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些年
夫妻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解不开呢？再说身为仙神，五、六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终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顾佐先告诉李十二，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把和胜乐王佛斗法、杀北斗星君和隐元星君的事都说了，听得李十二眼皮子乱跳。
李十二道：“难怪紫微众星这几年时不时就要来东唐捣乱，我们都认为是无事生非，看来他们却是歪打正着了。”
顾佐知道东唐没事，如果有事，会直接反馈在道兵上，但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上百个道兵因为各种原因自然死亡后轮回外，并没有出现突然性、集中性的大量死亡，所以他才放放心心的去虚空通道中寻找节点。
“他们捣乱，你挡得住么？”
紫微众星对东唐的持续压力，也是考验李十二领导力的一次机会。
“还好，这几年，王钦几乎都在东唐，把咱们这里当作南天门来镇守了。”李十二轻笑道。
王钦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看得出来他比任何人都紧张，这让顾佐非常满意：“广目天神是个好同志啊。”
李十二又道：“还有哪吒，我在海边给他建了座三坛海会大神庙，也差不多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昴日星君在勾陈宫定了个轮值的规则，他和王子乔、空空儿、牛宿和女宿、极乐童子、神驼乙休几个，每三个月都轮换着坐镇东唐，紫微那些星君很难讨到便宜，他们换了策略，扶持一些封国跟咱们斗。但金蟹、三娘子和洛君都死钉在这里，咱们合道力量不弱，不怕他们。”
顾佐想起一事，道：“金蟹和哪吒不和，要注意些，尽量让他们少见面。”
李十二笑了：“北斗星君死的那一年，紫微众星疯了，都说他的死必然和东唐有关，所以群起而来，当时斗了一场，比较激烈。金蟹冲得比较靠前，被紫微众星摆阵围住，差点要出事，被哪吒杀破大阵救了出来，从那次以后，金蟹就和哪吒成了至交。”
顾佐问：“后来怎么样了？天庭怎么说？”
李十二忿忿道：“真武大帝把我们双方召上紫霄宫，两边一对质，紫微众星的说法查无实据，确定与我们东唐无关。不过也没处罚紫微众星，太白金星偏心，拉偏架，咱们这边都说，将来给太白金星点颜色看看，让他知晓好歹！”
顾佐点头：“迟早会找太白那厮……有空结交一下紫霄宫司命张全一，让顾佑给他弄些好东西感谢一下，他是知道我露过面的，却没有说出来，这份恩义，咱们得认。”
李十二问道：“找不到虚空节点，夫君打算怎么办？”
顾佐道：“接着找，但不能傻找，要提高效率。贺孚最近怎么样？”
李十二想了想，道：“没听说什么不妥的，怎么了？”
顾佐道：“他身边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贺小草？应该是贺孚不知哪里收养的山精木妖，我让刘玄机盯着呢，若有什么害人之举，立刻拿下。不过那孩子一直人畜无害，还算善良，故此没有处置。怎么了？”
“你把贺孚找来，我和他谈谈，那孩子也许能助我寻找节点。”
……
贺家，贺孚正在督促贺小草读书，望着小草永远稚嫩如童子般的模样，心里一阵发愁，这些年，他越来越小心，轻易不带小草出门了。
一百年前就是个童子，一百年后依然是个童子，明眼人一望而知便是妖啊。
好在刘玄机那边一直在关照自己，还安慰自己不要多想，说是诸天万界、四大部洲，所在之处妖物繁多，这是常事，只要教导好了，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然贺孚早就辞去差事，离开南吴州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在考虑迁居的事情，总是把孩子圈在狭小的单元楼中，哪怕一层六户都被贺孚买下来打通也还是太小，每念及此，他都心疼得不行。
今日同样如此，一边看着小草认真写字，一边琢磨着迁居之处。他已经圈定了几个备选之处，一处是泉州边的无名小山，另一处是太行州附近的一座小岛，两个地方都可以兴建园林和其他设施，但售价都达到了六万八千灵石，是他大半积蓄，还要余些灵石改建，不得不慎重啊。
正在思索时，有人登门，却是刘玄机。
贺孚有些意外：“刘尚书怎么今日有空，大驾光临？”
刘玄机笑道：“我是来通传的，元君相招，你快些去。”
“这……竹子出门未归，小草无人看顾……”
“我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个，所以亲自上门了，你快去，我帮你照顾小草。”
“那就有劳了。”
贺孚出门，往元君庙赶去，路上遇见一道一僧，正是疤道人和叶迦僧。
疤道人就不说了，苦桑道人成仙之后东溪北岸的又一著名浪子，身为刑部员外郎，至今孑然一身，身无余财，所有的俸禄都扔进了百花门这个无底的深渊中。按照青坛将军苦桑道人的说法，他很可能是百花门历练出来的第二名合道。
至于那个叶迦僧，也是这些年东溪北岸小有名气的花和尚，据说在百花门各大分楼中享有终生半价优惠的特殊待遇。
原因在于他时不时会发明创新出一些奇特的玩法和坐姿，对修行有大好处，百花门四大长老曾经邀请他加盟，准备为他新设一个研发长老的职司，给予高薪，成为第五长老。
据说伍胖子求贤若渴，曾经陪着他好吃好玩了整整一年，期望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可惜这花和尚志不在此，令伍胖子感叹：“这位圣僧乃游戏人间尔。”
按说这样的两位人物和贺孚的人生理念相差太大，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但有一回他们去某个暗门子处尝鲜，不巧那里走了水，正是贺孚带人及时赶到灭火，免了一场尴尬，由此而识。
这两位见了贺孚，立刻上来热情的打招呼：“贺武侯，多日不见，一向可好？走走走，相请不如偶遇，快随我等去王摩诘府上饮宴。”
第十八章 长大了
贺孚当然不会去，婉拒道：“对不住二位，元君相招，我要去赶去拜见。”
疤道人很是遗憾：“那就见过后再来，王摩诘新纳了一房美妾，为此买了套顶楼大平层，今日还有各种节目，不来可惜。”
贺孚含笑：“代我向王摩诘问好。”
叶迦僧也含笑合十。
不多时，贺孚便赶到元君庙，头一次进了元君的洞天，海边礁石上，元君端坐于巨龟之上，笑看贺孚心头一跳，暗道元君夫人愈发出尘了。
不敢再看，低头等着回话。
在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中，李十二道：“贺公子当年来到南吴州时，是金丹？”
贺孚恭敬道：“当时尚在筑基后期。”
李十二叹道：“转眼已过百年，如今你也入了炼虚后期。”
贺孚也感叹：“一百多年了，当年来时，只求一条活路，好不容易才挣扎着来到南吴州，可谓筚路褴褛，见到了太多生死惨状，太多人半途消散……唉，哪里敢想有今日的成就，全赖神君和夫人关照。”
李十二道：“也不需谢我们，这是你自家努力的结果。一百多年了，虽然都是修行中人，但如你这般和当年一模一样，未有分毫衰老者，也是罕见，这是何故？”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及，贺孚自家心知肚明，此刻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招我前来，是为了小草？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十二揭晓了答案：“你那孩子小草，如何了？”
贺孚满是忐忑：“小草一切都好。”
李十二道：“小草这孩子，极为乖巧，究竟是何物所化，你心里有数么？”
贺孚道：“下官猜测，当是某种灵草所化……但无论他是什么，都是下官的孩子，下官……夫人，这孩子是下官的心头肉，打小……他从未犯错，也未害人，他……下官……请夫人看在下官兢兢业业为东唐出力的份上……”
说着说着，急得哽咽了。
李十二连忙安抚：“你不要慌，小草很是纯幼善良，若非如此，也不会容他活到今日。今日唤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小草我见过，也很喜欢的。”
贺孚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李十二道：“跟我说说，你当日怎么找到小草的？”
贺孚不敢隐瞒，原原本本讲了，又道：“下官已经打算买岛隐居，一心抚养小草，教他读书写字，明白做人的道理，不使他为害东唐。”说罢，期盼的看着李十二，希望她能同意。
李十二沉吟道：“不必如此，我做元君百年，在天庭做星君数十年，所见多矣，近有金蟹将军、原有昴日星君，不都是大妖而为大仙么？你担心什么？只是这孩子和别的妖精不同，你之驻颜有术，或许便是小草之故。似他这等灵草灵果所化之妖，若不护持好，我怕你后悔。”
这其实也是贺孚最担心的，所以才不敢让小草出门，于是问：“夫人的意思是？”
李十二道：“去把小草带来，我看看再说。”
贺孚心神不宁的回到家，刘玄机正在和小草说故事，小草聚精会神的听着，见了贺孚，跑过来拉着他：“爹爹快来，刘伯伯讲了哪吒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刘玄机笑问：“故事讲完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小草想了想道：“您刚才说，每个人都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哪吒尽到了他的责任，所以为世人敬仰，我和哪吒一样，也是有特殊本领的妖，也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贺孚心头一震，望着刘玄机，吃吃道：“刘尚书……”
刘玄机温言道：“有些事情，说出来比藏着好，你以为小草不知道吗？他比你以为的更聪明，更有勇气，他长大了……元君要见小草么？”
贺孚点头：“是……”
两人带着小草出了门，去元君庙的路上，忽见天上乱了起来，哨音在上方回响，许多修士飞上去，汇聚在一起，向北而去。
这是又有人来东唐捣乱，几十年来发生过不知多少次。听哨音是三个短音，表明三级战备，但凡炼虚修士，都要上天应卯。如果是一声长哨音，那就是一级战备，所有金丹修士都要参战了。
按理，刘玄机和贺孚都是炼虚，要上天应战，看来这次敌人来得不少。
贺孚问：“刘相，你看……”
刘玄机道：“先接战！”
贺孚道：“我先送小草回家。”
小草嘟着嘴：“我也要去！我要保卫东唐！爹爹说过，我有炼虚实力！”
