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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鸣奇     天下安康txt下载     天下安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九章 色厉内荏

    黄明远加冠那日,李敏在黄家磨蹭了很久,到最后才邀请黄明远后日去府上做客。李敏实在太热情了,黄明远碍于情面推脱不得,也想趁机着看看李家的状况,遂答应了此事。

    二十日一早,李敏派来接的人就到了黄府门口。

    黄明远虽然来到大隋快二十年了,从江南烟雨到大漠风沙,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也都曾经历过。哪怕是田间地舍,山岭野林也都熟悉的很。唯独这豪门大族的极乐之宴,他还是第一次参加。

    年少在扬州的时候,不怎么爱参和这种场合,一有时间就想着陪杨清儿。等到年长之后,丰州苦寒,号角连天,丰州一群土老帽,哪还有功夫参加盛宴。

    不过黄明远对此好奇的很,再说他也想看看李家到底想干什么。吃过早饭,黄明远就带着黄明离和黄明襄二人前往李府。

    在黄明远的理解中,这种宴会应该类似于后世的沙龙聚会一般,要是参加的都是一群年轻人也能算个轰趴,应该是个休闲放松的地方。撑死了了不起算个海天盛筵,不过估计不会,李家也得要脸面。

    但到了之后黄明远才发现,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申国公府门口,车水马龙,不时有各处的世家公子往来应酬。黄明远本来以为是李敏自己举行的小规模宴会,没想到看这架势,倒像是赶集的。

    这得有半个长安的世家公子来聚会吧,有点大朝会的意思了。黄明远很想问问李家,你们把聚会弄成这个规模,跟杨坚说了吗?

    此时李敏等人早就在门口等候了。李家的年轻一辈的各位郎君,在府门前分头迎接宾客。

    申国公府的主人是李家的第三代第一人李筠,老国公李穆的嫡长孙,其父亲李惇为北周凤州刺史安乐郡公,早死。开皇八年,李筠以嫡孙身份袭爵。

    李敏作为李筠的堂弟,又身份地位显赫,正好负责迎接身份贵重之人。

    看到黄明远到来,李敏上前拉着黄明远的手,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李敏这个人说实话还是有不少优点的,至少在交际上边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舒畅。

    黄明远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几人,李敏接自己还不算慢待。他哪知道这是李敏个人为之的,李家骨子里可不认黄明远是哪根葱。

    李敏引着黄明远进入大堂,沿途引得不少人侧目,还有人指指点点。黄明远倒是熟悉这场面,自己自从进京之后,到那都跟个动物一样被围观个遍。

    黄明远索性也不去管众人的注目礼,径直跟着走。

    黄明远的两个弟弟倒是谨慎的很,没有黄明远这种放松的自觉,就连往日很是成熟的黄明襄也不自觉得挺直了腰背。

    二人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对“五姓七家”的崇敬甚至是畏惧刻到骨子里。在这个时代,你可以不敬圣人,不能不敬“五姓七家”子,要不然他们的女儿比公主还珍贵了。

    就连黄明远的婚事,裴家人能在黄明远未发迹的时候就同意婚事,黄明远是崔家外孙的身份占了很大比重。

    黄明远拍拍两个兄弟的肩膀,说道:“五郎、六郎,放松些,没什么大不了的。跟老家田间地头找老农们聊天、吹牛没什么区别。”

    一旁几个跟随的李家侍者听了想笑而不敢笑,心中腹诽道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土鳖。

    进入大堂之后,堂中上首坐着几个老者,看样子应该是李家的长老一辈的人物。不过让黄明远好奇的是这种场合,都是年轻人玩的地方,这群老人家坐在那一本正经跟开会一样,岂不让人拘束的很。

    各家有各家的习惯,可能就是李家人开轰趴的时候,长辈就喜欢在一旁看着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老子国庆阅兵都看过现场,你还能有那场面。

    黄明远本想找个角落坐下,打打酱油就算了,至于跟那些不认识的人拉拉关系,那不是黄明远的风格。

    不过李敏哪能如黄明远的意,毕竟黄明远是他奉命请回来的。

    来人家做客,不得先跟主人家打声招呼。

    李敏先拉着黄明远跟李筠介绍一番。李筠看起来倒像个谦谦君子,不过脸色有些苍白,脚步虚浮,不知是不是有恙在身。这家伙也是倒霉,后来因为吝啬跟其叔李浑闹翻,李浑便派遣刺客刺杀了他,还嫁祸给了李筠的从父弟李瞿昙,最后抢了申国公的爵位。

    大家族的倾轧之激烈由此可见。

    不提外界对黄明远的评价,李筠倒是对黄明远感官不错,他跟于让有旧隙,于让被黄明远弄死也算合了李筠的意。

    黄明远其实不大看得上李筠,看李筠跟自己也没聊些有营养的,心道看来对自己有兴趣的应该不是李筠。果然,李敏将自己引到上首那几个老人家面前,其中有李穆之子李直、李浑等人。

    黄明远看几人的时候,几人也打量着黄明远。

    李浑是最先说话的,他跟黄明远倒也是数人了。当初杨广出镇江南的时候,李浑以骠骑将军领亲信,从往扬州。

    不过李浑桀骜的很,双方没什么交集。

    “黄兵曹,最近可好啊。”

    黄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李浑也太无礼了,还以为自己只是扬州的一个小兵曹吗?怕是存心让自己出丑吧。

    黄明远一副旧人再会的样子,大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貔貅将军,多谢挂念。”

    李浑为人豪侈又吝啬,超级贪婪,因此在扬州的时候众人背地里都叫他“李貔貅”。往日李浑骄横,地位又高,也没人敢喊这个外号。今日黄明远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他,当真让李浑愠怒。

    “竖子!”

    李浑用手指着黄明远就要上前。

    黄明远冷冷地说道:“我劝你最好把手放下,上一个敢这么指着我的人是于让,不过现在他已经去见阎王了。”

    李浑听后又欲发作,一旁的李善衡赶紧上前抱住他。他可亲眼见识过黄明远这人的狠辣,没必要跟他在这里闹,丢了脸面。

    李浑也不敢真的动手,这黄明远听说是杀神,两人离这么近,真打了自己那今日的丑就丢大了。

    李浑嘟嘟囔囔地,却是一甩袖子,竟然没说什么。

    黄明远蔑视地一笑,也不管李浑,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之辈而已,一群匹夫。

第一百四十章 药师论兵

    三人都是军事大家,因此不自主的就聊起了刚过去的冠军侯山之战。这一战说是杨广的奇计,但也瞒不过众人,李靖、韦云起都知道此战其实是黄明远力挽狂澜的。

    说到用兵,其实三人指挥风格还都差不多,都喜欢冒险。

    韦云起先说道:“兵家未虑胜,先虑败,此战未打,众将士都认为此战必胜,则此战便败了一半。我军以少击多,以步兵战骑兵,以我方远来而战对对方以逸待劳,此战竟胜,简直没有道理。”

    李靖也说道:“云起兄高看突厥了,此战看似我军打到很惊险,但也展现出了突厥军队战斗力的下降。突厥人这几年一直混战,青壮年死伤严重,实力大损,军事疲敝,若是他们真是能战,就不用设如此计策,光盐池一战,我军就胜不了。”

    韦云起佐助过黄明远指挥大同保卫战,黄明远很熟悉他的能力。但李靖却是初次相见,后世名气传的再响亮,现在也不知底细。

    黄明远乃说道:“药师兄,既然你认为突厥军的战力不如我军,那若你是步迦可汗,你会怎么打这一仗?”

    李靖说道:“黄将军,步迦可汗前期无论是误导还是诱敌之计都做得非常好,他最大的问题是在围歼我军的布置上。无论是弥娥川南的军队还是冠军山上的军队其实布置的都有问题。”

    “药师兄说来听听。”

    “黄将军,突厥以区区不到我军两倍之军,意图围歼我军,不集中兵力优势打阵地战,反而四面张网,分散兵力。看起来将我军团团围住,其实是四面漏风,处处包围,处处无法真正伤到我军。

    若我领兵,我将在弥娥川南和冠军侯山上都不布置兵力,而是提前在弥娥川上游修筑一道堤坝,蓄水养势,等到大隋主力被发现包围之后,必然惊慌失措,急欲突围,正巧北面是空档,大隋主力必向北突围。河水蓄了几日,河道低潜,使之可以泅渡,待大隋主力慌不择路渡河之时,我再掘开水坝,必致大胜。”

    黄明远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当时是李靖指挥突厥军,怕是杨广大军十不存一了。

    黄明远还想看看李靖的本事,又问道:“药师兄之计毕竟是一种猜测,若是我军不选择突围,而是直接上冠军侯山,紧守待援呢?”

    “黄将军,这就是我的第二步了。不在山上驻军不代表不能阻击大隋主力。我将战前命人在冠军侯山上广布硝石、硫磺、干草等引火之物。等到大隋主力上山,我便从山上放火烧山。冠军侯山上树木丛生,必然引起大火。到时候水火无情,大隋主力面对西面和南面的重重围堵,还是会选择向北泅渡过河的。”

    黄明远抚掌大笑。

    “药师啊药师,你这真是水火无情啊,若真是由你布置,我大隋还真突围不出来。药师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李靖也得意非凡,意气风发,让人看得羡慕。

    黄明远不愿让李靖小觑了,便接着问道:“药师指挥突厥军天下无双,那要是让你为隋军主将,被包围在冠军侯山,那你会选择怎么突围。”

    李靖脸色有些微变,明眼人都知道没有黄明远此战必败,但黄明远靠着手中的数千人其实已经做到最好了,虽然他不乏一些运气层面的东西,但李靖推演整个冠军侯山大战时,自问也做不到如黄明远一般好。

    李靖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黄将军奇才,天下绝伦,药师自问不如也。”

    黄明远笑着说道:“药师兄多礼了,你我一见如故,何用如此客套。”

    李靖便接着说道:“靖观将军用兵虽然神奇,但总感觉有些弄险了,无论是西破苏穆尔部还是南渡弥娥川,但凡有一点差池,恐怕就会被突厥军队发现,全盘计划都会亏输。”

    黄明远点点头,说道:“药师说得不错,现在看来这些战斗都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其实当时根本没有把握,都是在赌,只是运气好赌胜了。”

    “那将军为何不先向南和崔总管会师,然后和冠军侯山的大军主力猛攻也烈所部?这样无论是成功率还是保密性都大大增强。我军以强破弱,必获成功。而也烈所部又是整个突厥留守部队的核心,击破也烈相当于擒贼先擒王,必能成功引起突厥军队的混乱。然后我军以此为核心,等到莫贺咄来救援的时候,再突袭突厥老营,大军必胜。”

    黄明远听了不住地点头,看李靖有些疑问,黄明远笑着说:“药师兄兵法无双,不过对军事以外的事情还是甚缺了解。”

    李靖疑问地问道:“将军什么意思?”

