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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行     鹿鼎任我行txt下载     鹿鼎任我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六回 帝子归再会佳人(二)

    九难师太道虽收了阿琪、阿珂两人为徒,但平素对这两个弟子一直都冷冰冰地。二女对她甚为敬畏,从来不敢吐露什么心事,哪有如韦仁这般让自己感到贴心,她虽性情严冷,但甚是受用,因此对着韦仁时,她冷肃的脸上,总是不时地露出丝丝微笑。看到这一幕,阿珂、阿琪觉得这韦仁可真不简单,不由得佩服他。

    次日一行人向南进发。一路之上,韦仁服侍九难师太十分周到,照顾陶红英十分上心,他心中虽爱煞了阿珂,却在九难师太面前丝毫不敢露出半点轻狂。韦仁知道,九难师太出身高贵,自小受到世上最为严格的礼仪教育,虽然她年少时也曾叛逆,但是在骨子深处还是根深蒂固传统孔孟儒家理学。加之,他更加知道,九难师太对于阿珂,在她心里上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既有养育教授之恩义,又有仇恨厌弃之心态。所以,韦仁一直只和阿珂在背地里、私下中秋波暗送,曲意幽通。一行人中,只是瞒着九难师太而已。陶红英、阿琪也乐作不知罢了。这样的掩掩藏藏、偷偷摸摸倒给韦仁、阿珂二人一种另类的感受,俩人的感情却有了更大的深化。

    继续往南,在路上遇到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在他们的低声谈论中,九难师太等人已经知道在河间府,天下武林人士集中在一起召开“杀龟大会”,准备会盟声讨大汉奸吴三桂。九难师太立即决定去河间府参加这个“杀龟大会”。

    在赶往河间府的路上,韦仁便向九难师太提出拜她为师,用心学练武功帮师太报亡国杀父之仇。九难师太见他为人乖巧,又是“反清复明”之士,加之还是陶红英之义侄,十分喜爱他。因此,她很快答应了韦仁的请求,决定传授韦仁一些的绝学,只是她没有同意收韦仁为徒的请求。当九难师太询问韦仁想要学练何种功夫时,韦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轻功、暗器。”九难师太一听,脸上立即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用质疑的仔细端详了韦仁好一会,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这才暗叹此子果然与自己投缘,看来自己的绝学可能要靠他传承下去。

    当即九难师太再无二话,便将韦仁带到郊外山林之中。九难师太对韦仁说道:“我师出‘铁剑门’,恩师是木桑道人,当年江湖中人称‘千变万劫’。他老人家在年轻之时,因轻功卓绝,身法变幻无穷,江湖上送他个外号,叫做“千变万化草上飞”。后来他年至中年后,因喜好博弈,这围棋之道,讲究“打劫”,无数变化俱从打劫而生。因此,他老人家自行改了外号,叫做‘千变万劫棋国手’。江湖人便称之为“千变万劫”。这四字其实赞的是他武功千变万化,杀得敌人‘万劫不复’。今天我先教你一招轻身功夫,名叫‘攀云乘龙’,虽然只是一招,只要你用心去练,可也够你终身受用无穷。仔细瞧着。”说完,也不见九难师太弯腿作势,忽然全身拔起,已窜到了大树之巅,一个倒翻筋斗,又站在他面前。看得目瞪口呆,拍掌叫好。九难师太当下把这一招“攀云乘龙”的轻身功夫的口诀、身法、步法及运劲之道,一一详细地传授给韦仁,虽说只是一招,可见腰腿之劲,步法眼神,都有无数奥妙。韦仁用心强记,一时却也不易领会。

    九难师太见他天资聪明,虽说不能全部掌握,但是也能知晓十之五六,顿时大喜。她对韦仁说道:“你听好了,上跃之时,双膝微曲,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便须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当下一句句向他解释,又教他如何空中转折,如何横窜纵跃。所授运气的法门,运动真气,存想玉枕穴,双膝微曲,轻轻的向上一弹。韦仁依据她所传授,这一次跃将上去,身子犹似缓缓上升,虽在空中无所凭依,却也能转折自如,他大喜之下,叫道:“行了,行了!”不料一开口,泄了真气,便即跌落,幸好这次是笔直落下,双脚脚板底撞得隐隐生痛,却未摔倒。

    九难师太看到韦仁这幅模样,笑骂道:“小蠢才,你要开口说话,先得调匀内息。第一步还没学会,便想走第五步、第六步了。”韦仁虽然失败,但是能够有如此成绩也十分高兴,他连忙虚心的点头道:“是,是!是我不是。”又再依法提气上跃,轻轻落在一根树枝之上,那树枝晃了几下,却未折断。

    韦仁心下甚喜,却不敢开口,依着九难师太所授的法子向前跃出,平飞丈余,落在第二株树的枝干上,一弹之下,又跃到了第三株树上,气息一顺,只觉身轻力足,越跃越远。到得后来,一跃竟能横越二树,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不由得又惊又喜。山上树林虽不是很茂密,但是树木却长得甚是高大,他自树端枝梢飞行,地下无迹可寻,只一顿饭时分,他便能运转自如。九难师太一见大喜,她也运起身法跟在韦仁身边,一边看着他身法的运行,一边纠正他的错误或者是传授他新的变化。

    韦仁越练越觉得这“攀云乘龙”身法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实是繁复之极。韦仁练了半天,仍没练得合式。他悟性高,记性也是极好,九难师太所教的法门,他每一句都记得,但要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演得无误,却万万不能。

    韦仁越练越觉得,这“攀云乘龙”身法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实是繁复之极。韦仁练了许久,仍没练得合式。他悟性高,记性也是极好,加之内功也是雄厚,但是九难师太所教的法门,他每一句都记得,但要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演得无误,却万万不能。可九难师太对他的表现却是赞口不绝。

    一直以来,韦仁虽然奇遇连连,海大富半真半假、胡宫山则是为势所逼、武士民垂危竟传功、陈近南则传授日短、澄观是自明难教,他学武过程其实大部分靠自学,一直没有名师教授。今天,九难师太也是武林高人,这样手把手传授,他如何不抓住机会。

    这样,一路走,一路学,韦仁在武学上收获匪浅。在夜晚他用了五天时间,基本掌握了“攀云乘龙”,又用了三天学会了“岳王神箭”的轻功绝技。而从第二天起,他雇了三辆马车,白天便坐在马车上由九难师太传授他“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韦仁十分好学,他经常向九难师太请教以前武学中的疑问,都得到了师太的指点,因而在修为上有了质的提高。

    这一路上,他们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这一日将到沧州,九难师太提出要休整一下,韦仁便领着一行人在一家小客店中歇宿下来。

    次日清晨,韦仁到街上去买新鲜蔬菜,交给店伴给九难师太做早饭。他兴匆匆的提了两斤白菜,半斤腐皮、二两口蘑及其它新鲜水果,从街上回来,见阿珂站在客店门口闲眺,知道她在等候自己。这段时间,他一直沉迷于学练武功,不免有些冷落她。她于是笑吟吟的迎上去,从怀里掏出一包玫瑰松子糖,交到阿珂手中,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在街上给你买了一包糖,想不到在这小镇上,也有这样好的糖果。你拿去尝尝。”

    阿珂高兴地接过糖果,朝他温柔的点了点头,表示谢意。韦仁早知阿珂爱吃零食,因此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寻找本地特有的、好吃的食物,买来给她吃。不过,自从跟着九难师太学武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她买零食了。所以,当阿珂又见到他递来的零食,自然高兴。韦仁见她高兴,自己也十分的舒心。

    阿珂低声说道:“师父在房里打坐。我气闷得紧。这里有什么风景优雅、僻静无人的所在,你陪我去玩玩吧。”

    韦仁听了点头同意。他走到客店的后厨,将手中买来的食材、水果交给店伙,并详细叮嘱了厨房掌勺师傅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再找到陶红英,跟她说了声。陶红英知道二人的关系,又见韦仁这一向来练功比较辛苦,心疼他,也就点头答应了,只是嘱咐他们尽早回来。

    两人出得小镇,来到东南方数里外的一座小山。见四周无人,韦仁伸手将阿珂的柔荑握住,两人沿着山道,来到了山上。

    那小山不高,但是生满了密密的小矮松,风景却一无足观,确实僻静无人。

    但是此刻在二人眼中,这里也是胜景无极。韦仁当即大赞:“这里的风景真是美妙无比。”阿珂娇嗔道:“就你瞎说,这山低水无,又是乱石树木杂乱无章,何来美处?”韦仁走到山顶的一个青石旁,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打开铺在石上,让拉着阿珂坐下,微笑道:“是啊!这里风景原本没什么好看。这不是你到了这里吗?有诗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你仙女般的容貌这一映上去,就美妙无比了。这山上没花儿,你的相貌,却比一万朵鲜花还要美丽。山上没有鸟雀,你的声音,可比一千头黄莺一齐唱歌还好听得多。”

    阿珂听了,双眼一时间流光溢彩,娇美的笑容刹那间涌现出来,果然让山林间平添异彩。

    韦仁轻轻伸展双臂,阿珂便将身子轻柔地依偎进他的怀抱……

第一零七回 暗袭得手急逃逸

    俗话说得好,美好时光永远显得那么的短暂!

    在小山之巅,正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的那对恋人,此刻就被一阵急切呼喊声惊醒。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韦仁心中这时有一种升起一阵恼怒,但是当他听清呼喊之人时,一种悲催之感觉无助的泛起。

    那是阿琪在山下呼喊:“韦公子!阿珂!你们在哪?韦公子!阿珂!你们在哪?”声音十分的急切。

    阿珂立即从韦仁的怀中惊立起来。她匆忙整理了自己的服饰,理了理头上的秀发,然后向山下迎去。韦仁只好跟着站起身,也向山下走去。

    转过山径的一个小弯,两人立刻看见一道蓝色身形正全力向山上奔来。韦仁这时也从甜情蜜意中苏醒过来,他已经看到了阿琪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到她眼中露出的紧张神情,不由得心中暗惊:“难道是……”

    韦仁急步赶上前面的阿珂,抓住她的柔荑正色道:“阿珂!你现在先不要回客店,和阿琪在这小山上等我!记住了!”说完,不等阿珂询问,当下身形一展,真的如离弦之箭,转眼便越过阿琪,消失在山脚之下。

    这段时日,韦仁一直跟着九难师太勤练“铁剑门”绝技,从未松懈过,因而他轻身功夫有了长足的长进。在片刻功夫间,韦仁便已赶到小客店附近,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已经传到韦仁的耳中,其中还有交手中的呼喊声,他又听到了陶红英的声音,这时他最终才放下心。九难师太功力深厚、武功高强,对手虽然一时半会是很难得手的。他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视自己为真正亲人的姑姑----陶红英,她的武功顶多算得上二流好手,而今天她的对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这怎么不让韦仁忧心忡忡。

    知道陶红英无恙后,韦仁稳住心神,他轻身远离客店正门,而是悄悄潜行到墙壁外。这客店的墙壁均是木板钉装而成,现在在打斗的劲气撞击下,已经要被震坍一般。

    韦仁手扶身后墙壁,慢慢站起身来,透过墙缝悄悄向房中望去,这才将房中的情景看清楚。只见九难师太坐在地下,发掌挥袖,迎击敌人。围攻她的敌人一眼见到共有五人,都是身穿红衣的喇嘛,每人迅速之极的出掌拍击,但被九难师太的掌力所逼,均是背脊紧紧贴着房中的板壁,难以欺近。而陶红英吃力地挥舞着一把短剑,被一个手持戒刀的红衣喇嘛给逼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只见那喇嘛的刀光连绵不断,化成一个一个光圈,已经将她死死困在其中。这时,陶红英头上的长发已是被刀风刮散,她额头上的汗珠如注,脸色苍白,已是不支。

    韦仁不敢怠慢,他偷偷掏出匕首,运劲注入其中如切豆腐般悄无声息地插进板墙中,然后轻轻一旋,立时掏出一个酒杯大的窟窿。韦仁在地上拾起可石子,屈指运劲照着那红衣喇嘛身后弹去。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一股细细的劲力激射出去,随之破空飞出的便是一颗小石子。“当”的声响,小石子撞在戒刀上,力道很大,竟然将它撞歪一些。小石子这时登时碎成数粒,四下飞溅,红衣喇嘛的脸上也溅到了两粒,虽石粒微细,伤不到他,但是击打在脸上,却也隐隐生疼。这红衣喇嘛知道有人暗算,心中一惊。急忙收住手中的戒刀,撤回到自己身前,回头张望,准备防护。这时,他又听到两阵劲风袭来,等他挥手挥刀时,两颗石子已经挟着“嗤嗤”声响,一颗击中他右手手腕处“神门穴”,另一颗则击中他的面门。那红衣喇嘛嘴中连连数声惨呼,只见他手中戒刀落地,随着头颅一歪,让被陶红英一剑刺入从口,在惨叫声跌倒于地。陶红英在惊愣中也力竭坐到于地呼呼的喘着粗气,已经无再斗之力。

    韦仁在助力陶红英之后,再次向九难师太望去,只见五个喇嘛均已手持戒刀,欲待上前砍杀,只是给九难师太的袖力掌风逼住了,一时,欺不近身。但九难师太头顶已冒出丝丝白气,看来已是出尽了全力。韦仁知道自己再不上前相助,凭借九难师太的一条臂膀,独力拚斗五个手执兵刃的喇嘛,再斗下去一定是难以抵敌。

    韦仁哪还敢怠慢,他在看清了六名喇嘛所站的方位,首先摸到靠自己最近的一个喇嘛身后,拔出匕首,隔着板壁刺了进去。宝刃毕竟锋利无比,匕首刺去,如入豆腐悄然无声,一下子插入了那喇嘛后心。那喇嘛大叫一声,身子软垂,靠着板壁慢慢坐倒。韦仁听得叫声,知已得手,走到第二名喇嘛后,又是一匕首刺出。转眼之间,如此连杀了四人。匕首刃短,刺入后心之后并不从前胸穿出,每名喇嘛中剑坐倒,房中余人均不知他们如何身死。

    其余两名喇嘛大骇,夺门欲逃。九难师太跃身发掌,击在一名喇嘛后心,登时震得他狂喷鲜血而死,左手衣袖一拂,阻住了另一名喇嘛去路,右手出指如风,点了他身上五处穴道。

    那喇嘛软瘫在地,动弹不得。

    九难师太踢转四名喇嘛尸身,见到背上各有刀伤,又看到板壁上的洞孔,才明其理,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对走进房间的韦仁点头道:“你……你是很好……”突然身子一晃坐倒,口中鲜血汩汩涌出。五名喇嘛都是好手,她以一敌五,内力几已耗竭,最后这一击一拂,更是全力施为,再也支持不住。

    韦仁大惊,抢上扶住。陶红英连叫:“公主,公主!”

    九难师太呼吸细微,闭目不语。韦仁把她抱到炕上,她又吐出许多血来。

    客店中掌柜与店小二等见有人斗殴,一直躲得远远地,守在远处偷窥着客店的动静。这时听得客店方向传来的声音渐息,这才慢慢地走回来,在店外探头探脑,见到满地鲜血,死尸狼藉,吓得都大叫起来。韦仁立即纵身出店,双手抓住两人的衣领径直拖进店内,大声喊道:“不许出声!否则要你们的小命!”当时,吓得二人不敢再出半点声响,只是全身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着。韦仁不多说话,他从怀中取出三锭五两重的银子,交给店伙,喝道:“快去雇三辆大车来。办好了,我也赏你五两银子!。”那店伙听了又惊又喜,立即飞奔而出,片刻间将大车雇到。

    韦仁又取出四十两银子,交给掌柜,道:“这四十两银子,算是房饭钱。至于这几个恶喇嘛,你爱怎么说便随你。”

    他先将九难师太抱入大车中,然后取过炕上棉被,盖在她身上,再命店伙将那被点了穴道的喇嘛抬入另一辆大车。自己又把陶红英抱进最后一辆车,然后拿过来一个水壶,又从怀中掏出那个装有“雪参玉蟾丸”玉瓶,倒出两颗药丸递给陶红英,道:“姑姑,这是朝鲜国王进献皇太后的‘雪参玉蟾丸’,你赶快服下,运气疗伤!”陶红英接过药丸,就着水壶立即将药丸服下,立即盘腿调息运功,化开药力。韦仁这时又跳上九难师太的车,撬开她的嘴,给她喂了两颗“雪参玉蟾丸”,然后取过水壶,喂着她喝了两口水。

    这时,韦仁展开轻身功夫赶到小山,不待二女相询便携带着她们赶回客店。

    二女见店内尸体纵横、血迹斑斑,又看到九难师太重伤未醒,顿时惊恐不已。

    韦仁没有多话,他对二女说道:“师太身受重伤,姑姑也脱力了。后边肯定还有喇嘛要攻来,情形十分糟糕。我们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此地,用最快的时间找一个安全又偏僻的地方,让师太养伤才好。”

    二女现在已经是方寸皆乱,哪还有什么意见。韦仁见状不由得暗笑自己多此一举,他果断地叫阿珂上了九难师太的车,让阿琪上了陶红英的车,自己则上了那个喇嘛的大车,吩咐车夫领先而行,让他驾车沿大路向南快速驰去。后面的两辆大车立即跟上。

    待大车跑出大约有四五里路,韦仁从腰上取下一个小巧的银壶,他打开壶盖,一阵幽幽的酒香传出。他左手将银壶慢慢倒过来,只见一道细流从壶口流出,落在他的手掌之上,醇重的酒香更加浓烈。那个被制住穴道的喇嘛原本就是一个酒鬼,当这么浓香的美酒被这少年糟蹋,他不由得直呼可惜,心疼得他想大骂出声,可是自己穴道被制,生命掌握在对方手中,这才强忍住心中怒火。但是,那淳淳酒香实在诱惑得他口干舌燥,一直在吞咽着口水。

