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如何行之有效的验证
这只大白鹅尽管被何氏壁的灵气丝线抓住了,却终究还是难逃被啃噬的命运。
“我再去抓一只。”何氏壁感觉到一股挫败感。
他竟然会败在一只非人生物上。
这简直是对他这么多年纵横世间无敌手,最大的侮辱。
“不必了,这一只就足够研究了。”朱天舒摇了摇头。
“虽然残缺了一部分,但只要有血液,我们就能够查出一些东西。”
而且,顺着这只鹅身上的线索,说不定还能查出池底下那东西的来历。
“老人家,我们走吧。”朱天舒冲着在大树底下躺着,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的马爷轻轻喊了一声。
“门没关,你们回去吧,我休息会儿。”他倚着树根,随意翻了个身。
这就算是回应了。
朱天舒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拍了拍何氏壁的肩膀,“走吧。”
何氏壁用灵气丝线将大白鹅绑的紧紧的,可以说是跟包粽子一样密不透风,虽然大白鹅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的残躯,但血倒是止住了,看上去就像是悬停在空中。
“这些灵气就不要收回了。”朱天舒告诫了他一声,以免出现跟方文清一样的情况。
何氏壁点了点头,“这种东西,我想要造多少就有多少。”
“这是你的神通?”朱天舒疑惑道。
他只知道面前这家伙应该很强,实力至少位于神通境,却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神通是什么。
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何氏壁显得十分积极。
“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我的神通,但是天生的傲娇让你无法开口。不过既然你这么迫切的想要知道,那我就出于兄弟情义告诉你,毕竟这可是我压箱底的本事。”何氏壁喋喋不休。
确实,对于一个修士来说,神通是最重要的本领。
从筑基到觉慧,除了体内可吸收控制的灵气暴涨之外,也意味着更加接近神通境,觉醒特异神通。
觉醒神通的修士,往往也开始有了名号,只要不是太鸡肋的神通,都能在世俗中闯出一番名堂。
如果神通潜力巨大,还有可能被大宗门看中,从此一飞冲天。
而同样,灵兽的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也会觉醒神通。
像青狼的神通,就是拿来逃命,残虎的神通,可以进入阴影里。
至于修士,就不得不提到高升父子,高升的神通是将四肢化作利器,而高升的父亲则是类似橡皮人的神通。
在不知道对方神通的情况下,如果拥有残虎类似的神通,胜算将大大增加,这也是很多修为高深的人,从来不显于人前,反而没有名气的原因。
还有专门收集这些信息的机构,以此博取高额利润。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毕竟随意窥探别人的**也不好。”朱天舒补充道。
“唉,你别这样嘛,这么说是不是不把我当兄弟?”何氏壁顿时急眼了,“我跟你说,我的神通其实挺强的,像你看到的这些灵气丝线,它的硬度可以达到精钢,却又比鹅毛还要柔软。”
朱天舒表面上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实则已经很是惊异了。
要知道,他的这些灵气丝线几乎是透明的,随时可以收回也随时可以施放,便是修士,不集中注意力根本看不见。
这就意味着,只要你放松警惕,他就可以随时取走你的性命。
不过如果高出了一个大境界,来到真元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真元境对灵气类技能的触感已经达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境地,但凡身体周围百丈范围之内,有异常灵气出现,都能以最快的神经做出反应。
所以暗杀真元境的修士,是很难做到的。
“对了,你的神通是什么,我跟你说了,作为交换,你可不准藏私。”
朱天舒顿时头疼,原来这家伙这么积极,是因为想着这一茬。
他思忖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没有神通。”朱天舒老实巴交的说道,“你别不信,我可能并没有达到神通境。”
“不可能。”何氏壁一口否定,“我能够确切感受到,你体内的灵气波动,至少远超一般的神通境修士。”
“我确实没有神通。”朱天舒摊手作无奈状,“如果我以后有了,第一个告诉你,怎么样?”
他估计自己因为黑白一气珠的原因,表现出了连自己都无法估量的实力,但这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只能为他所用。
这还仅仅是说当前的情况,如果黑气彻底掌控黑白一气珠,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他也无法预料,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好吧。”何氏壁有些失落,不过既然朱天舒不想说,他也不会追根究底。
“到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住处。
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时间还早,室内通明,朱天舒将门轻掩上。
“你打开一条缝,漏出点血出来,剩下的,先放在一旁吧。”
“好。”
何氏壁按照他说的照做,朱天舒取来一条干燥的白色擦布,放到采光良好的地方。
“你把血滴到擦巾上。”
灵气丝线展开了一条细密的缝,点点猩红早已堆积在底部,现在放开了一个口子,自然就然就流了出来。
滴了足有十滴,鲜红的血液被擦布吸收得干干净净,一点异象也没有发生。
朱天舒蹙起了眉头,他本以为按照这种方式,能够将血液中比较明显的生物筛选出来,没想到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难道白鹅身体内的血虫,只是偶然?并非每只都有?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种想法不够具有说服力,闭上眼睛,追溯着之前所有看到血虫的场景,陷入了沉思之中。
何氏壁看那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挥发,血迹都有些干涸了,不由得问道,“要不要再滴几滴?”
朱天舒没有应答。
那白色的擦布在浸润鹅血的地方透露出一股极致的殷红,即便全身贯注去观察,也看不到那些血液中到底存不存在所想的那种生物。
在缺乏现代设备的条件下,验证的工作变得极为困难。
而这一点,又无比重要。
他们需要追根溯源,如果找不到问题的根本,那么想要解救那些感染者,无异于痴人说梦。
良久之后。
朱天舒睁开眼来,眼睛中散发耀眼的光。
“我有办法了。”
062 恐慌沸腾
“什么办法?”何氏壁不由得问道。
他的心里也满是疑惑,到底是什么办法,才能检测这鹅血里究竟有没有血虫?
毕竟在阳光下也没有任何反应,肉眼又几乎是看不见的。
朱天舒没有回答,他伸出一根纤细光洁的手指,在指肚子上用力一掐。
一滴绯红的血液从指间流出,手腕轻轻一抖,就落在了擦布上,与那摊已经干涸的血渍只有大概一根手指左右长度的距离。
“你这是干什么?”何氏壁有些不解。
朱天舒回答道,“我考虑到一种可能性,现在亟待验证。”
“你先不要说话,静静看着便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擦布上还未有任何变化。
一刻钟。
一个时辰。
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这下子朱天舒反而有些疑惑了。
不应该啊。
难道这些鹅血里面真的没有血虫,还是说这些血虫并不存在大白鹅的血液之中?在骨髓里?
他想了想,看到那照射在擦布上强烈的光,忽然意识到,之前血虫出现的场景,似乎都是黑暗的?
没有光的地方!
他们在保护自己!
朱天舒心里闪出这个念头,毫不犹豫将窗帘拉上,同时双眼蒙上了一层黑气,屏气凝神。
何氏壁尽管心中有疑惑,却还是遵照朱天舒的话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也学着朱天舒的样子,展开神识,同时将灵气丝线包裹在双眼上,视线之中出现一片明亮的世界。
对于修士来说,在黑暗中可见并不是难事。
不过观察入微,确实要考较个人的能力。
像朱天舒,有黑白一气珠,黑气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异常的气息,而何氏壁眼珠上面蒙着的一层灵气丝线,也相差不远。
两人像是入了魔怔一般,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擦布。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终于,擦布上几乎凝结成痂的红色鹅血,有了动静。
那一层干涸显现出擦布上毛绒绒质地的血液里,忽然钻出一个个圆滚滚的头颅来。
很小,几乎肉眼看不出来,但普一出现,朱天舒便心头一跳,黑白一气珠上面笼罩的黑色气息瞬间有了动静。
邪异感充斥整个房间,与之前如出一辙!
何氏壁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看到那一个个几乎覆盖了全部血液的细小头颅,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两人连呼吸都止住了,昏暗的室内悄然无声。
破壳而出的一个个血虫,似乎一直是处于沉寂状态,一个个的没有什么目的性,这模样,比朱天舒最早在刘青身体内看到的血虫,还要更加的安静。
显然,这才是它们真正的初始状态。
何氏壁倒吸一口冷气,想要离远一点,不由得探头看向朱天舒。
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整个头都倾斜到擦布旁边,眼珠子距离那些血虫不过半寸距离。
想要提醒他靠的太近,但看他专注的神态,何氏壁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口。
落在他眼中这一幕,着实太诡异了。
就像是一个伸出头探查蚂蚁窝的人,蚂蚁疑惑地看着观察的人,而观察的人亦全身贯注地盯着它们。
尤其是朱天舒嘴角逐渐浮起的笑容,差点没把他魂儿都给吓没了。
难道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变态?
不,不是难道,我竟然还会有所怀疑,这个家伙就是个变态!
他无比确认这一点。
没有人在看到这副场景之后,还能笑得出来,但凡是个人,早就吓得脸色苍白,晕过去了。
朱天舒的表现太过迥异。
而在这个时候,这些初生的血虫,开始有了动静。
吸引它们的,是朱天舒先前滴落的那滴绯红色的血液。
那滴血液颇有些与众不同,没有被擦布吸收,还是处于水滴形态,散发着黝黑昏暗的光泽。
所有的细小头颅在同一时刻转动,它们发现了血滴并被吸引着。
紧接着,产生了群体性的躁动!
一点一点冲破血痂,而后发疯似的扭动身体,爬过那段只有手指长度的距离。
干燥的擦布对于它们而言,就是刀山火海,瘦小如同蝌蚪般的红色身躯在擦布上扭动片刻,便破碎死亡,不多时,这条路上就血迹斑斑。
但明显,这条路还在延伸着。
最先苏醒的那些血虫,成为了垫脚石,它们的身躯分裂、融化成一条血色的拇指长路,供给之后的血虫,让它们安然通过。
那滴血已经成为了疯魔者的盛宴,对于它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漫长的跋涉之下,不断死亡,而后分解,散发出点点腥臭味的气体。
朱天舒早已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
他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之前前往民安县路上遇到的那批朝圣者的姿态,一步一叩首,膝盖上全是点点血迹,而浑不自知。
现在,这些血虫,比他们还要更加猛烈、疯狂得多。
死亡在发酵,唯有冲破死亡、踩着别人躯体依旧前行的勇者,才有赴宴的资格!
