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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鸣奇     天下安康txt下载     天下安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霸道手段

    黄明远如此闲了近一个月,连杨广也看不下去了,勒令黄明远即刻上任。黄明远眼看再拖不得,这才怏怏地赶到兵部上任。

    兵部掌军籍舆马,兵部尚书统兵部,职方侍郎各两人,驾部,库部侍郎各一人。

    隋唐时期的六部尚书、侍郎跟明清时期的六部尚书、侍郎还不相同,隋唐的各部尚书基本上只管方略,更多的是荣衔,具体事务由侍郎负责。而隋唐的侍郎掌一“司”之事,除了吏部侍郎外,其它侍郎仅为正六品上,相当于明清时期的郎中,与后代的侍郎权利、地位大不不同。

    此时兵部的四位侍郎分别是明雅、张镇周、赵文恪、斛斯政四人。其中张镇周是黄明远麾下旧部,又管着最为重要的职方之事。其他诸人,也是各司其职。众人等级差着黄明远太远,根本不具有可比性,因此这兵部之事,并不难打理。

    黄明远也乐得萧规曹随,并以张镇周为首,打理兵部,黄明远也并不多问。

    而左武卫这里稍微有点麻烦。

    左武卫置大将军一员,将军二员,掌宫掖禁御,督摄队仗。此时的十二卫将军还没有总府事,并统诸鹰扬府,禁军、地方一把抓,所以地位还没有后来那么高。不过作为中央十二支主力军的指挥官,其权利、影响力都很大。尤其是十二卫轮值京城,更是天子腹心。

    现在左武卫的两位将军分别是李浑和郭衍,都与黄明远关系不怎么样。李浑自不必说,二人相仇,李浑恨不得对黄明远除自而后快;郭衍虽跟黄明远无嫌隙,不过黄明远年纪轻轻就爬到他的头上,也是令郭衍不是很舒服。

    因此黄明远的存在,不可限度的抑制了宇文述、郭衍、史祥等杨广心腹的地位,使得他们的重要性并不如历史上那么高。

    黄明远孤身到来左武卫之后,众人的应对很是微妙。李浑对黄明远根本爱答不理,而郭衍也是私底下抵制,想把黄明远排挤出左武卫。

    黄明远看到这般场面,有些气乐了。

    老子才是官痞好不好。什么叫官痞,为小吏,必陵其长吏;为人上,操下急如束湿。

    想当年老子当小官的时候,都是威压上官;当上官的时候,更是威慑下属,什么时候被底下人架空过。眼看二人如此态度,本来不愿意多事的黄明远也怒了,老子可以不掌权,但你们不能跟我玩阴的。因此黄明远遂决定抛开李浑和郭衍二人,直接掌握左武卫。

    黄明远决定从下面直接统兵的骠骑将军开刀,拿下整个左武卫。

    左武卫下面有四个统兵骠骑将军,分别为达奚暠、阴世师、独孤盛、段文操四人,其麾下共有兵马两万余人。

    四个统兵骠骑将军中,达奚暠与同为关陇世家的李浑最为亲近;阴世师与郭衍关系不错;独孤盛只忠于杨广,没有明显的倾向;唯有段文振之弟段文操之前在军中无依无靠,因此第一个选择向黄明远靠拢。

    当然众人的倾向也不是绝对的。实际上达奚暠、独孤盛因为之前的关系,也并没有与黄明远交恶的意思。

    达奚暠此次代表左武卫领兵北伐,在黄明远麾下多立战功;独孤盛也曾为黄明远麾下,所以二人也都算是黄明远的旧部。这时候黄明远发现自己两次为帅真是大优势,不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成了自己的旧部,也方便联络。

    黄明远既然准备对李浑、郭衍二人动手,就不准备玩那种步步为营的路子。黄明远此时性子急,身为一军主帅,手握生死大权,要是还弄不了两个副将,真是笑掉大牙。

    第一日入营,黄明远对于众人的慢待也不言语,只是随意地逛了一圈便返回了。不少心大的便讥笑黄明远无胆。

    到了第二日一早,黄明远便提前赶到左武卫军营,下令全军大比武。各部先是点兵,接着长跑,加训,最后各军按照黄明远的标准考核。

    同时,黄明远从四海商团调了二十几名资深账房,在左武卫军营内开始查账。

    李浑和郭衍丝毫没要想到黄明远会如此强硬,所以皆是猝不及防。尤其是李浑,根本没有把黄明远放在眼里,连黄明远击鼓聚将都没有赶到。

    等到日赛三竿,李浑才大摇大摆的入营,后直接被黄明远拿下。

    黄明远在丰州的立威之事,就是杀了李家的旁支李觉而开始的。

    黄明远当然不会杀一名从三品的卫将军,但也没给李浑脸,直接下令当着全军的面杖责五十,又令在校场内示众。

    此举直接激怒了李浑,引得其在帐中破口大骂。

    这正遂了黄明远所意,要打脸就打狠得。黄明远手段狠辣,直接命雄阔海上前将李浑按倒,倒提着李浑拉到了校场,扒了裤子开打。

    一众人看得眼睛都呆了,那可是李浑。

    被杖责的李浑刚开始还破口大骂,后来便是熬不住打,开始惨烈的哀嚎,再之后便是进气少,出气多,差点少了半条命。

    此过程中,黄明远丝终脸色不变,任凭李浑怎么求饶,都没有停止行刑。至于郭衍,更是连看都没看。

    郭衍知道,若不是黄明远与李浑关系太差,而李浑又太傻,主动跳出来做靶子,今日被打个半死的就是自己了。

    郭衍不担心黄明远的狠辣,而是担心黄明远故意折磨他。去年的幽州总管燕荣贪酷暴虐,放纵任意,差点折磨死长史元弘嗣。

    黄明远的手段,更在燕荣之上。

    黄明远才不管郭衍的那点小心思,他把精力都放到左武卫的比武上。

    左武卫内的大比武轰轰烈烈的展开,比武结果远超黄明远想象。借着不少部队训练不合格的由头,二十多名大都督、帅都督被黄明远撤职,还有三名吃空饷的军官直接被黄明远请旨斩首。

    而另一方面,查账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军队的这些蛀虫实在是在军中贪污容易都变傻了,连假账都不做,胆敢光明正大的贪污。

    四海商团的账房从后勤方面查出超过五百万钱以上的亏空,这还是短短数年的账本。整个左武卫的后勤体系官员被黄明远一扫而空,黄明远因此斩首、下狱的军吏高到十几人之多。

    左武卫立刻清正了许多。

第十章 威压全军

    黄明远安排人查账,便是针对的李浑。

    李浑这个人虽然出身好,但为人豪奢又贪婪,俗称“要钱不要命”,不可能不对军需下手。黄明远先将其打个半死,使其无力干涉左武卫中事务,然后直接如雷霆万钧之势之势拿下后勤军吏,再各个击破,配合查账的账房,很快就将左武卫查的一个底朝天。

    对于李浑,黄明远处置不了,但其他人却能全部清扫干净,使得李浑在左武卫彻底失了爪牙。

    而与此同时,郭衍看着黄明远的霸道,根本无能为力。

    黄明远用极度霸道激烈的手段从李浑、郭衍二人手中夺得了左武卫的主导权,期间黄明远凭借赫赫凶名,无人不畏服。

    连李浑、郭衍都败了,中下层的官员纷纷倒戈。

    达奚暠、独孤盛、段文操等人皆积极向黄明远靠拢,整个左武卫至此如臂使指。

    因为黄明远背靠杨广,直通天庭,因此众人连激烈的反弹都折腾不起来。李浑渎职、违令、贪污等数罪并罚,被杨广狠狠地斥责一番。李浑心中满是委屈,但屁股上一堆屎,根本无法反击。

    至此李浑在左武卫成了过去式。

    黄明远掌军之后,便将手直接伸到下属各骠骑府,而将两个副将给挂了起来。

    黄明远以李浑管理后勤失职,乃命郭衍负责军中后勤。不过黄明远在后勤部门安插了数名账房管账,又定期查账。如此布置,郭衍根本做不得什么手脚。

    而李浑则被黄明远任命管理内务和军政,不过内务诸事有长史窦威负责,窦威自不可能放权。军政有司马司马陈远负责,再加上黄明远压制,李浑对于内务和军政诸事皆插不上手,直接成了一个摆设。

    既然李浑要架空自己,那自己先将李浑架空。

    现在彻底掌握了左武卫,黄明远开始更进一步的练兵。

    黄明远通过整顿左武卫打到了李浑,不过其主要目的还不在李浑。否则黄明远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李浑在黄明远的眼中还没那么重要。

    主要是之平定南陈之后,京中禁卫十余年未曾征战,实力下降较大,战力远不如从前。而事实上到了隋末,大隋王朝根本指望不上十二卫府禁军。

    黄明远已经准备将左武卫打造成自己在京中的基本盘,自是不会在放任这股力量逐渐**化。黄明远通过这一**练兵,成功将一些旧部打入左武卫内,又清理了一批老弱病残和无能之辈,左武卫的战力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提高,但至少精气神已经能冠盖十二卫。

    不过这还不够。

    黄明远又亲自制定了相对符合左武卫的训练方案,提升了训练标准,逐步提升士兵的战力。

    这可苦了左武卫这群老爷兵了。在此之前,左武卫如其他部队一般混日子。而且因为李浑为人更加贪腐,因此剥削士兵也很,左武卫更加混乱。现在黄明远以对待边军的标准练兵,怎能不要了众人的命。

    幸好黄明远清理了后勤,大幅提升了士兵的伙食待遇。而且因为军中清理了不少官吏,左武卫第一次有这么多的职位供人晋升。众人情绪纷纷高涨,热情也多了不少。

    为了完全调动士兵的积极性,黄明远将军中空缺的火长、都督等低级职位拿出来供士兵公平竞争,强者得任。

    这更是让全军吃惊。

    实际上黄明远在左武卫并没有什么心腹,哪怕自己任命也没有合适的人。而公平竞争,反而给了底层士兵机会。而这些成为火长、都督的人也全都成了黄明远的拥护者。

    黄明远又以手中狼牙精骑为标杆练兵。

    军中更重实力与威望,黄明远以力破巧,威压全军,基本上得到了全军的认可,初步掌握了左武卫。

    不过黄明远畅快了,两个被黄明远挂起的副将郭衍和李浑的日子就别提多难过了。

    郭衍有心向黄明远示弱,却拉不下脸来,而随着黄明远对左武卫掌控力度逐渐加大,郭衍已经成了军中可有可无之人。

    郭衍的儿子太子左监门率府司马郭臻听闻此事之后,力劝父亲与黄明远修补误会,重归于好。

    眼看父亲脸上满是犹豫之色,郭臻向父亲问道:“若问盛宠,大人与鲁国公疏重?”

    郭衍默然道:“他与太子、太孙皆亲密无间,吾虽得太子看重,却不如黄明远也。”

    郭臻又问道:“若论官职,大人与鲁国公疏高?”

    郭衍有些不高兴,只得说道:“他为大将军,吾为将军,吾亦不如黄明远也。”

    郭臻却不给父亲面子,步步紧逼道:“再论未来,大人与鲁国公疏广?”

    郭衍长叹一声,说道:“他是初生之骄阳,吾已是黄昏之落日,万难以与黄明远相提并论。”

    郭臻乃说道:“既是如此,父亲又如何与鲁国公一较长短。”

    郭衍骤然大惊,如梦方醒,这才说道:“正是此理,若非大郎提醒,吾至大谬也!吾不如汝多矣!”