    突然,那红衣喇嘛原本馋涎欲垂痴迷的眼色,逐渐变幻起来,慢慢的变成了惊奇。顺着他的双眼注视的目光望去。你便会明白他为什么惊奇了----那原本聚集在手中的一团酒水,在那手掌之中,慢慢地升起一股水汽,它们逐渐凝集成团,接着形成几个圆圆的小片,薄薄如纸,晶莹剔透,只不过是小指头大小,十分小巧可爱,但是它的边缘显得十分锋锐。这时,红衣喇嘛突然觉得不妥,他抬头一看,一个奸险的笑容,如寒冬中的冷风……

    这时,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官道上空飘荡起来,那挽车前跑的马儿,已经立即加快了前奔的速度……

第一零八回 辨形势遭遇情敌

    行得十余里,阿珂忽然叫停,从车中跃出,奔到韦仁车前,喘息着说道:“师父醒了,叫你去车上有话说。”

    韦仁听了,叫车夫将大车赶到路旁不远的一个小树林中,然后才同阿珂一起上了九难师太的大车。只见九难师太已经醒来,虽然显得还是十分虚弱,但是原本青白的脸上现在已经有了一丝的血色。韦仁忙又取出两颗丸药,道:“师太,这药丸看来十分有效,你再服两颗。”

    九难师太微微摇头,低声道:“这药珍贵,今天……够了……多了是浪费,可……惜了。小宝,你扶我下车,我得……运气化这药力……。”

    在韦仁的搀扶下,九难师太下了车找到一个僻静之地,盘膝而坐,闭目运功。

    阿珂跟着过来,目不转睛的望着师父,韦仁见阿珂初时脸上深有忧色,便走到阿珂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儿,送上一个安慰的笑容。阿珂轻轻依偎到韦仁的身上,将螓首微微的靠在韦仁的肩膀上。韦仁微侧着头注视阿珂美艳的双眸。渐渐的,她秀眉舒展开来,眼中露出光彩。又过一会,小嘴边露出了一丝笑意,韦仁知道九难师太运功疗伤,大有进境。再过一会,见阿珂喜色更浓,韦仁顺着她眼光看九难师太时,呼吸也已调匀。

    只见九难师太呼了口气,睁开眼来,低声道:“小宝,你给我服的,是什么药?韦仁道:“那叫做‘雪参玉蟾丸’,是朝鲜国国王进贡的。”九难师太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说道:“雪参和玉蟾二物,都是疗伤大补的圣药,几有起死回生之功,想不到竟教我碰上了,那也是命不该绝。”她重伤之余,这时说话竟然声调平稳,已无中气不足之象。

    “小宝!那个制住的喇嘛呢?”九难师太问道。

    “在车里。”韦仁答道。

    “我看这里比较僻静,我们就在这问问那个喇嘛。”九难师太微微环顾四周,说道。

    韦仁应道:“是。”他于是叫几个车夫将那喇嘛抬在地下,然后命他们牵牲口去饮水、吃草,并吩咐说道:“不听我叫唤,不可过来。”车夫们答应着,解下牲口走开了。

    这时,阿琪扶着陶红英也走了过来。

    九难师太望着陶红英道:“红英,你怎么样?”

    陶红英只是脱力,服了“雪参玉蝉丸”后,已经基本恢复。她回道:“红英没事。多谢公主关心。”

    九难师太点了点头,转头对韦仁说道:“好了!小宝,你来问他。”

    韦仁拔出匕首,逼住喇嘛问道:“和尚,如果不想再吃苦,咱们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将事情讲清楚。”

    那喇嘛挣扎着挺起身子,他脸上苍白无色,看来事前受了不小的折磨,听到韦仁的话语,连连点头颤声道:“小爷饶命,小僧该死。一定老实回答。”

    韦仁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冒犯师太?”

    那喇嘛道:“小僧名叫呼巴音,是西藏达.赖喇嘛座下的喇嘛,奉了大师兄桑结之命,想要生……生擒这位师太。”

    韦仁继续问道:“这位师太是净土宗沙弥尼,和你们藏密教喇嘛不同宗,又从未得罪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如此这等胆大妄为?”

    呼巴音急忙解释道:“这都是大师兄所说的。他说,我们活佛有八部宝经,给这位师太偷……不,不,不是偷,是拿了去,要请师太赐还。”

    韦仁问道:“什么宝经?”

    呼巴音道:“是差奄古吐乌经。哦!这是藏话,汉语就是《四十二章经》。”

    听到这,韦仁和九难师太对望了一眼,九难师太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韦仁继续问下去。韦仁回头继续问道:“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师太取了《四十二章经》?”

    呼巴音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韦仁道:“你们从何而来?共来了多少人?”

    呼巴音道:“我们几个都是从京城一路追出来的。我们同门师兄弟,一共是一十三人。大师兄现在京城等着剩下的师兄弟到齐,到时再一起南下。”

    听说,还有七名高手追来,众人顿时心惊,九难师太一直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担忧。韦仁重新制住了呼巴音,道:“师太!你看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九难师太摇头道:“那桑结,我曾听人提过,他是西藏密宗的第一高手,其‘大手印神功’已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在西北武林中没有敌手,很难对付。就算是我安然无恙,加上小宝、红英,咱们这次要面对七名一等高手,看来是凶险得很。”

    韦仁安慰道:“这是事实,但是咱们也不要太悲观。我倒认为,目前形势虽然险峻,但是也没到濒临绝境的地步。”

    九难师太一听,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见他此刻气宇轩昂的,心中不由得有一丝似曾面熟的感觉,她点头鼓励道:“哦!小宝,你说出来听听。”

    其他人也认真地望着韦仁,静静的听着。

    韦仁踢了地上呼八音一脚,伸出一只手指,微笑道:“一是刚才攻击我们的六名喇嘛,最终是五人死、一人被咱们生擒,无一人逃脱,因此,咱们的情况对方并没有掌握。那桑结看到第一批师兄弟的下场,必定认为我们实力强大,这使他投鼠忌器,绝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兵法中‘虚虚实实’之论。假假真真,以假乱真势必迷惑对方。”

    接着他伸出第二只手指,道:“其二是那桑结目前还在京城尚未动身,而我们已经是掌握情况,领先一步为下步计划赢得先机,而且在‘雪参玉蝉丸’的作用下,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使师太治愈伤情,最大限度的增强我们的实力。这在兵法上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他伸出第三只手指时,众人已经从惊慌中平静下来,九难师太已经面带微笑,其他人则更加认真地在聆听。韦仁笑道:“其三是刚才在路上,我已经向掌车的询问过了,往前再有二三十里便到丰尔庄,那是冀西的一个大镇。一路上,咱们要是幸运,说不定能够遇到什么助力。”说到这,韦仁眼睛微微瞟向阿珂,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嘴角也微微一翘,阿珂见状暗中因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不由得暗中皱了皱眉。韦仁接着正色说:“另外,师太知道我在满洲鞑子朝廷也是有一点职权的,到了镇上咱们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先渡过难关。这也是兵法‘三十六计’中‘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演。’----‘借刀杀人’计。”

    “其四,胜战之计----‘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师太,我手中还有一绝密杀手。相信我,到时必有奇效。”韦仁神秘的微笑道。

    在韦仁的一顿长篇大论之后,众人被他说服了。

    韦仁接着道:“这喇嘛已无抗拒之力,而且已经将实情说出,如再要杀他,未免太过狠毒,有失沙门慈悲之意。但是此刻放了他却也是不行。师太,晚辈建议咱们暂且带着,再作打算。”

    九难师太点头称善。于是,韦仁叫过车夫,将呼巴音抬入车中,自己和阿珂搀扶九难师太登车后,然后命车夫赶了大车继续前进。一路上却不见有什么农家、行人,甚是荒凉。一行人还是防止喇嘛们赶上,只待一见小路,便转道而行,只是沿途所见的岔道都过于窄小,道路比较崎岖,大车行走困难,也颠簸得很。

    正行之间,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有数十骑马急驰追来。

    车夫们知道事情的一些缘由,又看到过小客店血腥的场面,而且这些人大部分是女人,他们很是同情,加之五两纹银的车资,对于这些人来说那是一笔巨款。因此,不待韦仁他们催促,他们自觉的口催鞭打,急赶牲口。但追骑越奔越近,不多时已到大车之后。

    韦仁从车厢板壁缝中望去,看到追来的果然是二十多骑身穿青衣的汉子,脸上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

    顷刻之间,数十乘马都从车旁掠过,抢到了车前。突然,在众骑中的一名乘客将手一举,立时勒住了马,喊道:“停!”这些骑手应该都是控马的好手,而且应该是久经训练。在速度较快的行进中得到突然的指令,竟然都能及时控住马,虽然有些乱,但是没有一人落马。

    在此同时,韦仁也吩咐车夫减慢速度。因此,他们的大车停得也不是十分狼狈。

    这时,韦仁听到从后面传来阿琪的叫声,声音中充满喜悦之意:“郑……郑公子!是你吗?”

    那马上乘客,从前面驱马慢慢向后来,也说道:“是王姑娘吗?想不到又再相见,你跟陈姑娘在一起吗?”

    阿琪掀起车幔,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道:“是啊,是我。师妹在第二辆车中。”

    马上乘客停在第二辆车车旁,拱手道:“陈姑娘,你好!”

    第二辆车车幔则纹丝没动,只听道阿珂柔软的声音道:“你好。郑公子。”

    那乘客继续道:“你也去河间府?咱们正好一路同行。”

    阿珂拒绝道:“多谢郑公子好意。咱们还是各行其道吧。”

    “阿珂!这样不好。竟然郑公子好意相邀,咱们怎能拒之门外呢?”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第一零九回 郡王子碰壁受辱

    那乘客回头一看,走过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个头高硕,身穿一件宝蓝长衫,剑眉朗目,正笑呵呵望着自己。

    听到韦仁的话音,只见车幔掀处,露出阿珂的螓首,她的双颊晕红,眼中带着一丝惊慌,望着韦仁微张嘴唇正要说些什么。韦仁微笑着制止她,然后向那乘客注目望去,那人也是一个面目俊美的人物,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见到阿珂对着韦仁的态度,他原本充满欢容的脸上已经凝固,如泥雕般,只有那双眼睛里正在聚集起熊熊怒火。[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韦仁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乘客的表情,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前,合手作揖道:“在下韦仁,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哼!”那乘客傲慢地抬着头,没有理会韦仁。韦仁微微一笑也没做声,只是坐在车中的阿珂脸色一冷,朝那乘客厌恶的哼了一声,将手中车幔一放,隐入大车之中。韦仁见状,心中喜滋滋的。

    “韦公子!这时台湾来的郑克爽,郑公子!”阿琪见到这幅场面,心中同样是喜出望外。她见场面尴尬,连忙走上前打破沉寂的局面,介绍道,“郑公子,我们正准备跟着师傅去河间府参加‘杀龟大会’。只是现在有恶喇嘛作乱,咱们对付不了,只能尽快躲避的为是。”

    那青年道:“什么恶喇嘛?”

    阿琪走到阿珂坐的车前,掀开车幔。阿珂见车幔打开,柳眉顿时一竖,立即下了车,走近韦仁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看都没看郑克爽一眼。

    阿琪指着正在车中盘坐的九难师太,道:“郑公子,这位是我师父。我们途中遇到一群恶喇嘛,要害我师父。她老人家身受重伤,后面还有七名喇嘛追来。”

    郑克爽见阿珂对韦仁的亲密模样,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只是将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韦仁。此时,听阿琪介绍师傅,他立马跳下马,走到车前,拱手行礼道:“晚辈郑克爽拜见前辈。”虽说是行礼却不是十分恭敬,九难师太一见眉头微皱,脸上冷色更重,只是点了点头示意。

    郑克爽道:“谅七八名喇嘛,也不用挂心,晚辈代劳,打发了便是。”阿琪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心,说道:“那些恶喇嘛很厉害的。”郑克爽道:“我带的那些伴当,武艺都很了得,谅可料理得了。咱们就算不以多胜少,一个对一个,也不怕他七八个喇嘛。”

    阿琪转头瞧向师父,眼光中露出询问之意,其实祈求之意更多于询问。

    九难师太武功虽高,却殊乏应变之才,她知道桑结等众喇嘛不久就会追赶前来,情势甚急,自己一方势力实在是势单力薄,沉吟片刻,问韦仁道:“你说呢?”

    韦仁摇头道:“不行,师太这等高深的武功,还受了伤,你二十几个人,又有什么用?”阿琪急忙说道:“韦公子,郑公子所为也是好意。俗话说,人多山倒,力众海移。人多力量大,这有什么不好?”韦仁道:“这姓郑的本事很大么?比师太还强么?”阿琪道:“他带着二十几人,个个武艺高强。难道二十几个人还怕了七个喇嘛?”韦仁道:“你怎知道二十几人个个武艺高强?”阿琪道:“我自然知道,我见过他们出手,每个都抵得你一百个。”

    这时,九难师太缓缓的道:“这些喇嘛是冲着我一人而来,郑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你们请上路罢。”

    郑克爽道:“师太说哪里话来?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况……何况师太是陈姑娘的师父,晚辈稍效微劳,那是义不容辞。”阿琪听了脸上一白,暗咬着牙关。而阿珂脸上一红,她急忙抬头望了韦仁一眼,害怕他有什么误会。只见韦仁正好转过头朝着自己温柔的微笑着,这才放下心来。

    郑克爽现在见九难师太竟然会去询问他,心中说不出的厌憎。现在又见阿珂对待韦仁神态语气,心中更加难受。不过他为了在美丽阿珂师傅面前表现自己,强自忍住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师太就不要拒绝了!就这么定了!”说完,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伴当队伍中,大声吩咐几句。这伙伴当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不一会儿便分成前、中、后三队。

    郑克爽又走回来,躬身道:“请大家上车,我们这就上路。”

    韦仁在挽住自己阿珂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点了点头。阿珂正才坐回车上,立刻放下车帷,将正准备凑过头来想说话的郑克爽的脸拦在外边。当郑克爽糗忽忽地转过头,正好看到韦仁在收起幸灾乐祸的笑脸,不由得他狠狠地瞪了韦仁一眼,哼了一声,纵身上马,一挥手中的马鞭,大喊道:“出发!”

    马队、车队立即行进起来,韦仁立即掀起车帷,钻进了阿珂的马车中。郑克爽一见不由得又是一声闷哼。没想到韦仁这小子竟然如此无耻,光天化日下敢钻进车中,公然和少女同车而行。

    这时,大车车棚旁的车窗帘掀开,露出韦仁那张笑嘻嘻的脸,他张开手掩住嘴唇,轻声道:“谢谢郑公子!要不是你这么着急走,我还没机会跟阿珂坐一辆车呢。谢谢了!”说完,他立即将头缩回车内,剩下郑克爽在车外独自生气。

    九难师太见状,只能暗自摇了摇头。她知道人家郑公子是好意,现在见他被韦仁气得直喘粗气,于是将车窗帘重新掀开,安慰似的说道:“郑公子属何门派?尊师是哪一位?”问他门派师承,那是在考查他的武功了。

    郑克爽见九难师太出言相询,只好放下心中的不满,回答道:“晚辈承三位师父传过武艺。启蒙的业师姓施,是武夷派高手。第二位师父姓刘,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俗家高手。”九难师太道:“嗯,这位刘师傅尊姓大名?”郑克爽道:“他叫刘国轩。”

    九难师太听得他直呼师父的名字,并无恭敬之意,微觉奇怪,随即想起一人,道:“那不是跟台湾的刘大将军同名么?”

    郑克爽道:“那就是台湾延平郡王麾下中提督刘国轩刘大将军。”九难师太道:“郑公子是延平郡王一家人?”这时,郑克爽在马上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说道:“晚辈正是延平郡王次子。”

    九难师太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忠良后代。”

    郑成功从荷兰人手中夺得台湾。桂王封郑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永历十六年(即康熙元年)五月,郑成功逝世,其时世子郑经镇守金门、厦门,郑成功之弟郑袭在台湾接位。郑经率领大将周全斌、陈永华(也就是韦仁师父陈近南)等回师台湾,攻破拥戴郑袭的部队,这才承继延平郡王之位。由于郑氏内斗,导致1663年金、厦两岛陷,郑经便撤退台湾。到达台湾后,郑经继承郑成功的政策,分配诸镇垦荒,寓兵于农。在台湾建立行政体制,设立六部管理政务。任命洪磊管吏部、杨英管户部、叶亨管礼部、陈绳武管兵部、柯平管刑部、谢贤管工部。厚待明朝到达台湾的诸宗室,拥立宁靖王朱术桂建立监国名号。在承天府起盖房屋,安插诸宗室及乡绅。八月,改东都为东宁,升天兴、万年二县为州。把政事委于陈永华。陈永华善治国,督诸镇垦田,栽种五谷,插蔗煮糖,修埕晒盐,广事兴贩,国用日足。又采纳陈永华“建圣庙,立学校”的建议,并以陈永华为学院,“自此台人始知学”。还接纳洪旭“文事、武备,两者不可缺一”的建议,令各镇于农隙时教习武艺,“春、秋操练阵法”;并檄各镇,入深山采办桅舵,修葺、兴造船舰。平时装载货物,兴贩各国。从此,“台湾日盛,田畴市肆,不让内地”。郑经有长子克臧,次子克爽,三子克举。这样自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算起,郑克爽已是郑家的第四代了。

    其时,台湾延平郡王以一军力抗满清不屈,孤悬海外而奉大明正朔,在大陆内让天下仁人义士无不敬仰,延平郡王府让天下人无比尊敬。这次,郑克爽西渡回到大陆,一路上所遇之人均无不是如此表示,可是今天他说出自己身份,只道这尼姑也如同旁人般,定当肃然起敬。哪知九难师太只点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忠良后代”,便无其他表示,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羞愧。他哪知这九难师太不是普通沙门女尼,而是崇祯皇帝的公主。不论旁人对如何的恭敬,在九难师太眼中,就连他父亲郑经、爷爷郑成功,也不过只是一个忠良的臣子而已。

    九难师太眼望郑克爽,缓缓的道:“那么你第一个师父,就是投降满清鞑子的施琅么?”