    “我指挥不了崔总管,也指挥不了突围的隋军。若是不冒险击破苏穆尔部,前往冠军侯山上,得到了当时晋王的委任,我谁都指挥不了,难道要单凭我这数千人帮整支大军突围吗?”

    “可是······可是······”

    李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作为陇西李氏丹阳房的子孙,祖父李崇义为北周的封永康县公;父亲李诠为隋临汾襄公;兄长李端是隋将;弟弟李伟节为隋司隶州刺史;舅舅韩擒虎、韩僧寿二人都是隋朝名将,上柱国;另一个舅舅韩洪为柱国,朔州总管。而且李靖还得到了韩苏、牛弘等大佬的称赞,就这样李靖直到隋朝末年才当上马邑郡丞,也是够衰的。

    从他竟然从杨素家中拐跑红拂女也能看出他的情商有多低,若是杨素是个狠人,怕是直接就弄死李靖了。黄明远不想过多的干预李靖的成长,或许没这十几年冷板凳,他也不会成为后世那个闻名天下的战神。

    李靖思索了良久才抬起头来,举起杯子向黄明远敬道:“将军大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靖不如也,服矣。”

    黄明远听完“哈哈”大笑。

    “药师兄,你不要妄自菲薄了,你的军事才华,天下无出其右者。我等生于如此大时代,自是要成就一番事业,药师兄天才绝伦,用兵如神,正是一鸣惊人之时,我很期待这一天。”

    三人举杯畅饮,在这奢靡腐朽之地倒也无比投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自取其辱

    三人这里聊得痛快,自然就有人看得不痛快。在李家人看来黄明远就是来砸场子的,惹了李家人后不赶紧滚蛋还在这里喧宾夺主,是在羞辱李家。

    李家第三代、第四代的人的确是不成样子,要不然历史上李筠死后,宇文述为了支持妹夫李浑,就曾公开说过“今申明公嗣绝,遍观其子孙,皆无赖,不足以当荣宠。”可见大部分的李家子弟都是什么样子。

    历史上李家第三代能挑大梁的也就李敏一人,而李敏还因为是乐平公主的女婿。

    奢靡不可怕,世界上贪图享乐、奢靡无度的人多了;骄纵也不可怕,出身显赫,官高位显,有几个不骄纵的人。但是可怕的是认不清形势,在不合适的场合奢靡,在不该骄纵的人面前骄纵。

    这时见黄明远姿态这么高,李家上层人物没有决定怎么处置呢,李家的李元敷又看黄明远不顺眼,要找对方麻烦。

    李元敷端着酒杯,大摇大摆的走到黄明远几人的桌子旁,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说道:“这不是韦御史和李王佐啊,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连身份都不顾了。”

    韦云起出自京兆韦氏,李靖出自陇西李氏丹阳房,皆出身不凡,李元敷也不好直接得罪二人,但他嘴毒,说话直指二人伤口。谁不知道韦云起在御史台待得寸步难行;谁又不知道被称为“王佐之才”的李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黄明远连头也不抬,李元敷和黄明辽之间的冲突他已经知道了,杨昭还是处事太温和,否则要是自己会直接抽死这丫。

    李元敷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谁都敢硬顶,仗着家世横行无忌。不过现在在申国公府上,韦云起、李靖跟李家关系复杂,上门做客也得给李家面子,因此不好得罪了对方。

    可惜黄明远却不惯着他。

    黄明远素来喜欢打击李家这样空有影响力却未必能够伤到自己的家族,简直是惠而不费,否则怎么能够让杨广和关东世家支持自己呢。

    黄明远这些日子就没从热搜榜下来过。

    “滚!”黄明远放下酒杯重重说道。

    李元敷一愣,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剑眉倒竖,满脸怒气。

    “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滚。”

    大兴城里谁敢直接让李元敷去滚的,李元敷被激怒了,就要上前,马上被一旁的人给抱住了。

    这边两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冲突很快就传遍众人。

    这时候应该有李家人来化解冲突才对,但李直就是希望看李元敷能够杀一杀黄明远的锐气,所以故意不让李家人上前。

    可能李直这些年真的是光打理李家事务了,没有出去走一走,所以有些老糊涂。李元敷在黄明远眼中还不如一犬,别说杀黄明远的锐气,自己颜面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放开他,不用摆那花架子,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动,如果你今天能在我手上过三招就算我输,否则就给我滚!”

    黄明远故意挑事,就想逼李元敷动手。

    李元敷被气得怒发冲冠,甩开身后抱着他的人就冲了上去。

    黄明远坐在那里不动不偏,等到李元敷进到身前,突然将手中的杯子掷向李元敷。李元敷一惊,忙闪躲,但杯子早到,正中面门,李元敷被砸个头破血流,身子向后一趔趄,差一点摔倒。

    身后的人赶紧扶住李元敷,他伸手一摸脸上,已经满是鲜血。李元敷受此大辱,肺都要气炸了,哪里还肯善罢甘休。

    李元敷举着拳头便锤向黄明远头部,胳膊近前,黄明远头一偏,这手从头部一侧击出,露出胸前大片空档。

    黄明远顺手两臂抓住李元敷胳膊一折,李元敷就痛叫一声。黄明远再一拳直击面门,李元敷仰面向后倒去。

    三拳两脚之间,原本还在人前耀武扬威的李元敷已经躺着地上,抱着胳膊痛哭哀嚎。黄明远刚才直接将他的小臂给卸掉了,疼得李元敷斗大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滚。

    这边都伤人了,原本一直躲着的李家人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赶忙上前查看李元敷的伤势。

    李直爬起来看看侄子的伤,又指着黄明远大喝道:“黄明远,你也太放肆了,敢在李家打李家人。”

    黄明远并不对李直为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才说道:“我都说了不要指我,你还是不听,我这个人一般不会提醒别人第三遍。”

    李直看黄明远如此嚣张,就要上前教训对方,忙被闻询赶来的李敏拉住。李直也怕黄明远真的对他动手,便借驴下坡。

    这时候李家家主李筠也到了。

    李筠看了一下李元敷的伤势,又来到黄明远面前说道:“黄将军,你是不是逾越了,李家的人还不需要外人来教训。”

    “申国公,我是不太喜欢管别人的事,可架不住有人犯蠢,喜欢像狗一样咬人。今天是他先动手的,不过看在申国公的面子上,我且饶他一次。若有下次,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说着黄明远站起来走到李元敷的身旁,两手一推将李元敷脱臼的手治好。又随手拍拍李元敷的头说道:“年轻人,你说你叔叔这么喜欢教训别人,他怎么就是不教教你,没听见李公说‘年轻人的性子还是要平和一些,好少走弯路’,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李元敷又疼又气,可刚才黄明远真把他震住了。他也不敢还口,怕黄明远再揍他一顿。

    众人面面相觑,黄明远真是视李家若无睹。而一旁的李直气得脸色铁青,身子发抖。

    “小子,你太猖狂了。”

    看到李直要爆发,李筠赶紧拉住他。这不是起冲突的时候,黄明远毕竟是李家邀请来的客人,哪怕出了门打生打死,也没在李家闹腾开的说法,李家丢不起这个人。

    今日是李元敷先挑衅的,又先动的手,李家不占理,所以李元敷这顿打是白挨了。

    “李家礼数不周,会给黄将军一个说法,但黄将军打了李家等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李筠希望没有下一次了。”

    众人纷纷散去,有下人也扶着李元敷和李直离开,只剩下李筠和李敏在黄明远面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幼枭之雄

    等到众人都走远了,李筠这才说道:“黄将军,这段时间,你应该能够感受得到李家的友谊了,虽说我们之前有矛盾,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非得闹得成仇人。”

    “申国公,黄明远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也从没有想过跟谁结什么仇。申国公把黄明远当朋友,黄明远自是与你肝胆相照,但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折腰。黄明远天生上下长了一根骨头,弯不动。”

    李筠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症结所在。李筠希望与杨广的亲信们结好来重振李家声势,但老一辈的老是抱着旧事看不上其他人。这些人总是指责自己失了李家的威信,难道自己一遍遍的让李敏示好黄明远不知道会损害李家的威信吗?但若是能够通过黄明远得到杨广的重视又岂是这一点点威信可比的。

    李筠说道:“黄将军,不管你相不相信,李家永远对你敞开大门,李筠也永远愿意对你伸出友谊之手。”

    李筠这态度就让黄明远很满意了,黄明远说道:“多谢申国公。黄明远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也不喜欢挑事,只要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无论是对李家亦或者其他人,都是如此。”

    李筠神色复杂的看了黄明远一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黄明远这个人心智坚定的很,非只言片语可以说动的。

    而这个时候黄明远也对李筠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真是尽信书,不如无书,李筠并不像史书上描写的那样无能,反而是一个真正的实干派。

    李筠是当前为数不多能够看清楚形势的人,他很清楚隋朝皇室对申国公府的忌惮,所以才想通过整合李家力量来达到去芜存菁的目的,可惜失败了。想来李浑对李筠的刺杀也绝不是区区因为李筠吝啬,这种书法简直太可笑了,应该是政治斗争的结果,否则李筠死后爵位也不会由李浑继承。

    杨广、宇文述,怕是都在其中扮演了说不清的角色。

    李家的事情黄明远并不想多过问,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申国公一脉这个庞然大物除非是**毁灭,否则短期内仍然不会倒下。

    一旁的李敏看着黄明远,终究没说什么离开了。

    和主人家闹了矛盾,黄明远再是脸皮厚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准备再待上两刻钟的时间便直接离开,至于等两刻钟也是省得别人以为自己逃得灰溜溜的。

    这时候就看出黄明远交际圈的单薄了。

    本来能参加李家的聚会,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李家的亲朋之类的,黄明远这一折腾,更没人愿意跟黄明远有太多联系。

    韦云起、李靖二人本来是不在乎的,但韦家、李家都不愿意出这个头,韦云起的堂叔韦庆嗣和李靖的兄长李端都出面将二人拉走。

    黄明远不愿让朋友为难,便送二人离开。

    最后这一桌又只剩下黄明远兄弟三人。

    这时黄明远一个人正自斟自饮,忽然一个年轻人走到他跟前。此人看起来年方十**,瘦瘦高高,黑面无须,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穿着亦是较为俭朴,没有寻常豪门贵胄的奢靡气。

    那年轻人问道:“敢问将军可是山阳郡公?”

    黄明远不知对方底细,打量着回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此人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蒲山郡公李密,见过山阳郡公。”

    “李密?”黄明远外表不露神色,但心底也是非常震惊。今日宾客自己认识本就的不多,但现在看来历史上的名人还真不少。

    “可是师从梅庄先生(包恺,《汉书》学者),曾牛角挂书的李密李玄邃。”

    “正是在下。”

    李密不是常人,其家族出身不弱于李渊,其曾祖父就是当年率领具装甲骑大破高欢的北周八柱国之一魏国公李弼,整个家族国公、郡公、县公有十余人。

    不过李密也是命途多舛,其父李宽、祖父李耀都是长子早夭,曾祖的魏国公爵位、祖父的邢国公爵位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再加上他的嫡长身份在家族很尴尬,上边又没有什么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所以现在李密在族中地位一般,甚至边缘化。

    历史上李密声势远大于李渊,但却很快分崩离析,缺少家族支持是一个很大原因,领兵之人都不是亲人,自然不能做到进心竭力。也不知道李弼家族多不看好李密,直到历史上李密造反,甚至成了起义军盟主,李弼家族也没有支持过他。

    不过此人天资明决,为龙为蛇,不可测也。

    “玄邃没见周围人都避我不及,何故来我身旁徒惹是非啊?”

