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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全文阅读

作者:浓雾行者     大宋的变迁txt下载     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章 钢刀雄心

    三人互相揶揄着,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却是“哦、啊”的惊呼声不断,他们平时看到铁匠铺子把炉火生旺才能融铁为水,万万想不到铁水鼓风后居然会沸腾翻滚。

    尤其是几个相州师父更是目瞪口呆,炼了几十年的铁第一次见到如此怪异的现象,莫非这大和尚会做法?

    吴梦看着丁睿手中的自动表,按照书中所注明的鼓风时辰为一刻钟。

    吴梦知道脚踏鼓风机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电动鼓风机,便多吹了十分钟,看到再没有碳花溅出,便大喊一声停风,旁边的工匠伸出长杆漏勺捞出钢渣。

    捞尽钢渣后,剩下的钢水浇铸钢锭,现在只能是手动浇铸,必须等到各种水力机床成型后才能打造人力行吊提起转炉浇铸,到那时出钢的速度就快多了。

    吴梦叹道:“铁场没有吊杆,靠人力太慢了,大师,你和睿哥儿一是要抓紧吊杆的打造,二是还需把转炉弄出来,用行吊拉去浇铸。”

    智能和尚连连点头道:“确实要用吊杆,一勺一勺浇铸,何其慢也。”

    丁睿连忙躬身称是。

    相州过来的工匠头目是个三十年的老手,姓李,名唤李铁牛,这名字也是他那老铁匠父亲给他取的,十五六岁便跟随自己的父亲炼铁。

    李铁牛炼了多年的铁,炒过无数的钢,相州过来的铁匠就数他的技艺最为精深,他瞅着炼钢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心里也有些不服气。

    李铁牛顺手接过徒弟手里把持的生铁长杆勺子,舀了一瓢钢水倒进旁边的一个扁扁的砂石模具内,钢水遇冷逐渐凝固,李铁牛吩咐徒弟用夹钳夹出,放在铁毡上用锤子敲打了起来。

    大伙一看形状便知道他要打造一口钢刀,李铁牛却是越打越心惊,这完全不是平日里锻打的感觉,平素是打着打着脱落的废渣甚多,这风吹出来的钢怎么打都不见有多少废渣。

    眼见刚炼出来的钢被捶打丝毫无恙,吴梦这才放下心来,得意洋洋的对和尚说道:“大师,这钢可是炼出来了,稍倾炼你的秃头。”

    智能和尚一心想看钢刀成色如何,没心思跟他瞎掰,随便回了一嘴:“待贫僧坐化之日你再来炼吧。”

    他的眼睛却是一眼不眨,饶有兴趣的盯着李铁牛打制钢刀。

    李铁牛擦擦汗,拿起大刀又要塞入焦炭炉子,吴梦连忙道:“老师父,切莫将刀坯再放于炉中,此乃钢坯,不是尔等在相州用的鉄坯。”

    李铁牛疑惑道:“不百炼如何出钢刀,吴师父谬误了。”

    吴梦制止道:“不必多言,你只需回火、磨刀、淬火、开锋即可。”

    李铁牛定是不信,但不能不听,无奈的将刀塞入草木灰中保温回火。

    相州来的工匠们面面相觑,从未见过不需百炼的钢刀。

    林贵平曾经看过钢刀的打造,皆是边加热边捶打,他疑惑的问道:“吴先生,真是不需要百炼么。”

    吴梦笑道:“君烈老弟,高炉里出来的铁自然要百炼,此平炉炼出来的便是钢,如何还需百炼?且待日落时分便一见分晓。”

    钢铁里面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高,打造出来的刀便越锋利,但脆性太大,容易崩口;

    而含碳量低的熟铁,韧度很高,但是没什么硬度。

    所以古代打造大刀,必须用温度高的外焰加热锻打,而外焰有丰富的氧会将碳氧化。

    但也不能太过脱碳,经验丰富的工匠时不时会把刀坯在炉火下方碳化焰中渗碳,让刀胚吸收碳素,提高含碳量,这样便控制住了钢铁的含碳量。

    铁匠若是水平不高,刀坯多加热几次便打废了。

    而炼钢炉出来的本就是钢,无须多次加热锻打,所以吴梦制止了李铁牛。

    日落时分,众人又围拢在铁毡周围,都想看看快速炼出的钢到底品质如何,聚在一起的学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李铁牛拿出已经冷却的钢刀,手工磨出初刃,放入旁边的焦炭炉子里再度加热,然后放入油中淬火,淬火后的钢刀寒光闪闪,不似以前的大刀那般灰气沉沉,李铁牛随即吩咐大徒弟在旁边的油石上开锋。

    李铁牛的大徒弟哼哧哼哧的边磨边浇水,一直磨到自觉刀口锋利了才停手。

    吴梦看了直摇头,这太慢了,看来水力磨床也得弄出来,否则磨削兵器太慢,直接用磨床带动油石远比手工快。

    李铁牛接过磨好的钢刀,用麻布裹好刀柄,对着铁毡上一根铁棒猛力劈去,当的一声铁棒断为两截,李铁牛再回过刀身查看刀刃,只见刀刃无丝毫异样。

    他又屈起手指用力敲了敲刀身,只听见“当当”的几下脆响,丝毫不是敲击铁板时的闷响,李铁牛激动的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

    他双手高举钢刀,大叫道:“神迹、神迹,吴先生,某真是服了,小老儿打了三十年的铁,炒了十余年的钢,从未见过如此之好的钢刀......”

    说罢双膝一软都跪下了,脸上老泪纵横。

    林贵平上前一步扶起了老铁匠,其实他心里同样激动,看到李铁牛打制钢刀时心里七上八下,等到钢刀砍断铁棒毫发无损,心里那个激动啊。

    几十年了,大宋被契丹压的死死的,技不如人,器也不如人,现如今兵器一举超过契丹和党项,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有望了。

    林贵平接过老铁匠手里的钢刀,吩咐一旁随从拿起自己的日本武士刀,两人挥刀互斫,钢刀稍有卷刃,武士刀则有一丝缺口。

    他不由懊丧之极,这武士刀可花了自己一百多贯,钢刀要几钱,只怕几贯成本罢了,就这还是铁矿石运价过高之故。

    林贵平激动之余用力举刀过顶,作了个虚劈的砍杀,高喊道:“有如此神兵利器,大宋万胜!”

    围在四周的厢军和工匠都举手高呼了起来:“大宋万胜、大宋万胜......”

    这些厢军和工匠大都来自河北,他们的家庭不少受过契丹士兵打草谷的伤害,与契丹可谓有世仇,现在看到了报仇雪恨的曙光如何能不激动,更有甚者还喊出了:“还我燕云十六州......”

    连素来淡定的和尚也情不自禁的跟随着叫喊了几句,吴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这只是起步,更多的挑战还在后面。

    只有丁睿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对国仇家恨没有那么敏感的认知,懵懂看着大家情绪激动的叫喊,只知道众人很亢奋、很激动,自己定要学会做更多的事情让百姓们过得更好。

    是夜铁场内大摆宴席,平素里舍不得用的菜油拿出来作了炒菜,杀了几只养的鸡,烹了刚打上来的海鱼海虾,清蒸河里拉网捕捞上的淡水鱼,又弄了几大碗红烧鹿肉,炒了几样平素舍不得多吃的菜蔬......

    林贵平终于拿出了藏匿许久的烈酒,和尚恨得直咬牙,快一年了都没沾过几滴酒,这厮却偷偷藏了不少,也不知他平素是否吃独食。

    吴梦、林贵平、智能大师、郑钧坐了上座,丁睿坐在林贵平身边,他年少不能饮酒,喝着自己压榨的果汁。大伙像过年一般品尝着美酒佳肴,人声鼎沸,气氛高昂。

    众人端着酒杯互相敬酒,酒桌上顿时一片热闹,喝到后来也不分高低贵贱,碰杯俱干。

    在坐的基本没喝过蒸馏的烈酒,北方汉子豪爽,不像江南人喜饮低度黄酒,这高度酒一下喉都大呼一声“好酒、好劲道”。

    李铁牛端着一杯酒走到吴梦跟前,双手执杯,要以师礼敬酒,唬的吴梦赶紧伸出双手扶着李铁牛,李铁牛年纪比自己还大,如何能接受他的跪拜。

    李铁牛喷着酒气道:“技不分长幼,吴先生今日神技如斯,该当以师礼敬之。”这老儿喝了酒说起话来倒是文绉绉的。

    和尚大笑道:“论起这炼钢技艺,吴先生真是天下第一人啊。”

    吴梦脸色涨红:“大和尚,少来揶揄某家。”说罢端起酒杯来和李铁牛一饮而尽。

    林贵平本就有些贪杯,加之平素很少沾酒,喝了数杯下去便有六七分醉意,他将酒杯一放,拿起筷子敲击着大碗,突然大声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

    工匠们还只是觉得此歌声气势恢宏,曲调庄严,纷纷鼓掌喝彩(这鼓掌还是跟吴梦学的)。

    酒席上的厢军可就按奈不住了,他们是真正的军中精英,刚开始被派到台湾来的时候心里都不服气,军人要建战功才是英雄,天天在这蛮荒之地种田打猎算怎么回事。

    半年来饭食的品质直线下降,人人皆有微词,直至今日看到了神兵利器方知上峰的良苦用心。

    这般好钢如此容易就炼了出来,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打造的盔甲、长枪、箭矢、强弓硬弩必定优先装备,建功立业那是指日可待。

    一首阳刚气十足的《精忠报国》顿时挑起了厢军们决战沙场的雄心,郑钧先昂首而立,其余的厢军全都站立起来,不管会不会唱,都跟着和了起来,尤其是最后那两句: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

    众人尽皆喊得声嘶力竭,一顿庆功宴尽欢而散。

136章 三观交锋

    吴梦哼着小调被送回了海边小筑,景灵一看吴梦那醉醺醺的模样真是好笑。

    有心责备他几句,又心疼他这一年来不辞劳苦的耕耘,却还受尽百姓的责难,于是摇了摇头,打来一盆温水,替他洗脸搓脚。

    吴梦悠悠然哼着小调:“今日个真高兴,今日个呀真高兴,高兴、高兴真呀真高兴……”

    景灵笑骂道:“瞧先生这酒醉的样子,今日又有甚子愉悦之事?前些日子烧制出了玻璃杯也没见先生兴致如此之高。”

    吴梦哼哼道:“那玻璃杯有何稀奇,不过一器皿而已,今日可是炼出了全天下从未有过的好钢,我华夏子民再也不怕那游牧部落的侵袭。”

    景灵摇摇头道:“先生,没那么简单,那些党项蛮子天天吃肉,体格比大宋的兵士要强壮许多,光有好兵刃就能克敌制胜么?”

    一句话提醒了吴梦,没有马,机动力不行,也干不过北方那帮游牧骑兵。

    要和游牧民族对抗还是得搞点远程武器。枪、炮断然不成,台湾岛还需要打基础,不能把精力放在那上面。

    再说十几年内四海升平,待丁睿长大后再搞热武器不迟,自己就不掺和这些杀人利器了。

    嗯,不过滑轮弓和滑轮弩倒是可以弄弄,有了远程射杀武器,台湾岛上那些连炼铁都不会的土著更是不堪一击。

    想到此处,吴梦笑嘻嘻的在景灵脸上轻轻揪了一把,说道:“多谢夫人提醒,在下过些日子就打造些强弓硬弩,呵呵,必定杀得那些游牧骑兵东奔西逃。”

    景灵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笑道:“先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得去授课。”

    说罢端起水盆袅袅婷婷的走了出去。

    …………

    翌日清晨,林贵平一大早便出了门,初秋的台湾岛上薄雾渺渺,稻穗在晨风中轻摇,稻叶上点点晶莹的露水,四下一片静谧。

    他缓步而行,脑海里却翻腾着昨晚厢军们高唱《精忠报国》的画面。

    吴梦曾经给林贵平含蓄的描述过后世的工农红军,因为他们有信仰、有梦想,有百姓支持,所以战斗力相当顽强。

    而此次厢军们在庆功酒宴上放声高歌,士气大涨,林贵平才真正领会了什么叫信仰强军。

    也正是通过军民团结一心,才熬过了来台湾后最困难的日子,灾民们以前还恨恨的私下里骂贼配军,随着厢军们帮助灾民耕作畜牧,如今的骂声慢慢的极少听到。

    林贵平寻思大宋禁军同样要有信仰、有梦想,才能激发他们的战斗力。

    走过一大片空地,他走进了台湾营田司衙门,门口守卫的厢军抱拳行礼,林贵平点了点头进了值房,随即修书一封并附上刚打制的两把钢刀至京师报喜。

    写完书信交于随从,林贵平又吩咐手下将李铁牛请来。

    正在炉前劳作的李铁牛洗净了手,匆匆赶了过来,进了值房便叉手行礼道:“官人呼唤小老儿有何见教?”

    林贵平拱了拱手,端坐不动,面无表情道:“老丈不必多礼,昨日老丈见识了台湾的炼钢神技,如何?”

    李铁牛面露崇拜之情:“神乎其技,此炼钢之法真乃上天赐予我大宋的妙法。”

    林贵平突然面孔狰狞,阴恻恻的说道:“辽国苦寒,对我大宋之富庶垂涎三尺,此法若被契丹人得去便如虎添翼,我大宋将危在旦夕,本官正寻思如何才能守住机密。”

    李铁牛在相州几十年,跟朝廷官员打过不少交道,听话听音的本事本不弱,此刻一听便知道凶险万状,眼前的官人只怕想杀人灭口,他立时汗流浃背。

    再瞅瞅林贵平那杀气腾腾的神色,李铁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满脸惶恐的哀求道:“官人,小老儿对大宋忠心耿耿,绝不敢泄露炼钢之法,且小老儿上有七十的老娘,下有未娶亲的小儿,求官人开恩饶小老儿一命。”

    林贵平鼻子一哼:“当真对我大宋忠心耿耿?”

    李铁牛一听似有转机,这条老命怕是能保住,赶紧膝行上前磕头不止:“官人可去相州问问,小老儿为相州铁监做牛做马三十余年,从未干过坏事,请官人明察,留着小老儿这条老命还能给台湾尽些绵薄之力。”

    林贵平依旧是面无表情:“既如此,你须依某一事。”

    李铁牛都要大声嚎哭了,只要能留住性命,莫说一事,百事万事皆可,他忙道:“官人请讲,小老儿岂敢不从。”

    林贵平上前扶起李铁牛,和颜悦色的说道:“李铁牛,你只须将家眷全部迁来台湾,某就留你一条性命。往来车马由本官来安排,你只需修书一封交于某,某即令人将你家眷接来。”

    李铁牛松了口气,不由腹诽这官人无非是用家人做质子而已,何必如此杀气腾腾,嘴里却说道:“官人,此事何难,只是小老儿家中老娘逾七旬,如何能车马劳顿,肯请官人将家中老娘送于我兄长处照看。”

    林贵平刚刚还略微和煦的脸上顿时一板:“嗯……”

    李铁牛双膝一颤,心知坏了,忙惶恐改口:“小老儿按官人的意思修书一封,这就办、这就办。”

    林贵平微微颔首:“如此就对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回铁场后,还须将随你而来的工匠全部告知,诸工匠不许漏过一个亲属,否则唯你是问,你可明白。”

    李铁牛连忙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照办,战战兢兢的转身离去。

    …………

    某日丁睿在铁场试验坩埚炼钢,刚走至钢锭存放处忽然然听到库房内有人在嘀嘀咕咕,他隐隐听到了“林大官人”四个字。

    丁睿一时好奇心上来,悄悄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偷听。

    只听到里头李铁牛正对自己的大徒弟说道:“师父也是无法啊,那林大官人定要将我等相州铁匠的家眷全部迁来,以防炼钢之法外泄。”

    “师父,林大官人欺人太甚,再说某等并不归基隆营田司管辖,林官人有何权力迁徙某等家眷。”李铁牛的大徒弟怒声道。

    “徒儿啊,你却是不知,调我等来基隆的可不是相州铁监啊,乃是京师的皇城司,你敢与皇城司作对,有几个脑袋可砍?那林官人说了,不愿迁家眷就杀头,为师劝你们还是从了吧。”李铁牛无奈说道。

    善良的少年听后不由大怒,完全想不到平素和蔼可亲且胸怀拳拳报国雄心的舅舅居然如此狠毒,他走出铁场便打上门去。

    丁睿行至营田司衙门径直而入,守门的厢军知是提举的外甥,任他入内。

    绕过大堂,丁睿一眼瞧见自家舅舅正官袍光鲜的坐在案后批阅公文,便冲进值房,哼了一声恨恨的瞪着林贵平。

    林贵平感觉不对,抬起头来看见丁睿正用喷火的眼神怒视自己,心下诧异,放下鹅毛笔站起身来走至丁睿身旁,伸手慈爱摸了摸丁睿的头:“睿哥儿,如何这般大的火气?”