贺孚怒道：“捣什么乱？你会斗法么？跟我回去……”
刘玄机道：“带小草一起吧，贺武侯，你不能照顾他一辈子！”
贺孚抗声：“我就要照顾小草一辈子！”
争来争去，贺孚还是被刘玄机说服了，于是给小草罩上战甲，一起上天。
向北飞了不多会儿，还没到泉州上空，前方便有许多炼虚往回飞，说说笑笑，个个兴高采烈，见了刘玄机和贺孚，都拱手道：“刘尚书、贺武侯，二位来晚了，哈哈哈哈。”
又见贾贵、伍胖子、空仓道人、王维、疤道人等簇拥着叶迦僧，向东南王屋州而去，贺孚猜测，应该是去王维在王屋州的庄园了。
迎面终于见到了贺竹，贺竹炼虚前期，同样应卯上天，此刻已从前方回来。
见面之后，贺竹兴奋道：“又是落石国来犯，除了落石大仙，还有个乌龙大王，趁着三坛海会大神不在来找便宜。”
落石国是潜山北部千里外的大国，人口千万，近些年与东唐连续发生摩擦，因而成仇，说白了，东唐崛起，联合东越和樵国，对落石国的地位形成了巨大挑战，再加上紫微众星挑唆，两边斗得越来越激烈。
刘玄机问：“怎么打赢的？那么快？”
贺竹道：“这回落石大仙惹着了叶迦僧，口不择言，说了许多难听的，叶迦僧动了无名火，一出手便将落石大仙打成重伤，那乌龙大王也跑了。道友们都说，叶迦僧深藏不露，有真仙帝君之法力。”
贺孚感慨：“东唐日益兴盛，四方大仙来投啊。”
唯有小草不高兴：“儿还没上阵呢……”
第十九章 时间（祝面包刀生日快乐）
来敌已退，三人带着小草继续去拜见李十二，见了面后，李十二给小草查了脉，然后问：“小草，东唐有件大事，需要你出力，你愿不愿意？”
小草看了看旁边的刘伯伯，点头道：“我愿意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李十二道：“小草真是好孩子……贺公子，你的意思呢？”
贺孚道：“无论小草做什么，下官都陪在他身边。”
李十二点头：“不会拆散你们……小草，东唐想要发展壮大，不受别人的欺负，就要一步一步向前，绝不能停下脚步，只有最终成为和三十六天那样的主天界，我们所有东唐人才能安安心心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小草点头：“我要学哪吒。”
李十二含笑：“你会的，甚至比三坛海会大神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贺孚忍不住问：“夫人，需要我家做什么，还请明示。”
李十二道：“我带你们去见神君。”
……
三个月后，顾佐带着贺孚、贺竹以及小草，乘坐一朵战云，来到某处虚空通道中。
战云绕行中央那棵化成玉石的人参果树转了两圈，小草好奇的想要触摸，吓得贺孚连忙拉住：“不要出战云！”
顾佐道：“别紧张，你和竹子没有合道，不能出战云，但小草却可以，在这虚空之中，他比你们坚强得多，你们反而不如他。”
顾佐伸手邀请，小草胖嘟嘟的肉手轻轻搭了上去，被顾佐领出战云。
“你可以爬上去感受一下。”
小草很听话，上了树化玉，好奇的蹦跳多时，然后趴在其上，抱住树枝，闭着眼睛感受片刻，忽然落泪：“哥哥……”
任他在树上感受着，顾佐道：“小草，看见树枝的方向了么？这就是你兄长的手，它们伸出去的方向，是你兄长想要去的地方。”
小草抹着泪道：“我知道，他想去那边。”
顾佐问：“记住这个气息了么？”
小草点头：“像春风……”
从这里开始，跃迁的方向全部依靠小草的判断，不停向前，深入着从未有人到过的虚空通道。
跃迁的次数要比以前慢，原因在于每个恒翊三界的日落时分，贺孚都要让小草读书写字，给他讲故事。
一开始顾佐还嫌麻烦，常常把一天半甚至两天合并为一天来哄贺孚，但有两回忘了没对上，都被贺孚敏锐察觉，当场戳穿。
望着贺孚瞪红了眼跟自己着急的模样，顾佐只能灰溜溜败阵，暗道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恢复了日升日落的作息。久了以后，每次看着小草到点念书，不自然也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如此。
甚至有时候也加入了教化小草的行列中，给他讲一些三国、水浒、西游和红楼梦的故事，在故事中教他为人处事的道理。有时候也会和贺孚的理念冲突，两人争执不下。
也不知是不是和小草待久了，小草的感受也感染到了顾佐、贺孚和贺竹，每个人都觉得，似乎真的在向春风的源头前进着。
当战云在虚空通道中飞行了十年，跃迁次数已经无法计算时，偶尔会遇到某条虚空通道，虚空细线会发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光华。
随着跃迁的次数增多，这些光华的出现频率也在增加，而且越来越宽。
有一次，顾佐甚至看到，这些光华铺在远处，随着虚空细线飞逝的方向扭动，几人都被这一幕震撼了，驻足观赏。
小草问：“父亲，这是什么？”
贺孚无法回答，只能猜测：“莫非是元磁真气受到了什么影响？”
小草又问：“神君伯伯，这是什么？”
顾佐默然良久，道：“像极光。”
小草问：“什么是极光？”
顾佐道：“在我的家乡，若是一直向北走，天上也会出现相似的光华，和这个一样，预示着我们快要走到了最北的尽头。”
小草问：“我们快到了吗？”
顾佐摇头：“不知道，希望如此吧。”
顾佐希望如此，也不知是否真的实现了他的期盼，三个月后，他们进入了一条奇特的虚空通道。
更准确的说法，这是半条虚空通道。
所有的虚空细线都在向前方飞逝，但飞逝到了尽头后，却消失在了不知名的去处，仿佛被人用刀切断，硬生生挡住了。
又好像他们来到了一座山洞，他们的前方是洞口，那些虚空细线如同瀑布水流一般落到了不知哪里去。
是的，前方有一个洞口。
战云飞到了洞口处，眼前是明亮的光。
之所以有光，是因为前方是一片星空！
“我们找到一个假节点，跃迁的位置应该是在节点的一端，这还是头一次。”顾佐将这一幕投影给了恒翊仙界。
东华帝君、如意帝君、魔家四将、李十二等等都在围观，交头接耳，好奇不已。
“出去看看，还没见过这种景象。”大家建议。
于是战云向前，当快要飞出洞口的时候，小草忍不住跳了出来，第一个冲出去，然后……
他就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停在了洞口处。
小草疑惑的换了个方位，小心翼翼的伸手出去，依旧伸不出去，又换了个地方，还是如此。
顾佐赶到，伸手按了过去，的确是一面墙，一面感受不到实质的墙，或者说，一面无形的墙，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但就是过不去。
恒翊仙界里，众仙都在问：“是什么？”
顾佐体会片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被这面墙震撼了。
东华帝君问：“究竟是什么在阻挡？神君！”
最后两个字，从神识中迸发出来，回荡在顾佐脑海中。
顾佐终于惊醒，失声道：“时间……没有了……”
“什么叫时间没有了？”
“神君在说什么？”
“时间怎么会没有了？这面透明的墙是什么？”
“你到底摸到了什么？”
面对众仙七嘴八舌的提问，顾佐好不容易理顺了思路，回答：“这就是我领悟的岁月枯荣大道……的终点，所有的时间到此为止，没有了，不存在了，所以摸不到任何东西，也穿不过去。”
第二十章 尽头
众仙都目瞪口呆，东华帝君问：“这就是时间的终点吗？那对面是什么？那片星空是什么？”
顾佐无法回答，只能道：“不清楚……很奇怪，如果时间到此结束，这里应该就是诸天万界的终点，就算是光也应该传不过来，但我却能看得见对面……”
魔礼海想了想，问：“是时间尽头让你产生了幻觉吗？”
东华帝君在旁摇头：“不像，神识世界本就是以虚化实的最高境界，神君到了以神识构建恒翊三界的地步，早就不为幻象所迷，老夫当年便是如此，就算混元圣人，也不能迷惑我的双眼。”
自从魔礼海加入恒翊三界后，绿袍老祖就不敢参与讨论和建言了，但此刻他实在忍不住，问：“谁能告诉老祖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要憋死我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恒翊众仙不能，身处虚空通道的顾佐也不能，至于贺孚、贺竹两个人，他们道行未至，既无法理解什么是时间尽头，更不能体会其中的可怖之处，唯一有的，只是好奇，不停伸手过去触摸。
小草则不甘心，窜上窜下，跳来跳去，很想过去，却始终钻不过去。
然后，他在旁边的角落处发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乙字七号窗”。
落款：准提。
小小一方石碑，带给顾佐和恒翊众仙的震撼并不比发现时间之壁小上分毫，顾佐看着落款的这个名字，霎时间热血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有点晕眩难以自持。
六圣之一，诸天万界最顶端的几把座椅，就有他一个。
和接引道人共创西方教，建立了规制宏大的须弥天世界，通过创造性的横三世竖三世架构，为无数佛修搭建了通往金仙的道路，提供了固化神识世界的平台。
就算这些佛门金仙比起三十六天金仙有所缺失，只能算是无限接近金仙，但的确挤进了金仙的行列。
但是，当须弥天成型之后，他却飘然远去，从诸天仙佛眼中消失，成了永恒的传说，也成了混沌世界最大的谜题之一。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时间的尽头，留下了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他是因何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刻下几个字？如今又在哪里？
东华帝君和魔礼海他们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语了，除了遥想圣人风采，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顾佐颤抖着手，伸向石碑，轻轻摩挲着，指尖划过了不知多少年尘封的历史。
脑海中忽然“嗡”的一声，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手中提着拂尘，就站在时间之壁跟前，偶尔挥动拂尘，似乎在擦试这面透明的墙壁，每一次擦拭，墙壁的对面都有各种光华闪过，光华中似乎是些晃来晃去的人影。
顾佐凝目想要看个清楚，却忽然自这幅场景中急速退了出来，眼前只留下空空如也的时间之壁，以及墙壁对面的浩瀚星空。
这个身影，顾佐似曾相识。
他又连忙重新摩挲石碑，立刻被带入了刚才这一幕景象之中，只是看到的一切却更加模糊。
如是几次，终于再也无法感知，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场梦。
