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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全文阅读

作者:荆行     鹿鼎任我行txt下载     鹿鼎任我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回 熊心豹胆骑凤行

    康熙听得小桂子求见,急忙屏退所有的人,传召他觐见。

    韦仁入上书房后,忙跪下磕头,说道:“恭喜皇上,天大之喜!”

    康熙一听,便知父王果然尚在人世,心头一阵激荡,不由得大喜,他急切地说道:“小桂子!快起来,你他*的跟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韦仁将房门关了,在上书房内四处认真巡查了一遍后,这才走到康熙身边低声说道:“皇上,我在五台山上见到了老皇爷。”

    康熙紧紧抓住他手,颤声道:“父皇……果然在五台山出了家?他……他说什么?”

    韦仁于是将在自己在上五台山途中任何被人截杀,在清凉寺中如何会见老皇爷,如何西藏的喇嘛和皇甫阁等人意图加害,自己如何奋勇救护,拚命保驾,如何幸得少林十八罗汉援手等情一一说了。整个过程说得惊险万分,而自己又是如何的忠心英勇。只听得康熙内心汹涌澎湃、手中汗迹斑斑,口中连声说说:“好险,好险!”又道:“咱们即刻加派一千名大内侍卫上山,加强保护。”

    韦仁摇头道:“老皇爷多半不愿意。”于是又将顺治的言语一一转述。并说道:“皇上,这次五台山一事,依奴才所见恐怕是吴三桂的手下勾结西藏喇嘛所为。在去五台山一路上,直隶、山西的一些重要州县主要官员听说来自‘西选官’。吴三桂在云贵一带,在四川、广西、贵州三省的大小官员,固然由他所派。如何这直隶、山西也有他的‘西选’的官儿,奴才这可纳闷得很。另外,奴才听‘都知监’的报贴,云贵一带咱大清百姓竟然只知道有吴三桂,不知道有皇上。这真是太可恶了!皇上,看来吴三桂那老王*蛋是想真正的造反,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好的!小桂子,这些事我都知道,咱们以后再说。我问你,父皇是否还有什么嘱咐没有?”康熙红着眼圈道。

    “有!有!老皇爷让奴才给您带回一本经书。”韦仁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包,将它呈给康熙,道:“老皇爷要我对你说:‘天下事须当顺其自然,不可强求,能给中原百姓造福,那是最好。倘若天下百姓都要咱们走,那么咱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老皇爷又要我对你说:‘要天下太平,“永不加赋”四字,务须牢牢紧记。他能做到这四字,便是对我好,我便心中欢喜。’”

    康熙听了,双手发抖,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一部《四十二章经》,翻了开来,第一页写着“永不加赋”四个大字,笔致圆柔,果是顺治的亲笔,他呜咽道:“父皇训示,孩儿决不敢忘。”

    他细细的询问顺治详细情况,韦仁一一据实禀告。康熙道:“小桂子,你很好,我一定重重有赏。”

    这时,上书房门外靴声橐橐,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皇帝哥哥,你不讲江湖信义,竟然爽约!咱们不是说好了是不见不散的死约会吗?”说着砰砰几声,用力推门。康熙将手中的《四十二章经》收好,脸露微笑,对韦仁说道:“小桂子!今天的事咱们先说到这,你先去开门吧。”

    “嗻!”韦仁心中一动:“看来是那刁蛮手辣的建宁公主。”他走到门边,,打开房门。门未全开,韦仁只觉得一阵大力推开房门,将自己推得一个踉跄,从门外卷进一个红影。“皇帝哥哥,我等了你好久,你老是不来,怕了我啦,是不是?”一个身穿大红锦衣的少女一阵风般冲进来,说道。韦仁见这少女十五六岁年纪,一张瓜子脸儿,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颇有英气。

    “怕你!笑话。建宁,我看你连我徒儿也打不过,怎配跟我动手。”康熙伸手在少女额头一点,笑道。

    “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是谁啊?”那红衣少女惊奇地问道。

    康熙一指韦仁道:“就是他!小桂子,快来参见师姑建宁公主。”

    “什么师姑!不过是老子床上的货。”韦仁心里嘀咕道,但是他面上可不敢言语,急忙笑嘻嘻的上前请安,道:“师侄小桂子叩见师姑大人,师姑万福金……”

    没等他说完,就听到建宁公主嘻嘻一笑,韦仁知道不好。果然,建宁公主秀腿一飞,韦仁微微一闪,顿时躲过她的偷袭。

    “安!”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后,行完礼站起身来。

    “你……”建宁公主没想到韦仁竟然躲过她势在必得的偷袭,顿时气得小脸飞红,指着韦仁说不出话来。

    康熙暗中竖起大拇指,韦仁微微一笑。

    建宁公主围着韦仁转了两圈,走到韦仁的身后,对康熙道:“皇帝哥哥,你这徒弟身手还不错嘛!看来是得到了你的真传啊。”

    “那是当然!”康熙笑道。

    “过……”韦仁回转身来,笑着拱手道。话还没有说完,“啊!”韦仁只觉耳朵传来一阵剧痛,那建宁公主已经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臭太监!死太监!还要和我斗,看本公主任何收拾你!皇帝哥哥没空,就由你来和本公主比试比试吧!那皇帝哥哥,我们走了!”

    韦仁向康熙投去求救的目光,康熙强忍着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哎呦!轻点,轻点!裂了,裂了!”韦仁只觉得耳朵剧痛加剧,身子不由得跟着建宁公主向上书房外走去。

    “哈哈哈!”在韦仁的惨叫声中,书房内传来了康熙大笑的声音。

    先前皇太后教康熙武功,建宁公主看得有趣,缠着母亲也教,皇太后点拨了一些。她见母亲敷衍了事,远不及教哥哥那样用心,要强好胜,便去请宫中的侍卫教拳。东学几招,西学几式,练得两三年下来,竟也小有成就。她便一直缠着康熙比试,康熙久不和韦仁过招,手脚早已发痒,御妹有约,正好打上一架。于是,康熙半真半假,半让半不让,五场比试中赢了四场。建宁公主气不过,又再找侍卫学招式,过上一段时日又约康熙再打。这样,也给康熙增加一点乐趣。不料今天韦仁回宫,长谈之下,康熙早将与建宁公主相约比武之事。

    建宁公主见韦仁个头、年龄和自己差不多,身手又甚灵活,正好拿来试招,这才抓住了他右耳,将他拖出书房。

    建宁公主扭住他耳朵,直拉过一条长廊。书房外站着侍候的一大排侍卫、太监们见了,无不好笑,只是忌惮韦仁的权势,谁也不敢笑出声来。

    韦仁被建宁公主拖到昔日他和康熙比武的那间屋子。公主道:“你把门闩上了。”韦仁一转身去关门。突然,从脑后传来一阵风声,韦仁急忙矮下身子,暗中运气于手臂,往后一挡。

    只听见嘭的一声,“啊!”一声惨叫声从韦仁嘴中传出,“手断了!手断了!”

    只见公主手中抓着根断门闩,望着韦仁捧住的手臂,惊恐道:“不……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她定了定神,望了望韦仁,突然一个喜悦的神情在她眼中的闪现,韦仁假装手断的模样,其实一直在偷窥公主,那一缕喜悦的神情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不好!”他脑海念头还没有闪过去,那公主已经挥舞着门闩,喝道:“有种的骗本公主,不想活了!纳命来!”呼的一声,又是一闩打向他的肩膀。韦仁不敢在装,急忙跳起身一晃,躲过一击。公主不等下击的势头用老,门闩跟着横扫过来,掠向韦仁的脚骨。韦仁侧身闪避,伸手去夺门闩。公主门闩一收,躲过韦仁一抓,跟着向上挑起,猛戳他胸口。韦仁向左避让,不料那门闩翻了过来,又向他的右颊扫去。

    “小娘们,身手还可以!”韦仁暗道,“你老公,我没时间跟你玩了。你不是个受虐狂吗?那就让老公我好好收拾收拾你吧!”

    说时迟那时快,韦仁右手一伸,抓住门闩,运劲一震。“啊!”公主只觉得从门闩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虎口一痛,门闩已被韦仁夺去。跟着只见韦仁一脚飞出,“嘭”的一声,正中公主的胸部,公主“啊哟”一声,顿时摔倒在地,大叫:“死太监,你真打么?快点拉我起来。”韦仁丢掉手中的门闩,低下身来去拉公主。一阵幽香从她身上传来,韦仁见到她一张秀丽的面庞,皮色白腻,心中微微一荡。

    那公主突然伸出右手食中两根手指,一式“双龙抢珠”,疾往韦仁眼中戳去。“来得好!”韦仁冷笑一声,他早已防备公主偷袭,见她肩膀一动,他的手已经出击,当即抓住公主的手臂向后一拧,将其反制于地。公主骂道:“死太监,你……”韦仁一听恼怒道:“还敢骂人!”说完骑在她背上,伸出手去在她腿上、背上、屁股上用力打去,叫道:“死小娘、臭小娘,老子打死了你。”公主见他竟敢无礼的殴打自己,怒声大叫道:“你敢没规矩,竟然敢打本公主!啊!啊!别打,别打!否则,我叫……叫太后杀了你,叫……叫皇帝杀了你,凌……凌迟处死。”打得几下,公主忽然嗤的一笑。韦仁捏住她颈项,将她身子翻了过来,喝道:“笑什么?”只见她眉眼如丝,满脸笑意,似乎真的十分欢畅,并非做作,听她柔声说道:“别打得那么重,可也别打得太轻了。”韦仁笑道:“那好啊!”拍拍拍拍四下,左右开弓,连打她四个耳光。公主又是嗯嗯几声,胸口起伏,脸上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舒服,轻声说道:“死太监,别打我脸。打伤了,太后问起来,只怕瞒不了。”韦仁骂道:“臭小娘,果然犯贱得很!”伸手在她臂上、肩头、胸口、小腹使劲力扭。公韦仁道:“他妈的,舒不舒服?”主格格直笑,叫道:“死太监,小太监,好公公,好哥哥,饶了我罢,我……我……真吃不消啦。”

    韦仁这才住手。这时,公主突然抓住他手,说道:“我跟那些侍卫太监们打架,谁也故意让我,半点也不好玩。只有皇帝哥哥跟我比武,才有三分真打,不过他也不肯打痛、扭痛了我。好小桂子,只有你一个,才是真的打我。你放心,我决计不舍得杀你。”突然凑过嘴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亲,脸上一红,然后伏在他脚边,抱住了他两腿,将脸庞挨在他小腿之间,轻轻磨擦,娇媚柔顺,腻声道道:“好桂子,劳你的驾,去叫两名太监来扶我回去。”

    韦仁见公主这个模样,哪敢让旁人送她回去,连忙将她扶起道:“还是我扶你回房吧。”公主笑道:“好桂子,多谢你。”靠在他肩头出了房间。

    到了公主寝宫,韦仁转身要走。公主拉着他手道:“你进来,我给你瞧一件玩意儿。”这时建宁宫中的四名太监、四名宫女站在门外侍候,韦仁只得跟了进去。进入寝宫后,公主让所有太监、宫女退下。

    待他们退下后,公主反手关上了门,上了门闩,然后拉着韦仁的手,将他带到里间的绣床边,将他摁在床上,娇媚的笑道:“我做主子做了十几年,总是给人服侍,没点味道!桂贝勒!今儿你做主子,让奴才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吧!”公主高兴地屈下一膝,恭恭敬敬的向他请个安,说道:“桂贝勒,你要安息了吗?奴才侍候你脱衣。”说着,轻手轻脚的伺候韦仁将衣服宽掉,服侍他躺下。

    “狗奴才!你知道奴婢要怎么伺候主人吗?”韦仁躺下后,假装生气怒道。

    公主哪知道奴婢应该怎么伺候主人,她在宫中一直就是这样被宫女伺候的。现在见韦仁这样生气,她知道韦仁是宫中的首领太监,如何伺候主子,他说的应该没错。于是,她嗫嚅道:“桂贝勒,您说奴婢应该……如何伺候主子?”

    “你先把衣服脱了!”韦仁闭着眼睛慢慢说道。

    “啊!”公主听了轻声惊叫了一声。迟疑了一会,然后韦仁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桂……桂贝勒,奴婢已经脱完了!接下来……”只听到公主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

    韦仁睁开眼睛,顿时眼前一亮。公主已经将身上脱得只剩下抹胸、亵裤,她双手环抱于胸,长发披洒,玉脸绯红,全身白皙一片,确实诱人。

    “你躺倒被子里去。”韦仁咽了咽口水道。

    “是!”公主一听,急忙钻进被中,还没等她躺下,一个人已经跟着钻进了被子,将被子一蒙头,自己的玉唇便被堵住,她的惊叫声便被堵在喉咙里。“嗯!……”

    一件抹胸、一条亵裤、一条……从公主的绣床上飞了出来,一只手伸出来一拉,幔帐垂了下来,将绣床罩住了。

    “啊!”一声低沉的痛哼床幔帐中传出。不久,只见那绣床开始慢慢地摇动起来,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开……

第九十二回 戏服太后再受命

    不知过了多久,韦仁迷迷糊糊,忽听得门外许多人齐声道:“皇太后驾到!”他心中一惊,立即清醒过来,连忙伸手推了推身边的公主。

    可这公主早已被韦仁摧残得筋疲力尽,她只是“嗯”了半声,便转动娇躯而卧不再出声了。

    韦仁见状无法,只好飞快地穿起衣服来,下了床,放下幔帐,立即跑到门口,低着头拔开了门闩。

    一开门,皇太后便跨了进来,生气的说道:“青天白日的,关上了门干什么?公主呢?”

    等皇太后进门后,韦仁马上插到她身后,伸手把跟在她身后的太监、宫女止在门外。太监、宫女一见是他在那挥着手,哪敢在跟着,他们都急忙止住脚步,退开而去。韦仁伸手将门又重新关好。

    “狗奴才!谁叫你关门的。你……”皇太后走进公主的寝宫,没见公主相迎,又见这太监竟然敢将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堵在门外,而且私自关门,顿时大怒道。等她看到韦仁时,顿时觉得惊讶,指着他喊道:“你……你怎么敢在公主的房间里?”

    “毛东珠!住嘴!你不要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的。”韦仁见皇太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冷笑着呵斥道。

    听到从韦仁嘴中听自己的真名,皇太后顿时脸色惨白如白纸一般,她惊恐地瞪大着双眼,手指着韦仁,嘴角抽搐着,道:“你……你怎么……怎么会知道……”不过皇太后一直以来便是心狠手辣之人,加之久在宫中生活,见过了宫闱中皇家的尔虞我诈之事,她的心理素质可称得上最好的。她很快便从惊恐中摆脱出来,恢复了冷静,心想:“就算他是真的知道我的身份,但又独自来威胁我,应该还没有将这一隐秘告诉皇上。如果我此刻将他杀了,然后再毁尸灭迹的话,皇上这么孝顺,一定不会怀疑到皇太后的身上,这样也就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这小鬼对我记恨极深,让他活着,那可后患无穷。”思量到此,皇太后心中杀机顿起,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狠毒之色。

    韦仁立时惊觉,他冷笑道:“毛东珠!看来你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了吧!你可想好了,你是否能杀得了我!”

    皇太后一听韦仁的话,知道自己的杀心已为他知晓,一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又迟疑起来。她想了一会儿,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让自己又恨又思念的小男人,冷声说道:“小桂子!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毛东珠,现在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说着,韦仁从怀中掏出一件五色灿烂的物事,展现在皇太后面前。

    “五龙令!”皇太后一见顿时大吃一惊,她惊讶地指着它,嘴中嗫嚅道:“这……这……东西……怎么来的?你怎么会……”

    韦仁见她如此惊恐,冷笑道:“什么这东西那东西,这是本教的五龙令。毛东珠!你不认得吗?好大的胆子!”

    太后全身一颤,道:“是,是!”

    韦仁哼了一声,道:“见五龙令如见教主亲临,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毛东珠,你还不快跪接五龙令!”

    太后一听,脸色急变立即跪下身去,磕头颤声道:“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属下毛东珠接令。”

    “好了!起来吧。”

    “多谢!”皇太后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笑道:“隔墙有耳,此处非说话之所,请去宁寿宫详谈可好?”

    韦仁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是本教新任白龙使,奉洪教主命令,出掌五龙令。”

    太后登时肃然起敬,躬身道:“属下参见白龙使。属下先前不知尊使身份,多有得罪,十分惶恐,还望尊使大度宽容。”

    韦仁摆了摆手,低声道:“算了!过去的事就算了。这次随本使从神龙岛来京的,还有胖头陀、陆高轩、无根道长三人。””

    太后道:“是,是。”心想胖陆等三人是教中高手,居然为他副使,适才幸而没有鲁莽,倘若将他打死了,别说教主日后追究,即是胖陆等三人找了上来,那也是死路一条,颤声道:“属下过去种种,委实罪该万死。尊使大人大量,一定宽恕一二。”

    韦仁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吗?白龙使钟志灵背叛教主,教主和夫人已将他杀了,派我接掌白龙门。黑龙使张淡月办事不力,教主和夫人很是生气,取经之事,现下归我来办。”

    太后全身发抖,道:“是,是。”想起几部经书得而复失,这些日子来日夜担心,终于事发,颤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请尊使移驾慈宁宫,由属下详禀。”

    韦仁点头道:“好。”心想此事之中不明白地方甚多,正要查问,便站起身来。太后转身去拔了门闩,开了房门,侧身一旁,让他先行。韦仁大声道:“太后启驾啦!”太后低声道:“得罪了!”走出门去。韦仁跟在后面。数十名太监宫女远远相随。

    两人来到慈宁宫。太后引他走进卧室,遣去宫女,关上了门,亲自斟了一碗参汤,双手奉上,韦仁接过喝了几口。然后,太后打开箱子,取出一只锦盒,开盒拿出一只小玉瓶,说道:“这里边是三十颗‘雪参玉蟾丸’,乃是朝鲜国王的贡品,珍贵无比,服后强身健体,百毒不侵。其中十二颗请尊使转呈教主,十颗请转呈教主夫人,余下八颗请尊使自服,算是……算是属下一点儿微末心意。”韦仁点头道:“多谢你了!”

    皇太后媚笑道:“尊使太客气了!属下惶恐得很。”

    韦仁问道:“我记得当年从鳌拜府中便抄回来两部《四十二章经》,当时还我亲自陪皇上送到‘宁寿宫’的。怎么看教主和夫人的神情,这经书根本就没有到‘神龙岛’啊!”

    皇太后一听顿觉得心中一阵惶恐,背心里冒出一片冷汗。她连忙跪在韦仁面前,抱住韦仁的双腿,急忙回答道:“尊使容禀,那些经书,属下早已派邓炳春和柳燕二人呈交教主,难道教主他老人家没有收到吗?”

    韦仁见皇太后撒谎,也不去揭穿她,只是冷笑一声道:“哼!你说有经书呈给了教主?这在‘神龙岛’倒不曾听说过。只知道,教主因黑龙使办事不利,一无所得,很是恼怒,险些逼得他自杀。”

    太后脸现诧异之色,道:“这可奇了。属下明明已差邓炳春和柳燕二人,将经书专程送往‘神龙岛’。尊使,不知他们二人是否已经返回总坛呢?”