这一看,又是一个时辰。
何氏壁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眼睛酸胀得厉害,而且长时间这么专注的使用灵气丝线,对他身体的负荷也是极大的。
他有些勉强的继续看着,而朱天舒从一开始,身体就没有动过。
他的模样近乎痴迷,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这种场景之中。
这是朱天舒第一次有了跟血虫如此接近的机会,而且这种行为并不需要付出多大的风险,对他而言,这场试验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个眨眼的失守,都是不能容忍的。
何氏壁忍不住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缓解一下脖颈处传来的酸痛感。
他虽然是修炼者,但也经受不住长时间的精神折磨,看一眼便头皮发麻,能够看这么久,完全是朱天舒给予的动力。
何氏壁忍不住瞧了一眼朱天舒,他那万年不动的僵硬表情开始有了变化,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表情里出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有错愕,有惊异,有失望,还有...恐慌!
何氏壁来不及放松自己,亦凝神看去。
瞬间,便呆立当场!
只剩下一个最瘦弱的血虫,在长途跋涉之后,拖动瘦弱的躯体毫不犹豫的跳入了那滴绯红血液之中。
而后鲜血瞬间沸腾,一息之间,它便充满了活力,好似一条蛟龙,在那滴血液里不断地扭动自己的身躯,又仿佛干瘪的气球,不断充实壮大。
对于它而言,人血,才是真正的温床。
063 为官者为国为民
“如此一来,那马友东就是罪魁祸首了。”何氏壁轻声道。
这些大白鹅都是他养出来的,鹅血里面寄居着这些血虫,还要出售给民安县的商贩,如此行为,可以说的上是死罪了。
“不要着急下定论”,朱天舒抬起头来,往那滴快要干涸的血液再次滴了一滴血液,让它有更加充足的成长环境。
“你也挤两滴鲜血出来。”
“不要吧,你刚刚不是试验过吗,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何氏壁倒不是怕疼,而是不想看到自己的鲜血里出现刚刚那一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快点,难道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朱天舒眸子里散发出阴冷的光,他的话,不容拒绝。
何氏壁无奈摇了摇头,“摊上你这个兄弟,我算是栽了。”
面对已经魔怔的朱天舒,他实在无法拒绝。
硬生生从白皙的食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在哪里?”
“滴在离我血液一指宽的位置。”朱天舒心头涌动着狂热,“另外,从鹅毛里取出一滴水珠,同样是一指宽的位置。”
“不要用这样一幅表情看着我,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做一顿你喜欢吃的饭菜。”朱天舒允诺道。
何氏壁这才露出高兴的笑容,“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咱们俩谁跟谁啊,瞧好了。”
他精神大振,按照朱天舒的要求,滴下水珠的点,正好是刚刚结痂鹅血的上方,四个点组成了一个正方形。
“不过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验证一些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朱天舒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次发生的变化,可谓是一目了然。
产生的变化较之刚才,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
几乎是在滴下水珠的瞬间,还未待擦布吸收干净,那滴水珠就像是被烧开般,立刻就沸腾了。
无数跳动的细小血虫仿佛鲤鱼跳龙门一般,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较近的何氏壁的血液,而是盯上了那初生幼虫活跃的温床。
它们前赴后继,死亡量更多,但这水珠里面的血虫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显然不是鹅血能够比拟。
约莫半刻,一条更加明显、殷红的血腥长线出现在了正方形的对角,直通温床所在。
同样的一幕发生了,在涌入那滴血液之后,它们贪婪的吮吸着来之不易的果实,不断充实壮大自身。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说话的是何氏壁。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算不上高兴,情绪很是复杂。
“那马友东也不知道这池子里的古怪。毕竟这些大白鹅是在喝了池子里的水之后,才成了一个个感染源。”
“你说得对。”朱天舒点了点头,“但试验的结果暴露出的信息远远不止这些。”
他分析道,“首先,这些血虫本身是惧怕阳光的,它们在阳光底下,就会沉寂下去。”
“而它们的身体但凡受到挫伤,就会产生并释放带有感染性的气体,只是这种气体没有之前他们本身危险。”
“其次,仅仅是取了池子里的一滴水,血虫含量就那么高,那么这整个池子中的血虫,数目可以说是相当骇人了。那只怪物在池子里生活了那么久,肯定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再者,动物的血液对于这些血虫而言,并没有促进成长的作用,目前只发现人类的血液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后,你的血液没有我的血液甘美,你看,它们在吃完了我的血液之后,才注意到你滴落的血珠。”
他凝眼看去,果不其然,正如朱天舒所言。
一条血红色的长线又产生了。
血色长线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两条邻边,和以领边交点延长的对角线。
“没想到只是这样一个粗陋的试验,你能看到这么多,这一点我的确不如你。不过对于最后一点,我并不觉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只能说相对而言,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何氏壁有些担忧,“毕竟被这玩意儿惦记上,并不是件好事。”
“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也不是件坏事。”朱天舒继续道,“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而现在,我觉得我们可以下水一探究竟了。”
听到朱天舒的话,何氏壁赶忙摇了摇头,“不行,要是下去,还不被它们啃个干净?”
“放心,我下去便可,你只需要在岸边等我就行。”
朱天舒丝毫不觉得这里面有多大的危险,他可是龙宫的女婿,对于水的掌控,除了那些土生土长的龙族后裔,人类中没有谁比他更加熟悉。
而且有黑白一气珠在,他就算是遇上了真正的危险,也必定能全身而退。
“我觉得不行。”何氏壁依旧不放心,“我们没有必要非要下水,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只要我们继续查探,就一定能够找到线索的。”
朱天舒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刚刚那些血虫的活动你也看到了,它们在人体内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如果不加以控制,整个民安县都会沦为一个死城。”
“当然,这还是保守估计,真正发展下去,整个大夏帝国,甚至整个大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它们的身影。”
“为此,唯有我们不断前行,才能为活着的人找到一线生机。”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让何氏壁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毕竟朱天舒还是大理寺的官员,解决潜在的危险是他的责任,他无权干涉朱天舒的工作,也无法主导他的想法。
而且,他说了他有很大把握,不会死。
至于朱天舒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其实除了龙宫女婿的身份,直觉占了绝大部分。
“我跟你一起下去。”思忖了半晌,何氏壁开口道。
“没有必要。”朱天舒一口否决,“如果我真的陷入困境,还需要你来传递消息出去,否则我们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岂不是付诸流水?”
他接着安慰道,“你放心吧,在完成那顿饭的约定之前,我绝不会出事。”
他再三允诺,何氏壁终究是拗不过,只能无奈点了点头。
“我这辈子见过几个比你聪明的人,但论执拗,你绝对排的上第一。”何氏壁有些气结,“这件事搞定之后,你一定要跟我喝酒,喝个不醉不归。”
“我虽然已经决定戒了,但如果是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朱天舒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探探这池子里到底有何玄机。”
064 诡秘之师
当夜色再一次笼罩锁燕村,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夜色掩映下的锁燕村,那一座座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房屋,变成了一个个形状大小皆一致的军帐。
“吴兄弟,你怎么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朱天舒耳边响起,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睁开双眼。
入目是广亭汉和丘先生的身影。
果然,又开始了。
他之前毫无征兆的醒来,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如今早已做好了准备,提前提防,还是中了招。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这一切就发生在现实之中。
或者说,另一个世界。
而且旁边的这位何氏壁,显然不是本人。
至于是如何形成的,还需要查证。
何氏壁不由得用胳膊肘捅了捅朱天舒,小声道,“人家和你说话呢,你怎么还出神了。”
尽管心中满是疑问,朱天舒还是按捺了下来。
既然身处迷局之中,那就且看看局势如何发展。
“没事。”
广亭汉笑了笑,“既然是官家人,我就不和你们卖关子了。”
“现在洛水河一带的局势不容乐观,虽然我很好奇为什么君上只派了你们两个人前来,但既是圣意,我们也揣度不透。”
“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处理?”朱天舒顺水推舟。
“且随我们出去看看。”广亭汉伸出手臂,做出邀请的姿态。
朱天舒看了何氏壁一眼,发现这货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一脸悠闲自得。
心是真特么的大啊。
他无奈迈出步子,这刀疤大汉实力强横,丘先生身上也透露出一股子邪异,实在让人安心不起来。
而且这刀疤脸刚刚还云淡风轻地说了杀害修士的事情,不多时就会有人找上门,如此淡定,想必早已胜券在握。
走出门外,他再次被震撼到了。
这哪里还是之前看到的锁燕村,分明是大军营地。
难怪这家伙一点也不担心,如此阵仗,那些修士怕是有来无回啊。
“从兄弟们获得的情报来看,西域的大军不日便将行驶到此,所以我们才早早做好了准备,吴兄弟不要见怪。”
丘先生开口道,“那西域王子名下的百名邪修,精通傀儡之术,我们折损的将士恐怕都成了他们的先驱。不知道吴大人,可有什么计策?”
计策?
朱天舒顿时心头一紧,我连情况都不了解,什么西域大军,百名邪修?能不能先解释清楚啊。
不过自己现在贸然开口,势必容易露馅。
到时候这两人,会不会暴起杀招,都或未可知。
但不说话也不行,别人等着呢。
“我们此次前来,奉命全力相助,如有所驱,必定竭力而为。”朱天舒俯身作揖,“同时,还请让我道一声,为了大夏国的稳定繁荣,诸位辛苦了。”
见到朱天舒如此,两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
果然,圣上没有忘记我们!
广亭汉有些嗔怪的看了丘先生一眼,转过头来面向朱天舒,眼神中带着些歉意,“大战在即,还请吴大人跟我们一道去参加最终决议。”
“最终决议?”朱天舒有些受宠若惊,这好像并不是自己能够听到的东西啊。
要是被强行拉着上了船,出了纰漏,自己岂不是身陷危局?
“这可如何使得,诸位完全可以将我们排除在外,能用的上我们的地方,告知一声便可。”
“不行!您代表的可是京都的态度,我们如此行为,岂不是将圣上不放在眼里?”广亭汉说什么也不肯,“若是再推辞,我可就动粗了。”
朱天舒讪讪一笑,看到他背后负着的那两把大斧,闪烁着漆黑幽暗的光,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广亭汉带路,丘先生则召集人员,不断有人从军帐中走出,加入他们的队伍。
朱天舒眼尖,一眼便看到有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后面,跟旁人说着话。
“怎么还有两个没见过的人?”
“听说是上面派下来的官员,要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
“可信度高不高,毕竟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
“二哥决定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过问太多。不过听丘先生说,实力挺强的,想必到时候能派的上用场。”
“这还真是不易,我还以为那些当官的,只会嘴皮子上的功夫。”瘸子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朱天舒五感通达,这些话全听在了心里。
见朱天舒沉默不语,广亭汉不由得笑道,“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有些话就不藏着捏着,吴兄弟也别生气。不过确实,吴兄弟和何兄弟,在那些当官的人中,也是端的奇异,杀气这么重,手头上应该有不少人命吧?”
