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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去哪了全文阅读

作者:八宝饭     道长去哪了txt下载     道长去哪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招录

    这几天,就顾佐的观察,在云水堂中等候参加招录的已经达到至少三十人以上了,既有身负修为的散修,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富家少年,还有几个是别家宗门前来交流的修士,按照云梦宗的规矩,统统都要参加招录测试。

    其中有两位老兄属于自来熟,多次敲响顾佐的房门,邀请他一起参加谈法会。顾佐参加了两次,之后便找借口婉拒了。

    这两位自来熟很热心,自行组织的谈法会邀请来不少人,都是云水堂中等待招录的散修,大家坐而论道的感觉还算不错,谈论的内容也很有用。除了修行心得和道法感悟外,还有各种见闻,当然也包括云梦宗招录弟子的做法和传言。对于顾佐这种孑然一身的单修者非常有用。

    可惜顾佐参加的两次谈法会上,都有修士提到了云梦宗招录弟子存在的“内幕操作”,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愤慨。顾佐就不好再参加下去了,免得和他们熟识之后,自己的“内幕”不小心曝光。

    如他这样的“内定选手”,之前之后都要尽量低调再低调,太过张扬只会害人害己。

    在云水堂住了六七天,终于有云梦宗的庶务执事前来宣布招录开开始。云梦宗招录外门弟子并无名额,只要符合宗门条件,就能顺利入门。当然,由此从也另一个角度表明,其招录条件必然十分严苛。

    顾佐拿到了甲组第十七号,这个组都是有修为的散修,共四十余人,他的排序在里面不前不后,毫不起眼。

    除了甲组外,还有乙组和丙组,乙组是从未接触过修行的二十余名少年,人人抱着仗剑天涯的梦想,丙组则是其他宗门前来交流学法的弟子,有七位。

    整个招录过程一共持续三天,但于每个人而言,其实也就是小半天工夫。

    顾佐是招录的第二天辰时入谷的,被云梦宗弟子引入山门,一路上并未见到其他应试散修,完全分割开来,看起来云梦宗的招录准备做得很细、很实。

    入谷之后,顾佐在一间竹亭中见到了负责第一关的两位云梦宗执事。这两位执事毫无表情,让他出示能够证明身份的材料,于是顾佐将自家的怀仙馆牌票和道牒呈上。

    顾佐是有原属宗门的,这就需要怀仙馆出具书面文书,同意他加入云梦宗,声明成为云梦宗弟子后,原怀仙馆身份保留封存,此后一切行止听凭云梦宗安排。

    这样的文书顾佐随便就能写个七八十张,落款署名也是他自己。看着这个落款署名,两位执事也笑了,馆主亲自投拜宗门的事情不是绝对没有,但真心稀罕,两位执事也是第一次遇到,都忍不住和顾佐多谈了几句。

    验看所有文书的真伪之后登录在册,又简单询问了几句他从山阴过来的经历,便放行了。

    馆主投拜,说出去也是云梦宗的骄傲,能办成当然要尽力办成。

    “沿溪流上行,去下一座亭子。”执事指了指方向。

    “我这一关算过了?”顾佐求证。

    按照他在云水堂听来的传言,第一关验校身份这里,十个人中会有一半被当场卡住,也不知云梦宗在这一关秉承的究竟是什么标准。

    其中一位执事笑道:“崇玄署录入天下宗派簿的道馆馆主,没什么好查验的了,等你被招录之后,还会有人前往龙瑞宫复核。”

    顾佐惭愧道:“虽然身为馆主,却是个孤家寡人,没有尽到传承之责,实在有愧。”

    “哪家宗门没有难处呢?感谢顾馆主对云梦宗的厚爱,你一定不会失望的。”执事笑着鼓励。

    馆主投效的确是件好事,但于宗门而言,其实意义也没有那么大,说到底,还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弟子,只具有“储备弟子”的身份。通过大规模流程化的培养,在这些外门弟子中选拔能够真正传承宗门的弟子,这是外门存在的重要意义。

    通过长时间的考察,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修行天赋和品德心性,最大程度保证选拔出来的弟子能够真正背负起宗门的未来。

    同时,外门弟子也带有“门客”的性质。宗门往往安排外门弟子承担大量庶务,因为没有明确的老师,他们万一闯出祸事来,还可以通过逐出门墙或者赔偿银钱来减轻责任。

    两句话下来,顾佐终于实锤断定,自己担忧的怀仙馆馆主问题,人家真不在意。

    于是他很愉快的前往下一个应试点。

    这是谷内深处山涧旁的石亭,亭子的样式很古老,令顾佐很是打量了几眼。

    亭中有三位执事,领头的姓卢,据十二娘提前透露的消息,是个筑基圆满境的高手,可惜一直未能破境金丹。卢执事的胡子很长,几乎要拖到了地上,看上去似乎有六、七十的样子。

    三位执事分天地人三才而坐,围住了石亭正中的一个石墩。卢长老捻着大胡子冲顾佐点头:“山阴县顾佐?坐吧。”

    顾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坐在石墩上。

    哪怕是内定人选,此刻他也有些紧张。传言第二关是云梦宗招录弟子中最难的关卡,据说这一关十不存一!

    见顾佐坐定,卢执事打出一张符箓,淡黄色的符纸缓缓上升,升至顶部石梁处无风自燃。

    顾佐顿时感到一股威压弥漫开来,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座下石墩处也平生一道吸力,这吸力直接侵入气海,拼命将顾佐气海中的搜灵真气往外吸扯。

    虽然早有耳闻,但顾佐还是下意识想要逃出石亭,屁股刚刚抬起,就被卢长老喝止:“不要动,全力施法相抗便好!”

    顾佐迟疑了这一忽儿,再想走已然来不及了,巨大的吸力将他牢牢吸扯在石墩上,四处弥漫的威压也将他死死压着无法走脱。

    顾佐被迫全力相抗,脸色渐渐煞白,额角、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卢执事一指点在顾佐胸口,另外两位执事也同时伸指,分别点在顾佐两腋之下,三道柔和的真气透进顾佐经脉,在经脉间反复游走。

    卢执事包下了顾佐的手三阳经、手三阴经,两位执事则分别承担了足三阳经、足三阴经。

    顾佐苦苦支撑,就在真气即将耗竭,再无余力相抗,似乎要被这石亭压得骨肉碎裂,要被这石墩吸入无尽深渊之际,这股威压和吸力猛然一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凉风伴着山涧中溪水的清冽吹入亭内,轻拂于身,顾佐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第六十二章 害人

    三位执事收功,卢执事望向左右。

    左边执事道:“静脉张阔,表里相合,间合谷藏,阳溪温溜,上廉下廉长超三里。”

    右侧执事回应:“曲池迎五里半,天鼎浮突,迎香只得十八止。”

    卢执事捻须道:“隐白先走外侧,商丘直上三阴,清灵少海灵道皆全,少泽先行中指之末。”

    这是三位执事在汇总顾佐的经脉详情,看是否贴合修行。正常情况,或者普通人的通常情形,他们三人都略过不提,此刻说出来的都是顾佐“不正常”之处,这些术语都很晦涩,不是修行中人很难搞明白。

    经过汇总,卢执事点头道:“迥异常人,天赋上佳。”

    另外两位执事均表示同意:“可去天溪亭。”

    顾佐顺利过关,这是头一次有人给他验看修行天赋,得出来的结论果然符合他之前的猜想——天赋上佳。非如此,怎么解释他三天就能吸纳完一块灵石呢?

    向三位执事郑重道谢,顾佐继续沿着溪流上溯,走了片刻,前方山岩转角处传来飞瀑轰鸣之声,又是一座亭子,正立在瀑布旁突起的巨岩上。

    一位青衣长者于亭中注视着顾佐。

    顾佐连忙紧走几步,越过溪流,纵身上到亭中,躬身施礼:“可是邢长老当面?山阴顾佐拜见长老。”

    邢长老颔首,问道:“前面两关如何?”

    顾佐是他这次招录内定的人选,因此向前面测试的几位执事都打过招呼,顾佐能够通关是必然的,但真实情况还是要了解一下。

    顾佐把情况讲述一遍,尤其是刚才的第二关,卢执事等三人的评语他都如实转述。

    听罢,邢长老微笑,轻轻点头赞许。

    天下能够修行者芸芸,以云梦宗的地位,非天赋卓绝之辈是绝不招录的,否则怕不是弟子数万、十数万了?怎么养得起!

    因此,顾佐的天赋上佳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是上佳而非卓绝,这样的弟子在云梦宗遍地都是,他没放在心上——原本就算不上佳,他也是打算捏着鼻子招的。

    到了他这一关,已经是最后一关了,他也没什么心思再考核,只是道:“你且在一旁等着,今日招完之后,便随我入门。”

    顾佐深施一礼:“多谢邢长老,可要弟子相助?”

    邢长老道:“等着就是。”

    百无聊赖的在亭中等候多时,就见飞瀑下方顺着溪流又上来一位,正好是在云水堂中的两位自来熟之一。

    那自来熟抬头仰望,立时看见了趺坐亭中的邢长老,以及邢长老身后恭敬肃立的顾佐,于是赶忙上亭。

    能够通过第二关的,都是天赋拔尖的,邢长老没兴趣再问这位自来熟刚才一关的情形,而是递过去一块灵石,让他于亭中坐下,当场修炼。

    邢长老凌空一点,亭柱上斜插着的一支燃香升起袅袅青烟,这是开始计算时辰了。紧接着隔空甩出根若隐若现的软丝,也不知是什么材料,软丝环绕在自来熟的身周,又生出十数条分叉,轻轻搭在自来熟的各处要穴。

    软丝的末端被邢长老捏在掌中,不时转动着。

    随着邢长老的转动,两人之间连接的这十数道透明丝绦开始显现色泽,青、黄、赤、白、黑,五色轮番显现。

    顾佐在后面仔细看着,也看不懂究竟什么意思。

    一炷香燃尽,邢长老将丝绦收回袖中,轻轻摇了摇头:“云梦宗不适合你,你下山去吧。”

    自来熟顿时着急:“不知弟子哪里不合适?适才竹亭之处,几位执事都说弟子天赋绝佳。”

    邢长老道:“天赋固然不错,于灵力的感应也极强,但五行之中弱水,我派功法以水为重,你在别处或有大道,可在云梦宗,修行之路只会越走越窄。言尽于此,请出谷吧!”

    自来熟应试没有过关,哭丧着脸离开了,毕竟曾是相识,打过几次交道,顾佐在旁边看着,顿生恻隐之心。前几日还意气飞扬,指点江山,满腔都是豪情壮志,现在离去时却背影萧索、脚步沉重,修行之路大为不易啊。

    稍事感慨片刻,顾佐连忙过去亭柱下,换上一根新香,壮着狗胆问:“邢长老,弟子也想试试能否与咱们宗门相合,不知方便不方便?”

    虽说已经内定过关,但顾佐来云梦宗不是玩的,他是真想好好修行,提前知道一下自己的五行状况,总是有备无患,将来也有方向。

    下一个能过第二关的应试者还没出现,也不知多久能出现,左右不过一炷香的时辰而已,邢长老也无可无不可,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顾佐得了一块邢长老抛来的灵石,开始修炼。搜灵诀的修炼方法是偃卧法,顾佐躺在亭廊的木椅边,开始吸纳灵石。

    一炷香很快燃尽,顾佐听到了邢长老的叫停声,睁眼起身,见邢长老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心头一跳,等着邢长老公布答案。

    “五行均纯,不偏不倚,道持守中,罕见之才,可评绝佳!只是为何与灵力的融合会如此之低?”

    顾佐没太听懂,于是连忙求解。

    邢长老解释:“你之五行极为均衡,金木水火土,每一行都与其余四行灵性相同,几乎找不到分毫差矣,老夫修行八十年,从所未见。除了五行均衡外,还精纯无垢,实在是极佳之状。”

    顾佐追问:“这应该是好事吧?弟子修行本宗功法应该无碍?”

    邢长老道:“当然是好事,既均且纯,无论哪一种道法,于你而言都可轻易上手,本宗道法也是一样。”

    顾佐又问:“那您老人家说的融合很低是什么意思?”