    人家黄明远的未来根本就不是自己可比的,为子孙后代计,也不应该在此得罪黄明远,没看到杨素不都与黄明远交好吗?

    郭衍遂决心负荆请罪,与黄明远重归于好。

    打定主意的郭衍很快便向黄明远请罪示好,以求修补关系。对于郭衍的示弱、求饶,无论是真是假,对方毕竟是长辈,黄明远自是不会盛气凌人的对待郭衍。

    双方两杯水酒,一笑而过,二人勉强恢复了彼此的关系,但双方之间的裂痕,尚需时间找补了。

    没了郭衍的配合,李浑在左武卫内更是孤立无援。

    历史上在仁寿四年,李浑刺杀李筠而代其位,成了李家的家主。不过在这个时代,黄明远曾提醒过李筠小心刺客,因此不知是不是黄明远的提醒管用。反正李筠没有被刺杀,李浑自成不了李家家主,其地位也就一般。

    此时李浑在左武卫扛了半月,实在是寸步难行,最后李浑无奈,遂请假在家,再不赴左武卫军中。

    解决了左武卫的内部关系,黄明远便又闲暇起来。每日在兵部、左武卫、东宫,都不过点卯的事情,一来二去,黄明远倒是获得了一个不恋栈权力的美名。牛弘等人更称赞黄明远知进退,守臣节,有古之名将王翦、卫青之风,堪称贤字。

第十一章 册立太孙

    黄明远安定好左武卫的事情之后,便一直在左武卫安安稳稳地练兵。他本就资历浅,也不愿参与朝政,自乐得清闲,这日子也便过得飞快。

    六月,辛巳日(十六日)。

    杨广代表杨坚在大兴殿封魏王杨昭为皇太孙,并再次大赦天下。

    这一次杨广倒是很坦然,虽然杨昭成为皇太孙,第一个便是威胁到他的地位,只不过泰山封禅与监国之后,杨广的地位稳固,倒也不担心圣人有其他想法。而杨昭成为皇太孙,实际上也意味着他这个皇太子的身份稳固,否则太子、太孙的顺位继承岂不产生错乱,危及社稷。

    进入四月份之后,杨坚的身体便感到不适,隐隐有重病之状。杨广曾密招给杨坚诊治的太医相询,太医告诉杨广圣人的身体挨不过这个冬天。

    有了太医的相告,杨广心中乃定,如此这般天子的做法便一目了然,因此他表现的极为淡定。长安政事,无论大小,杨广皆送往仁寿宫询之,绝不擅专,做足了一个孝顺儿子的姿态。

    杨坚对此,还斥责杨广处理政务,分不得轻重缓急,不过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心中对杨广很是满意。

    隔日,杨坚便下旨褒扬杨广仁孝守礼,贤明有节,又命非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和国家大事,悉由太子决之,勿需送至仁寿宫。

    如此一来,众人也看到杨坚对太子是信任有加,太子位置稳固,心中的算计自是少了许多,使得朝堂之上倒也省出许多祸事。

    本来册封皇太孙的大典,自是应该天子参加,方合礼数。只不过因为杨坚身子有恙,仁寿宫又隔着长安数百里,杨坚便直接下令杨广主持此事。

    满朝文武,留在长安的尽皆到来。各自依着爵位、官职,分立两旁,等待大典的开始。

    黄明远站在人前,望着不远处身着皇太孙衮冕朝服的杨昭,心中也是替杨昭欢喜。

    杨广身为皇太子,亲自加封皇太孙,这也是史无前例的。

    不过这种安排意味着哪怕杨昭成了皇太孙,仍旧无法越过杨广,对于杨广地位的稳定意义非凡。

    而杨广也知道儿子仁孝,心思清明,素无丝毫逾越之心,因此此次给儿子加封,颇有一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眼中满满地都是父爱。

    而杨昭本人,捧着皇太孙的金印金册,也是恍然如梦。

    之后,杨坚又同时册封杨昭的妻子崔氏为皇太孙妃;长子杨佶册封为河南郡王,继承了杨昭之前的封号,成为大隋第四代继承人;次子杨倓册封为安乐郡王;长女册封为清河公主。

    一般皇太孙和其它的册封,是不放在一起的,主要是今日的主角是杨昭,要突出其地位,毕竟一事不能二主。

    不过杨昭以不宜大肆铺张拒绝了太孙妃和诸子的册封,因此包括崔氏等人的册封不过是宣读了一下圣旨,授予金印金册,极为简单。

    实际上这次大典较之杨广封为太子的典礼要小了许多。因为无前例可循,再加上时间匆匆,办的有些匆忙。不过杨昭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无论是成为皇太子还是皇太孙,他都未必能够活到继位,他被封为皇太孙的最大意义,不过是若是有一天他早薨,儿子也能有一个前例,在被封为皇太孙的道路上不至于那么艰难。

    典礼之后,黄明远跟随杨昭去了魏王府。

    此时的魏王府刚挂上新牌匾,杨昭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此时东宫还要杨广住着,杨昭也不可能抢老子的屋子。因此杨坚将魏王府命名为永庆宫,作为杨昭的太孙宫邸使用。

    杨昭自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不住在皇宫里更自由一些。

    二人进了书房,杨昭摒退下人,二人分坐榻上,杨昭说道:“这些日子远哥好大的威风,先是听说在骊山一言而压制明震关东的王通,得王通传颂,以博学多才而惊艳于世;这些日子在左武卫,诛杀、下狱、罢免数十人,又操练军马,裁汰老弱,整个长安都闻知颤抖。”

    黄明远一脸尴尬的样子说道:“昭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都是妄言,当不得真。王通是个吹出来的大才,说服他有什么可值得吹嘘的。至于左武卫,不过是闲的时间太长了,我给他们松散松散筋骨,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干啥呢。”

    杨昭也不再调笑黄明远了,他只是看到黄明远如此快意恩仇,让他感到羡慕。

    杨昭不无艳羡地说道:“真羡慕你,左武卫将军说打就打,几十个官吏,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处置了。整个大隋朝,也只有你敢这般不管不顾了,现在外边都传你暴戾,你也不在乎这些名声。”

    黄明远不以为意地说道:“非是我胆大,而是我不在乎这些虚名。军中不比旁处,就是要军法严格,令行禁止。我也没有故意针对谁,谁让他们屁股底下不干净,被处置了活该。再说我的恶名早就名扬京城了,也不在乎多此一项。”

    自己本就走的孤臣路线,在官员中要这么多好名声干什么。

    杨昭不无感叹地说道:“若是众人办事都能如远哥这般,则天下事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只是李浑、郭衍都是忠臣,也是阿耶的亲近之人,远哥没得得罪死了他们。这些人未必能成事,但却能坏事。”

    黄明远摆手道:“我没做什么,太孙殿下千万别夸我。我懒散惯了,根本没想给谁争权,是他们惹到我了,自找的。李浑、郭衍之流,说真的我还真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在左武卫一天,就得听我的。”

    说到这,黄明远又有些不解,向杨昭问道:“我就不明白了,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难道我这几年来的赫赫凶名真的就是吹的?”

    黄明远的赫赫凶名哪里是吹的,是李浑、郭衍二人自视甚高,小看了黄明远。尤其是郭衍,以为自己是长辈,黄明远怎么也得卖他一些面子。

    二人之前同为杨广心腹,黄明远也总是以长辈待之,这才让郭衍产生了误会。

    黄明远在魏王府闲聊了一会,便离开了。这魏王府成了永庆宫,也不是清净的地了。

第十二章 曲突徙薪

    本来还以为能安稳几日,没想到杨昭的册封大典没结束两日,仁寿宫变传来了消息。杨坚的病情加重,乃招皇太子杨广并皇太孙杨昭二人前往仁寿宫侍疾。

    此事本来也是正常,不过黄明远却知道杨广父子此去,波折不断。因此黄明远得信之后,匆匆赶到东宫面见杨广,请求率兵跟随。

    杨广对此颇有些迟疑,乃说道:“明远,带兵觐见,恐怕会授人以柄。此时圣人病重,若是孤大张旗鼓地前往仁寿宫,不明真相之徒,还以为孤盼着圣人早崩呢。”

    杨广的位置很稳固,杨坚也不可能失心疯了对付他,因此他并无什么疑虑。

    黄明远乃说道:“储君,非明远多虑,实乃此时储君虽即将一步登天,然也四面皆是悬崖,无可避也。”

    “明远何来此言?”

    黄明远乃问道:“储君,这些日子以来,柳述等人是否向储君示好?”

    杨广的脸色立刻显得很难看,有些愠怒地说道:“柳述小儿,仗着圣人的宠幸,高傲自矜,不识时务,翌日孤临天下,必将除之。”

    黄明远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储君,那天下人皆知储君将要继位,虽说柳述之前与储君不睦,可现在为何柳述等人却不知亡羊补牢,结好太子?要知道等到储君继位,生杀予夺全操之储君之手,柳述等人可没有好下场,柳述等人不岂担忧吗?”

    杨广一听,觉得满是道理,也慎重起来。

    “明远以为如何?”

    “除非柳述等人有把握储君不能登上帝位!因此他们觉得无需与储君结好。”

    黄明远话刚说完,殿中空气一片死寂,皆是无声。这时杨昭着急,拉了黄明远一把,忙说道:“明远何出此言?”

    杨广紧盯着黄明远,狠狠地问道:“明远可是看出什么问题?”

    黄明远乃起身跪下说道:“储君虽是太子,可上头毕竟还有天子。今天子重病,意识不清,不辨亲近。若是柳述等人仗着入值大内,撺掇天子,甚至是私改遗诏,发动兵变,到时太子孤身一人,身无旁物,将若何也?昔日秦皇之威,尚有赵高、李斯二人擅动废立,赐死扶苏;而魏时孙资、刘放劝动曹睿,更改辅政大臣,更是直接亡了曹魏。此等前事,不可不察。”

    杨广、杨昭父子紧盯着黄明远,而黄明远脸色凝重,面色阴沉。

    过了一会,杨广才说道:“若无明远提醒,孤已铸成大错。孤早该想到此事,柳述此人,素来胆大,而且恃恩宠骄满豪横,不甘于低头。当初他为尚书,杨素为宰相,他便曾多次当面凌辱杨素,并常在圣人面前嘲笑其短处折辱他,到了现在,他也自是不甘向我低头。柳述这个人,胆子极大,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吃惊,而他既不向我低头,自是要选择孤注一掷,死中求活了。明远所言极是,是孤小看了柳述。”

    “阿耶,此时该当如何?”

