自搬了出来,然后开始写《仙侠》的过程。

    由于宁雅芷最喜欢《仙侠》,原本这里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她依旧兴致勃勃地问个不停,甚至连他是怎么给主角纪正起名这种小事都要问个一清二楚,完全就是一个狂热书迷的状态。

    说着说着,她又想亲眼看看那些夹杂在每一卷书中的素描画的原图,她太好奇原画是怎么样的。

    池非答应她下次过来的时候就拿给她看,因为那些原图现在都放在家里,现在不方便拿过来。

    宁雅芷满怀期待地连连点头。

    等她要回家的时候,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不回又不行,只能依依不舍地跟池非告别,然后坐上了自家的马车。

    在马车行驶途中,宁雅芷忍不住充满怜惜地对红影说:“红影姐姐,原来阿真以前真的过得很苦,还差点就没命了。

    不过好人有好报,他人这么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从他愿意收留这么多流民孩子来看,这人心肠确实不错。”红影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对,他真的很好。”宁雅芷小声呢喃道。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得很快,并且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她发现,自从知道好友就是池非先生后,她就有种无法直视他的感觉。

    明明是熟悉的好朋友,但直到现在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她最为崇拜喜欢的作者,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

    宁雅芷回到镇国公府时,意外地看到她的姐姐宁雅珊正在她房间里等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宁雅芷态度轻松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看着妹妹一身男装打扮,简直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宁雅珊不禁皱起了眉头说:“你又穿成这样出去?”

    “因为男装方便嘛,而且爹也亲口答应过能让我穿成这样出去的。”

    “就算爹答应,你也不能经常出去啊。

    你是镇国公的二小姐,多少人在盯着你看。

    万一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不仅会影响到你的闺誉,还会影响到镇国公的名声,难道你连这都不懂吗?”

    “所以我才穿成这样出去嘛,另外我坐的马车也是特意磨掉了家徽的,这样就没人知道我是谁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一个千金小姐根本就不应该随意出门,这成何体统。”

    “可是在西北的时候我也是整天骑马上街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西北是西北,京城是京城,两地规矩是不一样的。

    而且你也快及笄了,怎能还跟小时候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不要,我可受不了整天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又不是鱼缸里的鱼。”

    宁雅珊气得柳眉直竖,“你说什么孩子话,全京城哪家未出阁的小娘子不是这样的?偏偏只有你这么野。

    还有,我问你,你三天两头地出去干什么?是不是去见什么人?”

    “姐姐你好啰嗦,我不跟你说了。你还是快点回去选你的夫婿吧,不要再管我了。”

    宁雅珊又羞又恼地跺脚,“你这死丫头,敢乱说话,我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教训你。”说完,她捋起袖子就想去抓她。

    宁雅芷毕竟练过武,手脚灵活得很,见势不妙赶紧撒腿就跑。

    看到这无法无天的丫头竟然还敢跑,宁雅珊气得直咬牙,可是追又追不上,只好远远地瞪着她说:“我等一下就告诉娘去,看她怎么教训你。”

    宁雅芷不甘示弱地说:“姐姐好无赖,追不上人家就乱告状,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哼,你等着。”宁雅珊气得调头就走。

    看姐姐真要去告状的样子,宁雅芷不禁头痛起来。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亲一个人。

    如果在西北的话,还有大哥二哥帮她开脱说话。可是现在他们人都在西北,这下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去应付了。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轻易屈服的。宁雅芷不断给自己打气。

    就在宁雅芷忙着跟她娘亲和姐姐周旋的时候,外面却出了一件大事,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事情的起因,缘于新京报的一篇报道,标题大大地写着几个字:礼部右侍郎张廷安,涉勾结盐商盗卖私盐。