    邢长老皱眉思索着,没有立刻回应,重新燃起一炷香,让顾佐再行吸纳灵石。

    顾佐刚要开始,邢长老喊停,将他刚才测试的那块灵石收了,重新取出一块新的灵石。

    燃香焚尽,邢长老又掏出一块新灵石给顾佐,告诉他这回吸纳三炷香。

    顾佐便在亭中偃卧修行,其间来了一位散修应试,被邢长老随意打发了,那散修连解释都没得到一句,欲哭无泪的被轰了出去。

    连试多次,邢长老让顾佐起身,痛心疾首道:“你这功法谁传授的?这不是害人么!”

第六十三章 赔钱货

    害人的功法!

    被邢长老来了这么一句,顾佐顿时呆住了:“邢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邢长老当即询问顾佐《搜灵诀》的由来,一直问到怀仙馆的诸般往事,他不关心其中的曲曲折折,只是一个劲捶胸顿足:“如此良才美玉,被这个王恒翊给耽误了......若是见到此人,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唉......算了,是老夫气急了,这么说也是不应当的,毕竟人已经故去......”

    顾佐插话:“尚未确认。”

    邢长老一甩袖子:“差不多了!总之......气煞老夫!”

    顾佐听邢长老光在这里抱怨斥责,却没提正事,自家忍不住着急:“邢长老,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邢长老一脸忿忿的解释起来。

    邢长老的这件法器名为五行天蚕丝,对灵力的感触最是敏锐,云梦宗以此查验弟子天赋,最是精准。顾佐被查验出来的天赋极佳,这原本令邢长老大为欣喜的事情,暗自琢磨着,怕是宗门又要出一位天纵之才了。

    可查验的过程中发现了问题,顾佐吸纳灵石的时候,吸纳速度固然极快,可吸一分就挥霍一分,一块灵石他只能吸纳一半,另一半会被同时耗尽却又不知所终,按照邢长老的解释,怕是消散于天地之中了!

    说白了,顾佐的修炼过程就是快速浪费灵石的过程,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消耗的灵石将是别人的两倍,现在还好说,将来到了筑基、金丹、元婴乃至炼虚,浪费的灵石将成千上万。

    问题出在《搜灵诀》上,正是这门功法与灵力难以融合,才造成了灵石的巨大浪费,故此邢长老深恶痛绝。

    难怪他吸纳一块灵石只要三天,因为他浪费了灵石中的另一半灵力。

    如果仅仅只是浪费灵石的话,冲着顾佐的这份天赋,云梦宗也可以忍了,大不了事倍功半,用灵石把顾佐的修为堆起来,反正云梦宗有灵石矿脉,不缺这个。

    可问题是,《搜灵诀》浪费灵石只是表象,无数例子表明,这种低效功法对以灵力为基础的道法“感应迟钝”,学什么都难!

    同时,必然会伴随着其他副作用,比如同样浪费灵丹妙药的功效——将来修行到关键时刻,价值连城的一枚灵丹直接被坑去一半灵效,咋弄?那就是不是一半的问题,而是服下之后起不到作用的问题。

    又比如破境之时,忽然来了机缘难得的感悟,结果感悟只能体会一半,哭不哭?再比如弄来了一件合适的法器,可用的时候,自己只能发挥法器的一半效力,斗法的时候死不死?

    “不要再修习《搜灵诀》了,立刻废弃!入门之后转修《灵飞经》!你本来入修行就太晚,又被这门功法耽搁了快两年,再要耽搁下去,就过了而立之年,你看天下宗门还有谁愿收你?”老头气呼呼的颁下令谕。

    顾佐又是哀叹于自家的被坑,又是感动于邢长老的爱护,诚心诚意受教:“一切听您老人家的安排。”

    三天的招录期很快过去,本次招录,云梦宗只招收到两名弟子,一个是顾佐,另外一个是名炼气士后期的修士,不远千里而来的茅山派修士。但这位茅山派弟子只是来云梦谷学习三年的,三年之后便要返回茅山,和云梦宗无关,故此,真正意义上招录的本宗弟子只有顾佐。

    至于那些未入修行的少年,绝大部份都没有修行天赋,两个有修行天赋的,资质却太过平常,经脉无“迥异于常人”之相。或许在别家小宗小派中可以获得机会,但于云梦宗来说,并不值得培养。

    这样的招录,云梦宗一年要搞五、六回,能够招到两位弟子已经算是难得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也招不到。

    顾佐正式成了一名云梦宗的外门弟子,虽说是外门,却也足以叉着腰跟外头吹嘘炫耀了,如果他此时回到山阴县,流林宗和独山宗的筑基长老也是要接见的,就连县尉张磨,恐怕也不好再对他有别样心思,更不敢于压制他了。

    顾佐领到了两身新衣,本月的两块灵石,一小瓶辅助修行的定心丹,被邢长老亲自送往下院。

    云梦宗外门分为上院、中院和下院,分别应对不同修行阶段的弟子。

    上院也是云梦宗的庶务院;中院为炼气后期和已经圆满的弟子——宗门主要从他们当中选拔内门弟子,因此修行最为刻苦,竞争也十分激烈。

    下院则是炼气初期的弟子,这些弟子大多是入门五年以内的新人,若是超过五年还在炼气初期徘徊,宗们就要和他们协商将来的出路,要么给一笔钱,让他们离山自己闯荡,要么转入上院做事。

    负责下院日常庶务打理的执事见是邢长老出面带人,立刻将顾佐安排进了有夕晒的小楼,任其挑选了一间窗景上佳的房间。云梦谷中常年云雾缭绕,四周皆为山峦,能够偶尔晒到太阳,可见这栋小楼地势之佳。

    顾佐推开窗棂,望着窗外的山巅和楼下的水潭,立感心旷神怡!

    安排好顾佐后,邢长老便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把心里都花在顾佐身上,只是叮嘱顾佐好生修行云梦宗的功法,千万不可辜负这身“好皮囊”,并表示自己会随时关注顾佐的修行情况,让他万万不可懈怠。

    外门采取大课方式传授功法,会有若干传功执事前来授课,各人依据自己的修行进度或者喜好选择听讲,除了传法之外,还有专门的道术课,传授实用道术,此外还有定期的斗法比试,每月依照斗法胜负排出名次等等。

    顾佐拿着发给他的本月授课安排研究了半天,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一位传功执事,专门讲灵飞经起步阶段的修行,正是给他这类初入宗门之人安排的。这位执事每三天讲授一次,两天后就能去听讲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出门认一认同门,混个脸熟的时候,十二娘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外。

    “如何?”

    “感觉良好,嗯。邢长老很好。”

    “走,我引你在谷中转转,你也认认路。”

    “那就有劳了,等我穿上鞋。”

    沿着溪流闲逛,十二娘问了问顾佐招录应试的情况,等听完《搜灵诀》的副作用后,她很是惋惜:“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真遗憾了,你这功法能够施展灵飞经,相当奇妙,我还考虑跟你学一学呢。”

    顾佐野只能苦笑:“赔钱货,有什么好学的。”

第六十四章 日子还能过吗?

    这世上的道**效不同,对灵力的融合度也不尽相同,但凡顶尖宗门,都有一两套顶尖功法,融合度在九成以上。

    比如十二娘修行的西河剑经,与灵力的融合度就达到九成五左右,吸纳一块灵石,只有半成会浪费。这样的功法,除非进入内门,否则是向不外传的。

    云梦宗也有普通一些的功法,比如灵飞经,灵力融合度在八成五左右,放在别家宗门也属于上乘功法,但在云梦宗却是可以拿出来传给诸弟子的。

    这些外门功法也不怕泄给其他宗门,真想学得好,还是得来虔州龙山云梦宗。

    别小看这一成的差距,意味着对功法的感悟、对灵丹灵药的吸收、对法器的操控,都要比别人高出一成,长此以往,区别会越来越大。

    比如西河剑经让人有望元婴,甚至佼佼者可入炼虚,灵飞经就只敢说有望金丹,功法的差别可想而知。

    普通宗门的高级功法,融合度大致也在八成以上,有些偏门的可能会低一些,因为具备独特功效,在灵力融合度上令人不尽满意,会降到七成半左右。但无论哪种功法,从未听说只有五成的,搜灵诀在这方面可谓拔得头筹,独树一帜了!

    十二娘安慰道:“搜灵诀能施展灵飞经的法术,或许也能施展别的法术......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回头我偷偷传你一招,验证一番,这门功法也算很有特点了,低一些是正常的。”

    顾佐这两天使劲钻研功法的基础知识,在这方面入了门,当即苦笑:“十二娘就不要安慰我了,所得暂时不知,但所失实在太大,我要是一辈子修行搜灵诀,先不提长生与否,恐怕连金丹都结不出来。”

    顾佐下定决心,更改功法,就让搜灵诀成为怀仙馆的“古老传承”吧,这是一家道馆的立馆之基,没有还不行,至于自己,当然要人往高处走了。

    不走不行,自己已经浪费了近两年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十二娘道:“既然如此,等张师兄从后山出来,让他多指点你一些,他在灵飞经上钻研极深,诸弟子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顾佐问:“能去探望一下么?”

    十二娘道:“正是来请你同去的。”

    云梦宗占据着整条云梦谷,延绵九瀑,无数亭台楼阁嵌于山谷之中,却又毫不突兀,与周围的山峦、飞瀑、溪涧相映成趣,彰显大宗气度。

    下院处于整个宗门的最南侧,出了下院,沿着欢快跳荡的溪流向上,绕过第二瀑,十二娘指着左手的一条山谷岔道介绍:“这里是中院,张师兄住在这里,原本我也在这里,但现在搬到二谷了。”

    顾佐放眼过去,岔道中顺着山麓同样是片庭院。

    过了第三瀑,右手侧的一处山间凹地里,是上院,这里进进出出人员较多,不仅是筑基以上外门弟子的居所,同时也是云梦宗的庶务中心。三大庶务堂云集于此,庶务长老、执法长老和传功长老都在这里办事。

    十二娘道:“虽说外门弟子进不得内门,但有一些机缘巧合、或者努力修行的,也能筑基,甚至能到金丹,他们就在这里修行。还有一些内门弟子中无法更进一步的,大多数也会来这里为宗门做事。这些人其实也是宗门认可的真正弟子,将来一生都要仰赖宗门。但我老师说,其实宗门更仰赖于他们。”

    顾佐点头,的确是这个理。

    过了第四瀑,便是后山,十二娘带着顾佐拐上一条小道,曲折蜿蜒了几回,前方见到一座石山,山上凿着几十个洞窟,其中有几个洞中,隐约可见人影。

    两位当值弟子守在小路上,挡住了十二娘和顾佐。

    按照规矩,被罚入此间面壁思过者,是不得探望的,但十二娘打着她老师公孙大剑师的名头说要替师问话,又热热乎乎的“好师兄”了几句,两个当值弟子便匆匆放行了。

    这就是内门弟子和女修身份加于一身的特权了。

    石山上那么多洞窟,实际只关了寥寥数人,张富贵在山背后角落中的一座石窟里趺坐修行。

    十二娘带着顾佐进了洞窟,在张富贵对面坐下,手上一抹,从储物锦帕中摸出个篮子,将四盘菜、一壶酒放下,酒杯、筷箸布好,道:“张师兄,顾佐已经顺利加入宗门,我们过来看看你。”

    张富贵点了点头,抄起一杯酒仰脖灌入,重重出了口气:“畅快!”

    十二娘也不知该聊什么好,就把顾佐功法上的问题说了,都是老熟人了,顾佐也不客气:“等我修行灵飞经后,还请师兄指点。”

    张富贵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菜,顾佐和十二娘也就陪着他意思意思。

    吃到一半,张富贵忽问:“你们两个,在宗门中的交情有没有露出去?”

    十二娘道:“有什么可怕的?”

    张富贵道:“李师妹,你和我交好,大家都知道。入门时,顾佐肯定报过他的经历,在我家庄上这大半年,不能不提。如果那几个混账子因为你的缘故去查顾佐的卷宗,就能查到这一段。”

    十二娘冷冷道:“他们敢来,我就揍!”

    张富贵道:“你打算天天跟顾佐身边看着?”

    十二娘顿时语塞,又道:“只要他们敢动手,动顾佐一次,我打回去两次!”

    张富贵摇了摇头:“上官、蔡胖子、臭虫,你打得过哪个?论师承,你们二谷固然厉害,三谷和四谷却也不差多少。再说,你要跟公孙长老进京了吧?你一走,顾佐怎么办?”

    十二娘默然。

    顾佐听得一脸发懵,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刚进宗门就要挨揍吗?赶紧询问究竟。

    张富贵道:“我以为自己疯魔了一年,过去那些事应该过去了,谁知道我是过去了,他们却不打算过去。刚回山门,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嘿嘿!以为我怕了吗?”