朱天舒一愣,自己还真的没杀过人,哪里来的杀气?
不过片刻他就释然了,自己身上配着的这把公允剑,可是用鬼头刀制成的,杀气重那是自然。
不过何氏壁?他皱了皱眉头。
“行走世间,难免会遇到些麻烦事。”朱天舒不置可否。
“哈哈”,广亭汉不由得爽朗一笑,“我就是喜欢吴兄的性格,遇见不平,拔剑相助。不像有些当官的,磨磨唧唧像个大娘们,面对那些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怨的罪犯,还生出什么圣人之心,我看啊,害怕倒是真的。”
“到了。”朱天舒提醒道。
他往后一看,队伍已经壮大到接近百人,而面前,则是两个紧挨着的山洞。
这里,倒是跟锁燕村一致,山洞的位置正是燕子的尾部。
“大家都进去吧,我还有些话要跟吴大人说。”
他开口,跟随在身后的将士也不迟疑,率先走进了山洞。
何氏壁看了看朱天舒,示意他小心,自己则先跟随队伍,迈步进了山洞。
如此一来,山洞口就只剩下朱天舒和广亭汉了。
幽暗的天色显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悄然静默的环境中没有一丝杂音,让人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的阴郁。
广亭汉忽然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吴大人!”
朱天舒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他的表情,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能够看出来,广亭汉身上透露出的一股忘却生死的执念。
“韩将军一生戎马,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而我们这百人,更是他的一把利剑,比起死亡,他更在乎的是战场上的胜利。”
“但西域大军的恐怖,已然超出了我们的预计。除却百名邪修之外,那为首的西域王子公孙屠,更是宗门圣子,十年前一身修为便已达神通境,我们这一战,必败无疑。”
“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有跟将军商议,组织了这一场必败之局的最终决议。”
“大人,您做好觉悟了吗?”
065 死灵群像
朱天舒终于开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二十年前,还没有洛水县,这洛水河附近,发生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洛水河哨岗两万大军全军牺牲,灭杀了西域花费数百年,更是倾尽国力打造的刺杀小队,小队成员全部由神通境的修士组成,为首的西域王子更是达到了真元境。
君上无力抵抗,知道派遣再多的军队也无济于事,只能无奈寻求隐世宗门援助,然而久久没有回信。
最后甚至放弃了洛水河防线,然而战斗的最后,以韩战为首的哨岗大军,竟与西域刺杀小队同归于尽。
此战大涨大夏国声威,并且跻身于四大帝国之位。
现在的这些出现在他眼前的人,都是这些长久积聚起来的将士执念,也可以说是死灵的群像。
《尸说》里便有记载。
他点了点头,扶起广亭汉,认真道,“职责所在。”
广亭汉那张布满刀疤的面庞上浮起笑容,“毫不夸张的说,我广亭汉这辈子活着就等着你这句话。”
“事不宜迟,赶紧进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好的,好的,我们赶紧进去。”
广亭汉已然彻底将朱天舒当成了自己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加入他们的队伍,足够让他肃然起敬。
他让朱天舒走在前方,自己则偏后一个身位。
这点细节,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山洞内并没有意料中的潮湿和逼仄,反而很是开阔明朗。
燃烧着的火炬给予了室内足够的温度,也提供了充分的视野,百名将士每人面前多有一张低矮的桌面,上面摆放着沏好的热茶,还有一些果盘。
在平时,这些东西不算珍贵,但是在军伍之中,水果之类的物品已经称得上是稀有食物,能够在这个地方看到,显然这次的最终决议对于整个军队,甚至于洛水区域的归属,大夏帝国的走向,都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各位兄弟,这次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他招呼着朱天舒坐在自己身旁,沉声道,“瘸子手底下的三十五名侦查兵已经全部折损,换来了一个情报。”
“西域大军明日最迟日落时分便会赶到这里,这次是我们从入驻洛水县第十次召开会议,也是最后一次会议。”
“大哥呢?”有人问道。
他口中的大哥,便是统领整个军队的将军,韩战。
“这次的计划我们已经定下来了,不把会议内容告诉大哥,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广亭汉认真道。
“你这就是在说笑,大哥作为军队统领,他不知晓,这仗还怎么打?”瘸子冷笑道,直起身来,“而且你认为带了两个官人,就会给这次计划提供什么重要的帮助?”
“我知道这次折损你手下的弟兄,对你而言很是打击,但没有牺牲,哪有胜利?”
“至于如何实施,且等我说完,你再提出异议不迟。”
广亭汉将话说到这份上,瘸子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虽然我们之中,也有神通境的修士,但数量只有几位,比起西域的人数,远远不够,更何况面对真元境的公孙屠?正面上的冲突无法得胜,那么我们只能出奇制胜。”
“至于如何出奇制胜,丘先生你说吧。”
广亭汉将话语权交给了丘先生。
丘先生总给朱天舒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他觉得这个人身上的危险气息不浓重,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不穿摸不透。
他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大厅里忽然走进来一位身披甲胄的战士。
这等机密要事,被在座之外的人听到还了得,几乎是瞬间,数十名将士皆如旱地拔葱,拔地而起。
“稍安勿躁。”丘先生安抚道,“石青,你上去跟他较量较量。”
从站起来的那些将士中走出来一位年纪较青的英武青年,他虽然不及广亭汉那般雄壮,但也相差无几。
那名身披甲胄的将士,跟他一比,看上去就像是小孩与大人一般。
“既然是丘哥哥的吩咐,我就得全力以赴,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他说完,虎目一瞪,单手化爪,朝着那桌面用力一抓,上面立时出现五个深深的指印,轻轻一提,那石质的桌子便如纸张般轻松提起,而后朝着那名甲胄士兵猛地一砸!
便是身披厚重铠甲,被约有百来斤的物事这么一砸,不整出个脑震荡,也会当场昏厥。
金属与石质品碰撞发出明亮的响声,在石洞内回荡。
那名甲胄士兵像是泥人一样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石青露出得意之色,看向丘先生,“幸不辱命!”
他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
丘先生表情未变化分毫,反倒是那些在座的将士们,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小心!”
一声轻喝。
他立时警觉,整个人往后倒退数步,却还是被刮到了手臂,流出鲜红的血液。
强烈的刺痛感传来,他有些哑然的看着面前的甲胄士兵,这家伙怎么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
看到那长刀刀口上流下的血液,他难免有些劫后余生的紧张,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恐怕就是刚刚连小命都给交代了。
“好了,下去吧。”丘先生开口道。
“哥哥,我还行,我可以的!”石青有些不忿。
如果他一开始就动用最强的本事,那现在这家伙肯定站不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家伙不会察觉到痛楚,除非被剁成肉泥,不然,你是杀不了他的。”
“怎么可能?!”石青一脸惊骇,“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他的脸色因为长时间的失血,已经开始有些苍白了,丘先生示意,旁坐的那位赶紧将石青拉到一旁,查看伤势。
幸好只是砍中了右臂,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对他们这些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丘先生目光里透露出一股难言的紧迫感,“石青的实力你们应该知道,虽然比不上修士,但是在将士之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虎狼之兵。”
“然而就算是这样,让他对上一名傀儡都很吃力,更何况是几万?”
“所以这一次,我们面对的可以说不是敌人,而是真正的死亡,只有将自己的头颅别在腰上,才能获取那一丝胜利的可能性。”
066 所有人皆是血引
“还请丘哥哥明说,我们不怕死,就怕死的没有价值。”
有人开口,别的人也连连点头,这都是他们内心的想法。
与韩战做兄弟多年,早已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战死沙场才是男人的归宿。
丘先生定了定神,意味深长的看了朱天舒一眼,继续道。
“你们应该很清楚,韩将军是什么人,恐怕等到明天,他会遣散所有的兄弟,同时安排最后一顿晚宴。”
“他比我们更清楚,这场战斗胜利毫无可能,所以他不希望看到无谓的牺牲。”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确实,韩战虽然训兵严苛至极,但皆将所有人都是视如己出,每一次打完仗,他都会派人将那些死去弟兄的尸体收集起来,然后将尸体拼凑完全,给他们安葬。
这一点,很多将军都做不到。
毕竟每次发起的战争,死亡都在好几千数,甚至上万,做这些很多人认为无意义的事情,是将军认为能够给那些死难兄弟最后的交代。
“所以,到最后恐怕只会剩下我们这一百人。现在加上吴兄弟和何兄弟,应该是一百零二人。”
“嫂子她们需要有人护送,这任务很艰巨,我本来准备安排石青去做的,但现在既然有了吴兄弟和何兄弟的加盟,那么这件事让他们做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问题。”朱天舒答应道。
他对这些将士们,充满了敬佩的心情,若有所求,自然必应。
丘先生点了点头,“首先,我们需要人肉。”
“要人肉拿来干什么?”瘸子皱了皱眉头。
一众将士也是不解,广亭汉赶忙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我已经杀了一名臭名昭著的修士,不多时他们的人马便会赶到,到时候肉量供应自是充足。”
“这些肉是晚宴上必备的食物,尤其是将军面前,一定要有一碗肉块汤,还要看着他吃下去。如此一来,便完成了第一环。”
瘸子只觉得听得头皮发麻,胃部痉挛得厉害,但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肚子里也只有些水分,咽了咽唾沫,强行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
“第二环,便是我们的死亡。”丘先生看向在座的将士,目光决绝,“只有让将军眼看着我们死在他面前,才能让他的心理防线出现松动,这个时候再爆出之前吃下的那些肉块是嫂子和侄女的,那么第二环便完成了。”
“至于第三环,那便看将军自己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尤其是将军,经历的大小战役加起来也有百余场,他的戟下死去的冤魂,至少也有数十万人,若非将军气场强大,且为人刚正不阿,断然无法压制这些怨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只要将军承受不住那些事实,那么他就会被那些因他而死的数十万怨念所控制,成为这个战场上最是无敌的存在,这便是第三环。”
丘先生收声,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汹涌。
这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计划,其实每一步,都是为了将韩战往绝路上逼。
逼得他丧失理智,逼得他成为战场上最让人忌惮的恶鬼。
“丘先生,你说的计划太过玄奇,你能确定将军在受到这些刺激之后,战胜那些西域的邪修吗?”瘸子再度开口道。
丘先生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黑化之后的韩战,绝非是公孙屠所能敌。”
“不行。”石青忽然开口,一口否定。
“这样对于大哥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他被所有人蒙在鼓里,失去亲人和最好的兄弟,恐怕永生永世都会活在愧疚之中,而我们的死,太过轻松了啊。”
他的眼中含泪,“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愿意替代他。”
“我等也愿意。”
“我们心甘情愿!”