    李密笑道:“他申国公府是陇西李氏敦煌房,我李密是赵郡李氏辽东房,一个天下最东,一个天下最西,难道我做什么事还得从辽东跑到敦煌向他家询问吗?”

    也是,李密家族并不弱于李筠家族,他有这个本钱看不上对方。

    这时候就能看出世家的底蕴了,顶级的世家拉出来的名人一个接一个,互相之间根本谁也不怵谁。像杨坚家族、李渊家族这样的,即使当上皇帝了,也得想着法子向顶级世家上靠,可谓一般。

    黄明远笑了笑,这个李密,还真是个秒人。

    李密这个小黑脸(历史上杨广给李密起的外号)看着很是文质彬彬,可一旦坐下了深聊,也是个自来熟。说实话和李密聊天要比和李靖聊天要舒服,谁让人家李密的情商要高一些。

    大凡英雄豪杰,若成大事,第一条就是不能小家子气。李密这个人慷慨激昂、逸兴遄飞又不失有礼有节,让人望之而心生敬意。

    黄明襄在一侧给二人斟酒,黄明远和李密是越说越痛快,遂以兄弟相称。李密与黄明远同年,李密遂拜黄明远为兄。

    李密这种豪杰,擅长谋划,文武双全,志向远大,常常以救世济民为己任,有枭雄之姿态,是不可以随意招揽的,但这却不阻碍黄明远与其结交。史书说其谋无不中,量无不容,既是枭雄,能力、气度、胆识都是让人折服学习的。

    而且李密这个人,单从朋友的角度,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未来兴亡二十年,结果谁也不知道,还不如现在肆意恣睢一番。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平胡三策

    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由得就谈到了关于突厥的事情。李靖的军事能力卓著,但在战略能力上还是略逊一筹。李密虽然年轻,但纵论天下大事,已经有了未来心断机谋,身临阵敌的风采。

    可惜李密不愿意做贾诩,否则绝对是“乱武”二字最好的传人。

    黄明远端起酒壶给李密倒上一杯酒,又问道:“法主(李密小字)以为我要破这突厥可有什么良谋?”

    李密想了想,说道:“大兄若要击破突厥,密有上、中、下三策可用。”

    “愿闻其详。”

    李密说道:“这下策吗,便是扶植启民可汗以对抗东突厥王庭。突厥人经此一败,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再加上天灾**,实力大损,胡人畏威而不怀德,朝中乱必起矣。而启民可汗本是为突厥王庭正宗,更兼有我大隋支持,一旦其能出草原而立王庭于漠南,则草原之辈,必赢粮而景从。如此突厥内部力量此消彼长,南北对峙,则边境当可无忧。”

    不过李密有些担忧地说道:“此策顺承我大隋历来对待草原的策略,布置简单,但是这平衡之法并不好掌握,一旦步迦可汗败亡迅速,则我恐为启民可汗做嫁衣也。”

    黄明远点点头,李密此策的办法倒是寻常,是朝堂上主流的对付突厥人的办法。但是李密能够看出此策的致命缺憾,更看出了启民可汗潜在的威胁,的确是肚子里有实货。

    黄明远没有说什么,接着问道:“那中策呢?”

    “这中策吗,朝廷集中全部力量于漠南修筑戍堡,十余里一个,直驱至瀚海边缘。此时突厥人势力正弱,大隋利用这些戍堡不断蚕食草原民族生存空间,化牧场为农田,化胡为汉,则数十年后,漠南当无胡也。”

    看黄明远不说话,李密接着说道:“只是此策怕是太缓,且耗费巨大,没数十年之力难以竟全功。”

    黄明远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利用屯垦团制度,不断向北推进。其实不要担心草原上无法种地,后世内蒙古的农田多的数不清。当然时间是个问题,还要担心突厥人的破坏,但对于有志于消弭北方草原之乱来说的确可行。

    黄明远仍然没有评价,接着问道:“那上策呢?”

    李密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这上策吗,当是我大隋主力直趋于都斤山,灭其王庭,断其社稷,则突厥十年之内无复患也。再辅以中策,招抚一批胡虏,压制一批胡虏,再打杀一批胡虏,徐徐北上,则胡无人,汉道昌。”

    李密抬头看了看黄明远,说道:“长驱漠北,纵横万里,沿途百战,九死一生,非天生将才不可行也。当世之上,能成行者,除兄长外无人矣。”

    李密狠狠地拍了黄明远一个马匹,不过这马匹拍的真是舒服。

    “法主谬赞矣!我亦不过常人之资,能有今日之成就,大抵有些运气吧。”

    虽然这么说,黄明远也觉得除了自己,现在大隋还真没人可以横扫漠北。李密三策其实跟黄明远设想的差不多,甚至犹有不如。但正是因此二者相似,才让黄明远吃了一惊。

    黄明远是站在后人的肩膀上才有如今的见识,但李密却是没有后世作参考,能有今日的真知灼见全靠他对时局的把握与认知。

    黄明远故意问道:“法主之谋,且不说上、下两策,单说中策也是可行的。不过胡虏凶残,而我隋人仁义,若是建堡开田,突厥铁骑便可随时而袭扰,我如何抵挡突厥人的袭扰呢?”

    李密说道:“我大隋子民是胡虏十倍、百倍,以我人多并其人少并不难。可以数百人如胡虏一般为一部落,至于一戍堡之中,尝如胡虏一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塞北苦寒,庸人者不能存,不过三五年,则北地汉儿如狼似虎,而数百戍堡尽为数百能战部落,怕是胡虏也未敢来也。”

    “军驻民屯。”

    黄明远吐出四个字,军驻民屯是黄明远给自己想法的一个定义,脱胎于军屯制度,是秦汉时期占领河套、河西地区的办法。当时的河套、河西也都是一片草原,长期为胡人盘踞,硬是让秦、汉两朝通过军屯的法子,化胡入夏,现在已经成了中原王朝不可分割的土地。

    不过军队毕竟是军队,让他们种田还是不太合适,所以其实可以用西方人抢占殖民地的办法,屯垦团制度。愿意来冒险的便可以加入进来,再佐以部分军队辅助,最后便能够实实在在的占领这些地方。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若要真的消灭胡人,那将是政治、军事、文化、经济多个方面都要齐头并进,非一时一刻之功也。

    李密听到黄明远的四个字的总结,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黄明远这四个字,正是自己想要说的。

    “兄长觉得中策可行?”

    黄明远笑道:“不止中策,上策犹可,至于下策,为他人做嫁衣,不可行也。”

    李密听到黄明远赞同他的计策,满是欣喜,果然还是有人识货的。

    黄明远接着说道:“先打后拉,军驻民屯。”李密不由得抚掌大笑,对黄明远也是佩服之至。山阳郡公果不负战神之名。

    黄明远看看身旁的六弟黄明襄说道:“六郎,你一直觉得自己智谋无双,所学足矣应付时事,现在看来,相比较法主,是不是还犹有不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海无涯,如是也。”

    黄明襄的确被李密震到了,不论他说得对错,一个黄口褥子能在自己大兄面前侃侃而谈突厥之事,非常人可以也。

    再说李密的平胡三策,黄明襄自问自己是提不出来的,这不仅需要对突厥的情况非常了解,还要对大隋的国情异常了解。李密一个从未到过塞北的人能提出这样的计策,算是万中无一。

    黄明襄也是非常信服李密,这个年轻人的才华横溢,堪为人中龙凤。后来黄明远离京之后,黄明远也和李密保持了深厚的友谊,并影响到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则是后话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鸣惊人

    跟李密这里一番畅谈,黄明远也就没有走成。眼看到了下午申时,黄明远正准备要离开,这边李家又有项目,黄明远也就不好再走。

    今天先后遇到李靖和李密,不知还有什么人物出现,索性留在这里再看看,反正难受的又不是自己。

    马上表演开始。

    众人分列两边坐好,中间留出一片表演场地。接着便是轻烟袅袅,满室生香,琼香缭绕,瑞霭缤纷。八个女子走到中间,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饶是黄明远这种后世见过各种各样表演的人,也被这般轻灵的舞姿所吸引。

    十六把猜扇来回翻飞,中间领舞的女子仿佛如从天而降一般突然飘落在舞台中央。

    只见这女子如轻云蔽月,如回风流雪。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纤腰楚楚,柔情绰态;珠翠辉辉,满额鹅黄。望着这女子的身影,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烟雨蒙蒙;又仿佛置身于花前月下,皎皎明月,皑皑生辉。

    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

    这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如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惹人无尽的沉醉。

    黄明远不禁大呼“厉害”,这个时代已经有升降舞台了吗?众人看不出来领舞的女子怎么出现的,黄明远却是知道应该是从舞台中间升上来的。换句话说那里是一个人工手动的升降舞台。

    黄明远看着周围猪哥像的众人,不知道是与他一样沉醉还是对美人垂涎三尺。

    一曲舞罢,女子翩然离去,消失于众人眼前,只剩下呆如木鸡的在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黄明远也感觉自己沉迷入舞者编制的梦境里,久久不愿离去。

    黄明远本来对这些东西不怎么看上眼,自己连后世灯光、特效、电子音乐的表演都看过无数次,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还会入眼。

    现在看来,果然真香。看惯了被五光十色渲染、包装的东西,越是返璞归真,越是真实,美好。

    “好!”

    过了良久众人才发出惊喜的喝彩声,赞语不绝入耳。

    “琼花娘子的舞,只应天上有啊。”

    看完表演,黄明远还以为就结束了,没想到李直又邀请众人写诗。黄明远一看,这还是命题作文。

    也是黄明远大惊小怪,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场合是不能写一首诗,如果觉得不够,还可以写两首。后世名垂青史的《兰亭集序》也不过是王羲之几个人一起喝个酒,写了几首诗,要编成集子了才有了这篇序。

    大家都是文化人,写一首诗跟去ktv唱一首歌也没什么区别。

    众人写诗跟吃饭喝水一样,但到了黄明远这却是为难了。自己也不擅长写靡靡之音啊。这个时代的诗大多是描绘女性体貌、表现男女爱情为主的所谓“宫体诗”,大多有语言的精神、色泽潋艳、音节流荡、情调哀伤的特点。看看大家最推崇的《玉树后庭花》就知道是什么调调。

    黄明远实在是看不惯这种无病呻吟。

    但偏偏如墨菲效应一般,黄明远不愿意写,还有人就盯着他。上首的李浑看到在下面不动手的黄明远,嗤笑道:“怎的,黄将军不会写?”