    一提这件事,十二娘满眼放光,立即向顾佐炫耀:“张师兄可厉害,蔡胖子和臭虫找了外门一帮弟子故意挑衅,上来五个,全部被张师兄揍趴下了,现在还有三个躺着起不来!”

    顾佐一边鼓掌,一边暗自叫苦,他此刻就已经算出八个同门和自己这边不对付,甭管张富贵厉害不厉害,树敌如此之众,将来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第六十五章 我做供奉我骄傲

    说起来,张富贵在宗门中结下的仇怨,始于三年前,当时他刚刚入门没有多久,修为尚浅,在一次同门较技中被上官师兄击败。但他骨子里有一股执拗劲,被打倒一次又一次,却不肯认输。

    上官师兄被他这股死缠烂打劲弄得火起,直接开始扇他的脸,左一记、右一记,扇在脸上,也扇在了心里。

    两人之间就此结仇。

    从此以后,张富贵拼命修行,修为奋起直追,渐渐赶了上来,对阵上官一伙的时候,每次斗法比试,他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打对方的脸。

    包括上官、蔡胖子和绰号臭虫的仇师弟,这伙人都被他打过脸,还不止一次。当然,他自家为此也受过不少伤。

    两边仇隙越来越打,终于在正月间的内门弟子招录大比上达到极致。张富贵被人家结结实实算计了一次,名落孙山,那三位则全都顺利被召入内门。

    三年一次的内门招录,统共招收五个,仇家就在里面占了三个,说起来他也真是太难了......

    张富贵的意思,让顾佐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能退让的就退让,等他禁闭之期结束,出来以后再有仇报仇。

    顾佐对此完全同意,十二娘也被说得有些紧张,让顾佐有事一定来二谷找她。

    回到下院后,顾佐也不敢乱跑,留神提防着,没事基本不出房门半步,三天之后,终于捱到了他的第一次修行课。

    讲课的是上院传功堂的辛执事,筑基后期修为,地点是下院的一间普通法堂,听讲的弟子大猫小猫加起来统共只有六只,都是今年以来招录的弟子。

    顾佐和那位来自茅山的交流弟子“葛师兄”都是新人,比不得其余四位上半年加入的老人,老老实实坐在后面听讲。

    辛执事很有经验,先带着大伙儿从头到尾读一遍灵飞经,然后让顾佐和茅山葛师兄背诵,其余四人则分别按照进度讲解。

    灵飞经全文一千余字,其中四百字是功法口诀,剩下的又分三篇,讲述的是拳脚、法器和一些实用小窍门。这样一门功法,是经过云梦宗千百年锤炼而来,若是放在外头,普通宗门中妥妥的内门秘法,但在云梦宗,则是大张旗鼓教授外门弟子的通法。

    宗门气度、传承底蕴由此可知。

    能够学到这种上乘功法,顾佐是极为珍惜的,立刻埋头背诵起来。

    背诵的同时,遇到难解的词句,辛执事便当场解释,理解之后再背,事半功倍。

    这一天的课程到此为止,顾佐相当上心,这是他走上全新修行之路的第一天,接下来将打开崭新的征程。

    三天之后的课程,顾佐和茅山葛师兄都完成了背诵任务,辛执事表示满意,然后分段给他们讲解。

    到了第三次课程结束,整部灵飞经便讲完了,顾佐的经卷夹缝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辛执事宣布,下一次课程准备带着他们起步,进入正式的修行环节,在此之前,让他们把经文和注释重头缕一遍。这些都是关乎自身修行的基础,其他人学习是否刻苦,顾佐不知道也管不了,但他本人是打定了主意痛下苦功的。

    回想当日自行摸索修炼的经历,顾佐感动得想哭。看着前面坐着的四位年轻师弟,他咬牙发誓,一定要把时间追回来!

    出了**堂,后面有人打了个招呼:“顾师兄。”

    因为没有师承的先后关系,外门的相互称呼以年岁区分,因此除了茅山葛师兄这位交流弟子外,顾佐是其余四人的师兄,其实不仅是这四人的师兄,恐怕顾佐能当得起下院大多数人的师兄。

    “丁师弟有事?”这是下院头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同门,顾佐很是客气。

    这位丁师弟看上去怕是只有十五六岁,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向顾佐道:“顾师兄是否知晓下院藏的所在?我还一直没去过,我听说关于灵飞经的解释,宗门有许多前辈的著述心得都可在藏中寻到,想要去查阅一番。”

    顾佐心道,入门那么久不知道藏的位置,也是奇葩一朵。于是,站在**堂外,把藏的方位指给对方。

    丁师弟问:“顾师兄不想去么?”

    顾佐摇头:“我改日再去吧。”

    丁师弟道:“师兄现在要去哪儿?”

    顾佐回答:“我回房,再好好看一遍经文。”

    丁师弟快步离去,顾佐也向自己住的小楼行去。快到楼下时,便感几道真气刺入气海,有人从身后靠近。云梦宗是修行宗门,修士遍地都是,这种情况他已经完全习惯了,没有在意,只是向下意识向旁闪出几个身位,让路慢行。

    三名修士从后面追了上来,经过顾佐身边时却不越过去,而是停下来将他围住。

    “你就是顾佐?”领头的卡在顾佐前方,眼神有些不善。

    “这位师弟是?”

    “这是我们蒋师兄,你还是称一声师兄的好。”旁边两人道。

    顾佐没在言语称呼上斗嘴,拱手问:“阁下有何指教?”

    “听说你以前是张家的供奉?张家.....你知道是哪个张家,张富贵......别装!”

    “的确做过。”

    “认了就好。你是新来的,有些话问你,答得好了,今后宗门内我们关照你,答得不好,你知道什么下场!”

    “阁下要问什么?”

    “你既在张家为供奉,想必对张富贵的情形比较了解,李十二这半年是不是也在张家?”

    顾佐问:“我不清楚阁下想做什么,我们当供奉的有一条规矩,哪怕是曾经的东家,府上发生了什么,都不能随意传出去,就算法司刑曹来问,也是这话,这是律法定过的规矩。”

    对方冷笑:“当供奉很光彩是不是?给张家当狗很值得炫耀?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李十二消失了半年,回来的时候,和张富贵前后脚,不是偷偷摸摸跑去张家会情郎,还能是什么?”

    这就涉及李十二的令名了,顾佐肯定不能让他们得逞,言辞否认:“我真不知道阁下在说什么,你要是想问十二娘的行踪,大可去二谷寻她,何必来我这里滋扰?至于供奉值不值得炫耀,我也不清楚,但我听说,咱们万年宫的监院公远先生,年轻时曾为陛下潜邸供奉,不知他是不是阁下说的当狗?”

    崇玄署驻江南西道的道宫名万年宫,监院是罗公远,他也是本朝所有供奉中做得最出色的,东家成了天子,他也成了一道监院,这是天下共知的佳话。

    姓蒋的这位当场语塞。

第六十六章 潜力学霸的幸福生活

    顾佐抓住姓蒋的话语中的漏洞,搬出罗公远这尊大神,当即噎得对方没法再谈下去了。

    说到底,他们都是云梦宗的弟子,云梦宗是天下有数的宗门,去年罗公远就曾至宗门拜山,他还在围观人群中亲眼见过这位天下知名的高道,当时宗主和几位长老亲迎入山,场面盛况空前。

    若是那些烂大街的小宗小馆也就罢了,跳着脚的骂罗公远的老娘一百年,也传不到人家耳朵里。自己若是也这么干,万一真传过去可怎么办?

    ”我说的是你,不要胡乱牵扯旁人!看来我说的话你是听不进去了,这样吧,老规矩,道法上见真章!你我打一场,你若胜了,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今后不找你麻烦,你若败了,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不得隐瞒。”

    “阁下是想比试斗法?”

    “不错!”

    “不比。”

    “那好,我们现在就......你说什么?”三人瞪圆了眼珠子:“你......居然不敢应战?你还是不是修行中人?是不是我云梦子弟?你简直是宗门之耻!”

    “我是说现在不去。”

    “那什么时候?”

    “阁下姓蒋?不知名讳是?”

    “知雨!”

    “蒋知雨?你爹取的这名还不错。你是我们下院的?”

    “中院的。”

    “阁下来自中院,居然挑战我一个初入宗门的,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你是带艺入门,不是还做过供奉么?怎么,怕了?当然,你若是怕了,也可以和刘、黄两位师弟比试,他们都是你们下院的。”

    “两位名讳是?”

    “刘子昭!”

    “黄芦生!”

    “好的,蒋知雨、刘子昭、黄芦生,记下了......三位,我先去禀明辛执事,辛执事同意后,便和三位比试,请三位在此稍待。”

    顾佐说话,转身往回走。这三人都愣住了,迟疑片刻,紧跟在后,一边跟着一边还小声嘀咕:“他是想跑?”

    “怎么跑?能跑哪儿去?”

    “嗯?不对啊,他不会真是去辛执事那里告状吧?”

    “怎么会?做人还得要脸......”

    “坏了,他是真不要脸了......“

    就见辛执事正往外走,顾佐一点弯都不拐的迎了上去,这三位当即惊呆了。

    顾佐来到辛执事面前,恭敬肃立,问好:“见过辛师。”

    辛执事问:“是顾佐啊,有事?”

    顾佐道:“辛师,弟子想请教,咱们云梦宗里,若是弟子之间私下斗法,门规会做处置么?”

    辛执事道:“约定比试切磋是可以的,但好勇斗狠则为禁行之列,且不论如何,都只可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毁人修行。怎么?你刚入门就要和人比试斗法?”

    顾佐挠了挠头:“不是弟子要与人比试,有人要挑战弟子,就在那边......”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三人:“中院的蒋知雨他们。弟子已经应战,但怕坏了门规,故此先问一问辛师。”

    辛执事皱了皱眉,看着远处犯傻了也似的三人,问:“他们为何要约斗于你?”

    顾佐一脸委屈:“说是谁输了,以后就离十二娘,嗯,就是内门二谷的李十二远一些,弟子也很是莫名其妙。弟子和李师姐虽然相识,却并不相熟,谈不上离得远离得近......”

    辛执事脸色顿时黑了,他是受过传功长老特意叮嘱的,顾佐是个少见的五行均纯之才,也就是不管哪种功法都能修炼,并且修炼起来都很好的那类天才。顾佐的境界被判定为炼气初期,可以说是被原来修炼的野法给耽误了。

    刘、黄二人他不认识,但蒋知雨却是知晓的,炼气后期的中院弟子,修行上很有些天赋的。一个炼气后期的跑来挑战一个刚入门啥也不懂的炼气初期,而且是为了内门的一个女弟子,真是无耻之尤!

    辛执事决定了,此风不可涨!

    伸手将三人招到面前,好一通臭骂,言明若有再犯,必当严惩云云,骂得三人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开了。

    辛执事骂完人后,向顾佐道:“你之修行,前途可期,切切不可卷入这等无聊的纷争之中,辜负了自己这身好皮囊,否则将来悔之不及。”

    顾佐连连点头应是,又当场提了两个对灵飞经吃得不透之处,开了个小灶,这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家房舍。

    山门中清修,是真的清修,没什么趣事可言,一旦冒出点八卦来,就会立刻传得飞快,再加上有人刻意传导,顾佐被同门约斗而不敢应战,反是去长辈那里告状的流言很快便在下院中传开了,顾佐感知力很是敏锐,去吃饭、上藏的时候便偶尔听闻。

    他也毫不放在心上,自己是准备开启人生新篇章,从此步入修行快车道的,岂会轻易因外事而扰了道心?

    转眼就是第四次课时,顾佐满心期待的进了**堂,却见那个茅山葛师兄不再和自己“点头之交”了,刻意将蒲团搬得离自己又远了一些,甚至都不看自己,于是暗地里撇撇嘴,也同样不搭理对方。

    见到前方就坐的丁师弟,顾佐主动上去打招呼:“丁师弟,上次找着藏了没?”

    丁师弟点头感谢:“找着了,多谢顾师兄。”

    顾佐笑了笑,道:“找着就好,蒋师兄他们今日还去藏么?要不要我亲自带路?”

    丁师弟面色一变:“顾师兄说的什么?什么蒋师兄,我不认得。”

    顾佐道:“不认得好啊,最好不认得!”