......
朱天舒心中亦是难言的感动,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拜服,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这些人想的并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怎样才能承受更多的痛苦,为他人寻求解脱。
如果他们的实力能够提升,那么无疑,这支军队将成为大夏帝国统一各国的无敌之师。
“你们太高估自己了,这件事,唯有韩将军才能胜任。只有韩将军才能冲破死境,让我们的死亡变得有价值,有意义。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白白死去,洛水河沦陷,周边城郡成为他们的乐园,大夏国也岌岌可危。”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丘先生说完这些,坐了下来。
他虽然看上去镇定非常,但伸出的手却有些颤巍巍的,强行克制住心里波动一口饮尽杯中酒。
朱天舒全部明白了。
瘸子的生意就是探查西域大军的行进路线,但却因为暴露,而导致将士全部牺牲,好在最终还是获得了情报。
而广亭汉的生意就是铲除那些欺凌百姓的修士,以他们的血肉为引。
至于丘先生,他乃运筹帷幄之人。
朱天舒听到这里,心情不由得跟着一起沉重起来,他站起身来,沉声道。
“生命只有一次,诸位能够如此果决献出自己的生命为大夏帝国寻求一条出路,我感激涕零。”
“但作为当朝官员,岂有临阵脱逃,屈从邪异之理?”
“此次死战,还请让我加入,将军的家人由我的兄弟护送,至于我,便跟随众位将士,去黄泉共饮,且笑且歌,如何?”
他的心中一片坦然,听到这些让人觉得荒诞的计划,心中没有生起半分的轻视,反而充满了敬仰。
因为他们最后证明了自己,这一战打出了军人的血性!
如今大夏帝国国富兵强,不仅有大理寺,更有黑龙台、悬镜司保驾护航,里面修为高深的强者再也不是凤毛麟角,他们能够随时应战,是大夏帝国攘外安内的真正保障。
若这些人不是亡灵,他回到了这个时代,真正处在了战场的最前线。
他是绝对会迟疑的,没有人愿意毫无意义的死去,除非真正推心置腹,心甘情愿!
这些将士,如果能够活下来,那么必将成为大夏帝国最宝贵的财富。
即便他们是亡灵,他也要守护他们。
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067 请让我与诸位一同赴死
“丘先生。”一直静默不语的何氏壁,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萦绕着莫大的惭愧。
他脸上的面皮慢慢脱落下来,变成了一个美艳妇人的模样。
朱天舒看到这张脸,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竟忘记了言语。
这张脸,与方文清一模一样!
他再想起之前在医馆遇到的小萝莉,瞬间便明白过来。
这小萝莉和方文清,正是韩战的家眷,她们母女二人,从那次争斗中活了下来!
现在方文清以身犯险,为了解决血虫事件,连自己也染上了血虫,她行医数十年,救下了无数的生命。
她确实与韩战将军,是一对璧人。
“这位大人不能死。”她认真道,“夫君之死,恐怕会成为大夏帝国的一大悬案,只有他才能为夫君昭雪,陈诉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这些事,说出去显然是不会有人信的。”丘先生苦笑道,“便是我自己,每每想起这计划,也觉得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胜利了,说不定还会有人相信,如果失败了,恐怕所有人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百分之百成功。
众人也理解他的想法,但却无一人质疑他的计划。
这是没有办法之中最好的办法,若是放弃了这个计划,那就等于放弃了希望。
“一定会胜利的!”朱天舒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志者,事竟成!平常人只要努力就算不成功,也会有收获,一直努力下去,必会有人承载他的心愿,总有一天会成功!”
“诸位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为民,难道苍天无眼看不见?就算真的到了黄泉,想必酆都之主也会收取那西域邪修的灵魂,让他们无法为非作歹!”
朱天舒字正腔圆,众人听闻,心头的那点最后的顾虑,也一一打消。
他脑海里那黑白一气珠中的白气立时光芒万丈,压得那黑气动弹不得,只能一度蜷缩,化作一个细小的黑点。
众人皆是侧目而来,一张张充满男儿血性的脸上,布满了洒脱的笑容。
“听到大人这番话,我等便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那一道道身影,化作点点斑斓的青绿色光芒,一点一点消散而去。
......
霎时间,地面震荡,所有的画面支离破碎,一团团灵体消散而去。
朱天舒再次睁开眼来,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他从那股慷慨激昂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现在看到的,是锁燕村老人的家。
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显然并非现实事件存在的,而是将士们的执念,影响到了他,将他带往了那个世界。
何氏壁双目紧闭,睡得正酣。
他悄悄起身,来到了室外,几个起跃,那数公里的路程,眨眼便略过。
现在那白鹅群居的池子,已经大变样。
整座池子里的水已经彻底干涸,露出一座腐朽颓坯的陵墓,上面刻着“神将冢”三个大字。
一个小女孩,正一脸痴痴的看着他,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该不会是那池子里的庞然大物吧?”朱天舒笑道。
小萝莉有些羞涩,“我只是吃些大鹅,不会吃人的。”
“你们这一家子,还真够奇怪的。”朱天舒打了个趣。
也难怪丘先生会如此笃定韩将军有退敌的本事,老婆是个能治疗各种恶疾的大夫,从那灵气纸条上看,绝对不是凡人,女儿也是这般的神异,想必他自己也不是个普通人。
不过这基因突变也太严重了。
想起那大白鹅的半截身子,他看向小萝莉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你且站过来些,让我好好看看。”朱天舒招呼道。
他有些担忧小萝莉的身体,毕竟那大白鹅体内可是有很多血虫的。
仔仔细细查探了一番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体内的那些血虫,一动不动,还是初始形态,威胁不到她的安全。
看来,这些血虫也将她视为动物了。
“我父亲就在里面,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去了,他似乎并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孤零零坐着,谁也不理。”小萝莉提醒道,“你要小心。”
何氏壁点了点头。
他跟着小萝莉迈步进去,里面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空间,一个比较显眼的玉质棺材,还有一些陪葬的物品,铠甲什么的,不过在水里都腐朽的很严重,派不上用场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武器,方天画戟。
这把武器看上去很是威风,上面也没有沾染半点锈迹,周遭还萦绕着一圈很淡的光芒。
“我父亲就躺在那口棺材里。”
小萝莉伸手指去,朱天舒看向那口玉质的棺材,眉头皱了皱。
他的神识早就查探过那口棺材,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你父亲已经离开了。”
朱天舒想了想,说道。
“不可能,他现在不能出去!”小萝莉赶忙上前,她小小的身体蕴含着让人骇然的力气,轻轻一推,那玉质的棺材盖,就移动了半个角。
果不其然,里面空无一物。
“出大事了。”
小萝莉面色大变,“母亲说过,父亲虽然还活着,但只能待在这里,要是出去了,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
朱天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痛。
拯救数千万人的神将,到现在,成为了一方祸害,这叫人如何言说?
他自知这些血虫的来路呼之欲出,但却不能跟小萝莉道明。
想到方文清看到第一个感染者那失神的模样和以身犯险的决心,恐怕她自己也意识到,韩战离开了这里。
这是第一起让他觉得有些无从下手的案件,因为案件的真凶,是因为韩战黑化后留下的后遗症。
“你父亲还有思维吗?如果他知晓离开的后果的话,我想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小萝莉认真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爱说话,整天呆愣愣的,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对那些叔叔有所愧疚,接受不了现实。”
这样一番话落在朱天舒的耳朵里,显得极为重要。
如果不是韩战主动离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将他带出了神将冢,而且那人,就在洛水县内。
068 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我要回去了。”小萝莉用手摸了摸玉质的棺材,仿佛上面还有韩将军的体温。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像两轮挂在天空的新月。
“我跟你一起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不用了,我能有什么事啊。”小萝莉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睡觉?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觉?
“那好,你先回去吧,一路上小心,要是遇到了坏人,叫出来也是可以的。”
小萝莉:“???”
眼看着小萝莉迈着步子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它那娇小的背影似乎突然变得高大起来,比那旁边密林的数木,还要高上一个个头。
尾巴轻轻一甩,风也开始喧嚣起来。
“我确实关心过头了,这哪里是金刚芭比,这简直就是哥斯拉啊。”
“娶个这样的媳妇,绝对安全感十足!”
他心中感叹,赶忙回到住处,一巴掌呼起还在熟睡的何氏壁。
“起来,我们该回去了,你一个修士,天天这么睡觉,不害臊吗?”朱天舒丝毫不因为自己那巴掌的力度感到羞愧,反而得理不饶人。
何氏壁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脸颊,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本来还想反问,一下子就心虚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睡觉,嘿嘿。”
“赶紧的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他一声令下,何氏壁岂有不从?
一溜烟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衣服,就跟着朱天舒披星戴月,离开了锁燕村。
“查出什么了吗?你刚刚还说明天要去探一探池底下的怪物的。”
“不用了,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朱天舒摇了摇头,“你这家伙,睡起来外事一点不知吗?我有点怀疑你话语里的真实度。”
像他们这种境界的修士,五感通达,若是说睡起觉来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离谱了些。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肯定是第一时间能够感知到的。
“我这不是养精蓄锐,保持全胜姿态么?而且你在身边,我需要担心什么,既然是睡觉,那就得死睡,睁一只闭一只眼,那叫睡觉?”
朱天舒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仔细一想还觉得挺有道理。
“也不知道现在洛水县是个什么情况,出这么大的事,怎么连他们的县令影子都看不见?”朱天舒嘀咕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那么闲啊。”何氏壁瞥了他一眼,“平江县的土地面积和人口密集度,跟洛水县不能比。每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就算是县衙,也得分个先来后到不是?而且咱两在那呆的时间也不长,见不到也是正常的。”
“你认识洛水县的县令?”
看何氏壁说的头头是道,他不由得斜着眼看着他,想要套出些信息来。
“当然认识,我不仅认识洛水县的县令,我还跟洛水县大理寺分辖的管事很熟。”
他十分得意洋洋,“那家伙很强,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不过你是个怪胎,你们两个之间我就不做比较了。他性子很高冷,你若是遇着他,提起我的名字就好,可千万别乱触他的霉头。”
“触他的霉头?”朱天舒还是第一次见到何氏壁如此看重一个人,“触到了又能怎么样?”