    不待黄明远说什么,李浑笑着自言自语道:“也对,一个粗鄙寒伧,大字未必识几个,侥幸立得一些微不足道的战功,就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在坐的诸位哪个不是如橼巨笔、文采斐然之辈,你混迹于其中,也能沾沾文气,省得贻笑大方。”

    黄明远脸色难看,“腾”地站了起来,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黄明远受不得辱,要与李浑动手。

    但黄明远很清楚自己不能动手,跟小字辈的众人闹出什么都没事,不过是飞扬跋扈、桀骜不驯的评价,但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但对李浑这样的重臣动手却是要慎重,可以打李家脸,但不能不死不休。

    黄明远看着众人紧张的脸色,轻轻笑了。

    我是不会写,但我会抄啊。

    “安武郡公(李浑爵位)说的是,黄明远的确不怎么擅长诗词之道。不过既然诸位都希望黄明远作上一首诗,那黄明远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黄明远在众人的惊讶和不屑的眼光中返回位置,提笔写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说着黄明远将笔放下,将纸递给了一旁的李家下人。

    众人接过黄明远的诗,将将看去,第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就让众人心头一颤,及读至全诗,所有人都身上出了一身汗。

    “云想衣裳花想容”起句以重字出现,这在绝句诗中绝对是很少见的。黄明远用云、花、露、玉山、瑶台、月色,一色素淡字眼,生动的衬托了琼花娘子的惊世美颜。

    这首诗一出,今日怕不是所有人的诗都没法见人了。

    时有著作佐郎虞绰,博学有俊才,尤工草隶。他不仅喜欢看诗,还喜欢看字。

    看到黄明远的这笔字,虞绰有些吃惊的问道:“黄将军,你这字是跟谁学得?”

    黄明远并不回答虞绰的问题,反而问道:“虞先生以为怎样?”

    虞绰说道:“此字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如金刚怒目,壮士挥拳,真是精妙啊。”

    黄明远写的正是颜体字,他上一世学的是赵孟頫,虽然集百家之长,多为后人推崇,但黄明远从军数年,威势渐重,笔力雄健,写起字来虎虎生风,后来也就写颜体字了。

    “虞先生谬赞了,不过是晚辈闲暇玩作,当不得先生夸赞。”

    众人听了一惊,若是单论刚才的诗,写的虽然好,但只能说明黄明远文采好。但能够自创一种书法的人,无一不是书法大家、才学惊人之辈。

    “什么自己创的,不会是抄袭的吧。”

    黄明远抬头看向那人,眼神如电,让人不寒而栗。那人缩了缩脑袋,没敢再说话。

    虞绰乃为黄明远说道:“以在下看来,黄将军的这笔字一气纵横,浑然天成,没有十余年的笔耕不辍,是写不出这笔字的。”

    虞绰是著名的学问大家,他的背书众人自是无话可说,再看向黄明远的时候,目光就有所变化了。

    也有人心道,黄明远的祖父是当世之大儒,名闻天下,他的孙子能是一个白丁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马失前蹄

    李浑看到众人尽皆赞扬黄明远,牙齿咬得咯嘣响,自己弄这一出本来是为了削黄明远的面子,没想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黄明远博得了满堂彩。李浑心中对黄明远更是忌恨了。

    接下来李浑连看节目的心情也没有了,气愤的让人停了后面的节目。

    大堂帷幕之后,有一个女子默默地盯着黄明远,手捧着刚才黄明远写的那首诗,却是已经痴了。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你我可是能再重逢。

    ······

    欣赏了一段美妙的音乐,又见证了一首好诗,众人宴饮到下午,已经有不少人醉态鄙陋,被送去客房休息。

    到这时候黄明远才算是见识到上流社会聚会玩嗨了会怎么样,那真是百鬼夜行,群魔乱舞,丑态百出。这时候食用五石散的还大有人在,五石散服下后不仅容易上瘾,还会使人感到燥热急痴。

    食用完五石散,若是不急着行散,便可能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行散,不少世家子弟脱光了衣服,围着院子快跑,这场面别提多有喜感了。

    黄明远权当看个笑话,什么时候吸毒这种事情都不是别人可以禁止的,更何况是一群有钱又有精力的阔少们,人家追求的不就是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吗。

    好在黄家人没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这也是黄家被众人看不上认为是寒门的一点。家里若是有人敢服用这东西,早被黄明远打死了。

    “山阳郡公,不尝尝,上好的五石散,百金一两。”

    有跟黄明远套近乎的,想让黄明远也跟着食散,不过被黄明远拒绝了。百金一两,这群败家子真是豪奢。不过也正因为五石散昂贵,所以没有扩散到中下层,放过了中国的普通百姓。

    那人玩嗨了,看黄明远拒绝也便走了。

    黄明远跟身旁的两个弟弟说道:“看到了吗?这东西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不是人啊。”

    二人赶忙点点头,咱黄家人不食散。

    众人肆意玩乐,黄明远便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的痛快。

    黄明远酒量倒是不错,后世五十多度的酒都能喝不少,还在乎这些清酒吗。

    很快一壶酒就见底了。黄明远摇了摇酒壶,见没有酒了,也罢,喝到这里便可以了。这时侍立在一旁的李家下人赶紧递上一壶酒交给黄明远,又给黄明远斟满。见人家服务热情周到,黄明远也不好意思不喝,也不疑有他,便继续自斟自饮。

    不过这酒似乎比之前那一壶要有劲的多。黄明远喝酒又快,又是一壶酒喝完之后,便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脸色通红,脑袋发晕。

    黄明远还以为自己是喝多了,酒劲上头,也不以为意。

    往日在军中为了做好表率,黄明远一般是绝不会喝酒的,不过今日在李家,看着外边恣睢场面,又勾起了黄明远做个无事一身轻的富二代的心态,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自是容易排尿,黄明远站起身来摇摇脑袋,便让李家的下人领着他去如厕。早就听说世家大族的厕所都装饰的富丽堂皇,李家的厕所可是让黄明远长见识了,有十数名侍婢,丽服妆饰排列在旁。还配备甲煎粉、沉香水一类香料,专供来客使用。

    难怪是世家大族,擦屁股不用厕筹,反而用香料袋,真是让人长见识。

    黄明远是不习惯上个厕所还让一群美女围着服务,太不雅观了,也尴尬的很。他从没想过撒个小便还会如此窘迫,直到出来后才如释重负,自己果然还是太没有见识了。

    今天够乱的了,李家的盛宴是让黄明远大开眼界。黄明远正准备返回大堂然后向李筠告退,这时一名侍女叫住了黄明远。来的正是宇文娥英的贴身侍女如意,两人之前见过几次,黄明远倒也熟识。

    这隋朝再是开放,也不会让男女一同在室内进行聚会的,所以这次李家的聚会规模虽然很大,但并无女眷出席。黄明远还以为宇文娥英待在府上没有过来,没想到现在就找来了。

    黄明远不疑有他,跟着如意便往内院而去。

    走了没几步,黄明远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是别处,而是李家的内院。世家大族规矩又多,自己跟李筠又不熟悉,擅闯内院,怕是会引起误会。

    黄明远便跟如意说道:“如意,此处是李府内院,多有不便,我看还是让英姊来前院见我吧。”

    如意急忙劝道:“黄将军放心,娘子等着你呢,谁敢置喙?况且娘子昨个刚扭了脚,也不方便过来啊。”

    黄明远还想离开,不过身上烧得更是厉害,看着身前的如意,黄明远竟然有种抑制不住地冲动。

    黄明远心中一惊,不应该啊,自己又不是下半身动作,不说坐怀不乱吧,可这时候怎么见个侍女反倒亢奋起来。

    如意见黄明远不进去,拉着黄明远就走,边走还边说道:“将军快点,别让我家娘子等急了。”

    黄明远原本若是神志清醒时自是不会进去的,但现在烧得厉害,精神恍惚,也便跟着进去。

    再往前走,黄明远身子都抖了起来,这时候黄明远再是后知后觉,也终于知道自己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这绝对是被人下了春药。

    黄明远也是大意了,以为在李家大庭广众之下,李家人不会做什么,现在却是被下了药了,幸亏还只是春药,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毒副作用。若是人家直接下毒药,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想明白这一点,身子胀得欲裂的黄明远看如意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此事怕是有诈。

    对方这么急着引自己进入内院,而内院女眷众多,一旦自己忍不住与什么人发生了苟且之事,自己的名声也便毁了。

    而且“五姓七家”女是这么好白睡的,自己大婚在即,一旦传扬出去,怕是天下的世家都要对自己群起而攻之。

    想通了此节,黄明远知道自己接下来不能跟着如意向前了,甚至都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中药了。

    黄明远强忍着冲动的**,急上前两步,趁着如意不注意,一记手刀将其打昏在地。为了怕人发现,黄明远又拖着对方扔到一偏僻的小道处。

    黄明远对自己自信的很,以刚才的力度如意没有两三个时辰醒不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帘幽梦

    这时候黄明远才明白什么叫终日打雁没想到反被雁啄了眼。

    黄明远现在如万蚁噬心,每一寸**都感觉挣扎如火。为了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黄明远用手指甲将自己的手指掐的出血,寄希望于疼痛感让自己保持理智。

    黄明远没想到这药性这么厉害,现在得用冰水给自己降降温。

    黄明远一路跌跌撞撞,全无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远处有几个李家的下人正向这个方向过来,黄明远一惊,这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忙推开一扇门闯了进去。

    没曾想,屋中主人可能听得动静,急向外查看,被急匆匆闯入的黄明远撞倒在地。黄明远也是头重脚轻的很,没有站稳,跟着跌了出去,正好压到屋主人的身上。

    一缕幽香扑面而来,清香淡雅而又幽如清茗。

    “你是谁?”