    此篇报道一出,这期新京报瞬间成了全京城最抢手的报纸,一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

132 旧案

    新京报这篇报道一出,立刻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八【←八【←读【←书,2↘3o

    不仅全京城的读书人和文人士绅对此事无比关注,就连普通人也为之议论纷纷。

    虽然历年来京城内外也有涉及到官员的大案要案发生,但真正知道内情的往往只有朝堂官员以及手眼通天的世家大族。

    还未入仕的普通读书人以及民间百姓只是捕风捉影地知道一些传闻而已,真正了解内情的并不多。

    然而发行量排第二的新京报,却是所有关心官场的读书人以及关心时事的普通人必买的报纸。

    如今它以如此直接明了的方式把这件大案报道出来,顿时在全京城内外掀起了一论讨论热潮。

    这篇报道非常详细地介绍了案件的经过。

    话说江南一带自古私盐泛滥,屡禁不止,是历朝历代都难以根治的顽症。

    礼部右侍郎张廷安在二十多年前曾在江南嘉安府担任知府一职。

    在任职期间,他曾勾结当地盐商盗卖私盐达数年之久。

    当年参与此事的当地各级官员有上百人之多,而张廷安只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官员而已。

    包括张廷安在内,这些官员与当地盐商相互包庇,相互掩护,形成了一条guanshanggoujie的利益链条。

    为了不让事情暴露,这些人会联合起来ohai那些不顺从他们的同僚官员,网织罪名让他们身败名裂,甚至是对其抄家砍头。

    嘉安府镇江县知县马保中因为不想参与这种勾当,曾秘密把一封举报信递往江南总督沈怀山。

    可惜信件被中途截获,马知县随即遭到报复,被当时的嘉安府知府张廷安以贪脏枉法的罪名就地处斩,妻女没入官伎,年仅十七岁的儿子也在流放途中病故。可谓家破人亡,惨绝人寰。

    在清除了马知县这个刺头后,这些参与盗卖私盐的官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可以安寝无忧。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马保中写的举报信不是只有一份,而是两份。

    一份是递往江南总督沈怀山,另一份则是以防万一交给了他的学生,秀才杨hongzhi。

    举报信中不仅详细写清了当地官员盗卖私盐的全过程,还罗列了所有马保中已知的有份参与此事的官员名单。

    在亲眼目睹恩师被冤枉处斩后,悲痛欲绝的杨hongzhi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为恩师报仇,让涉案的官员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二十多年来,杨hongzhi一直小心翼翼地收集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小心周旋,杨hongzhi终于收集到了各种有力的铁证。

    接下来,他孤身一人上京,在刑部尚书姚大人下朝途中拦下了他的马车,把事情经过向他讲述清楚,并呈上了这么多年来收集到的各种证据。

    姚大人在看过他的证据后,深感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带着他去找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让他当面陈述案情。

    刑部尚书姚大人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倪大人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在朝堂之上一起提出了此案,这才让这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大案浮出水面。

    皇上听闻此事后,大为震怒,立刻要求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一定要将此案查清楚。而涉案的礼部右侍郎张廷安则暂时关在大理寺当中等候会审。

    新京报表示,届时还会将案件审理过程如实公布。

    这篇报道不仅在民间引起了轩然dabo,在朝堂之上也引起了广泛争议。

    不少官员提出,新京报作为一家民间报社,有何资格报道这种朝堂之事。

    不仅于礼不合,而且于法不容,应该马上禁止。

    但为之反对的官员也有很多,他们提出的理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新京报这篇报道只是把案件的经过直接报道出来而已,并没有任何偏颇之处,为何不能报。

    双方吵成一团,难分难解。

    而皇上的态度却很让人玩味,他表示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快查清案情真相,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就这样,新京报有惊无险地避过了一劫,并且第一次在销量上超越文学报成了最好卖的报纸。

    其他几家同样以时事新闻为卖点的报纸看到新京报平安没事,为了销量也开始跟风报道此案。

    一时间,这件大案成了街头卷尾人们热议的话题。

    那些有志于科举的读书人更是对此事无比关注,经常聚在一起谈论此案的最新进展。

    假如有人不知道此事的话,甚至还会被人冠以书呆子的名号,因此没有读书人敢不关注此事。

    池非虽然不是想考科举的读书人,但他也是新京报的老读者,一直都有买这份报纸。

    在看完这篇报道后,他觉得这新京城的后台不是一般硬,而是非常硬,这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

    池非知道古代社会不管是哪朝哪代,盐铁专卖向来都是各个朝廷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也是当权者最看重的收入来源。

    敢大批量盗卖盐铁的大案从来都不是小事,一定有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做操手才做得下去。