“这就是准提，老夫当年拜见过。”东华帝君望着顾佐投进来的景象，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也见过。”顾佐喃喃道：“当年在一处石室中，梦见过。”
贺孚小声问：“神君，您说的，是南吴州那个石室么？”
顾佐点头：“不少人都去过那个石室，兽潮爆发时，它离南吴州有百里之遥，当时我和洛君、三法、小薛，还有辛师都去过，受益匪浅，我破境筑基后期，便在于此。后来通道玄都世界缩小，石室离南吴州越来越近，成了南吴州的一部分。”
贺孚拉着小草道：“我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小草。”
东华帝君感慨：“有缘之人。”
顾佐道：“帝君，诸位，我们谈一谈吧。我想来想去，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首先，这里是不是诸天万界的尽头，如果是，墙外的星空算什么？如果不是，为什么时间在这里停止？”
实际上，自从发现时间之壁后，这个问题就在恒翊众仙脑子里不停打转，所有人都在或深或浅的思考着，但显然没有人能想明白，包括修为最高、见识最广的东华帝君。
见无人可以解答，顾佐又道：“这个问题难了点，换第二个。无量道兵术到底应该怎么发现新的节点？或者怎么找到田谷十位祖师留下的那个节点？我到现在依旧没有丝毫头绪，你们有人能提供点思路吗？”
还是一片沉默。
顾佐叹了口气：“那就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继续寻找节点，还是回去搞明白这两个问题？”
东华帝君问：“回去搞明白？神君的想法是找人问清楚？”
顾佐点头：“我想过了，应该去妙乐天了，向天尊请教。”
东华帝君道：“天尊会不会废了恒翊三界？毕竟，田谷十真人当年被围杀，他是默许的，至少没有任何为十真人寻仇的打算。”
顾佐点头：“风险极大！但我上次说过，如果妙乐天尊是王恒翊，废我修为的可能性极小，否则他不是白费力气了么？”
魔礼海道：“你这是在赌，拿我们所有人押注。”
顾佐无奈：“那该怎么办？”
没人能提供解决方案，所以只能听顾佐的，打道回府，这也预示着，本次搜寻节点的十年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顾佐走到时间之壁跟前，拉着小草，将他送上战云：“小草，我们回家。”
小草指着时间之壁对面的星空道：“我想去那边。”
顾佐道：“那边是哪边，尚无定论，或许只是一个循环……”
说着，忽然怔住了，片刻之后，向东华帝君他们道：“第一个问题被小草回答了，他既然想去那边，就说明那边是新的方向。时间的尽头，或许不是诸天万界……宇宙的尽头。”
魔礼海立刻接话：“如果不是诸天万界的尽头，那就有可能存在节点，我们应该想办法过去！”
第二十一章 启发（贺面包刀盟主生日加更）
顾佐当然想过去，可问题是怎么过去？
顾佑举手：“神君，您连自己给自己下的套都能穿出去，时间之壁就不行么？能不能还用您那个量与无量的方法？”
顾佐被这句话提醒，陷入了沉思：“理论上或许可以试试，但……我已经和自家的道兵合一了……”
顾佑道：“我等皆为道兵，要么就是两位帝君这样已经化神识者，就不做他想了，但小草呢？神君说过，每一个都是二，每一个人都有三，小草也有三，指引他过来的气息，会不会就是三的气息？他的三，说不定就在那个方向？”
顾佐道：“小草没有修行搜灵诀，哪怕对面有他的三，他也无法合一……唔，可以让他现在开始修炼搜灵诀，无非几十年、百年而已……不过恐怕很难，量与无量，就算他知道这个道理，却也很难理解和掌握，想要与道兵合一，不现实……而且还有个问题，就算他和道兵合一，也只是他自己穿过这道时间之壁，我依旧无法过去。”
顾佐说得没错，知道并不等于理解和掌握，更不代表会用。东华帝君修为如此高绝，对顾佐利用量与无量相会后造成“镜子”坍塌的办法理解也最为精深，但让他来重现，却也是不可能的。
顾佐当日一个响指脱身而出，别人就算一辈子也做不到。
但东华帝君忽有所悟，道：“我们探讨的这个问题，不就正好是无量道兵术如何寻找节点的问题么？契机出现了。”
通过无量道兵术来寻找虚空节点，本来就是此行的共识，尤其是经过那次虚假节点的证伪后，这一点就更加明确。
顾佐思索道：“帝君说得没错，我现在对契机这两个字，有了更深的领会。必须是一个由内而外的过程，跃迁和搜寻，乃至小草指明方向，都是辅助的手段，真正发现节点，应该是无量道兵术起作用。”
东华帝君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当年我们群起围攻田谷十真人，就是为此，否则就算搜索到节点，也等若找到一个烫手山芋，难定去留，因为我们很难证实真伪。”
魔礼海道：“所以还是要从无量道兵术着手，而且是从一生二、二生三这个方向突破，我们毕竟有过成功的先例，完成了自我解套，离开了那个绝境。”
如意帝君和绿袍老祖同时想到了什么，齐声开口：“有了……”
绿袍老祖谦让：“帝君先说。”
如意也道：“绿袍你先来。”
梅鹿子建议道：“不如师尊和帝君各自写在掌中，看看是否相同。”
顾佐无语：“梅鹿子你是听说书听多了吧？”
梅鹿子得意道：“这些年闲来无事，神君总跟小草讲一些话本评书上的故事，我们都听着呢，深有所得。”
顾佐奇道：“我跟小草讲故事，你们怎么听得到？恒翊三界不是关闭了么？若非我主动跟你们说话，你们怎么可能听到？”
梅鹿子洋洋得意：“只要神君讲得忘乎所以，或者兴奋难言时，都会有些响动传进来，我等都能听到……”
李十二很好奇：“我们怎么听不见？”
梅鹿子道：“酆都世界以玄牝珠为根基，最擅沟通魂魄，我们能听见，你们听不见。”
李十二又问：“你们还听见什么？”
梅鹿子学语：“哦……嘶……慢点儿……不行了……太久没有了……状态不好……”
忽然一阵哄堂大笑，人人笑得打跌，只李十二、种秀秀、何小扇三个满脸通红，各自捂脸逃走。
唐石一把捂住梅鹿子的嘴：“你个傻鸟！”
梅鹿子挣扎道：“我是鹿……不是鸟……”
顾佐臊得面皮发热，恶狠狠道：“梅鹿，本神君忽然想起家乡的一道名菜，烤鹿鞭，回头请你尝尝！”
笑闹一阵，东华帝君板着脸道：“好了，都严肃些，哈哈哈……不许笑了，说正经的，便请绿袍和如意两位道友写下来。”
绿袍和如意皆笑，各自在掌中写了两个字，翻开来看，都是“小草”。
顾佐皱眉：“都说了，小草就算修行搜灵诀，也只能自己过去，无法带动恒翊三界穿过去。”
绿袍老祖道：“吃了他。”
如意帝君解释：“先让小草修行搜灵诀，然后吃了他，他会如之前的芝马、人参果、蟠桃、朱果一样，化入我们这个世界，如同我等的先天灵宝一般，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但他的道兵会留在墙的那边，如此一来，可以带动我们这个世界一起过去。”
这个提议实在是……顾佐看了看懵懂不知的小草，摇头：“那也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而且是否能成，殊无把握。”
绿袍道：“神君不可有妇人之仁。”
如意也道：“能成为世界的一部分，也是这孩子的造化。”
顾佐摇头不允：“不必再说，我相信十位祖师当年发现节点，肯定不是走这种偏门。”
沉寂多时的顾佑忽道：“刚才听了诸位前辈所言，我受到点启发。”
顾佑在恒翊众仙里的话语权不经意间越来越重，东华帝君等人都催促他快说。
于是顾佑道：“我想起了以前神君说过的一句话，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绿袍和如意同时拉下脸来：“此言何意？”
顾佑忙道：“两位不要误会……”
顾佐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吧？发挥主观能动性是好的，但也没必要每次都把事往我身上扯，懂了么？”
顾佑连忙点头：“懂了懂了，是我太过于在意形式，违背了神君说的不要搞形式主义这一精神，以后一定改。”
东华帝君问：“你要解决什么人？”
顾佑道：“也不是要解决什么人，就是打个比方，追根溯源，要从创立无量道兵术的田谷十祖身上找问题，想一想他们是怎么做的？刚才大家说起，玄牝珠是恒翊三界的一部分，又说让小草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于是我就在想，十位祖师当年为何同修无量道兵术？修为不足、合力同修或许是一个方面，但其中会不会与我们今天遇到的难题有关？比如，十位祖师每人都是通道玄都世界的一部分？”
第二十二章 贡献
顾佑解释了一番，东华帝君有点明白了：“你是说，把恒翊三界视为一个整体，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部分，每个人带一部分过去，恒翊世界就过去了？”
顾佑道：“并非视为一个整体，它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一个神识整体，但这个整体可以说是化零为整共同建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神君当年邀请诸位时，一直说共建恒翊三界，此句言犹在耳，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化整为零呢？”
这是一次思维上的重大突破，将量与无量的对应关系，从人身上延伸到了万物——在这里是恒翊三界这个神识世界。
东华帝君击掌赞叹：“好思路，值得一试，田谷十真人共建通道玄都世界，极有可能就是为此！”
魔礼海当即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来：“绿袍贡献了玄牝珠，构建了酆都世界的十二宫，算一个；我魔家兄弟贡献了四仙山，这是四个；东华帝君有扶桑树、东乌和紫炁，也是一个；如意的炼丹炉和落胎泉，又是一个。还有谁？”
这是要算贡献了，在将来的恒翊三界中是什么地位，就看今天了。
树妖姥姥举手：“老身幻化了奈何桥！”
白起举手：“酆都世界最初的根基是我和王龁、司马错建的。”
李十二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拉着屠夫一起斥道：“胡说八道，酆都世界根基早有，若非我和屠长老，当时你们在铁城上就是吱吱叫的阴神耗子！”
白起反驳：“我们三将令酆都世界大幅度扩张！”
司马错举手：“末将举报，十二宫不是绿袍建的，是神君弄来了十二元辰白骨幡……”
梅鹿子瞪眼道：“那幡本就是我老师炼制的，将幡变化成十二宫，也是我师尊的手段！”
绿袍捋须，在旁阴笑，两只眼睛直冒绿光。
成山虎也窜了出来：“末将是为洞府世界立过功的！”
涉及大道之争，屠夫也不甘示弱：“若论贡献，洞府世界的李雨最大，请问他是谁的儿子？”
尚长老道：“是李僾的儿子。”
屠夫气道：“生孩子的是刘亦非！亦非是谁的弟子？我老屠亲手教岀来的！就算李僾，也是我半个徒弟！”