“死是不会死的,但缺胳膊少腿肯定少不了。”
“那他的霉头是什么?说出来听听。”
“到时候你见到就知道了。”何氏壁卖了个关子。
“诶,怎么感觉这个天,有点变冷了?”
两人快速飞跃山岭,如履平地,身体上并没有什么负累,但这忽然降低的温度,却让人感觉得分外明显。
朱天舒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种温度好像是在某一刻骤然降下来的,让人无法忽视。
“是之前闻到的那股花香!”何氏壁目光一凝。
他们之前也穿过了这片密林,那时着急赶路,闻到异香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纠缠。
但如今是深夜,这种让人心悸的感觉,骤然加深,因为夜色的加持,一些突如其来的变化,总会让人心里发毛。
看着黑漆漆的夜,万籁寂静,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显然,这种奇特的变化,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我觉得是时候一探究竟了。”朱天舒跟何氏壁对视一眼,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他们的脚步悄无声息,如同黑夜里的潜伏者,从两个方向慢慢靠近香味的源头。
意料之中的危险并没有来临,朱天舒看着这周围的场景,竟生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是这个地方,他分明没有来过。
那一丛灌木,一条林间小路,一株数十米高的参天大树。
以及地上躺着的两具无头尸体,勾起了他深处的记忆。
那两朵,不,应该说是两丛艳丽的玫瑰,呈现出一种诡异和绝美合为一体的矛盾姿态。
只因为这些玫瑰的颜色,都是黑色的。
“这两具尸体,是寂静岭的恶兽。”他解释道,“之前发生剥皮案的时候,他们也有参与其中,在我们的围剿下逃脱,却不知怎么的被人给杀了。”
“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何氏壁问道,“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赶紧走吧,大半夜看着怪渗人的。”
何氏壁不愿意多待,却发现朱天舒绕着那两具尸体仔细端详,眉头越皱越深。
“我在凶手身上,并没有发现玫瑰花这种东西。”朱天舒瞳孔里透露出重重疑窦,“而且以凶手的性格,他是没有心情做这种高雅的事情来的。”
“这玩意儿能称得上高雅?”何氏壁讪讪一笑,“我觉得他已经完全沉醉在杀人的乐趣中了。”
“想不通啊,难道还有别的同伙?”朱天舒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之前在监牢里赫然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那位,被称之“书生”。
他当时并没有过多援助高升的父亲高健,气息瞬间就消失于无,实力捉摸不透。
如果是他杀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杀害这些恶兽呢?
从玫瑰的出现对象来看,野猪、大蚺以及残虎和兔子,他的作案对象,似乎仅仅只是寂静岭的凶兽而已。
其中大蚺,似乎并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从乌灵兽的话语中,大蚺还是一条性情十分温和的灵兽。
自己绝对有必要接触一下这位“书生”。
他心中认定了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我们走吧。”
他打消了再度研究的想法,与何氏壁一起,踏上了回去的最后一段路途。
069 噩梦来袭
“大人,我们还活着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数十名县民想要穿过人墙,寻求那身穿锦衣官员的援助,却被一把明晃晃的刀,赶退。
“求求大人,把我的孩子放过去吧,他没有感染,他还很健康!”
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泪流满面,她的身体骨瘦如柴,看上去很虚弱,双手却搞搞举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没有唤来大人的侧目,寒冽的刀锋从高空落下,鲜血飞溅!
那披刀威武的捕快,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
“你们已经是必死之人,包括你们的子嗣,都该死。”他冷冷道,“在瘟疫没有解决之前,所有人不得踏出隔离区半步,否则斩立决。”
妇人呆呆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流不止。
一股难言的悲痛和仇恨在她心中滋生,眼眶瞬间笼上了一层血色。
那本来呼救的人群,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齐齐后退。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妇人颤巍巍站起身来,那些猩红的鲜血竟仿佛有了生命般,串成一条细长的血液,从她的耳朵、鼻孔、嘴巴、眼睛灌入。
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在酝酿,捕快们看到这一幕,眼中戾气更浓,齐齐拔出刀来。
刀面划过空气,撕扯出血色长线,皮肉分离。
而后又瞬间黏合。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大人,此刻看到这一幕,表情终于变换。
他嘴唇轻启,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个冰冷的杀字。
妇女在吸收了这些血色长线之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在刀光交错之间,身体快速愈合,同时她那粗糙的手掌,扣住了一名捕快的脖子,轻轻一扯!
咔嚓!
头就这样被轻易摘了下来。
恐慌在蔓延,本来还拥有求生**的百姓,在看到这一幕后,连滚带爬,远离了这名失去理性的妇女。
或者应该叫,感染者。
“砍烂她的头!”
一声厉喝传来,众人立马反应过来。
他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幕乱了阵脚,但真正配合起来,显然不是这个妇女能够招架得住的。
尽管她的动作、速度已经提升了好几个层次,但在数人的围攻之下,明显没有反抗的余地,不多时,便瘫软在了地上,头颅破碎,脸上划满了刀痕。
白的黄的流了一地,让人咋舌的是,她的身体还十分有活力,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
不过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数十息过后,除了骨头和皮囊,她的血肉在地上灼烧蒸发,留下一圈黑色的痕迹,空气中还弥散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你们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出来,定斩不饶。”
大人再次出声,众捕快赶忙回应。
他看向地上的那一具捕快的尸体,叹息道,“给他安葬,如果有亲人的话给一笔能够度过下半生的抚恤金,没有的话就算了。”
说完这些话,他坐上了马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整个洛水县,几乎一半的地方都被封锁,密集的房屋内,充斥着沉重的死气,突如其来的灾厄正肆虐而行。
“刚刚已经查证,方文清已经染上了这种病症,我已经下令派人包围了医馆,现在如何安排?”
“我们过去。”
马车轱辘开始转动,车轴在地面上划过一道浅白色的痕迹。
在他们身后,本来热闹的集市,空无一人,只有白色的麻布在天空飞舞,摇曳生姿。
如今神医医馆驻立的这条街道,已经成为了一级封锁区域。
所有的人员在三天前已经悉数撤离,留下的只有医馆里的那些人。
......
济世医馆的病房内,方文清身形消瘦,但精神比床上躺着的刘青,要好上许多。
“朱大人回来了吗?”刘青努力想要睁开双眼,但眼皮仿佛灌注了铅一样,只能打开一个细小的缝隙,勉强能够辨别眼前的人。
“马上就回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方文清给她打气加油。
刘青脸上绽放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其实,文清姐,这种感觉我之前体会过一次,所以并不觉得太过糟糕。”
“倒是你,还要强撑着寻找解救的办法,辛苦你了。”
方文清双目湿润,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抱有私念,想要救活丈夫,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无可挽回的后果。
“方神医,在家吗?”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方文清心头一跳,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你先休息会,我去开门。”方文清转身便欲离去,却被刘青伸出的手抓住了衣襟。
“如果可以逃出去的话,不要顾及我。”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刘青双目沉沉睡去。
方文清目光里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迈出步子来到门前,打开了医馆的大门。
入目所及,正是洛水县的县令,吴志吴大人。
“方神医,多日不见,愈加消瘦了。”吴大人露出和煦的笑容。
落在方文清耳里,话语却显得那么刺耳。
曾几何时,面前的这个吴大人,也是一等一的好官,爱民如子,平易近人,在他的管制下,百姓生活也开始富裕起来。
然而,自从爆发出了瘟疫,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大行封锁之策,手下斩杀的百姓,几天光景,就不下百余人。
“不知道吴大人这次前来,是为何?封锁我们?我记得这条街早已经被封锁了吧。”方文清不冷不淡的说道。
“这也是为了查案必要,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我也只能遵从上面的命令。”吴大人的脸上浮现一股难言的悲伤,“你应该也知道,如果不是我及时扼制,这场瘟疫早就笼罩了整个洛水县。”
方文清不置可否,他虽然说得并没有错,但举措实在太过血腥暴力,本着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想法,如果也是一种扼制瘟疫扩散的手段,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以杀止杀,不过是怯者的行为。
“开门见山吧,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方文清失去了兴致,便要关上大门。
大门却被一旁的捕头一把按住,不能移动分毫。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文清冷幽幽地盯着他,脸上表露出从未显露人前的愤怒。
“我需要你的帮助,将那些感染者聚集起来,一举歼灭。”吴大人脸上笑容不减,“这够开门见山的吧?”
070 所谓一剑轻王侯
“以你的名望,只要你跟他们说你研究出了治疗的方法,想必所有的感染者都会趋之若鹜,到时候我便会命令部下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那时洛水县又会恢复到之前的繁华,你也算为洛水县尽了自己最后一份力。我会追封你的神医之名,并且在洛水县为你建寺,筑神像,功德源源不断——”
“我不可能答应这种事的!”
还未等吴志把话说完,方文清便一口回绝。
周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起来,吴大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知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即便你什么都不做,这些人最后还是会死。”
“我会有办法救他们的,至少在我死之前,也不会放弃希望!”方文清目光冰冷到了极点,“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臭婆娘,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名捕头冷哼一声,作势便要狠狠扇她一耳光。
一道厚重的吐息声传来,地面摇摇晃晃,房屋建筑竟开始动了起来。
众人心惊,稳住身形,侧目而去,满目骇然。
只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断接近,映入眼帘。
如同小山般的妖兽,快步奔来,吴大人眼神一凝,身体快速倒退!
模样渐渐清晰,是一个有数十米高的巨型怪物,长着一个鳄鱼般的头,身形高大粗壮,浑身上下布满了锋利的尖刺,尤其是那条尾巴,被扫中不死也残。
“大人,小心。”侍卫群将吴志团团围住,盯着眼前的这头怪物,虽有惧色,却不慌乱。
方文清并没有因为困窘境遇被解救的欣喜,清丽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果然,最后还是要暴露她的存在。
“方神医,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吴志冷笑连连,“没想到,除了救治伤患之外,你还养了这么一头怪物。”
方文清也不辩解,只是道了声,“赶走他们。”
小萝莉应声,巨大的尾巴横扫过去,浩大的威势将房屋都一并推倒,蕴含的恐怖力量着实让人骇然。
“吕大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吴志话语刚落,一道绚丽的目光,如同在深夜惊雷绽放,无匹的威势横贯而来,竟将那条尾巴的恐怖威力抵消,还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小萝莉吃痛,不再攻击,倒退数步。
与此同时,一席白衣从轿子里翩翩而出,俊逸非凡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那么鲜明,惹人注目。
“吴大人,你可真是会惹事。”吕轻侯抱怨道,“早点动手,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吕大人,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事已至此,该当如何?”吴志撇了撇嘴,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失。
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让方文清有些动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修士。
除了那一道剑光,她连那人是何时出剑都不知道。
“你的事,我之后再追究。”吕轻侯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了那头巨兽。
“你长得这么丑陋,我还真的下不去手,不过方大夫应该会在意你的死活吧,说不定你一死,她就同意了呢?”