    那些表面上涉案的官员大多只是小虾小蟹而已,真正的幕后大佬往往另有其人。

    敢报道这样的大案,如果是一般的报社早就被封馆抓人了。

    而新京报不仅没有被禁,反而还得到了许多在任官员的力保,这后台怎么可能不硬。

    其实要推测新京报的后台是哪些人并不难。

    根据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这个理论来分析的话。只要知道这件大案最大的得益者是谁的话,就能够大概推测出新京报的后台是哪些人了。

    不过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并没有足够的情报和人脉去分析这些事,这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在看热闹而已。

    对于这期新京报在销量上超过文学报一事,他不仅不担心,反而还很高兴。

    他只希望新京报能越办越好,销量一直保持第一,其他报纸也能后来居上,他这文学报能排在第三、第四名就足够了。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他只是想做一棵树,隐藏在森林当中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池非觉得,这件案子绝非新京报报道的那么简单。

    官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体制,很多neiu不是体制内的人是根本获取不到的。

    一个秀才就算韬光养晦二十多年,以他的身份和人脉也不足以收集到真正有力的证据。

    这京城内部,很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外人根本见不到的大暗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133 心事

    随着三司会审的进行,案件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被抓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涉案的远不止当年马知县在举报信中所罗列的官员名单。随着调查的深入,扯出了更多的官员,有的甚至还是一些三、四品的前任或当朝大员。

    通过查到的帐本来计算,这么多年来被盗卖的私盐远不止数十万斤,而是数百万斤之巨,这绝对是惊天大案。

    皇上大为震怒,明令三司严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涉案官员。

    一时间,有数十名京官和上百位外地官员被带走调查。

    而只要是被带走的官员,就没有一个能平安无事回来的,全都被关进了大牢等候处置。

    但凡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又或者有哪个官员被抓,新京报都会进行跟踪报道。

    销量更是稳居所有报纸的第一位,几乎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由于此案牵连甚广,影响巨大,京城许多官员和世家都有意地减少和限制家人的外出,以免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宁雅芷身为镇国公府的二小姐,自然也不例外,被她娘给直接禁了足,不许她再出门。

    宁雅芷虽然有些任性,但也并非不懂事之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并没有反抗,只能无精打采地呆在自己院子里打发时间。

    镇国公夫人姚氏看到小女儿整天无所事事,不是逗猫就是骝马,实在看不过去,干脆把她抓到身边盯着她让她学做女红。

    这下宁雅芷就惨了,她最怕女红,天生就没这耐心和悟性。短短几天功夫,十根手指头就被针给扎了个遍,痛得她都想哭了。

    姚氏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决定趁此机会好好磨一下她的性子,于是强按着让她继续学下去。

    宁雅珊也想让妹妹好好学一下如何做一个及格的千金小姐,于是跟娘亲一起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她。

    在两名“狱官”的看守下,其中一位还是自己最怕的娘亲大人,宁雅芷不敢反抗,只能苦叽叽地跟手里那根经常扎她的小小绣花针缠斗起来,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也就算了,她发现最难熬的不是这种无聊透顶的日子,而是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想去见阿真。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阿真的脸,以及他说话的样子。

    就连那张登在文学报上的道歉声明,她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但每看一遍,都会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尤其是这次两人重归于好后,阿真对她明显温柔了许多,经常会直视她的眼睛很认真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

    这让她不自觉地想问他更多的问题,有种仿佛在向他撒娇一般的亲昵感。

    她最喜欢听他“阿芷阿芷”地叫她,那是只有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她的。

    之前只要一出去就能见到他,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今不能出门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变得很想很想见他,想跟他好好说说话,像平时那样问他各种问题。

    还有,他答应给她看的《仙侠》的原图她还没机会看呢。

    这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是在知道阿真就是池非先生后逐渐产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只是很想见他,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觉得既甜蜜又恐慌。

    这难道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吗?她真的喜欢上阿真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心跳加速,脸皮发烫,同时胸口觉得又酸又软。

    宁雅珊是最早发现妹妹出现异常的,她发现这丫头有时会莫明其妙地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甚至会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笑容。

    宁雅珊自己也是过来人,看到妹妹这种反应,再联想她之前经常三天两头出去的情景,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丫头难道是情窦初开不成?