    丁睿头一歪,避过了林贵平的手,怒道:“舅舅你平日里教我要与人为善,兄友弟恭,那为何要把工匠的家眷全部接来台湾作为质子,不愿意者便要杀之。这炼钢之法是我和师父传授的,莫非舅舅也要把我父母兄长也抓来台湾?”

    林贵平给他噎的瞠目结舌,心想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知道怎么怼人了,不过心地还是太过良善,放眼天下,如需保密,有哪处不是行这般手段。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接受了后世和佛家教育的丁睿其道德观讲究众生平等,不像古代人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当作草芥一般。

    “睿儿,炼钢之法乃是我大宋的机密之事,若泄露给辽国,我大宋如何抵挡住拥有神兵利器的契丹铁骑。舅舅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所谓杀人灭口纯属唬人之言,当不得真,不过你可不许嘴快说了出去。”

    林贵平只有先捡好听的话稳住自己的外甥。

    “舅舅你不可随意杀人,这次我就信你了,炼钢之法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师父还知晓更多更厉害的武器制法,他说过蒸汽机试制出来便可打造,到时助舅舅和师父带兵打败党项和契丹。”

    丁睿心思通透,心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舅舅服软了他也见好就收,同时抛出个大鱼饵,让舅舅对以后期望值更高,便不会死死的盯住这帮工匠。

    林贵平却是心道如若有更厉害的兵器那某会更小心了,这般下作的手段以后还是要做的隐秘些,此次密告丁睿的家伙查出来定要杀之而后快...哦,不对....

    若是干掉告密者这聪明的外甥定会知晓,算了,还是以后暗中行事为上。

    林贵平想清楚后笑眯眯的说道:“人命关天,舅舅以后一定不会如此。”

    “嗯,那舅舅我去上课了。”

    丁睿就舅舅言辞恳切,便点了点头,出了衙门往学堂而去。

    这是古代三观和现代思维的第一次交锋,站在林贵平的角度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为了大宋的技术机密,杀几个人是为了日后的大战中少死几十上百倍的人,这种事在后世社会同样存在。

    即算这事是智能和尚知晓,那天天吃肉念佛的和尚只怕也会站在林贵平一方。

    教育丁睿的吴梦只是后世社会的平民百姓,虽然也曾见过官场和生意场上的黑幕,但是更高层的黑幕他是闻所未闻。

    丁睿秉承的便是吴梦的平民化三观,仅仅是造福于万民而不是称王称霸,人命关天是他朴素的道德观。

    他不认为任何一个人人可以无理由的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哪怕很有可能会危及自身的安全。

    古今思维、三观的交锋会不断发生,也会不断的相互妥协,同时也会让我们的小丁睿一步步成长为参天大树。

137章 机械加工 上

    台湾炼钢成功后,为了得到多种不同类型之钢材,吴梦需要对钢材的顶吹时长、加料多少等等工艺仔细摸索。

    他带着张岩林、童俊光和柴义来到平炉前,详细说明了顶吹时长和加入生铁、石灰等等材料对钢材中含碳量的影响。

    他重点声明道:“尔等学子要精心记录每种不同顶吹时长的钢锭,做好标记。”

    柴义问道:“吴先生,那钢锭冷却后,我等又如何分辨书中所说的高碳钢、中碳钢、低碳钢?”

    吴梦笑道:“这个甚是容易,睿哥儿那边有彩画,浇铸时你们留一点钢水弄个小方棒,待日后烧结出砂轮,手持钢棒在水力砂轮上磨削,仔细观察磨削的火花,比照彩画,便知道是什么钢了。

    记住,不同的钢有不同的作用,比如高碳钢可以用来制作大车车轴之轴承,而中低碳钢则用来制作大车的减震钢板和弹簧、木工刀具,两者万万不可混淆。”

    炼钢逐渐走上正轨后,吴梦又挤出大部分精力来搞他的老本行--机械加工,上午在学堂授课,下午和夜间便给工匠和学子们上机械工艺学课程。

    智能和尚本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努力学习锅驼机的使用,吴梦每天路过时呵呵一笑,饶有兴致的指点几句。

    和尚和丁睿对着说明书摆弄了数日,终于启动了锅驼机,启动的当天所有工匠和弟子们都来看稀奇。

    弟子们通过《格物》的学习倒是知道原理,只是好奇,并不奇怪,而工匠们直呼神仙下凡,简直想焚香膜拜一番

    锅驼机的启动意味着10kw的发电机可以带动了,已经安装好的车床、微型铣床正式走上了舞台,这精度可是比土制的水力机床高多了。

    按吴梦的规划,这两台机床只会当作母床使用,仅仅用来加工一些丝杆、高精度齿轮等配件,平时使用极少。

    吴梦心知日后台湾发展的关键就是靠这两台后世的机床,他伸手摸着车床冰凉的手柄,微微闭目片刻,一股后世时极为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丁睿道:“师父,在异境时师父用过这台神器么?”

    吴梦道:“睿哥儿,以后不许叫神器,此物叫做车床,要用标准的称呼,明白吗?”

    丁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上前摸了摸车床的手柄,看着锃亮的导轨道:“师父,你来教教我怎生使用好么?”

    吴梦吩咐李五推着自己上前,指着车床的各个部位介绍道:“睿哥儿,这是主轴箱,此处为进给箱,另外几处部件是:丝杠与光杠、溜板箱、刀架、尾座、进给手柄。

    车床可用来对旋转的工件进行车削加工的机床,还可使用钻头、扩孔钻、铰刀、丝锥、板牙和滚花工具来加工零配件。”

    吴梦指着润滑油箱道:“此为油箱,为师让农场种上蓖麻,便是榨油用来润滑和加工时的散热。”

    智能和尚拿着工艺手册,和一帮学子工匠们站在丁睿身后仔细听着吴梦的讲解。

    古代人对后世机床是陌生的,经过数周培训讲解,目前能摸到边的人只有智能大师和丁睿,他们两个在吴梦的指导下动手实地操作。

    吴梦眼见两人笨手笨脚的样子暗自叹气,恨不能亲手上阵,可惜他的腿没有办法站立。

    丁睿个子小力气也小,每次试着开动的时候还得叫个大人帮忙。

    车床和铣床目前能够使用的刀具都是集装箱内的后世刀具,其中有硬质合金可转位刀片以及焊接刀具,数量并不多,用完了就没了,短时期内硬质合金刀具根本没可能自行生产出来。

    现在台湾炼出的可是钢材,加工比较困难,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而后世刀具数量有限,吴梦必须得搞出符合当前技术水平之金属切削刀具。

    金属切削刀具在后世品种繁多,什么高速钢刀具、硬质合金刀具、陶瓷刀具、金刚石涂层刀具、立方氮化硼刀具。

    金刚石刀具,硬质合金刀具和陶瓷刀具等等都是粉末冶金法生产的,需要真空烧结炉,最次也得用氢气烧结炉,这两种炉子哪怕科技树爬的再好,二三十年内都不可能制造出来。

    吴梦觉得十几年后最有可能实现的便是高速钢刀具,高速钢里面含有钨,要做成高速钢刀具首先得弄好钨冶炼,这也是个难题,暂时不予考虑。

    至于钨矿,江西大余在后世号称世界钨都,要多少没有?

    他发现穿越到古代最大的好处就是资源很多,什么煤、铁、铜、金、银等等矿山还有许多并没被发现,比如基隆东边就有个大型的金瓜矿,还有大量的铜,只是如今人手、工具都不够,他还暂时不想去挖。

    话题扯远了,以台湾当前的技术水平,可实现的只能是用坩埚来冶炼碳素工具钢作为刀具。

    坩埚集装箱里有现成的,吴梦便吩咐丁睿拿出小型直流发电机给红外测温仪充电,丁睿对照说明书将插头插好,用麻绳作了根土皮带,套在土水力钻床的主轴上带动手摇发电机发电。

    小小的直流发电机功率小的可怜,输出有两个抽头,5v和12v,输出功率只有50w,比后世的手机充电器功率仅仅大了少许,钻床转轴上带这种小负载毫无压力。

    吴梦除了测温仪,手中并没有精准的测量分析仪器,什么金相显微镜、电子天平,更不要说什么金相光谱分析仪了。

    这些东西穿越之初吴梦就没想过要带上,在古代只有使用土法才是最合适的。

    想要弄这高碳工具钢就只能采用坩埚炼钢的穷举法了,用高碳的生铁混合钢材再加上生石灰作为碱性助溶剂,在焦炭炉上加热融化,成型后在砂轮上磨削,看火花来确定碳含量。

    吴梦就是这般不停调整生铁和钢材的比例和温度来一点点试验,最后得出制作刃具、模具需要的高碳工具钢;

    冲击负荷工具,如弹簧、木工工具、镰刀、凿子、锤子所用的中碳钢;

    制作螺栓、轴、型材的低碳钢。

    数据得出来后,吴梦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吩咐道:“睿哥儿将记录整理好,交于李铁牛和柴义,让他们慢慢去弄吧。“

    丁睿依言在案几上整理记录,柴义问道:“先生,莫非就用几个坩埚来炼,这能炼制多少?”

    吴梦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呆瓜,中、低碳钢要求不高,可直接在平炉上冶炼,你们钻研下配比不就行了么?即便出了废品也比当下的铁强的太多,用来做农具、搪瓷缸子也是绰绰有余,以后只有高碳工具钢和螺旋弹簧钢用坩埚来冶炼,明白了么。”

    柴义平日里有些木讷,师兄弟们便给他取了个“呆瓜”的外号。

    柴义呵呵笑着道:“明白了,先生,我虽然没有睿哥儿那般聪明,但也不是呆瓜。”

    吴梦哈哈笑道:“好,那为师问问你,工具钢炼出来后还要如何?答出来了为师就不喊你呆瓜。”

    柴义搔了搔后脑勺道:“先生,再是简单不过了,不就是你常说的热处理么?”

    吴梦笑了,说道:“说的正是,以后不是呆瓜了,是木瓜。”

    柴义看着吴梦目瞪口呆,这下可好,又多了个外号,屋子里的学子们一个个捧腹大笑不止。

    吴梦又把童俊杰加了过来,扔给他一本小册子道:“如何淬火、回火、退火、正火等等热处理工艺上面都列出了方略,你且去照着试验,皆用穷举法,直至试验出最佳之性能,如何砌窑子和退火保温房,你且去找你们的和尚师父,这些他比为师厉害多了。”

    吴梦实在是累了,每日呆在这铁场里,坐久了腰都直不起来,只好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吴梦实在是累了,每日呆在这铁场里,坐久了腰都直不起来,只好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碳素工具钢弄出来了,虽然数量不多,可目前需要精加工的也不多,凑合着也够用了。

    精加工还得用磨床磨削加工,那就需要砂轮。

    砂轮在现代种类繁多,什么白刚玉砂轮、碳化硅砂轮、金刚石砂轮,那不是现在的能力可做出来的。

    基隆的石英砂多,吴梦便决定做石英砂轮。

    前些日子从两浙路越州剡县带来的硅藻土此刻就派上了用场,将石英砂锤碎过筛,与硅藻土、白坭混合后继续研磨后再过筛,然后掺胶混合。

    再用手动螺旋形压力机压制成型。砂轮的基体最好是铝,可惜没有,那就只能用铸铁。

    砂轮烧结吴梦就没管了,智能大师上次有烧“瓷砖”的经验,他扔给了和尚去弄,智能大师带着几个工匠依样画葫芦般建了个烧陶瓷的火窑,安装了台水力鼓风机,然后备好焦炭,将砂轮安放在陶罐内,再将陶罐在窑内摆好,点火烧窑。

    整整烧了一天后才熄炉,冷却后将陶罐取出,吴梦瞧了瞧都是白色的,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书上记载的配方没有错。

    丁睿详细的记录了砂轮的配比、压制过程、烧结过程,又仔细看了看砂轮,问道:“师父,这砂轮就是用来磨刀具么,那钢刀和菜刀能不能用这个砂轮来磨?”

    吴梦笑道:“钢刀和菜刀粗磨可以,但是精磨用油石较好,砂轮的颗粒相对油石还是偏粗,磨刀不是很合适。”

138章 机械加工 下

    随着机械工坊各种土洋结合的机床开动起来,智能和尚变成了个机械迷,每日每夜的在机械工坊劳作不休。

    眼见砂轮烧制出来,他拿上砂轮便装入了水力砂轮机,其实砂轮要好用还得做下动、静平衡,否则很容易甩动,不过这砂轮小,问题倒也不大。

    张岩林扳下水力砂轮机的手柄,砂轮飞快的旋转起来。

    一个工匠上前拿着铁块试磨了一下,只见砂轮上火星四溅,工匠惊喜的叫道:“先生,这砂轮果真比以前的磨具好用许多。”

    吴梦瘪了瘪嘴,当然好用许多,古代的磨具都是油石或者用贝壳粉掺胶制成,如何能跟石英砂轮相比?

    虽然现在看来这胶还是不过关,工匠一磨工件,那砂轮掉灰颇为严重,但原料多的是,想做多少做多少,根本不用考虑成本的问题,且刀具磨具也需逐步提高品质,不可能一挥而就。

    吴梦大声喊道:“学童和工匠们都围拢过来,某家教尔等如何磨车刀。”

    待到众人围拢来,吴梦分别演示了高碳钢、中碳钢、低碳钢在砂轮下的火化,并解释道:“低碳钢之火花具有流线粗、稀的特点,爆花次数少,多呈一次花,芒线较粗、较长,火花的颜色呈草黄带暗红色。

    中碳钢形成的火花流线细长而且多,形成爆花次数比低碳钢要多,有一次花和二次花,花型较大,附带有少量花粉,火花的颜色呈黄色。

    高碳钢形成的火花流线较细、较短,弯曲度较直,数量多而密。爆花多,多呈二次花、三次花或多次花,花型较小,有细而疏的芒线和较多的花粉。火花颜色呈明黄色。”

    看着众人懵懂不解的样子,吴梦笑道:“诸位莫急,睿哥儿会发下对照图画,诸位磨上几次便会熟知。”

    讲完钢材的类别,他又开始动手示范磨刀,吴梦虽然不能站立,但是坐着磨刀还是不成问题,他首先问道:“某想问问诸位,磨刀时最为重要的是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从来没磨过能知道什么是要点,只有丁睿跟随吴梦处理过矿难,知道师父的心思,他举手答道:“师父说过,安全第一。”

    吴梦点头嘉许了几句,然后说道:“这砂轮转动起来很是危险,所以使用时务必不可穿着宽袖的长袍,磨削的位置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人要站在砂轮的侧面或斜侧位置,用力要均匀,太薄的材料比如钢板需要使用托板架住底部磨削。”

    一边说一边做示范,众人看着吴梦时不时把车刀沾点水,灵巧的双手拿着一把车刀在砂轮机磨的火星四溅。

    吴梦磨好而来一把外圆车刀,举着刀说道:“车刀的各种形状在课室里已经教过,现在讲讲磨刀的步骤和注意事项:

    首先磨车刀的侧面(如是切割刀是两个侧面),跟着磨出车刀的前面,接着磨出车刀的上面,再开出卷屑槽,最后用油石研磨,这样一把车刀就好了。“

    丁睿看到吴梦说的口干舌燥,放下纸笔赶紧递上一杯冷茶,吴梦接过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无论磨车刀哪个面,一定要注意留切削角度,如前角、后角等,在磨削时缓缓移动车刀刀面,磨削时注意刀刃定要保持在最上方。

    在开卷屑槽前,刀尖朝上,务必要使手上下移动在一条直线上,并且初开槽时要选择车刀刀头的后部往刀头的移动次序,磨螺纹刀还须借助样板,以免角度不对。现在一个个过来用废钢试着磨刀。“

    待到吴梦细细看了十几个人磨刀的架势,学童们都不如那些积年的铁匠和木匠,尤其是王铁匠的儿子,那磨刀磨的一个利索,用不了说不定会比吴梦磨的更好,史三郎磨的也不错,吴梦感慨这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还真是有不同的天赋。

    接下来吴梦就将图纸发下,什么轴承、四角卡盘、丝杆、曲柄、齿轮、主轴、尾架、锁扣、导轨等等,写好加工工艺,让工匠和学童们自行学着加工。

    初次搞切削加工哪有一帆风顺的,工匠们弄出来的东西不是跳动的厉害,就是尺寸超差,不同心的居多数,崩坏刀具是常有的事。

    吴梦也不管这些,好兵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好的工匠当然也是废掉不少材料练习出来的,他把各种安全操作规程写好,挂在工坊内,车坏材料不要紧,但是不能出安全事故。

    简易机床的各种配件随着工匠技术水平的增长不久便可加工了,铸造件也不是太大难题,所有的砂模吴梦设计了图纸,相州来的铁匠们都是此中高手。

    现在工匠们做出来的各种配件本身误差就大,组合在一起累积误差更大,吴梦毫不在意,既不是造蒸汽机,也不是做精密配件,误差大点凑合能用就行。

    机加工解决了,接着就是热处理,热处理包括什么淬火、退火、正火、回火、时效等等。

    吴梦照样纸上谈兵,画好了什么盐浴炉、淬火炉、退火炉,保温房等等这些,全部交给智能和尚去弄,他每日里除了教书便是在工坊巡视一番,当起了甩手掌柜。

    ............