    身为宗门大力培养的潜力学霸,顾佐完全不用谨小慎微,山阴的那些日子,远去了……

    说话间,辛执事到了,他先布置前排的四人打坐,然后来到顾佐和茅山葛师兄这边:“今日要带你们试修灵飞经......葛元山,离那么远作甚,坐近一些!”

    示范了一个平坐之姿,又纠正了顾佐和茅山葛师兄的错漏,辛执事道:“灵飞经以三元真一之法吸纳灵力,依照经文开始......平坐,闭气,手握灵石,固于双膝之上,开始第一步,守寸之法。遥想眉间,其有黄阙紫户、洚台青房,前入三分,中通明堂,开四分为道,真灵由此道而入......”

    “葛元山!怎么握的灵石?如握铃守卫!你要是不懂,回去找个铃铛来!你看看顾佐,一遍就会......“

    “睁眼!现在告诉我,感知是何种色泽?”

    茅山葛师兄道:“如火之色。”

    顾佐道:“左青而右紫。”

    “葛元山,知道你为什么看出来是火么?”

    “弟子不知。”

    “因为你快走火入魔了!顾佐,告诉他!”

    “额......守寸为守一,有一方可生二,弟子以为,可能问题便在于此。”

    “葛元山,听见没有?”

    “听见了......”

    “再来一次!”

第六十七章 不到三分钟

    道法课上,顾佐展现了良好的修行天赋,被辛执事多次点名,用来作为后进分子茅山葛师兄的表率,茅山葛师兄苦着脸一次又一次向顾佐学习,境况比较凄凉。

    连前面四位早入宗门的“老人”都频频回头注目,心道莫非又一次见证了所谓“宗门百年一出人才”的诞生?

    只有顾佐心里很是不安,原因无他,他的前面的一切步骤都顺利实现,偏生最关键之处无法完成。

    气海无法出现二次虚化!

    一般修士更换功法后,按照新法所炼的灵气会于气海中凝结,感应到新的真气后,原有气海会虚化出另一个气海,位在同源可以互补,相互重叠却又相隔分明,老功法所炼真气储存于老的气海,新功法所炼真气储存于新气海,需要时可在不同的气海中互相转化。

    若是修行第三种功法,就会三次虚化,形成三重气海。

    修炼两种功法时,面临的最大难处是修士意识中的自我错乱,这是因为不适应的缘故,只需有明师在旁看顾,基本就能顺利过关。当然,也有极少数功法之间有冲突的,也会出现反噬,这就是魔修形成原因中的一种,比如顾佐在山阴县大牢中遇到的钱藏真。

    但问题是,从来没听说过气海无法二次虚化的情况。

    等到后进分子茅山葛师兄二次虚化成功,宣布成功进入灵飞经的修行时,顾佐依旧未能成功。

    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打的还是辛执事的脸!

    “辛师,弟子......”

    辛执事眼光下意识扫了扫法堂中的其余弟子,微微摇头,示意顾佐不要说话,沉吟片刻,道:“今日**就到此吧,尔等回去好生修炼,三日后继续。顾佐,留一下。”

    顾佐被留堂了,在五位离去的弟子们羡慕的眼神中,强作镇定。但当法堂人去楼空、辛执事甩袖将门封上后,他就镇定不起来了。

    “辛师,弟子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始终无法虚化气海......”

    “不要急,慢慢来。灵飞经真诀运行是否有碍?”

    “无碍的,很通畅。”

    “能否感应灵力?”

    “可以,吸纳灵力也没问题,但吸不进气海,到气海边缘便就此终止,绕开了。”

    “绕开?”

    “顺着经脉又出去了,散于空中。”

    辛执事伸出手指,点住顾佐膻中:“再来!”

    顾佐依法操持,重新运行一遍,还是如此。

    “再来!”

    顾佐继续施法......

    “再来!”

    顾佐继续......

    如是几次,辛执事收回手指,皱眉苦思良久,方道:“你先回去,此事待我禀知本堂莫长老,再做计较。”

    顾佐很焦躁,追问:“不知何时?是否明日再来法堂?”

    辛执事道:“莫长老和刑长老都不在宗门,大约两三日便归,你这两日不要四处乱跑,就在屋里候着。”

    顾佐想了想,道:“弟子想查阅一些典籍。”

    辛执事答应了:“可以。再不要去别处了,两位长老一回来,我们就找你。”

    顾佐怏怏而回,试着修炼妙素丹经,同样如此,果然,以前在张庄没有炼成,不是没人指点的问题。

    于是蒙头大睡一觉,等睡醒了,已是夜深。一骨碌爬起来,重新运行灵飞经......

    半个时辰之后,颓然收功。

    原来,关机重启并不是万能的,该怎样还是怎样......

    在房中枯坐良久,当谷外晨雾渐生之时,顾佐霍然起身,赶往藏。

    藏的值守弟子打着哈欠,刚刚将门开了,顾佐一阵风似的就冲了进去,搞得他在后面骂了句:“投胎呢?”

    顾佐冲到二楼的靠西角落中,这里存放的都是关于灵飞经的典籍,顾佐也不找地方坐,就站在书橱边一本一本的翻阅,重点寻找前辈祖师关于灵飞经修行时的问题记述,找到一条就用旁边的纸笔记录一条。

    这么翻了半天,翻到一册《灵飞经解疑》,刚才记录的十多条问题都在里面,于是连忙认真

    修行一门功法肯定会遇到难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问题,《灵飞经解疑》记述汇总得非常齐全,林林总总罗列的八十三条疑难,但顾佐遇到的气海无法虚化问题,其中并无记述。

    翻到最后一页,他心里越来越沉,情绪越来越低落,莫非自己崭新的大道之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望着窗外云雾缭绕的宗门景致,他拼命给自己打气:“不要慌,不要慌,或许只是哪里卡壳了。”

    强行冷静片刻,他想起另一条查阅的途径,又一阵风的赶到楼下,好悬没撞到上楼的某人,对方怒道:“走路不长眼睛的么?”

    顾佐一边抱歉,一边冲到楼下东侧,这里码放着修行起步阶段遇到的所有难题和解决办法。

    夜深之后,顾佐最后一个离开,依依不舍的看着值守弟子锁上房门。

    第二天,他又是第一个赶到藏的,继续着昨日翻阅的典籍书卷......

    第三天,依然如此。但剩下的书籍越来越少,他查阅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每翻过一页,都是那么留恋......

    晚间,一无所获的顾佐走在回房的小路上,今夜的云梦谷,少有烟云,漫天星斗清晰的展现在顾佐眼前,如此静谧,如此开阔。

    但顾佐的心情却难以平静起来,满腔郁闷也难以扫除。连续三天翻阅书籍记录,每个夜晚都枯坐修炼,气海的二次虚化却始终没有出现,该死的搜灵真气就在那里优哉游哉的独霸着气海,拒绝一切异种真气的安家落户。

    转过前面的山涧就是自己居住的小楼了,顾佐却没什么兴致回去,立足涧边,望着下方繁星点映的汩汩溪水出神。

    忽然,气海中感受到一股异种真气侵入,顾佐后脖子上一阵发冷,连忙向右斜斜挪开半步。

    转身,身后无人。

    然后继续转身——他听见一声“哎哟”响起,有人从身旁冲了过去,从山涧底部传来重物入水之声。

    噗通,有人落涧!

    紧接着,气海内再次出现侵入的一缕异种真气,顾佐全力戒备,搜灵真气灌注全身,迅速向一旁斜闪。

    一道黑衣身影自黑暗中突兀出现,出现的同时,带出条横扫而来的胳膊。

    顾佐向后再退半步,双臂挡在面门处,黑衣人飞腿上踹,直踢顾佐膝盖,同时左手成勾,勾向顾佐的咽喉。

    非常熟悉的套路,这是灵飞经在拳法上的运用,顾佐应对了大半年,每天都在和这样的套路拆招,可说如数家珍。对方招法呆滞、无力,既无张富贵那般灵动迅捷,其中所带的灵飞真气又很是孱弱,简直提不上台面。

    何况这一套路早为顾佐熟悉,知道对方的杀招在哪里,下意识抬肘向着左前方一顶,正正顶在对方偷袭过来的右肩胛上。

    搜灵真气向前一送,对方腾云驾雾而起,涧底响起第二声“噗通”。

第六十八章 教不了

    蒋知雨是半夜被吵醒的,望着屋中两个湿漉漉的师弟,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两个蠢材,半夜偷袭,结果自己失了手?”

    “蒋师兄,姓顾的有所防范啊,与其说是我们偷袭,不如说是我们被偷袭,非战之罪啊。”

    蒋知雨琢磨着刘子昭和黄芦生禀告的细节,想了良久,问:“这么说,他是早有预料?”

    刘、黄二人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必然是的,否则没道理啊!”

    蒋知雨进一步落实细节:“姓顾的法力如何?”

    刘子昭道:“有些修为,但也就是个初期,我和他交手几招,已经占了上风的,但他甚是狡诈,占了地利之便,我踩滑了......若是光明正大斗法,他绝非我的对手,可惜他不敢,鼠辈!”

    旁边黄芦生不知该如何说起,他一招没出就直接掉涧里了,不好意思承认如此丢脸之事,于是跟风道:“他修为确实不行,只那条山涧在他居住之处,故此地形熟悉。唉,现在想起来,我们这是中计了,他半夜站在涧边,就是等着我们前去啊。姓顾的诡计多端,不可不妨。”

    蒋知雨看着对方淅沥沥滴水的衣裳,皱了皱眉。

    两人这才想起来,赶紧施法,准备烘干衣物,却被蒋知雨阻拦。

    “慢着,别施法!身上还有受伤之处么?”

    刘子昭道:“后背疼得厉害,拍在水上了。”脱去衣物后,只见满背的红肿。

    黄芦生捋了捋发髻,露出开了道血口子的额角:“水下撞在一块石头上。”

    刘师弟的伤势,蒋知雨很满意,黄师弟的伤口却已经开始愈合——毕竟是修士,真气运转几次,好得快。

    蒋知雨伸出二指抚上黄师弟额角的伤口,上下分张,疼得黄芦生痛呼一声“呀”!伤口再次破口,渗出鲜血。

    蒋知雨挥手:“跟我来,去找姓顾的!无故将同门推落山涧,看他如何狡辩,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先去了上院,请了一位上院在执法堂当值的师兄,四人急冲冲赶往下院。

    到了顾佐住的小楼前,一眼望见顾佐的房间亮着光,隐约似有几条人影晃动,刘子昭有些迟疑:“怎的有人?没听说顾佐有什么朋友啊?难道是张富贵和内门李十二?”

    蒋知雨却笑了,低声道:“张富贵还关着呢,当是李十二无疑,正好上官师兄想收拾李十二,这不是现成的帮凶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看他们这拨人还有谁,一勺荟了!”

    向执法弟子拱手道:“今日有劳师兄了!”

    执法弟子点了点头:“进屋拿人吧。”

    刘子昭和黄芦生更是嗷嗷叫唤着,直接冲到门前,两只脚同时伸出,整整齐齐踹了上去,房门砰然踹开,执法堂师兄和蒋知雨昂首而入。

    “顾佐!你的事发了!”

    刘、黄二人紧随其后,却冷不丁前面的执法弟子和蒋知雨猛然停下来,这两位猝不及防,顿时一鼻子撞上了前面的后背,又痛又酸,眼泪都流出来了,各自捂着鼻子弯腰强忍。

    等缓过劲来再放眼望出去,这回清晰的见到了屋子里的人,既不是张富贵,也不是李十二,更不是别的什么同伙帮凶。

    顾佐满脸青紫,趺坐于榻上,身前一位老者正伸指点在他额上,正是传功堂莫长老。

    床榻边还站着个老者,是庶务堂邢长老。

    对过上陪站的是辛执事。

    执法弟子看着屋中的几人,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却听辛执事道:“我刚才听屋子外边有人说什么,上官师兄?要收拾李十二?”

    蒋知雨咽了口唾沫,艰难道:“辛执事,可能听岔了......”

    邢长老扭过头来挥了挥手,辛执事点头,将四人招出屋子,道:“出来说,不要搅了两位长老,他们在帮顾佐行功。”

    四人灰溜溜跟着辛执事来到屋外,执法弟子开始推锅:“执事容禀,弟子也是听了蒋师弟的禀告,特来问话。”

    辛执事瞟了一眼蒋知雨等人:“又是你们?”又回头问:“他们告发什么?”