    杨广看着黄明远说道:“若是带兵大张旗鼓地前往仁寿宫自是不成,徒引人诟病。到时孤只得带着明远及少部分侍卫相随,再观后事。孤之生死,皆拜托明远了。”

    黄明远立刻单膝跪地道:“明远义不容辞,当不辱使命。”

    杨广笑道:“你黄明远先救天子,再救吾儿,今日救吾,后世也当为一时之佳话了。”

    黄明远乃说道:“储君,柳述等人在仁寿宫再是权大,也只是臣子,若无皇室中人相偕谋,令都出不了仁寿宫。储君当察之。”

    杨广明白黄明远的意思,柳述的威望不足以发动兵变,所以他必须有同谋,只是不知道同谋者到底是杨俨、杨秀还是杨谅。

    看杨广有些犹豫,这个时候,杨广最想做的便是平稳接位,任何有碍朝局平稳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不应该的。

    黄明远知道杨广下不定决心,乃说道:“储君,此时双方已到刺刀见红,一决胜负的时候,我们难道要连敌人是谁都未知吗?此时当拼尽全力,容不得有丝毫的疏忽。”

    杨广心中一震,乃命人严密监视杨俨、杨秀、杨谅等人。又令心腹司马德戡和段达二人率兵严守东宫和永庆宫,防止京城出现意外。

    当夜,杨广又秘密召见了杨素和宇文述二人,予二人嘱咐一番,令二人务必谨守京城。杨广又将忠于自己的京中各部调动集结,务必保证哪怕仁寿宫出现动乱,而京中不能乱。

    此时此刻,哪怕杨广不想将权利交给杨素,也必须用杨素了。至少杨素也别无选择,根本无法背叛杨广。而若要在非常条件下稳定京师,杨广还只能依靠杨素。

    六月二十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城中俱寂。杨广带着长子杨昭、次子杨暕,以及张衡、黄明远、宇文成都等人并两百余名侍卫前往仁寿宫见驾。

    黄明远手上私兵没法轻动,只得命雄阔海和苏邕、苏穆兄弟、红拂女带领二十骑精锐一同跟随。在黄明远设想中,若不是能不动兵便解决仁寿宫的动乱最好;但若是真的要动兵,则手中必须要有可靠的力量。

    这一次红拂女跟随是黄明远特意安排的。毕竟是在宫中,男子行事多不方便,黄明远想着带着红拂女,到了非常时刻也许会有用。

    红拂女剑术惊人,极善江湖人士的技击之术。尤其是在巷战、房中等近身交战处,其战力并不弱于寻常大汉。黄明远也想不到红拂女身为侍女,是如何练就这身本领的。黄明远让红拂女女扮男装,隐于军中。虽然红拂女骨架娇小,但混在众人中,旁人倒也看不出来。

    这一次杨广身边的二百多侍卫,也都是黄明远亲自挑选的精锐。杨广父子更是暗藏细甲于身,小心防范。

    经过黄明远的劝说,原本很轻松的杨广此时也紧张起来。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宫变,但此时和当初慜太子之乱截然不同。那场动乱由他策划,自是心中有数,但现在敌暗我明,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时候出手。

    而且对于杨坚,杨广也不太信任。杨坚多疑,柳述等人未必没有机会。

    带着种种忧心,杨广只能踏上前往仁寿宫的路。

第十三章 死中求活

    从长安到麟游县近三百里地,杨广一路奔驰,于次日傍晚便赶到了仁寿宫。

    进得宫中,杨坚的情况果然不是很好。这两年杨坚哀伤独孤皇后去世,再加上纵欲过度,已经是油尽灯枯,药石无救了。杨广入殿时,杨坚身旁陪驾的宣华夫人陈氏和容华夫人蔡氏皆是面有戚色,掩面垂泣。

    此时杨坚的病已经瞒不住了,整个仁寿宫的人皆知杨坚大限将至。因此杨广来到仁寿宫之后,宫中气氛有些有些异样。

    杨广本来是注意不到这些的,但是因为黄明远的提醒,因此格外留意宫中情况。看着有些异常的气氛,其心中也感觉隐隐不容乐观起来。

    见到杨坚,杨广立刻便趴到榻前,掩面垂泪。这两日急着赶路,一路上风尘仆仆。而杨广到了仁寿宫,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来探望杨坚,因此显得格外狼狈。不过杨坚却是很高兴,无论此前父子有什么龌蹉,自己这个二儿子还是很孝顺的。

    杨坚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或许是他心中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感,因此算不上多么害怕。此时因为疾病折磨的他面上早就失了肉色,浑身枯瘦,拉着杨广和杨昭的手说道:“阿摩不要担心,我要找你们阿母去了,是好事。”

    杨广低着头叹气,也不说话。

    杨昭哭着说道:“大父会没事的。”

    杨坚笑笑,却是有些不在意生死之事了。

    当日,杨广和杨昭父子和跟随杨坚前来避暑的兰陵公主一起侍疾,而杨广的妻子萧氏和乐平公主杨丽华等人也在赶来仁寿宫的路上。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杨坚回不到长安了,杨坚不多的几个亲人都准备来仁寿宫送他最后一程。

    黄明远也进殿拜见了杨坚,只是隔得很远,也没有看清躺着的杨坚样子。有资格在殿中的人不多,除了陈氏、蔡氏二女,只有跟随杨坚前来的三位宰相柳述、元岩和裴矩。

    黄明远打量着几人,柳述虽然眼窝深陷,面色发黑,但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感。黄明远不知道是柳述心态好还是掩饰的好。

    杨广父子入内没多久,杨坚便将其他人赶出去,只留下杨广父子二人在殿中。

    黄明远心中一顿,立刻决定试探一番柳述,便故意上前追上要离开的柳述说道:“柳相国慢走!”

    一直低着头走路的柳述不知道黄明远为什么叫住他,面色难看地他低着声音说道:“黄尚书可是有事?”

    柳述不叫黄明远鲁国公、上柱国或者是大将军,甚至也不称呼字,独以尚书相称,自是想告诉黄明远他的地位要比黄明远的高。

    黄明远对于柳述的姿态浑不在意,你爱怎么称呼怎么称呼。不过史书说他不识大体,傲慢无礼,还真是如此。

    黄明远乃说道:“太子殿下一路远来,鞍马劳顿,虽然心念天子,但也要注意身体,国家可缺不得太子殿下。柳相国身为宰辅,也要帮着天子规劝一下太子,要以国事为重,切勿痛及伤身。”

    柳述一听大怒,指着黄明远说道:“黄尚书此言何其谬也。天子有恙,身为人子,太子自当亲历亲行,侍奉天子,为天下人做出表率,岂能因为太子劳累而违背其礼的?此岂不让天下人笑谈。子女侍奉于父母者,可呕心沥血,形销骨立,太子不过跑马区区两日,何谈疲惫也。”

    柳述说完,也不管黄明远的样子,甩甩袖子便走了,只留下在一旁有些尴尬的黄明远。

    幸好柳述的妻子兰陵公主杨阿五为人贤惠,知晓黄明远在二兄那里的地位,又熟知夫君高傲的脾气,因此赶忙上前,代丈夫向黄明远道歉。

    黄明远自不会受兰陵公主的礼,回了一礼。

    此时前面的柳述眼看妻子没有跟上来,回头望去,兰陵公主正与黄明远说话,柳述更怒了。与杨广一党有什么好说的,因此气急败坏地他上前拉着兰陵公主便走。兰陵公主不便给丈夫没脸,只得再三道歉,这才转身离开。

    黄明远全程陪着笑脸,目送兰陵公主夫妻二人离去,这才脸色有些紧张起来。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麻烦,否则柳述不可能连与自己虚与委蛇的态度都没有。按正常道理来说,此时杨坚行将就木,柳述为了自保,不说巴结自己这个杨广的心腹,也没必要对自己如此恶言相加。柳述如此做派,说明他认为自己有本事翻身,没必要巴结杨广。

    此时杨广父子都在侍疾,黄明远只得急匆匆地去找老丈人裴矩商议去了。

    作为宰相,裴矩也是有属于自己的独立办公书房。

    到了裴矩书房,裴矩先笑道:“明远刚才与柳业隆相谈,弄了一个没脸。”

    黄明远一愣,不由得笑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向柳述卑躬屈膝呢。”

    裴矩笑道:“明远不必在意,这柳业隆被天子宠的,越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别说是你,就连老夫与他同为宰辅,也时常被其讥讽,老夫都习惯了。”

    黄明远脸色不虞地说道:“丈人不觉得柳述对待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而裴矩不解,问道:“如何奇怪?柳业隆素来如此啊”

    “天子的大限之期就在这几日,柳述虽是宰辅,却恶了太子殿下,摆明了没有好下场。这个时候,柳述不上赶着不巴结我这个未来天子的心腹,反而还恶语相交,唯恐不与我交恶,此为什么道理。难道柳述怕我将来整的他不狠吗?”

    裴矩也是足智多谋之人,之前只是没看透。黄明远如此一说,裴矩立刻也反应过来,心中一顿。虽然他不相信柳述会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不得不防。

    “明远猜测柳业隆有不臣之心?”

    黄明远点点头,说道:“之前只有五成把握,所以我今日故意试探他一番。现在看来,此事**不离十的。”

    裴矩一惊,坐下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柳业隆如何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即使他宫变成功,也要受到天下人共讨之啊。”

    裴矩摸着额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在他看来,柳述虽然傲气了一些,但危险度还没有那么大。

    “死中求活,何谈成败。”

第十四章 军中力量

    与裴矩分别之后,黄明远立刻返回自己的居所。仁寿宫之中因为考虑会有随驾大臣,特意隔出来一批外院以备朝臣使用。

    黄明远虽非宰相,但身为上柱国、国公,也是大隋排的上号的人物,因此也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院。院中住了黄明远并雄阔海等二十余人,黄明远为求密闭,尽遣其中侍者,而由红拂女负责黄明远等人的起居。

    这一次杨广前来仁寿宫,将自己的保卫工作全部交给黄明远,其所带的二百名侍卫也由黄明远全权指挥。

    不过这仍不够。

    天子的护卫,一般由左、右领左右府负责,每府置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领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各十二人,备身六十人,其基本职能是“掌侍卫左右,供御兵帐”,在禁卫武官制度中处于关键地位。而杨坚后来又在开皇十九年,析出一部分设置左、右备身府,作为其御前护卫。其中左右卫府下设内军,分别为为左、右亲﹑勋﹑翊三卫共六军。不过内军虽然名义上也是天子护卫,但是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安置大批的功臣后人,有些类似于清朝的一等侍卫、二等侍卫一样,品级虽高,但多为虚职,并不实际承担天子的护卫作用。

    自慜太子之乱之后,杨坚有感于身边护卫的不足,将左、右备身府扩充为数千人的军队,更将负责天子护卫的备身将军增设为四人,以确保天子身边有足够的护卫力量。

    此时的备身将军分别是崔彭、杨安、田元三人,尚有一人空缺。此三人中皆是杨坚的心腹,对其忠心无二。

    除此之外,仁寿宫还有随同禁军卫士上万人之多,分属十二卫府。每一府有近千人之多。

    黄明远之前算计,若是柳述真的要发动宫变,至少要有足够的兵力在手,最有可能的,便是这备身府和十二卫府禁军之中的某一部或几部。黄明远所属的左武卫府作为十二卫府之一,在此也有上千人的禁卫。

    不过黄明远没有直接接触这一部禁军。此部是在黄明远返回长安之前来到仁寿宫的,而且在御前轮值的禁军并不归原单位管辖,黄明远若是过于在意这支军队,反而会引人注目。

    黄明远回到院中,早就有红拂打了一盆凉水,给黄明远去去暑气。虽然仁寿宫清凉,但正值酷热的六七月间,黄明远还是出了一身汗。

    用过晚饭,黄明远便一直在等天黑,到了二更时分,黄明远换了一身黑色斗篷,偷偷前往左武卫府的军营。

    此时夜深人静,黄明远一人潜行于暗夜之中,秘密相见其部左武卫统帅左二车骑将军尧君素。

    尧君素是杨广侍卫出身,后来被放到左武卫担任车骑将军,正巧这一次跟随杨坚前来仁寿宫,算是给黄明远增添了一支信得过的部队。

    尧君素为人忠诚,又与杨广关系亲近,这个关键阶段,黄明远能信任的人不多,但尧君素绝对是其中一个。

    尧君素也没料到黄明远会秘密潜入其军营,吃了一惊。不过他明白黄明远此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见他,事必有异,因此马上命心腹守住房门四周,一个人引黄明远入内。

    “见过远郎君,远郎君何来于此?”