    郑克爽一听,急忙愤慨的说道:“是。不过这人无耻忘义,晚辈早已不认他是师父。他日疆场相见,必当亲手杀了他。近十年来,晚辈一直跟冯师父学艺。他是昆仑派的第一高手,冯师父剑法固然极高,气功尤其出神入化。他用利剑的剑尖点人死穴,被杀之人皮肤不伤,决不见血,因此,外号叫作‘一剑无血’,师太想必是知道他。”九难师太点头道:“嗯,那是冯锡范冯师傅。他气功练到这般由利返钝的境界,当世也没几人,很难得了。”

    郑克爽听了十分的得意。

第一一零回 有谋有勇生死斗(一)

    九难师太望了望车旁的随从,又道:“你带的那些随从,武功都还过得去罢?”郑克爽道:“师太放心,那都是晚辈王府中精选的高手卫士。”九难师太点头道:“看上去,确实不一般。这次有郑公子援手,实在是感激!”郑克爽见师太感激自己,不由得心中高兴,急忙抱拳道:“师太言重了!这是晚辈应该的。”

    师太放下窗帘。一行车马折向西行。郑克爽骑马随在大车之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九难师太低声问阿珂道:“这个郑公子,你怎么相识的?”阿珂脸一红,望了韦仁一眼后,低声回答道:“我和师姊离开登封城,后来到了开封府,在那里遇到他的。那时候我们……我们穿了男装,他以为我们是男人,在酒楼上过来请我们喝酒。”九难师太皱了一下眉头,沉声说道:“你们胆子可不小哇,两个大姑娘家,敢跑到酒楼上去喝酒。”阿珂望了九难师太一眼,立即低下头去,嗫嚅道:“也不是真的喝酒,只是装模作样,好玩儿的。”

    韦仁伸手在阿珂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望着九难师太微笑道:“师太,阿珂心地善良,人又长得漂亮动人,就算穿了男装,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是个美貌姑娘。这郑公子哪,应该是早已看出故意接近的,我瞧是他不怀好意,跟阿珂无关。”

    阿珂点头道:“当时,我们扮了男人,以为他一点都认不出来。后来师姊跟他说时,他还连声道歉呢,看上去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君子,虽说他有点黏人,让人有点讨厌罢了。可今天听了你这么一说,看来此人果然有些不怀好意。”

    九难师太见韦仁插话,也就没有再言语。

    一行人在中午时分赶到了丰尔庄,这个大镇。早有郑克爽手下的伴当先行寻到一家大饭店,众人便停下来打尖。

    下得车来,韦仁仔细打量了那郑克爽,果然是个风流倜傥人物,他衣饰华贵,身材高挑,文质彬彬的,确实很得女人喜欢的男人。他有看了看郑克爽手下二十余名随从,有的身材魁梧,有的精悍挺拔,身负刀剑,看来个个神气十足,而且举手投足间,隐隐显示出军旅行伍之气势。

    进了饭店,阿珂抹着九难师太在桌边坐下,阿琪扶着陶红英在一旁坐下,韦仁一跨步抢在前靠着阿珂身边坐下,阿琪站起来抽开自己身旁的凳子,想要郑克爽也靠着自己坐下。谁知郑克爽却走到阿珂对面坐下,心中气苦,脸上寒霜满布。

    不一会儿,饭店中伙计送上饭菜,郑家众伴当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韦仁吃了几口,就拿了七八个馒头,去给困在大车中的呼巴音吃了。他倚在车架便隔着饭店外的窗户向里望去,见那郑克爽果然乘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时他脸上的寒霜早已融化,化成晏晏言笑,一副神情亲密的“丑态”。而一旁阿珂的脸上则遭遇了寒风,冷霜一片。韦仁看了心中一阵得意,一阵好笑。得意自己已经是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了!否则等到现在要追阿珂的话势必是困难重重,那此时此刻“吃鳖”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说实在的,不论是在长相上,还是气质上,这姓郑还是“略”胜自己一筹。好笑的是,这姓郑的到现在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还在用“热脸贴冷屁股”尚不自知。

    的只觉这呼巴音比之郑家那些人倒还更可亲些。他回入座位,隔着几张桌子瞧去,只见阿珂容光焕发,和郑克爽韦仁气得几乎难以下咽,寻思:“要害死这郑公子,倒不容易,可不能让人瞧出半点痕迹,否则阿珂如知是我害的,定要谋杀亲夫,为奸夫报仇。”

    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韦仁心中一动,立即跃上大车,同时放下车上的车帷。他微微掀起车帷,只见共有七个人乘马飞快地冲进镇来,到了饭店前,纷纷勒马飞身下面,正是七个红衣喇嘛。

    等这些喇嘛走进店内,韦仁偷偷的从大车上潜了下来,悄悄的溜到后厨之中。正好遇到一个送菜回到厨房的店伙,韦仁一把把他拽住,没等他叫唤出来,一小锭银子已经在他眼前晃动着,立即将他喉咙中的东西给逼了回去。

    “拿你一套伙计服装,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好、好!”店伙忙不迭地扔掉手中的端盘,手忙脚乱的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伸手就接过那锭银子,眉开眼笑地走开了。

    这时,那七名红衣喇嘛已经看到了九难师太,登时脸色大变,咕噜咕噜说起话来。其中一名身材高瘦的喇嘛吩咐了几句,七人在门口一张桌边坐下,叫了饭菜。各人目不转睛的瞧着九难师太,神色甚是愤怒。九难师太只作不见,自管自的缓缓吃饭,而郑克爽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饭碗,正准备起身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挨在他身边坐着的阿琪,她连忙伸出手拉了他一把。郑克爽这才没有起身,但是他不悦地瞪了阿琪一眼。

    过了一会,一名喇嘛站起身来,走到九难师太桌前,用轻蔑的目光扫视一圈,然后用别扭的汉语大声说道:“兀那尼姑,我们的几个同伴,都是你害死的么?”

    郑克爽一听喇嘛无礼之言,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叱喝道:“你们干什么的?在这里大呼小叫,如此无礼?”

    那喇嘛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自跟这尼姑说话,关你什么事?滚开!”

    只听得呼呼几声,郑克爽手下四名伴当跃了过来,齐向那喇嘛抓去。那喇嘛右手一格,挡开了两人,飞出一腿,将一名伴当踢得向饭店外摔了出去,跟着迎面一拳,正中另一名伴当的鼻梁,将他打得晕倒在地。

    其余众伴当大叫:“并肩子上啊!”抽出兵刃,向那喇嘛杀去。那边五名喇嘛也各抽戒刀,杀将过来,只那高瘦喇嘛坐着不动。顷刻之间,饭堂中乒乒乓乓,打得十分热闹。店伙和吃饭的闲人见有人打大架,纷向店外逃出。店堂中碗盏纷飞,桌椅乱掷,一场混乱。每一名喇嘛都抵挡四五名郑府伴当的进攻,但是他们的武功十分高强,应付起来并不为难。

    场中你来我往相斗不短的时间,喇嘛们越战越勇,而郑府的伴当们则越来越吃力。忽听得呼的一声响,一柄单刀向上飞去,砍在屋梁之上。不一会儿,白光闪动,又是两把刀飞了上来,跟着又有三四柄长剑飞上。只听到郑府伴当连声惊呼,空手跃开,他们手中的兵刃接二连三地脱手飞出,不到半炷香时分,郑府二十余名伴当手中都没了兵刃。

    郑府众伴当虽失兵刃,并无怯意,或空手使拳,或提起长凳,又向六喇嘛扑来。六名喇嘛也不含糊,他们同时吆喝一声,一起将手中戒刀插在那高瘦喇嘛所坐的桌上,跟着六人跃入人群,空手迎击。

    只听得听得哎唷、啊哟,呼声此起彼落,混杂着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片刻之间,二十余名伴当不是折胳膊、就是断大腿,个个受伤倒地。只见店堂中摔满了一地。

    六名喇嘛双手合十,叽哩咕噜的似乎念了一会经,然后径直坐回桌旁,拔下桌上的戒刀,挂在身旁。

    这时,那高瘦喇嘛趾高气扬地拍桌叫道:“拿酒来,拿饭菜来!”

    掌柜的躲在柜子下一听,偷偷伸出脑袋一看,顿时脸上吓得苍白,连忙喊道:“是,是!小二,快快,快拿酒饭给众位佛爷。”

    “好嘞!”韦仁大声应道,他回头见厨房师傅们、店伙们都一个个吓得腿肚子发颤,呆若木鸡般没有反应,急忙飞脚便踹,沉声喊道:“找死啊!还不快点动!”后厨之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动了起来。

    店伙送上酒菜,一壶酒在每个喇嘛面前斟得半碗,便即空了。一个喇嘛拍桌骂道:“这一点儿酒,给佛爷独个儿喝也还不够。”店伙早就全身发抖,更加怕得厉害,转身又去取酒。

    韦仁拦住那店伙,笑道:“你歇会,你先帮我去瞧瞧,他们在干什么?待会由我替你送酒!”店伙听了连连点头称谢,到厨房门口向店堂张望。

    韦仁怀中取出蒙汗药,打开纸包,尽数抖入酒壶,然后拿起酒提,从坛中提了酒倒入壶中,倒了几提酒,用力晃动数下,走到厨房门口。那店伙见他过来,道:“他们在喝酒,没……没干什么!”

    “好!你先退下吧,这里危险。”韦仁拍了拍店伙的肩膀说道。那店伙谢不绝口,口中兀自喃喃的说:“多谢,多谢,唉,你真是好人,菩萨保佑。”

    韦仁向饭堂内望去,只见九难师太右手拿着茶杯缓缓啜茶,衣袖纹丝不动,脸上神色漠然。阿珂三女则都是脸色惨白,眼光中满是惧意。那郑克爽更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按剑柄,手臂不住颤动。

    那高瘦喇嘛一声冷笑,起身走到郑克爽面前。郑克爽向旁跃开,剑尖指着那喇嘛,喝道:“你……你……你待怎地?”声音又是嘶哑,又是发颤。那喇嘛道:“我们只找这尼姑有事,跟旁人不相干。识相的,快快滚罢。”郑克爽道:“尊驾……尊驾是谁,请留下万儿来,日后……日后也好……”

    那喇嘛仰头长笑,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登时头晕脑胀。

    “好深的内功!”韦仁忙运动全身,这才让自己头脑清醒过来,他心中不由得暗惊道。

    只见饭堂中,只有九难师太仍是面无表情的稳坐意外,其他人已是坐倒在凳,伏在桌上。郑克爽也是身体摇晃,手中之剑颤动不已。

    那喇嘛笑道:“我法名桑结,是西藏达*喇嘛活佛座下的大护法。”说完哈哈一笑,左手衣袖往郑克爽脸上拂去,右手中指弹出,正好弹在郑克爽的宝剑上,只听见铮的一声响,长剑飞起,插到屋顶梁上,跟着左手一探,已抓住了他后领,将他提了起来,重重往板凳一放,笑道:“坐下罢!”郑克爽给他抓住了后颈“大椎穴”,那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会,登时全身动弹不得。桑结嘿嘿冷笑,回去自己桌旁坐下。

    众喇嘛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喇嘛站起来,拍着桌子喊道:“拿酒来!拿酒来!”

第一一一回 有谋有勇生死斗(二)

    “来了!来了!”韦仁回到厨房中,伸手在锅底下摸了摸,然后再脸上涂了涂,这才端起酒壶急急忙忙走进饭堂之中。

    众喇嘛抢过酒壶,各人斟了半碗,喝道:“不够,再去打酒。”

    韦仁见七名喇嘛毫不疑心,将碗中药酒喝得精光,心中大喜。暗道:“这些臭喇嘛枉自武功高强,认为已经控制局面,便如此肆无忌惮,连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活该你们倒霉!”

    其实,韦仁是误会桑结等人。原来,当桑结等一干人眼见同门五人死于非命,一人失踪,而且其中有一人更是被掌力震得全身前后肋骨齐断,敌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见,桑结自忖若和此人动手,只怕还是输面居多。这时,在饭店中见九难师太始终神色自若,的确是高手的风范。因此,从一开始,他们七人全神贯注,尽在注视她的举动,加之他们对对手的情况是十分模糊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位武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的大高手,竟会去使用蒙汗药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而且他们心中一直在栗栗自惧,喝酒已是全然饮而不知其味,根本没有察觉出来,那是一壶下了大量蒙汗药的药酒。

    他接过酒壶,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阿珂揉着头,坐了起来。阿珂奇怪的看见一个脸上带着锅底黑的店伙,边走向自己,边向自己眨眼。“咦!这眼神好眼熟!啊!是……”她一惊一喜,刚要说话,见那人将手放在嘴前做出轻嘘的模样,连忙不做声,眉角之间露出喜悦的神情。

    这时,一名好色的胖喇嘛见到阿珂脸上一笑,容色艳丽,怎么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欲望。适才那半碗酒一下肚,药性发作,脑中开始昏昏沉沉,他没在意,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小姑娘,有了婆家没有?”边说边伸出大手,向在阿珂脸蛋上摸去。

    阿珂吓得全身发抖,她站起身躲向韦仁身边,嘴中念道:“你……你……”

    “接着!”韦仁突然回身,身子一移正好楔在胖喇嘛和阿珂中间,他将手中酒壶往前一递,胖喇嘛一见一个物体迎着自己面门而来,只好伸手将它接过。突然他只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向大脑,然后便失去知觉。

    原来,当韦仁将手中酒壶递出让胖喇嘛接过,同时遮住了他的视线。这时,他亮出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飞快地戳了出来,插入那胖喇嘛的心脏。匕首锋锐无匹,入肉无声,刺入时又是对准了心脏,这喇嘛心跳立停,就此僵立不动,但双手仍抱住了酒壶不放。

    韦仁将匕首重新收入袖中,一手拉着阿珂的手,一手扶了九难师太,对着桌上的人,低声道:“咱们快走。”说完,向店堂外走出。郑克爽一见如此情形,那还顾得其他,立即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饭堂。

    这时,那胖大喇嘛慢慢软倒在地。众喇嘛一见大惊,一部分连忙抢上去察看,而另外几个则向韦仁一行人追去。

    韦仁人未停,嘴中叫道:“倒也!倒也!”

    只听见背后传来“砰”、“砰”两声,有两名喇嘛摔倒在地。紧接着,又是数声倒地声响,接二连三的有喇嘛倒下。那桑结内力深湛,蒙汗药一时迷他不倒,却也觉头脑晕眩,身子摇摇晃晃,脚下飘浮,他见自己的师弟们仿佛倒地,顿时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神智迷糊。桑结仅仅追出两步,身子一晃,摔在一张桌上,喀喇一声响,登时将桌子压垮。

    待韦仁一行人走出饭店,只见那郑公子已经骑马扬鞭,早已在一箭地以外。

    “呸!胆小如鼠之辈!”韦仁望着郑克爽逃跑的身影,啐了一口骂道。这时,他听见身后的动静全无,便收住了脚步。韦仁将九难师太交到阿珂手中,然后轻身道:“你先扶着师太上车离开,我办完事就跟你们来汇合!”

    阿珂听了无语,但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这时,九难师太也出声叮嘱道:“小宝!要小心!”

    “我会的!你们先走,我随后便来。”韦仁点了点头道。见阿珂扶着九难师太上了大车,韦仁走到自己起先坐的大车旁,叫车夫将呼巴音搬下来,然后解开呼巴音的穴道,沉声道:“待会,你跟着我。”

    呼巴音急忙合十行礼称是。

    看着马车三两大车离去消失在视线中,韦仁这才带着呼巴音重新走进饭店。

    桑结见九难师太等人出店,待欲追赶,却是全身无力跌倒在地。他内功深湛,虽然饮了蒙汗药酒,竟不昏倒。这时,他跌倒在地,摔倒的力量刺激得他反而从昏晕中清醒了几分。他忙提了两口气,发觉内息畅通无阻,只是头晕眼花,登时明白自己是中了迷药,他大声叫道:“取冷水来,快取冷水来!”