    刘子昭抢先道:“弟子和黄师弟路过此间时......”

    执法弟子打断道:“已经查清了,他二人路过时,不慎失足落涧,与旁人无干,弟子已经核实清楚了。”

    刘子昭和黄芦生扭头望过来,一脸惊愕。

    辛执事默默盯着那执法弟子,良久不语,气氛近乎凝滞。

    执法弟子低头道:“辛执事,我叔父是中院的陈管院......”

    过了片刻,辛执事问蒋知雨:“是这么回事么?”

    蒋知雨道:“是......”

    辛执事一挥袍袖:“以后走路小心些!”

    回到房中,辛执事继续在旁守候,莫长老满头白雾升腾,终于收手,转由邢长老出手,继续助顾佐行功。

    屋外响起一声紧似一声的鸡鸣,眼看天就要亮了。

    邢长老和莫长老已经互换了三次,此刻终于罢手。

    片刻之后,顾佐脸上的青色消去,恢复原貌,睁眼,目光呆滞,一语不发。

    两位长老各自轻叹一口气,起身,叮嘱顾佐好生修习搜灵诀,不要灰心丧气,便离开了。

    辛执事暗道,一个天才,就此废了。

    顾佐的气海犹如坚固的硬石,死死封住了外间汹涌拍击而来的巨浪,就是不动如山。身为云梦宗长老,邢、莫二位都是天下修士仰望的高手,邢长老元婴初期,莫长老更是元婴后期,他二位却拿顾佐的气海毫无办法,这得有多难!

    再要加力,气海就要破碎,到时候就得死人!

    与其身死,不如认命,搜灵诀就搜灵诀吧,哪怕功效比常人慢上许多,好歹也是功法,以顾佐之天赋,还是有望筑基的,只是金丹就不要抱什么希望了。

    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搜灵诀可恶!那个什么王道长更可恶!

    辛执事也离开了,却没说什么,他见过很多天才,一样半途而废,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顾佐这种废法,还真是少见,修行的功法和云梦宗完全不同,这该怎么教?

    总之他是教不了的。

第六十九章 功法体系

    顾佐在屋中静坐了一宿,天亮之后,传来敲门声。

    过来看他的是十二娘:“顾师弟,这几天忙着准备进京的事情,来得少了些。今日......准备走了,一会儿就走。”

    顾佐怔怔道:“这就走了?”

    十二娘点头:“是,已经耽搁了两天,再过半个月,就是娘娘的寿诞,要赶过去......你在下院过得如何?那帮子混账东西有没有找上门来为难你?”

    顾佐勉强笑道:“还好,没什么事。”

    十二娘又道:“那就好,已经开始学灵飞经了吧?如何?”

    顾佐继续强笑:“还好,邢长老、莫长老,还有辛师,他们都很关照我。”

    十二娘点着头,不停的点着头,却没说话。

    最后,顾佐道了句:“珍重。”

    十二娘点着头回道:“你也是。”

    将十二娘送出门,送出下院,送过第二瀑......第三瀑......

    到了第四瀑到时候,十二娘摆了摆手,示意顾佐不要送了,于是顾佐停步,看着十二娘慢慢的转过山道。

    回到屋中,顾佐忽然自失一笑。当日十二娘劝他来投云梦宗时,他压根儿也没想着学什么灵飞经,不过是奔着每月的两块灵石而来,如今算下来,其实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而已,何必纠结烦恼?来到这个世上,身具天赋,得入修行,这就够了,怎能还不知足?就当是做了半个多月的梦吧。

    只是梦醒的时候,总是有些苦涩啊......

    既然梦中注定了要修行搜灵诀,那就继续,再说了,搜灵诀也有搜灵诀的好处,除了灵石浪费严重外,算下来,其实修行速度还是要快上许多的,至于两位长老所说的什么修行艰难,他是绝对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对修行的感应迟缓?对法器的操控迟缓?服用灵丹效果不佳?都没试过,凭什么那么武断?

    搜灵诀反倒是有一桩好处,对灵飞经招法也能运使自如,如果这不是个例的话,对其他招法是不是也能通用?单只这桩好处,便足够了!

    于是顾佐掏出灵石,重新回到了修行搜灵诀的轨道上来。还是熟悉的法门、熟悉的真气、熟悉的味道,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顾佐修行上的问题,很快就传遍了宗门。

    经过庶务、传功两大长老的认定,顾佐的修行之路将事倍功半,他头上顶着天才光环招录进来,不到一个月便光环落地,堪称云梦宗史上最快坠落的流星。

    顾佐也由此火了一把,大名传遍宗门,甚至连周围的几家宗门、道馆都知道了。传言也从筑基有望变为筑基艰难,又变为炼气难以圆满,最后沦落为难入修行门槛。

    顾佐就在这样的传言中继续着他在云梦宗下院的生活,在各种异样的目光中前往**堂听课,在不时传来的指指点点中前往藏翻阅经卷,又在屋中独处时遇到各种不认识的师兄师弟敲门,听着他们送上两句言不由衷的祝福。

    这些人主动登门,只是想亲眼看一看自己这个变为废物的天才,满足他们的八卦心理,对此,顾佐心知肚明。

    **堂的课,顾佐还在坚持,他虽然不能修行灵飞经功法,但以搜灵真气为底,依然可以施展灵飞经的道术。

    而且系统性的学习灵飞经后,他发现,以搜灵真气施展灵飞经,真气的运行法门颇有独到之处,七分神似中藏着三分变化,很有意思。

    于是屡屡向辛师询问灵飞经的拳法、剑法和符法。辛师一开始还耐心的回答几句,问多了,便也不耐了,谁会对一个不能修行宗门功法的弟子耐心呢?

    顾佐便渐渐从辛师的课堂上消失了,辛师讲的主要还是初步的功法修行阶段,既然不愿费心思为他答疑解惑,当然不能在此浪费时间。于是顾佐便开始旁听别的传功执事的课程,学习灵飞经的实用道术,钻研搜灵真气更好的运用之道。

    他打算把灵飞经也完全理解记录下来,成为搜灵诀功法下面的第五门道术。

    追摄术、指刀术、丹符术、丹经,再加上灵飞经!

    他已经失去了学习上乘功法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如把自家的法术库多充实充实,或许将来也能在怀仙馆中建一个藏,陈列上怀仙门的全套功法体系。

    一想到“功法体系”这四个字,他钻研得更加勤奋了。他甚至动起了心思,等灵飞经总结归纳成功后,再看看云梦宗别的修行绝技,有没有可以纳入搜灵诀功法体系的。

    当不了云梦宗高徒,做一个怀仙馆祖师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不受待见的,因此总是躲在角落里,就这么听着、记着,有了疑惑就写下来,也不提问,耐心等待着别的师兄师弟们提出来,认真倾听着传功执事们的答疑解惑。

    短短一个月的苦学,让他对灵飞经的理解更加深刻,晚上自己习练的时候,掌握的精髓越来越多。

    这是他在云梦宗最为安静的一段时光,十二娘走了,张富贵还关在后山,那些想要找十二娘和张富贵麻烦的闲人暂时失去了目标,又或者自己已经成了废物,不再受宗门长辈的瞩目和关照,因此也不再成为了他们的目标,总之,顾佐就这么一个人在喧闹的云梦宗安静的苦学了一个月。

    又到了下院弟子们领取灵石的日子,顾佐一直等到午后才前往上院庶务堂。这时候人已经少了,遭受的各种目光和非议也会少上许多。但少是少了,并不代表着没有,尤其是正好碰见刘子昭和黄芦生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被邢长老、莫长老齐至顾佐屋中助力行功所震慑的两个人,看出顾佐似乎已经不在长老们的法眼之中,终于又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这两人也没有什么语言天赋,大例无非是“怎么还有脸领取灵石”、“若是我,早就自己一头撞死了”之类,顾佐懒得和他们斗嘴,拿到灵石就走。

    这时候,谷外云水堂的一位执事也正好领取灵石,认得顾佐这位声名鹊起的新人,当即告诉他:“云水堂来了个人,说是中院张富贵家的,要见他,还有你。张富贵还在后山闭关思过,是见不着的了,原本我还打算前往下院告知,既然你在这里,也省得我跑一趟。这个人你见不见?”

第七十章 李拳师

    听说是张庄的人,顾佐问:“是胖的还是矮的?”

    云水堂的弟子回答:“都不是,叫李大壮。”

    李大壮就是张家庄的李拳师,擅长内家拳的那个,在张家庄的三个拳师中,和顾佐关系最好,总是要“唯顾仙师马首是瞻”的那个,顾佐当然要见。

    等每月的灵石到手,两人便一起出了云梦谷,来到云水堂。

    见到李大壮,顾佐如见亲人,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李师傅,你怎么来了?来了就好,多住两日,我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带你进谷转转。”

    李大壮呵呵道:“顾仙师,别再叫我李师傅了,叫我大壮就好,能进谷吗?上回我过来的时候,公子就说外人不能进去的。”

    顾佐道:“我去打听打听,看看行不行再说,就算不行,也要带李师傅在周边转转,不单是谷里,外头景色也不错。”

    李大壮道:“顾仙师,真的别叫我李师傅了,愧煞死人,我年岁还比顾仙师小,怎么当得起。”

    顾佐有点惊讶,看了看他一脸的老头纹:“你怕不是开玩笑,哈哈。”

    李大壮无奈:“我是真的比顾仙师小,我才二十二岁。”

    寒暄几句,问起来意,李大壮喜气洋洋道:“二娘生了,家里又添了一位公子,庄主让我来向富贵少爷报喜,顺道给富贵少爷和顾仙师带些开销来。”

    顾佐他们临行前,庄主的妾室已经孕期八个月,算一算正是时候,不禁笑了:“应该是我给庄主贺喜,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

    一番推辞,顾佐还是收了,李大壮带来了两张飞票,给顾佐的飞票是五贯,给张富贵的是十贯。

    张富贵还要过上几天才能放出来,顾佐便让李大壮先等等。当天下午,便陪着李大壮在山中闲转,招待他在山下农户中吃了些野味。

    虽然没有进入云梦谷,但周边山色也同样带有“仙气仙味”,李大壮不知多少次贪看景色,顿足停步,很是欢喜,又很是惆怅,顾佐了看出他的心思,也只能为他叹息。

    但凡有点修行天赋的,谁又不会对修行抱有期盼呢?天下芸芸,但有天赋者十不到一,而有天赋的人里面,又大多数是天赋较差的,换句话说,不具备培养价值。

    当日在庄上时,顾佐就问过李大壮,他自己承认修行天赋很低,吃不上这碗饭,很是失落。

    对于顾佐来说,他在云梦宗就处于这种状况,一个只能筑基有望的弟子,虽然谈不上没有培养价值,但至少是没有重点培养价值。

    游玩一圈,两个人情绪反倒不是很好了。

    当夜,李大壮宿于云水堂,顾佐则返回宗门,他准备去上院庶务堂询问一下,家里有人探亲,能否引入门中参观。

    第二天去询问,结果自然被拒了,回答的执事弟子用了“如无特殊情形”、“一般”、“基本上”等等词汇,这让顾佐明白,如果是李十二在,应该就属于特殊情况,而自己,恐怕就不在其列了。

    好在龙山很大,云梦谷只占了其中的不到十分之一,顾佐向庶务堂的人打听了几处可以游赏的胜景,便去了云水堂。

    刚入云水堂,就见庭院中一片吵吵嚷嚷,围着廊柱边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者,有几个是云水堂的庶务弟子,更多的是拜山的外客,或者等待下一次宗门招录的应试散修和少年。

    顾佐听出里面有人在大声分辨:“你们怎能平白污蔑我!”

    这是李大壮的声音,他当即挤了进去,就见李大壮被人用绳索绑了,拴在庭院中的一方假山石上,情绪异常激动。

    旁边围着四个人,其中三个顾佐都认识,蒋知雨、刘子昭、黄芦生!蒋知雨旁边的廊柱下还坐着个梨花带雨的女修,应该没在下院见过,正手拿锦帕,跟脸上擦着泪水。

    蒋知雨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小声的安慰着,头都快贴一起了。

    刘子昭和黄芦生则在李大壮身边冷声训斥,同时向围观者大声讲述李大壮的“卑劣行径”。

    刘子昭转着圈宣布:“诸位,此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陈师姐行非礼之举,被我们捉了现行!大家都是明辨是非的,此等禽兽,应该怎么处置?”