    一想到妹妹可能喜欢上外面的什么人,宁雅珊不禁紧张起来,马上把她的推测告诉了娘亲姚氏。

    姚氏一听,也大为紧张。

    但她知道小女儿性情倔强,这时候如果用强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宁雅芷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出去干什么,又见了什么人。

    宁雅芷虽然为人直率,但也不是笨蛋,一听娘亲不时向她打探这些事情,心里顿时产生了警惕,开始左顾而言他地胡混过去。

    姚氏一看这死丫头不肯说实话,心里急了,立刻去找丈夫打听小女儿最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镇国公宁志远一听媳妇向他打听这些事,也很快想明白她想做什么。

    他干脆摊开手说:“放心吧,小芷的事我都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坏人。”

    姚氏一听,顿时心为之一凉,立刻质问道:“这么说,最近这段时间小芷真的去跟某个男子见面?”

    “到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那小子名叫苏真,是文学报的东家。

    今年十六岁,比小芷大将近两岁左右。

    你放心,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因为每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都有我的人在旁边看着。”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把我当成她的亲娘吗?”姚氏气得直发抖。

    宁志远一看媳妇生气了,赶紧搂着她安慰说:“你不要急嘛,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生气,所以才不敢告诉你。我是小芷的亲爹,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你应该还记得上次小芷跟长春侯世子吴康贵起冲突的事吧,其实那次暗中出手帮了小芷的人就是这苏真。”

    “原来是他啊。”听到出手帮了阿芷的人就是他,姚氏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她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这名叫苏真的少年出手相助,小女儿很可能会被人多势众的吴康贵给掳走。

    到时她这样一个黄花闺女就算能救回来,贞节也十有**要坏掉了,到时就算杀了那人又能怎么办。

    所以姚氏对出手相救的人一直心存感激,老想找到那个人好好报答他。

    当然,这是姚氏个人的想法。在宁志远看来,凭红影的身手,只要肯动刀子的话,想干翻那些人轻而易举。所以他对苏真并不像媳妇那样感激不尽,只是对他颇有好感而已。

    姚氏想了想说:“就算这苏真是小芷的救命恩人,我们好好报答他就是了,你也不应该老让他们单独见面啊。

    小芷毕竟是女孩子,若是被人知道她经常跟外男接触,会对她的闺誉有碍。

    等一下,你不会是打算撮合他们吧?”说到这里,姚氏直接怒视着丈夫。

    宁志远被媳妇一瞪,下意识地别开眼睛干咳起来。

    姚氏与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对他的各种习惯了如指掌,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怒不可竭地抓着他的衣领用力摇起来,“你真打算这样做?!好啊,连老娘你也敢瞒骗,老娘跟你拼了!”

    看到一向好脾气的媳妇瞬间化身母老虎,宁志远大感怀念的同时,赶紧抓着她的拳头说:“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嘛。

    等我说完了,如果你觉得还不满意我随你揍行了吧?”

    “好,你说,老娘就听一下你想说什么鬼话。”姚氏这才强压着怒气放开他的衣领。

    好不容易安慰好媳妇后,宁志远开始解释道:“先说这苏真,自从他帮了小芷以后,我就开始派人暗中调查他的底细。

    我一开始怀疑这可能是个套,或许有人想做一场戏来让苏真接近小芷,然后借机挟恩求报。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实在是这世上别有用心之人太多,而我们镇国公府又风头太盛,因此不得不防。

    经过一番调查,我发现这苏真颇有意思。你一定想不到,你现在天天用的香皂,就是他做出来的。”

    “什么,香皂是他做出来的?”姚氏很是惊讶。

    “呵呵,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更加想不到,那就是现在全京城及至大江南北最有名的话本作者池非就是他所用的笔名。

    换句话说,他就是池非本人。”

    “你说什么,他就是池非?!”姚氏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几年来,姚氏最喜欢的一出戏就是《梁祝》。

    在听长女宁雅珊说这出戏改编自一部话本后,她还专门借了《梁祝》的原版话本来看。

    当时她看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稀哩哗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丈夫镇国公出了什么事呢。