    女子惊慌地喊道,虽然恐惧,但声音如黄莺出谷,又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黄明远残存的一丝理智被这份美好而遮蔽,只剩下最原始的**。

    ······

    红绫被翻波滚浪,花娇难禁蝶蜂狂。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清醒过来之后,黄明远才知道自己铸成大祸了,虽然为奸人所害,但毕竟是睡了李家女郎,怕就是李敏、李筠知道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黄明远顾不得在一旁拥着被子垂泪哭泣的女郎,忙站起来环视了整个房间。一袭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部分。外边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里面是锦绣罗帐,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悠然檀香,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这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的房间,反而像是女儿闺房。

    黄明远的心更沉了。

    若是睡的是李家的小妾,此事还好办,对方应该知道此事的轻重,不会轻易多说。但若是睡的是李家的娇娘子,那等着双方鱼死网破吧。

    黄明远顾不得穿衣,赤着脚跑到外边隔着门瞧悄悄打量了几眼,门外并没有人发现。黄明远乃用木栓插上门,又蹲下伏在门边等了半分钟,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又回到内室。

    若是个没担当的,怕是现在直接就逃了。只是黄明远知道自己就这么离开,怕是要毁了对方一辈子。

    后来人对男女之事比较讲责任,要是张衡在这里早就骂黄明远妇人之仁了。

    进到内室,那女郎还在半掩着酥胸,暗自催泪。只见女子脸色绯红,眉眼如波,发如垂柳随风飘动。她看到黄明远又回来了,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兔子,赶紧抱着被子缩到角落里,露出了被子上的一抹嫣红。

    黄明远向前两步,女郎已经吓得都颤抖起来,怕进一步刺激女郎,黄明远无奈只得站在床的外侧。

    赤身**的,由不得人家小娘子不怕。

    黄明远穿好衣服,有些踯躅着说道:“小娘子,今日之事,是在下被奸人所害,才误闯小娘子房间,铸成如此大祸,在下向小娘子道歉,希望小娘子能够原谅。但此事毕竟有碍娘子名节,在下希望娘子能够忘记此事,全当没有见过在下,当做一场梦渡过。今日所欠娘子者,在下之后必重重相报。”

    黄明远等了半天,女子没有说话。

    黄明远知道这女子怕是也在做天人之争,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既然娘子不说话,在下便当娘子默认了。”

    说着黄明远又捡起地上女子的衣服,给她放到床上,说道:“娘子若是想知道在下的身份,便请去大兴城东靖善坊内(今西安市小寨兴善寺西街)的大兴善寺找一位叫惠清的大和尚,他会告诉你的。”

    这场面黄明远也是尴尬,所以说完黄明远便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

    黄明远刚走没两步女子就怯怯地喊道,黄明远闻声后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那女子大着胆子问道:“郎君可是扬州总管府兵曹参军事黄公讳明远吗?”

    黄明远听到女子的话眉头一皱,此人就是认识自己也应该称呼自己将军、郡公或者柱国,在长安知道自己做过兵曹的怕是没几个人。

    黄明远试探着问道:“小娘子可是认识在下?”

    “郎君是不是两年前在板渚救过一个歌姬,还打了一个贵公子。”

    黄明远低头想着,自己做过这种事吗,怕是好久都没有打过什么贵公子了,更别提是为了一个娼家,自己不是那种烂好人。

    忽然黄明远想到当初从扬州赴京,自己好像痛打了宇文化及一顿,就是那个时候和宇文家族的矛盾公开化的。印象中当时事情的引子好像的确是因为宇文化及在酒楼里欺辱人家唱曲的。

    黄明远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

    这女郎一听很是激动,马上爬起来要跪下给黄明远磕头。可是少女初破瓜,身子柔弱,差一点趴到床上,黄明远忙上前去扶,女子衣衫半露,吓得又赶紧用被子蒙上。

    看到自己的窘态,女子有些羞赧。

    这时女子也说道:“小女子拜见恩公,小女子便是当日恩公救下的那个歌女。”

    黄明远一愣,第一反应竟然就是这个女子不是李家女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二人既然是旧识,但今日这样相见,也是尴尬。

    黄明远也逐渐回忆起前事,便问道:“我记得当时不是让小娘子回扬州了吗,你怎么又会在李家出现?”

    “回恩公,我是李家招来表演的。”女子怯怯地说道,仿佛为没有听黄明远的话而害怕。不过她可不会说她这是第二次来长安了,去年冬天她就来过一次,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黄明远。

    在女子心中,不找到黄明远怕不会罢休的。

    黄明远仔细看着女子的眼眉,虽然今日领舞的女子是遮着面的,可依稀还能看出是那个领舞的女子。

    “你就是今日在台上表演的琼花娘子?”

    “正是小女,小女姓柳,闺名琼花。”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苦肉之计

    柳琼花日日夜夜思念着黄明远,相思入骨,可是真的当黄明远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明远摇摇头,感到这一切实在是太阴差阳错,也幸好这女子跟自己有旧,今日这事反而更好遮掩了。

    黄明远毕竟心细如发,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柳琼花就是来表演的也应该在外院,怎么倒进入内院,还住在这等闺房里。

    黄明远试探着问道:“琼花怎么在内院?”

    柳琼花听到这脸色一变,有些哀伤地说道:“今日表演完了之后,李家人突然翻脸不让我们回去,还把我带到这个房间里,捆在了榻上。恩公进来时,我正挣脱了束缚,想要逃出去。”

    仿佛又想到了刚才的羞人之事,柳琼花的脸上立刻一红。

    黄明远立刻就明白了,怕是还是这张脸惹的祸。长得这么漂亮,又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可不就只能任豪门贵胄的人鱼肉了吗?

    其实柳琼花正是被李元敷做主留下的,他本来想着等到柳琼花被带回内院后便来享用这道美味,可是他找死挑衅黄明远被打伤了胳膊。后来又是去看伤,又是被拘束在李筠身边,因此柳琼花虽然被下人送进内院,他却始终没有机会去享受自己的战利品。

    至于这间房子是李家某个小娘子的,不过这小娘子这几日不在家,李元敷就想着暂时先征用一下。

    在妹妹的闺房行强暴之事,真是禽兽。

    “你是想留在李家还是逃出去。”黄明远不会干涉别人的想法,平心而论,在李家做妾其实要比在外边做歌姬好的多。

    柳琼花赶紧说道:“琼花跟着恩公离开。”

    还算没有被迷花眼,黄明远说道:“你先换好衣服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再过来带你走。”

    柳琼花小脸有些害怕,拉着黄明远的袖子。黄明远无奈地说道:“放心,我说带你走就一定带你走。”

    黄明远走到外室,从地上捡起一根长布做的绳子,放到桌子上。

    忽然外边一阵混乱,黄明远心中一动,看来对方又出手了。

    ······

    出了屋子,黄明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次李家人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而自己竟然着了对方的道,可以说是莫大的羞辱了。这个场子,今天无论如何得向李家讨回来。

    黄明远闻闻身上的味道,有股**之后的靡靡之气,怕是瞒不过别人。幕后黑手既然准备陷害自己,怕是也早就准备好了栽赃之策了。即使没有捉奸捉双,但自己身上这股味道,怕是也会给对方落下口实。

    这时候又没有办法洗澡。

    黄明远四周看了一下,不远处便是一处池塘。此时入冬已久,天寒地冻,不过李家这池塘是活水,连着龙首渠通到城外,所以虽然寒冷,也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黄明远看着封冻的池塘,露出狠色,走到池塘边一狠心,接着便跳入池塘之中。冰面吃不住黄明远的重量,“砰”的一声四裂开来。

    刚一入水,乍凉的水便如冰刀一般狠狠地撕扯着黄明远的身体,又如针扎一般刺骨。幸亏黄明远常年打熬身体,否则乍一入水,还不得冻僵过去。

    黄明远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让水漫过头顶,又赶紧让自己从水中浮了上来。接着黄明远沿着池塘的台阶,爬了上来。

    水中寒冷入骨,陆地上更是难受。寒风吹过,黄明远也不禁打个寒噤。

    现在滴水成冰,风一吹过黄明远身上便解了一层霜。黄明远强忍着寒冷,也不去弄干身体,现在他受了这么大的苦,得要找回公道去。

    不过此时早就没人在意黄明远了,李家人都向后院而去,现在的后院乱得是不可开交。

    这边闹腾的地方,一众人也沸沸扬扬。

    今日李家来的客人非常多,此时闹腾开来,可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原来宇文娥英正撕扯着李敏和李元敷等人撕打,众人怎么劝也止不住。

    “你个泼妇,我李家一定要休了你。”李元敷被宇文娥英在脸上抓了两下,都露出了血肉,疼得他捂着脸怪叫。看宇文娥英追过来,赶忙逃走,宇文娥英穷追不舍,这李元敷也是被追得恼了,什么话都乱说起来。

    这时候连李家长辈李直、李浑等人也被惊到,不得不过来探个究竟。看到这番不成体统的样子,李家的几个家老个个都是铁青着脸,李家的家风和名望都让这泼妇败尽了。

    “李敏家的,你若是再不停下来休怪我等家法伺候。”

    宇文娥英早就怒火攻心。往日清醒的时候还会给这个几个老家伙面子,至于现在,谁认识他们。

    李直见宇文娥英对他们根本不理,忙大喝道:“还不快来人,将这个泼妇拉出去。”

    几人健硕的仆妇就向宇文娥英冲去。宇文娥英一介女流,再有些刁蛮,哪是这几个仆妇的对手,眼看就要被这几人给拿住。

    远处而来的黄明远看得眼都红了。当着自己的面欺负自己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敢找死!”

    这边黄明远高喊一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马上回头看去。只见黄明远浑身湿透,身上的水滴顺着衣服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这么冷的天,浑身湿成这样还在外边走,头上都结冰霜了。

    黄明远成落汤鸡的样子众人都甚是少见,因此个个好奇的紧。

    “兄长,兄长。”

    黄明襄和黄明离看到兄长这么狼狈,赶紧上前。没想到二人还没到跟前,黄明远一脚一个将二人踹倒。

    “你们是死人吗?就眼睁睁地让他们这么欺负阿姊!”

    黄明远话音未落,宇文娥英就眼圈微红,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众人欺负她没有娘家庇佑,现在总算有人替她说话了。

    黄明离二人也是委屈,李家欺负宇文家的女子,他们也没资格说话啊。不过二人知道黄明远的性子,赶紧爬起来认错。

    黄明远看也不看,越过二人,径直走到李筠面前,抓起李筠的领子就将他提了起来。

    “李筠,你找死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我下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先声夺人

    众人看黄明远抓着李筠就要打他,皆是一惊。李筠是当代申国公,李家的家主,就是圣人也得给他面子。

    众人也被黄明远弄懵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要拉住黄明远。

    李敏也急忙上前拉住黄明远说道:“长屏,这是申国公,你是要和李家不死不休吗?要慎重。”

    黄明远当然不会真的殴打李筠,否则在圣人面前也说不过去。他满脸怒容、又急有狠的样子只是给演给众人看的,他想靠着这股狠劲给李家一个下马威,也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黄明远于是抓着李筠,抬起斗大的拳头愤然地说道:“好,李筠,你说,你今日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李筠也被黄明远的突然暴起给弄懵了,二人之前还谈的不错,怎么现在一见面黄明远就要跟自己搏命。

    至于黄明远说下毒的事情,李筠更是闹得一头雾水。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拉住黄明远说道:“黄将军,且放了申国公,有话好好说。”

    表演时刻都完了,黄明远自是不会紧抓着李筠不放,他还不想跟李筠撕破脸。

    李敏也说道:“长屏,到底怎么回事?”