    时光飞速流转,天禧四年九月,占城稻第二季丰收,除了铁场和机械厂,所有的人员照例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全部下田收割稻谷,还得深耕土地、积肥排水,为播种冬小麦铺路。

    百姓们这次用上了一些基隆生产的镰刀、锄头、耙犁、打谷机、风车,运粮的大车装上了滚珠轴承,台湾岛上的百姓们充分感受到了科技进步的魅力。

    “当家的,你看看这把镰刀,随便一磨便将奴家的手割了道口子,真真是锋利之极……”

    “大兄弟,这锄头可带劲了,犀利无比,这一锄头下去比以前那把至少多挖深三成,还不会崩口子……”

    “爹,这耙犁可绝了,你瞧牛拉着多轻松……”

    处处赞扬农具的声音不绝而耳,优质的农具和丰收的喜悦终于将一年来的埋怨、颓丧等等负面情绪冲刷的一干二净。

    田间的运粮道上,三个人轻轻松松推拉着一辆满载稻谷的大车,边走边说:”营田司还真是不赖,自行打造农具煞是好用,这大车拉着也甚是轻快。“

    “嗨,某看那打谷机和风车才是好用,大脚一踩,抓把稻杆晃悠几次,谷子全掉落下来,再拿风车一吹,嘿嘿,就是干干净净的谷粒,以前某等要抱着稻杆左甩右打,多费劲啊。”

    “嗯,你说的也是,某看在台湾岛还是有干头,厢军们都下田来帮忙,盘古开天辟地怕是头一回把。”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推着车往晒谷场而去。农具是慢慢多了起来,不过铁场和机械厂的产量有限,不少百姓还是原始的农具,这也急不来,只能是一步步发展。

    村庄的房屋已经建好了不少,吴梦搞了个抽签的法子,谁先抽到谁先搬,没抽到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不少百姓们全家已经搬到了一起,青砖黑瓦的房子,平整的地面,众百姓交口称赞,村子里的宵禁也随之而取消。

    史三郎家和孙十五郎家里还没有分配到宅子,如今还住在一起。

    夜里,孙十五郎和史三郎坐在月光下聊天,看着天上升起的一轮明月,孙十五郎道:“三郎,还有五日便是中秋,我等来这台湾岛也快一年了。”

    史三郎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伸了个懒腰说道:“是啊,眼看着此处在我等的辛苦下一天一个样,现在粮食充足,听吴先生讲明年喂猪、养鸡,好日子快到了。”

    孙十五郎笑道:“当初口出怨言的那些家伙如今个个赞不绝口,此处除了雨水多点,并无天灾,实在是个过日子的好地方。听官人们说这岛上还有大片的肥沃良田还未有人种植,不过也听说有吃人生番,是也不是?”

    史三郎道:“吴先生也曾说过此事,为何我等不去深山里打水鹿,就是不想惊动那些土著,待过上两年人口一多便会往南垦殖。”

    孙十五郎问道:“三郎,那机械厂的自转机器可是传说中那般神奇?”

    史三郎一听这机床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他笑眯眯的说道:“那叫蒸汽机,真是有那般神奇,加上水和煤即可自动运行,先生说了,我等只要努力学习技艺,将来便可自行打造蒸汽机。”

    孙十五郎有些神往,追问道:“三郎,某也想去做工,如何才能进入工坊?”

    史三郎道:“得识字、会数算。机械工坊的轴承如今大量生产,运到大宋换取油料,夜里有了油灯,村里的夜间扫盲班单日教识字、双日教授数算,你可去学学。”

    孙十五郎仰面朝天看着天空,不禁悠然神往道:“三郎,某一定要去学这数算之法,平日里你也教教某。”

    史三郎笑道:“某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会教你。”

139章 稳步发展的工业

    天禧四年初冬,秋季丰收之后基隆的粮食已经可以自给,吴梦随即布局基隆的工业区。

    按照他的规划,基隆的第一个重工业区将位于基隆湾东二十几里外的金水河畔(与大宋皇宫后苑之河流同名)。

    工业区内第一期上马的工坊有陶瓷、蜂窝煤工坊、玻璃工坊、纺织工坊等等。

    在丁大胜和王嘉言的协助下,台湾从两浙路又招募了六百多名工匠来到了台湾岛上,工业区内到处都是修筑工地,泥泞不堪。

    吴梦如今像个机器人,白天要忙着机械工坊诸般事务,夜里还得授课。

    这一日夜里授课时玻璃油灯没有油了,吴梦吩咐丁睿去灶屋拿菜油。

    他望着玻璃制的油灯发了一阵愣,油灯是仿照后世的煤油灯所制,有风罩和可调节长短的灯芯,但烧的是菜油,等于是从百姓口里来争夺食用油,可真是划不来。

    授完课后,回到海边小筑,吴梦拿出土法炼油的小册子看了看,台湾岛上有石油,但离基隆甚远,且当前的设备也不具备炼油的条件。

    基隆的原煤不少,上个煤化厂也不错,原煤炼焦后的高温焦油可以回收,而煤球厂同样可以上低温炼焦,炼出低温焦油后的石炭照样可以制成煤球,这不是一举几得的事么。

    .........

    翌日一早,营田司衙门,徐州过来的矿场都管焦二郎向门口守卫厢军拱了拱手道:“军爷,烦请通禀吴先生,矿场都管焦二郎接令前来。”

    守卫厢军点了点头,抱拳回礼道:“原来是焦都管,先生已有交待,你自行进去便好,先生正在值房内等候。”

    焦二郎进入值房,上前见礼,吴梦笑了笑,将画好的图纸一一放在案几上,为他详细讲解煤化所用的设备。

    基隆的煤化当然也是土法炼焦,用陶管和部分钢管做出冷却塔,将炼焦时的煤气焦油沉淀,然后再用低温将焦油蒸馏出水分和可燃烧的油类,最后留下的沥青便用来铺垫道路。

    虽然煤化厂提炼焦油的产量极低,但毕竟好过使用菜油,后世不搞这玩意是污染太大,而如今的地球上还不存在污染这个说法。

    此事本就是个傻大黑粗的活计,焦二郎听完讲解基本明了,当下一抱拳就去做筹建的前期准备,陶管基隆目前还没有,还得从大宋买来。

    吴梦寻思着还是得自建一个陶管厂,基隆的下水道也得用陶管来作为支线,眼前的基隆县都是明沟,夜里走路还得小心翼翼,免得踏进了污水横流的下水渠内。

    ............

    天禧四年的十一月下旬,在各种原始水利机床的锻炼下,枫桥班的学子和工匠们熟练了许多。

    放在室外的铸造件和导轨也时效了两个多月,反正也不追求过高的精度,吴梦便开始组织工匠和学童们试着生产水力机床。

    丁睿和智能和尚在吴梦的指导下,一起配合,利用后世的找正表、千分尺和刀具车出了水力车床的第一根丝杆,又利用带分度盘的微型铣床铣出了第一个标准齿轮。

    经过无数次返工、返工、再返工,终于第一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水利车床生产出来,虽然没有什么自动进给,但是小拖板、大拖板、尾架、主轴、四角卡盘、曲柄,丝杆一应俱全。

    吴梦满意的看了第一件车出来的圆棒,虽然主轴跳动很大,丝杆的间隙也不小,不过床身的刚性不错,就目前来说足够使用了,精度也是需要逐渐提升的。

    第一台车床做好了后,工匠和弟子们轮流上阵边学边干,相继开始打造简易平面磨床、简易铣床、简易钻床。

    机械加工告一段落后,吴梦又把心思放在了,钢弩还是得做,不为大宋,也得考虑台湾岛自身的安危。

    这一日他来到了厢军的训练场,守卫的厢军赶紧通报了郑钧,郑钧小跑过来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先生,先生是来军营巡查么?”

    吴梦自嘲道:“在下对军事一窍不通,能巡查个什么出来。”

    周围的厢军们一阵哄笑,他们自是不信,台湾岛上诸人有谁不知吴先生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区区兵事怎会不知?

    厢军们还真的是想错了,吴梦对战阵确实没有研究,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只是精通机械加工,对农活那也是小时候干过的经验而已,天底下并没有无所不知的天才。

    郑钧也是不信,问道:“先生,末将操练一番请先生指点可否?”

    吴梦大囧,等下若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不就贻笑大方,他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某这次前来主要是瞧瞧弓弩。”

    郑钧笑道:“先生还说不懂兵事,一来便知道我大宋弓弩厉害,末将这就拿出来演练一番。”

    说罢就下令十个厢军们一半拿强弩,一半拿硬弓,在五十步外放好人靶。

    吴梦要过一把强弩仔细大量起来,一面询问着一旁的郑钧弓弩各自的特点,郑钧对这弓弩的制作也只是听说而已,便大概讲了一遍。

    弩臂和弓臂都要采伐上好的木材,去皮取坯之后置于室内半年阴干,然后逐渐弯曲,弯曲一点角度保持一段日子,直至弯曲成型。

    为增加弓臂韧度和弹性,须在弓胎外侧贴牛角片,里侧铺牛筋。牛角要选用两寸以上的,还要平直,一百支牛角中,只有两三支适合,牛角磨成片,弓胎两头各贴一个。

    牛筋层数决定一张弓力量大小,一般三四十磅的弓,铺两层就足够,铺到九层,那便是状元弓。

    将竹木、牛角、牛筋粘合成一体的,是一种被称为鳔的天然胶,鳔胶是用猪皮,经过蒸、砸、滤、凝制成,鳔胶能深入润进材料,将三者彻底融为一体。

    吴梦一直以为弓弩简单,现在一听要这么多工序,还需要如此之多的材料,不禁咂舌不已。

    他又看了看弩弦,好像不是什么牛筋之类,连忙询问郑钧,郑钧道:“先生,弦是用苎麻为骨,再缠上鹅翎,涂上黄蜡而成。”

    说罢拿过一张弓递给吴梦,又道:“弩弦装上弩翼时虽是拉的很紧,但放下甚松,弓弦可是一直张的很紧。”

    吴梦看了看弓,说道:“且各自射上一箭来瞧瞧。”

    郑钧一声令下,十个厢军举起手里的弓弩,瞄准后射出,只听到一连串的“啪、啪”声,五十步外的人靶微微摇晃,所有箭支全部命中,显见这些厢军都是经常操练的精锐军卒。

    吴梦吩咐李五推着自己往前,他要去看看弓弩的威力。

    郑钧陪着吴梦一起前来,他拿过两个木靶道:“先生请看,这箭支都已透过木靶,弩虽不及远,可透甲却比弓强。”

    吴梦接过木靶仔细瞧了瞧,心知这弩的初速快,所以透甲深,只是射击行程过短才导致射程近。

    吴梦问道:“昔年与党项作战,这强弓硬弩可否透入党项的瘊子甲。”

    郑钧有些羞惭,他不好意思的说道:“瘊子甲产自党项的青塘羌族,可说是天下最好之盔甲,大宋的强弩五十步不能破甲,二十步仅能穿入,十五步内方有杀伤。”

    吴梦心道难怪大宋与党项对战,这党项的什么铁鹞子全身盔甲,强弓硬弩都射不进去,十五步透甲有什么用,一两秒钟就冲到跟前了。

    铁鹞子把战阵一冲散,后面的党项骑步兵再蜂涌而上,宋军如何不输,难怪野战不是对手。

    吴梦看着靶子沉吟了一会,弓可以改成滑轮弓,弓臂也可不用牛筋,改用弹簧钢片和竹子的复合臂,这样就不惧雨水了,弩可以把弩臂改成钢材。

    当然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复合弩臂,即用弹簧钢轧制成薄薄的钢片,然后一片片叠成弩臂,越靠近里面钢片越长,和后世的大货车的减震钢板一个道理,这样的弩臂轻巧的多,才是最理想的选择。

    至于里面的扳机用青铜也行改成钢板也可以,其他的什么弩弦、弩身都可以不动,牛角也可用高碳钢代替。。

    郑钧看到吴梦在思考,便默不作声的站立在一旁等待,吴梦想清楚后又问道:“郑将军,此弓的弦是不是雨天时变软,弓箭射程不远。”

    郑钧心想你都知道还问某,不是想考考某家吧,当下回道:“先生,确实如此,台湾气候潮湿,我等的弓弦都比在中原时张紧了许多。”

    吴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着李五说道:“你且去和郑将军拿上两张弓,两张弩,和五六只箭带到机械厂,待某来改良一番。”

    郑钧大喜,忙抱拳道:“先生定是有良法来改进这弓弩,末将先谢过了。”

    吴梦笑道:“你切莫高兴太早,没有几个月,这弓弩也改进不了。”

    郑钧连连作揖道:“先生,现在天下天平,台湾也平安无事,不故必在意时日,万望先生把这弓弩做到能穿入瘊子甲,又有台湾的钢刀盔甲,那大宋的西北就太平了。”

    吴梦一想也是,何必杀来杀去,弄点威慑性武器让别人不敢动就好,当下便答应了郑钧,回到了机械作坊。

    要做滑轮弓和钢努,必须有轧机来轧制钢片,还得先把轧机和生铁轧辊先弄出来,慢慢来吧,反正不急着用。

    随着机械作坊的逐步开展,吴梦又在百姓里招募了二十名学徒,这下机械厂兵强马壮,有了一百多名工匠加学徒,还有三十多名学童的帮助。

    随着技术水平的提高,简易机床的生产制作逐步进入正轨,吴梦自己也懒得管机械厂的内务,看到智能和尚喜欢弄这些东西,便让他当了机械厂的都管。

    按当下的进度,到明年春收,那些什么牛拉的耧车(播种机)、收割机可以面世了,明年年底应该可以全面使用。

    机械厂要做的工作太多了,明岁的冬小麦收获后,就必须有水力磨面机和碾米机,以台湾如今的人力,不广泛使用水力机械只怕粮食的加工都成问题。

    .........