    如今听说《梁祝》的作者就是救了自己小女儿的恩人,这怎能不让她感到震惊。

    看到媳妇这副无比震惊的表情,宁志远有些得意地说:“想不到吧?我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觉得很意外,这小子确实藏得够深的。

    这些也就罢了,真正让我看上眼的是他的小心和聪明。

    当初他完全可以靠这只有他才能制作生产的香皂和肥皂做成独市生意。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把配方卖给了十几个大商人,并且提出建立皂业商会实行统一定价。

    他这样做虽然做不成独市生意,但却成功避免了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还能借机跟那些各有后台的大商人攀上关系。

    不仅是这香皂生意,就连他现在办的报纸这行,也是他主动邀请全京城的商人去他报社那里进行实地参观,这才导致现在市面上有这么多新报纸出现。这也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这样的眼光,这样的魄力,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许多自诩聪明的人精都做不到。

    然而他却做到了,而且做得不露山不露水,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人的做法。”

    姚氏稍稍整理了一下惊讶的情绪后,说:“我也承认他是个很出众的男子,但他毕竟只是个平民啊。你真舍得把小芷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

    宁志远叹了口气说:“回京以后,不仅是你,其实我也开始留意京城各个世家或官家的未婚子弟。

    毕竟两个女儿都大了,也是时候考虑她们的终身大事了。

    但我看了一圈,却一个都看不上。

    世家子弟中,大多都是被养废了的废物。不仅不思进取,而且整天只顾掂记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总想着将来如何才能多分一点家产,一点出息都没有。

    官家子弟虽然好一些,但大多都太过守规矩。整天把祖宗家法、道德规矩放在嘴边,活得那叫一个憋屈。

    这样的人家,或许适合小珊,但却绝对不适合小芷。

    小芷连做个女红都坐不住,你能想象她像其他世家小姐那样整天被关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吗?

    以她的性子,一旦过门以后,如果婆家或妯娌整天挑剔她这不行那不对的话,你觉得她能忍得下这口气?不闹翻天才怪。

    到时不管有理没理,别人只会在背后说她没规矩没家教。

    总之一句话,以小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太多规矩、又有太多长辈的人家。

    相比之下,无父无母的苏真,倒是一个挺不错的人选。

    虽然他无权无势,但他毕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姑爷,谁敢得罪他。

    而且以他的小心谨慎,一定能让小芷过上平安富足的生活,根本不用我们担心。

    老实说,我从未想过要把两个女儿的亲事作为联合其他家族的手段,我不屑于干这种事。

    我只希望她们能开开心心地出嫁,嫁过去以后能从此过上舒心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好好一个女儿,硬被你当成了儿子来养,结果养成了如今这样子。”

    姚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脸上的怒气却已经消失大半。嘴角甚至还微微地翘了起来,显得心情颇好。

    看到媳妇心情转好,宁志远知道没事了,不禁有些得意地说:“其实我也没想过要特意撮合他们两个,我也就是不干涉他们的交往。

    如果小芷真的看上了苏真,那我就考虑让他成为女婿的人选之一。如果小芷看不上,那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看你的意思,小芷真的动心了?”

    姚氏叹了口气说:“看样子应该**不离十。可是这死丫头太过嘴硬,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肯说实话,真是气死我了。我问你,苏真对小芷又是怎么个看法?”

    “据我的人汇报说,那小子似乎并没有对小芷有什么想法,估计就是单纯把她当妹妹看待。”

    “那可怎么办?别到时就小芷一个人在那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对方却完全没有那意思,那就尴尬了。”

    “放心,我看上的女婿不会让他溜走的。我看苏真也没有这么早就成亲的打算,而小芷还没及笄,慢慢来不急。”

    “你心里有数就行。那两个儿子你有什么打算?也让他们随意挑媳妇?”