“如此算来,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出手。”
他自顾自的说道,手便抚上了剑柄。
方文清冷冷道,“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不,我杀的是妖兽,什么时候杀的是人了?”吕轻侯解释道,“时候不早了,一切还是等我出剑之后,再说吧。”
他话音刚落,剑光便再次浮现!
一道道比之前还要强大数倍纵横交错的剑气如同密网一样,笼罩而来,小萝莉根本避无可避。
方文清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的医术在厮杀中派不上任何用场,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能做的,只有退避。
意料之中的血雨漫天并未出现,四周宁静的可怕,一道熟悉的声音悠悠传入耳中。
“这便是洛水县县令吴志,以及名动天下的君子剑吕轻侯?”
朱天舒挥了挥衣袖,看向吕轻侯,“一剑轻王侯,不过如此。”
吴大人瞪大了双眼,侍卫们亦是如临大敌。
他们心中满是震惊,吕轻侯可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但凡王侯剑出鞘,必定会有人身死。
怎么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青年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只一剑,便破去了泼天剑意?
这就好比对方朝你泼了一盆水,你一动不动,只是拿起了一个盆,便将水接了回来。
看似简单的应对,实则技术难度超高。
吕轻侯亦是面露凝重之色,看向面前的这个比他还要年轻许多的青年人。
“这位仁兄,我不过是秉公执法,你这么干涉朝廷官员行事,未免有些不妥吧?”
按理来说,他这般眼高于顶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早就一剑接着一剑,劈头盖脸战个不死不休。
但修行一路何其艰难,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下,很可能就会身消道陨。
他不得不谨慎行事,放下姿态,先探个底细。
“同出大理寺,难道你不认识我?”朱天舒自问自答,“不过也难怪,像是吕轻侯这样的高手,是不会将一个小喽啰放在眼里的。”
听到这些话,吕轻侯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尼玛的,就你这还小喽啰?
那我是什么?
我特么倒是想认识你,你倒是自报家门啊。
“吕大人,愣着干什么,赶紧解决了他,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吴志开口道。
他不习武,不知道朱天舒看似云淡风轻的一招,到底蕴含着多少的路数,只知道吕轻侯很强,面前的这个不知名的青年人虽然有点东西,但还不是吕轻侯的对手。
“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句,我砍了你!”吕轻侯差点就要动手了,不过他动手的对象是吴志。
吴志悻悻地闭上了嘴,他虽然是洛水县县令,但不会半点功夫,就算吕轻侯真的要杀他,他也毫无反抗的余地。
吕轻侯正愁不知道如何接下这话茬,目光一撇,便看到正在一旁看热闹的何氏壁。
顿时就跟找到了救星一样。
“何兄,原来这位仁兄是你的朋友啊,咱们不打不相识,找个地方聚聚?”
何氏壁当真是没脸去看他。
他刚刚还在朱天舒面前如何夸赞吕轻侯,说他是如何厉害,如何高冷,到时候需要注意。
没想到这货这般谨慎,愣是拉下了脸皮,寻求他的援助。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开口,恐怕真的会闹得无法收场了。
“这位是平江县大理寺管事,特来查探血虫一案,你们没什么事就先回去洗洗睡吧,好好活着不好吗?”
他苦笑着,一脸便秘的模样。
吕轻侯呆愣着,被他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你特娘的,老子叫你帮你,不是让你来损我。你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出本书呢?
而且平江县大理寺管事?就那个废物,跟眼前这位能挂的上半毛钱的勾?
他心里疑惑非常,直将那害人不浅的吴志千刀万剐了个遍。
早知道,自己就不出手了,剑出同源,本可以做兄弟的啊。
而在他心思攒动之际,小萝莉也恢复了人身。
071 大人的世界里也分对错
听何氏壁说朱天舒是平江县大理寺的官员,吴志顿时就坐不住了。
你不在你的平江县好好呆着,瞎掺和我洛水县的案子干嘛?
擅自干涉他县政事,可是要入狱的!
“这位是朱大人吧?看上去确实有些眼熟。”吴志脸色微变,笑道,“既然同为一主,自然没有作对的道理。还请朱大人让开,本官还有要事处理,若要聚首,还请等诸多事件解决。”
他话说的滴水不漏,俨然忘记了刚刚还劝说吕轻侯尽快解决朱天舒。
不过这些官话,早在朱天舒的意料之中。
这家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逮着弱者重拳出击,碰到强敌唯唯诺诺,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吕轻侯索性不开口,步子悄悄往一边靠了些,避免站在朱天舒的对立面。
本来凭借着何氏壁这一层关系,他完全可以交上一个很不错的朋友,现在,想要达成这个念想,估计得多走很多弯路。
当务之急,是及时做个缩头乌龟。
打是不可能再打的,从何氏壁的态度来看,这家伙要是真的动气手来,估计也不会帮自己,而是选择帮朱天舒。
他偏袒的很明显。
“县令我之前便革职过一个,再加一个也无妨。再者,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聚首?我们很熟吗?”
冷漠的话语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刮过吴志的脸颊。
他脸色微变,也知道这次自己再纠缠下去,讨不到半点好处。
“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跟朝廷作对?”吴志讪讪一笑,“现在洛水县局势危急,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的瘟疫,我为了天下苍生,这才舍小为大,不然,等到哀鸿遍野,满城尽是死人的时候,谁来挽回?”
“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不对,我忘了,你跟洛水县根本没有关系,你也不会在意洛水县百姓的死活。”
他这两句话,便将所有的矛头指向朱天舒,并且将自己立于道德制高点,朱天舒若是不遵从他,便是存有私心,到时候出了差错,被发配边疆都是最轻的惩罚。
但朱天舒,又有何惧?
“再多说一句,我就废了你。”
他现在是看这个吴志越来越不顺眼,真正意义上来说,顾东林比他要强上不少。
别人虽然中饱私囊,但好歹不会如此无视百姓死活,面前的这个家伙,从来没有将那些感染者的生命计算在内。
吴志冷哼一声,用力挥了挥衣袖,坐上马车便走了。
显然,他明白今日讨不到半点好处。
危机已解,朱天舒冲方文清笑了笑,和小萝莉一起进了医馆。
而吕轻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何氏壁拉到一旁。
他一脸苦笑,呜呼哀哉,“何兄,你这次可是害惨了我!”
何氏壁头大如斗,脸上也挤不出半毛钱的笑容,“不要把锅往我身上甩,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跑到这里来掺和,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好在朱兄实力强悍,否则我要是真把那头凶兽给杀了,那就真的成了解不开的结了。”他心里还有些侥幸。
不过也是运气好,再慢一分,恐怕真就是你死我活的收场。
“有什么好主意不?这位朱兄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美人,佳酿?琴棋,书画?你指点一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义不容辞。”
他打定心思,要化干戈为玉帛,不是有句老话嘛,叫做不打不相识。
“少估量些没用的东西,还有,你跟他很熟吗?一口一个朱兄,那是我的兄弟!”何氏壁冷冷瞥了他一眼。
顿时,吕轻侯如坠冰窖。
他有些敢怒不敢言,“何兄,你可别拍拍屁股不认账啊,那天晚上,你可说过,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好友排行榜第一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何氏壁戏谑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现在连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还觉得异性兄弟,情比金坚?”
“实话跟你说吧,就在不久前,你就已经从第一位退居到了第二位,经过这件事情,我准备将你排出十名开外。”
“你说的第一位,不会就是这位朱兄,不,朱大人吧?”他忽然觉得自己头顶上,多了一顶绿色的帽子。
“是又如何?”何氏壁丝毫不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有多羞耻,“他虽然长得不过帅,但有气质,而且实力强大,为人刚正不阿,三观极正。”
“你也知道,现在世态炎凉,人心易变,能够在这种大环境下保持原则,并且持之以恒做下去多么难能可贵。”
“不像某些人,为了些浅薄的利益,与蛇鼠一窝,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有你刚刚说的凶兽,没看到是个小女孩吗?”
“就这?还一剑轻王侯?”
他眼睛里的鄙夷越发浓郁,“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待着吧,实力固然重要,但若是精神层面不能齐头并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大头娃娃而已。”
“大头娃娃?”吕轻侯没想到何氏壁如此绝情,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你这是摆明了要跟我断绝关系?”