    “臭娘们!果然狡猾得很。”韦仁暗中冷笑在。他也装出惊讶的神情道:“没有见到此二人。难道……”

    “尊使果真少年英明!想必是二人在返回‘神龙岛’途中遭遇意外,要不是便是二人背叛了圣教……”皇太后急忙点头,说道。

    “好!我这就传令出去,让胖头陀他们马上去查。”韦仁对皇太后说道:“你既已取到部分经书,功劳也算不小,待本使将事情查实后,便为你向教主和夫人请功。那其余的经书,你还得再加一把劲。”

    太后连忙磕头道:“多谢尊使!属下一定全力取得经书取,报答教主和夫人的恩德,报答尊使的恩情!”

    “好了!一有经书的消息,记得在第一时间内立即禀报于本使!那本使先走了!”说完,韦仁站起身便走。

    “是!属下谨遵尊使之命。尊使慢走!”皇太后躬身行礼后,然后大声道:“小桂子!这便去罢。”

    韦仁摇了摇手,也大声道:“是,太后万福金安。”打开门闩,开门走出了“宁寿宫”。

    第二日,韦仁奉诏来到上书房。

    韦仁跪下与康熙见完礼后,康熙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密封的黄纸大封套,说道:“小宝,你去挑选四十名御前侍卫,然后带二千名骁骑营官兵,去少林寺宣读封赏少林寺众僧的上谕。现下我升你为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那是正二品的大官了。那御前侍卫副总管的官儿仍然兼着。”

    韦仁急忙跪下磕头谢恩,然后他抬头望着康熙道:“皇上!奴才年纪小,学识有限,受主隆恩现在身兼数要职,实在难以胜任。那都知监是掌管机密要事,奴才又常年在外,时恐耽误朝廷大事。因此,奴才想辞去所兼都知监之职。请皇上恕罪!”

    康熙一听韦仁之言,顿时眼中一亮,心中暗道,小桂子!毕竟是忠心于自己的人。于是,他点头道:“好!小宝你确实不错。看你实心诚意,那就免去你所兼都知监之职。为了表彰你的忠心,就赏你一个三等子爵吧!嗯!就三等鹿鼎子爵吧!待你回京之时,朕让索额图在京里为你挑选一个好的子爵府。”

    韦仁忙磕头道:“奴才谢主隆恩!”

    “免礼平身!”待韦仁起身后,康熙又问道:“小宝!你看这都知监主事谁担任合适?”

    韦仁急忙躬身道:“这……奴才不敢妄言!”

    “那里学的这么多臭名堂!快说。”康熙不耐烦地摆手道。

    “是!”韦仁说道:“李三清!他是上书房擒拿鳌拜时的小太监之一,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后来,他又一直跟着奴才组建都知监。都知监成立后,他便是执事之一,办事一直很不错!”

    “李三清?”康熙想了想,道:“就是那个小三子。不错!好,让那个奴才主事吧!”

    “皇上圣明!”

第九十三回 整军出发受奇袭

    康熙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密封的黄纸大封套,说道:“这是封赏少林寺众僧的上谕,你挑选四十名御前侍卫,二千名骁骑营官兵,去少林寺宣旨办事。办什么事,在上逾中写着,到少林寺后拆读,你遵旨而行就是。现下我升你的官,任你为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那是正二品的大官了。你本是汉人,我赐你为满洲人,咱们这叫作入满洲抬旗。正黄旗是皇帝亲将的旗兵,骁骑营更是皇帝的亲兵。那御前侍卫副总管的官儿仍然兼着。”他知韦仁不学无术,年纪又小,当真做官是做不来的,因此两个职位都是副手。韦仁道:“只要能常在皇帝师父身边,官大官小,奴才弟子倒不在乎。”说着大力磕头谢恩,心想:“我好好是个汉人,现在摇身一变,变作满洲鞑子了。”又想:“皇帝师父叫我不忙去清凉寺去做小和尚,却先带兵去少林寺颁旨,封赏救驾有功的诸位大师,多半是让我出出风头。这叫做先甜后苦,先做老爷,后打屁股。”

    康熙将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察尔珠传来,谕知他御前侍卫副总管韦仁,兼领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康熙道:“我有事差韦仁去办,你们两人下去,点齐人马,今晚就即出京,也不用来辞别了。”将调动骁骑营兵马的金牌令符交给了韦仁。

    韦仁接过金牌,磕头告别,和察尔珠退出上书房。察尔珠知道韦仁是皇上的心腹,大受皇帝宠幸,其在鳌拜当权之时,大受鳌拜及其党羽倾轧,本已下在狱中,性命朝夕不保,幸得鳌拜事败,这才获释。因此对擒杀鳌拜的韦仁十分感激,早有巴结之心。今天受上命知道任他为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察尔珠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讨得他的欢心,日后飞黄腾达,于是,察尔珠当即向韦仁道贺,道:“韦兄弟,咱哥儿俩在一起办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你是少年英雄,今后一定要多多关照咱们骁骑营的弟兄们。”韦仁谦虚一番。

    当下二人去见御前侍卫总管多隆。韦仁向他传达了康熙的旨意,多隆连声道贺后,道:“韦兄弟和咱们侍卫处的兄弟们都很熟悉,为人十分仗义,大伙都愿意和你当差。如果明里去挑,恐怕又要打破好多个头颅。以我之见,韦兄弟就自个点些名字,直接带走得了!”韦仁笑道:“多谢多大哥!咱们侍卫处的兄弟们个顶个的棒,就不用挑了,叫张康年、赵齐贤两名兄弟,带着他们那帮侍卫兄弟跟我去吧!”多隆点头道:“得了!”

    韦仁从大内出来,察尔珠领他到了正黄旗骁骑营军营,聚集各参领、佐领参见副都统。这骁骑营,是满清禁卫军的一个组成部分。兵员叫“马甲”,从满、蒙旗中每佐领中选拔二十人,汉旗中每佐领中选拔四十二人,满、蒙、汉马甲共二万八千多人。满、蒙、汉军各自为营(驻防外地的骁骑营由满、蒙、汉军混合编组,由八旗都统分别统领)。此外,还有枪营、炮营和护炮的藤牌营,都附属在汉军各旗的骁骑营内。骁骑营所用的军器和火器,一部分由国家军械库发给,一部分按国家规定标准自行制造,按时点数验收。满、蒙旗的军马,自设军用养马派官兵喂养。各营定期操练骑射、步射并进行和操。每三年检阅一次。按照韦仁的要求,察尔珠点齐包含汉军枪营两个牛录600人在内,共计二千名骁骑营军士。

    皇帝赏给少林寺僧人的赐品,也即齐备,装在几十辆车上。由于是皇帝的旨意,自是叱嗟立办,只两个多时辰,一切预备得妥妥帖帖。

    韦仁本该身穿骁骑营将军戎装,可是一时之间却不易措办。正在着急,突然营外有军士进账禀报,皇上有圣旨到。营中众将急忙出帐相迎,只见李三清身穿崭新的五品太监,领着两个手捧锦盘的小太监走了过来。

    “皇上口谕。”李三清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察尔珠、韦仁及骁骑营众将跪倒接旨,道。

    “着三等鹿鼎子爵、赏赐黄马褂、侍卫副总管兼领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韦仁,有大功于朝廷,特赏赐御制甲胄一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将磕头道。

    “韦爵爷,小的恭喜了!”李三清宣旨完毕后,急忙上前搀扶韦仁道。

    “李总管,咱们同喜!”韦仁笑道。

    “不敢!不敢!小的可要多谢韦爵爷提携之恩。”李三清连忙拱手说道。

    “这都是皇上的恩典!”

    “是!是!是皇上的恩典!小的明白!”李三清点头道:“韦爵爷,快来试试皇上赏赐的盔甲,您穿上一定是英俊威武!”

    掀开两个锦盘上覆盖的锦缎,显出一副制造精美的御用甲胄。此甲为黄色缎面,由上衣、下裳、左右袖、左右护腋、前遮缝、左遮缝组成,穿时由钮扣及带子连缀成一整体。甲面有规则的金帽钉。衣正中悬钢质护心镜,镜四周饰鋄金云豹纹。两袖用金丝条编织,袖口月白缎绣金豹。前胸、后背绣五彩云豹各一头,内敷铁叶186块。护腋、前遮缝、左遮缝均彩绣火珠。裳分左右,腰以布相连,裳面以金叶片、金帽钉、彩绣豹纹相间排列。胄,牛皮胎髹黑漆,顶镂空金豹宝盖嵌珍珠,前后梁鋄金云豹纹并饰以珍珠。袖外连缀弧形窄铁叶若干片。从上而下缀铁叶,左右共计380片,每重铁叶间以镀金铜钉和彩绣八宝图案相隔。前后梁、护额等均饰铁鋄金云豹;护项、护耳、护颈面均为黄缎,上绣火焰。鹿皮里,青缎缘,内俱敷铁叶。甲胄装饰华贵,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十分精美。

    韦仁披挂完毕后,果然显得威武不已,众人均翘指赞叹不已。韦仁又请察尔珠召集军中巧手裁缝,赶制一套小号的戎装送给了他。察尔珠欣然答应。

    韦仁告别察尔珠等诸将,和李三清一起离开骁骑营驻地。一路上,韦仁耳语告知李三清都知监的安排,李三清一一点头受命。

    和李三清分手后,韦仁秘密回到“仁威堂”,布置他离京后的堂中具体事项,尤其是“神龙教”、“艾丝美拉达”号及亚盖隆的安排。另外安排双儿及胖头陀等人作为自己的亲兵随自己同行。交代完后,韦仁又到了银杏胡同,首先了解了“天地会”最近的事情后,然后向弟兄们通报了受满清小皇帝的旨意出京之事。

    接近黄昏,韦仁便率领二千骁骑营士卒动身启程,离开了北京城。出永定门行了二十里,便即扎营住宿。

    等营帐扎好后,韦仁将胖头陀等三人召进帐中秘密布置了一番,三人领命悄悄的离开了营帐。

    韦仁在双儿的伺候下,用过晚饭后,便召集张康年、赵齐贤等众侍卫、骁骑营的参领佐领军官,齐到中军帐中。

    各人参见毕,韦仁笑道:“哥儿们闲着无事,老子作庄,大家来赌赌手气,如何?”

    众军官一呆,在行军出征之时,军中是明令禁止赌博,以免军心浮动,有误大事。众军官还道他是开玩笑,可当看见韦副都统从怀中摸出四粒骰子,往木几上一掷时,众人顿时欢声雷动。大凡当兵的无不好赌,骁骑营的参领佐领虽知军律,但想这一次又不是打仗,何必阻了副都统的雅兴?于是,众军官纷归本帐去取银子。

    骁骑营的军士有很多职位虽低,家财却富,听说韦副都统做庄开赌,都悄悄踅进帐来。顿时军中主帐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伙赌了一阵,双儿从帐外急忙走了进来,四周看了看赌得面红耳赤的人们一眼,便走到正挽袖摇骰的韦仁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韦仁眉角微翘了一下,点了点头,便继续摇骰高叫道:“好了!好了!买好离手。现在就要开宝了!”

    忽然一人朗声说道:“稍等片刻!我押天门!”一件西瓜般的东西飞上桌案押在天门上。众人一看,登时惊得呆了。赌台上赫然是一颗血肉模糊的首级。那首级头戴官帽,竟是一名御前侍卫。

    赵齐贤惊叫:“葛通!”原来这是在帐外轮值巡逻的御前侍卫葛通的脑袋。

    众人惊惶抬头,只见中军帐口站着十多个身穿蓝衫之人,各人手持长剑。刚才人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赌钱,谁也不知这些人是几时进来的。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走到赌台前,他双手空空,嘲弄般微笑着,说道:“都统大人,受不受注?”

    赵齐贤叫道:“拿下了!”登时便有四名御前侍卫向那青年扑去。那人双臂一分,抓住两人胸口,砰的一声,将二人头对头一撞,二人便即昏晕。跟着,他身后白光闪动,两柄长剑直刺过来,顿时将另外两名侍卫的刺了个透心凉。两名侍卫惨声长呼,倒地而死。使剑的蓝衫人一是中年汉子,另一个是道人。两人同时拔剑挥手,双剑齐飞,扑扑两声,都插在赌台之上。中年人叫道:“押上门!”道人叫道:“押下门!”两柄长剑果然分别插在上门下门。

    那青年左手一挥,四个蓝衫人抢了上来,四柄长剑分指韦仁左右要害。

第九十四回 军中豪赌会曾柔

    韦仁显得十分的镇定,他环顾用剑指着自己的四人,果然在其中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蛋微圆,相貌甚甜,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十分的英气,此刻她的嘴角正自带着笑意,好奇的望着的自己。“这就是曾柔啊!果然长得不错。”韦仁望着她,朝她微微一笑。

    曾柔见他这幅模样,不知为什么心中一动,圆润的小脸上顿时泛起微微的一片红。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挺长剑,剑尖抵到了他肩头,板着脸说道:“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怕死吗?”韦仁一见少女的动作,立即也将笑容一收,跟着将脸孔一板,道:“我可怕死了!你不要吓我。不过,我这人生来就最听女人的话,姑娘说不许笑,我就不笑。”果然脸上更无丝毫笑容。曾柔见他装模作样,又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带头的青年见韦仁这副做派,十分的鄙视,他冷笑一声,道:“看来果如那人所言,满洲鞑子气数将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差了你这么一个怕死又乳臭未干的娃娃带兵。好了!别在此丢人现眼了!痛快一点,这赌注你受不受?”

    韦仁斜视了青年一眼,微笑道:“你这人好没趣!想赌钱,慢一点也不会死人,待会本官一定奉陪。没看到本官正在和美女说正事吗?”说到这,他又回头温柔的对少女笑了笑,道:“姑娘,你等会。我先和这赌棍堵上一把后,咱们再聊。”少女只好忍着笑,将头转到一边不再理会他。

    韦仁回过头问道:“好了!竟然要赌,你说说咱们怎么个赌法吧?”那青年一指桌上的剑和人头道:“那还用问?输剑赔剑,输头赔头!”韦仁扫了帐中众人一眼,当即拿起骰子,说道:“好,受了!输剑赔剑,输头赔头!远来是客,你先掷!”

    此时,那青年见这少年将军面临险境,居然有此胆识,倒是一怔,一时也不敢小视于他。这时,那中年汉子低声道:“大军在外,迟则有变!”那青年微微一迟疑,但是看到韦仁脸无惧色,正在那里望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气往上涌,说道:“我难道还怕他不成!不跟他赌上一场,他还以为咱王屋派要欺负他。”说完,接过骰子一掷。骰子转了圈后停下,是个六点。那道人和中年汉子也各掷了,都是八点。

    轮到韦仁了。他拿起骰子,伸掌到曾柔面前,说道:“姑娘,请你吹口气!”曾柔微笑道:“干什么?”还是在骰子上吹了口气。韦仁道:“成了!美女吹气,有杀无赔!”将骰子在掌心中摇了几摇,正要掷下,赵齐贤道:“且慢!韦都统,问……问他们到底要什么?”

    那青年冷笑道:“倘若怕了,那就跪下讨饶。”

    这时,众人均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韦仁的手,而此时,帐帘被悄悄掀起,从外鬼影般闪进三个人,韦仁看在眼里。

    他笑道:“真是笑话!乌龟王八蛋才怕!”手上微玩花样,将手一挥,只见四粒骰子掷去,在碟中骨碌碌的滚动着。转啊!转啊!帐中的人都直盯着转动的骰子,没有人注意韦仁在桌下的小动作,他已经偷偷的将匕首握在手中,藏在袖中。骰子定了下来,是一个四、三个五,合计九点。韦仁大喜,叫道:“九点大,通杀四方!赢了!你们怎么还不动手,记住不要伤人!”

    说完,他手中匕首闪电般挥出,在身前划了个圈子,铮铮铮一阵响声过去,原本指向身边的四柄长剑剑头齐断。接着他没有停顿,左手在桌上一按,身子已经腾空而起,直扑向那青年。速度快的让那青年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他发觉不对劲时,韦仁已欺到了他的身后,手中匕首正抵住了他的后心,笑声从他身后传来道:“你投降不投降?”

    同时,站在韦仁身后的双儿及一直埋伏在帐外,又趁乱偷偷进帐的胖头陀、陆高轩和无根道长,听到韦仁的信号,也一起动手。她们都是高手,一息的功夫便将帐中的蓝衣人悉数制住。

    帐中众军官一时间都愣住了,这情节转换得也太快了,他们根本还没有回过神来。等到他们清醒过来,顿时营中又是一片混乱。

    “都别动!大家都不得喧哗,如有违反,军法从事!”韦仁朗声喊道。

    营中众人一听韦仁的喊声,立即安静下来。他们原本对这位上官年纪轻轻便担任副都统,多半人心中以为他只是受到皇上宠幸而得上位,并无多大本领,心中还是不服的,但是他们谁又敢多言,他可是得罪不起的,因此只好默不作声。没想到他在刚才那危急场面,竟然能够面无惧色,稳如泰山,而且还提前埋下伏兵,将贼人一举拿下,原本轻视之心早已抛去,剩下的只有佩服之意了。这时,他们那还敢不听号令。

    “张大哥、赵大哥,你们带着大家都出帐去。安排侍卫兄弟们在帐外把守,一丈之内不得有人窥视,若有违者,格杀勿论!今日之事,帐中各人都不可泄露半分,否则,连坐受罚!张大哥,你待会将帐中各人的名字登记后报我!”韦仁沉声道;

    张康年、赵齐贤应道:“是!”俩人拿起葛通的首级,领着众人向帐门口走去。

    待众人离开军帐,韦仁让双儿制住青年的穴道,然后回到帅座上坐了下来,笑道:“老兄,刚才你本可杀我,没有下手。本官还是十分感谢你手下留情。虽然刚才是你输了,但是如果我不给你翻本的机会,那未免也太不是英雄好汉了。这样罢,咱们再来赌一赌脑袋。”

    那青年怒道:“你要杀便杀,别来消遣老子。”

    韦仁拿起四颗骰子,笑道:“消遣不消遣,本官可不管。不过本官做庄,赌你们的脑袋,那是事实。一个个来赌。哪一个赢了的,立刻便走,本官还送他一百两的盘缠。怎么样?不过,如果骰子掷输了的,胖头陀,你拿一把快刀在旁侍候,一刀砍将下去,将脑袋砍了下来得了。”

    “遵命!”胖头陀出帐拿了一把大刀进来,走到一旁站定。他瞪大着双眼,虎视眈眈的望着众蓝衣人。

    韦仁一点对方人数,共是十九人,当下将桌上的一锭锭银子分开,共分十九堆,每堆一百两。

    那些蓝衣人自忖杀官作乱,既已被擒,自然是难逃一死。可没;;料到这少年将军竟然如此好赌,给自己一线生机。倘若骰子掷输,那也是无可如何了。那道人叫道:“很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韦仁道:“驷马难追!本官最重江湖名声,决不出尔反尔。对了!刚才这位姑娘,帮我在骰子上吹了一口气,让我赢了,你就不必赌了。你拿了这一百两银子,先出帐去罢。”说着,韦仁将两锭五十两的元宝推到曾柔面前。

    曾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缓缓摇头,低声道:“我不要。我们……我们同门一十九人,同……同生共死。”

    韦仁道:“好,你很有义气。既然同生共死,那也不用一个个的分别赌了。小姑娘,你跟我赌一手,一把定输赢,如何?”