    “水来了!”有人接口道,桑结看到一个店伙低着头,手中端着一碗冷水走过来。

    桑结不疑有他,叫道:“过来,倒在我头上。”

    “是!”那店伙走到桑结身前,端着的水碗突然往前一泼,那碗水立时化作一张珠网将桑结的头罩在其中。桑结急忙抬手想护住头部,但是双手抬不起来。水珠顿时将他的眼鼻口盖住,他只听到那人喊道:“呼巴音,制住你其他师兄弟的穴道。”接着,自己胸腹间的“膻中穴”、“巨阙穴”,上臂之“肩髃穴”、大腿之“髀关穴”一痛,便知道自己中了暗算,他身子一晃之间,肩脚、胸腹一阵针刺般的疼痛,登时向后摔倒在地。疼痛过后,桑结只觉伤处立即泛起一阵酥痒,而且越痒越厉害。当他运功相抵时,这奇痒竟然越来越强烈,还顺着经络在体内四处乱窜。不到一顿饭时分,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桑结真想一头便在墙上撞死了,胜似受这煎熬之苦,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

    这时,呼巴音已经将其他喇嘛的穴道制住,并用水将他们浇醒。众喇嘛见呼巴音竟然背叛同门师兄弟,正纷纷基里哇啦的大骂呼巴音时,突然听到响起桑结几下“呜呜”的惨叫声,似狼嗥,如犬吠,声音甚是可怖。他们立即收住声音向倒在地上桑结望去,齐皆变色,大厅中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别的声息。众人只见桑结此刻正在地下滚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心肺一般。只片刻间,他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呼巴音是经历过这等惨酷的熬煎,他是桑结最小的师弟,自小出家为僧。当年,师傅收留他后不久便圆寂。一直由桑结的教养。因此,桑结对他来说是似父似师,他一直十分敬佩。

    呼巴音立即跪倒在韦仁身边,连连磕头,嘴里是一阵藏语、一阵汉语地求饶道:“乌哈嘟里!好汉饶命!乌哈嘟里!好汉饶命!……”

    “好了!呼巴音,你起来!看在你刚才没有抗命的行动上,我先缓解掉桑结的痛苦在说。”说完,韦仁走过去伸手在桑结的胸、背、肩膀、大腿四处各拍上一掌,使的是“天山六阳掌”功夫,一股阳和内力,登时便将桑结体内生死符的寒毒镇住了。

    桑结禁制一缓,立刻躺倒在地,呼呼喘气。呼巴音急忙爬过去将他扶坐起来,只见他神情委顿不堪,望着呼巴音,伸出他颤抖的双手,基里哇啦说出一串串藏语,眼中流露出幸喜慈爱的眼神,看得出桑结对呼巴音确实十分疼爱。呼巴音也留着眼泪,抽泣着用藏语和他交谈,恐怕是在述说自己的经历。桑结边听便向韦仁望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惊奇,最后露出了一丝恐惧。

    韦仁在一旁并没有制止、也没有插嘴。他坐在桌前,左手撑住头望着桑结、呼巴音二人,右手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

    过来好一会,桑结二人终于停止了交谈。在呼巴音的搀扶下,桑结踉踉跄跄走到韦仁面前,双手合十道:“这位……”

    “韦施主!”呼巴音在桑结耳边提醒道。

    “对!这位韦施主有礼了。不知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为贫僧及师弟解除这……”

    “生死符!”韦仁敲着桌子,微笑着说道。

    桑结一听“生死符”这个名字,眼中不由得露出一阵恐怖之情。只见他咬着牙,狠狠地说:“是!解除这‘生死符’。”

    “很简单!一个条件,那就是从现在起,你,桑结,和你的师弟们都作为我的手下,为我卖命!”韦仁仍然面带微笑,他伸手指了指桑结,然后手指划过呼巴音及跌坐在地上的喇嘛们。

    “不可能!我们是达*喇嘛活佛座下的护法金刚,怎么能……”桑结怒上眉梢,神情激动地吼道。

    “是吗?”韦仁听到此,一阵冷笑涌现在脸上。只见他伸出手掌在桌上一拍,“嘭”的一声响,桌上一只装满水的碗随之震了起来,碗中的水从碗中飞了起来。韦仁右手闪电般伸出,然后一抄,瞬间横扫而出,“嗤、嗤、嗤……”一条条丝线从韦仁手中飞出,射入地上喇嘛们的体内。

    “呜呜……呜呜……”刚刚消失的似狼嗥,如犬吠的可怖惨嚎声,又一阵阵的从饭店的大堂中传出来……

第一一二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一)

    在车夫的驱赶下,三辆大车一口气之下奔出十余里,直到牲口疲倦不堪时,他们才放慢了行走。

    阿珂不时地掀起车窗帘向后张望。九难师太轻轻叹息一声,安慰她道:“阿珂放心吧!小宝机警聪明,武功不错,办事一直沉稳。我想他不会有事的,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是!师傅。”阿珂这才坐下来,依靠着九难师太。

    “陈姑娘!陈姑娘!是你吗?”大车突然停了下来,从车外传来郑克爽的呼喊声。阿珂、九难师太一听均是眉角微蹙,均不出声搭理。

    “哦!原来是郑公子啊!”这时陶红英的声音,只听她说:“你还算是延平郡王之后!大难临头便抛亲弃友,逃之夭夭。这要是让郑成功郡王天上有灵知道,郑经郡王耳中有声知晓,恐怕这脸上怎么也挂不住吧!”

    郑克爽是王府公子,向来给人奉承惯了的。现在被一个中年女人劈头盖脑给抢白了几句,登时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一阵青又一阵黑的,好像开了个染色铺一般。

    陶红英见路旁正好有一片树林,见车马劳顿、人疲马乏的,于是请示九难师太同意后,叫车夫将大车赶到林中,远离郑克爽的地方歇息。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一阵马蹄声隐隐响起,好像有许多乘马向这边赶过来。

    “快跑!快跑!陈姑娘,我带你马上逃走!”郑克爽跑到阿珂面前,伸手去抓阿珂的手,说道。

    阿珂急忙将手收到身后,身子直往后退,同时用鄙视的目光望着郑克爽。

    郑克爽一见她躲闪,顿时恼羞成怒,指着阿珂骂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长得漂亮,我堂堂郡王府王子能做出这番低声下气的的事情吗?”

    阿珂一听,漂亮的脸蛋上顿时升起愤怒的红云。没等阿珂出声,只见蓝影一闪,“啪”的一声脆响,只见郑克爽那白皙的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郑克爽一下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茫然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蓝衫女子,她此刻双眼泪汪汪,脸色苍白,银牙咬破了嘴唇,流出一丝血迹。

    “呀!师姐,你出血了!”阿珂没顾得上在发火,她急忙从衣襟里掏出手绢,伸过去想擦。

    蓝衣女子捂着嘴,跑到一旁去了!

    “师姐!”阿珂急忙手持手绢追了过去。

    “你……你竟然敢打我!”郑克爽捂着脸,嘴中一直嘀咕着。

    但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突然,郑克爽的坐骑嘶鸣了一声,将郑克爽从迷糊中惊醒过来,连忙跑到马身边将它的头抱在怀里。

    为时已晚!来骑已经听到了马嘶鸣声,纷纷在树林前停住脚步。接着是一阵下马时,一个声音传来:“阿珂!师太!是你们在里边吗?”

    “小宝!”阿珂听到是韦仁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兴奋地向树林外跑去,嘴里呼唤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树林,见到如雨燕般飞扑而来娇美的身子,他站定了,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哼!”一旁的郑克爽狠狠地望着那对甜蜜的人儿,双眼露出妒恨的目光,他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向身边。

    “咦……”郑克爽的拳头正好砸在自己坐骑的脸上,痛得马儿一声长嘶,身子猛地往后夺取,拖得郑克爽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斗。他连忙稳住身子,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拽住了缰绳。

    “公子!你无恙吧!”

    郑克爽回头一看,帮自己的正是自己手下的一名伴当,此刻,他的另一只手正用布条吊在脖颈上。

    “没事!”郑克爽这时看到自己的伴当一个接一个的走进树林,他低着头低声说道,然后走进一个树荫中,坐下没在出声了。

    阿珂被韦仁拥在怀中好一会,当她心情逐渐稳定下后,顿时玉脸一热,连忙用劲向韦仁胸膛推去,强行从韦仁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急冲冲地跑到阿琪身边,将头埋到阿琪胸中。

    “哈哈!”韦仁大笑着走到九难师太面前,行礼道:“师太,我已经和桑结喇嘛说好了,他们现在已经回北京的路上了。这个呼巴音,以后就跟着我。”

    韦仁指了指年轻的呼巴音。呼巴音见韦仁指着自己,连忙走过来双手合十道:“小僧呼巴音见过师太。以后,我就是韦公子的手下了!”

    “哦!”九难师太等人听到呼巴音说的话,都十分惊讶。

    九难师太先前受六名喇嘛围攻,若非韦仁相救,已然无法幸免,此后桑结等七喇嘛追到,自己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儿,情势更是凶险。她虽年逾四旬,相貌仍是极美,落入这些恶喇嘛手中,势必遭受极大侮辱,天幸韦仁机智有谋,又将敌人迫退,保全了自己,心中的感激实是无可言喻。因此,与出身忠臣名门的郑克爽比较,她更加喜爱韦仁,对韦仁与阿珂亲密之举她没有反对,另外更加剧了她传授韦仁绝学的决心。她希望在自己薰陶调教,韦仁日后在江湖上能够立身扬名,创建出一番不朽的事业。

    于是,九难师太朝韦仁点了点头,赞许道:“小宝!你很好!”

    “多谢师太夸奖!”

    阿珂问道:“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还去河间府吗?”九难沉点头道:“既然桑结那群喇嘛已经返回北京了,咱们还是到河间府走一趟,瞧瞧也好。只是眼下我又行动不便,小宝练功可能会耽搁了。”韦仁摇头道:“师太,学艺可以晚一点,这没关。现在首要是系将师太的内伤尽快治愈。师太,我们再休息一下,就动身吧。”

    当众人再次上路时,自然分成了两拨。可能是郑克爽这次真是觉得羞愧难当,出发后便率领他延平郡王府的“残兵败将”先行了一步。而韦仁这一路,虽然还是韦仁带着呼巴音坐第一辆大车,第二辆大车则换做陶红英陪伴九难师太,阿珂上了阿琪的第三辆大车,自阿琪在树林中刮了郑克爽一个耳光后,情绪一直悲伤低迷得很,阿珂陪伴她,目的也是为了安慰、宽解她。

    一路上韦仁再次拿出“雪参玉蟾丸”,定要九难师太多服几粒,并冠之以“杀龟大会”扑朔迷离,难保不遇上异常情况,师太伤势早些康复,更加有助于自己一方此行的平安。九难师太见他心意诚挚,言语有理,便也不再拒绝。心中对这少年的喜爱更甚。九难师太内力深厚,兼之得灵药助力,内伤痊愈甚快。由于路上危险解除,加之为九难师太疗伤,因此他们行进速度也就不是太快。这样,在四日之后的正午时分,韦仁一行赶到了河间府。

    河间古郡的名称已久,取名河间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在徒骇河、大史河、马颊河、覆釜河、胡苏河、简河、絜河、钩盘河、鬲津河等九河之间。宋大观二年(1108年)改瀛州为河间府,元至元二年(1265)改府为路,属中书省。明洪武元年(1368)改河间路为河间府,属新设之河南分省,后属北平行省。永乐十九年配属京师。明末清初,河间府府治河间县领县十:河间、献、阜城、肃宁、任丘、交河、青、兴济、静海、宁津;州二:景(领吴桥、东光、故城三县)、沧(领庆云、南皮、盐山三县)。河间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历代在此设郡立国,建州置府,素有“京南第一府”之称。涌现出许多对我国文明史起到重要影响的人物。春秋时代的鲍叔牙封地束州,东汉张衡曾任河间相,三国时魏国名将张郃官拜征西车骑将军、封鄚侯,唐代诗人刘长卿,世称“五言长城”,宋代名臣包拯作过知州,汉博士河间人毛苌在诗经村传授《诗经》,使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流传天下。汉武帝钩夫人,唐代大诗人刘长卿、金元医学家刘完素。

    由于呼巴音是喇嘛打扮,又加之他们这一行人,女多男少,因而打眼得很。投了店,韦仁又多给每名车把式二两银子,车把式没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入了店,韦仁征得九难师太同意,让众人不许离开客店一步,等待自己出去打探消息后,再做定夺。

    在韦仁离开客店前,递给店小二一两银子,询问他是否知道河间城中有名叫“聚贤”的酒楼、客店,或者是名叫“威远”的车马行、脚行。店小二受了银子立马眉开眼笑,暗喜自己这是遇到财神爷,一个小小的问题能值一两银子,看来待会就和小马子换下班,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到“方圆赌坊”试试手气。他在这一脑子赌博发财美梦,倒也没有妨碍他“职业素养”的发挥。他嘴中已经一五一十地介绍道:“客官你这是问对人!小的告诉您,河间近年兴起的一家‘聚贤阁’的酒楼,坐落在最繁华的西大街。也是兴起于近年的有家‘威远驴马行’,地址在府门街南口。”

第一一三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二)

    河间府与保定府、济南府、开封府齐名,并称“京南四大名府”,河间府素有“京南第一府”的美誉,是南北通道,人烟稠密,市肆繁盛。“聚贤阁”坐落在河间府城最为繁华的西大街,楼高3层,高达12米,中间以4根大楠木撑起,再以12根柱作内围,周围绕以30根木柱,结为整体。楼顶12个飞檐,檐牙高啄。屋顶铺满琉璃瓦,曲线流畅,陡而复翘,屋顶下的如意斗拱,状如蜂窝玲珑剔透。丹窗朱户,飞檐列瓦,雕梁画栋,古朴壮观。中间横匾上书“聚贤阁”三个鎏金大字,十分气派。“聚贤阁”掌柜姓秦,单名一个庆字,今年三十九岁。他自三年前来到河间府不久,便收购了这家原名“齐喜楼”的河间老酒楼,打出了“聚贤阁”的名号。他首先斥巨资在原有二层酒楼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层,并请来能工巧匠对其进行了为期三月的改造。当年改建时,这酒楼可是全封闭的,秦掌柜还专门安排人全天守卫,不让外人接近。当开业那天,秦掌柜邀请了河间府许多官商豪绅到场助兴,那场面十分壮观。当“聚贤阁”外罩的“神秘面纱”有河间府父母官亲手揭开时,它的气势顿时震住了所有到场之人,轰动了整个河间府。

    由于秦掌柜经营得当,“聚贤阁”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已经成为河间府及附近州县最大的酒楼。那些达官贵人宴请宾朋、迎来送往首选必为它。秦掌柜也因此成为连续三年被总堂评为“金章”奖,目前他已经拥有了“聚贤阁”一成五的干股。这样,他又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将“聚贤阁”办好了!

    正午时分,正是“聚贤阁”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你看,这门口早已是人流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了。“聚贤阁”内,楼上楼下、包厢雅间差不多已经客满。穿着整洁服饰的伙计如蝶穿花般,迎客的迎客、报单的报单、上菜的上菜、送客的送客,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秦掌柜不时地在楼上楼下转来转去,遇到相熟的客人热情的打着招呼,笑容一直挂着他的脸上。

    又送走一拨客人,秦掌柜觉得有点累乏,便回到掌柜室,拧了把毛巾擦了擦汗,坐在椅子上刚端起茶盏,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不由得有点火气,只好放下茶盏,沉声道:“连歇口气的功夫也不给!谁呀?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店伙,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秦掌柜面前,低眉眼笑道:“掌柜的,刚才‘桂花间’的客人写了个菜单,要我送到您这过下目。您看?”说着,他将手中的菜单递到秦掌柜面前。

    秦掌柜觉得心中一动,他连忙接过菜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样菜名:“仁里脱骨扒鸡、威海焖大虾、客家三酿、莱芜把子肉”。这个菜单很确实奇怪,脱骨扒鸡、焖大虾、把子肉都是鲁菜,可是前面加缀地名便奇怪了。而客家三酿是地地道道的粤菜,“聚贤阁”经营的是北地菜系,这就更奇怪了。难怪连“聚贤阁”的店伙也看不懂了。可是,秦掌柜看了这菜单,脸色立马一变。只见他在店伙惊奇的眼色中,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走出房间,向“桂花间”走去。不过,耳聪目明的店伙还是隐约听到掌柜的嘀咕了一句----“仁威客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韦仁手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九难师太的房间,随后有店伙搬进了饭桌、凳子、碗筷,很快便将一桌精致的素宴摆好。待店伙退出房间后,呼八音将门关好,韦仁扶着九难师太坐好,回禀道:“这‘杀龟大会’是两河大侠冯不破、冯不摧兑弟出面,由华山派前辈‘八面威风’冯难敌冯老前辈主持。大会定于本月十五在河间府举行,今儿是十三,算来只差两天了。”九难点点头,缓缓的道:“冯氏兄弟?冯难敌?那是华山派的高手。”抬头望着窗外,想起当年在华山之巅,曾和冯难敌有一面之缘,那时她以“阿九”之名和江湖豪侠相会,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其时冯难敌方当盛年,今日却已垂垂老矣。他师祖穆人清、师父铜笔算盘黄真,自己的师傅木桑道长均已不在人世,至于他师叔袁承志呢?这人她当年对之刻骨相思,可是二十几年来,从没得过他一点讯息。她这些年来心如古井不波,现在乍闻故人,不由得千思万绪,蓦地里都涌上心来。

    韦仁对九难师太的过去是十分了解的,见她愁思泛起,急忙大声宣布开席,并主动与九难师太布菜,这才将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在客店中又休养得两日,九难伤势已愈。到得十五傍晚,九难师太、陶红英,扮成个中年妇人,头上蒙以黑帕,脸上涂了黄粉,双眉画得斜斜下垂,掩盖住她们的本来面目。呼八音也脱下来自己的红色喇嘛服,换上了一套灰色长衫,戴上瓜皮小帽,变成一个普通汉子。韦仁、阿珂和阿琪则是寻常少年少女的打扮。

    一更时分,韦仁定好的大车,载着六人赶往槐树坪赴会。到了离槐树坪二三里的地方,韦仁等人下了车,让大车先回城,然后再步行。那槐树坪群山环绕,中间好大一片平地,原是乡人赶集、赛会、做社戏的所在。平地上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韦仁一行人远远地找到一株大槐树,依着大树坐下。这时东西南北陆续有人到来,草坪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过了一会,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快看!延平郡王府的郑公子到了!”

    “原来听说,本次‘杀龟大会’要由台湾延平郡王府要来人主持,看来是真的!”

    “这郑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果然出身名门,年纪轻轻气势不凡啊。”

    “咦!他身边的女人长得真是个尤物!”