“你若是这样想,那便这样吧。”何氏壁有些意兴阑珊。
他抬头看了看东方泛起的那抹鱼肚白,天已经很快就要亮了。
“另外告诉你一句,这次的血虫事件,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就算你们真的把所有感染者聚集起来,也不可能解决这次案件。”
“反而只会给洛水县带来真正毁灭性的灾难,我虽然只是一介散修,但国难当头,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不再多言,打开门进了医馆,背影决绝。
吕轻侯看着何氏壁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心里百味杂陈。
曾几何时,两人也把酒言欢,畅谈人生理想,没想到就此之后,竟形同陌路。
一种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空落落感觉充斥肺腑,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有些哑然失笑。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微风掠过,一顶华丽的轿子被剑光劈得粉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握着剑柄的手浮现出青色的脉络,那被隔绝的区域内,多了一个持剑的白色身影。
072 大限将至
“希望你真的能明白吧。”何氏壁摇头叹息。
他显然做不到那样绝情,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吕轻侯做错了。
医馆里充斥着一股药物的味道,幽闭的环境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一起沉重起来。
他走进唯一一个打开了房门的隔间内,正好看到朱天舒给刘青喂食丹药。
见效很快,她的身体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气色也变得好了许多。
方文清也吃了一颗,现在身体也在恢复中。
不过这种方式只是饮鸩止渴,只是变相转移了血虫的注意力,更像是在人体内养蛊。
刘青前后已经吃了两颗蕴含百年修为的丹药,如果她的病情真的无法遏制,那么到时候,她必定会成为让人头疼的存在。
但现在,也只有这种办法,能为他们暂时续命了。
“谢谢你。”方文清露出感激之色,“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恐怕活不到现在。”
朱天舒看着她清瘦的身影,脑海里回荡着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在自己请求与诸位将士一同赴死的时候,是她要求自己活下来。
能够在大局面前,舍弃自己的丈夫,参与最终决议,这种胆魄和气量,当真是让人尊敬。
“能为韩夫人做事,我义不容辞。”
方文清听到这话,顿时呆住了。
她眼睛里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一边治疗着小萝莉身上的伤口,一边则按捺住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境,不让自己失态。
“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夫人知大义,明事理,悬壶济世,心系天下苍生。”朱天舒感慨道,“就算想要默默付出直到死去,也总有一天会被人知道的。”
“我只不过是挽回自己的过错,所做的一切算得了什么?”方文清神色哀伤,“现在感染者之中死去的便有一千之数,更有数千人惶惶度日,计算着自己的死亡,濒临绝望,这都是我带来的苦难。”
“相比之下,我救助的那些病患,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朱天舒能看出来她十分自责,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不是有人带走了韩战将军,方文清依旧是洛水县的神医,真正要为这一切负责的另有其人。
“方大夫,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朱天舒不想就这个事情继续聊下去,那只能加重方文清的负担。
就连称呼也变了,话题一转,众人又将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血虫事件上。
确实,纠结于过去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是救助那些感染者。
方文清露出思索之色,沉声道,“血虫已经成为**,我也无法在人体内扼杀它们,贸然施展援救之术,反而适得其反。”
显然,她已经在自己身上试验过。
不过因为她体内有不弱的灵气波动,要比寻常人更能坚持,不陷入昏睡状态。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只是现在我处于封锁区域,无法行动。”她开口道。
“什么事?”朱天舒提起了兴趣。
能让方文清觉得在意的事情,很可能对于案情的进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几天前,吴志主动找上了我,请我救治他的孩子。”
“吴志?”朱天舒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能够主动上门请求方文清的援助,看来不是小事。
“我在他孩子体内发现了血虫的踪迹,如实跟他说明。”
“他肯定气急败坏,说你满口胡言。”
方文清抬起头来,有些讶异,“你怎么猜到的?”
朱天舒难掩戏谑之色,“他若是不这么说,传播出去,那些感染者岂不是要翻天?”
方文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
“不过后来,我听人说,吴志的孩子病好了,活蹦乱跳的,一点也没有被感染的迹象。”
她这话一出,便是何氏壁,也是脸色微变。
这家伙,有能够救治的手段!
偏偏还要将这些感染者一网打尽,到底是何居心?
朱天舒脸色阴沉似水,他动了杀心。
为人父母官,岂能如此?
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命?
他心情波动非常,好在黑白一气珠白色雾气适时散发出来,驱散了他那躁动的情绪。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暂时能够发现的也就这么多。”方文清摇了摇头,“对了,这几天刘青一直在做梦,她嘴里总是喊着救命,但怎么叫也叫不醒。”
“而她的身体也在这种状态下越来越虚弱,醒来的次数也变得更少了。”
朱天舒点了点头。
在平江县的时候,刘青是被人袭击才被感染,之前她也有提过自己经常性的做梦,而且是连续不断的梦境。
看来这梦并不是什么好梦,不过也难怪,身体状况这么糟糕,如何能够做得了美梦?
他没有进入别人梦境的手段,只能暂时将问题归结于身体状况和强烈的心理暗示,毕竟当人濒临绝望的时候,梦见的肯定是些不好的东西。
“现在那些感染者有没有一些特别的表现?”
他总觉得这些血虫不会只有完全的副作用,否则背后的施为者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扩散疫情,毕竟如果到了他无法掌控的地步,也会反噬己身。
方文清想了一会,补充道,“我看到过那些感染者跟手持兵戈的官兵战斗的场景,他们生命力很顽强,只要不是被砍到头,伤口都能快速愈合,并且实力也会数倍提升。”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位孱弱的妇人,硬是跟数十名官兵战在了一起,还拼杀了其中一个。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听到这话,朱天舒顿时心头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就有缘可溯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血虫确实是害,但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反而是救命良药。
他们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便再难存进,只能等待大限将至,失去生机而死。
但血虫反而会就这一点,发挥作用。
他们在吸收能量之后,会开始成长,同样给予腐朽的身体新鲜的活力,这就等同于二次生命,只要不断地突破大限,那么就意味着生命不再有桎梏。
也就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长生。
073 应天宗的手笔
没有人能够抗拒这两个字的诱惑,就算身体里潜伏着可能祸乱江湖的危险,但只要控制得当,未免不是直达永生的天梯。
那些大限将至的修炼者,十之有九会选择这条路!
朱天舒心头一片骇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面对的对手,很可能是比入了魔的韩战,更加恐怖的存在。
“朱大人,怎么了?”方文清见朱天舒脸色不太好,关心道。
朱天舒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们先好好休息,还有,这里是剩下的丹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就能缓解一段时间。”
他将玉瓶递给了方文清,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何氏壁跟着一起来到了屋外,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街道通明。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咱们之前的想法有点过于片面了。”朱天舒沉声道,“这些血虫是很难缠,在人体内就是个潜伏的炸弹,随时可能会被引爆,但这也仅仅是对我们看到过的那些人而言。”
“在某些人眼中,这些血虫能够让他们的身体重新复苏,实力或许会缓慢衰退,但同样,也拥有了不死之身。”
何氏壁听闻这话,立时侧目,“你是说,有人为了达到这个目地,在故意制造这一切,混淆视听?”
“绝对有可能。”朱天舒点了点头,“他在刻意引导我们的思维,想要我们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被隔离的感染者身上,这样就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如果不是我之前阴差阳错,用大蚺的内丹缓解了刘青的病情,恐怕很长时间都想不到这一点。”
他是最早发现这点的人,当时只是作为一种逼不得已的手段,现在看来,或许才是这次案件的核心所在。
“你知不知道洛水县有哪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朱天舒询问道。
这些站在修士顶端的人,或许早已选择了与世隔绝,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是最被怀疑的对象。
“我知道几位,但这些老怪物动不得啊。”何氏壁也颇为头疼,“咱们贸然前往,很可能会无法收场,到时候打起来,肯定是要伤及无辜的。”
他考虑得确实也没有错。
修士之间的战斗,尤其是顶级修士,往往是大面积覆盖性的群体伤害,洛水县人口密集,要想避免伤亡,直接上门显然不可取。
而且这些老怪物,既然活了那么久,早就成了人精,想要让他们就范,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柿子先挑软的捏。”朱天舒看向何氏壁,“不过我身份特殊,不好行动,你来做怎么样?”
“我先说明,如果闹出了人命,你可不要抓我去坐牢。”何氏壁先给自己求一道护身符。
“你这脑子里就不能装一些好东西,难道就不能温柔一些,采取一些小手段吗?非要杀人?”朱天舒劝诫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那吴志?”
“若是有需要,可杀。”朱天舒应声道。
何氏壁心中大定,如同得了一道免死金牌。
“到时候上门砍那老怪物的时候,你一定得叫上我,你一个人,还是有些风险的。”
“知道了,快去吧。”朱天舒笑道。
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哑口无言。
何氏壁得令,挥手告别,径直前往县令府上。
而朱天舒并没有回到医馆,他看了一眼那被乌云萦绕的半边城池,寂静的隔离区内,每分每秒都有恐怖上演。
“是时候,肃清一波了。”
公允剑似乎听到呼唤,发出铿锵之声。
......
相较于集市的宁静,县令府明显要热闹得多。
正厅内,吴志正宴请宾客,昨夜的事情虽然闹得有些不愉快,但现在的他,可谓是春风得意。
应天宗内门首席弟子岳渐离不仅亲自登门,而且还带来了不少稀世珍宝。
除了一些寻常人可以修炼的武功秘籍之外,还有不少延年益寿的丹药,这些东西可比那些富商送的东西要贵重得多,随便拿出一件,在拍卖行中拍卖,至少都能卖出几十万两的高价。
心头的一点阴郁都一扫而光,就连吕轻侯对他的冷淡态度他也抛到九霄云外。
“诸位仙人请坐。”他小嘴跟抹了蜜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称呼这些修士为仙人有何不对。
岳渐离也是满脸笑容,他没有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本来以为洛水县令是个油盐不进的老实人,现在看来,比一般人还要通达开放。
“家师最近闭关,无法亲自登门,只能让我来聊表歉意,还望吴大人不要见怪。”
“岳仙人乃年轻一辈的翘楚,能够亲自登门,我府上已然蓬荜生辉。而且宗主大人修行为重,岂能为了一点小事坏了长生不成?”
听到长生二字,岳渐离目光不由得发亮。
他也是费尽心思,才获得了一些模糊的情报,现在这番大张旗鼓,就是为了一探虚实。
没想到吴志这般上道,自己还没提呢,他就主动说了出来。
看来,那些情报或许是真的!
他故意摇头叹息,黯然神伤,“修行一道何其艰难,岂敢轻言长生?家师来来回回已经闭关七次,其中最长的时间更是长达七年,有些时候,他都不能一眼认出我来。”
“毕竟岳仙人还年轻嘛,身体尚处在发育期,成长迅速,宗主大人不能一眼看出来,也很正常。”吴志笑道。
“那倒也是,不过这些事情说起来就有些遗憾了。”岳渐离看着那些来回奔跑的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童真和稚嫩,“不像吴大人,可以时刻陪伴在孩子身旁,看着他们每时每刻成长。”
“唉,一言难尽。”吴志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你可不知道,这些家伙有多调皮,前几天还在我床上小解来着,若不是仆人及时发现,恐怕我就得睡在池子里了。”
两人相谈甚欢,大厅里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几杯酒入腹,暖洋洋的,吴志心里暗叹一声,果然不愧是大宗门的手笔,便是这些佳酿,里面蕴含的充盈能量也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身体康健,气血旺盛。
他不由得多喝了几杯,脸颊微红,有些醉意。
岳渐离已知时机已到,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吴大人,听说你这里有长生秘法,不知是真是假?”
074 与虎谋皮
吴志醉眼朦胧,陶醉在四溢的酒香之中,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如漫步云端。
他咧嘴一笑,“有,不仅能长生,而且能返老还童。”
岳渐离心思大动,倾过身去,细声道,“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们应天宗愿意以一个质子的名额换取长生秘法。”
吴志装作一副醉态,实则意识无比清醒。
他听到质子二字,目光里的贪婪眨眼即逝。
所谓质子,乃是一个应天宗内仅次于序列弟子的等级,就算是内门首席,地位也比质子差上一筹。
这一筹意味着要倾斜海量的修炼资源,无比灿烂的宗门地位,以及美好的未来。
一旦吴县令府上有人成为质子,那么他的地位将水涨船高,与大宗门结友,便是在仕途上也会一路顺风顺水。
这个条件,让他很心动,超出了他对于应天宗开价的估计。
但,还远远不够!