    曾柔听了,自己并不做主,而是向青年望去,等候他示下。

    那青年好生难以委决,他眼光向同门众人缓缓望去。

    一名蓝衣大汉大声道:“小师妹说得不错,我们同生共死,请小师妹掷好了。否则就算是我赢了,也不能独活。”七八人随声附和。那青年望着曾柔,点头道:“小师妹,生死有命,你大胆掷好了。反正大伙儿同生共死!”

    韦仁笑道:“好!小姑娘,你先掷!”将骰盆向曾柔面前一推。

    曾柔伸手到碗中抓起四粒骰子,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突然抬起头来,向韦仁看了一眼,然后自己向手中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韦仁见了心中暗笑了一下。少女微微发抖的手握着骰子,一松手,四粒骰子跌下碟去,发出清脆的响声。曾柔急忙闭上了眼,竟不敢看,双手握着放在胸前,小嘴微张微合像是在祈祷着。过了一会功夫,少女耳边传来了一阵惊呼。曾柔忙睁眼一看,只见碟中的四粒骰子都是通红一色,不过每个骰子朝天的一面上,赫然只有一个红点。难怪她看到自己的同门人人脸色惨白,她当即笑脸一阵悲惨骰子。

    “我的脑袋,由我自己来赌,别人掷的不算。”突然有人大喊道。在一众蓝衣人中走出一个个头不高,一张蜡黄的脸,瘦头猴腮,鼻子平塌,鼠目豁口,让人看了就不喜。

    “没想到我王屋派竟然会出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连小师妹都不如!”那道人怒道。

    那汉子大声道:“小师妹代掷骰子,你们答应了,我可没有出声答应。我是我爹娘生的,除了爹娘,谁也不能定我的生死。”

    那蓝衣青年听了,森然道:“咱王屋派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好,元师兄,从此刻起,你不是王屋派门下弟子。你便自己和他赌过罢。”那姓元的低声道:“不是就不是好了。”

    韦仁挥手道:“好了!我明白了。来人,把这姓元的先押下去!”这时,陆高轩走上前将那姓元的外帐外推,那姓元的急了,回身待韦仁喊道:“小将军,我还没有掷骰子了!”

    韦仁不理会他,待陆高轩将那人带出帐外后,他注目向众蓝衫人中望去,只见有两人嘴唇微动,似欲自赌,但一迟疑间,终于不说。

    韦仁笑道:“很好,王屋派门下,个个英雄豪杰,很有义气。反正那位姓元的,已经不是王屋派的。”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了。”

    韦仁拿起四枚骰子,道:“竟然这样,咱们闲话少说,现在该我掷了。”说完,他将手中的骰子摇了摇,自己吹了口气,手指轻转,一把掷下,随即左掌掩住碗口。只听得骰子滚了几滚,定了下来,他将手指离开一缝,凑眼望去,只见四枚骰子中两枚两点,一枚一点,一枚五点,凑起来刚好是个别十。别十便是无点,小到无可再小。

    此时,他抬头向王屋派弟子望去,只见一众人等神情各异,大部分跟正常一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碗;少数人如那青年环抱着双手,仰望着帐顶;曾柔则与众不同,她一双秀目圆溜溜的注视着韦仁,眼睛中流落出一丝乞求的目光。韦仁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装作恼火不已的模样,骂道:“他*的,老子这只手该当砍掉了才是!”说着,用左手在自己右手背上重击数下。

    众人看到了骰子,都大叫出声:“别十,别十!”

    那些蓝衣人死里逃生,忍不住纵声欢呼。那为首的蓝衣青年望着韦仁,心想:“满洲鞑子不讲信义,不知他说过的话是否算数?”

    韦仁将赌台上的银子一推,望着喜出望外的少女,道:“姑娘好运气!你赢了,这些银子,拿了去吧。”他一双眼睛一直盯在曾柔脸。

    曾柔取了银子后,忍不住向韦仁瞧了一眼。四目交投,曾柔脸上一红,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你。”走了两步,转头说道:“小将军,你这四枚骰子,给了我成不成?”韦仁笑道:“成啊!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你拿它有何用处呢?”曾柔微笑道:“我要好好留着,刚才真把我性命吓丢了半条。”韦仁抓起四枚骰子,放在她手里,乘势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曾柔没有反抗,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脸上红晕更深了,轻声道:“谢谢你。”说完,走到王屋派人众之中,低着头。

    其他人见这小将军言而有信,也就一一上前将桌上的银两取去。那青年一拱手道:“阁下言而有信,是位英雄。后会有期。”转身领着一众人离帐而去。早有韦仁派陆高轩出账传令,他们自然安然无恙的;离开。只有他们离开军营较远的距离后,曾柔才不由自主的停下身形,手握着四枚骰子,转身向军营方向望去。直到同伴相唤,她再次用劲握了握手中的骰子,这才转身跟上队伍。

    这时,陆高轩带着张康年、赵齐贤及骁骑营众将,吩咐道:“大伙记住本都统的话。刚才,众多乱党趁夜偷袭咱们军营,可是被咱们骁骑营的弟兄们和众侍卫们的英勇反击下,将其打退。为防止敌人埋伏,咱们只能据营防守。此役共杀伤乱党甚多,斩首一人。我军有三名侍卫忠勇殉国,事后本官定会上奏皇上,对三人家属厚加抚恤。其他兵将均有厚赏。”

    “遵命!谢都统!”众人躬身答道。

    韦仁朝胖头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胖头陀点头离开了军帐。

第九十五回 入佛门借机修炼

    韦仁一行到了嵩山少林寺。韦仁取出圣旨,拆开封套,由张康年宣读旨意。圣旨中册封少林寺住持晦聪为“护国佑圣禅师”,所有五台山建功的十八名少林僧皆有封赏,最后让韦仁作为康熙的替身,在少林寺出家为僧。

    由于韦仁代帝出家,因此少林寺方丈晦聪禅师只好代师收徒,其法号为“晦明”。

    少林寺僧众,是以“大觉观晦,澄净华严”八字排行。辈分最高的观证禅师,早已圆寂。现在寺中晦字辈的,就是住持方丈和韦仁二人,因而韦仁在少林寺中自是身份尊崇。

    骁骑营参领富春,御前侍卫赵齐贤、张康年等向韦仁告别回京。

    待他们离开后,韦仁取出五百两银子,交给胖头陀三人,首先让他们在少室山山下给双儿租了小院子住下,再要他们调集“神龙教”河南分舵的人手进入登封县,负责盯住进入县城内及前往少室山各个通道成双女子的行踪。

    在少林寺内,晦聪方丈向下交代,韦仁(晦明大师)在寺中一切自由,朝晚功课,亦可自便,除了杀生、偷盗、淫邪、妄语、饮酒五大戒之外,其余小戒,可守可不守。这样,韦仁每日自主的时间就十分充裕。

    武林之中,河南嵩山少林寺是武学正宗,七十二项绝艺名闻天下。韦仁一直向往得很。现如今,他不得不牺牲自己,替康熙出家,如果不学会几项少林绝技,那可不是太亏了。

    少林武术在清代所走过的曲折道路肇始于满族的统治。明朝灭亡后,被称为“外夷”的满清定鼎中原。由于历史上长期积存下来的对北方少数民族的敌视,所以清朝建立后,引起了广大汉族地区民众的不满,于是开始组织民间秘密教门来反清,面对汉族地区有组织的秘密反清活动,清朝一开始就予以严厉镇压。清顺治三年(1646年)世祖下令:“如遇各色教门,即行严捕,处以重罪。”在清初之时,清廷虽有严格禁止民间宗教组织的法令,但当时的民间反清的教会、教门并不太明显,力量也比较薄弱,而且这些初兴的民间宗教组织并未与少林寺及少林武术有什么关系。所以,清初时,清廷并没有把少林武僧的聚众习武等同于民间的反清组织而采取限制和禁止措施。相反,在清初之时,满清对禅宗祖庭少林寺还是相当支持的,对寺院的待遇和明朝也差不多。在顺治九年(1652年)至十年时,官府还大修了一次少林寺。由此,请初之时,少林寺武僧和明朝一样可以公开习武。这些,清初诸多史册的记载可证。清顺治时焦复亨《少林寺》诗云:“艺高白棓(棒)手,夏解碧莲宫”。清初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其北有少林寺,原魏所建,历代尝修治之,近代所称少林寺之僧兵也。”清康熙十六年(1679年)顾炎武游少林寺后,在其所写的《天下郡国利病书?嵩高》中写道:“至今寺僧以技击闻,其由来久矣。”而其所写的《少林寺》诗中也写道:“颇闻经律余,多亦谐武艺。”从上述记载看,清初寺僧公开习武是毫无疑问的,但从史册的记述看,寺僧清初时以习棍为主,而不是明代“金戈铁棒持层层”那种场面,这是清代禁止民间拥有兵器的结果。

    住持晦聪禅师作为正宗武林一派宗师,在满清入关后,一直以来明里是不问政治,其实骨子里还是崇汉抑清的。韦仁从他收自己为师弟一事分析得知,虽然名为是由于韦仁是皇上的替身,只好代师收徒,其中不无因为自己是皇帝亲信,乃是朝廷重臣的缘故,不想让自己有师父,如何学得到少林上乘武功。

    “没人教我就不会自学吗?再说,不有这么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去找那个‘武呆子’澄观,只要小耍手段,就不能学个一二吗?”韦仁暗想道。

    起先一个月,韦仁并不急着去学少林绝技,只是一直在寺中闲荡着,一方面,到少林寺各处走动走动,了解少林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另一方面,便是与众僧人相识结交。他在寺中是位份仅次于方丈的前辈,为人和善,又肯和人下交,全寺上下僧众,尤其是年轻僧众都和他都十分亲密。

    这一日,用完早斋饭后,韦仁便慢慢散步来到“般若堂”。执守在外的是净字辈弟子,见韦仁走到“般若堂”门前,急忙上前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弟子净初、净宁参见师叔祖。不知师叔祖有何法旨?”

    “那个澄观师侄可在?”韦仁问道。

    “首座师伯正在禅房修炼。师叔祖稍候,弟子这就去通传!”一个僧人便要动身入内。

    韦仁制止他,自己亲自走进了“般若堂”。少林寺“达摩院”专研本派武功,而“般若堂”则是寺中高手在精习本派绝学,功力达到高深境界后,专门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的场所。少林寺武僧于隋末之时,以“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传奇,让少林武功威震天下,千余年来声名不替,固因本派武功博大精深,但般若堂精研别派武功,亦是主因之一。通晓别派武功之后,一来截长补短,可补本派功夫之不足;二来若与别派高手较量,先已知道对方底细,自是大占上风。少林弟子行侠江湖,回寺参见方丈和本师之后,先去戒律院禀告有无过犯,再到般若堂禀告经历见闻。别派武功中只要有一招一式可取,般若堂僧人便笔录下来。如此积累千年,于天下各门派武功了若指掌。纵然寺中并无才智卓杰的人才,却也能领袖群伦了。

    这澄观八岁便在少林寺出家,七十余年中潜心武学,从未出过寺门一步,对世事一窍不通,为人有些痴痴呆呆,但于各家各派的武功却分辨精到。文人读书多而不化,成了“书呆子”,这澄观禅师则是学武成了“武呆子”。他生平除了同门拆招之外,从未与外人动过一招半式,可是博览武学典籍,于武学所知之博,寺中群僧推为当世第一。

    来到澄观的禅房外,韦仁喊道:“澄观师侄在吗?”

    “吱!”不一会儿,紧闭的禅房门推开了,一个白须垂胸的高个单瘦老僧走了出来,见到韦仁,立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小师叔法驾来临,弟子澄观有礼了!请师叔里边坐。”

    韦仁走进禅房,只见房间十分简朴,地上铺着一床蒲席,旁边放着一个矮案,上边对着一叠簿籍。房中靠墙的位置还放着一个香炉,此时正袅绕升起缕缕青烟,弥漫着檀木的香气。

    澄观请韦仁坐下,然后递上一盏茶,道:“小师叔,今日到‘般若堂’,不知有何事?”

    韦仁喝了口茶道:“我对咱们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是如雷贯耳,今日特意到‘般若堂’向澄观师侄请教一二。”

    韦仁要是到少林寺其他的任何禅院,例如达摩院、罗汉堂、戒律院、菩提院、证道院、忏悔堂、药王院、舍利院、藏经阁,向任何僧众要求学练武功,谁也不敢教他。可是这位澄观禅师,前面已经介绍了,他不通世事,而且又是一个“武呆子”,只要是与武学有关的事情他都有浓厚的兴趣,因此,他一听到韦仁想学七十二绝学,幼稚痴呆的心中一想,师叔是自己人,竟然想学自己教他不就得了。方丈晦聪大师可没想到韦仁竟然会这样的奇遇。

    他们一个敢教,一个就敢学!

    少林武学为名门正宗,功法博大精深,而且其武功修炼需要循序渐进。每个少林门人,在入门之后先学少林长拳,熟习之后,再学罗汉拳,然后学伏虎拳,内功外功有相当根底了,便可以学韦陀掌。如果不学韦陀掌,那么学大慈大悲千手式也可以。如果聪明勤力的,学七八年功力达到一定境界,则可以接着学散花掌。如果学会了散花掌,就可以在武林中走动,一般武林人物能够应付自如。至于其他少林绝学,便要看各人性子近不近,天资够不够了。

    原本韦仁只会海大富假传给他的“大慈大悲千手式”,对于其他少林武学可是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自己所练的“小无相功”,是这种功夫集佛学神功与道家神功精华于一体的内功,它精微渊深,以此为根基,运使各家各派武功。因此对于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只要学会它们的使用之法便可运使。

    韦仁在前世知道少林寺建刹千年,古往今来,唯有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因为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而当少林寺僧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会受到障碍。在少林派,这叫作“武学障”,在武林其他宗派则叫作“知见障”。因为,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当僧人的佛法越高,他的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而像韦仁这种根本身无佛法佛理之红尘世俗子,如果贪多务得,强行修炼的话,势必会被反噬而走火入魔。(《天龙八部》中的萧远山、慕容博、鸠摩智就是榜样。)因此,韦仁只有按照少林寺的规矩,按部就班修炼,能学多少算多少,决不强求。

    这一天,韦仁正在澄观的指导下在学练“拈花擒拿手”。突然,“般若堂”执事僧净初跑了进来,对韦仁、澄观分别合十行礼道:“启禀师叔祖、师伯,刚才知客僧入寺禀告,寺外有位施主求见师叔祖。”

    “看来是阿珂出现了!”

第九十六回 嫡仙临凡师师楼

    登封位于河南省中西部,中岳嵩山南麓。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我国第一个朝代夏王朝定都阳城,周公在嵩山测量天文,安放日晷,登封为古京师洛阳的东部屏障之一,西汉武帝刘彻游嵩山,正式设立崇高县,隋大业初年(605)改为嵩阳县。公元696年,武则天登嵩山、封中岳,以示大功告成,改嵩阳县为登封县,改阳城县为告成县。金代将两县合并为登封县。少林寺是佛教禅宗祖庭,中岳庙是五岳之中规模最大的道观,嵩阳书院则是北宋鸿儒程颢、程颐兄弟讲学之所,是宋明理学的发源地之一。绵延千年的文化积淀,使登封成为“佛道儒”三教荟萃之地,成为华夏传统文化“三教合一”的一个缩影。登封蕴涵着悠久的历史、厚重的文化。

    登封县城是个总等偏上的上县,县城的建设结构含城墙、城河、街道、民房、衙门、寺观、道路桥梁。其规模为城周二里三分,高丈四,厚八尺;壕广丈二,深六尺;城墙堞836个(俗称城牙齿),门有四。城墙结构是石砖土结构。外城墙是石基、砖墙。用加工好的五面石为基,用耐风化的长40公分、宽18公分、厚12公分的青砖为面,用石灰沙浆支砌。内城墙是石基土墙。用毛青石为基,用土为衬冲填实。全城建有城门四道,栅子三道。

    四城门相同,形状上圆下方,每座城门均有三个门洞,其中中间一个高近8米,其它为6米高,进深长约10米,宽约5米。城内,建有四条南北直通的街道,两纵两横。县衙门建在城的中心地段偏西方向。坐北向南,中轴线上建有大营门、二营门、大堂、后主楼,东西两厢建有司爷室、大监、二监、三监(关女犯的)等。西侧建有粮仓、花园。具体结构如大营门、二营门,均为两层大三间,土木结构瓦顶,东西底层两间为卫兵室,中间是通道,楼上是宿舍。大堂为一层大三间,土木结构,有正门(又叫麒麟门)和侧门,知县出入走正门,其他人出入走侧门。

    在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嵩阳书院的后山上,一条条山溪在山涧汇成了两条小河,在嵩阳书院前交汇,将嵩阳书院环抱期间,这就是美丽的书院河。如今在登封最有名气的聚贤庄就位于书院河西侧。这“聚贤居”开业不过半年,但已抢尽了登封市面的繁华风光……它的建筑在整个登封城宏大、精巧,布置也清雅宜人,分隔出歌坛、赌场、饭庄,各具特色的建筑,又把它串连成一个整体。这里的饭庄中有最好的酒菜,也云集了各地名厨。所以,这里是登封城中最贵的一家饭庄,也是最好的一家饭庄。赌场中。设有最齐全的赌具。就算你不会赌博。也不喜欢喝酒和品尝佳肴美味,行走一番,也让你心旷神恰了。

    总之,这里建筑华丽。又伴水而建,极尽园林之胜。

    但最使人留恋忘返的,还是这里的歌坛“师师楼”。

    师师楼建筑在丛花环围之中,是聚贤居中花费最少的地方。

    但一个人坐上个把时辰,也够一个节俭的人半月开销。

    师师楼中也设有特别的雅座,垂帘间隔,有专门侍侯的美丽丫头。价钱就贵的吓人了。

    这里本来就是登封城中的销金窟。

    但师师楼中百多个座位却是座无虚席。

    因为,这里有最好的歌姬演唱。

    演唱的歌姬,有南国佳丽,也有北地胭脂.个个都有着秀丽的姿色、歌声好、人也漂亮。

    但最红的一位歌姬,名叫柳絮儿,号称“赛诗诗”。据说是来自郑州。

    人已经漂亮得拘魂勾魂了。们们歌声又婉转动人,叫你听得如痴如醉。

    你来听听流行在登封城中的一首歌谣。

    “汴梁女儿登封游。

    一曲销人万古愁。

    歌罢百花失颜色。

    余音犹绕钟鼓楼。“

    少林钟鼓楼,分为钟楼、鼓楼。坐落在大雄宝殿的两侧,东面为钟楼,西面为鼓楼,两座楼均有四层,造型巧妙,巍峨雄伟。晨钟暮鼓,回荡在中原大地。

    接踵擦肩的人潮,涌入了聚贤居。十之八九是为了来看看柳絮儿之美,听听那销人愁苦的歌声。

    没有看过柳絮儿的人,没有听过柳絮儿歌声的人,不惜卖了三分地,也要去听一次,这就是迷恋!被柳絮儿的人和歌给迷住了。

    这样一个桑吃、赌、声、鱼之娱的的地方,当然会常常引发争执,但很快就平息下去,很难闹到大打出手的境地,因为,这里有保镖。

    他们不会和客人冲突,但却保护客人安全;两个人一旦动手、他们就出现在中间。

    当然。也会遇上一些存心闹事,软硬不吃的人,大吼大叫,踢桌子砸碗,他们也不会和你对打对骂,最多是把你架离现场。

    他们穿着便服.形同客人,混在人群中,很难看得出来。

    茶房、堂官,似乎也负责保镖的工作。

    江湖道上的人物好客。朋友往来,自然要盛大的招待一番,“洛阳居”这种地方最为适合,豪华雅致,应有尽有,吃上一餐饭,会使人终身难忘,在河南乃至直隶、山东境内,也很难找不出第二家来。

    今天中午,饭庄部二楼的贵宾厅,布置的特别富丽堂皇,但又不落俗套。贵宾厅分成三个小隔间,每个隔间摆放着一个雕花红木方桌,四周摆着四把长背靠椅,间内还养着几盆花草,四周悬挂着几幅山水风景画儿。

    每个隔间有两个青衣少女,守在厅中司酒伺候着。

    这里的一切,都尽量的讲求完美,最好的酒菜,最好的陈设、让客人有着最好的享受。

    你如仔细看一下那侍酒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动手灵巧,连个头都相差不多。

    她们一般的巧笑倩兮,娇媚动人,斟酒时,举止轻柔,动作熟巧。

    但现在,贵宾厅左侧隔间吃酒的一高一矮,长相俊秀两位的公子,竟然一点不为两个侍酒美女的娇柔所动,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这很让人惊奇了!