    “那不行,儿子跟女儿怎能一样呢。

    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还有责任让家族保持兴盛,由不得他们任性。

    关于他们的亲事,我自有打算。

    女儿可以娇养,甚至可以让她们自己挑选夫婿,反正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

    儿子却不行,多少世家大族就是因为出了一个个败家子才逐渐败落的。

    所以儿子不仅要从小严格管教,亲事方面也必须要选有利于家族的人。这条线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另外你帮小珊挑选夫婿的时候,除了要考察对方人品以外,要紧记我们镇国公一脉历来就是保皇派,只忠于最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永远不会提前站队。

    所以但凡跟大皇子和二皇子走得近的人家,你都不用考虑。

    免得将来珊儿过门后,婆家出现大变故而受到牵连。”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把这些人家给剔除掉了。

    不仅是你们镇国公府,我们姚家也是有名的中立派,否则你娘就不会选中我来当你媳妇了,到头来还要受你的气。”

    “哎呀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你是镇国公府的女主人,谁敢给你气受。来,亲一口,赶紧消消气。”

    “滚,死相。”

134 审结

    经过足足一个多月的三司会审,已经查出的涉案官员一共二百三十多人。

    其中京官三十九人,有几个还是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其他都是外地官员,而且大半还在任上。

    除了官员以外,包括盐商、押运在内等其他涉案人员达八百人之多。

    虽然看上去涉案人数不少,但相比于历朝历代中动则几千上万人涉案的盐铁大案来说,这起案子算是相当轻微了,只有两百多个官员不到千人涉案。

    至于是圣上有意放过,还是确实只有这么多官员涉案,那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些官员和非官员的处置,皇上大笔一挥,要求从严处罚,杀一儆百。

    于是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人,尤其是涉案官员大多被直接抄家处斩。

    这些官员的家眷下场也同样悲剧,被抄家之余,女眷不是被贬为奴藉就是没入官伎,至于男丁则通常是发配边疆充军。

    还有那些曾经参与盗卖私盐的江南当地盐商,不管是已经退休还是仍旧在做盐业生意,无一例外都落到抄家砍头的下场。

    罪名稍微轻一些的,就算没被处死,也大多被充军或流放。

    随着涉案人员的一一受刑,至此,这件震动朝野的盗卖私盐案终于结束。

    由于这段时间被砍头的人实在太多,整个京城内仿佛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许多人都心有余悸。

    不过随着审理的结束,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许多官员和世家勋贵心里都明白,这回被揪出来的人只是正好倒霉被抓个正着而已。

    江南一带私盐泛滥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由于私盐暴利,因此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

    这已经是个难以根治的顽症,又岂是从二十多年前才开始的。

    基本上朝廷几乎每隔几年都会查上一轮,然后再杀一批涉案的官员和盐商,这已经成了惯例。

    目的是让那些有份参与的朝廷大佬们有所收敛而已,并非真的要赶尽杀绝。

    如果真要细究起来,这么多年来朝野内外至少要抓上万人以上,岂止这区区的千人之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的案件绝非单纯查私盐这么简单。

    因为涉案的官员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礼部右侍郎张廷安。

    而这张廷安,也正是角逐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的最有力竞争者。

    现任礼部尚书邓大人已经向皇上奏请告老还乡,皇上在几经考虑后,也终于同意了他的奏请。

    等邓大人到期一走,这礼部尚书一职就空了出来。

    张廷安原本就是礼部右侍郎,平时人缘也不错,由他来接任礼部尚书一职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就在这个最为关键的节骨眼上,却突然爆出这椿二十多年前的盗卖私盐案,而且他本人正是涉案官员之一,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更为关键的是,很多人都知道张廷安是二皇子赵焞丰的人。

    由此可见,两位皇子对于这礼部尚书的位置都势在必得,都想把自己人推上去。

    而这张廷安,只是刚好成了两位殿下斗法下的炮灰而已。

    不过从这一局来看,大皇子赵焞裕显然更胜一筹。

    不仅成功打掉了张廷安这颗棋子,而且还让二皇子一派颜面尽失,可谓收获甚丰。

    二皇子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比张廷安更适合的人选,几乎不太可能。

    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大皇子这一局已经算是稳赢了。

    有这想法的不止是那些支持大皇子的人,站在二皇子那一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局确实是他们输了。

    此刻在二皇子府内,二皇子赵焞丰正大发脾气,对着几个谋士破口大骂:“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什么事都做不了。

    当初是你们让孤拉拢张延安的,孤费了大把银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拢过来。

    结果现在怎么样?他被人把头给砍了,孤花在他身上的银子和精力算是白花了。

    孤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

    那些谋士没人敢出声,只能灰头土脸地任他骂。

    其实他们也觉得很无奈。拉拢张廷安这步棋并没有走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那些涉案官员当中竟然有人向大皇子投诚了,并交出了当年的帐本,这才成了这件案的铁证,想翻都翻不了。