    黄明远冷“哼”一声,将李筠松开,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今日我受你李家邀请前来赴宴,你李家却屡次挑衅于我,我看在我阿姊的面子上,不与尔等一般见识。没想到你们竟然变本加厉起来,在我喝得酒里直接下了春药。若不是我黄明远今日福大命大,就要被你李家害死了。”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不过黄明远与李家的仇怨由来已久,也说不好李家会下毒手。

    底下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李直等人听了立刻大怒起来,大声斥责道:“一派胡言,我李家冠缨世家,德名远扬,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黄明远你不要信口雌黄,辱我李家清名。”

    黄明远一听李直的话立刻就怒了,指着自己**的身上大骂道:“我难道为了陷害你李家连命都不要了,你看看我身上,这冰天雪地的要不是我跳入水中,换回清醒,就真要被你李家害死了。”

    这时候宇文娥英也挤了进来,看着黄明远一身的水,连忙大喊道:“如意,如意,给我阿弟拿条毯子来。”

    连喊两声,没人回答,宇文娥英又大喊道:“如意死哪去了?吉祥,你去。”一女子赶紧领命而去。

    黄明远冻得直打寒噤,却说道:“阿姊放心,我还撑得住。”宇文娥英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众人也众说纷纭,这时李直还想再说什么,李筠马上阻止了。他今天开出来了,再让李直开口,不过是增加双方矛盾,今日这件事,不论是不是李家做得,李家都得担着。要不然以后还有人敢来李家做客吗?一个“春药世家”的名头李家可不能担着。李家需要做一个交代,不止是给黄明远,也是给今天在坐的所有人。

    李筠马上说道:“黄将军,今日做客李家却闹得如此狼狈,李筠作为李家家主向你道歉。今日之事李筠虽然不知情由,但事情出在李家,李家绝对会给黄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明远两眼盯着李筠,众人也在看黄明远作何打算。

    众人等了半晌,正当以为黄明远又要闹事的时候,黄明远突然说道:“好,我信申国公。”而刚才李筠吃得亏只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李筠表了态,黄明远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李家会为此事退让,但如果李筠真的硬顶着不愿意放弃李家的脸面,黄明远也只有和李家撕破脸一条路了。

    众人看向黄明远,黄明远又说道:“既然申国公这么说,我信申国公,我就在这等着,看看李家的交代。”

    李筠也松了一口气,若黄明远不依不饶,李家也只能和黄明远斗到底,但那样的话,损失不可估量。

    李家并不惧怕黄明远,但露出的破绽却会给圣人打击李家的机会。

    双方都各退一步,也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这时候,吉祥也回来了,宇文娥英忙将一条毯子交给黄明远。黄明远拿过毯子,却没有披上,而是放在了手臂上搭着。

    这毯子黄明远是不会披上的。大庭广众之下披条毯子,无比滑稽、狼狈,会让众人小觑。今日这一仗,打的就是个气势,要一鼓作气,在李家反应过来前将其击垮,所以气势万万不能丢。

    李筠马上让人去查黄明远喝的酒,其实哪还能查出什么。这种事情,即使李家查到了什么,也得遮掩丑闻,了不起找个替死鬼,平息了黄明远的怒气,再给黄明远点好处作为补偿便是了。

    黄明远也清楚,不过刚才已经同意和平解决了,所以现在不能再提。

    但是黄明远还有办法。虽然李家的路子走不通了,但此事怕是个连环套,既然连环,就有破绽。自己解了套,对方还按原计划去宇文娥英那里抓奸就是最大的失误。

    黄明远准备从宇文娥英这一头再进行突破。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得和你们李家论论理。”

    众人一惊。

    因此黄明远也不顾及其他人,转过身来,向宇文娥英问道:“阿姊,你跟我说,他们是怎么欺负你呢?”

    周围众人听得一愣,瞧黄明远这结论下的,真是无礼争三分啊。别人还欺负宇文娥英,你看她把丈夫、小叔子给打的,真是个母老虎。

    听到黄明远的问询,宇文娥英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留下来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终于有人为自己出头了。

    看到黄明远头发都快成白的了,宇文娥英却是不管黄明远的问询,拉着黄明远就让他去换衣服。

    黄明远眼看现在怕是没一段时间解决不了今日的事情,这大冷天的在院子里受着冷再吹了寒风,自己再是铁打的身子,要是一旦受凉,还真是个事。

    黄明远也没有推脱,转身向李筠等人表个歉意,便去换衣服去了。

    众人见黄明远的狼狈样,都没什么意见。黄明远这衣服换得倒是很快,没多久就穿了一身李敏的衣服出来。李敏个子快一米八了,黄明远穿着他的衣服仍然显得很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通奸之罪

    出来门后,黄明远直奔李敏。

    黄明远冷冷地说道:“李县公,这男子活在世上,可以没钱没地位,但若是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住的话,还叫什么男人。”

    李敏被挤兑的脸色一变。

    黄明远转向宇文娥英问道:“阿姊,怎么回事?”

    宇文娥英眼圈一红,说道:“我正在屋中休息,李敏这个混账东西就跟李元敷一起闯了进来。这李元敷还说······还说要······要抓奸。”

    宇文娥英太委屈了,见到能够述衷情的人便大哭起来。

    众人听到这更是议论纷纷,连李筠都看向李敏等人。

    宇文娥英也是被母亲娇养的脑子不清醒,所以这话说出来也就没有点顾虑。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事情的真假,也闹得李家没脸了。

    李直等人脸都快青紫透了,这泼妇满嘴的胡言乱语,不是要让其他人看李家的笑话吗?

    黄明远不管这些,这正是打击李家的好时候,他如何能够放过,便看向李敏,问道:“李柱国,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可是······”黄明远没等李敏话说完,一脚就踹过去了,身旁的黄明离一把就拉住了黄明远,才让李敏躲开这一脚。

    李敏吓得赶紧躲得远远的,黄明远看了一眼黄明离,满是赞扬。五郎跟自己这段时间,眼力见涨了不少,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要踢李敏。

    “说。”

    李筠也看不下去了,节奏必须要从黄明远的手中夺过来,否则今天李家的脸就丢尽了,日后还怎么领导关陇世家。

    “黄将军,你今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气也算出尽了吧。因为今天我李家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李筠一再忍让,但黄将军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若是真的这么咄咄逼人,李家也不是吃素的。今日此事是李家的家事,需要自行解决,还请黄将军移步前堂喝茶。”

    黄明远知道今天自己逼得李家够呛,也把李筠的底线给试探出来了,确实不宜再步步紧逼了,否则舆论也会对自己不利。

    “好,既然申国公如此说,黄明远也不再喧宾夺主。不过宇文夫人是我阿姊,我作为娘家人在这做个见证人不为过吧。”

    李筠也知道赶不走黄明远,只得说道:“好!黄将军留下,但只是个见证人。”

    李筠看向李敏,示意他把事情说出来。现场的人也都知趣的离开了,只留下李家人和黄明远三兄弟。

    还没几个人敢看李家的笑话,当然之前的事情也足够了。

    刚才劝和的那个中年人也要离开,被黄明远喊住。经过介绍,这人竟然是原岐州刺史唐国公李渊,因为在都六之乱时立得一点功勋,便被调回长安担任殿内少监。

    这就是这场事关天下的盛宴最后的胜利者,黄明远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今日事涉及的比较大,黄明远便提议李渊留下来做个见证人,李筠想了想,也便同意了这个建议。

    李敏说道:“的确是娥英和明远误会了。今日不过是八郎来叫我,说是明远在娥英那里,我便被八郎拉着过来看看,没想到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宇文娥英眉毛一挑,怒斥道:“那李八郎口口声声说我屋里藏了野汉子,不经通传就闯了进来,还翻箱倒柜,也是我胡说八道不成。”

    李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喃喃地说道:“这不是八郎误会了吗。”

    黄明远这才明白,看来对方给自己设计的剧本就是自己闯到宇文娥英的房间,一旦自己药发,怕是要出大事。而李敏正好被他们算计来抓奸,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又抓奸在床,自己就是否认也没有用。这事除了李家还会涉及到乐平公主,怕是要捅破了天。

    黄明远冷冷一笑,李家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黄明远看着李筠,冷冷地说道:“本来我这个娘家人是说好了不说话的,可我怎么听着此事牵扯到我的名誉。申国公,你们李家今天是没玩没了不是,今日自我进你李家大门起,这算计我的事就没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啊,干什么还牵连别人。”

    李筠哑口无言。

    黄明远看向李敏说道:“我的李柱国,你是假装愚蠢还是真的愚蠢啊?你想没想过你的妻子通没通奸他李元敷是怎么会知道?他李元敷今日可是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大堂啊,难道他的眼睛张了翅膀,还是他一直在监视着你的夫人。”

    李敏一惊,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看向了一旁的李元敷,立刻问道:“八郎,怎么回事?”

    这时候李直看到立刻斥责李敏道:“五郎,别人一席话你就怀疑自己的兄弟吗?对方安得是什么心还不清楚。”

    黄明远抚掌大笑。

    “今天这事我算看明白了,既然诸位认为黄明远是居心叵测,那黄明远还就非得让把这件事一点一点给诸位剥离开来,让幕后之人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黄明远装作恍然大悟,然后又痛心疾首地对着李敏说道:“李家先是给黄明远下春药,再带着人去捉奸,环环相扣,李柱国,黄明远真的这么招李家人恨吗?为了对付我,你可以贡献出妻子,李家也可以连脸面都不要了?”

    李敏面色苍白,如遭雷击,差一点就倒下去,一旁的一个下人赶紧扶住他。

    黄明远的说法李家是万万不可接受的,否则名声就臭了。

    李筠连忙说道:“黄将军慎言,这其中必有误会。”

    这时宇文娥英也听明白了黄明远的话,满脸悲愤地看着李敏说道:“李树生(李敏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敏慌了,连忙上前要拉住宇文娥英地手,却被对方一把甩开。宇文娥英盯着李家中人,满眼赍恨。

    黄明远伸手拦住李敏,李敏急切地说道:“明远,真的不是我。”

    黄明远冷冷地说道:“是不是你一会就知道了。”

    黄明远看众人都看向自己,便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这件事诸位怕是隐隐约约都清楚了不少,不过为了能够让这件事大白于天下,黄明远还是得从头到尾将此事一一叙述清楚。”

第一百五十章 来龙去脉

    既然李家不要脸,黄明远也准备客串一次包公、狄仁杰,让李家的脸彻底丢个够。

    黄明远转头跟黄明襄和黄明离耳语了两句,两人转身离开。

    李筠不明所以,想要阻止。

    黄明远说道:“申国公不用担心,我这两位弟弟是去带证据去了,申国公若是不放心,便让几个人跟着也是的。”

    李筠没有说什么,暗地里向身后打了两个手势。

    黄明远只当是没有看见。本来就不需要瞒着别人,所以李筠的小动作黄明远自是不会在意。

    黄明远站到人前一步说道:“此次阴谋怕是从李家邀约黄明远就应该已经开始了。”

    “黄将军,李家对将军从来都是诚意满满,这次邀请将军也仅仅是想与黄将军结识一番,绝没有什么阴谋。”李筠见黄明远的话指向李筠家,连忙说道。

    黄明远伸手阻止了李筠的辩白说道:“申国公放心,黄明远并没有直言这是李家的阴谋,不过众位也看得清楚,从给我下毒到抓奸,整件事大部分都在李家后宅进行,你若说没有李家人参与怕是说不过去吧。”