    焦二郎做事还是比较扎实的,低温炼焦的炉子冬日里很快搭建出来,浓烟滚滚的炼焦炉搜集的煤焦油有不少。

    只是再度低温蒸馏煤焦油时,煤油的产量相当低,所以这种采集煤油的方式在石油炼制方法一出来就被淘汰了。

    有了煤油,夜间的扫盲班、学童们晚自习,学子们夜间授课得到了加强,每夜的扫盲班那是雷打不动,就算是旬休也不例外,时不时还得加课。

    百姓家里也得到了实惠,煤油逐步进入了基隆百姓的家中,以前台湾府的百姓们根本不舍得用菜油点灯,夜里皆为抹黑上床,有了便宜的煤油带来光明,这才算是慢慢告别了夜间的黑暗。

    低温炼焦炉蒸馏完毕后剩下少量的沥青,而铁场的高温煤焦油里面却是剩下了大量的沥青,吴梦也没办法去提炼这些沥青里面的化学物质,只能拿来加热后铺设官道和屋顶。

    这些沥青还只能在台湾北部使用,不能用于南部,否则太阳一晒那可是粘在鞋底,洗都洗不掉,至于改性沥青,台湾府还没那水平去制造。

140章 丁睿小夫子

    迈入冬日后,台湾岛上的时光仿佛上了发条般转的飞快,基隆的建设也有了不小的成就。

    不少百姓已经搬入新居,四个村落里如今都建有小学堂,学童们便没有再集中授课,皆在村庄里就近上学。

    村学开设的课程与吴山学堂完全一样,通过一年的基础学习后,吴梦根据这些学童的年龄和一年来考试的结果,分成了大班和小班。

    考试成绩较好、年纪稍大的分到大班,采取速成培训,尽快让他们走上工作岗位。

    而小班将采用七年制的教育,一直学习到相当于后世初中一年级的课业为止。

    在当前这个时代,能够有后世初一年级的数算、格物的基础,同时又兼习了儒学,放之四海不愁找不到饭碗。

    学堂里除了王夫子、景灵、小青三个专职的教授,其他的课程皆由枫桥班的学子们轮流分班执教,授课的教授人手奇缺。

    这一日王夫子来到机械厂,唤住了丁睿道:“睿哥儿,如今学堂人手紧缺,你也须每旬去小学堂授课一日。”

    丁睿搔着头皮为难道:“夫子,小子每日要在机械厂做工,夜里除了听吴师父讲课,时不时还得和师兄们和工匠们,实在没有闲暇。”

    王夫子脸一板,斥道:“台湾岛上谁都没有闲暇,你的师兄们每日都要做工,还不是抽空轮流授课。学童的授课乃是台湾岛首要之事,不得推辞,明日便开始吧。”

    说罢将手中的教案交给丁睿道:“此处是天禧四村每次授课之记录,你依照记录讲授便是,讲完课后也须做好记录,以便后面授课的教授知晓你讲到了何处。”

    丁睿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下工后他洗了洗黑乎乎的手,跟和尚师父说了一声,智能和尚正在专心看书,随口应了一声。

    丁睿在回去的路上却是有些踌躇,给师兄和工匠们讲解毕竟不是那么正规,现在是正儿八经踏上讲台,想想不由有些紧张。

    忽然间后面有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了丁睿一大跳,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师兄东方茂志。

    东方茂志瞧着丁睿那有些忐忑的脸色笑道:“睿哥儿,有什么事能难倒你这个小神童啊?”

    丁睿把东方茂志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一把甩开,没好气的说道:“什么神童不神童的,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今日夫子来了,要我每旬去小学堂授课一日,我正发愁呢。”

    东方茂志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丁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把丁睿弄的窘迫之极,丁睿恨恨道:“东方师兄,你若是再笑,我就把你上次伙同殷成、柯朗二位师兄用锅炉烤叫花鸡吃的事情抖露出去。”

    东方茂志赶紧上前捂住丁睿的嘴巴,神色慌张的说道:“小子你可真猖狂,明明自己也吃了,还敢到处宣扬,说出去我等岂不是一起挨王夫子的戒尺。”

    丁睿拉开东方茂志的手,嘿嘿笑道:“那你还嘲不嘲笑我。”

    东方茂志呵呵道:“师兄可不是嘲笑你,只是想着你这般矮小就去课室里讲学,当真是有趣的紧,有些学童可是比你还高大许多,小师弟你不紧张么?”

    丁睿“呸”一声道:“知道了还说,不与你胡扯了,回家去了。”

    夜里回到海边小筑吃饭时,丁睿边吃边说道:“师父,夫子让我每旬去小学堂授课一日,可愁死我了。”

    吴梦放下饭碗,打量着丁睿呵呵笑了起来,景灵和小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丁睿委屈的放下饭碗道:“师父、师娘也嘲笑我。”

    景灵摸了摸丁睿的发髻道:“我等不是嘲笑你,只是想起你小小年纪,站在讲台上做夫子还真是挺有趣。”

    吴梦道:“怕什么,你在吴山学堂时给学童们讲过数算课,也给工匠和师兄讲过机械基础之类,都已经当过先生了,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再说上讲台授课是你日后的必经之路,早些锻炼一番亦是好事。”

    丁睿嘟着嘴巴说道:“吴山学堂的孩童比我还小,自然不怕,给工匠和师兄们讲课那都是探讨学识一般,我也不惧,可正正经经的在课室里授课,想想脚都有些发软。”

    小青同情的说道:“睿哥儿说的也是,奴家第一次去给女学童们授课,也是腿肚子打哆嗦,好生难为情。”

    吴梦想了想说道:“睿哥儿,师父教你个法子,你上了讲台以后,不要把课室的学童们当人看待,就当是面对一群猪,自己讲自己的便好,时日一长,你就适应了。”

    景灵听吴梦讲的有趣,笑道:“先生给我等授课难怪讲的如此精彩,却是把我等当猪看了。”

    吴梦尴尬的抿了抿嘴巴道:“这其实便是自我安慰而已,比如你和小青若是上台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奏,把台下的看客当成猪一般,自然紧张心大减,演奏的曲目往往能发挥出应有之功力。”

    小青想了想道:“先生说的在理,若是台下无人确实比台下无数看客时轻松许多。”

    丁睿拿起饭碗,大大的吃了一口菜,豪气的说道:“师父说的好,明日我就去给一群猪讲数算课。”

    吴梦、景灵、小青、李五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翌日,丁睿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换了身新的儒士袍。

    景灵抿着嘴巴忍住笑,帮他把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打趣道:“睿哥儿这身打扮甚好,真像个夫子。”

    丁睿不好意思的呵呵笑着,匆匆吃了早餐,带着昨夜精心备好的教案往兴隆村的小学堂走去。

    天禧四村的小学堂里共有两百多学童,两个大班,每班有学童四十多个,最大的已经十五周岁了,学堂里的伙食远超村里的食堂,这些大点的学童们个子窜的老高。

    丁睿走进学堂大门,王夫子见丁睿来了,笑眯眯的道:“睿哥儿不错,今日穿的颇像个夫子。”

    张成峰、李兴、宁隆几个师兄见丁睿手夹教案,头扎书生巾,板着一张小脸,不由暗自发笑。

    丁睿虽然学识比自己强,但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如今穿的端端正正来做夫子,那模样总是有些滑稽。

    丁睿瞥了他们一眼,干脆置之不理,走向了课室。

    丁睿来到课室门口,看着里面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学童们,还是有些发憷,他默念着这是一群猪的心思走到了讲台上。

    课室里面的学童们好奇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先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丁睿把教案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学童好,我姓丁名睿,以后每旬来给诸位上数算课一日,请诸位多多指教。”

    这几句话倒是说的有板有眼,可接下来的礼仪就乱套了,学童们起立抱拳行礼道:“先......“

    后面的问候语学童们对着比自己还小的丁睿实在说不出来了,按说咱们可比小教授先出生啊,怎么能叫先生呢?

    学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忽然齐齐大笑起来。

    丁睿站在讲台尴尬无比,小脸通红,座位上的学童们笑的更欢了。

    王夫子放心不下丁睿的初次授课,吩咐自己课室的学童先暗诵经文,他过来瞧瞧丁睿这边的情况,正好见到学童们笑的前俯后仰。

    王夫子大怒,冲进课室狠狠拍了两下讲台,学童们一看老夫子进来,立时停止了笑声,一个个站的笔直。

    王夫子怒道:“汝等莫不是看着睿哥儿年纪小,便嘲笑与他?须知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尔等的学识远不及他,为何不能好生听他授课,再笑老夫的戒尺绝不饶人!”

    王夫子转头示意丁睿开始授课,丁睿定了定神,打开教案,放开心思按师兄们讲过的内容继续接着讲述。

    丁睿本就天赋极高,口齿伶俐,一旦发挥出来自然是滔滔不绝,讲到细微之处连王夫子都不禁听到摇头晃脑,觉得那蝌蚪般的阿拉伯数字也不是很难。

    下面的学童们收起了轻视之心,仔细的听着丁睿的讲课,王夫子见课室里已经进入了状态,便走出了课室,去教自己班上的学童。

    这一日吴梦对丁睿正式授课并不放心,特意来到天禧四村的学堂瞧了瞧,听到郎朗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读书声,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百年大计,教育为先,没有人才哪里会有强盛的大宋天下。

    走过几间课室后,吴梦看到十岁的丁睿绷着一张娃娃脸一本正经的讲解,那些比他大上好几岁的学童都在认真的听讲。

    李五捂着嘴巴笑道:“先生,睿哥儿别看年纪小,做起夫子来却是有板有眼,真像个积年的老教授。”

    吴梦看着也想笑,他挥了挥手,示意李五推着自己去操场,不要打扰他们学习。

    操场上智能大师正哄着一群小娃娃在上体育课,体育课是最不好上的,有些碰撞、擦伤这些小娃娃们张口就哭,枫桥班的学子们没人愿意带蒙学班的学童上体育课。

    智能大师和林贵平无可奈何,只好亲自上阵,四个村学蒙学班的体育课就他二人能教。

    吴梦笑眯眯的看着智能和尚像个老母鸡一般带着四十多个孩童做游戏,练体操,越看越有意思。

    别看这和尚平日里对偷懒的百姓和厢军们凶巴巴的,对待学童却是很有耐心,估摸也是带大了三十几个襁褓中的小娃娃练出来的,换做是吴梦就怎么也无此耐心了。

    待到第二节课时,课室里学童们乖乖的起立抱拳称“先生好”,丁睿也抱拳回礼。

    这下他的心态好多了,完全进入了状态,一日下来,课业讲得似模似样,被王夫子赶鸭子上架的小丁睿终于胜任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下学时,几个师兄们嘻嘻哈哈的走到丁睿跟前问道:“睿哥儿,今日当先生的感觉如何啊?”

    丁睿挺起小胸脯道:“启禀师兄,师弟这个先生当的还是不差,下次授课要不要来指点一番啊。”

    宁隆拍了拍丁睿的肩膀,笑道:“小师弟今日顺利当了先生,我等该为你庆祝一番,刚才大师兄说打了几头野鹿,一起去烧堆篝火烤着吃如何?”

    青春年少哪有不想玩的,丁睿闻言便大喜,脑袋点的如捣蒜一般,连声叫好。

    几个师兄弟们搂肩搭背,飞快的跑着往盐场去了,那里是他们烤鹿肉的老据点,有盐又有油,吃起来贼香。

    王夫子瞧着这几个野小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半大小子们平日里授课时还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下了学那就是一群小顽童。

141章 基隆的新年

    天禧四年十二月底,台湾岛上忙忙碌碌的一年即将结束,寒冬时节来临,台湾岛上又是一片凄风冷雨。

    基隆还未完工的住宅都已停工,只有一些妇人在里面做些杂活,其他的青壮们趁着雨水的间隙赶着建设猪圈、羊圈、鸡场,上元节后就会有大批的牲畜和鸡鸭鹅运来。

    今岁的工程实在太多,什么开垦田地、扩建炼钢工坊、机械工坊、晒盐场、搞码头固化消耗了许多人力物力。

    据林贵平的估算,还会有一两百户百姓之新居元日前无法完工。不过百姓们已没有了怨言,最多不过等到春耕后便能修筑完毕,百姓们只要看到了希望,就不会绝望,反而会迸发出强大的动力。

    十二月二十三,祭灶节,台湾岛已经一年多没有什么节日了,这一年来日子过得虽是比去年略好,但也还是没有肉食,从秋季丰收后运来喂养的少量小牲畜也得等上一年才可食用。

    眼下随着粮食的自给,玻璃器皿、轴承、水泥的大量外销,台湾营田司有了钱财,运力也不那么吃紧,肉食可以从苏州运来了。

    基隆港,今年最后一次航行的海船归来,满载了六大船的肥猪。

    周良史在船上受够了那猪粪的臭味,跳下船就是一顿狂呕,他骂道:“娘的,老子十岁出海,还从未晕船,被这猪粪臭味一冲,什么脸都丢尽了。”

    船上的纲首是苏州运煤船队里招募的,他一样是呕吐不已,吐完了喘着粗气道:“以前丁员外让我等在太湖上运猪到长兴石炭矿,也没这般感受。”

    周良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纲首,那是太湖没有海上的浪大而已。不过这猪可真够臭的,不知道为何吃起来如何这般香?唉,来年过海的猪更多,可是要辛苦你啰。”

    那纲首闻言一怔道:“周老大,你不出海了么。”

    周良史笑道:“林提举说了,开春就要造船和造车,某去河边的造船场任都管,船队就拜托你们了。”

    纲首笑道:“周老大放心,某等必不会误事。”

    猪一运到,台湾的村落里都沸腾起来,终于有肉吃了,这一年来要是打了水鹿,都是一家分那么一点,塞牙缝都不够,鱼倒是管够,可惜油水还是不多,吃着不过瘾。

    吴梦的海边小筑内,煤球炉火光熊熊,林贵平、智能和尚和丁睿、郑钧围着炉子上的火锅大块的吃着鸡肉和猪杂。

    林贵平辣的不停哈气,说道:“辣椒真是好物,辣的太舒服了,好久未吃如此舒爽的饭食了,明岁养了猪,猪肉不缺,想必粪料也就不缺了。”

    辣椒可真是千辛万苦才弄出来的,当初种下了十几颗辣椒籽,只有两三颗发了芽,数年培植,才有了如今在台湾府的大批收获。

    吴梦看到丰收后的辣椒园,只后悔没带几颗土豆和红薯,还有后世那高产的长绒棉花种子,如今那长绒棉花种子还远在大洋洲不知哪个偏僻的荒岛上。

    丁睿拍了舅舅的胳膊一下道:“师父说了,以后不许说“粪”,要说肥料,舅舅你吃饭的时候说“粪”也不嫌恶心的慌。”

    林贵平大笑道:“舅舅今岁就是个种地的提举,见得多了,有甚恶心的。”

    王夫子继续吃喝,不屑道:“牛粪猪屎在苏州乡下时我等不是日日都能瞧见,老夫可是不惧。”

    智能和尚道:“夫子,如今基隆没有猪场和鸡场,哪里能瞧见猪屎鸡粪,现下岛上的肥料缺乏,再不想想法子,只怕来年减产。”

    吴梦放下筷子,喝了口苏州送来的果酒,想了想,看来真得去那些荒岛上弄点鸟粪石了,要不然来年还真是缺乏肥料。

    鸟粪石是农田里最好用的天然缓释肥,后世的台湾的棉花屿、猫屿、草屿等等周边的无人岛上,本来有的是鸟粪石,清末日本人占据台湾后开采的一干二净。

    他推着轮椅来到案几边,拿出地图仔细看了看,基隆北边有棉花屿、彭佳屿、钓鱼台列屿,棉花屿离基隆港只有六十五公里。

    他拿起地图,来到餐桌边问道:”海船是哪一日离港回娄江码头?”

    林贵平道:“元日只放假三天,初四就得离港北上运载小猪、小鸡回来。”

    吴梦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海船回来后到基隆东北方向的棉花屿去上一趟,那处鸟粪甚多,装上船运回来便是上好肥料,不过那小岛风浪很大,只有一处可上岸,切切小心。”

    林贵平喝了一口酒道:“看来还得让周良史再出一趟海,让别人去某家还有些不放心。”

    吴梦点点头道:“船场稍稍缓些时日不打紧,先把肥料弄好,还有一事,来年还得继续开垦田地,保证五分之一的田地能够休耕轮播。如今一年三熟,对地力损耗甚大,以后垦殖台湾岛中部还须增至三分之一的田地休耕。”

    智能和尚却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道:“听工坊的工匠们说如今这农场是大家皆是一起干活,偷懒的甚多,分粮食又是按人口分,百姓们怨言不少。”

    林贵平道:“那些管事的里正、书吏也太差劲了,看来春耕时还得派厢军督导。”

    郑钧道:“提举,厢军只有三百来人,还得四处巡逻,如何管得过来,南边高山后的地界还只去探查过两次,也不知有无蛮人。”

    吴梦苦笑了,百姓的素质只有那么高,再管也管不好,何况中国人不知为何很难团结,一个人是条龙,两个人是条虫。

    如今依然是人多田少,搞集体农场很不现实,还是分田承包算了,待到工坊扩建,农业人口减少,那时才是搞大规模农场最好的时候。

    吴梦说道:“集体农场看来暂时是搞不下去了,要搞也得工坊大兴,从事农活的人口减少才行。过了元日厢军配合营田司的吏员下到村里丈量土地,分田承包,每亩交粮两百斤,诸位以为如何?”