    二皇子赵焞丰与体形修长、温文儒雅的大皇子赵焞裕不同,他身材高壮,四肢有力,平日喜好骑射,更像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

    他骂起人来,显得更加吓人,有个胆小的谋士已经被吓得簌簌发抖。

    二皇子大骂一通后,总算稍微冷静下来,没有再骂下去,而是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他怕再骂下去,会忍不住对这些弱鸡一般的谋士动手。而且事已至此,再怎么骂也已经没用了。

    站在一边的福王赵焞安走过去安慰他说:“阿丰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这次虽然让赵焞裕占了上风,但他得意不了多久的。

    再过一段时间,等你外公安国公回京休憩的时候,到时你就有大靠山了。

    赵焞裕那种小聪明,又岂是安国公的对手。”

    听到这句话,二皇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虽然就人伦规矩而言,二皇子的生母虽然是谢贵妃,但嫡母却是皇后娘娘,因此他是不应该叫安国公为外公的。

    但他心里早就把安国公当成了自己的亲外公,至于皇后那边,只要等他将来登基了,自然有办法把她废掉,然后扶自己母亲谢贵妃当太后,到时就名正言顺了。

    正如堂兄赵焞安所言,等他外公安国公回京后,到时他就能凭空增添一股强大的助力了。这是大哥赵焞裕那个没落外家所不能比的。

    二皇子自己也知道本身的弱势之处就是非嫡非长,除非大哥赵焞裕先死,否则他在继承皇位方面确实存在着先天的劣势。

    这也是那些恪守嫡长继承制的传统士大夫们会集体拥护大哥赵焞裕的原因所在。

    虽然得不到大部分文官的支持,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

    首先是父皇最宠爱他的生母谢贵妃,使得他一出生就受到父皇的特别关爱。

    他看得出来,父皇对他跟大哥赵焞裕是不同的,甚至还将五城兵马司这个重要位置交给他,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眼相看的表现。

    另外太后既是他的亲祖母,也是他的亲姑太,就血缘上更近一层,因此太后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这是毋用质疑。

    再加上他的亲外公安国公手握西南军兵权,位高权重,绝对是他最大的助力。

    这几方面加起来,他的赢面远高于大哥赵焞裕。

    赵焞裕他有什么,不过就是有个身为皇后的亲生母亲,以及一个嫡长子身份而已。

    只要解决掉那批顽固的文官,事情就好办了。

135 池鱼

    二皇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其中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谋士,“关于新京报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那中年谋士立刻回答道:“回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楚,新京报的东家叶文华确实是大皇子的人。他之前管理的田产和店铺实际上全是大皇子的私人产业。”

    二皇子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愤然道:“怪不得,否则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果然是我那好大哥在背后煽风点火。”

    一个三十来岁的谋士面带忧虑地说:“殿下,这新京报不可不防。

    这次的事之所以闹得全京城人尽皆知,就在于他们把案件报道出来,使其公之于众,让我们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们依旧会很被动,必须要采取应对的办法才行。”

    “那你们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两个谋士对视了一下,然后中年谋士拱手道:“回殿下,我们已经想出一个法子,请殿下端详。”

    “有话就说,别拖拖拉拉。”二皇子最烦这些文人动不动就来这套。

    中年谋士胸有成竹地说:“既然无法直接铲除这新京报,那我们可以控制另一家大报社与其对抗。

    只要成功的话,到时不仅新京报可以报道有利于他们的消息,我们也可以报道有利于我们的消息。

    双方打对台,就看谁的销量更高,相信的人更多。这叫以毒攻毒。”

    二皇子听完不禁称赞道:“好一招以毒攻毒,这法子可以,你们文人的脑子确实转得快。

    那你们是想要孤重新建一家报社,还是直接买一家下来?”