    李大壮被绑得动弹不得,此刻须发皆张,奋力反驳:“你们胡说!我是被陷害的!“

    黄芦生讥笑:”陷害你?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云梦宗陷害?你也配?“

    刘子昭道:“诸位,此人不仅言语无耻,还想动手动脚,所幸我们见机得快,立刻制止了,诸位说,应该怎么办?”

    李大壮怒道:“你们血口喷人!她过来向我兜售灵石,说是可以便宜一些让给我,正在谈价,忽然就诬赖我,你们,你们几个就冲了出来......”

    刘子昭道:“胡说八道!陈师姐是我云梦宗天仙一般的人物,最是洁身自好,向你兜售灵石?你做梦呢?”

    黄芦生在旁道:“照我看,不仅说过污言秽语的舌头要拔了,哪只手无礼,还要砍了哪只手!”

    顾佐在人群中听了几句,便听懂了。这帮人折腾张富贵和自己,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李大壮算是张富贵的家人,拿别人的家人来折腾,他们做事的底线又低到了什么程度?

    刘子昭和黄芦生几乎同时看见了人群中的顾佐,指着顾佐道:“姓顾的,出来!这是不是你的同伙?诸位听真,顾佐曾与这无赖子昨日同游龙山,这无赖子行事如此下作,姓顾的又能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

    不用他们嚷嚷,顾佐已经踱到场中,李大壮含泪悲愤道:“顾仙师,他们血口喷人啊!”

    顾佐点头:“大壮,他们想要害的,是我和张师兄,我清楚你的为人,断不至于做下这种事。”

    伸手去解李大壮身上的绳索,刘子昭大怒:“姓顾的,你敢乱动?撒手!”

    黄芦生也嚷嚷:“坐实了,坐实了!必是同伙无疑,一起绑了!”

    蒋知雨在后面也生气了,他气的是刘、黄二人光在旁边跳着脚嚷嚷,却没有动手。

    其实上次深夜落涧之事,这两位虽然一个劲表白,说是中了顾佐诡计,但自个儿私下里思量,都觉得姓顾的怕是有点难惹,此刻下意识就不敢上前。

    见他们两个还是动口不动手,陈师姐又哭了起来:“蒋师弟,我这命好苦……”

    蒋知雨立刻怒吼:“拿人!”

第七十一章 违戒

    刘、黄二人被催促得无奈,方才硬着头皮动手,刘子昭去抓顾佐衣襟,黄芦生则去点他肋下,手上还带着几分犹豫。

    都动手了,怎么还能犹豫?只能说这两位一入修行就在云梦宗这等大派的呵护下,完全没有生死斗法的经验。

    这么一迟误,顾佐已经将李大壮的绳索解开了,解开之后掌心真气吐出,将他送到场边,护在自己身侧。

    顾佐动作猛然加快,向后飞起一脚,直踢刘子昭腹部。这一脚后踢的招法来自灵飞经,但运转真气却是搜灵诀,以搜灵诀运行灵飞经招法,看上去极其相似,但内中又有少许区别,真气的开合交叠有三分不同。

    刘子昭对这一招也非常熟悉,见招拆招,灵飞真气流转,双臂拱架,准备等架住之后,重点防范顾佐的斜身摆拳,后边这一拳才是真正杀招。

    只可惜刚刚架住这一腿,便感袭来的真气和往常师兄弟们拆招时不太一样,飘乎不定,引得他向前冲出一步,真气泄了大半,而后被紧随而来的惊涛骇浪给击在胸前,顿时腾云驾雾。

    这是顾佐在云梦宗下院一个月以来辛苦钻研的成果,如何更好的以搜灵真气运转灵飞经的招法,他已经研究出了不少名堂。

    这一招对付别家宗门修士或许没什么太过出奇之处,但对于熟悉灵飞经套路的云梦宗弟子,则显得诡谲异常。

    今日初试,当场收到奇效!

    顾佐一脚踹飞刘子昭,半个身子借力移至黄芦生跟前,单臂挡开他抓来的手掌,两指去掐黄芦生咽喉。

    黄芦生习惯性的见招拆招,同样中了搜灵真气的暗算,但他反应稍快,正要向后逃跑,却见顾佐指尖光芒闪耀,一柄头尾都开了锋的短刃已经顶在了自己喉前。

    指刀术!

    顾佐突袭建功,将黄芦生抓在了手上。

    黄芦生不敢稍动,狠一点的或许还会赌一下,试试顾佐敢不敢当场杀人,但他咽喉处的短刀却在顾佐五指间飞来飞去,转出了一团团银光,就没停下来过。

    这要是再敢乱动,就不是赌了,是奔着送命去的。

    “顾佐,你不要乱来,都是同门师兄弟,有话好好商量。”黄芦生颤着声哀求。

    “今天的事,是不是你们设的局?”顾佐问。

    “什么局?”黄芦生脑子有点发懵。

    “圈套啊!是不是你们搞得鬼?”顾佐语气有点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啊,蒋师兄让我和刘师弟过来帮忙......”黄芦生乖乖回答。

    刘子昭捂着胸口爬起来,却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喊道:“黄师弟,你不要乱说啊!有点骨气好不好?”

    黄芦生闭嘴了,但心里却在咒骂,敢情不是你在刀光下?

    蒋知雨顾不得安慰陈师姐,上前两步,缓缓道:“顾佐,包庇淫贼,以刀挟持同门,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你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门中执法堂是摆设么?”

    顾佐没搭理他,只是向旁边惊得目瞪口呆的围观者道:“公道自在人心,这位李大壮是我的好友,一个未入修行的普通人,此来只是看望我的,却被他们诬陷说向一位女修非礼,诸位以为可能么?”

    说到这里,扭头向已经梨花不带雨的女修道:“陈师姐是吧?敢问境界如何?我似乎没在下院见过陈师姐吧?那么就应当是中院的师姐了?你的修为至少应当是炼气后期吧?被一个没有修行的普通人动手动脚?玩儿呢?”

    又大声向云水堂的几个执事弟子道:“敢请云水堂哪位师兄去上院禀告一声,请执法堂袁长老来,秉公明断,该是我顾佐的罪责,我绝不推脱,只求执法堂给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弟子们一个公正申诉的机会!”

    围观者中面面相觑,一片嗡嗡声重又响起,有云水堂的两个弟子撒丫子飞奔而出,似乎得了顾佐提醒,他们才想起应当赶紧上报执法堂。

    蒋知雨冷笑:”当然要报执法堂,但何必劳动袁长老大驾?我将你擒了去,不是一样么?”

    说着,上前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顾佐,我可告诫你,手上不要乱动,若是不小心伤了黄师弟,你百死莫赎!”

    说完,又上前第三步。

    一看蒋知雨这幅毫不顾忌的样子,顾佐顿时难办了,真要是一不留神伤了黄芦生的性命,恐怕蒋知雨不但不会难过,反而会高兴欢喜吧?

    第四步、第五步,眼见蒋知雨距自己已经不到一丈,转眼就要出手,顾佐飞快权衡,指刀一收,反掌拍在黄芦生玉枕上,将他拍晕。

    蒋知雨立刻动手了,嘴里同时高喊:“顾佐了杀人——”

    “了”字尚未出口,一条身影从围观者身后跃出,其速极快,顾佐只看见一丝残影,蒋知雨当场被撞飞出去,将庭院中的假山撞塌了一角!

    蒋知雨滚落地上,双手双脚往边上爬,爬到廊柱边吐了口血,抱住惊呆了的陈师姐双腿,还在往上爬。

    陈师姐急着逃出去,一脚将他踢开,往后连退几步,退入人群之中。她旁边的围观者们自动向两旁散开,又将她露了出来。

    来人正是张富贵。

    李大壮在角落里喊了句:“富贵少爷!”

    张富贵瞄了他一眼,见没受伤,又转头瞄了顾佐一眼。

    顾佐无奈道:“张师兄,你就这么出来了......还有三天啊......”

    张富贵道:“怕甚?今日跟他们拼了!”扫了一圈楼上,喝道:“上官小儿、蔡胖子,还有那条臭虫,别藏着了,如尔等所愿,你家富贵爷爷来了!”

    楼上窗户开处,落下三条身影,一个风度翩翩的锦衣公子,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还有一个又瘦又细的竹竿,三个人鼎足而立,将张富贵、顾佐围在当中。

    这三位正是上次内门招录大比中,被三谷、四谷招录入门的上官云生、蔡胖子、仇冲。

    蔡胖子冲几个云水堂的执事弟子道:“还请各位帮个忙,将闲杂人等请出去。”那几个执事弟子连忙动手,将围观众人往外赶。

    有两个弟子过去架起李大壮往外走,李大壮还待挣扎,被张富贵制止。这里马上就要开打了,李大壮留下帮不上忙,还是拖累。

    蔡胖子还连连作揖,赔笑:“向诸位赔罪了,云梦宗抓捕违戒逆徒,烦劳诸位避一避,得罪了。”

第七十二章 揍

    等云水堂中清净了之后,上官云生道:“富贵,看来你修为大进,真的炼气圆满了,可喜可贺。只不过修为大进了,脾气却没改,还是那么冲动啊,居然真就来了。说说吧,顾佐小儿持刃胁迫同门,当论何罪?你于禁期违戒出山,又当论何罪?”

    张富贵冷冷道:“不提陈天真被非礼了?也是,她是什么出身,以为旁人不知?跟你们三个床上每日轮值,还用得着非礼?”

    上官云生扭头问陈师妹:“天真,你被非礼了么?”

    陈天真底气又足了,骂道:“张富贵,你诬我这话还有没有新的?每次都是这几句,真以为别人会信?”

    又冷笑道:“什么非礼不非礼的,他也配?不过是和那厮开个玩笑,呵呵。”

    上官云生阴阴笑道:“如此说来,又是一条谤言之罪,毁同门师妹的清誉,嘿嘿,不知道执法堂的人来了以后,会怎么处置你?再关个三年五载,还是直接赶出宗门?”

    张富贵问:“执法堂什么时候来人?”

    蔡胖子道:“快了,最多半柱香就到,你也别想着逃,你觉着我们都到了,还能让你逃出去?”

    张富贵点了点头,道了句:“够了。”

    望向身边的顾佐:“能打么?”

    顾佐道:“不能打也得上啊。”

    两人说完,张富贵立刻动手了,虽然还是灵飞经的实用拳法,但气象更加恢宏、法度更加森严、真气更加充沛。

    顾佐和他打过半年时间,几乎每天都要打几场,对张富贵的招法极其熟稔。之前是和张富贵打,如今和他并肩作战,很自然的便将角色转换,自己还是自己,张富贵却成了李十二。

    无需顾佐提醒,张富贵果然成了李十二,两人从没练过合击之法,但顾佐感觉,配合起来比和李十二还要强。

    李十二用的毕竟是西河剑经,张富贵用的则是顾佐这段时间研究最多的灵飞经。

    一个当正面,一个辅侧面,一个主攻,一个就阴人,一个诱敌,一个就蓄势侧击,威力大了不知多少。

    上官云生、蔡胖子、仇冲都是刚入了内门的弟子,不到一年就纷纷进入圆满,等待筑基。按理来说,每一个拿出来都不比张富贵差,上官云生还要更强许多。

    但刚斗在一处,上官云生就挨了顾佐几记阴招,背心中了一拳,足踝被踩了一脚。可惜顾佐真元不够,虽然都击中了,却只是小伤,仅仅让上官云生吃痛,没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这么打下去,中招多了,小伤累积起来,那也受不住。

    蔡胖子道了句:“以二对一,卑鄙无耻!”纵身跃入战团。

    于是二对二战在一处。

    斗法之时,讲究一个勇字,张富贵连后山闭关的禁令都不顾了,顾佐连刀都亮了,自是悍勇异常。

    反观对面,几人打的都是拦住张富贵和顾佐,不让他们逃跑的算盘,指望着执法堂来人,哪里会有张富贵和顾佐这般拼命?

    再加上两人使用的配合招法,上官云生和蔡胖子就算联手,也依然落了下风,不多时,蔡胖子也中了顾佐一记手刀,正斩在他大腿根上,吓得蔡胖子大叫:“想让老子断子绝孙不成!仇师弟,你也上,这不是同门比试,是处置宗门叛逆,没什么道义可言!”

    于是仇冲也加入了战团,以三敌二。

    再然后,是被蔡胖子怒斥着拖入战团的陈天真,以四敌二。

    连蒋知雨也被召唤了:“蒋师弟!蒋师弟呢?蒋师弟,你干坐着是什么意思?看戏啊?”