    黄明远当年在扬州的时候,尧君素便称呼黄明远为远郎君,这么多年,一直未变,甚是亲切。

    二人多时不见,黄明远亲切地拍着尧君素的肩膀说道:“多是不见纯仁,甚是想念。”

    “远郎君,可是储君有令?”

    黄明远乃说道:“纯仁,实不相瞒,今日我冒险来你处,便是奉储君之命来问你一声?尧君素现在,还是储君之心腹吗?”

    尧君素大惊,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尧君素忠于储君之心,天地共践,日月可表。”

    黄明远又问道:“那有一事可能要纯仁为了储君赔上性命,纯仁可是愿意。”

    “为了储君,尧君素愿生死相随,虽死无憾。”

    “好!”

    黄明远乃将尧君素扶了起来说道:“纯仁真乃忠臣也,有纯仁在,储君无忧矣。”

    尧君素乃说道:“远郎君,储君但有任何差遣,但请远郎君安排,尧君素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明远乃说道:“纯仁可知,今日储君和太孙殿下前来仁寿宫,是冒着巨大风险来的。仁寿宫中出了奸佞,有人想趁着天子病重之际,挟持天子,暗害储君和太孙,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尧君素听了大惊失色,难以置信。

    “远郎君,这······”

    黄明远继续说道:“现在储君和太孙殿下情况危险,需要纯仁护卫。纯仁可愿担下储君和太孙殿下的安危,挫败奸人的阴谋。”

    尧君素立刻说道:“远郎君放心,尧君素就是死一万次,也不会让储君和太孙殿下受一点伤害。我这就点起兵马,前去护卫储君和太孙殿下。”

    “纯仁勿急!”

    黄明远止住尧君素,要保护杨广父子很重要,但不是现在。

    “纯仁,此时我等虽然知晓奸人计谋,此时这是在天子行宫,不能擅自动兵,以防出现乱子,所以我们只得等对方先动手。不过纯仁要令麾下兵马做好准备,时刻等待我的命令。同时纯仁要利用守备仁寿宫行动方便的优势,严密监视各府军动向,同时盯紧各处城门,严防有人进入宫中。”

    尧君素立刻听令。他丝毫没有怀疑黄明远话语的真实性,在他看来,无论谁背叛了杨广,黄明远都不会背叛。

    虽然在黄明远眼中,尧君素、张须陀这些人将来都是以死报君的忠臣,值得信任。但在别人看来,黄明远又如何不是真正的杨广爪牙,忠义之人。

    黄明远乃与尧君素商定了暗语,今后双方联系,凭借暗语行事。

    黄明远又将一封书信交给尧君素,让其想办法将此书信趁机交给杨素之子右领军府车骑将军杨万项。杨素与柳述仇怨极深,绝不可能倒向其他人,真到了关键时刻,杨万项所部上千人也是一股重要力量。

    手底下有了一支可靠的力量,黄明远焦虑的心态总算有些缓解。

第十五章 杨俨动向

    黄明远再回到院中,已是半夜。雄阔海等人都还未睡,一直在院门口等待黄明远。若非黄明远严命众人不得相随,雄阔海早跟着黄明远同去了。

    众人皆是未睡,今见黄明远平安归来,众人松了一口气。黄明远乃洗漱一番,回到房中睡去。

    第二日一早,黄明远去往杨广殿中。父子二人一夜侍疾,也没有休息好。等到天明,这才返回自己的寝殿。而听到黄明远来访,杨广顾不得两个眼圈黑的像熊猫一样,赶紧起身来见黄明远。

    屏退左右之后,杨广急匆匆地问道:“明远可是有什么发现?”

    黄明远乃说道:“储君,柳述必反!”

    杨广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黄明远如此说来,仍是感到难以置信。

    “此言当真?”

    “储君,我于昨日故意试探柳述,言语中柳述对储君即将登基之事毫不在意,若非柳述心中主意已定,其如何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柳述!柳述”

    杨广沉下心来,不断地念着“柳述”的名字。杨广对于黄明远的判断基本上是信任的,可越是如此,越让他对柳述有滔天恨意。当初因为兰陵公主选婿之事交恶,这些年来,虽然杨广地位崇高,甚至成了大隋的继承人,但柳述凭借圣宠,两人的交锋杨广并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柳述是天子养的一条好狗,就是为了看住杨广的。

    过了良久,杨广问道:“明远有何良策可解此时危机?”

    现在所有的一切完全是因为黄明远的预判而设定的,柳述到底是否兵变、如何兵变黄明远此时是一概不知,自是也没有办法来针对柳述了。

    “储君,此时低暗我明,我们只得见招拆招了。”

    杨广见黄明远也没有好办法,试探着问道:“明远,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我们可否抢在柳述等人动手之前,解决柳述等人,省得夜长梦多。”

    黄明远乃说道:“储君,天子尚在,储君是名正言顺继承人,在即位的关键时候,任何做法不能给天下人留下口实,以防后患。”

    杨广听了有些泄气,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留下篡位之名,但若是就这般等着柳述等人提刀来杀他们,他也是不愿意的。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杨广是左右为难,只能郁闷地说道:“难道我都就只能在此束手无策,坐看柳述这群乱臣贼子无父无君,祸乱朝纲?”

    黄明远乃跪下说道:“储君只要在圣人面前尽好孝,使天下人知晓储君之仁孝即可。明远当严密监视仁寿宫中柳述等人的动向,确保一切掌握在大王手中。”

    杨广无奈,但别无他法,只得将一切希望都放在黄明远身上。

    杨广又命黄桃树一切听从黄明远的命令,不得违抗。黄明远乃当着杨广之面向黄桃树问道:“黄将军,京城宗亲之中,可有异常。”

    黄桃树作为杨广密探首领,也清楚黄明远的地位,不敢有丝毫轻松,忙言道:“京中诸王府,与往日并无异常。滕王杨纶、卫王杨集二府之上,进来多有生面孔出入,不知为何?”

    黄明远看来杨广一眼,杨广脸色如常,对黄桃树说道:“继续监视,一定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那废蜀王、汉王和慜太子诸子呢?”

    黄桃树忙回道:“废蜀王自被废之后,从无与外人接触,并无异常;而汉王那里,也并无兵马、人员调动,汉王本人有意来长安为圣人侍疾。慜太子诸子中,武陵郡王自迁朗州之后,不理政务,或是带着亲卫跑到山中狩猎,数日不归;或是日夜酗酒,数日大醉不醒。人皆言武陵郡王已成废人也。至于慜太子其他诸子,皆有人看管,与往日并无异常。”

    黄明远听后,脸上满是疑虑。

    “这就怪了,没有宗室协助,柳述拿什么号令众人?又推谁来继位?”

    黄明远心思飞转,又向黄桃树问道:“武陵郡王身边,是否有人能时时关注到他的动向。”

    黄桃树乃说道:“鲁国公明鉴,我们并无人在武陵郡王身边,只有安插在其府上的探子每旬将其动向上报一次。不过武陵郡王怕是不成了。”

    黄明远一愣,忙问道:“什么不成了?”

    黄桃树不知道黄明远为什么变色,乃说道:“上个月武陵郡王带人前往白查湖(隋唐时洞庭湖分出的一个小湖,现在已消失)狩猎,马惊坠马,摔断了腿。再加上其日夜纵酒,伤了身子,听闻大夫说武陵郡王活不过今年。现在武陵郡王正在龙山(今湘西乌龙山)的别院修养。”

    “也就是说你们并不能经常见到武陵郡王?”

    黄桃树不知黄明远为什么这么问,但也不敢说谎,只得含糊地点头称是。

    黄明远心中明了,乃转身对杨广说道:“储君,武陵郡王处必有异常。”

    杨广说道:“明远,杨俨快死了一事孤也知道,这里有什么异常?”

    黄明远乃说道:“武陵郡王其人,手段毒辣,意志坚定,此时双方并未完全分出胜负,杨俨如何就自暴自弃?再说龙山之地,群山耸立,峰峦起伏,气候潮湿,常有大雾,若武陵郡王果真是纵马摔断了腿,当寻一干燥之地养伤,万没有在龙山这种地方养伤的道理,难道他怕他的伤患处恶化的慢?怕是武陵郡王佯装病重待死,麻痹我等,以图后事。而其选在龙山修养,也是龙山之地偏僻,人烟稀少,我等密探难以在此地日夜观察的到他。”

    杨广、黄桃树听了俱是大惊,黄桃树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失职求饶。

    杨广本人都被蒙骗,也没有重罚黄桃树,但对这个屡次戏弄他的侄子却是恨之入骨起来。

    “逆贼,真是胆大包天!”

    黄明远乃说道:“储君宽心,不怕对方动,就怕不动。既然柳述一党动了,则必有破绽。而今要严防对方再对储君和太孙殿下行刺客之事,储君日后进出,要时刻带着宇文成都,防止小人作祟。”

    杨广看着黄明远说道:“明远尽管去做,孤给你担着,此次要尽扫这些奸佞逆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诺!”

第十六章 主动出击

    回到自己的小院,红拂刚做好饭,正等着黄明远。黄明远的小院有专属的厨房,倒是能够自己做饭。

    黄明远进入房间,让其他人各自散去,只留下红拂。

    红拂女自跟着黄明远前往丰州之后,一直过得很畅意。虽然红拂本来的打算是去做黄明远的妾侍,但其骨子里仍旧是一番侠女姿态,热爱江湖。

    黄明远对红拂女没有太多羁绊,虽然没有将其收纳为侍妾,却是请红拂女担任府上的女子侍卫长,所有待遇,皆如男子一般。红拂女每日训练侍女,带人执勤,府中无论是裴氏等贵人还是家仆、侍女,皆将其当做家臣对待,因此红拂女倒也干得痛快。

    随着黄明远一直没有纳红拂女为妾的意思,红拂女也淡了这份心思。在黄府之中,她能受到尊重,又能凭着心意舞刀弄枪,可谓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又何必非得以姿色娱人。黄明远又承诺,只要红拂女愿意嫁人,黄明远便随即奉上嫁妆,必不使红拂女受到丝毫歧视。

    红拂女本就豁达,日子倒是过得别样洒脱。

    这次黄明远带着女扮男装的红拂女前来仁寿宫,红拂女虽然不知道黄明远意图若何,但仍旧沉下心思,妥善安排黄明远的衣食起居。

    眼看黄明远支走其他人,红拂女心道黄明远要与她摊牌了。

    黄明远坐在主位之上,对红拂女说道:“出尘,这些日子,在府上过得可还习惯?”

    红拂女赶紧跪下说道:“多蒙家主恩遇,红拂在黄府能够很是开心。”

    黄明远赶紧扶起红拂女说道:“开心就好!”