    “怕是郑公子的姬妾。看来这郑公子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见郑克爽一行到来,群雄们实在是兴奋不已,四下里欢声雷动,当下有数十人迎将上来,将他拥入中间。

    韦仁等人放眼望去,那郑克爽身着一身锦袍,已经取去了假辫子,身上是明朝王公的冠戴打扮,神采奕奕,却是有些丰神如玉的模样。九难久已不见故国衣冠,见了他的服色,又是欢喜,又是感慨。这些并没有引起韦仁多大的注意,但是郑克爽身边的另外两人则让韦仁有点惊奇,他右手边是是个卅出头的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桃花扇,长眉细目挺白净,眼色却是邪而不正,一脸邪笑。左手便一个女人挽着郑克爽的手臂,肤白如雪,樱唇喷火,黛眉如画,星目欲流,衬着嘴角间荡起的盈盈媚笑,娇媚之态,逼得人不敢多看。这二人韦仁十分熟悉,男的是“五毒教”的“阴阳秀士”司徒欢,而女的不正是“五毒教”教主“毒手凤凰”齐娇娜吗?

    “这郑克爽什么时候和‘五毒教’有挂上钩了!看郑克爽和齐娇娜的模样,其中恐怕不简单。这可得好好查查!”韦仁心里想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娇躯依偎过来,侧身相依,极尽娇柔,她身上一种奇异甜香,扑鼻沁心,如芝似兰,中人欲醉。只感到那袭人甜香,熏得他心旌摇曳。韦仁回过头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只见见阿珂如兰星目中无限深情,望着自己温柔的娇笑。他握住了珂儿两只细腻嫩滑的手,四目相对,默然无语。其实,这时也用不着说话,四只眼神交投,彼此灵犀相通,已胜千万句情话盟言了。阿珂被韦仁这样握着她娇嫩的双手,感受到他涌动出的情意,哪里能矜持多久,终于她把粉脸贴入了韦仁前胸,慢慢的把娇躯尽偎入怀。面对着娇如春花。面对着秀逸绝伦的玉人,韦仁也有点难再自持,一时间那还顾得上什么司徒欢、齐娇娜的人物,他伸开手臂,将心中的爱人紧紧拥住。

    在他们身旁,另外有一双带着冰冷的目光如剑般射向场中,此时正在群雄簇拥下,沉浸在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之中的郑克爽及身边的齐娇娜身上……

    天空的明月已经渐渐移到头顶。这时,草坪中站起一个身材魁梧、白须飘动的老者,他抱拳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冯难敌有礼。”群雄站起还礼,齐声道:“冯老英雄好。”

    只听得冯难敌声音洪亮,朗朗说道:“众位朋友,咱们今日在此相聚,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一件大事。我大明江山为鞑子所占,罪魁祸首,乃是那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

    四下群豪一齐叫道:“吴三桂!”众人齐声大叫,当真便如雷轰一般,声震群山。

    “大汉奸!”

    “龟儿子!”

    “王八蛋!”

    “我*他十八代祖宗!”

    众人骂了一阵,声音渐渐歇了下来。

    冯难敌道:“大汉奸罪大恶极,人人切齿痛恨。那位小兄弟年纪虽幼,也知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寝其皮。今晚大伙儿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议一条良策,如何去诛杀这奸贼。”

    “好!”槐树坪再次响起一阵吼声!

第一一四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三)

    听了冯难敌的话,底下的群雄纷纷献计。场中一阵七嘴八舌,各种各样、各型各色的提议、建议、计策层出不穷,但是真正行之有效的锄奸除害计谋,却是谁也没真正的好主意。

    这时冯难敌父子所预备下的牛肉、面饼、酒水,流水价送将上来,群豪欢声大作,大吃大喝起来。这些豪士酒一入肚,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异想天开。

    众人吃喝了一会,冯难敌又站起来说道:“咱们都是粗鲁武人,一刀一枪的杀敌拚命,那是义不容辞,但是于天下大事却见识浅陋。本次聚会,咱们有幸请到了顾亭林先生。顾先生是当世大儒,国破之后,他老人家奔波各地,联络贤豪,一心一意筹划规复,大伙儿都是十分仰慕的。现下请顾先生给大伙指教一二。”

    群豪中有不少识得顾亭林,他的名头更是十有八九都知,登时四下里掌声雷动。

    这位顾亭林先生便是顾炎武,他是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其本名继坤,改名绛,字忠清;南都败后,改炎武,字宁人,号亭林,自署蒋山俑,汉族,南直隶苏州府昆山(今属江苏)人。他出身名门,少年勤奋读书,14岁中秀才。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顾炎武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诂之学,都有研究。顾炎武主张“文不苟作”,“须有益於天下”;治学强调“经世致用”,反对空谈,注重实地考察。他一生著述宏富,其代表作《日知录?正始》中有云:“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谓国家兴盛或衰亡,每个普通的人都有责任。这便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出处。

    这时从人群中站起一个形貌清癯的老者,正是顾亭林。他拱手说:“冯大侠如此称赞,兄弟实在愧不敢当。在下刚才听了各位的说话,个个心怀忠义,决意诛此大奸,兄弟甚是佩服。古人道:‘众志成城’,只要大伙儿齐心合力,咱们必定成功。”

    群雄哄声大叫:“对,对!一定能成功。”

    顾亭林又道:“依兄弟愚见,大伙儿分头并进,相机行事。第一最忌泄露风声,否则这奸贼必定加紧防范,势必增加咱们行事的麻烦;第二是一切行动必有先谋而后动,如果鲁莽行事,势必枉送甚多兄弟的性命;第三,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为了争功抢先,自相争斗,伤了义气,这便让那奸贼得了好处。”

    群豪都道:“是,是,顾先生说得不错。”

    顾亭林道:“今日各门派、各帮会英雄好汉聚会。人数实在太多,不好组织,而且又极易为鞑子和吴贼知觉。依照在下的鄙见,咱们就一省结成一盟,选出一个盟主为首。这天下共有十八个行省,不如就组成是一十八个杀龟同盟。咱们这个同盟就称为‘锄奸盟’如何?”

    群豪纷纷鼓掌叫好。然后,又将群豪对“锄奸盟”的其它问题作了一一解决。当下,群豪按照省份分别聚集,自行开始推举本省的盟主。

    这时,韦仁偷偷问道:“师太,咱们又算哪一省?”九难师太道:“哪一省都不算。我独来独往,不必加盟。”韦仁道:“以您老人家的身份武功,原该做天下总盟主才是。”九难师太“嘿”的一声,说道:“你这孩子闲话不少。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给人听见了,惹人耻笑。”韦仁这是笑了笑,再无其他话语,只是和阿珂又是低声细语。

    场中各处,还疏疏落落的站着七八十人。想必他们都是和九难师太相类的奇人逸士,既不愿做盟主,也不愿奉人号令。

    过不多时,十八省的盟主先行推举了出来。其中,河南省是少林寺方丈晦聪禅师,湖北省是武当派掌门人云雁道人,陕西省是华山派掌门人“八面威风”冯难敌,云南省是沐王府的沐剑声沐公子,福建省是延平郡王的次公子郑克爽等十八人。其中天地会的分堂香主担任了三省盟主,可谓是极有面子。

    最后,大会又共举顾亭林先生与天地会陈总舵主,为一十八省‘锄奸盟’的总军师。

    接下来,各省豪杰分别商议如何诛杀吴三桂,东一堆、西一簇,谈得甚是起劲。一直时至子时,大会才最后结束。

    会后,九难师太带了韦仁、阿珂一行人回到客店。

    原本韦仁担忧郑克爽当选福建省分盟主后,另外,天地会又担任了另外三个行省的分盟主,陈总舵主也担任了总军师,而天地会毕竟根生于台湾延平郡王手下,势必会找寻自己一行人展露得意之处。这就会将自己显露于齐娇娜面前,这就会让自己落于被动局面。可是,郑克爽担任分盟主后,如果把这次聚会等同前世的演唱会一样,这便成为了郑克爽的专场了。现在,他的四周便是霓虹闪烁,欢声雷动,到处都是“粉丝”簇拥,怕已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了。那还记得韦仁这个小人物啊!

    但是,这个小人物却一直惦记着他。第二天,他劝阻九难师太马上离开河间的念头,借口便是要带阿珂她们去尝尝河间最为有名的“火烧驴肉”。九难师太知道这段时间一行人多遇风险,一直都处于惊慌紧张的状态,于是便同意多留一日,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得到师太的应允后,三个年轻人顿时大乐。而陶红英自从与九难师太重逢后,便一直跟着师太参习佛法,因此她坚持要陪伴九难师太。师太见她意志坚定,便也不再强求于她。至于,呼巴音则“自觉”的提出留在客店护卫安全。

    真正让河间名扬天下的食物非火烧驴肉莫属。其饼金黄酥脆、松软可口,其肉清香扑鼻,强身健体。它名声鼎盛,熙熙攘攘的达官显贵、布衣百姓无不竞相品尝,其景空前,叹为观止。其中,“蛤蟆吞蜜”最为有名。据传,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夜宿“南京第一府”河间,在旅店内吟诗作赋至深夜,忽觉腹中饥饿,即命贴身太监置办宵夜。太监深知乾隆口味极讲究,于是找旅店后厨师傅商酌,最后用驴油煎香焖,驴肉作馅,夹在现烤出的火烧里,大火烧发出的香酥味使皇帝十分高兴,连吃了三个。最后询问所食何物?太监与厨师面面相觑,无所应答。皇帝何等精明,看出此中奥妙,哈哈大笑。此时,店后池塘内蛙声大作,乾隆皇帝望着桌上张着口、吞着色彩鲜美的驴肉香酥大火烧,顿生灵感,遂欣然命笔“蛤蟆吞蜜”,并将此符扔入店后池中,蛙声始停。

    这时,阿珂、阿琪正坐在“聚贤阁”的“桂花间”中,。在他们面前便摆着一盘“蛤蟆吞蜜”:抹油后烙成的火烧上面一头不大,中间又略细,下边一头最大,活像一只张嘴的蛤蟆,在嘴中则包着一团红色的驴肉做成馅儿。其模样十分可爱,香味诱人。二女早已等待多时,她们迫不及待地伸出玉手各自抓起一个,就往小嘴中塞。细嚼慢咽之后,互望着直点头。

    而在“掌柜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名闻河间的“聚贤阁”秦掌柜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书案前,原本该他坐的太师椅上,此刻却端坐着一个年轻公子----韦仁。

    这是秦掌柜在短短两三天时间内就连续见过两次“总堂”的人,在来到河间三年时间内,他这是第一次。

    秦掌柜不知道这位“总堂”来客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在他年纪轻轻的外边下,作为一名常年在场面上闯荡的老客,秦掌柜能够很明确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气质,那是久为上位者的威严之气。因此,秦掌柜自然而然小心伺候着。

    “那与郑克爽一道的男女二人的情况,你们有什么消息吗?”韦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后,问道。

    “回公子话,是小的失职。当初,我们主要注意的是郑克爽本人的行踪,竟然没有发现他身边在何时增加了两个男女。不过,在今天您来之前不久,刚收到线报。请您过目!”秦掌柜听到韦仁问起的话题,急忙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档交到韦仁面前,恭声回答道。

    韦仁拿过文档,打开认真的将内容看了一遍,然后将它合上,对秦掌柜正色道:“秦掌柜是‘谍字班’第几期?”

    秦掌柜一听,心中顿时一惊,他急忙并脚立正站好。这转眼间,他身上原有的商贾之气立即消逝,显现出一种军士之气,一看便是经过了相当长时间正规军事训练养成的气势。秦掌柜这时已经猜到了,坐在对面的这位年轻公子的真正身份,因为知道“总堂”最高机密的年轻人只有一位。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大家一定知道的啊!),低声回答道:“报告堂主,属下是‘谍字班’第二期学员,秦柏青。”

    “冯雪松、秦柏青,号称第二期的‘松柏双雄’啊!你很不错!”

第一一五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四)

    司徒欢这段日子过得十分的颓废!自从进京走了一趟后,他便深深的陷入一种日夜不宁的生活中。

    先是在自己的上司加“情人”面前丢了大份----当时,他与齐娇娜勾搭成奸,背叛“百兽门”,重伤门主武士民,成为了“五毒教”副教主。后见云绿绮带着重伤的武士民逃出南疆,便带着私心主动提出追杀她们,但是被她们逃脱。[.]

    接着他又弄巧成拙,受制于人。当齐娇娜奉命率领“五毒教”教众潜入京城,为平西王府争夺直隶武林势力,他一是见齐娇娜见异思迁,迷惑住“威武镖局”的马少镖主,暗中气愤不已,加之他色心不改,见欧阳姐妹貌美如花,又一次主动提出假冒“漕帮”堂主去收服“义远镖局”,随之遇到韦仁,被他“生死符”所制,只好再次倒戈降服于韦仁门下。当时,他很是担忧,因为他知道齐娇娜因机缘巧合遇到武林奇人,习得绝学后功力大增,他俩原本在伯仲之间,后来加上自己的“贡献”,早已不是齐娇娜的对手。由于这样的原因,他只好折服于齐娇娜的“雌威”之下。可是,他没想到齐娇娜最后也败于韦仁手下,而且是败得十分狼狈,可以说是灰溜溜的逃窜离京。

    当“五毒教”教众逃回南疆后,一行人均受到了严厉的处罚,包括齐娇娜。这时司徒欢才知道,原来“五毒教”仅仅只是一个神秘组织的分舵而已,虽然司徒欢还是不知道这个神秘组织的详细情况,但是受罚后,他和“五毒教”的主要成员见到了执法使者----号称是“法王”座下使者。司徒欢和齐娇娜受到了“搜魂指”的惩罚。这“搜魂指”是一种歹毒点穴指法。其名曰“搜魂”,实非虚传,的确可以搜魂吓魄,任你是一等一的暴徒恶客也禁受不起。被这种指法点中后立即气血逆行,五脏六腑有如被虫咬蛇钻一般难受,让人感到生不如死但又求死不能。要不是旁人不知道他已经背叛“五毒教”,只是为了惩罚而不是为了严刑逼供,因此它持续时间不长,否则他知道自己最终抵抗不住折磨,再次屈服了。还好,他最后挺了过去,但是他从此便生活在惊慌恐惧之中。他经常被噩梦惊醒,在梦境中,他总是在不停地奔逃,但是最终还是逃不脱了死于非命的可怕结局。

    这次,他又随着齐娇娜跟着平西王府的人马秘密来到河间府,就是打探“杀龟大会”的消息。可是,这“杀龟大会”上来的都是持有英雄帖,而且是大江南北名门正派,或者是知名人物。因此很难混入其中。正当他们束手无策时,巧遇到了台湾延平郡王府的公子郑克爽,齐娇娜巧使“美人计”便靠上了他。这样便堂而皇之地作为延平郡王的人参加了“杀龟大会”。

    大功告成后,司徒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放松放松。随之他第二天一早,他在自己房间的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画了一个带圈的“天”字,然后下边写了数组符号(就是阿拉伯数字)。这让他轻松的心情再一次紧张起来。

    他首先打开门察看周近确实无人,然后闩上门,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开始按照纸条上的数字,开始翻看小册子,并在数字下写下一些汉字。翻译完成后,他将纸条上的汉字读了一边后将它记住,然后他将纸条塞入嘴中咀嚼后强行吐了下去。

    午夜时分,寂静无声,一道黑影从客店中偷偷摸去来,然后向西南方向驰去……

    许久后,这道黑衣来到郊外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外,他一闪而入。

    庙中黑漆漆的一片,好不森然!

    “你来了!”

    时间又倒回到五天前。

    在河间府“聚贤阁”齐名的还有一个去处,便是百花居。这百花居是一座建筑别致,兼营酒板生意的大客栈,店东主以酿制百花露,誉满全府。

    这经营百花居的店东主,不但能酿百花露,而且深具匠心。这百花居建有数幢精致的楼阁,他在楼阁之间遍种各种奇花异草,然后引水成溪,搭木成桥,竹作栏杆。从而在百花居中是草茵铺地,小桥流水,草长花香,四季都有花儿盛开,各种气象纷现,令人为之目眩神迷。就是百花谢落之后,亦是触目百花杂陈,绿茵如毡,繁花似锦,景色如画。

    这天傍晚时分,“百花居”店门口前后走来三人,当先一人,是一个二十三四的白衣少年公子,一张长相英俊的脸上色严肃得不见一点笑容,眉头微微锁起,似是有着重重心结。身后是两名身穿蓝衫的长随。

    那少年公子却是个充满着忧郁的人,眉宇间似是笼罩着一层愁云浓雾,给予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见客到,两个白裙束腰的店伙计,急急的迎了出来,齐齐欠身说道:“三位大爷,里面请。”其中一人将三人引进店内,另一人伸手接过缰绳,将马牵往后院。

    一条白石铺成的甫道,直通店门,两侧百花盛开,交相辉映,香风扑面。

    一行人在店小二引领下,走上一条小径上。

    一个蓝衫长随插到公子身前,瞪圆眼睛盯着店小二,质问道:“为什么要我们走这一条小道?”

    店小二抱拳笑道:“左侧大厅,人声吵杂,多是贩夫走卒歇脚停息之处,这条小径,乃敝店奉迎贵宾之所。”

    蓝衫长随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才,让开路,让身后的公子先行。大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但见满地绿茵,一片花海,数丈外,阁楼一角,伸展于百花丛中。

    店小二带两人步入了一座素雅的小室中,果然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后窗外一溪清泉,潺潺流过,数丈外桃花林中,隐隐可见红楼绿瓦。

    那白衣少年除了眺顾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外,两条结满着重重忧郁的眉头,始终未展开过,生似这世间任何事物,都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致,不值他展眉一笑。

    店小二欠身笑道:“几位要吃点什么?”

    那白衣少年眉结忧郁,没有开口说话,凝住窗外,头也未转动一下。

    那蓝衫长随道:“什么好吃就拿什么吧!”