    可是那坐在主位的那位公子,仿佛座位上有刺似的,总是坐立不安的。从进来到现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他已经起身、走动、坐下三次了。一旁年纪小的公子想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有客到!迎客啊!”突然,从楼下传来一阵呼喊声。

    那公子如压紧的弹簧突然被释放般,“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走到隔间靠外的栏杆前,迫不及待地往下望去。

    只见两个女子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身穿蓝衫,另一个年纪更小,不过十六七岁,身穿淡绿衣衫。

    一见这少女,那公子不由得心中突的一跳,胸口宛如被一个无形的铁锤重重击了一记,霎时之间唇燥舌干,目瞪口呆,嘴中低声嘟囔道:“我死了,我死了!哪里来的这样的美女?苏嫲喇咕、舒玉莲、欧阳云缺少她的妩媚,苏荃、‘南疆四花’、方姑娘、齐娇娜或缺她的典雅,小郡主、云绿绮、建宁公主、曾柔、双儿丫头没有她的雍容。这许许多多人加起来,都没跟前这位天仙的美貌。怪不得韦小宝那样痴迷于她,那样死皮赖活,上天下地,枪林箭雨,刀山油锅,不管怎样,非娶了这姑娘做老婆不可。果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主,我韦仁又如何会让她逃过我的‘魔掌’呢?这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老子势在必得!”

    原来在贵宾厅左侧隔间等候的正是韦仁及女扮男装的双儿。早在韦仁在少林寺剃度为僧时,他就安排胖头陀等三人调集“神龙教”的教众,为自己的“火鸟a计划”做精心准备。(“火鸟”是传说中一种不死鸟,它在勇敢的浴火重生后便化成了凤凰。计划以“火鸟”为名,表达了韦仁以不死精神去克服恶劣环境,实现自己目标的决心。)

    当二女刚刚在楼下正中的一个方桌旁坐下。这时,从门外又传来一阵高声传唤声:“有贵客到!迎客啊!”

    从外边走来一个身材高大、气派奇大的中年客人。两个青衣小厮开道,一个抱刀、一个捧剑,跟着两个中年健仆,他们还分挑了四个描金箱子,再加一个长衫文士随侍身侧。一个人,却带了五个从人伺候。

    聚贤居自从开张以来,从来没有人公然带着兵刃进入歌台、饭庄,虽然聚贤居没有不准客人带兵刃的规定,但到这里的人,大都是赤手空拳。就算是有人带了家伙,那都隐藏于长衫之下,或藏于包袱之中,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捧在手中,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对于这位在近段时间来,可是名闻登封。为什么呢?原来这位自称是由南洋归来侨商的爷,在南洋地界闯荡多年,因祖宗坟头青烟袅绕,他找到了一个金矿,开采了近十年,已经是富堪敌国了。“三湘愁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他回归故里,一是准备“树高万丈、叶落归根”。另外最重要的是他年近知天命,在南洋时他没发达时,已经迎娶了一个夷婆子为妻。后来发达了,他为自己感到不甘心,但是他那夷婆子十分厉害。于是,这次回归故里,他将南洋的产业全部留给了夷婆子及她的子女,自己独自回来,就是想要跑遍全国,分别在东西南北中等五地,各娶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为妾。

    这次他来到中州河南,便听说登封聚贤居“师师楼”有个“赛诗诗”柳絮儿,艳名传四方,歌舞满天下。堪称与前明秦淮八艳有的一拼。便直接来到登封进了“师师楼”,一见果然美艳绝伦,当下一掷千金,并发豪言愿意五千金赎买柳絮儿。可是聚贤居以“赛诗诗”卖艺不卖身为由拒绝了!

    那中年豪客离开聚贤居前又发话道,他愿将金额增加至八千金,并在登封等候半月时间。看样子,他是势在必得!

    “怎么样?聚贤庄的老板考虑好否?‘赛诗诗’姑娘是否业已应允?”中年豪客不但气派大,而且架子也大,在众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师师楼”,对一路行礼、迎接的伙计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张开嘴大声喊道,如同前世典型的煤矿山暴发户富豪的做派。一路上都那随行长衫文士在作主派赏。这客人的架子大,赏赐也多,只要店里的伙计们躬个身。行个礼.就接到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宝。聚贤居日进斗金,豪客不少,但像这样大方的客人是可遇不可求,因此聚贤居的伙计、使女们纷纷抓住机会,上前行礼。这转眼间十多个银元宝已经从长衫文士手中赏了出去。

    “彭爷请上贵宾厅!”在管事的前引下,那中年豪客正准备上二楼,他走着走着突然刹住了脚步,改变原来行进的方向,向楼梯的侧方向走去。

    “好一个绝色佳人啊!”

第九十七回 火鸟舍身涅槃行(一)

    那中年豪客舔着脸走到二女坐的桌前坐下,那蓝衫女郎一见柳眉一挑,顿时站起身来,指着他怒斥道:“哪来的浪徒子,还不滚到一边去!”

    那中年豪客根本没有去理会蓝衫女郎的言语举动,他双手合在一起,来回搓*着,脸上的笑容将那些皱纹褶子堆聚成一团麻花,喉咙中干涸得吞咽着,让那喉结在不停地做上下运动,道:“美人儿!你可是天仙般的人物。今日我俩能在这‘师师楼’相会,这恐怕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啊!你看咱们这么有缘,你从今往后干脆就跟着本老爷我得了。从此以后,这荣华富贵享必定让你享受不尽啊!”

    那绿衣女郎从中年豪客进入“师师楼”开始,便一直皱着眉头。当时她就瞟了这群人一眼,然后将头转到一旁,用心去欣赏这“师师楼”的布局,尤其是认真观察了楼中花草盆景的摆设,让她觉得布局很优雅,给人感觉不错。

    她正沉浸在愉悦的享受之中,没想到那中年豪客竟然打破自己的宁静,而且根本不理会师姐的训斥,直接走到她们的桌前,最后还坐在自己面前,显露出那垂涎三尺的恶心摸样,并且口出污秽之言。绿衣女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娇声冷笑道:“这位老爷说得可轻巧。您刚才进来不是高喊着声称,要用八千两重金赎‘师师楼’的柳絮儿吗?怎么就这转眼间的功夫,又要让小女子跟您走呢?这要是让那絮儿姑娘听到了,她的小芳心可不就碎了啊!”

    这几句话说得清脆娇媚,轻柔欲融,虽是讥讽之言,但是却听得那中年豪客更加的眉飞色舞、魂飞魄散。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恶狼模样,让他口中的吐沫竟然不是飞出,说道:“什么柳絮儿!什么‘赛诗诗’!就是‘赛西施’、‘赛貂蝉’来了又能怎地?现在就算一百个小娘站在面前,在老爷我心里,那都是些臭狗屎、稀牛粪罢了!她们又如何与你这位天仙般的人儿相提并论呢?你说是不是呢?”说着,他舔着脸伸手去抓绿衣女郎的手。

    看他死皮赖脸的模样,居然又将自己与歌女娼妓进行比较,怎么不让绿衣女郎更为恼火。而且他现在还动起手脚,轻薄无赖之意表露无遗。绿衣女郎立即将手一缩,沉下脸来,秀眉紧锁着。

    “住手!”从一旁缓步走过来一个灰衣人。这人大约四十出头,白面无须,个儿不高,瘦脸而且下巴很长(比一般人长了二寸有余),形貌滑稽,就像驴脸一般,但是他的双眼十分灵活,一看便知是个精明能干之人。他走到桌前插到两群人中间,躯身一礼,道:“众位客人,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的商量。”

    “慢你*个头啊!慢慢商量,商量什么玩意?你又是从哪冒出的屁啊?”那中年豪客一见旁人横插一杆,打扰自己的*艳美事,而且还是个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一时间,粗口脏话便从口中喷涌而出,其间还夹带着一阵倾盆“吐沫”。

    灰衣人色不改、脸不变,他不动声色地将飞溅在脸上的吐沫星子轻轻擦去,脸笑着,仍然和颜悦色地说道:“在下是‘聚贤居’的管事,姓郝,叫行之,人称‘性子好’。不是个屁!”

    二女看着灰衣人滑稽的表情,听到他的话语,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那绿衣女郎掩嘴一笑,让此时的“师师楼”,仿佛是“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春意盎然一片。

    “好美、好美啊!”你中年豪客一下子忘了原本要斥责郝行之,双目痴呆呆地望着绿衣女郎,嘴中不停地嘀咕着,哈喇子不时地从嘴边流出。

    “哼!”一声冷哼同时从二女口中飞出。

    “来来来!把箱子摆在桌上。”中年豪客这时急忙将嘴边的哈喇子挥袖擦拭掉,大声喊道。

    “是!老爷。”长衫文士急忙指挥健仆们,将四个描金箱子抬上桌子放好。

    “快快快!把它们都打开!”中年豪客不耐烦地挥手道。

    “是!老爷。”长衫文士马上走到桌前,依次将四个箱子的箱盖打开。

    刹时间,宝光耀目,满室生辉。

    敢情,那四只箱子中装的都是黄金、珠宝。其中的价值怕是超过万金之数。

    自古以来,黄金珠宝,都是最动人心之物,当真是耀眼生花,目为之夺。

    这时“师师楼”一楼四周的所有人都为那金光、宝华引的微微一怔。除了那绿衣女郎之外,她竟然连眉角都没有动一动。当然还有二楼贵宾厅的那两位公子,这可不是他们不为金钱所动,只是他们是始作俑者罢了。当那个一直注视着绿衣女郎的公子见到她表现出的神情,心中更为欣赏,暗暗点头不已,右手紧握成拳头,不住地在栏杆上捶打着。

    只可惜,不容人们看的仔细,那打开的箱盖已合了上去。

    “怎么样?姑娘。这就是老爷我真金一样的诚意,只要你现在点头,这些都是你的!”中年豪客双眼之火已经喷射而出,他说完后,死死地盯着绿衣女郎,温柔地恳求道,“姑娘,你是否能作个决定呢?”

    蓝衫女郎从惊讶中清醒过来,眼色复杂地望着绿衣女郎,看她如何回答。

    可是,那绿衣女郎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端着手中的茶盏,优雅的品着茶。

    这时,中年豪客的脸色变了,眼中神情由欲望之火慢慢变成了愤怒之火,他的嘴角抽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客人都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是上菜啊!这么怠慢贵客,你们难道想砸掉‘聚贤居’的招牌不成!”那郝行之一面嚷嚷大声吩咐着,一面拿起桌上的酒壶,将绿衣女郎面前的酒杯斟满后,又将另一个酒杯斟满,然后端起酒杯,转动着双眼,行近那中年豪客,缓缓说道:“大爷别生气,咱们先用酒!”

    没等他走近那中年豪客,那两个捧剑、抱刀的青衣小厮,原本分站在那豪客两侧。但见寒芒一闪,左首青衣童子的宝剑,突然出鞘,递到郝行之面前,道:“把酒杯放在剑上。”

    郝行之心中一咯噔,只好缓缓把酒杯放在剑上。

    中年豪客伸手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给脸不要脸!”说完将手中的酒杯直掷向绿衣女郎。

    “大爷不可……”郝行之突然一伸左手,接入了手中。只见左手拿着酒杯,摇晃着,笑道:“这白玉杯莹净洁白,摔破了,实在太可惜。”

    “你刚才也已经看到了,我家老爷金银若山,……”长衫文士冷冷的接道:“区区一个玉杯,又能值多少银子。”

    郝行之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垂手躬身道:“是客人有意要打碎玉杯了?”

    “不错,我家老爷就爱听那种碎玉的声音……”长衫文士的声音,突转冷厉,道:“你却扫了我家老爷的雅兴。”

    “那是小的多事……”转身离开。

    一直站在一旁的长衫文士,此刻突然身形一闪,出手点向郝行之后背。去势奇快,但却没有一点声息。

    “大爷,这小的可承受不起……”郝行之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一飞速转身,一伸手来,架住了长衫中年的右手。

    直到此刻,那喝叫大爷的声音才传入耳际。

    “好,好!聚贤居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管事也有着如此的身手。”长衫文士目光转动,见他架住自己的右手,说话间,右手一沉,五指上翻便去拿郝行之的右腕。

    灰衣飘动,郝行之闪退三尺,笑一笑,道:“大爷,诸位到这聚贤居是来吃酒的,还是来打人的,我们都是侍应客人的,那里禁得起大爷们的拳脚!”

    长衫文士淡淡一笑,道:“说的好,那我家老爷的事,你们就不要插手!”

    中年豪客看了那长衫人一眼,得意的一笑,道:“架既然打不成、那就摔两只玉杯给我听听吧!”

    长衫文士应了一声,伸手抓起两只玉杯,摔在砖地上,响起两声脆呜。

    那是上好白玉,雕工也很精细,碎裂的声音也十分说耳。

    “聚贤居是客人享受随意的地方,但是随意也有个度。那就是到聚贤居的都是客,客人与客人之间只有服侍厚薄的不同,没有身份高低的区别。小的是吃麦吃饭长大的,可不是被人吓大的。再说,聚贤居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撒野的地方!”郝行之冷笑一声,道:“贵客真想打人,小的就奉陪几招吧!”

    “好!你小心了……”长衫文士右手一挥,拍了过去。

    郝行之竟不退避,右手翻腕横切,左手“双龙取珠”点向对方双眼,两手并用,一攻一守。

    长衫文士的身躯侧转,只是那么一转,不但避开了郝行之的凌厉攻势,人也闪到了郝行之身后,右手拍出,击中郝行之的右后肩上。掌中含力不重,打得郝行之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出两步。

    这一掌没有伤到郝行之,却激起了郝行之的怒火,反身怒叱。飞扑而上,双掌交错,展开了迅如飘风的攻势。

    长衫文士施展身法,以闪避为主,偶而还击一招。

    那绿衣女郎双目盯着看着郝行之的攻势。口中喃喃自语:“这一招颇像少林的罗汉拳!辰州言家门的‘破棺手’,鹰爪门的‘锁喉三爪’……咦!他会的各派招式不少啊!与师傅有的一比。”

    郝行之连出奇招,中年豪客却低声的叫出由来。

    中年文士仗着灵巧身法,连连避开了郝行之十几次的攻势。却也被逼得有些慌乱起来。

    原来,郝行之这十几招的攻势,竟然用出了十几种路数全不同的武功,每一招都是各大门派中的杀手奇学。

    中年文士在郝行之凌厉攻势中,似是也打出了怒火,展开反击,但见掌指交错,招术转化之间,完全掌握了变化的先机,立刻阻遏了郝行之的狠辣攻势。时间一长,郝行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聚贤庄的其他伙计、使女一见不好,有人便飞快地溜出了“师师楼”。

    “噌”的一身响,只见桌上飞出一道白光划过空气,直劈中年豪客的头顶。

    “好胆!”

    “老爷小心!”

第九十八回 火鸟舍生涅槃行(二)

    白光闪动,一把柳叶刀向中年豪客砍将过来,紧接着从中年豪客身后也是同样白光一闪,只听到“当”的一声,一把钢刀正好及时挡住柳叶刀的刀势。使柳叶刀的正是那绿衣女郎,而挥刀挡住她的是一直站在中年豪客身后拿刀的青衣小厮。与此同时,拿剑小厮急忙上前一步将中年豪客从座位上拉起,拖到身后,那两名中年奴仆将他架到到一边护住。这时,蓝衫女郎也拔出桌上的刀,跟着挥刀向中年豪客砍去,那拿剑小厮已经发动,抢先了一步拦在蓝衫女郎前面,俩人就战到一块。

    还是回头来说绿衣女郎吧。俩人你来我往相斗了七八个回合,不分高下。她心中一急,银牙一咬,左手一式五虎断门刀中的“猛虎下山”直劈过去。

    “来得好!”