齐漱溟和朱梅召集峨眉众仙紧急议事，最后罗列出一个贡献列表，长长的列表里面，都是他们为恒翊三界所做的贡献，排在最上的第一条就是：论两仪微尘阵对解构无量道兵术终极秘奥的启示。
最紧张的是乾闼婆王和八金刚，乾闼婆王急得抱着筝跺脚：“完了完了，咱们干了什么能算贡献的事吗？”
一边着急一边“铮铮铮”拨动琴弦，将气氛渲染得更加紧张。
在她的琴音渲染中，赤身火金刚急得直冒白头汗：“天哪，这么多年，我们都干了什么？弹曲儿吗？跳舞吗？喊口号助威鼓劲吗？”
辟毒金刚捶胸顿足：“我早说过，哪怕多造些小人，也比现在强啊，可你们总说要让孩子认清谁是爹，其实八个爹又有哪里不好？”
青除灾金刚喃喃道：“这是算总账了啊……”
黄随求金刚道：“管他个逑，弹琴跳舞怎么了？挺好，就报这个！这个世界缺不了弹琴跳舞！”
种秀秀、何小扇伸指点赞：“说得好！演舞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丰富的色彩、无穷的乐趣，其贡献不可或缺！”
李十二自矜道：“姐妹们，低调，低调些。”
这么争吵肯定不行，若论功过评价，自然还是酆都世界那套判决体系相对严谨，通过百年运转，已经具备较好的基础。
恒翊众仙聚在一起，一共四十二位，挨个过堂走上一遭。
最终的排序出来了，并且按照顾佐的要求进行了百分比量化。
排在第一位的是东华帝君，他虽然加入较晚，但是除了带来扶桑树、东乌和紫炁外，还有生生不息之道，对仙界的改造，对整个恒翊三界发展的方向，都做出了卓越贡献。判决量化的贡献值是百分之十四。
第二位无疑是魔礼海，他在恒翊三界中扮演的角色有点类似于东华帝君，带来了碧玉琵琶、地火水风之道，建立了仙界。同时，他还带来了很多仙神，包括他的三位兄弟几乎都可以算是他杀的。他的占比几乎赶上了东华帝君，百分之十二点五。
第三位却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竟是李十二。她的贡献来自对洞府世界的改造，她常年打理洞府世界，是洞府世界道兵们的管理者，包括芝马、蟠桃、人参果、朱果等等对洞府世界的改造，都有她一份功劳。由此再次印证，三界之中最重要的还是人界。因此，她的贡献值达到了百分之九。
第四到第八分别是绿袍老祖、如意帝君、魔礼青、魔礼寿和魔礼红。分别占比百分之七、五、四、四、四。
如意帝君比魔家三兄弟强的地方在于他贡献的相生相克之道，那三兄弟同样贡献了地火水风大道规则，但只是对魔礼海地火水风规则的完善补充，并不是新规则。
第九是白起，他除了改造酆都世界，还在对付峨眉众仙时发挥了关键作用，占比百分之三。
顾佑挤进了前十名，他带来的就是脑子和嘴皮子，占比百分之二点五。
接下来是三仙二老，果然如他们所报，两仪微尘阵的确对恒翊三界的建立及无量道兵术的演化有很重要的意义，总值其实不低，但分给五个人就拉低了，各占百分之二。
再往下排，是树妖姥姥、屠夫、成山虎等等，都有不到百分之一点五的贡献。
再然后是金姥姥、尚长老、李英琼等等，每人百分之一。
乾闼婆和八大金刚、种秀秀、何小扇等到最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全部榜上有名，原因还真就是弹琴跳舞，十一人加起来占比百分之二点五。
没有计算顾佐的贡献，他们所有人的贡献，都可以算成顾佐的。而且计算顾佐的贡献没有意义，现在需要的是他们出力，根据量与无量的对应关系，各自依据本人的贡献，将恒翊三界化整为零，带入时间之壁的对面。
第二十三章 互助小组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领会无量道兵术中的量与无量的关系，也就是大道中的一生二、二生三。
这个是可以作弊的，并不是要求每个人都透彻掌握，并且熟练运用，只要能理解其中的道理就成——因为要穿越到时间之壁对面的，是恒翊三界，是众仙按照贡献值对应的部分神识世界这个量“二”，要寻找的也是世界本体对应的无量之“三”，而不是众仙本人。
换句话说，众仙只是个引子，运用原理的是恒翊三界这个神识世界。
所以，顾佐要做的，就是将量与无量大道规则直接引入恒翊三界，将其覆盖，就如生死轮回之道、地火水风之道、岁月枯荣之道、生生不息之道一样，让量与无量大道规则在恒翊三界展现出来，发挥作用。
规则引入不过是片刻光景，引入之后，众仙开始体悟规则的要义，尽量学习理解。
在这一点上，东华帝君、如意帝君和魔礼海都堪称学习典范，他们本来就会无量道兵术，对这一规则理解起来可谓一点就透。
其他仙神则分出了层次，学过搜灵诀的，学习速度要快很多，理解程度也要深很多。
最惨的是乾闼婆王和八大金刚，真是叫苦连天。
“我就会弹琴跳舞，怎么要学这个啊？妾身实在不会啊……”
“赤身火兄弟，别揪头发了，你本来就没有，看，把头皮都揪破了……”
“辟毒大哥，这怎么搞？你别撸了行吗……”
“滚他个逑的，怎么办？不懂啊，太唯心了……”
“谁叫我？啊？唉……”
“我两百年前在哪个佛国世界好像听哪个大师讲故事……忘了是谁，他说幡未动而心动，花开什么的，是这个意思吗……”
都是同一期的同学，班上出现了落后分子怎么办？好办，组建学习互助小组！
当即组建十三个学习互助小组，三个人一组，由东华帝君、如意帝君和魔礼海各自负责四到五个小组，先进带后进，后进促先进，恒翊三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比学赶帮超”岗位练兵竞赛。
竞赛只是手段，学习才是目的，经过三个月的练兵竞赛，四十二名恒翊仙神全部通过了顾佐的测试，达到了预期的成效。
最重要的时刻终于到了，恒翊众仙齐聚泰山之颠，再次来到连山太极蟠龙阵前。
大阵依旧，除了增加两根蟠龙柱外，其他都没做调整，但阵法的内涵已经不同往日，真正的阵法，在每个仙神的心中。
这座蟠龙阵不是通过大阵来实现跃迁，而是以大阵为载体，将四十二名仙神这四十二个引子的发动时间收束在一起，确保同时起作用。
否则你一块我一块，怎么过去？就算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了。
东华帝君进一步猜测，或许这才是田谷十真人留下连山太极蟠龙阵真正的用法。
到了这一步，顾佐的作用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看四十二位仙神了。
顾佐人在战云中，将贺孚、贺竹和小草笼罩于神识感应之内，确保跃迁成功后，他们也一起过去，同时密切注视着大阵，等待着大阵启动。
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开始考虑，如果这套理论创新是错误的，应该怎么办？恐怕只能先回去再说了，就算冒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去一趟妙乐天。见到妙乐天尊，要好好问问他……
刚想了个开头，立刻警醒，绝不能这么想，这是量与无量大道规则，怎么想就会出什么结果，所以只能成功，必须成功，也一定成功！
顾佐开始念咒：“成功！成功！成功……”
东华帝君站在大阵中央，手握太极球，在众仙的瞩目下，启动了大阵。
四十二根龙首喷出烟雾，在天上结成阴阳太极云，云雾旋转间，东华帝君挨个询问：“感受到了么？甲二位？”
“没有。”
“甲三位？”
“没有。”
“甲四位？”
“没有。”
挨个问了一圈，都没有。
气氛有点紧张，东华帝君道：“诸位，想想你们过去三个月的刻苦努力，学习三月，只为今朝！沉下心来，回忆课堂上所学的内容，不要着急。我们继续来！”
“甲二位？”
“没有。”
“甲三位？”
“没有。”
……
“丁三位？”
“没……有了……”
“丁四……”
“我说我有了！有了！感受到了！”
丁三位是树妖姥姥，东华帝君忙问：“真的？”
树妖姥姥激动得树枝在空中乱舞：“真的，真的！”
东华帝君抬头，只见旋转中的阴阳太极云里隐隐出现了几处阴影，给太极云增添了几处暗斑，总量大致占太极云的百分之一左右，差不多就是树妖姥姥所占的贡献比。
紧接着，甲三位终于有了反应，这个位置是如意帝君。
“有了，我也有了！”如意帝君大叫。
天上的太极云中，又多了不少暗斑阴影，数量是树妖姥姥的四、五倍。
紧接着是梅鹿子，鹿鸣声中，太极云又补上一块暗斑。
东华帝君看出来了，最先感受到的，都是妖，看来妖就是妖，对某些东西的感受，的确很是敏感，这就是某种天赋异禀吧。
东华帝君不再问了，他自己也凝神感应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忽然间，他一下就感受到了某个空间，空间中是他熟悉的恒翊三界的部分景象，不同之处在于，光线是内敛的，一切都是反的。
锁定之后，东华帝君抬眼望天，太极元上立刻补上了好多处暗斑阴影，补齐了很大一部分。
他来不及为自己感到高兴，只是紧张的盯着太极云剩下的空白处，默默鼓劲：“再来一块！再来一块！”
十几块暗斑阴影蓦然出现，魔礼海兴奋的向他挥了挥拳头，这是他捕捉到了自己那一部分的“三”，为太极云增加了百分之十二。
东华帝君冲他点了点头，他们两个都完成了感知，这就补上了四分之一。
“感知到了！”
“有了！”
“来了！”
报告声此起彼伏。
第二十四章 启动
太极云一块一块的补上暗斑阴影，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发亮。一部分变得漆黑，一部分变得洁白，黑白分明。
当暗斑阴影补到九成的时候，已经明显显现出了世界的倒影，如同一面巨大的太极镜，将恒翊三界的景象展现出来。
落在最后的，果然是差生八大金刚，而且明显和之前的众仙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就算和之前的后进生西施之间，也隔着好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不是他们修为不够，相反，他们其实很能打，主要还是专长问题。
在又连续向法阵补充了两次灵石和风灵液之后，他们才开始陆陆续续有所反馈。
赤身火金刚第一个完成了搜寻任务，他的那块小拼图出现的时候，长舒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完成之后，他马上就跑到乾闼婆王跟前，为她鼓劲助威。
受赤身火金刚影响，辟毒金刚在半个时辰后也补上了自己那份拼图，同样转到乾闼婆王身边。
接着是青除灾、黄随求、白净水、定除灾、紫贤、大神等金刚，八大金刚终于打开了脑子里的阀门，一个个开了窍。
太极云完成了九成九以上，只剩下一小块空缺，但这块空缺又显得极为明显，十分丑陋。
只剩下乾闼婆王了。八大金刚围在她身边，不停给予各种肉麻之极的鼓励或者安慰，反而令乾闼婆王急得直流泪。
东华帝君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
如果乾闼婆王没能补齐最后一小块拼图，要不要继续运转大阵？
还是全部停下来，重新对她培训？
如果发动最后一步的话，会不会对固化世界有影响？甚至会不会对神君本人的神识产生影响？
又或者缺了这一小块拼图，压根儿就发动不了最后的一步？