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仙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么多子嗣,光男丁都有九人,一个质子之位摆在那里,你猜活下来的会有几个?”
一个质子之位,在某种程度上比皇位还要贵重,且不说孩子们争不争,只怕那些妻眷都要把自己折磨死。
他知道应天宗实力雄厚,而自己胃口也不小,当吞则吞,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相难看点,并不要紧。
重要的是,拿到足够多的利益。
岳渐离明显有些不悦,虽说这长生秘法乃世间第一至宝,但吴志知道的秘法肯定有些缺陷,而且缺陷不小,否则也不会轮到自己。
天下之大,修士何其多?
岂会让一个凡人,掌握此等价值连城之物?
他心里戏笑连连,脸上的表情却未有半分变化,端的是虚与委蛇,笑面郎君。
“一个质子之位,已是家师能够做到的极限,再往前,便要太上长老们共同商议,当然,如果你给的秘法足够吸引人,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吴志摇了摇头,“不必这么麻烦,我只需要再多加几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就足够了。”
他呵呵一笑,“想必这些,不需要请示吧?”
岳渐离亦是呵呵一笑,看上去没有什么意见,实则心里早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真当我们应天宗的弟子都是大白菜吗,买一送一?
每年来应天宗参加比试的年轻人都有数万,真正能成为应天宗外门弟子,还需要经过重重选拔,能有一成通过考核便是烧了高香。
而外门弟子至少要历练数年才有机会给予进入内门的资格,但即便这样,依旧百不存一。
一个质子之位更是百万中无一,老子都还只是个内门弟子,虽是首席,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晋升?
你特娘的一开口就是全部安排?谁给你的胆子跟应天宗讨价还价?
“最多三位内门弟子名额,若是真的有需要,你的其余子嗣可以进入外门,经过历练之后,方能成为内门弟子。”
岳渐离补充道,“应天宗是大宗门,便是在整个洛水河北,也只有几个大宗能够并驾齐驱。若是按照你这种方式招收弟子,那么我应天宗不日便要落于人后,整个内门一片混乱。”
弟子的质量同样决定着宗门的高度,但凡让其余弟子知道吴志那几位经过特招的子嗣,到时候内门恐起争端。
那时,谣言四起,应天宗的名望估计要大打折扣。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至于三位,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只要他多加关注,惹出些事端来,还是能够往下压一压的。
实在不行,培养成自己的小跟班,狐假虎威,总不会出大纰漏。
吴志还想开口,但看到岳渐离目光之中闪烁的寒光,知道自己再提就不太合适了。
毕竟岳渐离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而自己只是一个劲的提条件,谈判毕竟是双方的,得寸可以,进尺就不行。
“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希望应天宗能够全力保我。”
“这个没有问题。”岳渐离应允道,“现在,吴大人应该说说长生秘法的事情吧?”
“那是自然。”
吴志心满意足,贪婪的看了一眼杯中摇晃的酒花,十分沉醉的舔了一口,这才念念不舍地放了下来。
他神秘兮兮的从怀中拿出一个晶莹透亮的瓶子,红色的液体不断晃动。
岳渐离只看了一眼,心里便再难平静。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看到那液体在动。然而当岳渐离将瓶子放在桌上之后,那血红色的液体更加躁动,不断翻滚,撞出细小的浪花。
“这是什么?”他疑惑道。
饶是作为修炼者,宗门娇子,他也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只看一眼,便觉得浑身发冷,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
他的感觉向来很准,这个瓶子里装着巨大的危险。
“你可以叫它吸血虫,也可以称呼它为长生秘法。”吴志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淡定,“它们只对血液感兴趣,低级的血液引起的波动很小,高级的血液才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看来,你很讨它们喜欢。”
岳渐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瓶子里仅有一半的液体,此刻如同在狂风暴雨里呼啸,硬是挤得整个瓶子几乎盈满,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家师依靠这东西,真能长生?”他目光紧盯着瓶子里的事物,气息有些不稳定。
看都看得让人心惊肉跳,这要是进入了人体内,还了得?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不然你以为伽叶寺的那位是如何活下来的?”吴志神秘一笑,“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
此话一出,本来还觉得怎么都不可信的岳渐离,立时目光一亮,心中大动!
这件事他可是知道的,也是从那时开始,才追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如今亲耳听到吴志这么说,他已经有些相信这瓶红色液体能够带来奇迹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便是序列之位,都能够给你挤出一位!”
他面红耳赤,显然兴奋到了极点。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些太上长老就可以成为应天宗的真正战力,再也不用担心生命桎梏,一举让应天宗再度屹立大宗巅峰!
075 干了这杯血
他有些激动地想要从桌上拿起那瓶红色血液,却握了个空。
一道声音赫然响起,吴志一脸愕然,便是宗门首席岳渐离,亦是眉头紧皱,不知其然。
他修为已至神通境,却连数米开外,这个人怎么出现的都不知道。
这让他生出一股极为不妙的感觉,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吴大人,现在如果有人说你是个好官,我当场就把这瓶鬼东西喝下去。”何氏壁作势就要打开瓶塞,往自己嘴里倒。
他此刻已经易了容,当然,没有故意给自己化的很丑,反而更加俊美一些。
那些他认为是瑕疵的点,被遮掩之后,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的帅。
岳渐离眉头挑了挑,如果这人只是想找吴志麻烦,他可以无视,但现在动到了那瓶长生之秘,那就不能作壁上观了。
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这位兄台,可否成人之美,将那瓶里的东西给我。他日到了应天宗,我必盛情款待。”
“应天宗?”
何氏壁不由得呵呵一笑,“我记得之前也有几位应天宗的狗,跑来惹我,结果被我吓跑了。”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应天宗作对了?”
“不,你说错了”,何氏壁看着岳渐离逐渐凝固的笑容,戏谑道,“是你应天宗的狗喜欢咬人,我不过是反击罢了。”
“并且,今天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只是来找吴大县令的麻烦,识趣的,还是赶紧滚吧,毕竟修行不易,要是断了前程,可没处说理去。”
他目光凌冽,如雷似电。
岳渐离还未战,便怯了半分,但此行责任重大,他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出招吧,他现在不能死。”
一身神通境的气息轰然爆发,小孩子作鸟兽散,吴志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子。
“那就先解决了你,再说其他。”
何氏壁冷冷一笑,身影赫然消失。
他还是第一次正经出手,若是朱天舒在旁,肯定要叹一个好字。
毕竟这不仅仅是身法快速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消失,就连气息也湮灭于无。
空阔的大厅内,拥有了片刻绝对的安静。
吴志知道这家伙并未离去,否则自己也不会一直被禁锢住,什么也做不了。
岳渐离则是紧绷着神经,神识展开不断探查着,却发现根本寻不到何氏壁的气息。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神出鬼没的对手。
惶惶然间,一道凌冽的杀气从岳渐离背后传来!
他身上的汗毛瞬间直立,一道钢铁碰撞的声音赫然入耳,何氏壁身影从不远处再次显现出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岳渐离。
“没想到你的神通竟然是强化系的。”
岳渐离正欲开口回应,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气息瞬间就萎靡到了极点。
“不过你的功夫练得还不够到家,强化系的神通固然利于近战,但也只是相对而言。遇到我这种对手,你便是五系全通,也只有挨揍的份。”
他话音刚落,岳渐离便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笔直地栽倒了下去。
这一战,几乎是毫无悬念,何氏壁一击得胜。
这些宗门里所谓的天才,眼高于顶,自以为天下第一,实际上外强中干,也就在宗门里逞逞威风,到了外面,难免要讨社会的毒打。
他这般想道,不过却忽略了一点。
这岳渐离境界要比他低上不少,而且也只是刚入神通,境界不稳,再加上又喝多了假酒,无法发挥全盛实力。
再加上一开始就被压制,又有什么机会翻盘?
这下子吴志,就真的开始哆嗦了。
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连岳渐离这么容易就挂了,自己更没有反抗的余地。
祈祷着这家伙忘了自己,但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你,你不要过来啊!”
他撕裂着喉咙,还未受到半点伤害,就发疯似的惨叫。
“别叫了,再叫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果然,在何氏壁的威胁之下,他马上就闭上了嘴。
“这位仙人,我吴志一向秉公守法,从未干过什么坏事啊。你肯定是冤枉了我,冤枉了我啊。”
他一脸的惊恐,只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生死不知。
毕竟一只蚂蚁,是很容易被人捏死的。
何氏壁看着他这幅模样,兴致全无。
本来还以为自己多少能找点乐子的,没想到这家伙的骨头如此之软,简直是用棉花糖做的。
“我且问你,既然这血虫有长生之效,你又为何要将这些感染者隔离起来,甚至还想着杀掉他们?”
“回答我问的问题,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
吴志还准备问他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赶忙回应道,“这血虫对于修炼者有用,但是对于寻常人无用。要是不及时处理,到时候泛滥成灾,所有人都要死。”
“那就跟这些修炼者好好说啊,我想他们应该是很容易帮你的。”
朱天舒看了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岳渐离,意有所指。
“仙人所想,我又岂会不知?只是有人跟我说过,若是将这件事情如实告予他人,就要灭我满门。”
“所以,你就跟他们说这是长生秘法?”何氏壁冷笑几声,“你一个洛水县县令,在百姓眼中是高官,不可企及。但在这些人眼里,你不过是连一条狗都算不上的东西,如果被发现,我想你全家会死的更惨。”
“把所有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不要再有所隐瞒,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的全家,让你们在地府团聚!”
他脸上露出阴邪之色,看得吴志心惊肉跳。
但是吴志却并没有开口,显然,相比之下,他还有更加害怕的事情。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过温柔了些啊。”
何氏壁叹息一声,揭开了那瓶上的封盖。
那躁动的血虫变得更加欢快,就要从瓶子里跳将出来,何氏壁脸上波澜不惊,将这些鲜活的液体倒入一个还盛有半杯佳酿的酒杯之中。
一股被灼烧的臭味弥散开来,血虫们像是受到惊吓般四处跳跃,但却紧紧贴着内壁,没有半滴飞溅出去。
这还是新发现,酒对这玩意还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他心中暗暗记下,手握着酒杯朝着颤栗的吴志缓缓走去。
“吴大人,来,干了这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