    拿刀小厮经过交手知道,这绿衣女郎虽然刀法复杂,都是各门各派刀法中的精绝招式,而且使得也是十分的纯熟,但是她内力不济,因此刚开始还让他一时间有些不敢轻视。如今他已经适应了,见绿衣女郎现在心浮气躁,正是时机。他一式“举火燎天”,迎上去的刀将绿衣女郎的柳叶刀荡到一旁,没等她惊呼声出口,人已欺身而上,左手挥出,曲中指运劲往她左手掌侧“阳谷穴”上弹去。

    “啊!”绿衣女郎只觉得一阵重力从刀身传来,手中之刀一震,握刀之手“虎口”一麻,柳叶刀顿时脱手而出。一见他中指弹来,绿衣女郎急忙将手一缩,手肘顺势撞出。拿刀小厮伸指弹向她肘底“小海穴”。那绿衣女郎右手反打,拿刀小厮中指又弹,逼得她收招,退了一步。那绿衣女郎又惊又怒,双拳如风,霎时之间击出了七八拳。拿刀小厮不住点头,手指弹了七八下,拿剑小厮“哎唷”一声,右臂“清冷渊”中指,手臂动弹不得,骂道:“死贼子!”拿刀小厮明显不想对她下杀手,见她出口伤人,顿时一怒,挥手一掌击中绿衣女郎胸部。绿衣女郎只觉得胸部一闷,头一晕,身子“蹬蹬蹬”连退三步,向地上倒去。

    “不可伤人!”绿衣女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跌倒在一个富有弹性的所在,耳边传来听到一个明朗的声音,一股异样的、却充满吸引自己的气息直扑自己的鼻内,让自己感到更加眩晕,但是觉得十分安心。

    她偷偷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白衣公子的怀中,不由得羞得面红耳赤,她急忙想挣脱出来,但是一时又如何挣得开那白衣公子强劲的臂膀(而且他原本就是有所图谋的)。她这一挣,胸口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自己已经受了点内伤。于是,只好作罢。

    一直在贵宾厅观战的白衣公子,一见绿衣女郎手中的柳叶刀被震飞,而且那拿刀小厮竟然势不饶人挥掌伤人,心中一急。只见他怒吼一声,身子化作一道白影从二楼飞身而下,直扑现场,将绿衣女郎强抱在怀中,然后袍袖一挥,只听得“嘭”的一声,顿时将拿刀小厮击飞而出。拿剑小厮一见伙伴的模样,顿时大怒,他手中之剑突然加速,连使三招快剑将蓝衫女郎一连迫退数步,“啊!”剑光横扫过蓝衫女郎右臂,一声破衫裂丝声起,顿时显出一抹飞红。拿剑小厮伤敌之后,身子一纵,鹫跃鹰击般直扑白衣公子,一道寒光直刺他的面门。

    “来得好!”白衣公子不慌不忙,怀抱着绿衣女郎,不退反进,只见他袍袖拂出,卷住剑锋,同时一阵急卷,拿刀小厮但觉一股旋转之力首先将自己的剑势瞬间化为无形,然后这旋转之力加剧,一股大力带动着自己持剑之手,如同海中漩涡一般产生强大的吸力,将自己手中之剑夺去,他震惊不已,急忙向后跃开。衣袖一弹,宝剑激射而上,噗的一声,钉入屋顶梁上。

    拿剑小厮忙左足一点,便从他左侧窜出。白衣公子伸手一拦,拿剑小厮右手五指往他眼中抓去,白衣公子右手急速一翻,拿向他的右肘。拿剑小厮见他速度飞快,急收右手,同时飞腿踢向他小腹。白衣公子只是微微弯腰,这一腿便踢了个空。于是这般,拿剑小厮接着便是拳打足踢,指戳肘撞,招数层出不穷。白衣公子一直抱着绿衣女郎不放,随手拆解,随着拿剑小厮的攻势而动罢了。这样子,越到后边,白衣公子应对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有一种闲庭信步的飘逸感觉。绿衣女郎在他的怀抱中,仿佛就像身风中的白絮在天空间飞舞着,时高时低、上下起伏,好不怡然自得……

    “师妹,你怎么样?”蓝衫女郎在另一个白衣公子的帮助下,已经包扎好伤口。见绿衣女郎躺在那白衣公子的怀中,闭着双眼没有动弹,以为她受伤不浅,于是心急喊道。

    “啊!”绿衣女郎听师姐的喊声,顿时身子一颤,立即从飞舞的半空之中落下地面。她忙睁开双眼,见到师姐着急的眼神,玉脸顿时一阵绯红,嘴中轻叫了一声。

    白衣公子也一直在享受着拥抱美人,信手对敌的那种潇洒飘逸的感觉。怀中女郎身体的颤动,他立即感受到了。他不由得向蓝衫女郎射去恼怒的目光,右手立刻变化成拈花指的模样,跨步上前,右手挥起,指做拈花之形状,分指拂向拿剑小厮而来。这是“拈花擒拿手”,它是少林派的高深武学,纯以浑厚内力为基,出手平淡冲雅,不杂丝毫霸气。禅宗历代相传,当年释迦牟尼在灵山会上,手拈金色波罗花示众,众皆默然,不解其意,独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佛祖说道:“我有*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摩诃迦叶是佛祖的十大弟子之一,称为“头陀第一”,禅宗奉之为初祖。少林寺属于禅宗,注重心悟。想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不着一言,妙悟于心,那是何等超妙的境界?后人以“拈花”两字为这路擒拿手之名,自然每一招都是姿式高雅,和寻常擒拿手的扳手攀腿,大异其趣。这等轻飘飘的手法,辅之以强劲的内力,却能够制敌于手指之间。只见白衣公子一出手,手势飘忽,但法度严谨、岳峙渊渟,隐隐却有宝相庄严之意。拿剑小厮心中大吃一惊,急忙谨慎应对,出手相迎。只是这次,还没他招式完全使出,手腕便被对手口扣住。他只觉得一股强力从手腕上传来,身子顿时飞了出去,“嘭”的一声响,自己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混晕过去。

    “你还好吧!”白衣公子将怀中的绿衣女郎轻轻放在椅子上,低头望着她白玉般的娇脸,握着她白玉般的纤手,眼前仿佛就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白玉观音,秀丽绝伦,动人心魄。他轻声问道。

    “很好!多谢公子!”绿衣女郎见自己的玉手被白衣公子握着,暗觉不妥,当她想收回时。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白衣公子微微紧了一下,便被松开了,她心中又是一颤,但是立即松了一口气,却又升起一丝淡淡的怅意。她微微抬起眼帘,一张俊秀带着温煦笑容的脸立即映入眼中,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急忙又低下眼帘,目光望着自己的鞋儿,心中如奔鹿般跳跃着。

    “这是‘雪参玉蟾丸’,是治伤的灵药。你刚才受了点轻伤,现在马上将它服下,防止伤情恶化。好吗?”一股清香传来,一颗洁白的药丸递送到她的面前,见她迟疑不接。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将药丸放在她的玉掌中。这是一只美丽可爱已极的小手,五根手指细长娇嫩,真如用白玉雕成,手背上手指尽处,有五个小小的圆涡。

    “谢谢公子!”绿衣女郎急忙握住药丸,将手从白衣公子手中收回来,红云漫天,低声说道。

    “住手!”绿衣女郎听到他微笑声从耳边掠过,紧接着又听到一声朗笑,她立即抬起螓首望去。

    只见眼前白影一闪,那中年豪客身边的两个奴仆在一夕之间被他制住倒地。你白衣公子手中一把宝剑,正是拿剑小厮的剑,此刻剑锋正抵在中年豪客的脖颈上。

    “休伤我家老爷!”原本已经占有上风的长衫文士见中年豪客被制,心中一紧,手中立即攻出数招狠招,将灰衣人迫退,身形一纵,来到中年豪客身前,急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你们今天持财傲物,在这聚贤居仗势闹事伤人,一定得有个说法吧!”白衣公子见二人已经分开,他也将手中的宝剑从中年豪客的脖子上拿开,然后将宝剑抛给长衫文士,踱步走到绿衣女郎面前,又是洒然一笑。绿衣女郎一见眼帘立即又是一垂。只听他说道。

    长衫文士接过宝剑,快步走到中年豪客身边,拱手道:“公子高人!我等悉听尊便。”

    白衣公子走到那四个描金箱子前面,伸手从一个箱子中拿出七八块金条,扔给灰衣人,笑道:“郝管事,你真是个性子好之人!好!好!拿去!这是这位老爷给‘聚贤居’的赔偿。记得,在场的没人都要有!”

    厅内各伙计、使女见这白衣公子慷他人之慨,他们可不管这些,顿时欢声一片。

    “多谢公子!”

第九十九回 火鸟舍生涅槃行(三)

    明月当空,月光如水,不经意间叩临面前,清清柔柔地流淌着,静没声儿地浸润天地间,灌满面前庭院深深,空灵明净中略略一动,波光荡漾不已。

    这是一个大院子,很幽静、很雅致一个大院子,有亭、台、楼、榭,有四时花草,青石小径,缦回画廓,让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过了一个月形门,便到了后院。转朱阁,过画廊,来到了仙境般小花园里的“白玉楼”前。

    月光跚跚临小楼!

    今夜你款款走着,挤得满地月辉哗哗退让,烦恼淡远了,纯净了感觉,身体轻盈得翩翩欲飞,一个个意象纷至沓来映入脑海。

    小楼之上,她浴一身月光,拍遍栏干,是踏月放歌,是吟诵推敲,还是望尽天涯路?是击打金鼓,舞剑弄清影?又恰似伸手邀清风同坐,又恐夜深花睡去,便唤金童玉女吹洞萧。

    凭栏问,天幕何月?

    有道是,鸡声茅店月,有缺月挂疏桐,有山中夜来月,有海上生明月,有明月怒洞房,诗家如是说;

    有道是,玉盘圆月、如钩新月、晓风残月,过客如是说

    有道是,露珠里的蓝月亮、情人眼中的红月亮、诗人头上的白月亮,觅月人如是说。

    皎洁月光之下,一位身穿高领墨绿色的短袄、墨绿色的八幅风裙、足登墨绿色绣花鞋、一身都是墨绿色的美姑娘!一双远山般的黛眉之下,嵌着一对长长的凤目,那目光,清澈、深邃、清苦秋水、深若大海,看人一眼直能令人有置身汪洋之感!悬胆般的瑶鼻之下,是一张唇角微微上挑的鲜红檀口,只可惜她未笑,不然准露出一口编贝般玉齿。她美得清丽,也清奇,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最难得的是,她目光圣洁,隐透高华气度,举止端庄、稳重、娴静、沉着。

    宁静中,一声长吟传入小楼,伴着阵阵轻步拾级而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美姑娘却已倏然惊醒,脸上一红有点惊慌,几步走回房中,轻轻合上门扉,连忙搬过一张锦凳,坐向了桌前,灯下!

    她在书架上信手抽出了一本书,缓缓地低下了头!

    “梆梆梆!”轻声叩门声起。

    “门没关!请进!”

    “吱呀!”在姑娘柔声中,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在昏黄灯光下,还是能够看清,来人一身雪白的长衫,那张脸,白得跟冠玉一样,挺俊----一双入鬓剑眉,一双睫毛长长的星目,而且直而挺的鼻子。其实让美姑娘心中颤动的地方,就是他那嘴角永远挂着的温煦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洒脱,惬意。

    适时,美姑娘放下了手中书,自锦凳上缓缓站起了身,美目略一眨动,嫣然笑问道:“你来了?”

    他微笑道:“来了!姑娘,今天可大好?”

    美姑娘温柔的笑了笑道:“多谢公子援手之恩!谢谢公子挂念,小女子已经完全好了!”

    “这就好!看来那‘雪参玉蟾丸’功效还是不错啊!”他点着头说道:“举手之劳,以后姑娘不要总是恩啊、恩的,太生疏了。对了!请恕在下唐突,还没有姑娘贵姓芳名,怎么称呼?”

    美姑娘玉脸一红,她抬起皓腕微微掠好额前的碎发,侧偏螓首,微微露出了编贝般玉齿,微笑着轻声说道:“公子就叫小女子阿珂吧!”

    “阿珂!好优雅的名字。咱家园子不就叫‘珂影苑’吗?隋末唐初陈子良有诗云:‘游子惜春暮,策杖出蒿莱。正直康庄晚,群公谒帝回。履度南宫至,车从北阙来。珂影傍明月,笳声动落梅。迎风采旄转,照日绶花开。红尘掩鹤盖,翠柳拂龙媒。绮云临舞阁,丹霞薄吹台。轻肥宁所羡,未若反山隈。’刚才姑娘不正是‘珂影傍明月’吗?”

    白衣公子请阿珂坐下,自己也搬了个锦凳放在姑娘的对面,坐下了!拱手道:“自我介绍吧!在下姓韦,单名一个仁字。‘仁义礼智’之仁。”

    阿珂站起身微微一福,道:“韦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阿珂姑娘多礼了!请坐吧!”韦仁微笑道:“日间之事,让姑娘受惊了。听阿珂的口音,好像是南方人!”

    听韦仁将对自己的称呼由阿珂姑娘简化为阿珂,阿珂脸上又泛起一抹飞红,但是心里确是受用得很。她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阿珂自小在江南长大。”

    “阿珂家中还有什么人?”韦仁问道。

    阿珂眼圈一红,垂头一会才轻声道:“阿珂自小为师傅收养长大,除了师姐之外,再无亲人!”言语中夹杂一丝哽咽之声。

    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伸过来,将阿珂那双娇嫩的手握住,耳畔传了一阵怜惜、温柔的声音:“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其实,我和阿珂同病相怜,我也从小没有见过父亲的面,一直由孤母抚养长大。阿珂别再悲伤,从今往后在你身边,又多了一个关心你,疼爱你的人,你愿意接受吗?”

    阿珂抬起头望着韦仁那真挚的目光,眼中的泪花聚成涓流流淌下来。她含着泪点点头,韦仁十分高兴,他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

    然后他伸手指着窗棱外,挂在半空中那轮明月道:“阿珂,你看皓月在为你我作证,我韦仁发誓,至今日起,就不再让阿珂感到孤单,感到悲伤。我要让你永远开心、快乐!”

    阿珂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手握着手坐在窗前,一起望着天上的明月……

    “风门红叶染嵩岳,颍水春耕田歌起。嵩门待月玉兔升,轩辕早行天梯登,玉溪台前垂钓钩,瀑布崖前墨浪流。卢崖瀑布银河降,少室晴雪北国风,月满禅台正仲秋,三皇天梯空中走。箕阴避暑夏如秋,石淙会饮舞歌笙,晨行中岳雾间游,夏避箕阴溽暑收。少林湖光波粼粼,颍水春耕赛仙境。”嵩山八景实在是美啊!

    出登封至告成镇,往东行进约十里处,有一深潭。潭水两岸崖石陡峭形如刀切,崖下潭水黝黑,深不可测,以其形状取名车箱潭。溯源而上,至嵩山东南,玉女台下的石淙涧,就是“石淙会饮”之处。两崖石壁高耸,险峻如削,怪古嶙峋多姿,大小别致。涧中有巨石,两崖多洞穴,水击石响,淙淙有声,故名“石淙”。石上青苔满布,涧水清澈见底,上空莺歌燕舞,水中群鱼戏游。碧水潭中有个大石头,独出水面,平整如案。登上石顶眺望,周围是水,四面环山,红日映染河水,微风徐徐扑面,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大有人在画中之感。有诗云:“驱车未到已闻声,隐耳轻雷更不擎。石淙参差人坐立,潭开莹激鉴真平。徐风入沼回环转,曲水浮移委宛行。敬借付君舟棹用,不教河汉隔盈盈。”

    这石淙涧又称为“水营山阵”、“天中胜景”。据传武周久视元年(700年)重阳之日,她领皇太子颖(唐中宗)、相王旦(唐睿宗)梁王武三思等许多贵族显臣,到石淙河游历,并设宴于一巨石之上。周围有仕女起舞,鼓乐相助,为此人称“石淙会饮”,并把此石叫作“乐台”。因武则天曾在此大宴群臣,饮酒赋诗,观赏秋景,故名“石淙会饮”。有诗为证,“三山十洞光玄篆,玉峤金峦镇紫微。均露均霜标胜坊,交风交雨列皇几。万仞高崖藏日色,千寻幽涧浴云衣。且驻欢延赏仁智,雕鞍薄晚难鹿飞。”自此,登封便有每逢九月九日重阳佳节,人们捎带酒菜,登水中石上,猜拳行令,饱览胜景之习俗。

    今日虽然不是九九重阳日,但是一大早,在这块“乐石”之上已经铺上了地毯,三个女子正在摆放丰盛的果蓏馔脯。一个白衣公子站在石淙涧前,凝视着碧水潭出神。

    当三女将东西摆放整齐后,年纪大的女子推了推身边的绿衣女郎,调笑道:“阿珂!你看你那位韦公子,正在那里发呆了!你还不快去看看,要是真的魔障了,那你这后半辈子可有罪受了!”

    “师姐!你真坏!什么你的,我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阿珂一把将师姐阿琪按在地上,伸手在她的腋窝下一阵乱挠。阿琪最怕这一招,顿时痒得她手脚乱动,笑声泪水直流,只好连声求饶。

    韦仁被二女嬉闹的笑声惊醒,他回过头望着她们,嘴边不由得流落出愉悦的笑容。

    这次在自己的安排下,由胖头陀假扮中年豪客,陆高轩假扮长衫文士,带着数名“神龙教”弟子大闹“师师楼”。韦仁英雄救美,将阿珂救下,然后带到他交代胖头陀在登封附近买下一座小庄园,他还有意将小庄园命名为“珂影苑”。

    经过这一巧妙的安排,加之,韦仁知道阿珂从小在九难师太身边长大,虽然因出生原因不为师太所喜,但是九难师太为皇室出生,她身上高贵典雅的素养深深影响到阿珂,因此,阿珂在内心深处喜欢的便是温文尔雅之士。这就有了当晚韦仁的踏月之行。阿珂从小没得到过父母之爱,师傅之爱,在心灵上是有缺陷的,也就是说,她表面冷酷无情,其实内心深处企望爱心抚慰。于是,韦仁有的放矢,无时无刻都在体现出自己对阿珂的真心关爱。加之,救命之恩在前,早已将阿珂紧裹的内心划开一条缝,如何不能将那冰化成水儿。

    这连着四五日,韦仁带着阿珂三女游遍了“嵩山八景”。与阿珂之间越来越近。

    所以,每当韦仁扑捉到阿珂偷偷投射出异样的眼神,看到她那羞答答玫瑰般的脸儿,他就会觉得自己醉了!

    双儿站起身,跑到韦仁身边,轻声道:“相公,东西摆好了。你过去吧!”

    “好啊!”韦仁牵着双儿的手儿,向那地毯走去。

    “王子!前边不远就是有名的‘乐石’。”

第一百回 火鸟舍生涅槃行(四)

    有四五个穿着平民服色,个个形貌健悍的汉子走上“乐石”,见他们臂长掌阔、脚步稳健,显然身居不错的身手。他们个个将一大半头发都会被剃掉,仅留下前额上的一撮头发,一直垂到眉毛处,耳边上留着的头发梳成辫子,长长地垂于耳侧。总体的样子就是两束辫子垂于耳侧,仅留前额一撮头发非常可爱。让人一看便知道他们是蒙古人。

    这几个蒙古人走过了见到韦仁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一个好像头目的矮个蒙古汉子,用他那半熟半生的汉话,粗声粗气地喊道:“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我家王子要到此游玩!”[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景色,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乱叫的疯狗。真是晦气得很啊!”韦仁没有理会那蒙古汉子,他站起身来,轻摇折扇说道。

    “你这汉狗竟敢辱骂准噶尔的雄鹰,很大的胆子,你不想活了!”蒙古汉子见韦仁不仅听自己的话让开地方,还辱骂自己。这个蒙古汉子在蒙古准葛尔部落是个有名的巴特尔,由于他在部落众多武士中具备了独特的勇气,坚毅、勇敢、顽强、绝不屈服的性格,在历次部族间的战斗中,在危机时候他抛弃了自己个人的利益,做出勇敢果决的英勇行为。因此被族人们称为巴特尔,认为他是受到长生天眷顾的勇者,深受草原蒙古人的尊崇。没想到今天他在汉人的地方,竟然受到一个汉人,看上去还是个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侮辱,他将自己比作疯狗,顿时大怒。

    只见他沉声怒吼着,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粗壮的胳膊,阔步走向韦仁。

    “哈日巴日,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只见七八个身着同样服饰的蒙古人,簇拥着一个身穿蒙古贵人服色的年轻汉子走过来,他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黄褐色的肤色,窄长的脸,颧骨突出,鼻梁不高,眼眶较高,眼裂中等,眼球呈褐色,头发色黑且直而硬,有轻微的卷发,体格壮硕,个头在这群蒙古人中最高。他走到“乐石”上,见还有其他闲杂人等,不由得生起气来。他对那个蒙古大汉吼道。

    哈日巴日见葛尔丹王子生气了,哪敢再去找韦仁的麻烦,急忙跑到葛尔丹面前单膝跪下,道:“王子!我刚才叫这些汉人离开,将地方腾出来给尊敬的王子。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让,而且无礼地辱骂草原的巴特尔。”

    “哦!有这么大胆之人,本王子倒要见识见识。人在哪里?”葛尔丹听了,冷笑着拧着自己那黄金马鞭,说道。

    “王子,就是他们!”哈日巴日指着韦仁等四人回答道。

    葛尔丹怒气冲冲地领着自己的手下,向韦仁他们走了过来。当他边走边打量韦仁他们时,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痴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都傻了!后边紧跟着他行走的武士们,没想到王子会突然停住脚步,一个接一个地刹不住脚,一下子撞在葛尔丹的背上,顿时将发呆的葛尔丹撞到在地,成狗吃屎状。

    “王子!”