    台湾从十二月起全部采用公制,机械工坊生产了不少磅秤,现在的粮食入库都是秤量,不再用斛,按照台湾的亩产来看,占城稻每亩两季可收六百斤,冬小麦可收一百二十斤左右,总共有七百二十斤,按三成算就是两百二十斤。

    林贵平道:“当初说好了是三成,那就按三成收,收两百斤水稻,二十斤小麦。某看春耕后还不到分田之时。春耕后还要修筑不少住宅、数处工坊和官道,只怕一分田人心就散了。不如等到来年年底再分,眼下只需告诉百姓们此事,他们心里有了数,便不会抱怨。”

    智能和尚道:“君烈此法甚好,不过我等种下的棉花、芋头、辣椒、蓖麻那些如何是好。”

    吴梦想了想,觉得这一块不能随便分下去,这些作物只能作为经济作物,而不能作为主粮,于是说道:“明岁从大宋本土再招些流民过来,搞一个营田司的官营农场,猪、牛、羊和鸡都纳入官营农场,农场百姓皆算作农场之帮工,和工坊一般每月发给工钱。”

    林贵平诧异道:“吴先生,农田的获利可远不如工坊,发工钱合算么?”

    吴梦哂笑道:“怎会不合算,待那猪羊出栏,剁辣椒、芋头粉条做将出来,定然可获利不少。我等卖了那么多轴承出去,蓖麻榨取的润滑油也可大卖。所以诸位想想,农场的获利大不大?”

    丁睿问道:“师父,那官营农场还种不种水稻和冬小麦?”

    吴梦回答道:“少量种一些试验性水稻,就是师父告诉你将来要搞的杂交水稻,大量种高粱、芋头、辣椒、蓖麻、棉花、用来喂猪、酿酒,制做芋头粉和剁椒,还有润滑油、布匹,这便是所谓的经济作物。”

    众人计议停当,不再谈及此事,尽兴吃喝起来。

    却说村里的百姓们一人分了几斤猪肉和少许猪杂,人人在家中煮食,,史三郎夹起一块猪肠子,三口两口吞下,说道:“爹娘,衙门处公示了,明岁年底分田,一年收田租两百二十斤。”

    沈氏吓了一大跳,说道:“怎的收如此之多,大宋天下的粮赋不是只有一斗么?”

    史父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这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台湾的亩产一年三熟,足有七百余斤,收个两百来斤,我等的粮食还是比在昆山时多上不少。再说日后除了修本村的水利和道路,此处并没有徭役和差役。”

    沈氏嘟嘟嚷嚷道:“我等妇道人家是不懂,可这一年种三季也够辛苦的。”

    史三郎笑道:“母亲,别抱怨了,百姓们皆是如此,以前那些地主如今还不是天天种地,又不是咱们一家收这多,一人分上十亩地,一年有四千多斤粮食,吃都吃不完,怕个甚。”

    沈氏道:“你自然是快活,每日里在工坊吃喝,还有一贯钱,我和你爹在地里累死累活。”

    史三郎委屈道:“工坊都会放农假,孩儿会回来帮忙的,衙门里还说了,牛三户一头发放,自己喂养,不要钱,有了牛,咱家那三十亩地很快就弄完了。”

    沈氏奇道:“咱家不是四口人么,怎么只有三十亩地。”

    史三郎呵呵笑道:“儿子现在是工坊的人,没有田分。”

    沈氏骂道:“你个傻瓜,那还呆在工坊做什么,赶紧回来种地,一年多了几千斤粮食,过上几年就可砌几间新屋,娶个媳妇了。”

    史父把筷子重重一放,发火道:“你个妇人,还吃不吃饭了,三郎愿意在工坊就在工坊,吃喝不用钱,每月有一贯足钱,还有年底的赏钱,你啰嗦个甚。”

    沈氏不敢吭声了,低头吃饭,心里还老在盘算着能让自己儿子回来多分十亩地。

    天禧五年(1021年)的元日里台湾岛总算吃上了肥猪肉,过了个有荤食的新年,百姓们脸上有了笑容,互相串门道贺开正纳吉。

142章 分工合作

    天禧五年台湾岛上的元日比去年多放了四日的假,百姓们欢欢乐乐过了个新年。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短暂的假期转瞬即逝。

    从天禧五年元月初六开始,台湾百姓们全员上岗继续作业,台湾又迎来了建设的高峰。

    住宅、农场、工坊扩建的工地上,厢军和百姓们混杂在一起,冒着春日的蒙蒙细追赶工期。

    二月初,从本土回来的六艘海船满载着猪羊回到了码头,一时之间农场里鸡飞猪嚎,丁府管家忠伯带了些人手过来支援,教会台湾百姓们如何饲养牲畜。

    林贵平在百姓中招募了二百个年纪稍大的老人专司养猪养鸡,这些老人不参与分田,每月五百钱外加五十斤粮食。

    忠伯看到丁睿后,不禁感慨道:“睿哥儿,一岁半未见,你可长大许多了。”

    丁睿此时已快十一周岁,脸型比以前瘦削了许多,但是个子窜了起来,已经平齐了林贵平的肩膀。

    丁睿笑道:“忠伯,你是越来越老当益壮了,爹娘和大兄、二兄都好么?”

    忠伯笑道:“多谢少爷夸赞,老朽都老了,主君、夫人和大郎二郎都好,就是有些挂念你,家里生意也好,夫人还让老汉带了些吃食给你。”说罢递上了一个袋子。

    丁睿一看,都是些蜜饯干果之类,台湾真还没有此类吃食,岛上并非没有水果,但是没有糖,无法做蜜饯。

    他喜滋滋的拿出几颗蜜饯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忠伯看到,连连摇头叹气,三郎在家中的时候可是不怎么吃零嘴,如今却甘之如饴,显见此处的日子定是不太好。

    机械厂内装配工坊,吴梦盯着工匠们装配滑轮弓弩。

    弓臂用上了弹簧钢的复合材料,上面一只动滑轮,下面一只定滑轮,理论上可节省一半的力气,抛去摩擦力和阻力的因素,也能节省三到四成的力气。

    除了手持的弓弩,吴梦还打算打造大中型的床弩,当然不是采用牛来拉绞盘,而是用滑轮组和棘轮组成的手动绞车。

    装配完成后,吴梦在外面无人的地方自己试射了几把,让李五用脚步量了量距离,估摸弓的最大射程是一百八十步上下,有效射程是一百一二十步。

    弩的射程短些,最大射程只有一百二十步,有效射程八十步。

    吴梦觉得这也够了,弓七到十秒可射一箭,弩十五到二十秒一箭,对付当世之敌人应已足够。

    他把弓弩交给了智能和尚,让他拿去给厢军试用,自己回了海边小筑。

    刚一进屋,就听到屋里小青在叽叽喳喳的嚷着“真好吃,许久未吃了......”

    吴梦笑道:“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丁睿从阁子里走出,递上一碟蜜饯道:“今日忠伯来教台湾的老农们喂猪,我娘让他带了些蜜饯,师父,你尝尝,真甜。”

    吴梦尝了几口,好久没吃,甚是觉得好吃,他想了想,基础产业上来了,还是得搞点民生产业,于是问道:“睿哥儿,你说说台湾的荔枝好不好吃。”

    丁睿道:“那自然好吃,可只有初夏时才有,冬日没有啊,不像蜜饯四季都有。”

    吴梦笑道:“此事容易,待今岁慢慢搞来,包你们冬日吃上新鲜的果儿。”

    小青馋嘴,连声叫好道:“先生快快弄来,台湾比苏州差远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你瞧瞧,小青都饿瘦了。”

    说罢还转了个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景灵上前给了她一个白眼,说道:“先生莫理她,她就是馋嘴了。”

    吴梦摇了摇头道:“今岁确实要搞些零嘴产业,莫说自家吃,卖到大宋去赚些钱财也好,不能光靠那点玻璃来坑蒙拐骗。”

    待到夜里,吴梦仔细划分了一下学童的种类,他不能让学童们全部集中在机械厂里,眼下可以看出有十几个学生适合从事机加工和冶炼行业。然而还有十一二个并不合适,成绩也不好。

    他寻思着应该分出一些去从事诸如商业、农业、农副产品加工业这些,经过四年不分日夜的勤学苦练,他们的基础已经打牢了,年岁也已经长大,最大的张岩林已经快十八岁,可以放出去独挡一面。

    比如金世明,今年已是十七岁,这两年在台湾,一直跟随林贵平负责辣椒、棉花、芋头的种植。

    那三十多个大闹苏州潇湘馆的泼皮就划在他的手下,这帮泼皮在厢军的看管下,如今怕是台湾岛上最老实的帮工。

    金世明农活干的漂漂亮亮,他就应该先去做集体农场的技术管事,再带上两个师兄弟一起,将棉花、橡胶这些也管起来。

    再比如尹离,他对于机械的天赋有限,继续呆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不如让他去从事农产品生产,本人也图个发展,台湾也可人尽其用。

    张成峰、李兴也是机械成绩不好,但儒学、数学成绩很好,不如专职当教师,将来组建中学、大学,百年大计教育为先,现在便可以着手了。

    还有叶志平,虽然成绩也不好,但交际能力尚可,日后让他搞搞外贸,或者去海南岛搞个种植园,弄个基地,为将来的南海贸易做准备。

    吴梦一一想好,将人员名单列了出来,翌日把智能和尚请过来详细商议了一番,智能和尚逐个去谈心,枫桥班的学子们素来对智能和尚感恩戴德,自然遵命行事。

    过了几日,营田司衙门发出告示,成立基隆官营农场、官营食品厂,基隆中学,由分出来的学子们管事,农场和食品厂的主官暂时由智能和尚兼任。

    人员一散开,事情干起来就快了,金世明是个老实的娃子,他确实喜欢种地,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学童一个叫罗会,一个叫易中明,两人皆是农家子弟,三四岁被家里抛弃,这三人都是学机械怎么都学不进去,呆在机械厂也甚是尴尬,这下出来了都是鱼入了大海。

    三人笑嘻嘻的上了山坡,金世明看着山坡上的芋头苗道:“不瞒二位兄弟,某就是喜欢种地,那劳什子机械制图看着就头痛,每次吴先生一来,某这小心肝就扑腾扑腾直跳。”

    罗会憨厚的一笑道:“我也是如此,不如我等也分工,有事大家一起合作,没事各自弄一摊子如何?”

    易中明笑道:“如此甚好,某选蔬菜和果树,反正某嘴巴贪吃。”

    金世明道:“那某就选这什么芋头、辣椒这些吧。”

    罗会嘴巴一瘪:“你们都选好了,那我就只能去种棉花了。”

    三人分工妥当,金世明带五十人,易、罗各带了刚招募来的二十个劳力开荒种地去了。

    食品厂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尹离还好点,能够干点事,另外两个学童却是老实娃子,一个是陈铮,一个是章立新,平日里不咋吭声,尹离一瞧,这可好了,全赖某家身上了。

    他硬着头皮去找了林贵平,赖着林贵平要了些百姓过来先修筑两栋房子,然后对着两个同学道:“你二人多多少少懂些机械吧,那就去找先生问问,那芋头粉条和干汤饼(面条)如何加工,又要打造哪些设备。”

    两个老实娃子来到了吴梦处,把来意一说,吴梦笑道:“这个尹离,真是知道推事情,好吧,待某先给你们俩讲讲,芋头粉和干汤饼的做法某年少看过,大致知道流程。”

    干汤饼(面条)其实很好做,鸡蛋打散,加水,搅拌均匀,面粉加盐,搅拌均匀,把鸡蛋和水边加边搅拌,搅成絮状。然后反复压,将散着的面团压成均匀的面片,再切成带状。

    将切好的面条挂在架子上,自然晾干即可。然而在基隆大部分时候是无法晒干的,只能修筑烘干房,内安放带烟囱的石炭炉烘干面条。

    芋头粉稍微复杂些,先削皮后磨碎后,再将破碎的芋头粉放入布滤袋用水不断的冲洗,布袋里的渣滓拿去喂猪,水沉淀一夜后,倒去上面的水,将下面沉淀的芋头粉晒干。

    再将晒干的芋头淀粉加水和成面团状,加入明矾继续糅合。

    其后架一口大锅,放水烧开,用漏子漏丝到开水锅里,取出晾干便是粉条,同样也可做出粉皮、细粉丝。

    讲完粉条和面条的做法后,吴梦从书柜里找出个小册子道:“这便是制作的法子,你二人试着去弄吧,为师其实也只看过,并未做过,多试试就有经验了。明矾大宋到处有的买,食堂里做包子便用这东西,可去拿些做实验。

    为师这就安排下趟出海的船只多买些回来,先去找找你们的和尚师父,把水力破碎机搞出来。房子建好了,设备搞完了,这明矾也就回来了,快去弄吧。”

    打发走了两个学童,吴梦伸了个懒腰,终于又分出去了一些事情,芋头粉条和面条是为了解决将来南拓时的粮食问题,总不能让南下的厢军们老是吃干粮。

    他忽然又想起了罐头的事情,答应了小青总是要弄的,可是这玻璃不能随便烧啊,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一百贯一个的卖。

    现在台湾是控制着玻璃制品,一年最多烧上一百来个,弄上一两万贯回来,烧多了就不值钱了,他想了想,还是放一阵再说,先去看看造船的工坊如何了。

    周良史年后又出海了一趟,带着船队克服了风浪等上棉花屿,装了六船鸟粪石回来,然后留下一艘专门运送鸟粪石,另外五艘继续回大宋运矿和其他杂物。

    现在台湾外运的只有轴承和玻璃、水泥,从内陆回运的是铁矿和肉食、布匹,在没有分田之前,这些东西都是按人口配给,完全是贴钱在弄。

    台湾的外债已经高达八万多贯,基本是欠丁家七成,盛隆商铺三成。

    所以吴梦急着要把大车赶紧上马,好歹多挣些钱回来。

    目前海船载货量太少,两年还得维修、清理船底一次,费用不少,而且,每年的七、七八月份都是台风高发期,依靠现在的手段没法预测台风,这两个月都是停航的,看来还得再买两艘三千石的大海船,否则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

    吴梦来到造船工坊,工坊内两台水力锯木机在忙活,其他的木匠们都在用锯子手工锯木板,林贵平正好也在,看到吴梦马上走了过来,吴梦笑道:“提举老爷,你也在此巡视啊。”

    林贵平笑骂道:“你少揶揄某家,船场的水力锯木机太少,大车做不出来几辆,你还不想法子多弄些出来。”

    吴梦真是委屈,现在缺铁啊,那么多的农具要做,一时半会从哪里弄到铁矿,台湾就是这点不好,那铁矿一是贫矿,二是含硫高,以现在的能力还是不要动的好,于是说道:“那如何是好,铁矿运量有限,还得买上几艘大船才好。”

    林贵平一蹦三尺高,叫道:“还买船,你还是先把某家卖了吧,现下欠债越来越多,轴承的产量有限,入不敷出。”

    吴梦笑道:“一艘三千石的海船也就是区区一两千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怕什么,有了铁矿还怕没有轴承。”

    林贵平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靠这点运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债务,他忙喊道:“周家大郎、周家大郎。”

    周良史闻声过来,行礼道:“二位官人唤在下来,是有事么?”

    林贵平问道:“也无他事,就是问问那三千石的海船多少钱一艘。”

    周良史想了一会,才说道:“这三千石的大海船我周家造不了,还得去福建买,估摸至少也得两千贯上下。”

    吴梦和林贵平对视了一眼道:“你且修书回去,让你家中子弟帮台湾买上两艘,派人到苏州丁家去拿订金。”

    周良史笑道:“不必了,我周家在福建那处的信誉甚好,若是有船,先送到娄江码头再给钱不迟。”

    林贵平道:“如此甚好,你且赶紧去修书一封,趁着此次出海将信送过去。”

    周良史领命去了,吴梦看了看船坊,如果没有水力机械,这速度确实提不起来。他思量着要不干脆把那金瓜矿挖了,但琢磨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行。

    要是出了金银矿和铜矿,朝廷极有可能派来文官治理,那时可就麻烦不小,算了,这债不是还不起,慢慢来吧。

143章 厢军政训 上

    天禧五年二月,台湾岛上的各项拓展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吴梦有了闲暇,便会四处巡视一番。

    这一日他来到了营田司厢军营地,观看厢军们对新造滑轮弓和滑轮弩的射击演练。

    林贵平采用了吴梦给他的练兵小册子训练厢军,里面综合了后世岳家军、戚家军和解放军的练兵之法。

    吴梦眼见厢军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跑动起来喊着号子格外精神,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林贵平带兵还是很有章法。

    台湾厢军战斗技能和军纪瞧着不错,当下缺的就是核心思想--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吴梦寻思着要对厢军做一些思政训练,回到海边小筑,他立即修书一封请钱四的鼓吹班子前来台湾岛,顺便带上几个画师。

    钱四视吴梦为再生父母,收到书信立即将所有的演出推掉,带着鼓吹班子的精英来到了台湾岛。

    吴梦将他和景灵两人闲暇之时整理出来的乐谱交与钱四,吩咐他和景灵、小青带着部分男女学生们先秘密演练,他到时要排练一出戏剧。

    三月底,随着基隆春收春耕的完成,厢军、工匠们又开始各司其职,吴梦让智能大师带着学童们自主发挥,他逐渐将重心偏移到学堂和厢军的思政训练上。

    台湾岛上将来会有大批移民,也会有不少军队,军队的军纪和态度决定了厢军与百姓们是否能融洽相处,非常重要!