    李筠哑然。

    黄明远接着说道:“申国公放心,我既然要说清此事,就绝不会信口雌黄,必定会让所有人信服。毕竟李家这么多人都在这里,难道还担心会被黄明远给欺辱了不成。”

    李筠只得默不作声,默示了黄明远的话。

    “我说了这事还得从我被邀约说起,幕后之人知道了我要来李家的事情,便制定这个针对我的阴谋。我从进入李家之后,因为熟悉的人不多,除了和几个认识的朋友闲聊了几句,一直都在座位上喝酒。

    这李家在每个客人身边都配备了一个侍女,这也就意味着其实我们喝得每一壶酒都可以是根据主人的安排送到我们身上的,所以这给了幕后黑手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幕后之人知道黄家有未成年禁酒的家训,所以送到我们桌子上的这壶酒意味着只有我自己可以喝到。

    我本来就饮了不少酒,喝了春药之酒之后即使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一时之间也只会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不会在意。

    果然因为身体燥热,我便不得不去洗一把脸,顺路便如厕一番,这些顺其自然的事情便被对方算计到计划中。

    出了厕所,幕后黑手的另一步棋又开始了,这时候我阿姊身边的贴身侍女如意跑到我跟前说阿姊有事见我。

    对方知道我这个人警惕心很强,若是派一个我之前没有见过的人来找我怕是会引起我的怀疑,所以他特地选了我阿姊身边的人。我对如意很熟悉,怎么会怀疑她呢?因此便跟着她去见阿姊。

    剧情发展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吧,照幕后之人的原计划,我因为喝了春药之酒,又被凉风一吹,这药便起了作用。一旦到了李家后院,又有如意这个奸细帮忙,其后果是难以想象的。这时候幕后黑手又安排人将此消息透露给了广宗县公,广宗县公不管信与不信,怕是都要跟着去探个究竟。到时候抓奸在床,黄明远还不任李家处置啊。”

    众人听了俱是倒吸一口凉气。众人本来也隐隐约约猜出不少事情,但听黄明远讲述这么前后一番,仍然觉得很是惊心。

    李直不自然地“哼”了一声说道:“说到底这不过都是你的自说自话罢了,又不是真的。你不是在这里好好的,也没什么事,如何就成了李家陷害于你?”

    李直这个老不休这时候就是纯属耍无赖了,黄明远也不与其一般见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接着说道:“这一切本来天衣无缝,但幕后之人却是犯了两个致命地错误。”

    李直看黄明远不搭理他,脸上一怒,刚想发作,不过看李筠难看的脸色,终究没有说什么。

    “幕后之人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他选择谋划的地点不是在广宗县公府而是在申国公府。要知道这里毕竟是申国公府,我初次前来,作为一个外男其实是不太好进入内院的,即使是我阿姊亲自邀请的。所以在如意引我进入内院之后我便有了觉察,我两次试探如意,可她却是不停地劝我跟她走,这就让我产生了警觉,知道如意的这次邀请怕是别有目的。

    而且正常情况下我去如厕应该是个随机事件,若是如意要找我应该是去李家大堂找我才对。即使她不好擅入也是请李家其他人请我,再即使她得到消息知道我不在大堂内应该是李家的男管事来找我,而且我的六弟跟着才对,万没有一个女子到厕所来堵我的道理。

    想通了这些,若是我身体没事,还说不得会上前一探究竟,搞清楚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但我当时身体难受,定然不会再跟着如意向前。所以我当机立断就打晕了如意,准备返回李家外院。

    但当时我身上的春药毕竟没有解。

    说到这里,我想说幕后之人犯下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不知道我的酒量,我虽然平时不喝酒,但其实酒量还不错,所以还是能够分辨的清身体出现的异样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当觉察到身体的不对,我当时立刻猜测到怕是之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此马上催吐了一番。之前倒是听说过有一种药会让人失去理智,浑身发热,精神亢奋,所以我猜测自己可能是吃了这种药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理智被药物吞噬,也为了压制发热的身体,所以我立刻跳到了冰冻的池塘里,泡了有快一刻钟的时间才让自己体内的这股欲火给压制住。

    然后我上岸之后听到这边混乱,循着声音过来之后就看到你们这场大戏了。”

    黄明远说得很是平淡,可越是平淡越让人感到揪心。

    众人看着黄明远述说跳入冰封的池塘里就好像在说别人一样,不禁暗暗赞叹此人短短两三年时间能够崛起到如今的程度果然不是常人。天底下对别人狠者不计其数,但对自己狠者却是凤毛麟角。如当年之刘邦、刘备,都是一代枭雄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关键人物

    黄明远将李家逼到了悬崖上。

    黄明远拿出的证据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李家都脱不了干系。李家越是地位崇高,这种声望上的打击对李家越是致命的,可现在偏偏让人为难的是李家压不住黄明远。若是今日不能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明天李家这件丑闻便要传得满城风雨,甚嚣尘上了。到时候什么腌臜事都会被泼到李家头上,说也说不清啊。

    威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对统治阶级来说却是必不可少。劳心者治人,治人靠得就是威啊。

    李筠很是慎重,这时候不能再刺激黄明远,哪怕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将此事压下去。

    李筠抱拳说道:“黄将军,今日是李家之过,任人不当,才给了奸贼如此机会。但我敢保证,今日之事跟李家绝无关系。今日是李家怠慢了黄将军,也委屈了五弟妹(宇文娥英),李筠保证必定给黄将军和五弟妹一个交代。”

    说着李筠给黄明远重重地行了一个礼。

    李筠想息事宁人,但没有抓到幕后黑手,黄明远如何甘心。若就这么让李家混过去了,明天传闻指不定怎么说呢。

    黄明远一伸手,并没有受李筠的礼,反而说道:“申国公的意思黄明远明白,但若是让这只硕鼠继续潜藏起来危害李家,怕是申国公也不愿意吧。且让我将这个藏身在黑暗与污秽之地的老鼠给大家找出来。”

    众人一愣,这时候黄明襄拖着一个女的过来了,而黄明离也提留着当时给他们倒酒的侍女过来。

    两个女子一个还在昏睡,另一个见这么多大人物是吓得瑟瑟发抖。

    黄明远不由得暗道,这李家人真是愚蠢,不知道要收拾尾巴吗?

    “诸位,幕后之人是只虑胜,没虑败啊,以为只要捉奸在床,到时候必然一片混乱,也就没人会在意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他并没有来得及处置这两个关键的人物。”

    黄明远先看向那个发抖的倒酒女子,问道:“今日你给我倒的酒是谁交给你的?”

    这女子不住地发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黄明远转身跟李筠说道:“申国公,一会明远离开之后把这个侍女送给黄明远应该没问题吧。”

    李筠知道黄明远这是在诱供,可阳谋无敌,他也没办法,若是不允不摆明了说他心虚吗,所以只得应允。

    黄明远看向那个抖得更厉害的女子说道:“现在你肯说了吧。我现在成了你的主人,你若是说出来我保你全家荣华富贵;可若是不说,你一家人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侍女忙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黄明远缓缓抽出腿间的匕首要向这女子脸上刺去。这侍女的精神仿佛要崩溃了,哭喊着说道:“是外院的李机李管事,他亲自将酒壶给了我,还要我必须确认主人将酒喝下去。”

    说完之后这女子再也没有精气神了,却是如一坨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黄明远抚掌说道:“好!好!”又看向李筠。

    李筠无奈,忙令身边的家兵去捉拿李机。

    大家族怎么处置**黄明远都懂,因此他笑着跟李筠说道:“申国公,这李机若是死了,黄明远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恐怕要在圣人面前跟申国公论个公道。”

    李筠听得一个趔趄,杀人的心思再也无法下了。

    黄明远不管李筠什么意思,径直走到如意面前,狠狠地打了如意两个耳光。一直昏睡的如意遭到重击,这才清醒过来。

    如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自己好像是在领着黄将军前往后院见娘子的,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如意睡眼惺忪地揉着自己的眼睛要爬起来,忽然抬头一看周围尽是人而吓了一跳,本来半睡半醒的样子也醒了过来。

    “你醒了。”

    黄明远探过去的脸把如意吓了一大跳,如意心想黄明远不是应该去了宇文娥英那里,不过这如意毕竟机敏,忙跪下说道:“见过将军。”

    如意再抬头看看,李家上上下下的人物都在,宇文娥英也在。只是宇文娥英看向她的眼里止不住地怒火仿佛要将她烧了一样。

    如意要一一行礼,被黄明远拦住了。

    “是不是在想我不是去你家娘子那去了,怎么会在这?”黄明远蔑笑着问道。

    如意被道破心思,心中一惊,不过面色依旧如常。

    “将军说笑了。”

    “贱婢!”

    这时一旁的宇文娥英再也忍不住了,冲上来就打了如意一个耳光。

    黄明远拦住宇文娥英说道:“阿姊且稍等一下,一会阿弟再给阿姊出气。”

    黄明远走到如意跟前问道:“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吗?”

    如意点点头,又赶紧摇头。

    黄明远也不在意,目光凶狠地说道:“如意,你的事发了,你身后的主子也完了。现在你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看如意吓得肝胆俱裂,黄明远问道:“如意,告诉我,是谁让你去叫我的。”

    如意看了看周围众人瞪着她的目光,身子不住地往后缩,正好撞到黄明离的身上。黄明离提溜起如意把她丢到了人群中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杀我!”如意吓得满地乱爬,黄明远挡在她的面前,将她提了起来。

    “如意,让我猜猜看。你从小就跟着阿姊,是阿姊收留的一个孤儿,说明幕后之人不可能拿你的家人来威胁你;你是阿姊的心腹,在李家跟半个主子一样,说明也不可能仅靠些许财货就能够收买的了你;难道你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抓到手里?”

    黄明远接着便说道:“从你的脸色来看,看来我说得不对,说明不是别人拿着把柄威胁你。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这个广宗县公府上的心腹侍女选择背叛主人呢?”