    “王子!”

    仆从们吓得个个惊慌失措,急忙七手八脚地将葛尔丹从地上搀扶起来。只见葛尔丹的鼻子被擦破皮了,血水已经流了出来,仆从们的脸色变得惨白。可是葛尔丹竟然异如常日,只见他随意的用袍袖将鼻尖的血迹擦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无旁人地走向前去,嘴中连声嘀咕道:“这真是我的娜仁托娅(蒙古语彩霞之意),是最美丽的其其格(蒙古语花卉之意)”

    葛尔丹呆住了。他看到了谁?为什么他的心跳会加快、嘴里会发苦?他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却又似乎有点熟悉,只见她身段苗条灵巧,皮肤象牙般洁白细腻。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缀在天幕上的启明星,眼波明亮而温柔。姑娘的出现,像秋月黯淡了星光,像春泉冷落了群芳……那是他从小在梦中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她身段苗条灵巧,皮肤象牙般洁白细腻。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缀在天幕上的启明星,眼波明亮而温柔。姑娘的出现,像秋月黯淡了星光,像春泉冷落了群芳……

    好一位身材玲珑有致、清丽脱俗、惹人怜爱的美人儿!

    快了!快了!自己就要触摸到梦中的人儿了!葛尔丹的心儿要飞了!

    一只手!一只可恶的手!这时,它竟然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拦住了自己的目光,将自己与那人儿隔绝开来。葛尔丹愤怒了!他粗暴地挥手想将这可恶的手扒开,没想到像撞到铁柱一般,“啊!”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不由得使葛尔丹抱着手臂退后。

    这才定神看到,站在眼前的是一个汉人文士装扮的俊朗少年,看上去年纪就在十七八岁左右,但是个头高,身材挺拔,与自己有得一拼。此刻,他正满脸怒气的瞪视着自己,说道:“圣人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可知?”

    葛尔丹王子作为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尔浑台吉第六子,康熙九年(1670年)杀兄袭为台吉(清对蒙古贵族封爵名,位次辅国公。台吉,源于汉语皇太子、皇太弟,是蒙古部落首领的一种称呼,一般有黄金家族血统的首领才能称台吉),击败政敌,夺得准噶尔部统治权,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

    他见韦仁的表现便知道,自己看中女人肯定和这位汉人少年关系密切。于是,他强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走上前去,学着中原汉人的礼节抱拳,用稍显生硬的汉语说道:“这位朋友,我是来至准葛尔的葛尔丹王子,我看中你同伴中的那个姑娘。我想和你做个交易!”说着,葛尔丹指着三女中的阿珂。

    “和我做个交易?”韦仁看着葛尔丹指着阿珂,怒火中烧,他面无表情望着葛尔丹。

    “是的!我愿意出百匹骏马、千头绵羊、万两黄金及十名草原美人和你交换她一个!”葛尔丹立即上前,急忙说出自己交换的条件。

    “看来葛尔丹王子可是下了血本,所交换的物品价值菲浅啊!”阿珂一听葛尔丹说出的话语,柳眉竖立,银牙直咬,她走到韦仁身边。韦仁轻轻握住她的手,朝她投以安心的微笑,然后转过头望着葛尔丹,冷笑道:“不过!在我韦仁心中,我的女人是无价的。如果有人有非分之想,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好!你是一个真正的汉子!我们草原上欣赏的就是这样有血性的汉子!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我葛尔丹愿意交你这样一个朋友!”葛尔丹听了韦仁的言语,眉角飞扬,他正色的说道:“不过,草原上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只要自己看上的姑娘,如果你有本事将她抢去,她就是你的。所以,朋友,我葛尔丹现在就想你挑战,我要和你决斗!谁赢了,这姑娘就是谁的!”

    “好!我同意接受你的挑战。”韦仁拍了拍阿珂的玉手,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庄重地望着葛尔丹,道:“我赢了,就不要打扰我们的游兴。输了,你可以拿走我的命,至于这位姑娘是不是同意跟你,那必须由她自己做主,谁也不能强求!”

    “小宝!如果你输了,我就陪你一起死!”阿珂听到韦仁的话,脸上立即现出甜美的微笑,她终于改口温柔的望着韦仁说道。

    韦仁一听,眼中立即现出激动的神情,他伸手拾起阿珂的柳叶刀,笑道:“阿珂!你放心,我就用你的刀打败这个蒙古蛮子!”

    葛尔丹听了两人的对话,顿时怒发冲冠,他哇哇大叫地从仆从手中拔出腰刀,倏地抢上前,到了韦仁五步许处,使了个假身,先往左方一晃,再往右移,一刀横扫过去,以硬攻硬,要凭臂力震开对方柳叶刀。

    岂知韦仁一动不动,手腕一摇,柳叶刀后发先至,斜劈在葛尔丹腰刀上,接着刀尖斜指,刀作剑使,似欲标刺他脸门。

    葛尔丹没想到对方看上去文质彬彬,从刀上传来的力度却十分强劲,修长的柳叶刀劈在自己的刀伤,竟然将他荡开。等他想要再次挥刀时,他又没想到对方变招速度如此迅速,刀尖已经逼近面门了。他大吃一惊,急忙退了一步。见对方刀术之妙,竟使自己有力难施,心中不忿,他一声大喝,猛虎般扑去,一连七刀,狂风扫落叶般迎头照脸,忽上忽下,横扫直砍,往对方攻去。

    对方嘴角含笑,凝立不动,可是无论他由那一角度劈去,总能恰到好处地把他的刀挡开,而接着的刀势又偏能将他迫退,不用和他硬拚斗力。虽只守不攻,却是无懈可击。

    “卜卜”之声不绝於耳。

    劈到第七十二刀时,葛尔丹终於力竭,退后喘气,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此君。

    “怎么样?还能再攻吗?”对方气定神凝,微笑道:“如果你不攻呢?现在就换我攻了!”只听到他大吼一声:“看刀!”

第一零一回 火鸟舍生涅槃行(五)

    柳叶刀直向葛尔丹头顶砍去,刀法平淡无奇,刀势不快。

    葛尔丹顿觉得其刀势背后必有奇招,一直蓄势待发,可等刀快近头顶,对方仍未变招。

    眼看刀锋就要临头,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这才飞快出刀。但他的刀就要接近柳叶刀时,只见韦仁手腕一翻,接着旋转起来,顿时将葛尔丹的刀旋移开去,柳叶刀顺势下切。

    四周各人听到韦仁大喝一声,他们见到先前葛尔丹猛攻韦仁数十招,韦仁都应付自如,都知道韦仁武功脚葛尔丹强上不少,所以,均以为他这一出手势必是雷霆一击。谁知韦仁接下来砍出去的软绵绵的一刀。

    但是,变化往往只是一瞬间。他们只见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刀,在葛尔丹出刀相迎时,一转眼间,韦仁的柳叶刀已经架在葛尔丹的脖子上。

    阿珂、双儿三女在看到韦仁出这一招后,便知道他的后手之所在,因此并不觉得惊奇。

    然而葛尔丹的仆从们则惊叫声起,纷纷喊叫着,擎出兵器,将他们围在中间。

    “哈哈哈!”韦仁收回架在葛尔丹脖子上的柳叶刀,哈哈大笑道:“听说蒙古人说过:‘奸险是万恶之端,老实是万善之源。’素闻草原上的汉子头可断、血可流,但是为了实现诺言可以把性命舍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不快退下!真给蒙古人丢脸!”葛尔丹怒斥手下仆从,命他们退下后,他从仆从手中拿过一根洁白的哈达走过来,将手中的哈达双手平举递到韦仁面前,道:“尊贵的朋友请接过葛尔丹的哈达!”韦仁在前世便知道献哈达是蒙古人表示纯洁、诚心、忠诚、尊敬的意思。葛尔丹在和自己争斗中失败,而进献哈达,明显就是表达尊敬的意思。好在韦仁还了解接受哈达的礼节,他站着双手接过哈达,然后将接到的哈达调转折叠口还给葛尔丹。

    葛尔丹接过哈达后十分高兴,他将哈达交给身后的仆从,然后和韦仁来了个熊抱,大笑道:“好!本王子今天十分感谢能够遇上一个真正的汉子。我有个要求,请一定要答应!”

    韦仁见葛尔丹表现出来火一样的热情,感到一时实在是难以接受。他一沉肩膀,躲出葛尔丹热情的拥抱,忙举手抱拳道:“王子有什么吩咐,请先说来听听?”

    “本王子要和你结为安达,不知你是否愿意?”葛尔丹望着韦仁,正色地说道。

    韦仁一听楞了一下,然后摇头笑道:“葛尔丹王子,在下只是一个草民,怎敢和王子结为安达!”

    葛尔丹听韦仁所言,顿时眉毛一皱,怒道:“你肯定还是在为前事置气。好!本王子现在就给你个说法。来人!把哈日巴日几个狗奴才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王子。”

    “王子饶命吧!”

    “王子饶命啊!”

    仆从们将哈日巴日等五名蒙古汉子拿拽住,就往“乐石”下拖去。哈日巴日等人手舞足蹈地挣扎着,口中惊恐的呼喊着,乞求着。

    “住手!”韦仁没想到葛尔丹果如史书所记一样的残暴,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就用草菅人命的手段来强逼自己,不由得皱着眉头喊道。

    众仆从一听便停下手,望着葛尔丹。

    葛尔丹举了举手,笑着对韦仁说:“安达!只要你答应和我结为安达,我便将他们几个奴才送予安达,他们的死活就由你来决定。”说着,他回过头望了望哈日巴日。

    哈日巴日看到这,急忙挣脱仆从的掌控,连滚带爬来到韦仁面前,跪着连连磕头道:“请主人救救奴才的狗命吧!”

    其他被抓的蒙古汉子见状,也跟着挣脱开来,跪到韦仁面前磕头求救。

    见他们如此可怜模样,阿珂、双儿也走到韦仁身边,双双抓住韦仁的衣袖为他们求情。

    韦仁只好摇头答应了。

    葛尔丹顿时高兴万分,几步上前抓住韦仁的手,高声吩咐仆从准备物件,俩人便在“石淙涧”碧玉潭前结拜为安达。葛尔丹二十八岁年长为兄,韦仁十七岁年幼为敌。

    葛尔丹拿出自己的宝石金刀赠与韦仁,这金刀是他随身的小弯刀,样式为波斯英吉沙刀,其造型精美、纹饰秀丽、刃口锋利,刀柄、刀鞘均为黄金雕制而成,并镶嵌各种红、蓝宝石。这次护卫葛尔丹进京面圣有两百金帐亲卫,那哈日巴日便是其中一名百夫长。这次葛尔丹将他送予韦仁为仆从,这可并不仅仅是他单独一个人,而是包括刚才和他一起受罚的蒙古人外,加上他率领那队的亲卫连同他们的部属及家属,这样算起来就有好几百口人。这份礼可不是一般的重,可这些韦仁当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见哈日巴日这蒙古汉子,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他不仅身强体壮,而且为人精明,应该是一个能力不错的人。他韦仁,可历来不是有好处还往外推的“俗人”,也就笑纳了。

    另外,葛尔丹还拿出了三串海珠项链,分别送给三位姑娘作为礼物,韦仁也没有拒绝。三女接过礼物,一看这海珠颗颗晶莹剔透,最难得的是个头都一般大小,是难得的宝物,个个喜笑颜开。

    韦仁只是将从亚盖隆处得到一个航海用的“千里镜”送给葛尔丹,葛尔丹也十分高兴的接过去。

    接着,葛尔丹的仆从们将所带来的酒食和韦仁他们准备的东西,合二为一,大家一起饮酒作乐。

    葛尔丹端起一杯马奶酒,笑着对韦仁道:“兄弟英雄,如今哥哥已经受到小皇帝的册封正式为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台吉,不如你同哥哥一同回准葛尔。咱们兄弟携手,必能在草原传出一番伟业来!”

    韦仁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大哥原谅!小弟心性安逸,加之故土难离。在此,祝大哥雄鹰展翅,能够早日雄霸草原!”

    “哈哈哈!好,哥哥也不在为难兄弟了。来!咱们再来畅饮。”葛尔丹饮尽杯中酒后,哈哈大笑道。

    “石淙涧”聚会散去后,韦仁带着三女和新收的五名蒙古仆从,回到“珂影苑”。

    这时,哈日巴日向主人禀报,韦仁这才知道,他那准葛尔安达竟然给自己一份“重”礼。还好,他家底雄厚,人多并不怕。于是,他让双儿找到“聚贤居”(其实它是“仁威堂”在河南的产业之一),让他们通知“仁威堂”总堂安排这群蒙古人到山西落户。这蒙古百人队作为自己的亲兵卫队,暂时安排在登封城郊驻扎。他是三等子爵、骁骑营副都统,有自己的亲卫队。

    这一天,阿珂找到韦仁和他道别。其实,韦仁知道阿珂二女此行是北上来寻师傅的,原本她们应该取道“少林寺”。在那里,韦小宝才和她们相遇、相识的。可是如今,韦仁主动出击,巧妙利用前世世人“泡妞”通用法则,在自己“火鸟”般牺牲精神的努力下,终于成功的抢在郑克爽之前,取得了阿珂的感情。这也是,韦仁在这个异世中,真正经营的一份情感。因此,虽然他知道阿珂离开是必然的,自己无法阻拦,可是当阿珂真正和辞行时,确实是难舍难分。最后,俩人卿卿我我许久后,双方约定好见面时日,韦仁这才送她们离去。

    据线报,韦仁知道葛尔丹并没有离开登封,他此次来北京明里是朝见皇帝,求讨朝廷正式册封。另外,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了解朝廷的实际情况,寻找合作伙伴,然后再制定准葛尔部未来的目标。葛尔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这在历史上是有结论的。

    阿珂走了!他就带着双儿回到了“少林寺”。当时,他离开“少林寺”时,便与晦聪方丈告了假的。因此,他很自然的又开始了他的高僧生活,一边在澄观的指点下,继续学练“少林七十二绝技”,一边等待着康熙的圣旨。

    这一日韦仁和澄观正在禅房中谈论刀法,般若堂的一名执事僧来到门外,说道:“方丈大师有请师叔祖和师伯,请到大殿叙话。”

    两人来到大雄宝殿,只见殿中有数十名外客,或坐或站,方丈晦聪禅师坐在下首相陪。上首坐着三人。第一人是身穿蒙古服色的贵人,赫然是葛尔丹;第二人是个中年喇嘛,身材干枯,矮瘦黝黑;第三人是个军官,穿戴总兵服色,约莫四十来岁。站在这三人身后的数十人有的是武官,有的是喇嘛,另有十数人穿着平民服色,眼见个个形貌健悍,身负武功。

    晦聪方丈见韦小宝进殿,便站起身来,说道:“师弟,贵客降临本寺。这位是蒙古葛尔丹王子殿下,这位是西藏大喇嘛昌齐法师,这位是云南平西王麾下总兵马宝马大人。”转身向三人道:“这位是老衲的师弟晦明禅师。”

    葛尔丹一见韦仁,而且见他是少林寺中与方丈并肩的禅师,顿感讶异。他站起来走到韦仁面前道:“安达,你这是……”

    旁边的众人见蒙古王子竟然会和一个少林寺和尚称安达,也是十分诧异。韦仁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晦明,见过葛尔丹王子!”葛尔丹摇着头问道:“你昨日还是这位大王子真是大得滑稽,嘻嘻,希奇,希奇!……”韦仁怕他说漏嘴,慢接口道:“小僧是替我皇在少林寺出家修行,这是待会再和王子细说吧!”说完便在晦聪方丈的下首坐下,澄观站在他身后。

    晦聪方丈道:“三位贵人降临寒寺,不知有何见教?”昌齐喇嘛道:“我们三人在道中偶然相遇,言谈之下,都说少林寺是中原武学泰山北斗,好生仰慕。我们三人都僻处边地,见闻鄙陋,因此上一同前来宝寺瞻仰,得见高僧尊范,不胜荣幸。”他虽是西藏喇嘛,却说得好一口北京官话,清脆明亮,吐属文雅。

    晦聪道:“不敢当。蒙古、西藏、云南三地,素来佛法昌盛。三位久受佛法光照,自是智慧明澈,还盼多加指点。”

    昌齐喇嘛道:“听说少林寺历代相传,共有七十二门绝技,威震天下,少有匹敌。方丈大师可否请贵寺众位高僧一一试演,好让我等一开眼界?”

    晦聪道:“好教大师殿下得知,江湖上传闻不足凭信。敝寺僧侣勤修参禅,以求正觉,虽然也有人闲来习练武功,也只是强身健体而已,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昌齐喇嘛还要再言,葛尔丹已经制止他道:“大师不必了!”他见昌齐喇嘛投来疑问的目光,便指着韦仁,笑道:“前几日。我和安……喔!这位晦明禅师已经领教了,少林寺武功果然不同凡响!小王十分的佩服!”

    “哦!那贫僧倒要请教一二!”昌齐喇嘛得知自己门徒在五台山,败于少林僧众手中,一直心中不忿。这次,他受西藏活佛的法旨,来和准葛尔部、平西王府到河南商讨联合起事之事,便怂恿着上少林寺讨教。没想到,到了少林寺,竟然会遇到这么一出,心中如何肯善罢甘休。他见韦仁年纪轻轻,看上去无什么高深的修为,便突然急纵而起,向韦仁扑来。宾主双方相对而坐,相隔二丈有余,可是他身手矫捷,一扑即至,双手成爪,一抓面门,一抓前胸,手爪未到,一股劲风已将他全身罩住。突然急纵而起,向韦仁扑来。宾主双方相对而坐,相隔二丈有余,可是他身手矫捷,一扑即至,双手成爪,一抓面门,一抓前胸,手爪未到,一股劲风已将他全身罩住。

    只见,晦聪方丈右手袖子轻轻拂出,挡在昌齐喇嘛之前。昌齐喇嘛一股猛劲和他衣袖一撞,只觉胸口气血翻涌,便如撞在一堵棉花作面、钢铁为里的厚墙上一般,身不由主的急退三步,待欲使劲站住,竟然立不住足,又退了三步,其时撞来之力已然消失,可是霎时之间,自己全身力道竟也无影无踪,大骇之下,双膝一软,便即坐倒,竟已回坐入自己原来的椅子。

    晦聪方丈微微一笑,说道:“大师若要阐明禅理,讲论佛法,老僧自当召集僧众,恭聆教益。至于武功什么的,本寺向有寺规,决计不敢妄自向外来的施主们班门弄斧。”

    这时,马总兵身后走出一人,抱拳说道:“大师,这位小禅师恐怕咱们还是不得罪为好。”

    韦仁一见之下,登时大喜,原来此人便是在北京会过面的杨溢之。

    昌齐喇嘛怒道:“他是何人?如何得罪不行”

    杨溢之神态恭敬,说道:“小人认得这位小禅师,我们世子也认得他。这位小禅师于我王府有极大恩惠,他出家之前,可是大大有名,乃是手诛大奸臣鳌拜的桂公公。我们王爷受奸人诬陷,险遭不白之冤,全仗这位小禅师在皇上面前一力分辩,大恩大德,至今未报。”

    众人都曾听过杀鳌拜的小桂子之名,知他是康熙所宠幸的一个小太监,不由得“哦”了一声,脸上显露惊佩之色。

    韦仁笑道:“杨兄,多时不见,你们世子好?从前的一些小事,你老是挂在嘴上干什么?”