    若是第一批厢军的素质训练、思想教育抓了上去,那后面来的厢军自然会被同化。

    在基隆这一年来,厢军也确实能吃苦耐劳,帮助百姓们种田盖房,放牛喂马,但在吴梦看来,他们只知道要去做,而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于军队的战斗力,吴梦最佩服的就是后世的红军,在那种艰难困苦的环境下还能转战万里,北上建立新的根据地,后来击败了装备远比自己精良的**,这其中便是思政工作起了关键的作用。

    一支不讲政治的军队就是军阀领导下的散兵游勇,一旦处于逆境便会崩溃的比浪淘沙还快。

    三月二十二日辰时中,天禧一村学堂内,除了当值的武官,所有厢军都头、副都头、虞侯、十将都集中在课室内,一个个着整齐,坐的端正挺直,参加由吴梦组织的培训。

    郑钧和林贵平在前引路,李五推着吴梦进了课室,武官们唰的一声起立叉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

    吴梦抱拳回礼道:“诸位将士请坐。”

    武官们闻言又是整齐的动作坐下,林贵平和郑钧也找了个座位就坐。

    吴梦拿起桌上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为何而战”,后面加上一个大大的“?”号。

    吴梦写罢转身指着大大的问号说道:“为何从军、为何而战,哪位将士能解答此问?”

    占林举手起身道:“启禀先生,我等身为朝廷军将,拿了朝廷的俸禄,便理当冲锋在前。”

    吴梦点了点头,问道:“有道理,诸位还有别的看法么?众将士尽管畅所欲言,朝廷对文臣不以言获罪,台湾对武官也不以言获罪。”

    杨展举手起立道:“启禀先生,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我辈将士,本就应拼杀于沙场之间,扬名于战阵之上。”

    曹闲举手起立道:“启禀先生,当兵吃粮,便当为朝廷征战,这是我辈将士的天职。”

    副都头马良驹举手起立,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启禀先生,某祖父是军将,某父亲从军,子继父业,某就稀里糊涂从了军,好似是冥冥之中安排的。”

    他话音一落,课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哈哈大笑声。

    吴梦呵呵笑了两声道:“诸位回答的都有道理,但皆未切中要害,在讲授为何从军之前,某先讲个故事给大家听听。”

    吴梦端起讲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诸位应当知晓,某曾经受过异人的传授,这个故事也是那异人师父讲述的,并非戏说,乃是这个异人的国度曾经发生过的一桩悲剧。

    那国度的名字叫做祥国,位于一个和当今天下一模一样的地界里,也和大宋一般富庶,一样的文采风流,祥国的百姓们勤劳善良,创造了一个花团锦簇的繁华盛世。

    如此盛世定然会被外邦觊觎,蛮夷外邦对富庶的祥国垂涎三尺,屡屡发兵袭扰祥国。

    祥**队兵士和大宋一样是拿军饷的,而祥国周边的蛮夷国家和当今的契丹、夏国那般都是府兵制,皆是靠着抢掠才能得到钱财。

    但祥国虽是优待文士,却对兵士并不看重,虽然军饷优厚足够养活全家,却地位不高,且天下承平日久,兵士们缺乏训练,对外作战屡战屡败。

    祥国朝廷被迫无奈与最大外邦--翟国签订了和平协议,向翟国进贡,花钱买平安。

    按说这花钱买平安也并没有错,昔日勾践还能卧薪尝胆,一举灭了吴国,若是祥国也能如此,那便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祥国与蛮夷外邦签订了和平协议后,太平了一百多年,双方倒是友好相处,可承平日久的祥**队不但没有卧薪尝胆,苦练兵力,反而被繁华盛世所迷。

    慢慢的,祥国文官和武官逐渐走向腐化,文官争权夺利,武官拼命搂钱,皇帝只知道奢侈享受。

    祥国朝廷的七八成以上禁军更是不堪一击,打赢了要赏钱,打输了还须发安慰钱,开拔也要给钱,逢年过节都要给赏钱,祥国岁入的十之七八都给这些禁军消耗掉了。

    钱钱钱,便是这个‘钱’字将这支禁军彻底弄成了一堆废物,而唯一能打的边军却有私军的迹象,朝廷调动都成问题。”

    厢军武官听得入了神,吴梦的语气慢慢沉重起来:“灾难终于有一天降临了,祥国东北边有一个蛮夷国家叫做清国,他们用了几十年的时日迅速崛起,开始攻打翟国。

    而祥国朝廷被清国花言巧语所惑,瓜分翟国的诱惑让祥国朝廷悍然撕毁了和平协议,出兵和清国南北夹击,共同攻打翟国。

    翟国被灭后,祥国与清国便成为邻国,贪婪的清国怎么会放过富庶的祥国,这群蛮夷之军厉兵秣马后对祥国发动了攻击。

    而祥国的兵士完全不堪一击,短短一年时日被清国两次兵临都城,第一次兵临城下时掳掠了大批的百姓和金银珠宝,祥国的妇人们被清国的蛮夷士兵肆意凌辱。

    懦弱的祥国士兵连出城迎战都不敢,文官们却大肆搜集民间女子和金银珠宝送给清国买平安。

    诸位想想,百姓们累死累活弄来的钱养活了他们,而他们连保护自己的衣食父母都做不到,这样的军队要之何用?是不是祥国禁军之耻辱?”

    课室里的厢军武官们听的义愤填膺,齐齐喊道:“耻辱,耻辱,军人的耻辱。”

    吴梦笑了笑,继续说道:“清国第二次兵临祥国都城时,终于攻陷了祥国都城,庸碌无能的祥国皇帝被迫投降。

    丧尽天良的清**队将祥国皇宫内的太上皇、皇后、妃子、公主、宫女全部掳掠,押往清国的都城,一路上多少后宫妇人被这帮畜生肆意凌辱,一些妇人不堪受辱羞愤自尽。

    到了清国的都城后,清国皇帝下令祥国太上皇、皇帝、两位皇后和宗族妇女换上蛮夷服饰,跪着祭奠蛮夷的列祖列宗,逼着祥国太上皇和皇帝袒胸露背,牵羊祭祀,谓之‘牵羊礼’。

    祭祀完毕,又将上千妇人包括皇后、后妃逼进蛮夷皇宫,任由清国的朝臣、将士凌辱,他们管这叫做‘犹肉’,皇后被羞辱后悲痛万分,当晚便上吊自尽。

    一位祥国宫女自尽前留下一首诗,诗曰:‘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在草房兮,青衫泪决,屈身辱志兮,难雪,归去泉下兮,愁绝!’。”

    吴梦越讲越激愤,双眼通红,大喊道:“呜呼!祥国的男人都死绝了么,军队是吃屎的么,任凭一群弱女子遭受欺辱!

    皇帝受辱虽是咎由自取,但皇帝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欺辱皇帝就是将全天下的百姓都不放在眼里,这是祥国全天下的无尽耻辱。诸位将士,你们愿意成为这样懦弱无能之军队中的一员么?”

    课室里的厢军武官们听的目眦尽裂,想不到还有这样无耻的蛮夷之邦,更想不到这个祥国朝廷和军队如此无能,他们纷纷振臂高呼道:“不愿意,不愿意,誓死一战,绝不受辱!”

    吴梦脸色沉重,心道就是你们的后代造成了这一切,以后会不会重蹈覆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林贵平隐隐然觉得不对,吴梦似乎说的就是大宋目前的状况,当今天下太平,禁军久不经战阵,若是不好好整顿一番,以后会不会和祥国一样那就很难说了。

144章 厢军政训 下

    课室里,吴梦继续说道:“诸位有如此雄心壮志甚好,如今大宋天下和祥国昔日状况一般无二,倘若继续如此下去,难保有个如清国般的无耻蛮夷来烧杀掳掠,抵抗外邦蛮夷就全靠诸位了。”

    占林举手起立道:“先生放心,我等定然勤习战阵武艺,保家卫国,绝不让祥国的悲剧在大宋发生。”

    吴梦笑着点了点头道:“占都头终于说出了为何而战的真谛,军人为何而战?不是为了什么个人立功,更不是为了军饷和养家糊口,若是抱着此番念头来从军,即日起便可退出台湾厢军,回东京城去!

    台湾厢军所有将士最高之信念乃是保卫家园,保卫百姓,保卫大宋!”

    林贵平带头振臂高呼道:“保家卫国,誓死杀敌!保家卫国、誓死杀敌......”

    课室里的厢军武官们跟随着林贵平一起高呼,声震云天。

    待课室里的武官们情绪稍微平息下来,吴梦说道:“诸位明白为何而战了,那么在下又要问问诸位了,厢军将士是谁养活的?”

    郑钧起身答道:“先生刚才已经讲得很明白,我等的军饷皆来自朝廷赋税,赋税便是百姓们交的,自然是百姓们养活了我等。”

    吴梦微微颔首道:“说的不错,既然是百姓养活了厢军将士,那么厢军将士就应该保护百姓,为百姓尽职尽责,不可欺负百姓,更不可勒索百姓!

    某再来问一位,诸位在东京城也驻扎过,如今在台湾已是一年有余,东京城和台湾两地百姓对厢军的态度有何不同?”

    杨展举手起立道:“启禀先生,我等在东京城里从不与普通百姓接触,可有些百姓总是看不惯我等,背地里还偷偷的耻笑我等是什么贼配军,其实我等禁军中并无发配的贼人,也不知他们为何如此辱骂。

    台湾百姓们却不同了,我等当初可是对百姓们管束甚严,汉子们几乎都因违反军纪被挨过鞭打,可如今都和我等称兄道弟,看到我等巡逻时口干舌燥,还会招呼进屋奉以茶水,彼此相处起来融洽许多。”

    吴梦笑道:“贼配军是百姓的误解,厢军收容了不少流配的罪犯,你们原是禁军,自然不是贼配军,可百姓们为何要这般辱骂?

    难道这些百姓都是故意不成?并非如此,乃是有些禁军军纪不严,败类不少,平日里肆意欺凌百姓,百姓哪里分得清楚是何处之禁军,遂认为禁军皆是如此,这便是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

    吴梦顿了顿继续说道:“而诸位到了台湾后,这一年多帮着百姓耕作放牧,修筑房屋。

    若是有了困难诸位也是能帮就帮,且军纪严明,平日里并无欺凌百姓的恶行!

    百姓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可是分得清清楚。刚上岛时百姓们怨声载道,如今还有谁发牢骚了?不都是一片颂扬,把某这平平凡凡的书生都快吹嘘成神仙了。”

    厢军武官都哈哈大笑起来,如今台湾岛上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机械厂里加煤加水就可自动旋转的机器人尽皆知,都以为是吴梦做的法,闲聊之时把吴梦当成了活神仙,可以与太上老君平起平坐了。

    吴梦呵呵笑道:“诸位将士,某再来讲个故事,诸位便知晓百姓拥护的用处之大,话说那祥国灭国后,期间又有数个朝代崛起又倒下。

    一千年后,出现了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号称工农红军,以百姓们自己的军队自喻,红军一开始只有一两万人,后来逐渐发展壮大,而支持他们的力量就来自广大百姓……”

    接下来吴梦讲述了后世红军的发展,以及他们严明的军纪,对百姓的友好的态度,百姓对他们普遍拥护和支持,而暗地里都反抗军纪较差的**。

    后来发动解放战争时百姓都拼尽全力支援前方,最后以弱胜强终于夺取了天下……

    整个故事的过程让厢军武官们听得如痴如醉,都明白了军纪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

    吴梦讲完后总结道:“自去岁开始,林提举用了许多法子来训练厢军将士,诸位一开始还有些怨言,如今瞧瞧你们的手下,是不是精气神都和以前完全不同。”

    武官们纷纷点头称是,这些变化都是看在眼里的,吴梦笑道:“林提举所用的法子就是这支工农红军练兵的方略,诸位觉得是不是很有用?”

    此言一出,武官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难怪林提举这些古怪的练兵方式看着简单,练了数月后厢军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原来是出自异人的传授,而且是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红军总结出来的方略,当下不由大为佩服。

    吴梦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诸位可歇息半刻时辰,上上茅房放放水,某再接着讲。”

    课室里的武官们起身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议论着工农红军练兵的法子。

    林贵平走上前来问道:“昕颂兄,某总是感觉你讲的祥国与当今的大宋有些类似,比如这崇文抑武和优厚军饷,打仗、开拔、逢年过节都要给赏钱,完全是一个模样,昕颂兄莫非是在影射当今朝廷?”

    吴梦笑道:“君烈,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这个某却不能告诉你。”

    林贵平压低声音俯身在吴梦耳边说道:“昕颂兄,你切不可只谈保护百姓而不谈忠于当今圣上,厢军里面可是有皇城司的密探,若是密报上去,你我都不好交代,指不定便会被押送东京城受审。”

    吴梦拍了拍林贵平的肩膀,同样小声说道:“君烈,为兄如果这点头脑都没有,还来台湾岛上作甚,放心,稍倾便会讲到皇帝与百姓的关系。”

    一刻时辰后,厢军武官们精神抖擞的继续端坐在课室里,吴梦笑道:“诸位都将水放空了吧。”

    课室里的武官嬉笑道:“回先生的话,放的干干净净。”

    吴梦道:“诸位放空就好,不过听到的课程不许放空!

    此前讲述皆为小故事与大道理,不记录亦可,现下讲讲军务,请拿出笔墨纸张,好生记录。”

    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后,厢军武官都拿起了鹅毛笔和纸张,吴梦随即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大宋皇帝”。

    他指着黑板上的四个大字道:“方才某讲到了祥国的皇帝,也说过了皇帝乃是是国家之象征,现下来讲讲我大宋官家。

    儒家士子将天下的百姓称为“大宋子民”,那么就意味着皇帝便是全天下百姓的父母官,他的责任即是治理天下,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是天下百姓的龙头,代表着天下百姓之利益……”

    林贵平“哗啦啦”鼓起掌来,大声叫好道:“昕颂兄所言极是!”

    台下掌声顿时响成一片。

    吴梦双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上节课某问了诸位“为何而战”,某再问个问题,诸位都说出了自己的信念和想法,也明白了军人的最高信念是“保家卫国,誓死杀敌”,那诸位又知不知晓当今圣上之最高信念为何?”

    此话一出,武官们面面相觑,他们皆为低级武官,根本接触不到皇帝,哪里会明白皇帝的想法。

    这时王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吴先生,此等高深的问题武将如何答的出来,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还是老夫告诉诸位吧,皇帝都想成为尧舜禹汤般的圣君,德配天下,最高信念便是天下大同。”

    吴梦呵呵笑道:“还是王夫子学业精深,一语道破了天机。所以皇帝和天下百姓的利益和目标其实是一致的。比如林提举,他如今是台湾岛上众百姓的父母官,他愿意台湾岛上的百姓受苦难么?”

    林贵平大喊道:“某肯定不愿意!更加不会让台湾岛上的百姓蒙受欺辱,若是有蛮夷打上门来,他某家定会率领尔等奋力抵抗。”

    吴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大宋皇帝是诸位的最高统帅,诸位当秉持为陛下解愁,为朝廷分忧的心态主动维护百姓的利益,主动维护江山社稷的安定,这便是诸位军人的天职!”