李英琼忍不住了，冲过去将八大金刚轰走：“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你们这么闹哄哄的，是帮忙呢还是捣乱呢？”
八大金刚只得退开，站在远处一边探头关切着乾闼婆王，一边冲李英琼怒目而视。
李十二冲何小扇示意，何小扇取出张琴来，奏响清心咒，琴音入耳，抚平了乾闼婆王焦躁忧急的心，她重新调息，继续冥想感应。
一曲终结，乾闼婆王忽然热泪盈眶，太极云上的最后一块拼图补了上去，拼图全了。
完整的恒翊三界图卷随着阴阳鱼眼不停旋转，在旋转中相互演幻，永无停歇。
这一刻，东华帝君忽然明白了，他向顾佐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三，原来这就是无限节点的形状，成了，就是他！”
到了此刻，顾佐也确定无疑，费尽千辛万苦寻找的三就是这个样子，它所在的节点，就是无限！
“合一吧！”顾佐松了一口气，除了激动，还有说不出的疲倦。
东华帝君顿了顿，似乎想把这一刻永远镌刻在心里，然后发动掌中的太极球。
说不清是世界向上飞起。还是天空压了下来，太极云陡然变大，覆盖了所有人的视野，与世界同宽！
眨眼之间，顾佐来到一片漆黑深邃的空间，这里什么都没有，一丝光亮皆无。
将宙光盘顶在头上，向着周围发射了一圈子午神光，几十条光线飞向四面八方，一直飞行下去，最终形成一个个光点，然后杳无踪迹，周围重新变得漆黑一团。
绝对的静谧。
这就是真正的节点么？果然不一样。
这是通道玄都世界当年存在的地方？
一团光华在身边照亮，贺竹祭起了一颗夜明珠。
战云上，小草好奇的张望着四周：“爹爹，这就是我们原来的故乡吗？”
贺孚摇摇头，又点点头：“爹也不知道……”
贺竹忽然泪流不止：“回来了吗？当年死了那么多人……”
顾佐也很是唏嘘，当年南吴州飞升跃迁前的一幕重上心头，无数人的喊叫声又在耳畔响起：“千刀万剐了没有人性的顾佐……”
怔怔片刻，顾佐取出授时器，其中四个被击毁了启动枢纽的已经更换了部件，可以重新使用。
“验证一下，让自己心安。”顾佐向贺孚他们解释。
依旧是老办法，在灵域感知范围的极限处，差不多三百万里外放下四个授时法器，用子午神光测量到达的时间偏差，结果表明，四组神光的数值集中于一个极为细小的范围内，上下不超过一个呼吸。而且四个数据的差异是平均分布的，有多有少，没有向某个方向的集中偏移，实验初步成功。
但只有一组数据远远不够，需要更多。
已经耗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此刻不在乎再多等些时候了。顾佐耗费一年时间，在不同的位置连续做了一百组测量，所有数据都十分稳定，坐标图上的线条始终围绕中心值前进，且误差极小，几乎就是一条直线。
顾佐放心了，终于停止测量，向恒翊众仙宣布：“今天开始固化。”
众仙一片沸腾！
固化神识世界最难的两步都在前面，一个是建立规则完善的神识世界，完善的意思并不是面面俱到、包罗万象，而是作为建立世界的大道根基必须成熟完善，能“自圆其说”，不会发生逻辑谬误。单这一步，就将九成领悟了大道规则的真仙帝君当在门外。
第二步是寻找虚空节点，这一步是千难万难，除了如今那三十六位混元和金仙外，再无一人做到。
这么说也不对，田谷十老做到了，可惜他们神殒道消。
如今，顾佐也做到了。
于是进入相对容易的第三步环节。
顾佐上次回南吴州的时候，就准备了十七八个自己的神像备用，此刻郑重其事取出一个准备使用。
诸天万界，不论在哪里，只要有人虔诚敬拜他，信力都会反馈到天师府的信力海中，然后实时分配给他，这些神像便是他接收信力的法器，一如水伯元君庙里的元君神像，以及潜山山神庙里的孔安国神像。
顾佐将自家的白虎监兵神君像虚悬于面前，贺孚、贺竹、小草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切，恒翊三界里的众仙则屏息静气，倾听着他传进去的话语。
顾佐掐诀，默诵一遍神君咒，给自己的神像开光，然后启动。
第二十五章 固化
神像被它的主人顾佐亲自开光加持，立刻启动，一瞬间，顾佐感觉自己和神像之间建立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这种联系非常密切，将顾佐的神识和神像紧密融合在一起，这是神像固化神识世界的依据。
就在这一瞬间，洞府世界被定格了，所有一切，包括人、动植物、天气、时辰，全都一动不动，等待着固化解锁。
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一点淡淡的神圣感和使命感，以及更多责任感，让他想要迫切的为别人做点什么。
顾佐之前和东华帝君谈过这些，也多次听李十二倾诉过这种感觉：被别人信仰，从而产生保护欲。
但东华帝君更提醒过他，在享受被人信仰的这份荣光的同时，也要随时反躬自省，否则会不知不觉进入魔障，演变成疯狂的支配欲。
当然，目前他体会到的这份感觉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专心盯着神像。
一柱香后，神像的眉心渗出一滴蓝色的液滴，飘离出来，悬浮于空中，然后滴落，化为一团氤氲之炁。
氤氲之炁散尽后，肉眼可见，渐渐出现一块土地，大约三丈方圆。
这不是平地，是个直径三丈的圆，包含前后、左右、上下，就是一个球形的空间，从正中分为两半，下方一半是土地，上方一半是带着亮光的微型天空。
顾佐立刻投影给了恒翊仙界，众仙激动的围观起来。
这块土地带有一定坡度，以泥土为底，生长着青草和野花，还有几根桃树枝。
这几根桃树枝也很诡异，就这么从空间的边缘十分突兀的伸了进来，没有根、没有干，从远处看，这个小小的空间像极了一幅盆景。
战云中的贺孚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两居，在咱们南吴州双峰镇上的话，值一千四百灵石。”
小草好奇不已，忍不住跳了过去，东看西看，上看下看。
恒翊仙界中，李十二忽道：“像小镇旁的桃山。原来这里是洞府世界的中心。”
种秀秀和何小扇也想起来了，都道：“再来一些，扩展开就知道了，快！”
顾佐何尝不想快些，但信力来得太慢，只能慢慢等。
东华帝君道：“这是一圭信力，大约八圭可以开拓一亩方圆。恕我直言，神君你这信力有点太少了，一柱香一圭，一天才四十八圭，也就是六亩地，一年才两千多亩，我等众仙想要固化显现，要到何年何月？”
恒翊三界包括天地人三界，通过外来信力，最先固化的是人界，随着人界的固化，慢慢会将里面的百姓也固化出来。
人界，也就是洞府世界，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三十万。仙界和酆都世界的固化，则要依赖人界，只有通过人界三十万百姓提供的信力才可以实现，这是恒翊三界中的内循环关系。
按照现在这种固化水平，一年两千多亩，十年才两万多亩，差不多是个半径四五里地的圆形区域，哪怕人界百姓主要集中在十几个部族聚集点，覆盖到的也实在太少。
如果这里真是桃山的话，大概需要一百年才能将小镇——现在的王城覆盖进去，这一片区域大约可以固化六万多百姓。
其他地区的百姓，三、五百年之内不用考虑了，根本扩展不到那些地方。
然后凭借这六万百姓提供的信力固化仙界和酆都世界，到时候才是众仙出头之日。
至少百年，对于恒翊众仙来说，也不是等不了，但实在有点让人着急。
顾佐挠了挠头，埋怨道：“帝君早点说啊，提前把百姓迁往这里不就好了？”
东华帝君反驳道：“老夫哪里知道人界中心是桃山？若是别处呢？岂不是抓瞎了？关键还是信力的多寡，谁想得到信你的人那么少？老夫不是和你说过，信力这一块儿要重视吗？”
顾佐道：“我跟十二娘……别吵吵，我说的是外面那个十二娘，跟她提过，但我这不是还没敢露面吗，就让她们谨慎小心一些。”
大家一直盯着世界的固化进展，对于顾佐、贺孚他们来说，这一天肉眼可见凭空冒出来六亩地，其实已经不慢了，而且过程很有趣，十几棵桃树、别的树，以及半面山坡都固化出了原形，其中还有一窝野兔、几只蝴蝶和蜜蜂、一只黄鹂，令这个世界多了不少生气。
贺孚、贺竹已经带着小草踏上了这片六亩方圆的桃山，如果不是顾佐许诺给他们这户大功臣整整一座大山，他们恐怕现在就要搭建房舍了。
一连多日，每天收到的信力都在五十圭上下，全年应该能收获一万八千圭，对于如今三百万人口的东唐来说，实在少了些，但一想到这个成绩是在东唐那边遮遮掩掩之下取得的，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神识世界的固化过程其实挺有意思的，图卷一点一点扩张，慢慢包容进来许多新的地形、新的生物，相当的打发时间。
至少李十二、种秀秀、何小扇、乾闼婆王、西施、李英琼等女仙们，成天什么事情都不干了，一个个拄着腮帮子，围在顾佐送进恒翊仙界中的投影边上，聚精会神的观看着，八金刚时不时送些果子、灵酒过来，女仙们就边看边吃边聊，非常开心。
一个月后，当神识世界固化出二百四十亩地的时候，东南方向终于出现了第一个人。
说来也巧，正是道兵丁九姑！
道兵和本体有共同之处，都带有早先的记忆，不同之处在于，当他们成为顾佐洞府世界里的道兵后，记忆便和本体分割了，因为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一样。
在道兵丁九姑成为元婴修士，记忆逐渐唤醒之后，她对顾佐的印象，还停留在筑基时期，之后就没再见过，她只知道，自己的老师成了造物之神，为万民敬仰。
用了半天工夫，才让丁九姑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拜倒在顾佐脚下，口称师尊，心中万分激动。
第二十六章 让信力起飞
对自己这个首徒大弟子，顾佐是万分感慨的：“九姑，凭你的底子，能够走到今天，成为炼虚高修，实在不易。”
丁九姑惭愧道：“都是师尊教导得好。”
顾佐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啊。将来带你回东唐，让你和本体相合，或许由此合道也说不一定。”
丁九姑叩首：“全凭师尊安排。”
顾佐指着神像：“你去敬拜一番，我看看你能给出多少信力。”
丁九姑来到神像前不停敬拜上香，多次之后，顾佐才将她喊停。
如此一连三日，神像收获的信力多了一圭，这表明，丁九姑这种最铁杆的信众，一年大概能为顾佐贡献一百多圭。
于是顾佐征询众仙的意见：“诸位，咱们从现在开始固化仙界和酆都世界，还是再等等？如果现在开始，我就为你们两界安置神像了。”
人界有了第一个信众，每年能够贡献一百多圭，仙界和酆都世界每年能分到五、六十圭，也就是六、七亩地大小，随着人界的继续扩张，肯定会固化出更多人，提供更多信力。
但固化是从中心位置开始，这个中心不是简单的地理面积中心，还要计量重心，更包括大道规则的平衡点，就连顾佐自己也不知道中心位置在哪里。
按理越早开始越好，可一旦开始固化，仙界和酆都世界就会冻结，也可以称为闭锁，没有人能动、能思考，又不知道中心在何处，需要等到何年何月？