    蒋知雨强忍伤势,颤抖着双腿站起来,又吐了口血跌倒在地,张富贵那一脚飞踹下了死手,带足了真气,他是真的重伤了。

    只有两个炼气初期的刘子昭和黄芦生没被召唤,这种层次的斗法,他俩是真凑不上去。

    面对双眼通红的张富贵,刚上来的陈天真首先被吓住了——这混球是真想杀人!

    这是陈天真的第一个念头,因为这个念头,陈天真被张富贵一记拳风轻易逼退,招架之时极为狼狈。

    等她刚把身形稳住,一只如鹰抓般的手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咽喉前。

    这一瞬间,她看见了对面顾佐眼中冰冷的目光——姓顾的也想杀人?

    陈天真最想加入的就是公孙大剑师的二谷,西河剑经身法曼妙,华丽一如起舞,这是爱美的她最为倾慕的,因此平日演练中各种揣摩,也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道术风格。

    好看!

    可毕竟未入内门,没有习练过西河剑经,没有西河剑气支撑,只得了三分形似,在行家眼中,不过东施效颦而已。

    此刻勉力以真气带出,双袖对半如扇打开,挡住咽喉,望之有似花蝶。

    顾佐的鹰抓探进来,搜灵真气与陈天真的灵飞真气交锋,只探出三寸便凝滞了。这记探喉本是顾佐虚招,实招在脚下,但他立刻感知到了陈天真招法中的虚浮,虽然比自己深厚,但远逊于其余三人,当即虚招变实招,全力捣入。

    一瞬间,两种真气隔着双袖交锋数次,陈天真终于体验到了以搜灵真气施展灵飞招法是什么效果。

    各种不循常理,各种匪夷所思,与平日和同门拆解时的熟悉路数完全不同,想要抓却抓不住,想要挡却无从挡起,几个来回就吃了大亏。

    受人摆布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心里顿时慌了。

    顾佐继续进击,追着陈天真下手,对上官等人向自己打来的招法毫不理睬。

    这是配合的要诀,他只管揪着陈天真这个最为薄弱的环节死命的突突,防护的问题全部交给张富贵。

    和顾佐打过不知道多少场,对顾佐斗法时的特点、路数和脾性最为了解的就是张富贵,他们俩人谁撅下屁股,另外一人立刻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在这一点上,十二娘也甘拜下风。

    张富贵极为默契的弃攻为守,将上官、蔡胖子和仇冲的主动解围全部揽下,陷入****中而毫不退缩,一时间背部、腿部连续挨了几下重手。

    但他死命护着顾佐,全力不让顾佐分心。顾佐也确实没有分心,尽管张富贵以一敌三,漏过来不少对手的拳脚,尽管这些拳脚结结实实打在了顾佐身上,这些真气在顾佐身上留下了一处处伤痕,但顾佐却头都没有回过,拼命缠住陈天真,将她逼到假石山的角落处狂攻。

    顾佐只是炼气初期,修为距陈天真这个后期尚远,但他完全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去招架,只是埋头下狠手。

    你在我头上打一掌,我拼着再挨一掌也要给你一拳;你在我身上踢两脚,老子强忍着再挨几脚也要骑到你身上去!

    疼么?疼!

    受得住么?受得住!

    被张富贵揍了半年,什么疼受不住?

    到了最后,两人头上全是血,陈天真已经彻底躺下了,顾佐也终于骑在了她的身上,却还是在揍她。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不仅为的是这女人诬陷李大壮,更为的是把这个月的憋屈和难受发泄出来!

第七十三章 狠人

    当顾佐满头是血的从陈天真身上起来时,这个女人已经瘫软如泥。

    上官、蔡胖子、仇冲一边和张富贵交手,一边各自心中惊惧,气势矮了不知多少分。

    顾佐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沫子,袖子擦了擦额前、眼角的鲜血,重新加入战团,和张富贵一起奋战。

    几招之后,顾佐寻了个机会,将目标瞄准了蔡胖子。蔡胖子是炼气圆满,比陈天真高了不知多少,顾佐照着打陈天真的方法进攻蔡胖子。

    说实话,顾佐自己都有点打木了,打不打得过,他此刻压根儿没考虑那么多,上就是了。

    张富贵也一如刚才,等顾佐一抓到战机,立刻全力守护。

    但,这次顾佐却没揍到蔡胖子,这个胖子一见顾佐浑身是血的专门冲着自己下手,当场崩溃了,大叫大喊着“姓顾的疯了”,几个纵跃逃之夭夭。

    上官也想逃,但没能逃走,抓住他痛揍的是张富贵,同样一拳一拳,拳拳到肉,专门朝着脸去的。

    顾佐下意识配合,想助张富贵抵挡仇冲的解救,但转了几个圈子,没能找到仇冲的人影——这厮也不知去向了。

    顾佐有些木然的站在张富贵身边,看着他跪压住上官云飞,扬起的每一拳都带着血。

    然后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被一片红色的阴影遮住,于是再次伸袖擦了擦眼睛。

    忽然想起蒋知雨、刘子昭和黄芦生三个瘪三,于是跟廊下四处踅摸,又挨个将云水堂的房间一脚一脚踹开,口中念叨着三个人名。

    “姓蒋的,出来!”

    “刘子昭、黄芦生,你们两条狗,躲哪儿了?”

    一路走过,地上都是他踩出来的一个个血印。

    忽听隔壁房中窗户破裂之声,云水堂下的小湖里响起“噗通”、“噗通”两声,于是冲到窗户处朝外看去,正好看见刘子昭和黄芦生正向湖岸奋力游去,其速极快,溅起两道冲天的水花。

    顾佐又返回来继续跟各屋寻找:“姓蒋的,出来……”

    几个云水堂的执事跟在顾佐身后数丈远,口中劝着:“别打了,会出人命的!”却不敢靠近,个个侧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跑。

    顾佐还在搜寻,已经找到了二楼去,却听见院中忽然爆出一片嘈杂声,扭头出屋往下看时,见到了执法堂袁长老,袁长老身边围着一圈执法堂的执事。

    一名执事看见了楼上的顾佐,手指虚空点出,顾佐眼前一黑,软绵绵倒了下去……

    云水堂事件顿时引爆了整个云梦宗,宗门上下两千余人,个个交口议论,热度持续火爆。

    两名外门弟子合斗七名同门,其中还有三个是内门的,不仅没有输了阵势,而且还大获全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令大家更觉刺激的是,这场斗法和日常的同门比试完全不同,几乎带有死战的意味,就算不是死战,至少也是血战了。

    “刘师兄,听说上官师兄脸都被打变样了,一只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罗师弟言过其实了,不至于,我去看望过,虽说脸上绑着布看不真实,但两只眼睛还是好的。”

    “刘师兄怕是不知,那是三谷的席长老施展大回春术,给刘师兄接回去的!”

    “白师弟亲眼见了?”

    “这倒没有……”

    “听说陈师妹很惨,至今没有苏醒,我还想去探望一二……”

    “探望什么?你这鬼心思我还不知道?就算她那个……比较容易,也是内门那三位的,你消了这念头吧,先入了内门再说!”

    “师兄误会了……”

    “再说现在去了也没用,我刚从中院回来,她还没醒。听上院的春娘子说,全身骨头断了九处,没个百来天复原不了。”

    “原来师兄已经去过了……春娘子的医术也要百来天?那可真是……张师兄够狠的……”

    “是顾佐干的!”

    “啊?不是说他废了么?”

    “废了也比你狠……杀过人的!”

    “什么?说来听听!”

    “快说说!”

    “执法堂派执事去了一趟山阴,据说当时顾佐还在山阴……”

    顾佐忽然打了个喷嚏,张富贵法随心动,一道真气于眼前闪了一闪,这才避免了口水淋头的窘境。

    顾佐连忙抱歉:“对不住啊张师兄,我都两年没打过喷嚏了,不知怎么搞的。咱们继续。”

    眼前是一座岩石嶙峋的洞窟,大约丈许方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蒲团。若无这蒲团,要在洞窟中常住,那可真是遭了老罪了。

    这里就是云梦宗的石山,专供违规弟子闭关思过的地方,从入门开始算,顾佐用了四十三天便在这里享有了单间待遇,也算是刷新了云梦宗的纪录。

    在上院春娘子等几位医家圣手的努力下,顾佐和张富贵只花了三天便康复了七七八八。此刻,张富贵离开了他的禁闭石窟过来过来串门,正在跟顾佐闲谈。这同样是违规之举,但两人已经不在乎了。

    张富贵继续道:“你也别怪宋执事,当日在云水堂将你一指点晕,实则是救了你一命,那时你已经真气枯竭,全靠一口气支撑,若是再晚一些,你就有性命之忧。春娘子给你施法的时候还说,你这口气吊得真长,实乃平生罕见。”

    顾佐笑了笑:“真的假的啊?就跟你当时在旁边看着一样......“

    张富贵道:“我就在旁边啊,就在左边三尺处那个位置。”

    “你没晕过去?”

    “我为什么要晕过去,我的伤都是皮肉伤,又没你那么重。”

    “不公平啊......算了,这都半个月了,有没有消息?执法堂准备怎么处置?”

    张富贵无所谓道:“陈天真伤得很重,她是关键人证,执法堂要等她的证言。”

    顾佐道:“她肯定不认的。”

    张富贵道:“由他吧,我是闭关思过期间违规出山,单这一条就跑不了,我已经想明白了,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处死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将我逐出宗门,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顾佐点了点头:“我也是,只是可惜,藏里那么多功法,还没看过......“

    张富贵不以为然:“修行之道,贵在精一,贪多嚼不烂,没什么可惜的。再者,外门的功法,顶了天的还得是灵飞经,其他的都是鸡肋。”

    顾佐问:“会不会把我们逐出门墙之前,先废了修为?”

    张富贵想了想,道:“不会,还是那句话,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至于。何况执法堂也明白,这事儿不能完全怪咱们。”

第七十四章 执杖

    关于是否废了修为,执法堂中也一度争论过,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各大宗门向来只有废内门弟子修为一事,极少会针对外门弟子下此狠手。说到底,张富贵和顾佐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是明白人,都清楚这点。

    但明白人不等于毫无私心,执掌三谷的席长老、执掌四谷的杨长老都闹到了执法堂,要求执法堂袁长老秉公处断,重重惩处张富贵和顾佐。

    席长老还当真提出了废去修为、逐出宗门的要求。刚刚收入门下的上官云生被打得如此之惨,整个脸都几乎变形,张富贵不念同门之情,竟然下此狠手,说明品行歹毒,这样的弟子将来必成宗门之祸,早先下手,可以防止将来为祸更烈。

    杨长老收的蔡胖子和仇冲二人虽然没有挨揍,但几乎吓破了胆,这些时日连谷口都没敢出去半步,不好好静养个数月,恐怕念头都无法通达,将来修为会受很大影响。

    袁长老掌执法堂多年,对两位师弟的要求不是很赞同,他认为,此事起因在于外门弟子陈天真的故意挑衅,这是内门三位弟子设的圈套,若是如此重惩张富贵和顾佐,恐于外门士气不利。

    席长老道:“什么故意挑衅?陈天真自己都说了,不过是和张家那个供奉开个玩笑......”

    袁长老黑着脸道:“玩笑?平白污蔑人家调戏自己,这是玩笑?好吧,也许对陈天真是个玩笑,但于李大壮,这就是一辈子的大事。”

    杨长老从旁相劝:“袁师兄,李大壮并未受伤,也没有任何证言和证物表明,陈天真不是开玩笑。反倒是张富贵禁闭期间违规出谷,这是实打实的罪责,还有那个顾佐,同门斗法切磋,他却朝死里打,这不是狼是什么?”

    袁长老道:“我们不是官府,执掌的不是朝廷法度,而是宗门规矩,宗门规矩更重问心!你我皆清楚上官他们的用心,如果废了张富贵和顾佐的修为,下院人心难安啊。”

    席长老问:“云梦宗是靠内门弟子支撑门户、永续传承,还是依靠外门弟子?下院人心难安?那又如何?隔上几月,谁还会记得?”

    云梦宗上下近两千人,除去上院执事部的修士和凡人,外门弟子八百余,内门弟子不到一百,外门弟子远别内门弟子多得多。

    但席长老的话没错,支撑云梦宗门户的,永远是内门弟子,严格意义上而言,外门弟子就不算云梦宗的人!