    吴梦用偷换概念的方式将皇帝和百姓混为一谈,实际是他是想实现自己最终的想法:皇帝和百姓为一体,而官僚们又是一体,皇帝任命官员管理百姓,而百姓监督官员,以大宋的体制,文官们同样可以制衡皇帝,三权互相制衡,达到一个古代的皇帝、官员、百姓三权分立的体制。

145章 戏剧登台 上

    吴梦讲完忠于皇帝和保卫百姓的统一性,接着又道:“诸位现在应该明白军队效忠之对象、军纪严明之必要性,那如何能使军纪深入人心呢,靠如今大宋军中的阶级法能行么?”

    吴梦目光扫射台下的厢军将士,人人畏畏缩缩,不敢进言。

    大宋军队一直行的阶级法,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司,如不服从毒打和酷刑那是家常便饭。

    而这些体罚只会让兵士们口服心不服,更多的则是惧怕。

    惧怕恰恰是军队里最不能有之心理,所以军纪得有更好的法子深入兵士的内心,吴梦总结了几条,他一一讲述出来:

    “一、教育,吴起曰‘以治为胜,教戒为先’,故应告诉兵士们为何而战,为什么要战,军纪与战力、百姓之间的关系,以及军法的纲目亦需讲透,刚才某讲的故事会发下小册子给诸位武官,好生回去给兵士们讲解。

    二、以军法治兵,孙武曰‘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吴起亦曰‘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故台湾的军法当重新修订一次,日后不管是兵士还是武官,包括林提举自己都应该主动遵守,违者不论官职大小,都应依法惩处。

    三、正人先正己,正己而后可以正物,自治而后可以治人。故台湾厢军带兵的武官只有从自身严格做起,才能把整个连队带起来。诸位武官日日与兵士一起训练、食宿,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兵士的眼里,只有自身持正,腰杆才会硬,治理行伍才不会投鼠忌器,若是尔等拉稀摆带,却令兵士严守军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是管不住诸位手下兵士的。

    四、严禁阶级法,台湾厢军不是某个人家中的奴仆,他们是大宋朝廷在册的兵士,除了违反军纪,否则不得打骂,更不可奴役厢军兵士为武官们干私活、谋私利,兵士的一切行动只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

    五、组建军中司马,诸位刚才听了工农红军的军纪、制度,应该知道在工农红军里面有个官衔叫做政委,台湾厢军日后同样设立军中司马。司马和政委的权限一致,掌军中宣教、将士军纪监督、粮草兵器支援监督、但绝非监军,台湾厢军也不设监军。。

    六、鼓舞士气,‘兵之所以战者,气也’,纵观古今,军队士气的高低,直接影响着战争的胜败。齐鲁两军战于长勺,齐军‘三鼓而竭’,士气丧尽;而鲁军‘一鼓作气’,士气大振。鲁胜齐败,系于一‘气’。工农红军之所以能够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以劣势装备打败优势装备的敌军,就在于“红军意志极其坚强,士气极其高涨”,而敌军则是‘铁多气少’,士气低落,故而落败。如何鼓舞士气,后面的课目会一一讲到。”

    厢军武官们下笔如飞,一一记下,吴梦待他们记录完毕,便开始讲述军纪的大概方略,灌输后世岳家军、戚家军、工农红军的各项军纪。

    什么“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夜宿不入宅,晨起席不乱”,“临阵诈称疾病者,斩。临阵抛弃军器者,斩。埋伏作战,遇贼人不起者,斩......”等等之类。

    最后教武官们唱《三大军纪八项注意》,吴梦起了个调子,唱到:

    “大宋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军纪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百姓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努力减轻百姓的负担。

    三大军纪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了。第一说话态度要和好,尊重百姓不要耍骄傲。

    第二买卖价钱要公平,公买公卖不许逞霸道。第三借人东西用过了,当面归还切莫遗失掉。

    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作风坚决克服掉。

    第六爱护百姓的庄稼,行军作战处处注意到。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泼才习气坚决要除掉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兵,不许打骂不许搜腰包。遵守军纪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大宋军纪条条要记清,大宋军人处处爱人民,保卫大宋永远向前进,大宋百姓拥护又欢迎……”

    当日授课后,林贵平带队,郑钧随后,厢军武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雄赳赳气昂昂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往军营走去,沿途的百姓们很是好奇,看戏一般一直尾随到军营大门口。

    后续的几日授课,吴梦将后世人民军队的《带兵之法》作了些适应北宋的改编,然后详细讲解给这些厢军的基层武官听。

    待到讲解完毕,吴梦便把鼓吹班子、枫桥班的学子,还有景灵和小青以及一些女学童们唤来,和厢军武官们一起排练一台戏剧,名字就叫《杨家将--雍熙北伐》。

    厢军兵士们发现上官如今对他们的态度友善许多,凡事都是先讲道理再惩罚。

    上官们这段日子里神神鬼鬼的早出晚归,脸上偶尔还残留着胭脂,天气明明不冷,可占都头和杨都头二人睡觉都带着幞头,兵士们议论纷纷,怀疑自己的上官是不是出去偷腥了。

    四月底,军营里搭建了一个高约四尺的戏台,戏台后面还安装了滑轮升降机,兵士围着戏台转了几圈,也摸不着头脑。

    一个厢军笑道:“莫不是提举老爷看到我等在台湾岛上无妇人消遣,想请苏州城里的歌姬来演一场犒军。”

    另一个厢军哂笑道:“提举可不会弄这些东西,某看啊,多半是这些日子里上官们神神鬼鬼搞的那玩意,不信你们等着瞧吧。“

    猜不透吴梦鬼把戏的厢军们每日里都议论纷纷,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开这个舞台。

    过了几日,谜底终于揭晓了,演出正式开始。

    当日林贵平请来了两百余名百姓,三百厢军则分成两批观看。接近四百名观众在戏台前就坐,大家抬头看着高台面面相觑,不知吴梦演的是哪一出。

    舞台后面升起了一个幕布,上面是简单的水彩画,画面是北地的春季,大片的农田和草原分列国境线两端,穿着汉装的宋人耕地,而髡发的契丹人则放牧牛羊。

    一阵音乐声缓缓响起,枫桥班的十几个学子们在台侧齐声朗诵道:“雍熙年间,我大宋与辽国边境上的百姓和睦相处,互帮互助,谱写了一曲太平盛世的田园牧歌。”

    占林和杨展二人一头髡发走上舞台,后面跟着也剃了髡发的枫桥班学子金世明、曾树等人,穿着契丹人的服饰,手里牵着几头小牛小羊在舞台上模仿放牧的动作。

    厢军兵士们哄堂大笑,难怪杨都头和占副都头二人睡觉都带着幞头,原来是剃了髡发。

    随后是胡须飘飘的王夫子和头皮光秃秃的智能和尚带着几个学童们上台,他们一身宋人的农民打扮,牵着小牛拉着耙犁在台上耕田。

    王夫子和智能和尚与占林、杨展互相打着招呼,占林奉上牛肉干给王夫子,智能和尚从衣襟里拿出雪白的包子分给了杨展,几个宋人孩童和契丹的少年们互相手拉手的十分亲热,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随后王夫子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倒在舞台上,契丹人占林见状连忙上前帮着智能和尚一起耕田,而宋人孩童则帮助契丹少年们一起放牧,展示出两国百姓水乳交融、和睦相处的友好气氛。

    台下的乐队一改悠扬的曲调,笛子吹响了欢快的乐曲,小青带着女学童们唱道: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华夏爱我华夏爱我华夏,嘿罗嘿罗嘿罗嘿罗嘿罗嘿罗,爱我华夏!”

    歌唱两遍后,滑轮滑动,落下了帷幕。

    第二幕一起幕,背景是白雪飘飘,风雪覆盖着北方大地,屋顶上一层厚厚的积雪,一个汉人小姑娘坐在屋里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父亲的归来。

    凄婉的音乐声响起,女学子的合唱声响起:“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爹出门去赶集,整整去一天,今儿那个晚上还没回还,奴家和了玉交子面,我等我的爹爹回家过年......”

    王夫子背着一个包裹,缓缓的走上了舞台,男学子们接着合唱道:“卖豆腐赚下了几个钱,集上我称回来二斤面,怕叫别人看见了,揣在这怀里头整一天。”

    王夫子走进家中,小姑娘露出天真的笑脸将王夫子迎进了家门,接过王夫子手中的面粉。

    音乐声再度响起,女学童们合唱到:“爹爹称回来二斤面,带回家来包饺子,欢欢喜喜过个年,过呀...过个年。”

    王夫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根红头绳,小姑娘笑靥如花,乖乖的蹲在王夫子跟前,王夫子给小姑娘慢慢扎起头发来。

    学子们合唱道:“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扎呀...扎起来……”

145章 戏剧登台 下

    舞台上两父女正其乐融融的时候,乐声骤停。

    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起,贴上了胡子的占林和杨展扮做契丹军官,带着十几个契丹士兵突然冲进了王夫子的家,一脚将王夫子踹到在地,在家中四处搜刮了起来。

    小姑娘赶紧扶着王夫子起来,两人浑身发抖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这群契丹兵。

    家徒四壁哪有什么财宝,契丹士兵们只抢到了一些粮食,连喜儿头上的红头绳都未放过。

    台下的百姓们心都悬起来了,愤怒的大喊道:“契丹狗贼休要欺负我大宋百姓,快快滚蛋,滚出我大宋国境。”

    占林色眯眯的望了望小姑娘,伸手往小姑娘的脸上摸去,王夫子赶紧上前挡住,打躬作揖,请他放过自己的女儿。

    占林脸色一变,大手一挥,几个如狼似虎的契丹士兵冲上前来,将小姑娘挟持住往门外拖去,王夫子一脸嚎哭状跪在地上,抱住占林的大腿苦苦哀求。

    杨展大怒,抽出腰间的钢刀劈倒了王夫子,王夫子滚动几下便毫无声息。

    小姑娘厉声哀嚎道:“爹爹,爹爹。”

    悲呼几声后,她奋力推开契丹士兵,跑到王夫子跟前,抱着王夫子的尸体一阵痛哭。

    占林淫笑几声,大手一挥,两个契丹士兵将小姑娘架起,另外的士兵拿着搜刮出来的粮食,朝着舞台下面走去。

    悲凉的唢呐曲《悲离情》响起,哀悼大宋平民百姓的性命如同鸡犬,任由契丹强盗宰杀。

    台下的百姓已经入戏了,纷纷站起来吼道:“不许走,不许走,放下我大宋子民,打死这群王八蛋。”

    还有些百姓脱下脚上的臭鞋扔向占林和杨展,搞得他们狼狈不堪逃回了后台。

    景灵见状笑着对吴梦说道:“先生,你这出戏可真是蛊惑人心啊,若此处不是军营,杨展和占林只怕要挨百姓们痛打。“

    吴梦笑道:“夫人莫急,煽情的还在后头。”

    帷幕落下,一阵凄凉的洞箫声缓缓响起,学子们用沉痛的语气齐声朗诵道:“契丹蛮夷趁华夏五代乱世之际,占据我华夏的燕云十六州,契丹皇帝、王公贵族为了私欲,岁岁盘剥燕云百姓,燕云十六州四处萧条,民不聊生......

    契丹军士没有军饷,全靠抢劫来养活全家,雍熙年间,契丹强盗时常深入我大宋境内打草谷,掳掠我大宋钱财,杀害我大宋百姓,凌辱我大宋妇孺!”

    台下的百姓们和厢军们纷纷怒吼:“杀尽契丹狗贼,打到上京城,活捉辽国皇帝!”

    吼声惊得四周本已落座的飞鸟们扑腾着翅膀纷纷逃窜。

    帷幕随即升起,后面挂着东京城的城墙,一群厢军十将们扮演的大宋士兵在主将的带领下向着城墙揖拜。

    学子们的画外音再度响起:“雍熙三年,我朝太宗皇帝闻听辽国士兵在大宋境内肆虐,一怒之下,发兵攻打契丹,为我大宋百姓复仇,老令公杨业再度带兵踏上征途,出任前军先锋大将。”

    景灵弹奏的古琴声大作,唢呐随之起了个高腔,雄壮的鼓声咚咚响起。

    台上的宋军士兵们转过身来,林贵平一身戎装,脸上粘满胡须扮做先锋大将杨业,他开口独唱,台下的学子们则轻声合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剑气如霜,心思黄河水茫茫......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宋要让四方来贺!”

    将士们在舞台上伴随着歌声表演枪棒武艺,郑钧连续几个跟头一翻,下面的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大声叫好。

    接着便是大军誓师出征,将士们挥泪告别家人,踏着豪迈的步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帷幕再度升起时,背景是一副野战的场面,幕布上画着横七竖八战死的军士,无主的马匹孤零零的在战场上游弋,一个身上插了三支羽箭的受伤兵士手持大宋军旗挺立在画面的上方。

    激烈的《将军令》曲调响起,舞台上的杨业领着大宋官军与契丹士兵们奋力拼杀,这些本就是兵士的演员们表演打斗那是分外真实。

    林贵平扮演的杨业一身银甲格外帅气,他手持大刀将契丹士兵杀得丢盔弃甲,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大声叫好。

    可惜契丹士兵越来越多,大宋的军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宋军逐渐被包围了,杨业见状不妙,只得下令撤退。

    台下的百姓们心都提到脖子上来了,纷纷大喊道:“援军呢,援军呢,我大宋一百多万禁军都上哪里去了。”

    台下的厢军们尽皆义愤填膺,发出阵阵怒吼声,恨不得冲上台去与契丹士兵决一死战。

    待到幕布再度升起的时候,幕布上却是一座破庙,杨业带着部下踉踉跄跄逃到了庙门处,他浑身是伤,身上血映征袍。

    待部下都进了庙内,他低头四顾,山下四处都是辽军,他们被包围了。

    台下的景灵古琴声声弹出《十面埋伏》的音调,学子们的画外音响起:“援兵未至,杨令公孤军奋战,最后兵败金沙滩,全军覆没,他站在山顶破庙门口环顾山下,四周皆是契丹劲敌,数万契丹兵士团团围住了孤山,杨令公已是无力回天,契丹皇帝派人许以高官厚禄劝降,被杨令公严词拒绝。”

    杨业扶着大刀艰难的迈进了庙里,却见庙内有一石碑,走近一看才发现上面刻着“李陵碑”三字。

    他转身对着手下人说道:“本欲立尺寸功以报国,不期竟然兵败于此!吾之生死存亡事小,若是被契丹狗贼擒获,那才是奇耻大辱。汝等各有父母妻子,与我俱死无益。可速速沿山路走回大宋,留着尔等的大好身躯回报大宋天子和朝廷之恩德。”

    马良驹扮演的杨家将带领部下齐齐抱拳大声说道:“将军为王事至此,吾辈安忍生还?”

    丁睿扮演的杨延昭上前抱拳道:“爹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还是一起突围出去,杀一个辽贼保本,杀两个赚一个。”

    杨业慈爱的摸了摸杨延昭的发髻和额头,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颤声说道:“爹爹若是去了,你随着叔叔伯伯们杀出重围,回去替爹爹好生照顾你娘。”

    交待完杨延昭后,他仰天叹了口气,用悲凉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道:“吾不能保汝等,亦不能护我大宋百姓,实无能也。此战全军覆没,吾身为主将,有何脸面去见大宋父老乡亲。此处即是我报主之所,尔等还是速速逃离此地吧。”

    随即转回头指着李陵碑高声怒骂道:“汉李陵不忠于国,安敢在此立碑?”

    杨业言罢,将头上金盔抛下,连叫数声:“皇天!皇天!实鉴此心。”

    随即低头奋力冲向石碑,瞬间倒地身亡。

    部下拦阻不及,齐齐上前抱着杨业的尸身大叫“将军”,失声痛哭了起来,台下的观众们顿时泪流满面,一个个泣不成声。

    唢呐凄凉的声调响起,学子们齐声用悲凉的语调颂道:

    “矢尽兵亡战力摧,陈家谷口马难回。

    李陵碑下成大节,千古行人为感悲。”

    古诗刚刚朗诵完,景灵的古琴声铮铮大作,急促的鼓声“咚咚”响起,唢呐音调忽然由婉转变得高亢,一群女学童们上台,围绕着杨业为国尽忠而倒下的身躯翩翩起舞。

    小青领着女学童们齐声唱道: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大宋将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保太平。

    将士纵马越长壕,一道电光裂长空,裂长空。地陷进去独身挡,天塌下来只手擎,两脚熊熊趟烈火,浑身闪闪披彩虹。

    英雄长啸吼声隆,翻江倒海天地崩,天地崩,双手紧握马槊冲,怒目喷火热血涌,敌人腐烂变泥土,勇士辉煌化金星。”

    男女的合唱的雄浑歌声在场中四处回荡:“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随着合唱的歌声逐渐变小,帷幕缓缓落下。

    场中的观众们全部站了起来,双眼红肿望着落下的帷幕。

    歌声停歇,学子们缓缓说道:“大宋的百姓们,你们是否知晓,正是有了英勇的大宋将士保家卫国,我等才能在此享受安逸幸福的日子,我等现下的岁月静好,只因为有他们在负重前行......”