    杨溢之道:“禅师慈悲为怀,与人为善,说道小事一件,我们王爷却是感激无已,咱平西王府上下如何不铭记在心!”

    韦仁笑道:“好说,好说。”

    葛尔丹听了大喜,他大笑道:“原来你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太好了!”

    “圣旨到!少林寺方丈晦聪禅师、晦明禅师接旨!”

第一零二回 五台山救驾遭掳(一)

    这时从大殿外走进来一十六人,都着御前侍卫服色,当先二人正是张康年和赵齐贤。

    张康年一见韦仁,大声说道:“都……都……大人,可好啊!”他本想叫“都统大人”,但见他穿着僧袍,这一句称呼只好含糊过去。当下十六人齐向韦仁拜了下去。

    韦仁大喜,伸手相搀道:“各位不必多礼,请起。”

    葛尔丹等人一见这十六人都是品级不低的御前侍卫,对韦仁却如此恭敬,再次证实韦仁果然有些来历不假。他们知道接旨事大,于是葛尔领先和韦仁打了个招呼,便告辞离开了少林寺,下山而去。

    见闲杂人等离开后,张康年取出圣旨宣读,康熙赐了五千两银子给少林寺,修建僧舍,重修佛像金身,又册封韦仁为“辅国奉圣禅师”。晦聪和韦仁叩头拜谢。张康年道:“皇上吩咐,要辅国奉圣禅师克日启程,前往五台山。”这事早在韦仁意料之中,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奉过茶后,韦仁邀过张康年、赵齐贤二人到自己禅房中叙话。张康年从怀中取出一道密旨,双手奉上,说道:“皇上另有旨意。”

    韦仁跪下磕头,双手接过,见是火漆印密封了的,他不着急打开,便问了一些朝中之事,张康年一一作了回答。

    谈完后,韦仁拿了密旨,来到晦聪的禅房,说道:“方丈师兄,皇上有一道密旨给我,要请你指点。”拆开密旨封套,果然是要他率领少林寺得力僧众到五台山,担任“清凉寺”主持,继续替帝修行。

    晦聪看完,微笑道:“恭喜师弟,皇上派你去住持清凉寺。圣旨中指明要师弟带领一群本寺僧侣,随同前往。师弟可自行挑选。大家既是你相熟的晚辈,自当尽心辅佐,决无疏虞,师弟大可放心。”

    韦仁谢过方丈,回去禅房,取出张千两银票,命张康年等分赏给众侍卫。张赵二人大喜,连忙谢恩。韦仁笑道:“那倒不用。你们去回奏皇上,就说奴才韦仁谨奉圣旨,用心办事,请皇上放心。”两人应道:“是。”

    两人告辞出去。韦仁想起一事,问道:“刚才在山门外遇见一批人,你们可知是什么来历?”张赵二人道:“不知。”

    韦仁道:“那个总兵,不知是谁的部下,竟然和蒙古王子、西藏大喇嘛一道,行踪十分可疑,你们用心去查实一番,说不定是一件大大的功劳。”二人喜道:“这个容易,他们下山不久,一定追得上。那总兵有名有姓,一查便知。”

    韦仁又去见方丈,说道既有皇命,明日便须启程,前赴清凉寺。当下他提出,要澄观、罗汉堂的十八罗汉僧还有十多名和他说得来的僧侣,一共凑齐了三十六名僧众

    晦聪并无异言,将这三十六名少林僧召来,说道晦明禅师要去住持五台山清凉寺,叮嘱他们随同前去,护法修持,听由晦明禅师吩咐差遣,不可有违。

    次日一早,韦仁带同三十六僧,与方丈等告别。来到山下,回合了双儿,带上哈日巴日的蒙古亲兵,正式上路赶往五台山。

    一行人一路无话,不一日来到五台山下。到了山脚下,早有清凉寺住持法胜派僧人迎接他们。

    到了“清凉寺”,韦仁与法胜行了交接之礼。僧众俱来参见,那日韦仁与双儿在清凉寺逐走来犯敌人,救了合寺僧侣性命,众僧都是亲见,这时见他忽然落发出家,又来清凉寺作住持,无不奇怪,但他于本寺有恩,各僧尽皆感服。加之,众僧知道新主持是十分大方的,这寺中以后的生活水准必然提高甚多,因此,他们也是十分的期盼。

    原主持法胜次日就下山,韦仁便是清凉寺的一寺之主了。首先,韦仁命双儿住在寺外的一间小屋之中,以便一呼即至。

    然后在得知玉林、行痴、行颠三僧仍住在后山小庙,他也不过去打扰,只是命人在距小庙半里处的东西南北四方,各结一座茅庐,派八名少林僧轮流在茅庐当值。

    最后,他派双儿下山一趟,命哈日巴日将百人队换成平民服饰,驻扎在“清凉寺”山下附近的小镇上,每日安排二十名蒙古亲卫乔负责看守上山的主要通道。不过,他规定他们注意上山之人的情况,不准他们出手拦人。

    待事情安排妥当后,韦仁每次不是和澄观继续学练少林七十二绝技,就是带着装扮成男儿装的双儿,到五台山各处寺庙拜访,或者游山玩水。日子过得还是很安逸的。

    转眼到“清凉寺”当主持,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韦仁虽然身在深山,但是各方面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面前,“仁威堂”在全国运输路线,官路,最主要的是驿路,在大的驿站附近均建了大大小小的客栈。驿路,也称驿道,是朝廷从中央向各地传递谕令、公文,官员往来,运输物资而开辟的道路,并在沿途建有驿站,配备驿卒、驿马、驿船等设施,提供易换马匹,暂时住宿等服务。其中,包括水驿、马驿、递运所。“仁威堂”的客栈就负责堂中的消息传递,因此,消息基本上能够和朝廷的速度相差不离。

    这段时间里,他知道了“神龙岛”到朝鲜运输货物的船只已经返回“神龙岛”,这趟航行共计赚回白银近二十万两。返航时,按照韦仁的指示,他们将大部分银两换成了高丽大米、烟叶、花饼、蒲包、石炭、桕油、棕、煤、铁钉、豆饼等商品,在“神龙岛”休整后,准备将转航到秦皇岛。这样抛去成本,估计又能够赚回第二个二十万两。尝到这海运甜头后,“仁威堂”上层十分兴奋,舒玉莲来信一方面讲述了家中的事情,另一方面汇报了亚盖隆在“格物院”工作的情况,最大的篇幅就是介绍这海洋运输贸易和“仁威堂”国内贸易的连接设想。韦仁花了三四天的时间,看了他们的设想,并结合自己在前世所掌握的资料,专门写了一封详细的方案,传回“仁威堂”。

    至于阿珂师姐妹的情况,他一直很上心。但是,他没有让“仁威堂”插手,因为他不想让更多的女人们知道这件事情。于是,他动用了自己手中的“王牌”。这支“王牌”,是他在组建都知监时,他利用手中的权力,亲在在刑部大牢中、被朝廷重罚发配的官宦子弟、奴仆中挑选出的一些干练之人,通过各种方式,在测试忠心后,组建起的一支明里是都知监部属,实际只忠于自己的“暗谍”队伍----“风影”。“风影”即风之影,无迹可寻也。目前,“风影”已经在直隶、山西、山东、河南等京畿之地生根,现在开始向甘陕、湖广、江浙、苏皖等行省重要州府及盛京将军府发展。通过“风影”报告,她们一路走走停停,已经快到了山西境。

    前两天,韦仁还得到了最新消息,这正是他一直等待的消息----它标志着,他“苦难”的“苦行僧”生活就要结束了。一是大批喇嘛正在向五台山集结;二是一独臂女尼也出现在五台山附近。

    这天早晨,澄通到主持禅房禀报道:“师叔,我看寺外情形有些不大对头。”

    韦仁见他脸色郑重,问道:“怎么?”

    澄通便领着他走上寺侧的一个小峰。韦仁向四周望去,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一团团的黄点,人数众多,据澄通汇报共有三千二百零八十名喇嘛。他们三五成群,分布于树丛山石之间,一堆堆的或坐或立。日光照耀下,白光闪烁,分明都带着兵刃。

    形势十分危急,韦仁和澄通回到“清泉寺”,立即召集三十六名少林僧众将情况告知,并命令他们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执行。这计划从上五台山开始,韦仁便组织他们每月至少演练数遍,因此,他们虽然对山下聚集数千喇嘛心中还是有些惶恐,但是毕竟是名寺出身的僧侣,至少面上还是表现得沉着。

    安排妥当后,韦仁带着澄心、澄观、澄光、澄通四僧,来到后山小庙。小沙弥通报进去,玉林等听得住持到来,出门迎迓。一见之下,玉林、行痴、行颠都是大为错愕。三僧只听说新住持晦明禅师是少林寺晦聪方丈的师弟,是一位年纪甚轻的高僧,不料竟然是他。

    见过礼后,韦仁便将寺周有数千喇嘛重重围困等情况说了。果然,玉林和行痴一同自焚消业,澄心等见他神色,显是心意甚坚,难以进言,只得辞出,回到文殊殿中。韦仁等见他们神色,显是心意甚坚,难以进言,只得辞出,回到文殊殿中。

    这时,有少林僧众前来报告,山下众喇嘛一齐上山,又逼近了约莫一百丈,停了下来。

    韦仁见天色渐晚,当下命令少林三十六僧,按计划冲出寺去,齐攻东路,装作向山下突围。

    韦仁站在鼓楼上观看,见三十六名少林僧已经按照命令,冲入喇嘛群中,刀光闪动,打了起来。这三十六名僧人都是少林寺高手,寻常喇嘛自然不是敌手,冲出数十丈后,挡路喇嘛愈聚愈多。澄心等拳打足踢、掌劈指戳,顷刻间打倒了数十人。澄心高声叫道:“敌人势大,冲不出去,暂且回寺,再作道理。”他内力深厚,这几句呼声远远传了出去,山谷鸣响。澄通也纵声叫道:“冲不出去,如何是好?”澄心叫道:“大家捉些喇嘛回去,教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胡乱害人。”众僧或双手各抓一名喇嘛,或肩上扛了一名,转身入寺。澄心与澄光断后,又点倒了数人。但听得喇嘛阵后有人以藏语传令。众喇嘛呐喊叫骂,却不追来。

    众僧回到寺中,便将这些喇嘛的衣服剥下,再将他们穴道封住,锁在后园柴房之中。然后,所有人都换上喇嘛服待命。

第一零三回 五台山救驾遭掳(二)

    堪堪等到天黑,韦仁道:“动手罢!”众僧听了法谕,当下捧土抹脸,各自提了一桶水,带上兵刃,齐向山后奔去。来到小庙之外,众僧便唏哩花拉,高声呐喊,向庙中冲去。

    玉林、行痴、行颠三人已决意自焚,在院子中堆了柴草,身上浇满了香油。谁知他们听到“呜噜哇啦”似藏语非藏语的怪声大作,数十名喇嘛已冲进庙来。那玉林才来得及说上半句:“众位稍待,老衲有几句话说……”蓦地里当头一桶冷水浇将下来,跟着数十桶冷水纷纷泼到三人身上,顿时如落汤鸡一般。

    混乱中,双儿纵身过去,飞快便将三人的穴道都制住。众僧便七手八脚,脱下三人僧袍,将喇嘛袍服套在三人身上。有僧众按计划将院中堆着的柴草烧了起来后,众僧将行痴等三僧拥在中间,向东冲下山去。

    只奔出数十丈,小庙中黑烟与火光已冲天而起,这大堆柴草上早也淋满了香油,极易着火。山腰间众喇嘛见到火起,大声惊叫,登时四下大乱。于是,韦仁等众僧,趁乱便冲下山去,一路上竟无一人阻挡。

    一行人来到山下,已将大队喇嘛抛在身后,已经十分安全。这时,韦仁命澄观将行痴等三人身上穴道解了,说道:“多有得罪,请莫见怪。”

    行痴等刚才穴道被点,不能动弹,耳目却是无碍,见到经过情形,早明白是少林僧设法相救。尤其是行颠大声喝彩,说道:“妙计,妙计!大伙儿轻轻易易便逃了出来。方丈大师,你是救我们性命,多谢你还来不及,谁来怪你?”行痴对此也是十分满意,难得他点头微笑着,赞赏道:“你年轻便是如此足智多谋,不伤一人而化解此事,的是难能可贵。”

    这时,从迎面山道上又传来脚步声响,相似大队人马快步向这奔来。澄通急对韦仁说道:“师叔,看来又有大批喇嘛杀过来了。”韦仁笑着摇头道:“不要惊慌,镇定!别忘了,咱们现在也是喇嘛。现在咱们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众僧一齐遵命,连行痴和玉林也都点头,暗许之。

    过了一会,只见山坳后冲出一股人来,手执灯笼火把,却不是喇嘛,都是朝山进香的香客打扮,他们颈中挂着黄布袋,袋上写着“虔诚进香”等等大字。遇到韦仁这群假喇嘛,从香客中走出一名汉子,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的?”这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韦仁一见大喜,认得他是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当即奔上,叫道:“多大哥,你瞧小弟是谁?”

    多隆一怔,从身旁一人手中接过灯笼,移到他面前一照,顿时惊喜交集。他放下灯笼刚要说话,韦仁急忙制止他,将他拖到一旁,低声问道:“多大哥到此,是不是皇上也来了五台山?”多隆点头低声道:“还是韦兄弟高明!一猜即中!”

    韦仁又问:“咱们这次来五台山,共来了多少人?”多隆低声道:“除了咱们御前侍卫之外,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也都随驾来此,估摸着有三万四千多人吧。”韦仁再道:“护驾诸营的总管是谁?”多隆道:“是康亲王。”

    说话之间,多隆身后又有一群香客赶到,带头的香客却是赵齐贤。不多时又到了一批骁骑营的军官士兵,也都扮作了香客赶了过来。

    韦仁朝赵齐贤招招手,等他走近,说道:“赵大哥,请你去禀报康亲王,说我要调动人马,去办一件大事。事情紧急,来不及向他请示了。”赵齐贤应命而去。

    待赵齐贤走后,韦仁对多隆道:“多老哥,这山上有数千西藏喇嘛,定是得知了皇上进香的讯息,刻下已将清凉寺团团围住了,并放火烧了寺庙,肯定是要造反作乱。你立即率领人马杀上去,把这干反贼拿下了。这一定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多隆一听大喜,他谢过韦仁提醒之恩,当即传下令去,派御前侍卫把守四周山道,点齐猛将精兵,向山上杀去。

    见清兵杀上山,韦仁这才转身走到行痴跟前,说道:“三位大师,咱们身上衣服不伦不类,有辱视听。不如到前面金阁寺去换过衣衫,找个清静的所在休息一下,再做定夺,如何?”行痴等点头称是。

    于是,一行人又行了数里,来到金阁寺中安顿好。

    韦仁暗传下号令,命留下的御前侍卫将金阁寺四周悄悄守卫住,然后又差两名侍卫去奏报皇上:“奴才韦仁职责重大,不敢擅离,在金阁寺候驾。”

    两名侍卫领命而去。

    这时,山上杀声大震,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喊杀声才逐渐归于寂静。

    又过了一会,一群人走进寺来。领头的是一位身穿蓝袍的少年,他走了过来,韦仁一看正是康熙。

    韦仁忙抢上叩头,低声道:“皇上大喜。老……老法师在里面。”

    康熙颤声道:“你给我……给我通报。”然后转身让众侍卫退出。

    韦仁在禅房门上轻击两下,说道:“晦明求见。”只听得行颠说道:“方丈大师,我师兄精神困倦,恕不相见。他身入空门,尘缘已了,请你转告外人,不可妨他清修。”康熙听了不由得趴在门上放声大哭起来。

    过来好一阵子,只听得呀的一声,禅房门开了。行颠站在门口,合十行礼道:“请小施主进来吧。”

    康熙悲喜交集,直冲进房,抱住行痴双脚,放声大哭。

    这会,玉林和行颠低头走出禅房,反手带上了门便径行离开。

    韦仁也离开禅房,坐在较远的台阶上,眼望庭中,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呀的一声,房门打开,行痴携着康熙的手走出门外。父子两人对望片刻,行痴道:“你很好,我很放心。我很好,你也放心!”说完,他轻轻挣脱了康熙的手,退入房内,立刻关上了门。

    康熙站在门外又呜咽了一会,便在门口跪下磕了几个头。韦仁见状,也只好跪在康熙身边陪着磕头。康熙站起来,擦干眼泪,拉韦仁起来。俩人便并肩坐在庭前阶石之上,康熙说道:“小桂子,父皇说你很好,不过不要你服侍了。他老人家说现在是出家人了,身边有大臣伺候很是不妥。”

    韦仁听了大喜,不过面上却十分平静,他轻声说道:“皇上,想害老皇爷的人很多,还是要暗中妥为保护才是。”

    康熙点头道:“那是一定要的。小桂子,你很好,这一次救了父皇,功劳不小。”

    韦仁道:“这是皇上神机妙算,奴才没什么功劳,这谁都能办的。”

    康熙道:“那也不然。父皇说你能体会他的意思,不伤一人而得脱危难。”

    这时,韦仁起身跪在康熙面前道:“请皇上治奴才大不敬之罪!”康熙吃惊道:“什么大不敬之罪?”

    韦仁就将老皇帝要点火自焚、舍身消业的事情,自己有如何让少林僧众假扮喇嘛,将老皇帝浇湿,趁乱闯出“清凉寺”,在山脚下又巧遇多隆的经过说了,只把康熙听得出了一身冷汗。听完后,康熙大赞韦仁护主有功,回朝之后定要重重奖赏。

    韦仁问康熙怎么会巡幸五台山的。康熙道:“当日,我派侍卫到少林寺传旨。后来,他们回京禀报说,在少林寺见到了一个蒙古王子,几个喇嘛,又有几名武官。是不是?”韦仁道:“是啊。”康熙道:“你吩咐他们暗中查察,这几人办事倒也得力。一查之下,便查到那蒙古王子叫作葛尔丹。那武官名叫马宝,是吴三桂那厮手下的总兵。他们和喇嘛勾结谋叛,意欲不利于父皇。”

    韦仁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皇上能够这么快就带人来到五台山,真是神速啊!对了,皇上,奴才还有一件事没向你禀报。”于是,韦仁将和葛尔丹争斗,打败葛尔丹,葛尔丹强逼自己和他结为安达,又赠送自己一个百人队亲卫的事向康熙讲述了一遍,当然,他将争斗真正起因隐藏未说,只是说葛尔丹大言不惭,小看朝廷中人,这才愤而与之争斗。

    康熙听了大喜,道:“这葛尔丹知道你是我的心腹,必定会更加笼络于你。他欺你年少,见你又收了他的重礼,以为成功收买了你,因而对你便防范甚微。你今后不如虚以委蛇,到时必有重用。至于那礼,收了便收了吧,就作为你的包衣奴才吧!”