    店小二先是一怔,继而笑道:“三位爷,想是远道来此,不知敝居之名,不是小的夸口,敝居的酒菜无一不精美可口,陈年佳酿百花露,更是名传千里……”

    那蓝衫长随见白衣公子眉头又皱起来。急忙挥手怒道:“别说啦!快去拿来。”

    店小二笑应一声,急奔而去。

    不大工夫,酒菜俱都奉上。

    白衣少年缓缓斟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那蓝衫长随端起酒壶给公子斟满酒,他端起来又是一饮而尽。待第三杯斟满后,蓝衫长随轻声劝道:“公子,您这样快饮,是要伤身子的。还是先吃口菜……”

    他话没说完,便被公子那冷峻的目光截断了话头。

    不到一会,这公子已经接连饮尽了七八杯,脸上已是飞红一片,已有三四分醉意。

    “为什么?为什么?陈姑娘!想我堂堂延平郡王之子,竟然还比不上区区一个黄毛小儿!”数日来的羞愧、恼怒,加之相思情苦,一阵压抑着他,让他心中窝火、难受。现在终于爆发了!

    “公子!隔墙有耳!”两个长随见郑克爽终于出现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急忙上前劝阻。

    “怕什么怕!堂堂男儿,无所畏惧!”郑克爽挣开长随的手,咆哮道。

    “延平郡王府的公子果然豪气冲天!好!”这时,从屋外传来一个娇美的声音。

    “什么人?”两个长随听了一惊,纷纷拔出兵器做出戒备之势。

    “呀!”房门开出,一阵香风飘进,跟着进来一女一男。女的眉黛青山,肤似凝脂,走过来的时候婀娜多姿,丰姿典雅,云状的云鬓凸显高贵,一双凤目显示着她性情中有些高傲,年纪看上去二十七八,肌肤白皙滑.嫩,相貌也是甚美,眉梢间带着一种天然的妩媚风情。男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单瘦文士。

    见到室内是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女子不由得抿嘴一笑道:“不必紧张!我们兄妹也是来参加‘杀龟大会’的武林人士,不是鞑子的走狗。刚才凑巧经过听到这位公子说出是延平郡王府的人物,我们兄妹早已仰慕贵府的忠肝义胆,因此这才冒昧打扰。不知郑公子是否给我们兄妹这一个叨扰的机会。”

    郑克爽一见到出现在面前的这位貌美女子,感受到她给自己视觉上、精神上的强烈冲击,好像在心中吹过一阵强风,那些原有的哀怨情愁已经一扫而尽,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哪敢不从命!请坐,请坐!”郑克爽急忙说道,然后请俩人坐下。郑克爽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出自何门何派?”

    那男的回答道:“我们兄妹是王屋派的。我叫司徒仲霆,家中排行第二。这是小妹,名叫司徒玉燕。我兄长是王屋派掌门司徒伯雷。”

    这是,郑克爽一行人才彻底放心。于是,郑克爽叫随从退下,与司徒兄妹俩把酒言欢,尤其是与司徒玉燕显得十分的熟络。酒酣之时,郑克爽不由得豪气复发,激情振奋。随之,他就醉了。

    不知什么时候郑克爽醒来,只觉头痛口干不已。他坐了起来,不由得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稍微适应一些。这时一股好闻的清香扑入鼻中,他睁眼看去,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张绣床之上,身下是一床通红的锦被,床的四周挂着桃红色的纱帐。他心里一惊,连忙从床上下来,由于起身过猛,又是一阵头昏眼花,脚步踉跄。等他站稳身子,向四周望去,他发现了一副巨画,突然间脸红心跳起来。

    在对面的墙上竟挂着一副巨大的敦煌壁画,古铜色的壁纸银辉色的镶边,图画里面有三男两女,一男是苦行罗汉身披修行佛装,另外两男乃是天界武将,一将手持琵琶气宇非凡,一将身负仙界宝剑怒发冲冠,而两女各为飞天神女,一女薄纱缠身望眼穿透,一女眼魅勾魂袒胸露肚。

    只见那裸露酥胸的神女,邪眼勾惑着修行者,但是另外薄纱神女却急忙扬天而逃,因为两名天将琵琶里暗藏杀气,而仙界宝剑已脱手而出,目标直指飞天神女。郑克爽直盯着飞天神女看去,脸蛋已经逐渐火热,又看到两名天将兵戎相见,不知为何而来。

    郑克爽心想:“这房间的主人挂这幅图画,不知有何用意。看它的风格必是高窟壁画之一,其中故事皆从佛经引经据典而来,集艺术与哲理的精心雕塑,便不知此画意中所指为何。”郑克爽心想这飞天神女虽是艺术结晶,但是画中污秽淫.荡的眼神,与春.宫调戏之图皆有异曲同工之妙,毕竟还是少看为妙。但是,他毕竟年少哪能控制得住,不一会儿便又去窥看,不由得沉迷其中。

    “郑公子!”一个娇媚的声音将郑克爽从痴迷中惊醒过来,他看见一个女子推开了房门,进来的正是千媚百艳的司徒燕。

    “原来这是司徒玉燕的闺房。”

    还没等郑克爽反应过来,一具香.艳的柔体已经投入他的怀抱,一阵热气在他耳边拂过,一个娇腻的声音传来:“郑公子!……”

第一一六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五)

    郑克爽出生名门世家,从小便是过着金玉锦绣的生活,身边美婢艳姬不少,但是他心中最喜的还是阿珂既长得国色天香,又生得皓洁纯净的少女。但是,现在他在自己最为失意时,巧遇上了司徒玉燕。这郑公子一遭品尝巫山神女、华清太真销魂滋味后,真是“食髓知味,人欲无穷矣”。接连数日,与司徒玉燕厮混于斯,乐不思蜀,根本是“双耳不闻窗外事”,那还记得其他。

    最终,还是“有心”的司徒仲霆好意提醒,郑克爽这才从“浮出水面”参加了“杀龟大会”,还如愿以偿的当上了福建分盟主。而司徒玉燕下一步的计划,目前正在等待组织的指令,尚不可知,不过她正与郑克爽“如胶似漆”、难分难舍,于是她决定还是先跟着郑克爽行动,她还说过这郑克爽是一个难得的“资源”,有可能还有一个意外之喜!至于更多的,司徒玉燕对他司徒仲霆是三缄其口,再无多言。而司徒仲霆接下来则要作为“王屋派”的代表返回王屋山,短期内不肯能再有新的消息。

    “你很不错!这是一年期的解药,和二百两银子,你拿去吧!”黑影中的话语传来。司徒欢接过从黑暗中射过来的物件,也不多言,悄然离开了。

    “这郑克爽身上看来还有些东西。有趣!我倒要好好看一看。”一阵细小的话语嘟囔着。不久,在破旧的城隍庙中响过一声衣衫破风的声音后,重新归于平寂。

    数日里,韦仁已经知道天地会“青木堂”、沐王府、大内侍卫的人都到了河间府,但是,他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暗藏着身份。如今“杀龟大会”已经结束,他就要离开,便首先找到天地会的兄弟,提醒他们注意郑克爽一行人的行踪,并要他们提防吴三桂和朝廷中人,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将齐娇娜的事情立刻上报给总舵主陈近南。接着他找到沐王府的人,一是告诉方沐二女面前已经逃脱了“神龙教”的掌控,目前十分安全。二是告知他们吴三桂的人也来到了河间府,提醒他们注意。最后,他找到了多隆,让他回京向康熙禀报,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无意中参加了“杀龟大会”,面前正在追查相关情况。事成之后,马上回京面圣。

    果然,九难师太见“杀龟大会”结束,自己伤势痊愈,功力恢复,为了追查剩下的几部《四十二章经》的下落,决定返回北京。

    数日后三人又回北京,韦仁便在东城一处僻静的小客店中住下。安顿好九难师太一行人后,韦仁便以外出打探消息之名,暗中回到“仁威堂”。众女与他相见,自然有一场欢喜场面,咱们就不说了。

    次日清晨,他进宫去叩见康熙。

    康熙虽然早已得到多隆奏报,知道韦仁已经安全,但是直到见到韦仁别人,这才真正放心。于是他屏退所有人,走到韦仁身边,拉住了他手,笑道:“他.妈的,你怎么今天才回来?我先前一直担心,怕你给那恶尼姑捉了去,小命儿不保。前天听到多隆回奏,说见到了你,我这才放心。你怎么脱险的?”

    韦仁见康熙难得的真情流露,心中也是一阵感动,道:“多谢皇上记挂,奴才万分感激。那恶尼姑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人却是很笨的。起初她因为我坏了她的好事,一直对我拳打脚踢,后来见我一直不屈,也就没了办法。加之,她见我武功低下,年纪小,便逐渐放松对我的警惕。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待这恶尼姑熟睡之后,终于逃出了生天。”

    康熙点头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古灵精怪的,那恶尼姑如何是你的对手。不错!小宝,我问你,这恶尼姑到底是什么来历?她来行刺,是受了何人指使?你知道吗?”

    韦仁摇了摇头道:“皇上恕罪!这些,奴才不知道。这恶尼姑一路上沉默少语的,加上奴才一直想着的是怎样逃命,根本没有心事去考虑这些事情。”康熙知道韦仁所言不虚,见他直言不讳说出来,对他的直爽更为欣赏,点头笑道:“你所言都是实话,何罪之有?你逃脱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韦仁道:“从恶尼姑那里逃出来后,奴才一打听才知道到了河间府地界。正在奴才准备返回京城时,奴才又发现了一个秘密!”康熙笑道:“是不是那‘杀龟大会’啊?”韦仁道:“皇上英明!一猜即中。”

    康熙问道:“你参加了吗?”韦仁道:“奴才见到许多武林人士都参加了这个大会,心想怕他们谋逆与朝廷作对,这才想方设法混了进入。这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一起商讨诛杀吴三桂那厮。这才放心呢?”康熙笑道:“吴三桂是我大清的平西王,杀他不也是谋逆吗?你怎么又放心了!”韦仁正色道:“吴三桂对皇上不恭不敬的,是个大大的奸臣。奴才认为杀了这厮对皇上、对朝廷、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这又能剩下咱们的力气,何乐而不为呢?”康熙道:“你这小鬼头倒是真正的忠心,说得也不无道理!上次在五台山清凉寺也够凶险的了。若不是你舍命在我身前这么一挡,这可又是大功一件!可是你小小年纪,官儿已做得够大了。真不知然后赏你呢?”

    韦仁轻声对康熙说道:“奴才能为皇上效命是奴才的本份,也是天大的荣幸,不敢居功。对了,皇上在‘杀龟大会’后,奴才无意中还发现了一个秘密。”

    康熙见韦仁如此忠心,却又不居功,当真难得,笑道:“你很好!你说说,是什么秘密?”

    “皇上,你知道这次‘杀龟大会’台湾郑家也参加了!”

    “嗯!是郑经的第二子郑克爽。”康熙点头道。

    “皇上英明!”韦仁说道,“奴才听说天下人认为郑家是前明的忠臣,吴三桂是奸臣。奴才以为他们势必是水火不相容的。谁知奴才无意中在住在那郑克爽的隔壁,而且还偷偷听到,他和另一个人低声说了好多话,模糊间只听到他们说什么延平郡王要和吴三桂联手,等事成之后两家一起平分天下。”

    康熙一听,脸色变得沉重,道:“原来这厮跟台湾的反贼暗中也有勾结。”

    韦仁道:“据说,郑克爽最近要到云南,代表台湾跟吴三桂去商议具体事宜。”

    康熙勃然变色,道:“有这等事?”台湾和云南两地,原是他心中最大的隐忧,没想到郑吴二人竟会勾结密谋。

    康熙双手负在背后,在书房中踱来踱去,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突然说道:“小宝,你敢不敢去云南?”

    韦仁一听,立即点头道:“皇上是要派我到吴三桂那里去打探消息?”

    康熙点了点头,道:“这件事着实有些危险,不过你年纪小,吴三桂不会怎么提防,我想这事可行。”

    韦仁道:“是。既然皇上认为能行。哪怕是龙潭虎穴,小宝也敢去闯一闯!”

    康熙拍了拍韦仁的肩膀,点头道:“好!好极了!,我们把建宁公主嫁给他儿子,结成亲家,他就一点也不会防备了。”

    韦仁装作一怔,道:“把公主嫁给吴应熊这小子?这……这岂不太便宜了他?”

    康熙本来很喜欢建宁公主那活泼、开朗的妹子,但现在是“恨”屋及乌,这才狠心将她作为“棋子”远嫁云南,如果真有一天吴三桂反了,她虽然皇家公主能够逃过一死,但是也会成为“望门寡”。韦仁知道这就是帝王家“无情”之处,不过这建宁现在是自己的女人,这嫁给吴应熊是万万不能的,看来按照金庸老爷子的计划行事还是万全之策。

    韦仁不再多言,而是对康熙说道:“皇上,奴才还打听到一个好消息,皇上听了一定欢喜。”康熙道:“什么好消息?”韦仁将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据奴才暗查,最近发现那老贱人是假太后,真的太后被她一直幽禁在还好端端地在宁寿宫中。”

    康熙大吃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韦仁于是将自己编撰的故事一一说了,不过这次他将毛东珠的来历由“神龙教”改为了平西王府,然后告知康熙被自己买通的宫女蕊初已经被自己灭口了。

    康熙震惊之余,对韦仁的处置表示宽慰,赞赏韦仁办事得力。他思考片刻后,决定到宁寿宫探视一番。

    康熙和韦仁带着八名侍卫出得书房,来到宁寿宫外,命侍卫守在外边,这才走进去。

    康熙屏退宫中的宫女太监,走进寝殿,却见殿中无人,床上锦帐低垂。

    太后的声音从帐中传了出来:“皇帝,你多日不到宁寿宫来了,身子可安好吗?”

    康熙道:“听说太后身子不适,儿子瞧太后来着。”向韦仁使个眼色,吩咐:“挂起了帐子!”韦仁应道:“喳!”走向床前。太后道:“我怕风,别挂帐子。”

    韦仁一边走,一边让康熙退远一些,说道:“太后,皇上来见您老人家,您就让看上一眼,也好让皇上放心。”说完,一把揭开帐子。

    锦帐两下一分,从帐中跃出一个高瘦的身影,一手抱着一个人从床上飞射而出。

    “皇上小心!”韦仁早有准备,他掀开帐子便向康熙奔去,一把将康熙抱在怀中,“嘭”的一声,只听到韦仁闷哼一声,那身影一掌堪堪击在韦仁的背心上,其力道强劲,两人便跌成了滚地葫芦。

    八名侍卫大惊,急忙拦阻,给那身影身手不凡,一息间出手将三名侍卫飞摔出去,接着他奔跃如飞,几个起伏,已到了御花园墙边,一跃上了墙头,随即翻身出外。余下五名侍卫急忙紧追而出,却已不见他的影踪。

    韦仁背心剧痛,脑海中一片混乱。这时,康熙挣扎着爬起,扶起韦仁问道:“小宝!你怎么样?”

    韦仁摇头道:“奴才没事。皇上还是将侍卫叫回来吧,这事……”康熙急忙跑出寝宫,大叫道:“回来,回来!”不一会众侍卫奔回,康熙在寝宫外吩咐众侍卫:“大家站好,别出声。”

    这时,韦仁已经爬起来暗中调息一会,这才将疼痛压住,心中暗骂道:“该死的胖头陀!假戏也不要这样真做,出手真他妈重,差点要了老子的小命!”原来,今天这是韦仁回京后,特意安排的计划。因为自己杀了洪安通,夺得“神龙教”之位后,瘦头陀已经被他派到辽东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而毛东珠留在皇宫内的价值已经丧失,因此,他决定将她调出皇宫,这才有这次安排。

    韦仁走到床前,掀开被子,再掀开床板,果然见到一个女子昏迷着横卧在地下一张垫子上,身上盖着薄被,正是真太后。韦仁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太后悠悠醒来,见到韦仁不由得有所惊慌。韦仁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做好,然后跪拜道:“奴才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太后宽心,那贼人已被除去,皇上亲自前来救驾。”

    太后一听惊容稍解。这时,康熙重新走进寝宫,见到太后,急忙上前仔细一看,见这女子和平日所见的太后相貌极似,知道是真太后,急忙上前参见道:“儿臣救驾来迟,太后受苦了!”

    那女子向康熙凝视片刻,颤声道:“你……你当真是皇上?”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臂搂着康熙,紧紧抱住。

    韦仁急忙悄悄退出,反手带上了殿门。认真交代宫外惊慌失措的侍卫、宫女、太监。他们知道韦仁这是在救他们的性命,哪敢再多言,感激之下,一齐跪下磕谢他的救命大恩。

    他回到寝殿门口,坐在阶石上静静等候。

第一一七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六)

    过了大半个时辰,韦仁听到康熙叫道:“韦仁进来。”

    “奴才遵旨。”他走进寝殿,跪下磕头道:“恭喜太后,恭喜皇上。刚才皇上跟建宁公主捉迷藏之事,奴才已经嘱咐外面的三十五名奴才,要是奴才听到有关于今天之事的任何风吹草动,奴才就将他们三十五人尽数处死,一个不留。”康熙微一迟疑,太后已经接口道:“皇上,今日你我母子相见,实是天大的喜事。这小奴才办事十分妥当,实在不错。咱们就不要多伤人命。”康熙道:“是。儿臣谨遵太后懿旨!”太后见康熙如此听从自己的安排,十分高兴,她凝视着韦仁,道:“你平身吧!”

    韦仁磕头谢恩站起身来。太后向康熙说道:“这奴才小小年纪,立下这许多功劳,实在难得。须得好好封赏他才是。”

    康熙道:“是,是。韦仁,你年纪轻轻,官已做得不小了。今日你救驾太后,朕就将你的爵位升一升吧。朕封你为一等子爵。”

    韦仁磕头谢恩,道:“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

    康熙这时挥了挥手,韦仁便退了出去。

    韦仁出了宫,早有康亲王,索额图、纳兰明珠、吴正治、熊赐履、多隆、图海等和他亲近的官员等候在午门外。众人见面好一阵亲热!亲热完后,康亲王当仁不让拽住韦仁的手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自己的轿子。

    一行人来到东城,康亲王携手韦仁下了轿。韦仁一见面前是一所精致的巨大宅第。这屋子虽没康亲王府宏伟,但是也差不了多少,雕栋画梁,花木山石,陈设得甚是奢华。门口站着八名兵勇,好不威风。

    康亲王道:“韦大人,你瞧这所府邸怎样?”韦仁笑道:“好极,漂亮之极!王爷真会享福。这是你金屋藏娇的住所吧?”康亲王微笑不答,邀他领先走进大厅,身后的众位贵官紧跟着走了进来。

    进了门,只见奴仆、婢女早已恭候在堂院之中。康亲王这时将韦仁往前一推,大声道:“这是你们的主子,大清一等子爵、内务府副总管、骁骑营正黄旗都统兼御前侍卫副总管,韦爵爷。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快点参见!”