经过简单商议，众仙决定暂缓，将这一百圭继续投入人界的开辟，这才是最大效应。
三个月后，恒翊世界开辟出来大约七百三十亩土地，差不多是个半径一百三十丈的圆形山坡。地方不大，但高了许多，空间感和舒适感都强了不少。
半年之后，面积超过一千五百亩，露出了上面的山梁部分，半径也达到了一百七十丈，坡底出现了一个半月形的水潭，估计应该是河流边缘的一部分。
李十二已经认出来了，确实是桃山中的一座山丘，离王城还有五、六十里。
固化出来的百姓又增多了三个，是个猎户家庭，一位老太太、一个妇人和一个七岁的女孩儿，她们愕然于眼前的一切，于是由丁九姑上去讲述白虎神君创世的故事。
白虎神君一直是雨王宣扬的创世神，也是原来洞府世界信仰的对象，这一来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了。
和这一家子出现的还有她们在山坡某处平台上的房舍和篱笆院，家里有爷爷和父亲两个壮劳力，以打猎为生，固化神识世界的时候外出打猎，尚未归来。
爷爷会武，父亲则是个炼气士，据说是蒋祖门下，只是天赋有限，未能坚持下去。一问是哪个蒋祖，却原来是洞庭派的蒋小猪。洞庭派传承未变，但为了维持宗门，扩大门徒弟子，蒋小猪把搜灵诀的功法传承也纳入宗门体系，孩子的父亲修炼的就是搜灵诀。
丁九姑指点她们三口人去敬拜白虎神君像，一个月后测算出来一个大概数，老婆子一年能贡献三十六圭，妇人大概二十余圭，孩子则是算不出来，估摸是在个位数。
虽然三个人顶不上丁九姑一半，但基数大了才是拓地的方向。
如意帝君看着很着急，就想弄点稀释的子母河水下界，给那两个妇人灌上一口，让她们立马怀个孩子。
这番操作被顾佑拦住：“帝君等等再说，人家男人没在家，谁知道先前是个什么情况，若是离家远，过个两三年才出现，好嘛，孩子都出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更别说你还想搞两个！”
于是如意帝君只得叹口气，心急火燎的继续等待。
有了这一家三口的陪伴，小草的日子过得滋润多了，尤其那两个妇人对小草很好，女孩子也常常和小草玩耍，这个小世界里充满了笑声。
贺孚已经下定决心迁居于此，这里人少，又都是“自己人”，不像东胜神洲那般风波险恶，这边连世界都是“自家人”说了算，那么多大佬知根知底，对小草来说，就是最好的新家。
转眼间，世界的固化进行了一年，整座山头都显现出来，还包括半条小河，以及河对面的山坡，半径达到二百五十丈，三千余亩。
猎户那一家子终于团聚了，他们的信力贡献值加起来一年能达到一百五十圭。如意也如意了，成功的搞大了两个妇人的肚子，小世界一片喜气洋洋。
女仙们看得兴致盎然，男仙们则忍不住开始抱怨，这进度实在太慢了，一年一万八千多圭，这么搞法，何时才能“复活”？尤其是和东华帝君一年几千亿圭相比，实在太过于寒碜了。
顾佐原来的计划是守护十年，等东华帝君他们固化出来，有了保护恒翊世界的实力再说其余。但如今看来，这个虚空节点还是相当安全的，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就算十年之后，他们也不一定能出来，于是顾佐决定启程，返回东唐搞搞信力。抢出时间来让他们早日固化，也是一种有效的保护手段。
有了量与无量大道规则，穿回时间之壁的另一头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重新看了看准提道人题名留记的小石碑，顾佐浑身充满了力量。
爷已经踏入了准金仙的行列，虽然是准金仙中最弱的一个，那也是准金仙！
神识世界虽然开始固化，但本质上依旧是神识世界，和顾佐紧密相连，一路上，顾佐都在随时关注着世界固化的进程，回程的路途随远，却十分充实。
三个月后，顾佐回到了东唐，一头扎进了李十二的元君庙洞天里，这回他比较注意收敛心神，没有再向酆都世界直播。
对顾佐来说，不直播的效果和感受当然有些差强人意，但李十二却感到满意，时间超长。
躺在沙滩上，顾佐向李十二告知喜讯：“我开始固化神识世界了。”
李十二立刻翻身，一骨碌压在顾佐身上，满是惊喜的和顾佐四目相对：“找到节点了？”
顾佐点头：“嘘，别说出去，大道之争，来不得半点大意，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李十二满心欢喜：“我当然知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顾佐笑道：“让信力起飞！”
第二十七章 潜移默化
经过一夜的审慎考虑，顾佐和李十二定下一个办法：逐次增添白虎神君神像。
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还是为了安全考量。
紫微两位星君的死还没有完全过去，胜乐王佛是不是还在搜寻顾佐，太白金星通风报信的嫌疑也没有解除，这些都是很大的问题。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白虎神君过去一直不在意信力，东唐如果忽然间大立神像，号召信众信奉，会不会引起有心人怀疑？怀疑顾佐找到了节点，开始固化神识世界。
如今的顾佐还无法应对各种知道和不知道的风险，新生的恒翊世界也不能暴露在世人面前，只有在顾佐拥有了自保之力后，才能公之于众。
第一座被竖立起来的神像，安置在水伯元君庙，位于元君神像身旁，没有举办任何法会或者开光仪式，元君的解释，就是思念顾佐了。
这个解释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理解，于是，每一位前来敬拜元君的信众，也同样会顺手给顾佐敬上三柱香。
水伯元君在潜山有着极高的威望，信仰她的人不止是东唐百姓，还有周边诸国，每天赶来进香祈拜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顾佐数了数，平平常常的一天，就有三百余香客。单单这一天，顾佐收纳到的信力就从每天五十圭迅速攀升到七十多圭，恒翊世界的固化，从每天六亩多地，增加到九亩，进程大大加快。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元君夫人思念夫君，自然也会影响到每一位香客，影响到每一位东唐的仙神。
不多久，刑坛将军庙、青坛将军庙、兔坛将军庙也先后多了白虎神君像，太行山神庙、王屋山神庙、东唐城隍庙也想跟进，却被李十二阻挡了两个月，直到热度稍微下降，这才允许他们跟上。
所有的神像安置，都没有声张，也不举办任何仪式，要的就是一个自然，一个潜移默化，让人在不经意间，就把敬献香火的仪轨走完。
白虎神君的本庙就在雄妙台旁边，随着他神像在东唐各处庙宇中出现，他的故事和传说又悄然流行起来，本庙中的香火也比过去旺盛了不少。
这一番操作小心翼翼，称得上治大庙如烹小鲜。
顾佐藏在水伯元君庙的半年之后，每天的信力达到五千圭，增长百倍，为恒翊世界每天拓地六百亩，形成了半径七里的小世界，包括三座桃山中的山峰，一条河流，以及一座小村子。
村子里有一百二十余人，他们开始稳定的向顾佐每天提供八圭信力。如果现在开始固化仙界和酆都世界，每天可以分别让两界固化半亩地。
但众仙继续抑制住急不可耐的心情，让这些信力全部投入人界的继续开拓。如意帝君则继续昼伏夜出，搞大了村子里一大半妇女的肚子，六十岁的老太太也没放过。
每天五千圭的信力值依旧没有发挥出东唐的潜力，算下来，全年也不过一百八十万，东唐每个百姓平均只提供半圭。
有一天，李十二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我们搞一次祈福盛会吧，祈愿你能早日回来，护佑东唐。”
这个主意很不错，借口也很好，张扬的向外界表示——白虎神君还没回来，顾佐对此欣然同意。
元君夫人思念夫君，做儿子的难道不思念吗？那肯定不行，于是天子李亨接过了祈福盛会的交接棒，发动朝野上下举办祈福法会。
这次祈福法会规制十分盛大，东唐群仙一个不落全部参加，就连那些不在家的也尽量知会到，让他们回来。
结果一看名单，还真少了两位，一个是三娘子，一个是洛君。
三娘子正在北俱芦洲巫江流域的饮雪山巅，肩上扛着修罗屠龙刀，大刀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的周围，是三名奇特扮相的合道修士，一个手握双环，一个胳膊上缠着毒蛇，还有一个老妪撑着面魂幡。
这三位都有两百年以上的合道资历，虽说依旧谈不上资深合道，但手段毒辣、法术阴狠，都是巫江流域有名的难缠之人。
一阵山风袭来，持环者双环掉落，缠蛇者毒蛇断首，老妪撑着的魂幡碎如纸屑，随风飘散。
三人同时后退，各自嘴角渗出鲜血。
一旁观战的是巫山神君和余英男、齐金蝉等数十峨眉群修。见状，峨眉群修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巫山神君则上前两步：“柳宿星君胜！长臂神魔、毒龙尊者、玄阴鬼母，按约，自今往后，你们崆峒天修士不得越过饮雪河半步，更不可对峨眉青城无礼挑衅，可听清楚了？”
三人黯然点头，向三娘子拱手：“不愧是星君下界，我等服了！”
三娘子颔首，目视三人驾云离去。
正在这里，顾佑（本体）疾飞而至，峨眉青城修士都围了上来，参拜顾参军，一时间好不热闹。
顾佑问：“都解决了？”
齐金蝉道：“一战定胜负，崆峒天认输了，以后不敢再来进犯了。”
顾佑分开人群，向三娘子道：“星君，国中大典，七日后开祈福法会，为神君祈福。”
三娘子点了点头，目视远山，叹道：“多久了？”
顾佑道：“六十八年。”
巫山神君过来道：“我也去。”
峨眉青城众修士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向齐金蝉申请：“让我们也去吧，很多年没回东唐了。”
齐金蝉望向余英男，余英男点头，于是齐金蝉宣布：“回去准备，明日出发。”
又是一阵欢呼。
顾佑知会了这边，又赶去西牛贺洲，匆匆来到西梁国，报名之后，被引入王宫，于琼苑中见到了洛君，她正在教导西梁国君和西梁太师修行。
见了顾佑，洛君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手把手教导：“抬腿，呼吸……再抬高一些……太师，两腿绷直分开，坐下去，慢一些，好，再起，呼吸……不要太用力，胸口随我的手掌起伏……国君，腰身舒展，搂住我的胳膊，转……呼吸……”
看得顾佑热血沸腾，一时间忘了呼吸。
第二十八章 任重道远
洛君在西梁国王宫又教导了半个时辰，顾佑就在旁边观赏了半个时辰，直到收功，这两位才发现顾佑，都上前见礼：“见过顾司命。”
顾佑收回心猿意马，问洛君：“星君这是什么功法？”
洛君道：“以前天竺那边的，是叶迦僧说法时所传，本星君觉得不错，就传给国君和太师，你要不要学学？”
顾佑皱眉：“星君什么时候和叶迦僧搅和在一起了？”
洛君瞪眼道：“什么叫搅和在一起了？没你想的那些事，老娘喜欢什么人你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趣，和那秃驴结拜为异性兄弟。”