    “多谢皇上!”韦仁连忙谢恩道。

    康熙和韦仁又重新坐在了一起。康熙趁着大喜大悲的激动,和韦仁讲到天下、百姓、国家兴亡之事,接着又讲到了天下赋税、满汉之争等政务之策,最后再讲到天下未安定、国家未统一、三藩要作乱、边境多骚乱等纷繁复杂之事。这些,在年少的康熙身上是积压如山的重负,他一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时,他便跟这个小亲信讲论起来。

    说完后,便就得一阵的轻松。

第一零四回 五台山救驾遭掳(三)

    康熙慢慢的走到禅房门边,手抚木门了一会,跪倒在地,拜了几拜,低声道:“父皇保重,孩儿去了。”韦仁跟着跪拜。

    康熙走到大雄宝殿,康亲王杰书带着随驾众臣都候在殿中,见皇帝出来,连忙跪下迎驾。

    行完礼后,康亲王上前奏道:“启奏皇上:查得有数千名喇嘛,在清凉寺外争闹,现下俱已擒获在此,候旨发落。”

    康熙点点头,道:“把为首的带到旁边房里去,朕要密审。”康熙向韦仁招招手,两人走入殿旁一间经房。不一会,多隆押上三名老喇嘛进了经房,都带了足镣手铐。待多隆退出去后,韦仁反手带上了房门,拔出匕首,站在三名喇嘛身边做出威胁状。起先,三名喇嘛不知康熙是当今皇帝,神态倔强,叽哩咕噜的用蒙古话说个不休。原来这些喇嘛并不是西藏的,而是蒙古喇嘛,韦仁听出来了,但是却听不太懂。这时,康熙突然叽哩咕噜的也说起蒙古话来,他说了一会,三名喇嘛俯首不语,似乎已经屈服。

    接着,康熙又用蒙古话大声问了几句,一名最老的喇嘛神态恭顺,一一回答。两人一问一答,说了良久。

    康熙盘问了大半个时辰,才命侍卫将三名喇嘛带出,叫韦仁关上了门,沉吟道:“这可奇怪了。难道是……一定是那老……老……那个太后了。”韦仁不敢打断他思路,站在一旁不语。

    只见康熙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咬牙切齿的道:“这些喇嘛是受了别人挑拨,才上五台山来抢父皇,而不是谋害父皇。主使之人必定是那假皇太后。这贱人害死我亲生母后,又害得父皇出了家,如今又要谋害我,再杀你。这贱人作恶多端,绝不会有好下场。”

    韦仁点头称是。

    康熙走了出来,对多隆道:“你办事得力,朕有赏赐。你去传察尔珠见驾。”

    多隆大喜,磕头谢恩。出殿后不一会,便将察尔珠带进殿来。

    康熙又赞许韦仁为自己崇信佛法,上体天心,乞求菩萨保祐,国泰民安,在五台山作自己的替身,出家为僧,大大有功。韦仁也磕头谢恩。

    接着,康熙又命察尔珠作为自己替身出家两年,在五台山当大喇嘛。而且要他挑选一千名骁骑营得力军官军士,饷银发加倍,一起出家做喇嘛,分驻山上十间大喇嘛寺。察尔珠只好跪下谢恩。

    接下来,康熙吩咐此事吩咐众人守口如瓶,不得泄漏,否则军法从事,绝不宽恕。又多隆将五台山的众喇嘛都锁拿回京,圈禁起来。

    最后,康熙道:“韦仁,升你为骁骑营正黄旗都统,仍兼御前侍卫副总管。察尔珠,你大喇嘛做得好,回京之后,派你到外省去做提督。”两人又都谢恩。

    次日清晨,稍事休息的康熙到清凉寺拜佛。康熙看到到处焦木残砖,小庙早已焚毁一空,不由得暗暗心惊,他吩咐索额图布施白银二千两,重修小庙。

    回到大雄宝殿,众少林僧都过来相见。突然间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大雄宝殿顶上已穿了一洞,白影晃动,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却是个身穿白衣的僧人,手持长剑,疾向康熙扑去,叫道:“今日为大明天子复仇!”

    康熙急忙退后,多隆等七八名文武大臣因在皇帝之旁,都未携带兵刃,大惊之下,都向那人抓去,却被那人左手衣袖疾挥出的劲风摔出。

    少林寺澄字辈僧人纷纷出手阻拦。那僧人又是袍袖一拂,将众僧所使的虎爪手、龙爪手、拈花擒拿手、擒龙功等绝技化开。众僧大惊,如何能够阻拦得住。

    那白衣僧不停留,又挺剑向康熙刺来。康熙背靠佛座供桌,已无可再退。韦仁急跃而上,挡在康熙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刺正他胸口,但他因有宝衣护体,长剑一弯,竟没刺入。韦仁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内力传来,胸口剧痛,血气上涌,这时,他才暗中急忙运功镇住血气,化解了胸口的疼痛,但是他面上仍做出痛苦万分的表情。他咬着牙,拔出匕首在手,回手挥去,将敌剑斩为两截。

    那白衣僧一呆。澄观将挥掌击向白衣僧的右肩,白衣僧抛去断剑,反掌挡架,便将澄观迫退数步。白衣僧赞道:“好功夫!”眼见四周高手甚众,适才这一剑刺不进那小和尚身子,更是大为骇异,当下不敢恋战,右手一长,已抓住韦仁领口,突然间身子拔起,从殿顶的破洞窜了出去。这一下去得极快,殿上空有三十六名少林高手,竟没一人来得及阻挡。

    澄心、澄光等急从破洞中跟着窜上,但见后山白影晃动,竟已在十余丈外,这人轻功之佳,实是匪夷所思。群僧眼见追赶不上,但本寺方丈被擒,追不上也得追,三十六僧大呼追去,只晃眼之间,那团白色人影已翻过了山坳。

    韦仁被提着疾行,犹似腾云驾雾一般。他心想九难师太的武功师从于“铁剑门”,而铁剑门尤以轻功、暗器独步武林。这轻功有“攀云乘龙”、“岳王神箭”,尤其是“神行百变”,更是绝中之绝。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将“铁剑门”的绝学学到手。

    韦仁正暗自思忖着,九难师太突然松手,将韦仁掷下。韦仁一惊,不由得大叫一声,跟着背心着地,却原来只是摔在地下。

    九难师太冷冷的瞧着他,说道:“想不到你这小和尚竟然会那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韦仁听那人语音清亮,带着三分娇柔,他抬头看去,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虽然头剃光了,顶有香疤,可是一张雪白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极美貌的个尼姑。

    韦仁装作想爬起来,却又疼痛难忍的模样,“啊哟”一声,又即翻倒在地。

    九难师太冷冷的道:“我道少林神功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韦仁坐在地上,将身上的衣服敞开,显出宝衣道:“不瞒师太说,这因为我有宝衣护身。我虽然是替小皇帝在少林寺出家,后来又到清凉寺当了主持。其实我出家为僧还不到半年,如何学会那刀枪不入的护体神功。再说那三十六名少林僧,都是少林派一等一的头挑高手。可他们三十六人又敌不过你师太一个人。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拜了师太为师,那可强上百倍。”

    九难师太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走到韦仁身边,伸手一扯,指上用劲,以她这一扯之力,连钢丝也扯断了,可是那背心竟丝毫不动。她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本来奇怪,就算少林派内功当真了得,以你小小年纪,也决计练不到这火候。”解开了心中一个疑团,甚是高兴,笑道:“你这孩子,说话倒也老实。你叫什么名字?”

    韦仁知道九难师太虽然武功高绝,但是她自小在皇宫内院长大,在世俗经验方面,和韦仁相比就如同是一个没长大的孩童一样。

    韦仁答道:“我是扬州穷人家的孤儿,爹爹给鞑子兵杀死了,从小给送进了皇宫去当小太监,叫做小桂子。后来……”

    白衣女尼沉吟道:“小太监小桂子?好像听过你的名字。对了,据传一个小太监杀死了鞑子朝廷的大奸臣鳌拜?”韦仁点头道:“是……是我杀的。”接着他就如实地将擒鳌拜、杀鳌拜的经过讲了一遍的经过,其中,毫不隐瞒地讲了撒香灰、在囚室偷袭之事杀死鳌拜之事。

    九难师太静静听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倘若当真如此,庄家那些寡妇们可真要多谢你了。”韦仁又说道:“你老人家说的是庄家三少奶奶她们?她早谢过我了,还送了一个丫头给我,叫作双儿。”于是,韦仁将在庄家鬼屋被救,庄家寡妇谢恩赠双儿,自己替康熙在少林寺出家,又到清凉寺当主持,以及喇嘛攻山被击退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了一遍。

    九难师太突然脸一沉,森然道:“你既是汉人,为什么认贼作父,舍命去保护皇帝?真是生成的奴才胚子!”

    韦仁连忙大声道:“我不是讨好他。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到回宫伺候小皇帝,那是总舵主交代给我的秘密任务。”于是,他将自己杀鳌拜被“天地会”误抓、陈近南收自己为徒、然后收自己入“天地会”为青木堂堂主、并安排自己重新入宫担任卧底。

    九难师太脸上闪过一阵迟疑之色,道:“好!我正要进北京去祭奠一个亲人。我这就带你一块进京,如果你敢欺骗我,我必定不会饶你!不过你是个小和尚……”

    韦仁忙道:“我这小和尚是假的,下山后换过衣衫,便不是小和尚了。”

    九难师太点点头,更不说话,一同下峰来。他们自北边下山,折而向东。到得一座市镇,韦仁便去购买衣衫,打扮成个少年公子模样。一路之上吩咐店家供应精美素斋,服侍得九难师太十分周到。

    自从离开皇宫后,九难师太日子过得一直很清苦,很少有机会享受到这等服侍。尤其是她对菜肴美恶分辨甚精,她虽不有意挑剔,但如菜肴精致,便多吃几筷。韦仁掌管御厨多时,自然是美食专家级别人物,他又有的是银子,因此在他指点下,客店中的厨子受益匪浅,煮出来素菜倒也与御膳有七八分差相仿佛。

    这样,不一日他们到了北京。韦仁去找了一家大客店,安顿下来。用过午膳后,九难师太道:“我要去煤山瞧瞧。”

    韦仁便跟着她来到煤山,在山上,韦仁指着一株大树,说道:“崇祯皇上便是在这株树上归天的。”

    九难师太伸手抚树,手臂不住颤动,泪水扑簌簌的滚了下来,忽然放声大哭,伏倒在地。

第一零五回 帝子归再会佳人(一)

    韦仁见她哭得哀切异常,一口气几乎转不过来。良久,突然见她全身颤抖,竟然昏晕了过去,身子慢慢软垂下来。韦仁吃了一惊,急忙扶住,呼喊道:“师太,师太,快醒来。”

    过了好一会,九难师太悠悠醒转,定了定神,说道:“咱们去皇宫瞧瞧。”韦仁道:“好,不过咱们先回客店休息一下,再去可好?”九难师太摇头道:“不必了!我现在就趁黑进宫,你在客店里等着我,以免遭遇危险。”韦仁也摇头道:‘不,不,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进宫,我不放心。皇宫里我可熟得到了家,地方熟,人也熟。你想瞧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便是。”[.]

    九难师太不语,站在煤山上呆呆出神。

    到得二更天时,九难师太和韦仁来到皇宫北十三排之侧,她抓住韦仁后腰,轻轻跃进宫去。

    九难师太没说话,自行在前向西从乐寿堂和养性殿之间穿过,绕过一道长廊,经玄穹宝殿、景阳宫、钟粹宫而到了御花园中。

    九难师太虽在黑暗之中,仍行走十分迅速,转弯抹角,竟无丝毫迟疑,遇到侍卫和更夫巡查,便在屋角或树林后一躲。

    韦仁跟着她过御花园,继续向西,出坤宁门,来到坤宁宫外。

    九难师太伸手震断窗闩,然后拉开窗子,跃了进去。韦仁跟着进去。月光从窗纸中映进一些微光,只见九难师太走到床沿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她眼泪便流了下来。

    韦仁知道这坤宁宫是九难师太母亲周皇后生前的寝宫,而且她是在这投缳自尽归天的。

    这时,韦仁知道自己最后一件“法宝”可用了。于是,他走到九难师太身边,低声问道:“师太,你要不要见见我姑姑?”

    九难师太奇道:“你姑姑?她是什么人?”韦仁道:“我姑姑姓陶,叫作陶红英……”九难师太轻声惊呼:“红英?”韦仁道:“是啊,说不定你认识她。我姑姑从前是服侍崇祯皇帝的长公主的。”

    九难师太急切地说道:“好,好。她在哪里?你快……快去叫她来见我。”

    韦仁道:“我姑姑忠于大明,曾行刺鞑子太后,可惜失败了,只好在宫里躲躲藏藏。她要见到我的暗号之后,可能要明晚才能相见。”九难师太点头道:“很好,红英这丫头有气节。走,咱们就做暗号去。”跃出窗外,拉了韦仁的手,来到火场。韦仁拾起一根炭条,在一块木片上画了只雀儿,用乱石堆成一堆,将木条插入石堆。九难师太忽道:“有人来啦!”

    俩人忙躲到了一只大瓦缸之后,只见一人奔将过来,见到了韦仁所插的木条,微微一怔,韦仁一见身影正是陶红英,心中大喜,叫道:“姑姑,我在这里。”从瓦缸后面走了出来。

    陶红英抢上前来,一把搂住了他,喜道:“好孩子,你终于来了。每天晚上,我都到这里来瞧瞧,只盼早日见到你的记号。”韦仁道:“姑姑,有一个人想见你。”陶红英放开他问道:“是谁?”

    九难师太走过来低声道:“红英,是你吗?”

    陶红英借着月光望去,过了不一会儿功夫,突然她全身发抖,扑过去抱住九难师太的腿,伏在地上呜咽道:“公主,是公主您吗?真的是你,我……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您、念您,真是老天爷开眼,能让我再能和您相见,实在是欢喜得紧。”

    九难师太伸手将陶红英搀起来,脸上也是泪水涔涔,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么多年一直活着,真好!”陶红英呜咽道:“是。”九难师太道:“这孩子说,你曾行刺鞑子皇太后,那很好。可……可也难为你了。”过了良久,她缓缓的道:“宁寿宫这会儿有人住么?我想去瞧瞧。”

    韦仁点头道:“好!”

    当下三人来到宁寿宫外。九难师太又故技重施,她震开门闩,推开宫门走了进去,将太监宫女一一点了各人的晕穴,来到公主的寝殿。九难师太坐在床沿之上,回思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自己曾在这里图绘一人的肖像,又曾与此人同被共枕。现今天下都给鞑子占了去,自己这一间卧室,也给鞑子的公主占住了,那人更是远在绝域万里之外,今生今世,再也难以相见……

    陶红英和韦仁侍立在旁,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九难师太轻声叹息,站起身左手一抬,袖子微扬,烛火登时灭了,说道:“你跟我出宫去罢。”

    回到客店,陶红英便将《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告诉了九难师太。九难师太决定待康熙回京后,再次进宫。于是,三人在客店中足不出户,等待康熙回宫的消息。到第七日上午,康熙回宫了。

    当晚三人自原路入宫,直接进了宁寿宫。他们正好听见建宁公主和皇太后在说话。三人一听,原来皇太后让建宁公主去偷康熙的《四十二章经》,建宁公主得手后正在向皇太后邀功领赏。

    太后道:“你什么都有了,又要我赏什么?”

    公主道:“我要皇帝哥哥身边的那个小桂子……”

    听到这,九难师太、陶红英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韦仁。韦仁不由得老脸一红,只能摇头。

    太后嗯了一声,道:“好,等有机会,我跟皇帝说去。不早了,你回去睡罢。”公主请了安退出。

    这时,只见九难师太白影一闪,没等皇太后反应过来,便将她制住,伸手拿起那部《四十二章经》往怀中一揣,便带着韦、陶二人离开了宁寿宫,越墙出了皇宫。

    回到客店,九难师太取出经书察看。这部经书黄绸封面,正是顺治皇帝命韦仁交给康熙的。九难师太揭开书面,一页页的查阅下去,发现与原经无一字之差,再将书页对准烛火映照,也不见有夹层字迹。她沉思良久,当下用清水浸湿封皮,轻轻揭开,只见里面包着两层羊皮,四边密密以丝线缝合,拆开丝线,两层羊皮之间也没有发现异常,顿时不解。

    韦仁心中暗笑道:“高明!不过你没想到这早被我先下手为强了!”

    九难师太只好将经书收入衣囊。

    次日九难师太带了韦仁、陶红英,出京向西,来到思陵,祭拜崇祯皇帝。见陵前一片荒凉,九难师太伏在陵前又是一阵大哭。韦仁、陶红英摆上祭品,也跪在一旁。

    韦仁只觉得身旁长草一动,转过头来,只见草丛中领先走出一位绝美的绿衣女郎。不过她刚走上前几步,突然停住了。原来,她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韦仁,惊奇的神情立即涌上秀美绝伦可爱的面容,“啊!”的一声又惊又喜的声音从她嘴中低低传出,那明亮的大眼睛中显露出喜悦的目光。

    “师妹,别发痴哪!师傅在呢。”阿琪在阿珂身后微笑一下,立即觉得场所不对,望着九难师太的背影,见她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发生的事情,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她急忙收敛笑容,轻轻推了阿珂一下,低声提醒道。

    阿珂朝韦仁点了点头,便和阿琪走到九难师太身后跪下,轻轻叹息一声,温柔的说道:“师傅,你可别太伤心了。”正是那绿衣女郎的声音。

    这时,陶红英走上前,俯身将九难师太轻轻扶起,道:“公主,逝者已逝,还是节哀的好,不要伤了身子!”

    九难师太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回身望着正抬头看着自己的阿珂,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韦仁还是从她消逝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怨恨的神情。

    “都起来吧!”九难师太走到韦仁身边,伸手虚托了一把,然后冷冷的说道。

    当晚一行人在一家农家借宿。韦仁主动将众人用得餐具用热水消毒,并将屋里用具也擦得抹得纤尘不染,接着又去抹床扫地。阿珂见他辛苦,已是汗流浃背的,她以为韦仁是为了自己,特意放下少爷的架子,用心来讨好自己的师傅,不由得激动万分。要不是自己面薄,恐怕自己早已上去帮忙了,现在只好陪在他身边,用柔情的目光给他鼓励。

    在一旁看着的其他人,各自心态不同。阿琪是知晓俩人关系的,只在一旁偷笑,不时向阿珂投去调笑的目光,让阿珂嫩脸不住的羞红。陶红英则是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韦仁的举动,她知道韦仁可是贵人一个,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干下人的活,她心疼自己的侄子,几次想帮手,都被韦仁拒绝了。而九难师太则暗暗点头,心想:“这孩子倒也勤快,出外行走,带了他倒是方便得多。”她十五岁前长于深宫,自幼给宫女太监服侍惯了,身遭国变之后流落江湖,日常起居饮食自是大不相同。如今韦仁尽心竭力的讨好,服侍得她又如公主一般,竟令她重享旧日做公主之乐,自感愉悦。

    注:“帝子”是皇帝的女儿,通常指公主。(不计字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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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一名政府小官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天崩海啸中,他竟然重生为《鹿鼎记》的韦小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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