    “叩见爵爷吉祥!”那些奴仆、婢女听完,急忙跪倒磕头请安。韦仁有点懵了。

    康亲王见了,笑道:“自从皇上下旨要赐给韦大人一个府邸。韦大人对朝廷功劳大大的,皇上也没有下旨限定府邸的大小,于是老哥哥和索大人便自作主张替韦大人选了这个府邸。咱们想韦大人这么受皇上的赏识,今后必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这官职爵位恐怕还有很大的升迁,与其以后又要找新府邸搬迁,还不如一次到位的好。到时,顶多像现在一样,将府门口的匾额换一下就成了!大伙说,是也不是?”

    “不错!”

    “康亲王所言极是!”

    “韦爵爷一定会封侯封公。”

    韦仁奇道:“什么本宅主人?”

    康亲王笑道:“不错!这所宅子就是韦大人的一等子爵府。这府内的车夫、厨子、仆役、婢女,全都有了,这都是做哥哥的们跟你预备的。不过这是按三等子爵配置的,没想到韦韦大人这一回京,便又升为了一等子爵,因此,这差的部分,待过几日就给你配齐。”

    韦仁大喜,连连称谢。

    康亲王大笑着,再次携起韦仁的手昂首走进大厅。这大厅中早已摆好一桌丰盛的宴席。

    康亲王笑道:“咱们今日庆贺韦大人高升,按理他该坐首席才是。不过他是本宅主人,只好坐主位了。”

    韦仁推脱道:“这……这个……那怎么可以?”

    康亲王捏了捏他手,说道:“有何不可,今天到场的都是朝廷重臣,都是好兄弟,哪还分什么彼此?来来来,大伙儿喝酒。哪一位不喝醉的,今日不能放他回去。”

    这一席酒喝得尽欢而散。

    第二天,韦仁独自出府门偷偷回到“仁威堂”,将自己升爵、赐府邸及要送公主去云南的消息一一告诉了舒玉莲等人。这时,方怡、云绿绮等已经从“神龙岛”返回京城,只留苏荃留在“神龙教”中主持教务。而胖头陀、陆高轩、无根道长等“神龙教”教众已经被韦仁安排返回“神龙岛”,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假太后(以后就叫她的本名毛东珠)。

    方怡、沐剑屏一听韦仁要去云南,又听到沐剑声等沐王府的人参加了河间府的“杀龟大会”,心中已经产生了要同韦仁一起回云南的念头。可是,现在她们已经是韦仁的女人,虽然心中急切的心情难以抑制,但是也只能用恳求的目光望着韦仁。韦仁了解二女的心思,同时她们自小在云南长大,熟悉云南的风土人情,有助于自己的云南之行。当然这里也少不了另一个来自云南的云绿绮,因此,他决定加上双儿,由四女陪同自己去云南。

    离开“仁威堂”,韦仁让双儿到那个客栈将所藏的《四十二章经》取出,然后到天地会“青木堂”的联络点来找他。而他自己来到联络点和李力世、关安基、玄贞道人、钱老本等人相见。天地会群雄见到他到来,一片欢然。这时,李力世禀告韦仁,总舵主陈近南已到天津,很快就会抵达京城。韦仁一听十分高兴,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师父了,还真有点想他。

    群雄将韦仁迎到屋中,便出去打酒杀鸡,准备为他接风。

    韦仁坐在屋中闭目养神,忽听得马彦超在门外呼喝:“什么人?”接着有人喝问:“陈近南在哪里?”韦仁心中一惊,暗中一思量,明白了:“怎么这臭小子到了这里?对了!他一定是到天地会来找麻烦的。这姓郑的倒不可怕,不知道冯锡范那老家伙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他偷偷闪到窗前往外望去,只见郑克爽正站在对面,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正在和马彦超说话,只见他年纪在五十左右,容貌瘦削,黄中发黑,留着两撇燕尾须,一双眼睛成了两条缝,倒似个痨病鬼模样,但他的一双眼睛开合间,却是神光炯炯,显得功力着实了得。

    马彦超没有参加“杀龟大会”,根本不认识郑克爽,他见外人直闯“青木堂”,顿时又惊又怒,问道:“你是谁?”

    郑克爽根本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冷的道:“不论他躲到了哪里,总能揪他出来。”

    马彦超见他不理会自己不由得大怒,他心中认定二人必定是清廷鞑子的暗探,于是怒吼一声,挥拳向冯锡范攻取。

    只见冯锡范原本微闭的双眼一张,顿时射出两道精光,他冷哼一声,不躲不闪,长袖一挥,只听到马彦超闷哼一声,他被击飞而出,砰的一声倒地。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公子要找我吗?不知有什么事?”

    正是师父陈近南的声音。只见,陈近南走了进来,冯锡范一闪化成一道灰影向门口射去,只见一道寒光电闪般划出,陈近南“啊”的一声大叫,只见他右臂低垂,血花飞溅,被冯锡范偷袭得手。冯锡范得势不饶人,第二剑接着攻向陈近南。陈近南毕竟是一流高手,他右手拔出长剑相迎,只听到铮铮两声,兵刃相交。陈近南化解冯锡范的攻势后,身子向后跃开,怒喝:“冯锡范,你忽施暗算?这是为什么?”冯锡范冷冷的道:“我奉命拿你!”

    郑克爽跟着怒道:“为什么?陈永华,你根本没有把本公子我放在眼里!”

    陈近南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属下得知二公子驾临北京,便连夜从天津赶来。不料二公子已先到了,还请恕罪。”

    只听郑克爽道:“父王命我到中原来公干,你总知道罢?”

    陈近南道:“是。”

    郑克爽道:“你既得知,怎地不早来随侍保护?”

    陈近南道:“属下有几件紧急大事要办,未能分身,请二公子原谅。属下又知冯大哥随侍在侧,冯大哥神功无敌,群小慑伏,自能卫护二公子平安周全。”

    郑克爽哼了一声,怒道:“我问你韦仁那小子是什么人?”

    陈近南听了眉头一皱,回答道:“韦仁是属下新收的徒弟,他还是咱们天地会‘青木堂’的堂主。不知公子问他作甚?”

    郑克爽听陈近南解释,更加愤怒:“原来姓韦的小子,是你陈总舵主的高徒,而且是一堂之主,怪不得如此嚣张!敢对我又如此无礼!看来,你们天地会是要反我们延平郡王府了!”

    陈近南见郑克爽如是说,只要沉声继续解释:“咱们天地会一直是延平郡王府麾下,始终坚持‘忠君爱国、反清复明’,如何会反延平郡王府呢?二公子一定是误会了!想是他们不识得二公子。在这京师之地,清廷鞑子暗探太多,大家特别小心谨慎,以致失了礼数。属下这里谢过。”

    郑克爽道:“陈永华!你不用解释。本公子自会找姓韦的小子算账的。”

    陈近南道:“不敢!”

    郑克爽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他打开递给陈近南道:“这是父王的谕示,你读来听听。”

    陈近南接过去,念道:“大明延平郡王令曰:派郑克爽前赴中原公干,凡事利于国家者,一切便宜行事。”

    郑克爽道:“陈永华,你奉不奉父王谕示?”

    陈近南道:“王爷谕示,属下自当遵从。”

    郑克爽冷笑道:“那好。本公子现在命令你把自己的右臂砍去了罢。”

    陈近南惊道:“这是为何?”

第一一八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七)

    更新时间:2012-08-15

    郑克爽冷冷的道:“你目无主上,对我延平郡王府不敬重,你在中原拚命培植自己势力,扩充天地会,我看你大有不臣之心!哼,这次河间府大会,他们仅仅推我为福建省盟主,而你们天地会却得了几省盟主,更甚的是你陈永华竟然是‘锄奸盟’总军师,你这可不是爬到我头上去了啦?哪里还把台湾郑家放在心上。”

    陈近南道:“二公子明鉴:天地会是属下秉承先国姓爷将令所创,旨在驱除鞑子。天地会和王府本是一体,不分彼此。大事成功,驱除鞑子之后,咱们同奉大明皇室后裔姓朱的为主。”

    郑克爽道:“你话倒说得漂亮。你自持是我哥哥的岳丈,一直支持他,排挤我、打压我。这次,我受父王器重代表他老人家回大陆参加‘杀龟大会’,你怕我出彩,赢得天下英雄的爱戴,威胁到他的地位,因此你一直偷偷躲在暗处不露面,在幕后操控掌握权势。看到本公子遇到危险也不出手相助,目的不就是要借外人的手取我的性命吗?好!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反正你在中原势大,不如就杀了我罢。”

    陈近南道:“二公子如此相逼,属下难以分说,这就回去台湾,面见王爷,听由王爷处置?”

    郑克爽纯粹是信口雌黄,加之陈近南为人忠贞,精明能干,一直是父亲的肱股之臣,深得父王信任,他哪敢在父亲面前跟他对质。

    只听到郑克爽冷喝道:“陈永华作反,给我拿下。”

    冯锡范道:“是。”

    只见郑克爽和冯锡范分自左右夹攻陈近南。冯锡范剑招极快,陈近南奋力抵御。而郑克爽游斗于一旁,一刀刀横砍直劈,出手偷袭,使陈近南不敢招架,只能闪避,变成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局面,更甚的是,他右臂受伤不轻,加之左手使剑显然弱于右手。

    那冯锡范是高手,那里不知对手的弱势,手中攻势那里会有所保留。只见他挺剑疾刺,势道极劲,待陈近南举剑挡格时,双剑立时被冯锡范强劲的内力吸附住,一时不能挣脱。郑克爽见状大喜,心想机会难得,当即不作二想,挥刀斜砍,陈近南急忙侧身避开,可那里来得及。只见郑克爽单刀横拖,刀锋眼见要砍上陈近南的左腿。陈近南自知难以躲闪,只好钢牙一咬,撒手弃剑,同时运劲于左臂,怒吼一声,一记“凝血神爪”击向冯锡范。

    如果有人仔细听就能发现,接下来有几个声音形成一个声响连接过程。

    首先是“当”的一声轻响后,只见原本郑克爽手中砍向陈近南的单刀突然变了向,刀锋挨着陈近南脚侧扫过。郑克爽喜悦的脸色变成了惊讶的神情。

    接着“啊”的一声闷哼,陈近南手中的长剑一弹而起,冯锡范就势挺剑,正中他右肩。

    然后又是“啊”的一声怒吼,只见陈近南中剑的同时,身体一沉,挣脱肩上的长剑,紧接着身子向前,左手化成爪状向前直击冯锡范面门。

    冯锡范那里想到陈近南此刻会使出同归于尽的办法,拼着自己受伤来使出绝学。等他发现顿时手忙脚乱,急忙撤剑急退。可是这是陈近南拼命一击,他那里躲得过。只见陈近南身影随形,左手疾抓,一阵嗤裂帛声中,强劲的劲力已经击在冯锡范的胸口,冯锡范低哼一声,右足疾出、径踢陈近南面门。这一脚劲力奇大,陈近南已是伤上加伤,不敢硬接,只好顿脚后退。

    冯锡范也已经受创,心中大怒,那肯就此罢手,紧跟着手中长剑又是一闪扫向陈近南。

    这时,一阵清啸传来,口中三道劲风带着“嗤嗤嗤”破空分别袭向冯锡范的手腕、面门、胸口。身在空中的冯锡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已经感觉到暗中对手功力不浅,哪敢再托大,只有飞速回剑舞出道道光圈。只听得“当当当”三声脆响,三颗石子被击飞,冯锡范也觉得手中长剑上传来三道强劲的力度,暗叫“不好!”

    果然,在冯锡范挥剑自卫时,从房间里如箭般闪出一道身影,道道掌影盘旋飞舞,一瞬间将冯锡范罩在其中。冯锡范见对手出暗器在先迫退自己,紧接着所使出的轻身功夫,好像是失传已久的“岳王神箭”,这时只见他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使出的招式奇妙无比,是自己见所未见的,心中如何不惊。自己胸口已经受伤,一时心神大乱,又知陈近南虽然受伤,但是他武功卓绝,不在自己之下,强敌在侧,实是芒刺在背、凶险无比,惶急间只盼速速杀了暗算之人,立即逃出。他这里想的虽多,但是手中之剑并没有丝毫停留,相反更加犀利。只见他一招“渴马奔泉”,运劲于剑,挺剑刺破掌影形成气圈,直奔袭来的人影。

    对手见他剑势如虹,知道他剑法高超、功力高深,不敢硬接,待剑光近身,只见他身子如游鱼般滑溜,已经躲过冯锡范凌厉的一招。紧接着冯锡范使出一招“千岩竞秀”,剑花点点,护住身周,当下向左跃去,肩头在墙上一撞,靠墙而立。

    “师父!他就是那姓韦的小子。”郑克爽见来人身形停了下来,一眼便认出了韦仁,他怒火顿时上升,嘴中叫喊着,手中单刀飞舞,扑向韦仁。

    “二公子小心!”

    “小宝,不要伤他!”

    冯锡范的惊呼、陈近南的呼唤同时响起。只听得韦仁冷笑一声,一阵劲风席卷而过,郑克爽手中的单刀脱手而出,身子在闷哼声中跌向冯锡范。

    冯锡范飞速地他移动身子,左手抄住郑克爽,见他已被击晕,心中大急,哪敢再有停留的意思,双腿用劲一蹬,手中长剑划出团团光圈,护住身前,身子已经冲天而起,越过院墙,逃逸而去。

    “陈近南,你贼子野心、弑主谋反!延平郡王府势必不能饶你!”冯锡范恶狠狠的话语从空中传来。

    “师父!你受伤啦,不知是否严重?”韦仁见冯锡范带着郑克爽逃走,也不再追赶,他急忙扶住陈近南问道。

    “这点伤没事!你放心。”陈近南在韦仁的搀扶下坐下,他望着韦仁眼中流出赞赏的眼神,说道:“小宝,很不错!功夫见长不少,看来不仅练功用心,而且一定有什么奇遇吧!”

    “师父!咱们先把伤口处理好,然后小宝再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师父汇报。好吗?”

    “好!不过小宝,师父这伤待会再处理。你先去看看马兄弟的情形怎样?”陈近南说道。

    韦仁回头望去,只见马彦超倒在七八步开外花坛之旁。韦仁急忙走上前相扶。马彦超在一旁已经见到韦仁出手的全过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韦仁的功夫,发现他身手确实高强,心中更加信服于他。见韦仁伸手相搀,他连忙说道:“韦堂主,救总舵主要紧,属下只是给封了穴道,没甚干系。”

    韦仁二话没说,俯下身来,在他背心和腰里推拿了几下,穴道登时解了。马彦超自己站起身,和韦仁一起走到陈近南身边,问道:“总舵主伤势怎样?”

    陈近南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马彦超道:“属下先去取刀伤药,给总舵主清理一下伤口,处理一下。”

    “那就有劳马兄弟了!”

    马彦超快步而行。

    不一会儿,马彦超拿来一壶烈酒、刀伤药、绑带等物回来。天地会久经战事,对处理红伤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韦仁见无帮手的地方,便向前厅走去,到了厅中,只见风际中、钱老本、玄贞道人等躺满了一地。原来冯锡范陡然来袭,他武功既高,又攻了众人个措手不及,给他逐一点倒。韦仁急忙上前为各人解穴。

    众人穴道被解,都是恼怒已极,不由得破口大骂。

    这时,马彦超扶着陈近南走进来,众人这才住口不言语,但是脸上恼怒的神情并没有减轻多少。陈近南也不以为忤。

    马彦超扶着陈近南坐好后,便说起韦仁在危难之时如何逼退冯锡范的情形,众人听了登时兴高采烈,脸上气愤的神情这才轻松了不少。

    待众人发泄了一阵后,陈近南挥手止住了他们,脸色郑重的说道:“众位兄弟,这次二公子和冯师傅虽说举动不对,但是大家一定要记住,咱们天地会和台湾延平郡王府是同气连枝、相辅相成的。为了反清复明大业,大家还是要掘弃前嫌,同心同德才行!”