顾佑顿时无语：“异姓兄弟……”
洛君道：“对啊，秃驴姓叶，我姓洛，不是异姓兄弟是什么？”
国君在旁忍不住道：“星君，如此人物，还是该称一声大师的好。”
洛君摆了摆手：“无所谓啦……参军找我有事？”
顾佑将来意说明，洛君道：“形式主义……行吧，回去凑个热闹也行。”
国君和太师对视一眼，都道：“神君当年解西梁国难于倒悬，于我等有大恩，为神君祈福，我等也当前往。”
洛君喜道：“好啊，同去同去，到了东唐，本星君再教你们几招散手！”
最终，西梁国一共来了二十余国中重臣，全是清一色的美人，各种款式都有，祈福大会上，看得百花门众长老眼花缭乱。
伍胖子一边听着雅乐，一边冥思苦想，怎么才能把西梁国君臣拐入百花门，最后被空仓道人警醒：“你钻牛角尖了。”
伍胖子这才幡然悔悟：“空仓你说的没错，我膨胀了，百花齐放才是春啊，世上美貌女子要是都入了我百花门，百花门还叫百花门么？哎？忽有所悟，不行……我要躲个清净之处好生想想。”
空仓道人追问：“下一个领头祈福的是叶迦，你不捧场？”
伍胖子却自顾自离开了，他满脑子都是大道，哪里还管什么捧场。
指挥伴奏的岐王打了个云板，雅乐停下，有一僧大袖飘飘，登上法坛，正是排在第十二位领头祈福的叶迦僧。
祈福法会一共选择了十二人领头祈福，由天子李亨起首，包括新轮任的政事堂宰辅高力士、特地赶回来的地府代表惊鸿道长、地仙界代表孔安国、东海代表金蟹将军、邻国代表范蠡、北俱芦洲代表齐金蝉、西牛贺洲代表西梁国君、作坊界代表王三禾、军界代表高仙芝、工匠界代表高长江，以及双拥代表叶迦僧。
叶迦僧扎根东唐多年，主动参与击退来犯之敌，大小战役不下十次，立场十分坚定，为保卫东唐立下汗马功劳。
同时，他还惯于见义勇为，协助官府捉奸捕盗，尤其常年活跃于东溪北岸，但凡有那聚众斗殴、抢劫弱女子、强吃霸王餐的，被他送往官府不下百余人，一时间获得了东溪净街虎的美誉。
几十年来，他三次荣膺政事堂表彰，是拥军拥民的模范。当政事堂问询他的个人意愿时，叶迦僧欣然接受，愿意为白虎神君领头祈福。
叶迦僧登台，肃穆道：“东唐创立之神，白虎监兵神君已离开我们六十八年，贫僧和东唐百姓同样甚为思念。白虎神君其人，佛法精湛，有七重忏悔殊胜功德，在我佛门地位崇高，佛祖许以无量灵石菩萨果位……”
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诵了个咒，带领台下数千人同声祈福，为顾佐加持功德。
下台之后，疤道人迎了上来，给叶迦僧披上大氅。
叶迦僧问：“如何？”
疤道人笑竖大拇指：“说得好！”
叶迦僧感叹：“贫僧是诚心诚意希望他回来啊。”
莫五和空仓道人都围了上来：“大家都一样，走，落石国来使了，打不下去了，希望求和，托到了我们百花门，高相说让咱们民间先接触接触。”
又道：“今晚水晶宫设宴，来使指名要见你这位英雄，恳切之意甚诚。”
叶迦僧笑了：“辉山之南那边土地，得让他们交出来！”
祈福法会办得极其成功，当日顾佐便收获信力一万八千圭，此后有所下降，却也令信力保持在每天一万两千圭之上，趋势还在逐渐增长。
到年底时，甚至超过了法会时的高峰，每天收获两万圭。照此计算，全年可得七百三十万圭，相当于东唐每人每年贡献两圭多。
其实不仅是东唐在贡献，年底增长趋势加大的原因，是巫江流域诸国、西梁国将白虎神君纳入崇奉体系，这些地方加起来人口超过千万，是庞大的信力获取来源。
忙活一年，顾佐将自己的信力收入增加了四百倍，神像产生的蓝色液滴不再慢如蜗牛，几个呼吸就能落下一滴，世界的固化正在越来越快。
小草每天都要到最边缘处，眼睁睁看着更多的新奇土地和花草树木出现，这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乐趣所在。
恒翊世界扩大到了桃山之外，半径十六里，天上早就见到了云，固化显现出来的人口超过一千，可以每年提供三万圭信力。
望着自己取得的成就，顾佐有些飘飘然：“十二娘，你的信力很多啊，为什么不及我扩展的地盘那么大呢？”
李十二道：“没办法，我这里其实只能转换一小部分，大头被天庭分走了，我们这些地仙都是如此，增长出来的地盘，都用在天庭部分的扩张了。”
于是顾佐痛心疾首：“剥削啊，还是得自己做主人才行！”
眼见信力增长极快，顾佐便询问恒翊众仙，要不要开始固化仙界和酆都世界，这个提议的确有人心动了，但终于还是被东华帝君强力阻止：
“小富即安，小富即安啊诸君！每年三万圭也才不到三千八百亩，两界平分也才一千九百亩，这么点地方够干什么？”
于是众仙惭然，转为支持顾佐继续扩张信力。
东华帝君也在敦促顾佐：“神君，格局要大一些，一年七百多万信力，很多吗？不及老夫当年十万分之一，神君，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啊！”
第二十九章 钥匙
东华帝君一摆资格，顾佐便只能乖乖就范，连声认错。确实，人家一年近九千亿信力，自己才七百多万，怎么比？ 顾佐佩服之余也不免发愁：“我之信众，皆在东唐周边、巫江流域和西梁国三处，就算再涨十倍，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又不能大张旗鼓四处争抢，这却如何是好？” 东华帝君道：“也不是让你达到老夫当年的信力，只是让你不可自满，要明白前路永无止境。其实就算达到老夫当年的层次，也远远不够，老夫耗费数万年才固化了数百亿里的紫府世界，信众不过三亿，你也打算耗费那么久么？” 上来就是几万年，这种时间观实在令人无语，谈不到一块儿去。 顾佐问：“十二娘说，咱们得来的信力会被截留一部分，是不是真的？” 东华帝君道：“也非天庭截留，信力依旧是她的，但她用于扩张土地时，拓出来的本身就是天庭之地，于她们这些地仙而言，拓出太大的地方，意义不大，连她们的洞府都是天庭的一部分，因此天师府会将拓出来的大部分土地接续在天庭更需要的地方，给她们在洞府中保留少许。” 顾佐又问：“如果不用来拓地呢？” 东华帝君道：“那便流失消散了。” 顾佐道：“岂不是很浪费？” 东华帝君道：“其实浪费得不多，诸天万界收集的信力，只有一成信力分配给天庭众仙，就算全部浪费，也不过是一成，何况绝无可能。” 顾佐思索：“我这么固化世界，天庭管不着吧？” 东华帝君道：“天庭管不着，也不知道，除非你把信力用来扩建奎宿星府，天师府就会把其中的大部分挪到别处去。用信力来做什么，这是每一位仙神的权力，三十六天金仙不允许天庭干涉。如十二娘，她不用信力，便消散掉，天庭不可说东说西，横加指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拓出来的土地接续到别的地方，或是拓展混沌世界四大部洲、四大海，或是拓展南天门内七十二宫苑。” 顾佐打起小算盘：“我能不能跟十二娘商量，让她把信力用在恒翊世界？” 东华帝君摇头：“要固化的是你的神识世界，只有你的信力才可以。当然，如果我们依托你的恒翊世界架构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的信力在实质上也是拓建恒翊世界。” 这个道理不仅绕嘴，还有点绕头，顾佐暂时不去考虑，只是继续感叹于东华帝君九千亿圭信力这么个庞大数字。 东华帝君却道：“和三十六金仙比，我又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听说赵公明的信力，每年都是五万亿以上。” 顾佐感叹：“这都是怎么搞来的啊？” 东华帝君道：“眼睛不要只盯着四大部洲，须知诸天万界才是体量最大的部分。” 顾佐问：“您老的意思是？” 东华帝君道：“混沌世界的信力，也就是这样了，你又不能出面，这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就慢慢让信力自然增长吧。我考虑，是时候去灵力诸天了。” 东华帝君每年九千亿圭的信力，绝对不是混沌世界四大部洲能够提供的，除非他占据四大部洲的主神之位，但这绝不可能。 混沌世界并非单一信仰世界，就连三清这样的混元金仙也做不到独享信力，万千仙神都要在里面分一杯羹，所有东华帝君获得的信力中，只有不到一成来自四大部洲，据他自己估计，这个数字大概在三百亿到四百亿，其余都来自于灵力诸天。 三百亿到四百亿，顾佐听到这个数字时已经羡慕得流口水了，但他知道，在混沌世界，自己是不能以此为目标的。 东王公在天庭是什么地位？人家高居仙神顶端多少万年？形象深入多少亿兆信众心中？ 怎么比？ 所以，还是要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灵力世界啊，那里才能让顾佐不受束缚的大展身手。 “帝君在多少个灵力诸天获得信力？”顾佐问。 东华帝君捋须笑道：“这哪里说得清，事迹流传到一万个灵力诸天，便有一万处来源，传到十万个灵力诸天，便是十万处来源。若有十万个灵力诸天，只需每处得上九百万，不就和老夫一样了？” 顾佐很兴奋：“怎么前往灵力诸天？还请帝君明示。” 这个问题不用东华帝君解释，魔礼海直接抢答了：“其实，灵力诸天也是经由虚空通道前往的……” 李十二插话：“不会吧？我们跃迁了那么多虚空通道，连假节点都遇到过一个，怎么就没见过一个灵力诸天？” 魔礼海道：“这就是上层和下层的区别，又或者说内层和外层的差异。诸天万界构架的形态，至今众说纷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模样。但不管什么模样，主天界和混沌世界紧密联系，灵力世界次之，末法世界再次，这个结构是公论。” “所以，中间是隔开的？” “并非完全隔开，实际都在我们的虚空通道旁边，只是跃迁和感应的难度不同而已。灵力诸天灵力淡薄，感应不清晰，没有准确的坐标，很难跃迁过去。至于末法世界，就基本感应不到了，所以又有个说法是，末法世界脱离了我们——实际上他是存在的，只是无法前往。” “打个比方，如果虚空通道是一条街道，三十六天和混沌世界四大部洲就是面冲街道的大院，院门也开启着，而且很宽敞。灵力诸天就如藏在巷道中的一户户人家，户门紧闭，没有钥匙你进不去。而末法诸天，大门已经被封死了，砌成了墙，不得其门而入。” 讲完，魔礼海问东华帝君和如意帝君：“二位以为如何？” 如意帝君道：“末法世界不是封门，是被埋在了地下。” 东华帝君道：“非也，我以为，末法世界是被扒成平地的院子，还被火烧了，什么都没有，自然找不到。” 顾佐问：“好吧，无论怎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钥匙在哪儿？”
第三十章 方位