    二人相对而坐,黄明远乃说道:“出尘,我也不瞒你。这次带你来仁寿宫,确有一事要你相助。”

    红拂女赶紧说道:“红拂蒙家主恩遇,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这倒不必,只是需要你去保护一个人,同时想办法时刻监视对方,并把一些消息传到我这里。”

    红拂女并不问对方是谁,直接抱拳领命。

    黄明远并不准备瞒着红拂女,乃说道:“此人是圣人的宠妃宣华夫人陈氏,我会帮你安排到她的身边听差,陈氏也会知晓你的身份。你所要做的,就是保护陈氏,同时监视陈氏,防范陈氏做什么不利于储君的事情。同时陈氏那里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必须要以最快的方式传到我这里。”

    红拂女不知道黄明远怎么跟宣华夫人陈氏有了联系,而且在此防卫严密的宫中,如何需要自己去保护、监视陈氏。不过红拂女知道黄明远不会无的放矢,她只需依令而行,其它都不是她该过问的。

    红拂女乃说道:“家主放心,红拂必不辱使命。”

    “我信出尘。”

    黄明远又告诉了一些红拂女在陈氏身边要注意的事情,然后便让她离开了。

    红拂女是男扮女装来的仁寿宫中,一旦到了陈氏那里恢复女儿身,即使有人发现红拂女身份有异也不会立刻联想到黄明远的身上。

    在历史上记载的仁寿宫变中,宣华夫人陈氏扮演了一出前后矛盾的角色,黄明远实在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把红拂女安置到陈氏身边,哪怕陈氏真的背叛了杨广,也能提前有个预知。

    至于红拂女,黄明远不是大仲马,没必要把这些奇女子都拉到床上。在黄明远看来,这些女子若是能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对历史的贡献远比成为自己的侍妾要有意义的多。

    ······

    黄明远一下午都在自己的院子中待着,內史门下那里并不需要黄明远参与,而黄明远更不能过多的接触军队,因此只得闲在宅子中。

    黄明远虽然心中急切,但也不是莽撞之人,因此耐得住躁动的心。

    到了晚上,黄明远来到杨昭的寝殿,此时杨昭还未休息,王德引着黄明远秘密进入后殿。

    黄明远进来时,杨昭正斜躺在榻上,看到黄明远的到来,杨昭也没有起身,只是随意招待黄明远坐下。

    这两日杨昭一直在杨坚身边侍疾,异常辛苦。在加上他身子骨弱,满眼里尽是疲惫,只得躺在榻上歇一歇。

    黄明远满是担忧地说道:“昭哥,给圣人侍疾虽重要,但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要记得你还有佶哥、倓哥要保护,可跨不得。”

    “远哥放心,我无碍。”

    虽然如此说,但杨昭也累得不轻,这两日又要侍疾,又要守礼,也只有在黄明远身边更轻松一下。

    黄明远将关于柳述的事情简单地给杨昭说了一下,杨昭也是很吃惊。他亲身经历过慜太子之乱,因此更担心兵变会引发的不可预知的后果。

    “昭哥放心,柳述等人,不过跳梁小丑,无需担心。不过这些日子仁寿宫的情况的确会很诡异,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你出入宫中要多带侍卫,我把我的护卫雄阔海借给你,让他给你贴身保护。雄阔海有万夫不当之勇,不亚于宇文成都和四郎。”

    “远哥有心了。”

    杨昭知道自己战斗力太差,最易受到对方的攻击,因此也不推却黄明远的好意。

    黄明远接着说道:“我今日前来,除了柳述一事,我还希望等明日太子妃等人到了之后,昭哥能安排我见一次清儿。”

    杨昭一愣,虽然他知道黄明远与杨清儿的关系,但这些年来,黄明远便自觉与杨清儿保持了距离,要主动约杨清儿还是首次。

    “清儿过得不好!”

    “我知道!”

    杨昭看着黄明远有些坚毅的样子,最后无奈地说道:“远哥,若是无法给予清儿结果,请不要给清儿希望。”

    “我知道!”

    黄明远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杨昭也是无奈。黄明远与杨清儿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隐秘事情,这些年随着黄明远的地位越来越高,宫中倒也有不少人知道。

    黄明远主动让杨昭约杨清儿,虽然只是在仁寿宫,但还是会引来闲言碎语。杨昭担心妹妹受到伤害。

    “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也不拦你。清儿我是给你约出来,但你若是让清儿受到伤害,可是给我等着。”

    黄明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第十七章 再会南阳

    六月二十三日上午,太子妃萧氏、太孙妃崔氏、乐平公主杨丽华、南阳公主杨清儿等人经过长途跋涉,皆赶到了仁寿宫来送杨坚最后一程。

    杨昭带人亲自迎母亲等人入宫,而黄明远身为外臣,也不便去迎接这些皇室女眷,只留在中枢宰相公房内混日子。

    杨坚每次前来仁寿宫避暑,都要在此待上大半年。为了不使朝廷事务被拖延,杨坚每次都要带走一大波朝廷各衙门人员,而朝廷也要在仁寿宫与长安分别办公。

    虽然此次杨坚命太子杨广监国,明面上交出了大部分的权利,但仁寿宫才是大隋真正的核心各决策机构,实际上仁寿宫该有的各衙门办事机构一个不缺,甚至比长安的本部更重要。

    黄明远虽不是真正的宰相,但作为一部尚书,已经是有在中枢参政议政的资格,只是是否有宰相的名号和天子议事是否会叫你的区别,因此黄明远待在中枢宰相公房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其他人都是轮流值班,唯有黄明远,只要一没事便在中枢宰相公房待着。柳述看到黄明远在人前喝茶看书、无事可做的样子就生气,你这是拿我们宰相公房当什么了。不过黄明远却是任你如何脸色难看,我就是打定主意不走。而柳述虽然不待见黄明远,却也无法名正言顺的赶他走。

    黄明远这么做,便是要在此跟柳述耗上了。正常的圣旨是要有天子命身边的给事黄门侍郎等人撰写,然后送到中枢有宰相背书,再经过内史、门下二道审核,才会发布。元岩是给事黄门侍郎,可以撰写圣旨,而柳述作为中枢核心,监管内史审核。再加上此时在仁寿宫的宰相不足,而内史、门下因为常年没有主管的原因,早已被柳述、原因渗透严重,二人联合完全可以绕过所有人,将杨坚的圣旨篡改和公布,这也是二人有底气发动宫变的最大原因。

    黄明远待在中枢宰相公房,一是要做这个搅局者,这圣旨只要走正常渠道,就绕不过宰相公房,绕不过在此的黄明远,而黄明远也便于时刻监视柳述;同时也是为了给予柳述压力,使其露出马脚。

    吃了午饭,杨昭的亲信太监王德派人偷偷来给黄明远送了一封信,信上只写着“申时,西海”。

    黄明远心中明了。

    下午快到申时,黄明远便甩开其他人,只带着红拂女和苏邕二人前往西海。

    仁寿宫府西海是一个人工湖,在西南方向一角,乃屏山下聚杜水成湖。黄明远到了西海,四下无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倒也宜人。

    过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一个宫女步履匆匆地过来,正是南阳公主的侍女落儿。她从黄明远身边经过,也不说话,向湖畔一侧的密林走去。黄明远见此,则紧紧相随,跟随落儿进入密林。

    湖畔一侧的树林之中,南阳公主杨清儿正在等着黄明远。黄明远见到杨清儿之后,轻轻一挥手,红拂女和苏邕二人则立刻分散到两侧林中戒备。

    此时落儿和十五也分散开来,只留黄明远与南阳公主二人。

    二人已经好久未见,尤其是黄明远,自开皇二十年末,他已三年多未见杨清儿,这才再见,竟有些感到恍惚。二人之间的感觉,更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肚子的故事,却只能用一杯清酒来述说。

    杨清儿面色平静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来见我。”

    黄明远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过得还好吗?”

    黄明远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自己也沦落到电视剧的狗血言情片的地步。但此时此刻,黄明远忽然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清儿淡淡地说道:“衣食无忧,心静平和,也算是很好吧。不过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么问,你以前说过,若是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再次相见而无话可说的时候,便问一句‘你过得还好吗’,二人也便能寒暄过去,我们现在也是无话可说了吧。”

    杨清儿看着黄明远,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黄明远不去看杨清儿的眼睛,自顾自地说道:“我五年前说过会带走你,现在也是这个回答。即使这中间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我都有耐心,等到自己足够强大而天下人再无人能阻拦的时候。”

    “如果阿耶反对?”

    黄明远打断杨清儿的话,恶狠狠地说道:“没有人能够反对。这些不该是你考虑的,我会让任何人都无法反对。”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黄明远丧偶,杨清儿丧夫,但是即便如此,杨广出于各种考虑,也很难将杨清儿嫁给黄明远。而且二人也不可能丧心病狂的杀死原配,因此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杨清儿一直知道黄明远在做什么,但黄明远的位置越高,她越担心。若是黄明远想名正言顺的娶她,会不会做下一个王莽、曹操。相对于其他人,杨清儿从小跟黄明远朝夕相处,那个时候的黄明远最最真实,她很清楚,黄明远其实对父亲更对的是尊敬,而不是对上位者的忠诚与畏服······

    今日黄明远又如此说,让杨清儿紧绷的弦几乎要断掉。

    杨清儿迫使自己不去想以后的事,而是上前抓住黄明远的手说道:“远郎,答应我,不要去做任何傻事,不要背叛阿耶。”

    黄明远心中一顿,便握着杨清儿的手,立刻笑道:“清儿想多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储君的。我永远知道自己是被谁养大的。”

    杨清儿此时只得安下心来,选择相信黄明远。

    不过这个插曲倒是让二人之间本有些尴尬的场面一扫而空。

    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各自叙述着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主要是黄明远在说,而杨清儿在听。大同,丰州,草原,突厥,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听着黄明远所说的那些跌宕起伏的经历,杨清儿才知道黄明远这些年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险。

第十八章 移花接木

    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彼此也轻快了许多。杨清儿才想到黄明远如此着急找自己来是不是有急事。

    这里的确要防着有人发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因此黄明远乃说道:“清儿,事关重大,我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

    “远郎请说。”

    黄明远乃说道:“我有一个人要秘密送到宣华夫人那里,但我无法直接从我这里走,所以要打着你的名义秘密行事,便是由你送给她。”

    “宣华夫人?”

    杨清儿一惊。杨清儿也知道宣华夫人是大父最宠爱的妃子,黄明远这般明目张胆的往宣华夫人身边送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黄明远看着满是吃惊的杨清儿,接着说道:“有些事我也不瞒你,现在仁寿宫的局势如坐于火山之上,时刻都可能爆发,大隋和太子殿下已到了生死危急关头。柳述等人阴谋作乱,我奉太子殿下之命来戳破他们的阴谋。而宣华夫人是关其中重要一环,我必须要安排人在宣华夫人身边监视。”

    至于说监视谁,黄明远没说。但杨清儿不是寻常的娇弱女子,她很清楚现在的局势,也知道父亲与柳述、宣华夫人等人的关系,因此自是选择相信黄明远。

    杨清儿相信黄明远的分寸,也不多问,便说道:“你且放心,我会全力而为。”至于其它的,杨清儿没有多问。

    眼看二人出来的时间都不短了,都要尽快回去防止有人发现。

    这时黄明远吹了一声口哨,红拂女听到声音之后立刻进了林子。而杨清儿也叫来了一旁的落儿。

    黄明远命红拂女和落儿二人换了衣服,假扮南阳公主的侍女跟随其回去。而落儿到时候要跟着黄明远回到自己的院子再想办法返回南阳公主处。

    这样狸猫换太子,移花接木,便能悄无声息地使红拂女潜藏到南阳公主处。而她从南阳公主处再被送到宣华夫人处便要简单许多。

    由不得黄明远如此谨慎,实在是黄明远清楚这一次密会南阳公主未必能够瞒得住有心人,若是让人发现自己秘密往南阳公主身边送人,又会多生事端。

    黄明远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南阳公主,令其送给宣华夫人。

    二人离别,杨清儿看着容貌娇艳的红拂女,没有多问,只是嘱托黄明远“要多多保重!”