    天地会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便都不做声,只是点头答应了。

    这时,钱老本道:“总舵主,二公子与大公子争位,那是众所周知的。咱们天地会向来秉公行事,大公子居长,自然拥大公子。二公子早就把你当作了眼中钉,这次更受了冯锡范的挑拨,想乘机除了你。今日大伙儿更得罪了二公子,这么一来,只怕王爷也要信他们的谗言了。总舵主此后不能再回台湾去了。”

    陈近南叹了口气,说道:“国姓爷待我恩义深重,我粉身碎骨,难以报答。王爷向来英明,又对我礼敬有加,王爷决不是戕害忠良之人。待会,我就赶回台湾,亲自向王爷面陈此事。”

第一一九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八)

    更新时间:2012-08-16

    韦仁道:“师父,常言道:疏不间亲。郑克爽咬定我们天地会不服台湾号令,师父心存叛逆之意,虽说王爷不见得会对你有所动作,但是猜忌之心必定是有的。师父,咱们秦桧固然不做,却也不去做岳飞。”

    天地会众人一听都说有理,纷纷出言相劝,说总舵主忠心耿耿,一生为郑家效力,却险些儿给郑克爽和冯锡范所害,这口气天地会兄弟是无论如何咽不下。

    陈近南伸手止住众人,叹了口气,说道:“大丈夫行事无愧于天地,旁人要说短长,也只好由他。只是万万料想不到,竟会有此变故。尚喜小宝武功大进,否则今日咱们天地会难逃一劫……”

    韦仁说道:“咱们这么一闹,只怕是漏了行踪,须得赶快搬家为妥。”

    陈近南点头称是道:“正是。我心神不定,竟没想到此节。”

    当下众人将屋中物件清理一下,携了随身物品,便即分批离去

    韦仁见天色已晚,恐双儿找来扑空,便独自留下。陈近南知道自己在京城不能久留,要尽快动身赶回台湾,防止郑克爽恶人先告状。他原本打算这次好好考究一下韦仁的武功,现在只好先将“凝血神爪”的功法口诀传授给他,并指点一下相关的秘诀。韦仁待陈近南将功法传授完毕后,便将自己的经历简单的向师父进行汇报,最后将齐娇娜与郑克爽的事情重点说了。陈近南听完后沉吟了片刻,掏出总舵主金令,叮嘱韦仁动用一切力量暗中全力清查此事,他会通令各个堂口配合韦仁的行动。俩人交谈直到双儿找到联络点才结束,陈近南最后又嘱咐韦仁几句话后,这才离开。

    韦仁带着双儿回到“子爵府”。他召集全府上下宣布今后“子爵府”大小事务都由双儿做主。

    晚上,卧室内,双儿紧紧抱着韦仁,秀目含泪询问着韦仁的经历,讲述着自己的担忧。韦仁一边听着,一边抚摸着她,安慰着。待她说完后,韦仁伸手轻轻抬起双儿的下颌,见到那如雨后海棠般娇美的面容,低下头亲吻下去。双儿又怕又喜,脸红如霞,生涩的迎合上去,整个人酥软在韦仁的怀中,迷迷瞪瞪不知所云。当韦仁将她拦腰抱起时,她已经彻底……

    次日一早,韦仁去上书房侍候听旨。康熙迫退众人,低声道:“太后跟我说了一件大事,这次你去云南,就可乘机办一办。”韦仁应了。康熙道:“太后说道,这么多年来,她老人家一直忍辱受苦,就是知道那恶婢假冒太后,实在是有一个重大阴谋,她想查知我们满洲龙脉的所在,要设法破了。”

    韦仁故作惊讶,道:“什么?咱满洲的龙脉?这老婊子实在是罪大恶极!”

    康熙点头道:“对!这老婊子当真不是东西。太后所以得保平安至今,却也全仗了她宁死也不肯吐露这个大秘密。好在上天保佑,让老婊子奸计不逞。小宝,你如今长进不少。自从你跟我办事以来,事事都办得漂亮,也嘴巴严实,从来没泄漏过什么。因此这事交予你办,我放心。”

    韦仁连忙跪下磕头,说道:“皇上谬赞,那是你老人家调教的好。奴才所做的都是在皇上运筹帷幄之中。”

    康熙笑道:“好了!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快起来吧!”

    当下康熙将大清龙脉藏在八部四十二章经之中的秘密说了出来。韦仁装出恍然大悟,连声道:“怪不得当年老婊子在抄鳌拜那奸贼的家时,要奴才特意去找《四十二章经》呢。”

    康熙点头道:“不错!当年咱大清进关之后,就将八部经书分赐八旗旗主。其中,正黄旗的经书,由父皇命你拿回来赐给我。镶白旗的经书被父皇赐了给端敬皇后。那老婊子害死端敬皇后,自然也就占了她的经书。还有你知道镶黄旗的、正白旗的从鳌拜府中抄回来交给她。”

    韦仁说道:“皇上,这样一来,老婊子手里不就有了三部经书啦。”

    康熙道:“岂止三部?后来,她又派御前侍卫副总管瑞栋,威逼镶红旗旗主和察博,而且将其作为鳌拜同党杀死,当时我并不以为忤,现在想起怕是将他的赐经取去。昨日一问果然如此。而瑞栋又莫名其妙的失了踪,定是被那老婊子灭口。而父皇赐我的那部正黄旗经书,我一直放在上书房桌上,现在也不见了。我想必定是那老婊子派建宁将它偷走了。这一来,我们知道她手里肯定已有五部了。”

    韦仁忙道:“咱们快去慈宁宫搜查,别让老婊子把它带走了。”

    康熙摇头道:“我早细细搜过了,什么也查不到。剩下的三部经书,分别在正红旗、正蓝旗、镶蓝旗三旗手中。正红旗的旗主目下是康亲王,我已命他将经书献上来。而正蓝旗的,据查,上一任的旗主嘉坤在攻打云南时阵亡后,吴三桂交到现任旗主富登手里,根本没有经书,必定是被吴三桂吞没了。因此你到了吴三桂府中,仔细打听这件事,想法子把经书取了来。”

    韦仁道:“是,奴才定当全力办妥此事。”

    康熙点头道:“还有镶蓝旗的,旗主鄂硕克哈竟然说好几年前就不见了。我已派人将他下在天牢,并派侍卫到他家搜查,一无踪迹,又派人严刑拷打他,还是一无所得,恐怕真是丢失了。好在太后言道,要寻找大清龙脉的所在,必须八部经书一齐到手,只要少了一部,也是无用。因此咱们只须把康亲王和吴三桂手中的两部经书拿来毁了,那就太平无事。”

    韦仁点头道:“这就好!皇上,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要抓紧追查那老婊子的行踪。”

    康熙点头称善,问道:“这事交给谁办?”

    韦仁见康熙望着自己,笑着说道:“皇上!奴才年纪小,生性懒惰,又喜四处游荡,要不就将这事交给奴才,你看呢?”

    康熙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你这兔崽子,确实是你最合适。人海茫茫的,这巡查起来恐怕是大海捞针。小宝,你看有什么要求吗?”

    韦仁就等康熙这句话,他说道:“皇上!现在老婊子已经逃出京城数日,而且她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查访起来确实难度挺大的。奴才想一是皇上命都知监必须全力支持,二是皇上能够让奴才动用江湖人士的力量,三是如果朝廷追查严密,她们很有可能在大陆躲不过去,还逃到海上,皇上能否给奴才一个手令,让奴才有权组织一支商船队,一方面奴才就能出海追查,另一方面,奴才听说这海上航运获利匪浅,如果事实如此,也能减少朝廷的开支。”

    康熙一听点头道:“小宝!你小子真让我刮目相看,考虑得十分的周到。好!我这就给了下道密旨,命你为稽查大臣,并赐你九龙金牌一块,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凡三品以下官员你均有便宜处置之权。另外,同意你组建一支八艘船的船队,由你在各大水师中挑选人员。你船队所获得的收入全部归你支配,不足的由宫中内务府支持,这我会给内务府下道旨意的。另外,江湖险恶,你可在侍卫、影卫挑选高手,我赐给作为亲卫。你的亲卫营编制可增加到五百人。”

    韦仁一听大喜,急忙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康熙让他起来,说道:“小宝,原本明日便有朝旨,派你送建宁公主去云南,赐婚给那姓吴的小王八蛋。现在看来,就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先将相关事情整理个眉目出来后,再去云南吧!”

    “是!奴才遵旨。”

    韦仁辞了出来,刚出书房,便有一名侍卫迎上来,请了个安,低声道:“韦爵爷,康亲王想见您,不知韦爵爷有没有空?”韦仁一听知道康亲王必定是为了失却经书之事来求自己,问道:“王爷在哪里?”那侍卫道:“王爷在侍卫房等候回音。”韦仁道:“他亲自来了?”那侍卫道:“是,是。”

    韦仁来到侍卫房中,只见康亲王一手拿着茶碗,坐着呆呆出神,眉头皱起,深有忧色。他一见韦仁进来,忙放下茶碗,抢上来拉住他手,说道:“兄弟,多日不见,可想杀我了。”

    韦仁暗笑俩人才一日没见,到了康亲王嘴中变成了多日了。他说道:“王爷有事,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怎敢劳你亲自来找我。”

    康亲王道:“兄弟客套了!老哥现在已经预备了戏班子,不知兄弟这会儿能过去坐坐吗?”

    韦仁笑道:“好啊,王爷赏饭,卑职求之不得。”

    两人携手出宫,乘马来到王府。康亲王隆重款待,极尽礼数。饭罢,康亲王邀他到书房之中详谈。

    下人端上茶水,退出书房后,康亲王亲自将房门闩好,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你我是自己人,什么都不用瞒你,做老哥的眼前大祸临头,只怕身家性命都难保了。恐怕要兄弟伸出援手,救上一救才好!”

第一二零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九)

    更新时间:2012-08-17

    韦仁假装凝神思虑了一下,说道:“原本王爷是代善大贝勒的嫡派子孙,铁帽子王,如今又受皇上信任重用,加之你办事一直循规蹈矩,不应该有什么大祸临头了?不过刚才下官进宫,听说镶蓝旗旗主鄂硕克哈因为一部经书的事情,惹怒了皇上,被下了大狱,据说很受了拷打,不知……”

    康亲王听到韦仁所说,忙上前一步握住韦仁的双手,急切地说道:“兄弟,你真如再世诸葛。你有所不知,当年咱们满清进关之后,每一旗旗主,先帝都赐了一部佛经。我是正红旗旗主,也蒙恩赐一部。今日皇上召见,要我将先帝赐经呈缴。可是……可是我这部经书,却不知如何,竟……竟给人盗去了。”

    韦仁满脸惊慌,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对这经书看得很重,这鄂硕克哈就是因为丢失经书而下的狱真,王爷虽说是亲王,可是皇上恐怕是……”

    康亲王知道韦仁是皇上近臣,受宠比自己不知强上多少,见他说得严重,心中更加惶恐,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这经书是先帝的赐物,我没能好好保管委实是大不敬。皇上要知道我失去赐经,这可是大罪。兄弟,你可得救我一救。老哥哥我必有重谢!”说着站起身来,向韦仁请下安去。

    韦仁原本就是故意调摆康亲王,见他出口相求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急忙站起还礼,说道:“哪敢当王爷如此大礼,这岂不是要折杀了小人?”

    康亲王愁眉苦脸的道:“兄弟,你如不给老哥哥想个法子,我……我只好自尽了。”他想到了身入天牢、备受苦刑的惨酷,说话间脸上肌肉不禁抖动起来。

    “王爷,这经书有什么希奇?我给你到和尚庙里去要他十部八部来,缴给皇上不就得了。”

    康亲王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实在说不出口,怎……怎能要兄弟去做欺君之事?”

    韦仁一拍胸膛,道:“王爷能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韦仁,说明你当韦仁是朋友。我韦仁最讲‘义气’二字,只要我能办到的,王爷当讲无妨。”

    康亲王听了韦仁之言,脸上露出感激之情,急忙再次作揖道:“太感激兄弟拳拳情意!我是想请兄弟……想请兄弟……想请兄弟……”连说三句“想请兄弟”,却不接下去,只是眼望韦仁,瞧着他脸上的神气。

    韦仁道:“王爷,你不必为难。做兄弟的一条小性命……”左手抓住自己辫子,右手在自己头颈里一斩,做个双手捧着脑袋送上的姿势,说道:“已经交了给你,只要不是危害皇上之事,什么事都听你吩咐。”

    康亲王大喜,道:“兄弟如此义气深重,唉,做哥哥的别的话也不多说了。我是想请兄弟到太后或是皇上身边,去偷一部经书出来。我已叫定了几十名高手匠人,等在这里,咱们连夜开工,仿造一部,好渡过这个难关。做了样子之后,兄弟就把原来的经书放回,决不敢有丝毫损伤。”

    韦仁道:“好,事不宜迟,我这就想法子去偷,王爷在府上静候好音便了。”

    康亲王千恩万谢,亲自送他到门外,又不住叮嘱他务须小心。

    韦仁回到府中,让双儿将镶白旗经书取出来包好,次日清晨,他将包裹揣在怀中,径去康亲王府。

    康亲王一听他到来,三脚两步的迎了出来,握住他双手,连问:“怎样?怎样?”

    韦仁低声道:“东西拿到了,就怕你十天半月之内,假冒不成。”

    康亲王大喜,一跃而起,急忙把他拽进书房。

    韦仁将经书取出,双手送将过去,问道:“是这东西吗?”

    康亲王紧紧抓住,全身发抖,打开书函一看,道:“正是,正是,这是镶白旗的赐经,只是与咱们正红旗的封皮颜色不同而已。咱们立刻开工雕版。兄弟,嗯,我假装从马上跌了下来,摔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待得冒牌经书造好,再去叩见皇上,你说可好?”

    韦仁摇头道:“王爷,你是否想到从现在起造这假经书,可怕没有十天、半月的功夫恐怕难以造成。皇上可是要你今天便要上缴啊!”

    康亲王急忙点头道:“兄弟所言极是!好兄弟,要不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教老哥哥一个法儿,看怎生推搪得几天才好。”

    韦仁摇头道:“皇上英明神武,我一个小小的奴才,如何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偷奸耍滑啊!这实在难办!”

    康亲王听了脸色顿时苍白一片,不由得在屋里来回踱步。

    过了好一阵,韦仁突然在桌子上猛地一拍,道:“现在只有……”

    康亲王一听,急忙停下脚步,走到韦仁面前,问道:“兄弟!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快说出听听!”

    韦仁欲言又止,脸上一阵迟疑。

    康亲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双手直搓,道:“兄弟!急死老哥哥了!你倒是说话啊!只要能帮老哥哥渡过此关,你就是我康亲王府的恩人,是我杰书的再生父母!”

    韦仁见火候差不多了,装出毅然决然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就豁出去了!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刚才王爷不是说,你家的经书与镶白旗的只是封皮不同吗?那你就将这部书换个封皮,我想换个封皮不要多长时间吗?换好后,你今日就拿去呈给皇上。”

    康亲王又惊又喜,颤声道:“这……这……宫里失了经书,查究起来,只怕要牵累到兄弟。”

    韦仁道:“我昨晚悄悄在上书房里偷了出来,没人瞧见的。就算有人瞧见,哼哼,谅这狗崽子也不敢说。我跟你担了这个干系便是。”康亲王心下感激,不由得眼眶也湿了,握住他双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韦仁独自离开康亲王府,便直接进宫上了上书房拜见康熙。康熙将密扎、金牌及几道圣旨交给韦仁。韦仁接旨后,便告退离开了上书房,正准备到各个部堂办理相关事宜。

    这时,一个“储秀宫”的小太监迎上前请安道:“韦爵爷,公主请您过去!”

    听到建宁公主召见,韦仁知道自己回京已经几日,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太监身份了,在宫里呆的时间不能太长,因此一直没有和她相见。这次要送建宁公主去云南成婚,如果不能说服她,依据她那刁蛮任性的脾气,恐怕会生出一些幺蛾子出来,还是早点办妥此事为妙。

    想到此,韦仁也就不再犹豫,跟着这个小太监来到“储秀宫”。

    到了寝宫门外,小太监自觉的停住脚步,让韦仁独自进去,然后将宫门掩上,便离开了。

    韦仁进了寝宫,只见公主穿着一件薄罗衫子,正娇慵的依偎在床榻上望着自己。韦仁站定,打量着公主,发现她的她容色甚是娇艳,心想:“公主虽不及阿珂美貌,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吴应熊这小子想娶她,她可是老子的女人,这绝不能答应。”

    公主见韦仁呆呆地望着自己不做声,以为他被自己的美貌所迷惑,心中暗自得意。自从那次与这想“小太监”有过鱼水之情后,她这心里便一直放他不下。谁知他第二天就被皇帝哥哥派出了京城,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这真让她牵肠挂肚,备受相思之苦。有时,郁闷起来,她不是在宫中大骂小桂子忘恩负义,要让皇帝哥哥将他抓回来,砍掉他的脑袋;就是对宫中的小太监、宫女大打出手,使整个“储秀宫”上下不得安宁。后来,她听说韦仁在“少林寺”出家当了皇上,顿时心里大急,跑到皇帝哥哥那大吵大闹,要他下旨让小桂子还俗。直到皇帝哥哥被她纠缠不过,这才偷偷告诉她小桂子是替他出家修行,到了时间就会还俗的,她才罢手。

    待到皇帝哥哥要临幸五台山,她打听到此时小桂子已经离开了“少林寺”,在五台山“清凉寺”当上了主持,便跑到太后面前磨着她要跟着皇帝哥哥一起上五台山。太后正有此意,便叫建宁公主自己去求皇帝哥哥,自己也出面要求。这样她们最后得以成行。谁知到了五台山,建宁公主还没有见到小桂子的面,便听说他为了保护皇帝哥哥被一个恶尼姑给掳走了,生死不明。当时,她如遭晴空霹雳一般,一时间觉得生活如天塌地陷般,整个人生活在凄惨悲伤之中。

    这种暗淡的日子直到多隆回京后,她才得以重生。于是,她如浴火涅槃,生活重见天日。她暗自下定决心,等那该死的小桂子回京后,她一定要皇帝哥哥给自己做主,要让小桂子作自己的额驸。他一直受到皇帝哥哥的宠爱,又被抬籍为正黄旗出身,皇帝哥哥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

    好不容易听说他回京了,可是几天过去了,也没见他到宫里来看自己。

    “这没良心的,怕是偷腥的野猫吃到鱼后,抹抹嘴便将自己忘之脑后了!知道自己这么长的日子担惊受怕的,真是该死!”建宁公主不时的暗自咬牙切齿。

    等啊!等啊!没想到最后,她等到的消息竟然是皇帝哥哥要把她赐婚到云南,这可恶的死人竟然还是赐婚使。

    “小桂子!你不是男人!”

    “储秀宫”中传出建宁公主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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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一名政府小官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天崩海啸中,他竟然重生为《鹿鼎记》的韦小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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