    偏向内门弟子,这才是宗门长辈们最应该做的事。

    但……

    “顾佐和张富贵的天赋,都不亚于那三个小辈……”

    “如今的形势,他们之间已成生死大仇,若是不想将来门中闯出大祸,其中一方必须离开!我门下弟子任性妄为,袁师兄可以重处,我也赞同重处,但另一方不能再留于门中……何况顾佐的天赋,还是天赋么?”

    “邢师兄和莫师弟已经前往长安,向崇玄署求助,或有挽回的余地……”

    “你以为,崇玄署现在还有工夫操心一个炼气小辈的修行天赋?”

    “护国天师……”

    “护国天师查访天下各道,此刻不在长安!”

    袁长老顿时沉默了,的确如对方所言,自从宗主不知所踪后,崇玄署根本没时间关注这种小事,两位长老去长安,怕是连崇玄署各位高道的面都难以见到。

    执法堂执法,执的是谁的法?为谁而执法?这是个执法者永远要面对的问题。扪心自问,也许是平日执法太多,反而钻进了法条的牛角尖了吧?

    思索片刻,袁长老提出了处置方案:“张富贵违戒出谷,致同门重伤,执百仗,逐出宗门!顾佐以兵刃胁迫同门,并致同门重伤,执五十杖,逐出宗门!”

    他没有提废除修为之事,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关于上官等人,袁长老道:“上官云飞、蔡无咎、仇冲擅自出谷,不得执法堂明令而出手,有扰乱宗门法度之嫌,念其初犯,着石山思过半年。陈天真为人轻浮,罚二十贯,赔付李大壮,着石山思过一年。蒋知雨、刘子昭、黄芦生三人不辨是非,处事孟浪,各执五十杖。”

    对于修士而言,被逐出宗门是件很大的丑事,就算在小宗小派中,也足够让人灰头土脸了,除了宗门的修行资源再也无法享受外,名声也非常不好听,将来再想加入其他宗门,也会困难重重。

    而对于云梦宗这样的天下大宗来说,被逐出门墙是更可怕的事,意味着没有机会获得更加上乘的功法,再没有每月两块灵石的坐享其成,没有了名师的指点,没有了同门之间的交流切磋,没有了灵丹灵药,没有了宗门的遮护......

    席长老和杨长老也没有再行逼迫,这件事的根由他们心知肚明。但作为老师,在外面又必须维护自家弟子的声誉,袁长老给出的处置方案应该还算合意。只不过他们各自也下定决心,回谷之后,要重重惩处门下几个惹事的徒弟,让他们吃个教训,将来不至于张狂。

    两位长老表示同意,当然,他们不同意,袁长老也不打算做大的变更了,除非他不再担任执法堂长老。

    而要想让他不再担任执法堂长老,除非宗主亲自召集长老议事,撤销他的职司,可惜宗主已经三年没有归山,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执法堂弟子将处置文书誊写好,交袁长老签押,然后直送一谷,那里是宗主所居之谷,就算宗主不在谷中,依旧是要呈上案头的。

    七天后,张富贵和顾佐被拖到了执法堂前,这里有一处高台,是惩治违戒弟子之处。

    高台上是板着脸的袁长老,他的身边坐着三谷的席长老、四谷的杨长老,还有赶回来的庶务堂邢长老、传功堂莫长老,他们的身后,雁翅排开十多位执法堂执事和弟子,台子正中是五张长长的条凳。

    两人对视一眼,顾佐苦笑:“没想到我也有挨板子的一天。”

    张富贵轻蔑的扫了一眼同样被带到高台下的上官一行,抬头望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水堂事件实在太过血腥、太过轰动,宗门中的大部分人闻讯后都赶了过来,围观执法。

    上官的头上依旧缠满了白布绷带,看不清脸色,蔡胖子和仇冲站在他身边,一个在微笑,一个在盯着顾佐和张富贵。

    陈天真梨花带雨,小声的啜泣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不少弟子心猿意马——自从知道了她的传言后,许多弟子觉得她更诱人了。蒋知雨和刘、黄三人则望着高台上的长条凳发慌。

    执法堂一位金丹执事起身,于高台上当场宣布了对各人的惩处,当即引起台下一片嗡嗡声。

    云梦宗已经多少年没有执杖惩治了?大多数弟子们都没见过,这热闹可得好好瞧瞧,错过这一出难有下一出啊!

    宣布完后,便是当场执法。

    顾佐和张富贵被押上了高台,摁倒在条凳上,倒是没有扒去裤子,保存了身为修士的颜面。

    蒋知雨、刘子昭和黄芦生同样被押了上来,三人瑟瑟发抖,身子瘫软如泥。

    张富贵冲他们骂了一声:“软蛋!”

    执法堂执事上前,挨个在五人尾椎处封了一道真气,确保他们无法以修为抵挡杖击。又各自嘴里塞了粒丹药,保证他们始终清醒。

    十名执法堂弟子各持木杖,两人一组,将五人围上。

    顾佐笑着看了看张富贵,张富贵冲他点了点头,互相鼓劲的话还没出口,第一道板子就下来了。

    “啪!”

    顾佐顿时一个激灵,冲身边的张富贵瞪大了眼睛——张富贵同样瞪着眼睛回望顾佐?

    真特娘的......疼啊!

    疼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相逢即是有缘

    一顿板子打完,顾佐和张富贵被抬下了高台,有位丰韵的美妇上前,在台下给他们上药,正是云梦宗的医家圣手春娘子。

    这是要脱裤子的,就不允许围观了,外头瞧热闹的弟子们都兴奋的离去,一路上不停议论,在山谷中洒下各种笑声。

    春娘子疗伤的时候,顾佐眼角余光瞟见一位同门,手中拿着半个馒头,一边啃一边垫着脚尖往里挤,把他吓了一跳,屁股上顿时挨了春娘子一巴掌:“老实点,别乱动!”

    春娘子调制的伤药很好,顾佐不用看——他暂时也看不见,都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但伤药一敷上来,只觉臀后凉爽如风,深入骨髓的胀痛酸辣之感顿时去了大半。

    稍微缓过劲来,再看张富贵,哪怕提前服了药,这厮也已经晕过去了,他挨了足足一百杖!

    至于蒋知雨他们三个,依旧在旁边嚎啕大哭,哭声凄惨之极。

    顾佐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老子是最硬的!

    当天,顾佐和张富贵就被抬出云梦谷,送进了云水堂,一人一个房间紧挨着,从今天起,他们正式被逐出宗门了。

    李大壮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一脸的不安和难过,跟顾佐和张富贵俩人的屋里窜来窜去,伤心自责:“都赖我,都赖我啊,我就不应该来啊......”

    顾佐笑道:“跟你有毛线关系!你不来,这事儿一样得出,不过是换个人、换个事儿而已。”

    还得说是春娘子的灵药,执法堂弟子用的木杖是特殊法杖,里头带着灵力,甚至暗含阴劲,那股又酸又辣的感觉就是这么来的。被这么一根法杖打了五十记,顾佐估摸着自己屁股上的和肉骨头都被打成酱了,可就算如此,他也只在床上趴了三天,就可以翻过来躺着了。再过两天,可以下地了。

    请云水堂的人帮忙找了个铜镜来,撅着屁股照了照,完美,肌肤娇嫩更甚从前!

    毕竟,执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记住疼,不是为了把人废掉,从这个角度看,顾佐对云梦宗并没有那么大的怨气。对他来说,逐出宗门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内心中,他始终以怀仙馆馆主自居。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陈天真那个女人改口说是开个玩笑,这被执法堂接受了。可转念一想,执法堂不接受又能怎样?

    好在她被自己揍得很惨,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张富贵的伤势要重一些,比顾佐下地晚了一天,但在云水堂住了七天,也就差不多康复了大半。

    “你有什么打算?跟不跟我回庄子?我准备先回去看看老爹,然后再考虑修行的事情。”张富贵发出邀请。

    顾佐婉拒了:“我要继续往西走,去南诏,一路上看看风景、逛逛各处宗门。”

    接下来反邀请:“我打算去南边碰碰运气,等我立住脚跟就给你写信,咱们一起共襄盛举!”一如原道长当年所言。

    离别之际,还是颇有几分不舍的,和张家相识的这一年,顾佐收获了不少,比如每月的五块灵石,比如对灵飞经的深入钻研,但或许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外物,而是对自己修行道路的重新认知。

    搜灵诀废柴吗?或许吧,但真的一无是处吗?顾佐不这么认为。

    盘点储物扳指,外物有恒翊剑、凝真丹炉、五面小旗、三十六块灵石、一千八百余文制钱,此外还有使用非常娴熟的牛角尖刀和鱼线,比起当日怀仙馆初立之时,家当已经颇丰了。

    再看功法,搜灵诀为功法,含追摄术、指刀术、丹符术、妙素炼丹术、灵飞经法术,一法五术的修行体系初步建成。

    当然还有怀仙馆的牌票、包含自己在内的三份道牒、出行云游文书,资质齐全。

    怀仙馆基础已经打牢,下一步就等着自己发扬壮大!

    王道长,和顾某相比,宁不愧乎?

    张富贵先走了,顾佐邀请他回拜一下宗门,他摇着头没答应,顾佐目送他离开后,又回到山门前。

    不管怎么说,庶务堂的邢长老、传功堂的莫长老,还有辛执事,对自己还是很好的,顾佐在山门前的牌坊下,郑重其事的叩拜一番,取出三张早已写好的帖子,请值守山门的前师兄转交。

    “援引入门,不敢或忘,弟子拜辞,大恩永记。”这是写给邢长老的。

    “长老苦心施法,弟子铭感五内,今日离山,恭祝长老一生安康。”这是写给莫长老的。

    “辛师教诲,终生铭记,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是写给辛执事的。

    原本还给十二娘写了一封,但十二娘不在,为免给她惹来麻烦,这封信就没拿出来。

    振作精神,回头重新看了一眼云梦宗山门,顾佐转身。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一边走一边朗诵着,声音在空寂的山谷中回荡。

    走到龙山山口,身后传来人声:“虽受挫折,志向未消,难得。“

    这声音好似远在天外,又好似近在耳边,正是庶务堂邢长老。已经离自己如此之近了,自家气海中也没感应吗?貌似在这位元婴期的大修士面前,搜灵诀失灵了。

    顾佐连忙回头,咦,没见着人?

    等等,顾佐抬起头来,仰着脖子努力朝上看,正上方七八丈的高空中,正是虚空而立的邢长老,完全能看清楚他的脚底,上面似乎还粘着根草。

    元婴期大修士能任意翱翔,如此仙姿,当真令顾佐好一阵羡慕。

    当即拱手拜倒:“见过邢长老。”

    邢长老缓缓落下,脚底的草根飘落在顾佐鼻尖上,味道有点怪,顾佐赶紧憋着气伸手扫掉。

    邢长老袍袖轻拂,将顾佐托起:“你已非云梦子弟,就不需行此拜礼了。”

    顾佐问:“不知您老有何事吩咐?”

    邢长老随意道:“没什么,就是外出办点事情,正好见你于此明心证志。”

    顾佐忙道:“惭愧,搅扰了长老,弟子就是自己在这里发疯,您不用管的,莫误了长老的事。”

    “无妨......”邢长老捋须沉吟着道:“相逢既是有缘,临别之际,有一言相赠。”

    顾佐连忙躬身受教:“请您老指点。”

    邢长老道:“搜灵诀虽然不能尽如人意,毕竟也是一门功法,老夫听说,你这功法施展灵飞经道术,还有几分神似,这也是好事。只望你坚持正道,不走邪门歪路,勇猛精进......咳,有时候,我们修行不一定求快,底子一定要扎实,稳扎稳打,将来才能厚积薄发。”

    顾佐乖乖的听着,掏出个小本子记上。

    邢长老又咳嗽两声,看着他在那记,一时间有些恍惚,过了片刻理顺思路,续道:“这些时日我也替你想过了,离开宗门,在外不易,既然搜灵诀可以施展灵飞经道术,或许也能施展别的道术......”

    说着扔出一本册子,顾佐连忙接过,书页有些泛黄,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大衍神器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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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去哪了介绍:
顾佐举着宗门的牌匾,热情如火,眉毛笑着了弯月:“劳驾,这位兄台,你愿意加入怀仙馆么?”这世道,修仙难,招人更难!道长去哪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长去哪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长去哪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