    黄明远一拍脑袋说道:“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奋不顾身的东西也唯有男人了吧。我想唯一的解释是应该是李家的某个人给了你一个许诺,一个许你为妾的承诺吧。”

    如意顺着黄明远的思路点了一下头,又反应过来,急忙摇头。

    “不是,不是。”

    任凭如意如何反嘴,众人却看得清楚,幕后人是李家的主子无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幕后黑手

    黄明远通过强大的心理压力和心理暗示,不断通过如意的表情、眼神来深挖事情的真相。如意一个整日在闺中的女子,哪里承受的了这么重的心里压力,终于慌乱中出错,让黄明远看破了真相。

    以黄明远的段位去虐一个小丫鬟,真狠。

    对于宇文娥英用如意这种人,黄明远其实是不喜的。宇文娥英为人单纯,不善识人用人,可黄明远浸润权利之道多年,如意这种小女子的品性如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意长得鼻低面阔,颧骨横突,望之便知为背主求荣之人。其实也好理解,这种常年在闺中打转的女子,眼界并不宽,一般也就是将精力耗费在内宅争宠上面。不过如意毕竟跟着宇文娥英多年,主仆感情深厚,没什么原因黄明远也不好劝宇文娥英将如意调离。

    李敏这个人在男女之事方面还算是个正经之人,为表示对宇文娥英的敬重,他从来没有收用过宇文娥英的侍女,因此如意这种有志女青年算是断了上进之路。

    在如意看来,主母宇文娥英根本不知道为她们安排好未来,若是想荣华富贵,她得自己早早地准备出路了。

    没想到如意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真的勾搭上了别人。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见如意死撑着不说话,黄明远站起身来将宛若一滩烂泥的如意提溜起来,就动手解她的腰带。

    如意一惊,死死地要抓住腰带不让黄明远得手。但如意毕竟是个弱女子,哪有黄明远的力气大,很快便被黄明远解开腰带剥掉了外衫。

    黄明远一边脱如意的衣服一边说道:“如意,你说你在坚持些什么呢?你不说出背后之人那个人就会来救你吗?别傻了,他怕是为了保住自己恨不得直接杀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如意整个人精神都崩溃了,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救你啊?你想想你今后的下场,如果你说出来他是谁,我便把你从你家娘子身边要走,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是这个幕后之人也不可能报复你;可是你若是死咬着不松口,一心要为了那个男人殉情,我也成全你,我便把你扒光了之后扔给街边的那群乞丐。

    你想想后果,他们是那么的肮脏,又是那么的丑陋,你愿意成为他们的女人,人尽可夫吗?”

    “不要,不要,郎君饶了我吧。”

    如意歇斯底里地哀嚎着,精神上已经崩溃到极限了。

    黄明远一手捏着如意的下巴狠狠地说道:“你只要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马上就会成为人上人,要什么有什么。但我的时间很有限,等脱完你的衣服你还没有说出来,你就要被丢出去给乞丐了。”

    “是十五郎,是十五郎让我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如意吼完这一句,便摊在了那里不动了。

    听到如意的话,黄明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如意扔到地上。

    黄明远看了一眼李筠说道:“申国公,带你家十五郎吧。”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刑讯逼供的说法,再说如意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玩物,黄明远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实在是太平常了,所以也没有人说黄明远手段的恶劣。

    不过宇文娥英和李敏脸色都很难看。

    宇文娥英是没想到如意这么多年感情却会为了一个男的背叛她;至于李敏,虽然他不宠幸如意,但无论如何如意名义上都是他的女人,这如意和李家十五郎公然给他带绿帽子实在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啊。

    李筠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到最后给黄明远下毒一事没解决完,又出了李家子弟和李敏侍妾通奸一事。

    这黄明远真是一个灾星啊。

    “胡说八道,这是陷害,这是对十五郎的陷害。”李直在人前大发雷霆,对如意咆哮着吼道,“说,是谁让你陷害十五郎的。”

    但众人都是沉默无语,这种事情到了这种场合,这种地步,怕是李家也翻不了案了。

    宇文娥英悄悄对黄明远说道:“李直就是李家十五郎李峤之父。”

    黄明远冷眼看着对方,闹吧,你越闹李家的脸丢的越多。

    众人都盯着李峤,李筠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徇私舞弊,只能让人去寻李峤。这时候派去捉拿李机的人也回来了,还把李机也抓了回来。

    李机年约四十余岁,白面无须,看起来倒像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样子,往日在李家也没有什么坏名声。

    看到如意和那个侍女,李机立刻明白事发了。他倒是清醒的很,知道这个时候将所有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不供出幕后之人可能还有好,若是将幕后之人供出来他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李机很是光棍,不用多问便立刻跪下来承认自己是因为仇恨黄明远屡屡欺辱李家所以才自作主张地筹谋了一切,他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若是没有其它的证据李机咬死了口供也便成功了,可是如意的证词让李机的招供成了一个笑话。黄明远也不愿意再去提审李机,毕竟这是件没意义的事情。

    众人都在沉默。

    “申国公,此人怕是也不需要我再审问了,你们李家自己处理吧。”

    黄明远说得不问了,却像一巴掌狠狠地打到李家的脸上。

    李筠觉得有必要将这件可笑的闹剧阻止,省得再让李家丢脸。

    李筠上前一步,离黄明远不过一尺的距离,用仅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黄将军,今日李家认栽,还请手下留情,李家必当重报。”

    今日的李家成了一个笑话,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最后的遮羞布还没有被揭开,一切都可以被推到李机的身上。虽然是自欺欺人,但作为世家大族,要的就是这个颜面,给周围同一阶层的人一个过得去的说法。

    李筠要保的不是李峤,而是李家的颜面,而为此所要付出的,怕是凭李家的体量也要狠狠出一口血。

    在黄明远看来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没必要再往下推进了。他不是警察,没必要全究事件的真相,这时候罢手,自己所能获得的利益会更多。

    成年人不论对错,只论结果。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利益交换

    黄明远看着李筠,乃说道:“申国公客气了,黄明远还不是这么小气之人。”

    不过客气归客气,但该要的好处一项都不能少。

    黄明远接着说道:“听说最近圣人在给太子寻找太子三师,也不知道是谁有机会得任。太子当年也是在我家大父跟前启蒙的,不知道没有教过太子的人是不是也能有资格做太子三师。”

    李筠听得黄明远开口,松了一口气。他不怕黄明远狮子大开口,最怕黄明远是个二愣子,一心跟李家不死不休,那李家麻烦就大了。

    李筠赶紧说道:“黄将军说得是,这太子三师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担任的,听说圣人也因此颇为神伤。黄公英伟间生,才名冠世,独济狂澜,词彩灿烂,齐、梁绮艳,毫发都捐,并包百家,源委六经,北斗泰山,百世尔承,实乃当世学问之大家,万世之师表。况且黄公曾教授太子,功勋卓著,这太子三师无论选何人,都不如黄公说得过去。”

    黄明远连忙摆摆手说道:“申国公言重了,家祖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常年在邹山教书育人,于朝廷之事早已不再过问了。”

    李筠又一本正色地说道:“黄将军误矣,姜太公八十尚佐武王灭商,黄公刚年过花甲,如何言老。此时朝廷正是多事之秋,东宫因慜太子而乌烟瘴气,太子身边也正缺少贤德之人辅佐。黄公当弃小家而就大家,辅弼太子,共致清明。”

    说完李筠向黄明远重重地行了一礼。

    大家都是浸润权利场多年的老狐狸了,没有一个不是影帝的。黄明远和李筠二人演得这副双簧瞒不住众人的眼睛。可这就是官场的规矩,无论你内里多么的肮脏,但外表一定要布置得干干净净的,否则就是丑陋。

    黄明远希望祖父再在长安待上两年,帮着自己处理长安的事情,至少让自己的势力再成长一些,不至于成为别人交易的棋子。

    二叔虽然回了长安,但毕竟是武将,无论名望还是人脉差祖父甚远。祖父今年不过六十有余,身体一向康健的很,这次孙子先立业又要成家,黄家也眼看着就要崛起,老人家的精神也比之前矍铄的多。

    黄明远跟祖父谈过自己离开长安的事,长安毕竟是大隋的权力中心,到黄明远这个地位,以后无论要怎么发展都不可能绕开的了长安。

    黄胤之老而弥坚,知道孙子现在最缺的是时间和后援,因此主动请缨希望留在长安给黄明远摇旗呐喊。

    太子的属官之中,太子左右庶子的权利很大,但相对来说比较繁重。而且杨坚刚任命杨约为太子左庶子,张衡为太子右庶子,短期内怕是不会置换。而太子三师更多的是个荣衔,不处置具体事务,正适合黄胤之参与朝堂之事。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能够担任太子三师的人都是非权贵便是重臣,黄胤之的身份上相对不占优势。

    若是去求杨广,这个位置也能拿下来,但黄明远并不愿意因为此事麻烦杨广,或者说让杨广以为黄明远恃宠生骄,插手他身边的人事。

    今日寻得这个良机,正好让李筠举荐自己的祖父,自己则可以趁机摘出来。李家虽然实权大官并不多,但架不住私底下盘根错节,能力也是通天。

    而且今日自己和李家的事情也会传扬出去,别人知道李家推荐自己的祖父也不过是认为这是双方的利益交换,无论杨坚、杨广还是关东世家都不会认为自己会真心和关陇世家交好。

    对于双方来说,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至于之后李家在物质上的补偿反而是小事情了。

    李筠对黄明远的要求没有异议,这件事也便这么定下来了。

    双方既然谈妥,引起争端的事情也就不再重要,双方对外也只会宣称那是一件误会。当然真相或许瞒不住,但却不会出现在正经场合的。

    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黄明远就准备要告辞。对于黄明远选择私了这件事,连宇文娥英也没有说什么。她虽然政治智商不高,也清楚这样做无论是对她对黄明远还是对李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她还要在李家待着,双方就不可能结成死仇。

    虽然现在李筠什么也没说,但不要忘了宇文娥英背后还有乐平公主这座大山。李家要补偿宇文娥英所付出的代价未必比补偿黄明远的要少。

    黄明远转身对宇文娥英说道:“阿姊今日受了惊,正是要用心调养的时候。而李家看来最近是乱糟糟的,恐不是休养的好地方。阿姊不如跟我回家,上我府上休养一段时间。”

    “好!”

    宇文娥英正不知自己该去哪呢?今日和李家闹这么一场,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到李家吃气。

    只是宇文娥英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她不太希望母亲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没法去乐平公主府上。再说母亲一个人常年吃斋念佛的,自己也不适合打扰。

    正担忧去哪呢?黄明远伸出手来,去黄府跟着崔姨母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候两人都忽略了李敏的想法,或者说李敏的态度在二人看来根本不重要。李敏在一旁听得满是尴尬,想阻拦妻子可又迈不动脚步,张不开嘴。他今日丢脸实在是太多了,翌日怕是要成为长安的笑柄,若是在人前宇文娥英又跟他闹起来怕是更麻烦。

    今日真是一场闹剧,不过虎头蛇尾,令人啼笑皆非。

    李家算是栽了,被黄明远玩弄于股掌之间,威望大失去。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有人忧,而李筠是喜忧参半。

    作为李家的家主李家丢人他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今日从头到尾都是李筠和黄明远二人进行的协商和交换,李直等人几次试图插手都没有成功。

    这对于李筠来说是一件好事。李直等几个叔叔辈的人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在家中事务上倚老卖老,拆李筠的台,李筠早就对李直几人不满,或许这次危机会成为他夺回家主权利的重要一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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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安康介绍: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这是一个被误解和丑化的王朝,北击突厥,西灭吐谷浑,南并林邑,东征高句丽,举世强者,尽皆臣服。这也是一个伟大而传奇的时代,开科举,通运河,立三省六部,定隋律,三十七年国运,功泽后世。身为隋臣,将燕然勒功,布汉威于异域。乱世枭雄,当马踏天下,逐群雄在中原。寒门小将,当乱世来临之时,能否争雄于关陇豪门,凭手中钢枪铁马,当争出一个万世太平。读者群:636899359天下安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安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安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