    “自然是直接买一家更方便,不过殿下不适合出面做这件事,需要由其他人来做,否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

    大皇子叫叶文华来做这新京报的东家,就是要把自己摘干净。”

    “这是当然了,孤本来就不打算亲自出面。至于人选方面,就由你们来定吧,到时告诉孤即可。”

    一直没出声的福王赵焞安忽然插口说:“阿丰,这事不如就由我来办吧。

    一个报社而已,只要对方知道是我要买,自然就会拱手相让,省掉了你再找人的麻烦。”

    二皇子愣了一下,觉得由身为王爷的堂兄来出面实在有些小题大作。

    不过他很快就想清楚,堂兄赵焞安这回主动请缨,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如果由赵焞安出面买下报社的话,一来可以帮他跟大哥的新京报对抗,二来赵焞安自己也多了一份额外的收入。

    二皇子不是很清楚办报纸的收益具体有多少,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个小数目。

    虽然知道堂兄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对于二皇子来说,权势才是最重要的,钱财只是其次。

    既然堂兄都已经主动提出要去做这件事,那就随他喜欢吧。毕竟他是自己的盟友,总要给他点甜头尝尝才行。

    于是二皇子故意装糊涂说:“那就辛苦安哥了。”

    “辛苦什么,大家都是好兄弟,能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事我来帮你解决。那个谁,你说说我该买哪个报社比较好?”

    被点到名的中年谋士赶紧回答说:“回福王殿下,如果要选的话最好选销量较高的报社,这样才能跟新京报分延抗衡。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新京报的销量一度领先,但就总体销量而言,最多人买的还是最早开始办报的文学报。

    虽说文学报以连载话本故事为主,但有这么高的销量,就算一边连载话本一边报道时事消息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两者齐下的话,可能销量还会更上一层楼。”

    “文学报是吧?好啊,那就文学报吧。”福王赵焞安像点菜一般笑呵呵地说道。

    其实就算这些谋士不说,他也早就看中这文学报了。如今他们说出来,正合他意。

    ……………………………………

    看着面前这个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池非明显感觉对方来者不善。

    等端茶进来的张小娥出去后,池非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

    “我姓马,我是福王府的外院管事,你可以叫我马管事。”对方表情冷硬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马管事。请问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你就是文学报的东家苏真?”马管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是的,在下正是苏真。”

    “既然你是文学报的东家,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们运气好,我们福王殿下看中了你们文学报,准备把你们报社买下来。”

    听到这个回答,池非心里顿时一凉,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这几个月来,他想尽办法让其他报纸相继出现,就是为了不让他的文学报树大招风,但结果还是逃不过被权贵盯上的下场。

    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一位王爷,远非普通权贵可比,事情的严重性比他当初预想的还要严峻许多。

    “那敢问福王殿下开价多少?”池非尽量表情平静地问道。

    马管事并没有回答,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两?”池非试探着问。

    马管事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是一百两。”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池非,在听到这个金额时,还是下意识地收紧了全身的肌肉。

    欺人太甚,这根本就是明抢!

    以极大的控制力压住自己的怒气后,池非表情严肃地问:“假如我不卖呢?”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马管事冷笑道:“不卖?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蚁民,福王府想要碾死你,不过就是动一动手指头的事而已。

    你年纪轻轻,我劝你还是别做傻事,不要把你爹娘给的命给整没了。”

    池非没有出声,只是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

    马管事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整理一下衣服和袖子慢悠悠地站起来说:“三天后,我会过来接收报社,到时你把这里的屋契和其他东西整理好一并交给我。

    我只说一次,我要整间报社完完整整地拿到手,一张纸都不能少。

    你别给我耍花招,到时见不到我们王爷想要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告辞了。”说完,他就像进来的时候一样,神情倨傲地走出客厅。

    直至这马管家离开报社,池非仍然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轻微地颤抖着,两只拳头更是死死地捏在了一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8775/ 第一时间欣赏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 作者:令狐BEYOND所写的《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为转载作品,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介绍:
他是一个兼职网文写手,也是一个常年扑街扑惯了的写手。 他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常态,直到他穿越到了古代……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古代靠写小说发家的故事。***************************************过年的时候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想写一本关于普通网文写手在古代如何生存的小说。本书背景是架空历史(以明朝为参考),作者非历史专业,虽然写的时候已经尽力查资料,但估计还是会有BUG,请多包涵。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网文写手古代生存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