    黄明远握着杨清儿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这一次分别之后,下一次这样相见的机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后的事了。

    黄明远告诉自己,不过是要熬二十年,自己现在已经熬了六年了,还有十四年,自己熬得起。

    杨清儿也与黄明远分别,走出密林之后,泪水已经沾湿满脸。

    ······

    杨清儿返回自己的院子之后,就见驸马宇文士及正黑着脸坐在正屋的榻上。

    自当初杨广北伐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日渐稀疏,形同陌路了。只是双方都在维持婚姻这种形式,因此还算是有个夫妻的名头。往日二人一个住在公主府,一个住在宇文府,想看两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这一次因为杨坚病重,宇文士及作为驸马孙女婿,也不得不跟着前来。

    仁寿宫可不会给二人分别安排地方,因此南阳公主才勉为其难地跟宇文士及待在一个院子里。

    杨清儿自是不会搭理宇文士及,就当没看见一样,径直而去。

    宇文士及看见南阳公主入内也不搭理自己,瞬间火冒三丈,面色不虞的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公主刚才是去做什么了?”

    南阳公主听到宇文士及的问话,也不回答,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宇文士及见此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南阳公主骂道:“你是不是去会野汉子了?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黄明远去偷情去了,你还敢如此嚣张。”

    正走着的南阳公主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宇文士及。忽然她上前两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宇文士及的脸上。

    “宇文仁人(宇文士及字),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堪?我乃大隋公主,不可辱也,这一巴掌,是让你知道你刚才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南阳公主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实际上宇文士及说出那些话之后便后悔了,因为他之前的摇摆不定,太子很不喜欢他,公主也与他形同陌路。宇文士及实际上是在不停地讨好南阳公主,以求得原谅。可惜南阳公主一直无动于衷。

    南阳公主的这一巴掌让宇文士及又羞又恼,可清醒过来的他更多的是害怕与担心。

    “公主,我错了!我错了!”

    清醒过来的宇文士及立刻要上前抱住南阳公主的腿哭述,而南阳公主身后的十五一把上前将宇文士及推开,护送着南阳公主进入房间,只留下宇文士及一人在那里哭天抢地。

    南阳公主早就对宇文士及死心了,丝毫不在意宇文士及的哭述。

    到了傍晚,南阳公主便打着拜访宣华夫人的幌子,带着红拂女前往宣华夫人的寝殿。这只能算是普通的来往,因此但也正常。

    见到宣华夫人,南阳公主便将红拂女和黄明远的信一同交给宣华夫人。

    宣华夫人没想到黄明远会如此胆大,不仅敢派人前来,还要她监视天子以及容华夫人蔡氏。但黄明远在信中保证,等到太子继位,必不会忘了陈家为太子做的贡献。

    宣华夫人本来就跟杨广政治关系亲密,希望在杨坚死后能获得杨广的优待。因此虽然黄明远的请求可以说是滔天大罪,但宣华夫人仍然决定去冒这次险,因为她别无选择。

    这是生死大事,非朋友即是敌人,宣华夫人根本没法拒绝。这是为了陈家,也为了她自己。

    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不出黄明远所料,虽然有人发现了黄明远与南阳公主的接触,但不少人还以为二人旧情未了,私自幽会。尤其是宇文士及被南阳公主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众人更是相信了这个说法,至于宣华夫人身边的侍女多一个少一个的事情,根本没人会在意。

第十九章 瞒天过海

    七月,乙未(初一)。

    皇帝病了十几日,整个仁寿宫的气氛随之也异常压抑。到了傍晚,宫门落锁,四下寂静无人,宛如一片鬼蜮。

    张黑铁是守卫咸亨门的一个帅都督,今日正当值。这些日子因为天子病情一事,各种巡察戒备森严,有好几个守门都督皆是因为当值时懈怠被撤了职务。

    张黑铁胆子不大,也没什么后台,更不敢偷懒,只得带着人在宫门处来回游弋,不敢懈怠。

    幸好此时是夏季,到了晚上清凉有风,虽是炎热,却也合适。若是在寒冬腊月里,保不齐就有不少人冻僵在寒风之中。

    宫门之外,风吹的树枝影影绰绰,夜色深的有些恐怖。

    不过张黑铁也不以为然,这仁寿宫在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外人。

    到了下半夜,张黑铁实在撑不住了,便让人去城楼子上看着,他则趁机猫在城门洞了里靠着墙斜上一会。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这个时候巡查的也早就回去了,没人会发现。

    咸亨门是个小门,位于仁寿宫西南侧,往北便是咸亨殿了。张黑铁虽然是个帅都督,若是在边疆军中也是能统帅数百的一号人物。但在禁军之中,疴官问题严重,他手底下不过七八十号人,守卫着咸亨门。

    寅时过了一刻,咸亨门被打开一条缝,十几辆车子拉着数百恭桶进入。

    因为仁寿宫风大,且建在山上,为了防止净房(宫中无厕所,为管理马桶的部门)气味太大,所以这净房建在山脚下,每天早上有人运送干净马桶入内,然后拉着脏马桶出去清洗。

    为了防止不雅,这马桶都会在凌晨众人还没有醒的时候送进宫。这咸亨门偏僻,正好作为净房运送马桶和御膳房运送食材的专用通道。

    好吧,也是没谁了,谁让这里最偏僻。

    虽然这送进来的马桶都是清洗过得,但天长地久的使用,那股屎味是洗不掉的。再加上运送马桶的车子,这风一吹,真是顶风臭十里。

    怨不得张黑铁他们天天无精打采,任谁每天打交道的不是送菜的便是送马桶的,他也没有什么兴致。

    送马桶的进门之后,张黑铁被惊醒,立刻就闻到一股臭。

    送马桶的是内侍张小德,和张黑铁还是一家子,因此张黑铁忍不住说道:“小德,这一旬不是由陈老蔫负责运送恭桶吗,怎么今个由你来送了?”

    可没几个人愿意干运送恭桶的事情,身上一股臭味,没得熏走了贵人。

    张小德满脸无奈,狠狠地说道:“还不是那陈老蔫光知道吃,闹了半夜肚子,正在那拉稀呢?净房那群孙子都欺负我小,让我来顶陈老蔫的班,这他妈什么事啊?”

    张黑铁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兄弟,这人善被人欺,你以后可不得这么老实。”

    张小德忙点头称是,又不无羡慕地说道:“还是兄长这里轻快,管着咸亨门,别提多气派了,哪像我们,人送外号‘屎官’。”

    众人“哈哈”大笑。

    “兄弟,你是不知道兄长的难处,你是‘屎官’,我们是‘喝风鬼’。”

    两边闲聊着,张黑铁下边的士兵们上前检查马桶。

    大家都习惯了净房人员的出入,且这今天的马车也忒臭,因此都是意思意思,根本没人用心。

    “兄弟,今天这马车怎么这么臭啊。”

    “别提了,昨天让几个小王八崽子下山的时候把车给摔了,恭桶倒得满地都是,车还摔坏了好几辆,没办法,只能先拿旧车顶上。”

    仁寿宫建在天台山上,因此出现事故也属正常。

    张黑铁放手让张小德的人过去,这时忽然看到车后有好几个大号的恭桶,往日没有见过,便问道:“兄弟,这怎么还有这么多大号恭桶,往常可是没见过。”

    张小德便说道:“兄长,这是给马厩用的,最近仁寿宫牲畜太多,运送恭桶实在太麻烦,管事的便让人弄了几个大的恭桶,也方便运送。”

    “这倒是个好办法。”

    张黑铁也没有过多询问,清点好人数,便放张小德走了,甚至连那几个大号的恭桶也没有查。也就是这些日子宫中查的实在太严了,张黑铁不得不按照要求检查这些出入的恭桶,否则哪有这么麻烦。

    张黑铁虽然抱怨每天看到的只有运马桶的和运菜的,但其实还是愿意和他们闲扯一番,无他,实在无聊。而且别看这些人是运马桶的,但能出入仁寿宫。平常他们这些看门的常托张小德等人给他们捎带一些外面的东西。

    看着张小德远去的身影,张黑铁叹了一声“都他妈不容易啊”,便接着靠着城墙睡了。一会还有送菜的要进来,凑着这个空,他还能多睡一会。

    张小德等人押着运马桶的车子进入仁寿宫中,沿途将新的马桶放到各院子处,等到回程的时候再把这些换回的脏马桶捎着。

    到了一处马厩,张小德命人四处看着,乃和另一个较为魁梧的壮汉打开一个大马桶的盖子,里面跳出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众人认为已经快要死的武陵郡王杨俨。

    杨俨在朗州一开始游猎、喝酒,只是做做样子,以减轻杨广等人对他的警惕心。后来听说杨坚病重,他计上心来,决定铤而走险,这才设计摔断了腿,又诈称将要病死,搬到了龙山上,避开了旁人的耳目。

    而杨俨趁机从武陵扮做客商,避开沿途检查,一路来到关中。

    柳述因为杨坚病重要死,急得惶惶不可终日,杨俨心中对这个姑父的高傲很是了解,因此趁机给柳述去信,希望他能助自己登顶皇位。

    柳述虽然对杨俨的计策吓得要死,但他得罪杨广、杨素太狠,已经没有退路,只得选择与杨俨合作。

    杨俨一路来到仁寿宫,此时的仁寿宫因为天子病重的原因,戒备极其森严,再加上宫中有令杨俨异常忌惮的黄明远,因此杨俨不敢贸然进宫。幸好净房这里有破绽,而他父亲在此还有一些心腹,杨俨这才当机立断,也不避屎臭,竟然选择躲入马桶之中,跟着净房的马车进入了仁寿宫之中。

第二十章 事在人为

    杨俨虽然有忍辱负重的决心,但毕竟从小事娇生惯养,待在这恭桶之中这么长时间,差一点吐了出来。

    被张小德等人放出来之后,杨俨面色蜡黄,脸色惨淡,强忍着恶心,最终仍扶着柱子吐了好几口,这才勉强能说话。

    杨俨虽然难受,但也不敢在马厩中多待。仁寿宫人太多了,他实在担心有人发现他。此地离着柳述的院子并不远,因此杨俨命张小德将其送到了柳述的住处。

    此时柳述还没起,张小德借着送马桶的理由将信传到柳述那里。柳述听说有南方旧友,心中一顿,立刻让人将其秘密请来,正是本应该在朗州的武陵郡王杨俨。

    “五姑父,一年未见,别来无恙。”

    柳述乍一见杨俨,是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无论如何也没要想到杨俨有本事秘密潜入仁寿宫中,他本来还准备自己想办法呢?

    “郡王如何来此?”