钥匙就是方位，想要去往灵力诸天，就必须知道它们在虚空通道中的具体坐标，而掌握具体坐标的，只有天师府和桂香府。 天师府通过灵力的反馈，知道哪些灵力诸天还存在，并以数字进行标注，他们手上的卷宗是最全，也是最新的。 其次是桂香府，灵力诸天有人合道后，会上书拜表，请求飞升，拜表反馈给接引殿，由桂香府拟定飞升诏书，往天师府核对方位，然后派人下诏接引，他们手中便留存有方位。 灵力诸天想要沟通混沌世界，必须用规则之力——也就是信力，由此打开虚空通道实现飞升，因果关系与混沌世界最近的，需要的信力少些，距离远的，就多一些。 顾佐问：“帝君以前去过哪个灵力诸天么？” 东华帝君道：“只去过三个，第三次差点死在那里，便没再去了。” 顾佐有些惊讶：“以帝君这般修为，到了那边也会死？” 东华帝君道：“去了哪个灵力诸天，就要依照所在灵力诸天的世界规则而活，寿元、修为都会被压到其世界规则所允许的范围之内，如此一来，当然就存在身殒道消的可能性，这就是几乎没有仙神愿意下界灵力诸天的原因。或许也是对我们干涉诸天，产生因果的惩罚。” 顾佐求教：“您第三次下界时，遇到了那个灵力诸天顶阶修士的围攻吗？” 东华帝君摇头：“没有被围攻，而是差点老死。我当时去了一个灵力诸天，身为该世界顶阶修士，并没有什么大敌。但去了之后，几年之内，我就意识到了要糟，因为那个灵力世界，人太少了，只有区区五百万，而最长的寿元，只有一百二十岁，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寿元按照规则只剩下三十年，于是我拼了命的吸纳信力，一年也只能达到一亿圭。此灵力诸天要打通混沌世界，需要信力三十六亿，换句话说，我要想回来，就必须在三十年内多挣六个亿，否则就是死。” 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中，东华帝君良久方道：“最终我还是压着点完成了拜表，用那里收纳的三十六亿信力打通了回来的路。” 顾佐追问：“寿元怎么算？” 东华帝君道：“以一元之寿为上限，同步缩减。老夫当年去时，已活了九万多岁，距一元上限差三万余年，大约还剩寿元的百分之二十五，到了那里，便可活三十年。” 顾佐问：“您当时没仔细考虑过么？就这么去了？” 东华帝君摇头：“被仇家算计了，上了当。从那以后，老夫再也不下灵力诸天了。” 大家都问是哪个仇家，纷纷表示要替他报仇，东华帝君笑道：“东皇太一，我返回天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旁边的众仙都听得入神，各自心里警醒自己，千万不要往灵力诸天乱跑，寿元这一关实在是个大杀器，只能活一百二十岁，谁受得了！ 这是摆在顾佐面前的巨大风险，需要仔细考量。 东华帝君又笑了笑：“当然，风险之后便是收获，那个世界每年向我提供大量信力，从一亿到两亿，再到十亿，迄今未停。只是要注意，去了就必须挣够信力，否则回不来。” 对顾佐而言，这个险值不值得冒？答案是肯定的。 单凭他现在固化神识世界的进度，恐怕一百万年、一千万年都达不到东华帝君曾经的高度，必须加快信力值的吸纳，否则漫长的等待岁月，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魔礼海也点头道：“帝君说得没错，神君实在太年轻……今年高寿？” 顾佐拱手：“啊呀，惭愧惭愧，算下来，老夫也有一百五、六十了！” 众人皆笑，对于一元之寿的上限来说，这点岁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就算他去了某个最高寿元只有一百二十岁的地方，也可以活一百二十年，风险相对而言就小多了。 当然，就算是满寿元下界，别的仙神也能不去就不去，因为普通仙神到不了需要信力固化神识世界的地步，去了没什么好处，白白去担这个风险做什么？但顾佐和普通仙神不同，需要信力固化神识世界，这就是下界的动力。 李十二笑问：“他这岁数，下去之后不会成了襁褓之中的婴儿吧？” 东华帝君道：“那倒是不会，又不是去投胎，现在是什么样子，下去就是什么样子，压的是寿元上限，不是之前。” 李十二还是有点担心，问顾佐：“你若下界，能不能用一百年时间回来？” 顾佐道：“一百年，够我去十个灵力诸天折腾了，何况还带着你们这批智囊团帮忙出主意，怎么可能回不来？” 思考多时，顾佐决定依旧从桂香府下手，以获得灵力诸天的坐标，坐标是天庭的机密，天师府那边是不会给的。 而桂香府这边，顾佐很熟，不仅有田骈、精确道长、傲云道长，甚至还有文昌帝君。 下定决心，立即开始，李十二（本体）登上了南天门，来到桂香府求见文昌帝君。 在门口，李十二见到了傲云，自从在东唐搞出妻妾成群的宣诏乌龙之后，傲云就有点怵李十二这位东唐“主母”，总觉得心里有愧。 “躲什么？过来？又吃什么？每时每刻都在吃，你不腻么？” 傲云躲不过去，三口两口把一根熏火腿塞下肚子，赶过来拜见，两只油手在衣服上搓了又搓：“见过柳宿星君！” “帝君在么？我要见他。” “实在不巧，帝君不在府中，访友去了。” 李十二皱眉：“何时回来？” 傲云赔笑：“这我一个小小司命，哪里清楚？” 李十二问：“田骈呢？” 傲云道：“去北俱芦洲了。” “精确在么？” “和田司命一起去的。” 傲云道长自有傲骨，李十二显然有事，却总问旁人，这是明显看不起自己啊，自己好歹也是东唐常客，何必厚此薄彼呢？于是多了句嘴：“星君有什么要事么？看看贫道能不能替星君解忧。” 李十二侧脸问：“你能行？” 傲云道长脸一下胀得通红：“星君但说无妨！” 李十二点头：“那你就试试……灵力诸天的方位册，你能借我看看么？” 傲云道长疑惑道：“星君要这东西做什么？”
第三十一章 筛选
说起意图，李十二只能故技重施，叹了口气：“神君快七十年不见踪迹了……” 傲云道长恍然：“星君以为，他有可能去了灵力诸天？” 李十二道：“此事不能说出去，你是我们东唐的好朋友，我是信任你的，你可不能大嘴巴。” 傲云道长连忙分辩：“贫道是那种人么？”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和李十二消解前怨的好机会，于是咬牙道：“我给星君弄一份就是，你先回东唐等消息。” 李十二回东唐等了半个月，傲云道长才匆匆赶到，一挥手，便多出十几本厚厚的册子，纸业都是新的，还散发着墨汁的清香。 “这是近五百年来从灵力诸天飞升的修士名册，名讳后面就是灵力诸天的方位，总计两千八百余位。我现抄的。” 欣喜接过，李十二道：“多谢道长，我让顾佑陪你，在东唐多待几日。” 傲云被顾佑拉走后，李十二和顾佐开始筛选名册。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首先看的是各灵力诸天修士飞升所耗用的信力数值，以及这一灵力诸天上一位飞升修士的飞升时间，由此推断其人口规模，判断信力获取是否容易。 比如那种一百年飞升一个，信力值却只有几亿的，就说明这里要么人少，要么信力值获取极难。 如果是几年就飞一个，耗费信力动辄几十亿的，说明这一诸天很可能存在一个完善而强大的崇信体系，这也是不好搞的。 只有两者之间适中的数值，才可以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通过初步筛选，圈定了一个名单，有五百个灵力诸天，然后李十二在这个名单中进一步选择。 翻看着名单，顾佐道：“这个叫尹思的可以，十八亿信力值打开的虚空通道。” 李十二道：“一百六十岁飞升？不行！” 顾佐道：“一百六十年，可以了。而且是至少一百六十年，也许他那个世界可以活两百多岁呢？” 李十二摇头：“不放心，这样吧，再筛一次寿元，两百岁以上，不，两百四十岁以上的入选。” 顾佐觉得真没必要，十年、二十年能办成的事，何必那么谨慎？有点过了。 不是他心大，去了就站在当世顶峰，碾压一切的存在，无敌流开局，有什么可怕的？五百个灵力诸天他都嫌少了，再这么挑下去还能剩多少？ 但英雄气概怎敌得过女人的眼泪？李十二急得一哭，他就只好妥协。 于是将二百四十岁以上成仙的挑出来，还剩一百八十余个。 接着是在里面寻找飞升时贡献信力值低于二十亿的，筛选完一遍，就只剩五十个了。 “一个灵力世界每年搞一千万，加起来也才五亿啊。”顾佐有点发愁。 李十二很坚定：“稳扎稳打，每年五亿，也比现在强几十倍！夫君，咱们宁愿用一万年、十万年去证金仙，也不要去冒险求快！” 于是顾佐再次妥协。 李十二将这份名单排了个序，从最容易的开始，排在第一个的是被标注为晋第十八灵力世界的地方，让她做出选择的是飞升数据： 郭璞，二百六十八岁飞升，信力值六亿。 李十二道：“这个人我在蟠桃宴上和他打过交道，封为水仙伯，不在四大部洲掌管江河湖海，在北都宫为官，专门注解各类水经，标记各处水系变化。” 确定了首选目标，接下来就是各种准备，顾佑（本体）临危受命，前往北都宫和郭璞套近乎，旁敲侧击这个晋第十八世界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回来的问题。 凑够了信力值以后也不是想回就能回的，要向天庭拜表，如此一来，不就把行踪泄漏了么？行踪若是泄漏，后果就不好设想了，整治顾佐的方法很简单，扣下拜表，不予理会，顾佐就得在晋第十八世界中老死。 所以，接引殿司命就是个关键位置了。 精确道长可靠么？当然是可靠的，老乡、老战友，又是顾佐冒着危险去须弥天换出来的，这份恩情，比救命之恩还上档次，勾陈宫各星君为什么拼死护卫东唐，原因就在于此。 但精确道长只是一个人，接引殿却有二十多个司命，说不好就会出岔子，还需要再安排一个进去，两个人互相打掩护，如此才能周全。 接引殿安排了自己人，再有桂香府的田骈和傲云帮忙，这样一来就保险多了。 就在顾佐考虑要不要干脆把顾佑弄到接引殿去的时候，东唐有人合道了，而且一下就是两个！ 尹书和张富贵。 尹书没有引发天地异象，张富贵则动静有点大，天空上搞出了许多云团，这些云团一个个长得跟拳头似的，勾动了顾佐的回忆，也让他忍不住揉脸。 这两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自己人，这一刻，李十二都不禁围着顾佐上下打量：“一直听你不停说自己有大气运，今日我是真信了。” 要把这两个人安排上天为官，田骈就能操作，但要进桂香府，田骈就被捆住了手脚，必须找一个能跟文昌帝君直接对话的大仙。 想来想去，李十二上天去见殷夫人，不是哪个殷夫人，就是哪吒的母亲。没错，她要走夫人路线。 自从寿宴之后，殷夫人一家终于团聚，她也搬到了云楼宫。 殷夫人一直感念为她操持寿宴的李十二，这些年和李十二经常相互走动，再加上哪吒常居东唐，两人的关系自是没得说。 “一个是我夫君的弟子，一个是我的师兄，如今两人合道，我也想为他们谋个好的差遣。夫君闭关七十年，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只能来求夫人，还请夫人相助。”李十二满脸哀容。 “好说好说，元君相中了哪里，我来谋划就是！”殷夫人大包大揽。 “能不能安排在接引殿和桂香府为司命？若有需要打点之处，都在我。” “可以，你且在舍下歇着，等我消息就是！” 当晚，李靖回来后，殷夫人把这件事跟他说了，李靖有些犹豫：“若来我麾下，我必善待之，这接引殿和桂香府是文昌的地盘……” 殷夫人瞪眼：“去你麾下？是报恩还是报仇？顾神君和十二娘待咱们家不薄，我不管，几万年没求过你，无论如何这件事你得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