    不过杨俨的到来,也令柳述一喜,杨俨本人补齐了他们这个造反一团队最后一块短板,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杨俨没要细说进入仁寿宫的办法,一是不想让所有秘密都暴露在柳述眼前,同时也觉得自己进来的方法实在很难看,不愿惹人知晓。因此杨俨一番言语叉过,便直奔主题。

    柳述自是知道杨俨前一个想法,也不多问,便跟杨俨介绍起此时仁寿宫的情况。

    对于柳述他们来说,要控制杨坚是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但杨广也不会坐以待毙,因此掌握仁寿宫足够的兵力也很重要。

    守备仁寿宫的禁军,除了天子的左右备身府和左右领左右府各部,其他十个卫府的军队是驻扎在宫外的,呈环状守卫仁寿宫。

    柳述虽然桀骜,但也不是愚蠢之人,他之所以敢发动政变,也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本钱的。宫外的十卫府禁卫之中,柳述掌握有三军,再加上秘密倒向柳述的备身将军田元和右领左右府将军赵仲卿,实际上柳述已经掌握了仁寿宫内五分之二的兵马,足够发动一场政变。

    杨俨对柳述很放心,柳述虽然为人高傲,但能力却不凡,否则杨坚也不会如此重用这个女婿。

    有继承人杨俨,宰相柳述,再加上军队,二人有足够的把握控制杨坚并掌控各军。只有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抓获杨广,使对方群龙无首,则政变必成。

    二人秘密商议一番,将整场政变的具体步骤一一考虑周全。

    此时已经天大亮了,阳光照进房间,黑暗必将清扫一空。二人相商政变时间,杨俨决定今日晚间便发动此事,但是柳述却觉得有些太急,

    事到临头,柳述本能的有些慌乱。

    杨俨也能看得出来,便说道:“五姑父,先发制人,后发者至于人,孤每在此地多待一日,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姑父想想,杨广登基之后我等的下场,你觉得杨广能够留你我二人的性命,此时此刻,是敌我狭路相逢,容不得我等后退。这一次我等是清君侧,诛奸佞,拨乱反正,杨广贼子,僭越大位,百姓苦其久矣,今天命在我,众望所归,我等必攘除此等奸佞,还天下一个太平。”

    柳述心思不断乱转,也知道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郡王放心,柳述心中有数。”

    柳述乃将杨俨留在自己的院子之中,不让任何人靠近,他则前往中枢公房。到了中午,柳述密与元岩相言,请其前往自己的院子一会。

    元岩与柳述关系亲密,二人相密会倒也是常事,乃不以为意,前往柳述院中。令他吃惊的是,相会之人除了柳述,竟然还有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武陵郡王杨俨。

    元岩大惊。

    杨俨立刻上前行礼,言道:“小子无状,为求见侍郎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侍郎莫怪。”

    元岩也是人尖之人,立刻正色行礼,乃问道:“郡王如何在此?”

    杨俨乃说道:“孤乃圣人所招,秘密前来,实为讨伐僭越逆臣杨广,今日来见侍郎,乃为请侍郎相助。”

    元岩一愣,他虽然觉察出柳述最近形迹可疑,没想到竟然是要和杨俨搅和在一起。

    至于杨俨给自己脸上贴金所说的为圣人相招,元岩是根本不信的。圣人若是想除掉杨广,虽然很麻烦,但也不需要招杨俨来秘密实行此事。此时的元颍已经明白,杨俨和柳述是要趁着杨坚病重之际,控制天子,发动兵变,夺得帝位。

    此事风险太大,元岩并不想插手此事。

    杨俨看出来元岩要拒绝的意思,也不在掩饰,立刻说道:“元侍郎,此非我等胆大,实在是杨广咄咄逼人,不给我等留活路,我等没有办法,要奋起反抗。

    侍郎之前多与杨广一党不睦,而且还是家父旧臣,侍郎试问,等杨广登基之后,会如何对待侍郎。且杨广为人凶狠残暴,外宽内忌,行事更是毫不顾忌,侍郎以为,哪怕侍郎辞官归家,再不过问政事,杨广一党能给侍郎一个体面吗?”

    元岩心中大震,杨俨的每一句话都敲击着元岩的内心,让他的心情如风雨侵袭一般震动。

    随着杨坚年事已高,元岩不是没想过杨坚死后自己的后路,更想过是否要与杨广修好关系。只是他得罪杨广、杨素太深,他不敢回头。

    元岩很清楚,哪怕他真的投降杨广,将来最好的下场不过是混个闲职到老,再也不会有权利。这是极其在乎权利的元岩说不能接受的。元岩之所以得罪杨广、杨素,不就是为了这点权利。

    因此元岩选择与柳述结盟,抵挡杨广。只是现在杨坚时日无多,他真的站到了悬崖边上。

    回不了头了。

    元岩看着杨俨,冷静地问道:“大王敢冒如此之大不韪,可有几分之成算。”

    杨俨一笑,说道:“元侍郎,需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孤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仁寿宫,侍郎还不相信我们的实力吗?现在万事俱备,只缺侍郎的相助了。”

    元岩脸色数变,最后横下心来,向杨俨跪拜道:“但为大王驱使,元岩必在所不辞。”

    杨俨大喜,赶紧将元岩扶起来说道:“有元侍郎相助,大事成矣!”

第二十一章 悖逆人伦

    七月,辛丑(七日),仁寿宫大宝殿。

    傍晚时分,杨坚转好,勉强能从病榻上抬起身子视事。

    刚食用了一碗清粥,杨坚正准备睡下,负责大宝殿守卫的备身将军田元请求觐见。杨坚虽然病重,但政治敏感度并没有丧失,立刻知晓田元此时求见,必是有重大内情上报,因此立刻在病榻上接见了田元。

    果不出杨坚所料,田元则上呈了一封密信。

    根据田元回答,今日傍晚他在带队巡逻的时候发现一个内侍在大宝殿附近鬼鬼祟祟,因此立刻将其捉起来审问,并从其身上搜到了这封书信。田元不敢擅转,并将此信上呈给天子。

    杨坚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微变。杨坚强忍着怒意命田元下去审问被捉住的内侍,之后连连咳嗽了十数声,忍不住一口鲜血咳出。

    这是黄明远写给太子杨广的密信,信中写道:黄明远已经拉拢各军,将一切布置妥当,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便可拿下整个仁寿宫,拥戴太子在天子灵前登基。原来是杨广考虑到他现在在天子身边侍疾,多有不便,如果天子去世,必须预先做好防备措施,防止生乱,因此命黄明远联络禁军各部,掌握兵权。而这封信恰恰就是黄明远给太子杨广的回信。

    杨坚又召田元入内,此时田元上报,之前所抓获的那个小内侍已经招供,其原来是太子宫中的一个内侍,奉太子之命给鲁国公黄明远送信。鲁国公黄明远回信之后,这个小内侍便匆忙返回太子寝殿。没想到这个小内侍第一次随驾前来仁寿宫,走错了路不知该如何回去,因此才在大宝殿外逡巡,没想到最后被巡逻的侍卫抓获。

    杨坚心中无比愤怒,在杨坚的心中,次子杨广是能够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更令杨坚赶到恐惧的是太子命黄明远掌握了宫中的禁卫,这意味着太子想夺权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连杨坚本人的生死也操之于太子之手。

    而此时杨坚根本不知道都有谁背叛了他。

    御极天下二十余年的杨坚如何能接受这种结果,他下意识地便想出手将太子的布置全部瓦解,同时将裴矩、黄明远等太子一党全部处死。

    但是杨坚很快放弃了这种做法。

    杨坚很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虽然现在废了太子的臂膀能大大的出一口恶气,只是到时太子要如何处置?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一个新的太子,而此时削弱太子,无异于削弱大隋的根基。

    杨坚不住地劝自己放松心情,将心中的怨怒压制到心底身处。

    最后杨坚谁也没告诉,所以他也没有任何反制措施,现在最重要的是大隋的稳定,而他的高兴与否反而是次要的。

    杨坚躺在榻上,不住地思索着关于杨广的旧事,一切的旧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面前旋转,虽然这个二儿子的孝心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真诚,但他毕竟是最像自己、最适合做天子的人。

    杨坚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地睡去。

    约莫卯时,天已快亮,杨坚方才醒来。今日是容华夫人蔡氏侍疾,作为宫中唯二的两个巨头,她和宣华夫人在侍疾上分成了一人一天。

    蔡氏是江南丹阳人,家世不显,陈国灭亡之后被选入隋宫成为世妇。蔡氏姿容婉丽、仪态大方,很得杨坚的喜欢,是独孤皇后时代仅有的几个幸存者。独孤皇后去世后,蔡氏渐渐得宠,被封为贵人,参与管理后宫事务,与陈国公主出身的陈氏地位相当,后被封为容华夫人。与那个身负国仇家恨、家族存亡的宣华夫人相比,在蔡氏这里,更能使杨坚放心。

    蔡氏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完杨坚饭食,用了几乎一刻钟的时间。杨坚食用完饭之后,身体稍微有些精力,便靠着床榻之上,与蔡氏聊天。

    双方差不多聊了一刻多钟,此时已经卯时过半,天已经大亮。蔡氏便出去如厕,而杨坚一个人靠在榻上回想着昨天傍晚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杨坚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此时如厕的容华夫人蔡氏仍然没有回来,杨坚乃让宫人出去寻一下蔡氏。

    过了一会,容华夫人蔡氏返回了正殿,只见她神色慌张,衣衫不整,环佩错落,眼圈微红。

    杨坚见蔡氏跑着回到殿中,又见她衣衫不整,赶忙询问怎么回事?

    容华夫人蔡氏也不回答,一直是哭,还不时地直骂“畜生”。直到杨坚发怒,问询事情缘由,容华夫人才抽抽搭搭地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蔡氏刚才出去如厕的时候,正巧遇到匆匆赶来的太子杨广,杨广见蔡氏姿色美妙,实在难以把持,于是胆大妄为,竟然想对蔡氏是施以非礼。蔡氏拼命挣扎,幸好其侍女相救,这才逃脱了杨广的魔掌,返回殿中。

    杨坚听闻此事,立刻暴怒,忍不住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蔡氏慌了手脚,赶忙去给杨坚插嘴。

    愤怒的杨坚之前还一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今日听到蔡氏的哭诉,哪里还不发怒。

    太子这是自觉自己已经控制了整个仁寿宫,所以不愿意再与自己虚与委蛇,急不可耐地要做天子。自己还未死,他就敢堂而皇之的蒸母,自己死后,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这时候的杨坚早就没有太多的判断能力,只能一个劲地锤着床大哭道:“这个畜生!如此悖逆人伦,无君无父,我怎么可以将国家大事交付给他!是独孤误了我!”却是悔之晚矣。

    杨坚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逆子,但他知道此时的杨广已经掌握了全局,若是逼之太甚,他也不敢保证杨广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蔡氏此时哭着说道:“若是圣人真的不幸,请圣人带走臣妾吧!”却是哭得情真意切,句句让杨坚心痛。

    “逆子如此,朕该如何啊?”

    此时的杨坚衰老的脸色满是无助的神色,软弱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原本哭泣的蔡氏忽然说道:“听说柳相国素来忠义,且不党附于太子,圣人如何不招柳相国前来问询?”

第二十二章 据理力争

    没多久,柳述便奉召匆匆赶来。

    这时杨坚一看柳述入殿,便大声说道:“去叫朕的儿子前来。”

    柳述吃了一惊,仁寿宫中的皇子只有杨广一人,杨坚是要做什么?不过柳述不敢违背,只得说道:“臣马上去叫二殿下。”柳述不愿意称呼杨广为太子,很多时候故意叫他二殿下,以示其身份不正。

    杨昭斜靠在榻上生气地说道:“朕要叫的是太子,你叫晋王做什么?”

    柳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杨坚说得是杨勇。杨坚病得有些糊涂了,忘性又大,这时候竟然想到了早死的杨勇。

    柳述当然叫不来杨勇,只得小心地说道:“圣人,前太子殿下早薨了。”

    杨坚这才如梦方醒,自己被气糊涂了,竟然把杨勇早死的事情都忘了,现在的太子乃是逆子杨广。

    杨坚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对柳述说道:“杨广忤逆不孝,悖逆人伦,往日善于伪装,今日乃露出其狼子野心了。勇儿早薨,朕错信了杨广,柳卿,今日朕该当如何。”却是将之前杨广调戏容华夫人蔡氏的事情给柳述说了一番。

    柳述听了大喜,杨坚果然信了蔡氏的说法。

    柳述听后,佯装吃惊,然后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天子息怒,天子息怒,二殿下如何能做此等事情,此陷陛下于何等地步,如此行径,乃是汉隐帝刘粲、宋孝武帝刘骏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啊。”

    刘粲和刘骏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昏庸无道,强逼母妃,皆是死后皇位旁落外人的君主。

    杨坚听后,只是哆哆嗦嗦地说道:“这皇位怎么能交给他?这皇位怎么能交给他啊?”

    这时柳述忽然伏在地上说道:“圣人,臣听闻为圣人诊治的太医陈都私底下与二殿下来往甚密,常与二殿下密谈。”

    杨坚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容华夫人蔡氏忽然惊呼道:“这为圣人诊治的太医怎么能与旁人交好,若是这太医受旁人之命,故意暗害圣人该当如何啊。”

    蔡氏似乎是无心之语,但此言正中杨坚的心中。杨坚这两年随着身体越来越衰老,猜忌心也越来越重,总是怀疑朝臣之中有人图谋不轨,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而王世积、虞庆则、李彻等人也是在杨坚这种猜疑中,才被处死的。

    杨坚一直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而这一次生病如山倒一般,几乎要了他的命。本来他还没有怀疑有人妨害,但蔡氏的一声娇呼瞬间让他觉得,莫不是正如蔡氏所言,是有人故意害他。而这个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莫不是太子杨广为了登基已经等不及了,所以要谋害他以求早日登基。

    杨坚脑海里有这么一个想法,便挥之不去。杨坚越想越觉得是杨广在谋害他,而他几乎要死于杨广之手。

    愤怒的杨坚几乎是怒喊着说道:“柳卿,招元岩前来拟圣旨,朕要废了杨广这个逆子!”

    “圣人不可!”

    宣华夫人陈氏正要进门,听到杨坚这么一声怒喝,立刻惊得是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便大声喊了出来。

    众人抬头一看,正是宣华夫人陈氏。

    今日虽非陈氏侍疾,但他记得黄明远于她的嘱托,因此一有时间便往大宝殿跑,唯恐发生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今日陈氏因为一些琐事来的较晚,正好便遇到了咆哮着要废太子的杨坚。

    蔡氏和柳述见到陈氏跑进来,脸上皆是很难看,贱人坏我大事!

    而杨坚见有人反驳于他,脸色难看地说道:“陈氏,你来此作何,难到也要做乱臣贼子?”

    陈氏吓得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到了杨坚身边。

    “圣人,妾身不知道圣人因何原因动怒,但是也知道储君乃国之根本,天下之重,不可轻易废黜。且太子素来仁孝,为天下人称道,并无失德之处,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便要废黜?”

    杨坚一听陈氏说杨广仁孝,暴怒的他一把推开陈氏,恶狠狠地说道:“你还为那个逆子说话,他若是有半分的仁孝,也不会串联军队,调戏蔡氏,更不会合谋太医来毒害我。”

    陈氏被杨坚推到地上,磕在床榻的边角上,划了一道小口子,鲜血立刻流出。

    陈氏听到杨坚的话也吓个半死,她也不知道杨坚所说的事情杨广到底有没有做,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要替杨广说话,打消天子的愤怒。

    宣华夫人趴在地上说道:“圣人,这些事情未必是真的啊。众所周知,太子不好女色,家无姬妾,如何便会在仁寿宫急不可耐地调戏容华夫人;而太子当初连东宫侍卫都交给圣人,表明不恋栈兵权,如何会串联军队;至于合谋太医,更是不可能啊,圣人的诊治要有十余位太医一同会诊,同时要记入起居册,怎么可能会被太子所掌控?且太子以仁孝而为天下人所信,必不会做这般丑事。”

    宣华夫人的哭诉总算让暴怒的杨坚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潜意识里对杨广的不信任,所以他才一听到杨广的过错,便当成真的,丝毫没有发现其中的破绽。这一次陈氏的哭诉,总算使得他能好好想一想其间所有事情。

    而一旁的容华夫人蔡氏听得陈氏将矛头指向自己,大惊失色,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宣华夫人何必如此血口喷人,我与太子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太子?倒是宣华夫人你,素来与太子亲近,难道是眼见圣人有疾,便起了异样心思,想巴结太子?”

    蔡氏盯着陈氏,那愤怒的宣华夫人一巴掌打在蔡氏脸色。不知道是因为蔡氏的指责心中无愧而愤怒,还是心中有愧而愤怒。

    蔡氏被打了一巴掌,不敢置信,然后便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圣人,宣华夫人与太子有染,才会明目张胆的为太子求情,请圣人为臣妾做主。”

    “蔡氏,你血口喷人······”

    二人在殿中相互指责了起来,杨坚大怒,便喝道:“你二人休得再闹了。”

    众人顿时不敢再言语,杨坚沉着脸色说道:“柳述,你替朕招太子前来大宝殿,我要与太子对质,到时候是是非非,便自有分晓。”

第二十三章 无父无君

    柳述眼看大好的废太子的机会,就这么被宣华夫人给搅了,心中忌恨。虽然柳述恨不得杀了宣华夫人,但只得面色如常的领旨。

    此时元岩也到了殿中,杨坚便招太子杨广觐见。

    柳述知道之前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旦圣人醒悟过来,哪怕杨广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但圣人为了大隋王朝的传承,也不一定会真的处置杨广。别看现在杨坚大喊着“废太子”,不过是他气迷了心窍,一旦醒悟,立刻便会轻拿轻放。

    任何事情与江山社稷相比,都不重要。

    这绝不是柳述愿意看到的。

    策划了这么长时间,为山九仞,最后却功亏一篑,柳述别提多恼。现在上策失败,没能激怒杨坚废黜杨广,只得选择中策,将杨广诈至大宝殿拘押,然后挟持天子杨坚,废黜杨广。到时杨广所部群龙无主,在柳述的兵锋与杨坚的威压之下,必会崩溃,而此时杨俨便可挟天子以令天下。等到彻底掌控朝堂之后,他们再胁迫杨坚让位于杨俨,则大事定矣。

    备身府兵今日当值的是田元,通过田元,柳述很容易便将自己的心腹家将带入大宝殿,挟持杨坚。只要拿下杨坚,崔彭、杨安等人摄于圣命,则备身府诸部将全部归于杨俨之下,仁寿宫便完全在杨俨的掌握之中了。

    前去招杨广的内侍刚出殿,柳述的仆人竟然径直闯入了大宝殿中。

    杨坚一惊,还未问话,此人便上前说道:“大父何必如此麻烦,不若直接废黜了杨广便是,何须对质。杨广矫情饰貌,肆厥奸回,无君无父,忤逆人伦,可谓十恶不赦之徒,何必与其多费口舌,听其狡辩,应该杀之以示天下。”

    杨坚目瞪口呆地看着此人,而此人摘去头上的帽子,脱掉袍子,内里穿着一身华贵的王服,正是武陵郡王杨俨。

    原来杨俨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奏对,心知柳述的上策已经失败,此时反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挟持了杨坚,才好行事。

    杨俨对杨坚满是愤恨,更无丝毫亲情与敬重,因此进得殿内,根本没有对杨坚有丝毫的礼数。

    此时的杨坚再是老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明白一切是什么吗?他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杨俨说道:“杨俨,你不是该在朗州待着吗,如何会在此?”

    杨俨笑道:“大父缘何如此多忘,不是大父说‘太子有悖逆之心,欲篡位自立’,这才急招孙儿入京勤王,你怎么不记得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杨坚急怒,指着杨俨说道:“逆孙,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谋逆。”

    杨俨再次大笑,走到杨坚身前说道:“大父不也是通过谋逆才篡夺了自己外孙的皇位?同样的事情,你和孤的父亲都做了一次,孙儿不正是在效仿你们所做的事情。难道篡位之事,大父做的,孙儿便做不得?”

    杨坚听了大怒,忙大声呼唤着:“来人!来人!”

    杨坚在床榻上大喊片刻,但大殿内外却无一人响应。杨坚心中大急,不知道杨俨是如何控制的大宝殿。

    “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这里里里外外皆为我所控制,不会有人搭理你的。”

    仿佛是想进一步刺激杨坚,杨俨乃大声说道:“你还指望别人来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我就实话告诉你,田元是孤的人,他帮着虎掌握了整个大宝殿。而崔彭、杨安都被他打着你的名义,秘密捉拿了,孤将以用你的名义,接掌所有的备身府军,所以整个仁寿宫中,没有谁能救得了你。”

    杨坚气的“吱吱呜呜”的叫着,陈氏赶紧上前给他抚平胸口。

    这时柳述说道:“大王,且不可再刺激圣人,若是圣人不幸宾天,则外面的局势势必会不稳。大王要忍住,万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若非可能,他实在是不希望杨俨进来这么早。此时除了激化他与天子的矛盾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按照原计划,等到杨广进入大宝殿之后,杨俨再带着人发难,捉拿杨广。但现在杨俨便急不可耐地冲了出来,便将柳述全部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可现在柳述还没法指责杨俨,只得希望没有什么波折,杨广能够顺利得奉诏进入大宝殿,然后被生擒。

    柳述也是做了十多年的杨坚重臣,素来为杨坚信重,再看到杨俨此时在杨坚面前张牙舞爪,得意洋洋地羞辱杨坚之时,心中便满是不满之色。

    此时他已无回头路,只得强压着怒气劝杨俨。

    杨俨也知道厉害,这老不死的,若是真死了,他挟谁去号令百官去。而且柳述的话,他不得不给柳述这个面子,因此杨俨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也不去管杨坚了。

    而床榻边的陈氏害怕杨坚会怒火攻心,因此不停地用手抚平杨坚的胸口,才勉强让杨坚好受一些。殿中局面气氛凝重,也没人敢上前过问杨坚。

    此时稍微舒服一些的杨坚眼如烈火,盯着众人。而无论是蔡氏还是柳述等人,皆是心中有愧,因此不敢看杨坚的眼睛。

    杨坚瞪着杨俨说道:“杨俨,你个逆孙,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会让你这个无君无父之徒登基。”

    杨俨忽然回头看向杨坚,说道:“孤有父,可惜他被你杀了。”

    二人对视,各不示弱。

    最后杨俨收回来目光,冷冷地说道:“你有闲心顾忌孤的生死,还不如多考虑考虑自己。孤可不是孤那个愚孝的父亲,如果孤真的功亏一篑,一定会杀了你给孤殉葬。哪怕是死,也得让杨广背上弑父的骂名。”

    说完杨俨便不再管杨坚,自往御案前去把玩杨坚的传国玉玺。

    杨坚看着无比陌生的杨俨,他不知道杨俨如何会做到这番暴虐与戾气。

    杨俨命柳述和元岩二人写了一封废黜太子杨广的诏书,然后自己亲自用印在圣旨上盖了一个大印。然后杨俨拿起了向着杨坚摇了摇,示意这便是废黜杨广的诏书。

    杨坚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杨俨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现在的一切,都寄托在杨广自己身上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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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安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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