    厢军们士气高涨,齐齐振臂高呼道:“保家为国,誓死杀敌,卫我大宋...“

    随后的政训活动厢军们踊跃参与,此次政训和戏剧演出效果出奇的好,而厢军们对自己的使命更加明确,终于找到了军人的荣誉感,知道了自己是为何而战,训练起来更加努力。

    三百厢军成了日后台湾禁军的火种,把为国为民的使命代代相传。而百姓们对厢军却是更加尊重,台湾岛上满满都是浓浓的军民鱼水情。

146章 快速发展的基隆

    天禧五年(1021年)五月中,东京汴梁晏府。

    翰林学士晏殊看着手中那条状的芋头粉条和略微带着黄色的面条,还有摆在桌子上的剁椒玻璃瓶,疑惑的问站在一旁的人:“此物可食。”

    来人叉手行礼:“大学士,某主人书信里有庖厨之法,可放心享用,味道不多。这些晒干的粉条和面条,呵呵,就是干汤饼,极易保存,水煮片刻即食,吃起来远比水稻便利,用于边军的口粮甚有优势。”

    “嗯,辛苦了,请回吧,本官这就试试。”晏殊点了点头道。

    餐毕晏殊哈着满嘴的辣气,端着一杯清茶坐在案前,百思不得其解。

    苏州丁家和吴梦先是进献蜂窝煤炉,解决了京师庖厨和冬日取暖的难题,现整个东京城内除了大户风雅之家尚用木炭煮茶,其余逐步改用煤炉。

    连官家去岁冬日都在崇政殿中用上了带铁皮烟囱的蜂窝煤炉,既无烟气也无炭毒,且整个殿内暖烘烘,完全不是烧炭取暖可比。

    今年使用的百姓更多,漕河上运往京师都是石炭,木炭已无人问津,朝廷把石炭改为官营,大木炭商连连倒闭,简直是一箭双雕,既解决了取暖这等民生大事,又打击了囤积居奇的奸商。

    丁家随后又与苏州衙门合股经营烈酒和石炭,这烈酒如今在北地卖的火爆之极,据闻在契丹两升装的大瓶酒要卖到六百文钱,今年苏州的赋税必定增长不少。

    丁家娘舅和三少爷去了台湾后,又炼出好钢,上次进献的钢刀和大内卫士的百炼宝刀平分秋色,还注明此刀只是寻常,可大量打造,打造费用及其低廉,每把不超过两贯钱。

    如今又弄出如此便利美味的物品,这哪一样不是滔天之功,哪一样若是自行经营不是富得流油?

    偏偏丁家和那吴先生又从不讨要奖赏,莫非另有所图?

    周怀政出事后,晏殊可是吓的要死,自此以后他抱定了做太平官的想法,对于皇城司派人送来的东西,晏殊想了一阵,决定自己还是少惹事。

    此事还是交由政事堂诸公和官家去头疼吧,寇相公下台了,也不知道丁相公会不会关注此事。

    英明伟大的丁相公才不会头疼,他如今正忙着收钱卖官、拉拢官员、稳固地位,哪有心情理会这等小事,一甩手就将奏疏束之高阁。

    然而官家赵恒即便没有此事照样头疼,赵恒这个皇帝晚年经常自行头疼、头昏且丧失记忆,仿佛得了离魂症,台湾上次进献的钢刀之事便没了下文。

    如今皇宫大内处理政务完全落到了皇后刘娥手里。刘娥批阅奏折时看到了政事堂王曾上的奏疏,里面的内容便是关于台湾进献的各类神器和粮食制品。

    刘娥阅后轻蔑的一笑,她才懒得理会台湾这些破事。

    丁家前些年进献的蜂窝煤炉确实好用,奈何那是和自己不对付的鲁宗道那倔强君子四处宣扬的,她心有不喜。

    刘娥以前还厌恶寇准,嫌他心直嘴快,去岁好容易将他弄下去,年底又将李迪贬官,但政事堂还有个和他们一路货色的参知政事王曾,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如丁家再次立功,王曾必定神气活现。

    所以刘娥一定要压住这两份奏折。先得想法子赶走王曾,再使用台湾的那些制作粮食的法子,那时便是本皇后的功绩,跟你这臭王曾毫无瓜葛。

    政治是最肮脏的,为了权势和所谓的平衡,可以牺牲原则、牺牲律法、牺牲生命,像刘娥这样的行为,便是牺牲天下百姓的利益来维护自己的权势。

    刘娥其实算不得昏庸之人,她在原本的历史上还是有一番作为,保证了真宗朝和仁宗朝的衔接。

    可她的权欲心太重,在维护自己统治地位上毫不含糊,一直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最后是迫于无奈不敢称帝,而且直到自己去世了仁宗皇帝赵祯才亲政。

    易保存之食物和犀利之兵器皆为保国安民的必要条件,但因为王曾和寇准、李迪是一个形式,那就是不允许刘娥牝鸡司晨,所以他的举荐,刘娥便不采纳,可见缺乏监督的权力有多么可怕。

    刘娥做的这一切宫内有个人最是清楚,那便是入内侍省都都知陈琳。

    陈琳一直掌管皇城司,皇城司是一个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机构,只是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规模和名气,其特务组织的性质和锦衣卫没有根本性的区别。

    陈琳这个老狐狸掌內宫和皇城司多年,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久经考验的封建阶级特务头子,对朝政那是洞若观火,长期呆在宫里让他早就摸透了皇帝赵恒和皇后刘娥的脾气。

    台湾皇城司暗谍的密报呈进了皇宫,陈琳看后面露微笑,而病中的赵恒对奏疏都未曾仔细御览。

    恰恰这次他头晕稍微轻松了一些,躺在摇椅上一眼瞥见陈琳脸上的微笑,不由问道:“陈琳,是不是台湾岛上又来密报了,朕也看不仔细,你且念来给朕听听。”

    陈琳躬身称是,拿起密报念了起来,赵恒听着听着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待陈琳念完,他思索片刻后说道:“陈琳啊,吴先生说的话甚是在理啊,朕是大宋全天下百姓的父母官,亦是大宋禁军的最高统帅,让天下百姓富庶是朕的职责,诸如此类之言语听得朕如同醍醐灌顶啊,满朝文武却是无一人有此见识,每日里皆是圣人长、圣人短,为何却独独没有自己的见解呢?”

    陈琳心道陛下啊,台湾弄出多少新鲜东西,可这些密报陛下你都未曾细细看过,看着赵恒苍老病态的面容,他又不忍心让官家再添烦恼。

    只好笑道:“这也是陛下洪福齐天,有了吴先生这等奇人来帮助大宋朝廷。”

    赵恒叹道:“可惜此等奇人,偏偏不愿意入朝为官,哪怕是来教导教导太子也好,但他远在台湾岛上,又能如之奈何?”

    陈琳躬身道:“陛下何必忧心,吴先生一直在台湾岛上垦殖,将来必定有不少新奇之物献上,台湾岛上开设了四个学堂,教授了数百学童,假以时日,这些学童便是大宋的栋梁之才,陛下又怎会缺乏人才?”

    赵恒轻轻了点了点头道:“你这老货,说的还是在理,哎呀,哟......头又昏了,哟......”

    赵恒抬起手使劲揉着额头。

    陈琳见状急忙对着殿外喊道:“御医,御医,速速进来施针,陛下头又昏了。”

    殿外的內侍、御医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围着赵恒转悠,殿内一片慌乱。

    赵氏官家普遍性格良善,赵恒也对陈琳不错,所以陈琳是既担心官家又忧心太子。

    瞅瞅病榻上昏睡的赵恒,老谋深算的他面对疾患也是一筹莫展,重重的叹了口气,想去和孙冕商量商量。

    熬到了申时中,陈琳便向赵恒告了假,换了身青袍,带了几个随从便出了宫门,坐着马车往孙冕的府上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骑快马从孙冕府内冲出,向着东边的城门疾奔而去。

    ............

    时光飞速进入了天禧五年的六月,台湾岛上依旧是一片忙碌,基隆港旁边的食品厂内,几台水力绞碎机哗啦啦的绞着芋头,外间的草棚里,一根根竹竿上晾着长长的粉条。

    尹离看着粉条不由惬意的笑了,经过数十次琢磨、试验,粉条终于是成功了。

    他们三人当晚就偷偷吃了顿鹿肉炖粉条,味道那叫一个棒,他知道这芋头还算产量高,再扩大一年种植,自己厂里的粉条和汤饼就会大量卖出,挣来不少钱财。

    日日看着吴先生和师尊面对那高额的债务愁眉苦脸,他们这些弟子也不好受,闲饭吃了十几年,也该为这个大家庭做些贡献。

    山坡上的金世明放下手中的锄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了看已经长高的辣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埋下头去锄土。

    他现在是意气风发,芋头、辣椒、蓖麻长势良好,基隆天气好,雨水足,土地肥沃,灌溉用水极少。

    今岁拨些芋头给尹离做粉条,其余的又可以扩大面积种植,眼下就是在开垦荒地。

    营田司咬牙花了一千多贯买了两百条耕牛,五十条给了官营农场使用,挖来的鸟粪石也是优先给官营农场施肥。

    山下的棉花地里,一百多亩棉花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罗会挑着水桶一勺一勺的给棉花淋着掺了水的人畜尿液。

    二十人实在太少,荒地开垦的有限,他们现在是一边种一边开垦,这些棉花都是从注辇国买来的种子,现在看来长势非常好,今岁有部分人可以用上棉布了。

    菜地里的易中明也躬着身体在施肥,在工坊时他考试经常不及格,脸都不知道往哪放,深感对不起师父和先生的教导。

    农场的农活虽然辛苦,可是看着蔬菜茁壮成长,易中明由衷的有了成就感。

    此处种植着许多育种的蔬菜,等有了种子或是种苗就会卖给百姓来种,农场里不会种植太多的蔬菜,以后南拓的农场只会大量种植棉花、芋头、蓖麻这样的经济作物。

    机械厂里一片轰鸣,史三郎是个多面手,现下正满头大汗的操作着牛拉的水压机压制轴承,时不时还得起身拿些豆子来犒赏那条提水加压的大牛,以防他罢工。

    水压机质量也不咋的,密封件是苎麻,经常漏水,也就是凑合着用,他的好友孙十五郎经过史三郎的辅导也考入了机械工坊,如今是个车工。

    王铁匠的儿子王二郎一样是汗流浃背,他正操作着水力车床车削轴承外圈的凹槽,一字排开的六台水力砂轮机旁站满了工匠,在一片滋滋声中火星四溅的磨着车刀。

    母床工坊内,智能和尚摇着分度盘正在铣削齿轮,张岩林和丁睿两人则仔细的在车削主轴,吴梦在一旁镇守,六月的天热的很,他喝了一肚子水,一拍肚皮里面哐哐直响。

    外面的农田里的百姓们也没闲着,在村里管事监督下,戴着斗笠拔除田里的杂草,好好的禾苗定是不能让这些杂草抢去了水稻的养分,低垂的稻穗随着微风时不时挨上了百姓们的脸颊。

    稻田旁的养殖场内,猪、鸡长的也不错,山羊在大大的羊圈里四处蹦跶,一些小羊张着大眼满是渴望的瞅着外边的农田菜地,只想去咬一口那水灵灵翠生生的蔬菜。

    基隆南部的大山上,矗立着五座厢军的哨所,每个哨所里都是十个兵士,虽然这两年来台湾相安无事,可他们从未放松过警惕,两年如一日的观察着两边的状况。

    一个兵士在哨所的顶部,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山下忙碌的场景,感慨道:“两年前来的时候可是一片荒人烟,如今可都变成了富庶之地。”

    另一个士兵笑道:“有吴先生在,什么事情能难倒他,看看这强弩,那是比以前的好用多了。”

    说罢拍了拍架在哨所上的小型金属棘轮绞盘式床弩。

    刚才说话的兵士接口道:“是啊,现下我等的强弓硬弩,长枪大刀都是天下第一利器,这契丹、党项也蹦跶不了多久了,听说机械厂过些日子还会做那冷锻甲,比党项的瘊子甲强上许多。今岁这猪羊也养了不少,日后肉食也不愁了,提举说的好日子真是快要来了。”

147章 矿脉换工匠

    六月十日,海边的码头,三艘千石海船缓缓靠近了码头。

    纲首立在船头嚷道:“停船后赶紧卸货,将船舱内打扫干净,载上水泥速速回返娄江港,下两月有风暴,诸位便在天平州铁矿呆上些日子。暂不出海。”

    水手们都乐了,不出海还不好,在矿上到处可以聊天打屁,海上多寂寞,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一时间众人纷纷行动起来,系好缆绳,拉着吊杆赶紧卸货。

    船工的日子过得最好,他们不像工坊的工匠们有钱没地方花,每次到了娄江码头,这帮人都要出去大吃大喝一顿,有些还跑到烟花巷子里去过过色瘾。

    娄江入海口的码头如今已有了个小市场,里面什么酒楼饭铺、茶肆商铺都有,不少都挂上了红灯笼,干些皮肉生意。

    吴梦根本还不知道娄江港如今成了个红灯区,此刻他正在接见长洲县衙派来的书吏。

    那书吏是王嘉言的家乡人,也姓王,叫王安平,是王嘉言的本家兄弟,也是个读书人,没考上进士就跑到苏州投奔王嘉言作了个押司。

    吴梦看着王嘉言的书信,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王嘉言还真是大手笔,他在官田的盐碱地上愣是规划了五百多套住宅,现下已经开工。

    来信的意思就是想让吴梦多制造些平板玻璃卖些给长兴县衙,他要将玻璃装在住宅里,住宅卖贵点都有人要。

    王嘉言真是越来越有商业头脑了,吴山村的开发大获成功,长兴县的楼店务如今是日收斗金,各处的水利、官道修建就没停下过。

    尝到了甜头的王嘉言一发不可收拾,四处扩张,长兴县衙只怕不久便会搬出苏州城了,吴梦心下感慨道。

    吴梦觉得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王嘉言一把,再说台湾还可赚上一笔,且打出了广告,只要把平板玻璃做的不是那么透明,对玻璃杯的影响应该有限的很,不过还是得想法子卖到契丹去,不能搞窝里斗只赚自家人的钱。

    吴梦对王安平说道:“王押司,王知县的提议在下可以答允。”

    王安平脸上一喜,忙抱拳行礼道:“如此在下就替知县多谢吴先生了。”

    吴梦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互惠互利嘛,不过还请王知县帮个小忙。”

    王安平道:“请先生尽管说来,只要知县能够帮到,定不会推辞。”

    吴梦指着书信道:“王知县要几百套住宅玻璃,可台湾营田司当前劳力匮乏,不知王知县可否想法子解决。”

    王安平一下子为难起来,劳动力苏州可是不多,如今苏州百业兴旺,哪还有多余的劳动力,更何况是来到这个海外的小岛做工。

    他思考再三,问道:“先生,招募非苏州人氏可否?”

    吴梦笑道:“只要是能够干活的都行,哪怕是契丹人、党项人也照单全收。”

    王安平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笑了,就是在下能找到契丹人,那契丹皇帝也不肯哪。在下的家乡还不富裕,那处招募个两三百青壮劳力倒是问题不大。”

    说罢又有些为难道:“可如此之远,乡亲们定是拖家带口,还有这一路上的花销......”

    吴梦呵呵一笑:“来台湾的灾民哪个不是拖家带口,且吃了好几个月的干饭,你这家乡人的路费又有几个钱,尽管找来。前两年来的百姓们可是吃尽了苦头。如今再来可是享福了,瞧瞧,现在的台湾房子建好了,田地也开垦了不少,养殖场也有,肉食、鱼虾都不缺。”

    王安平拱手道:“先生,那此事就包在某身上了,路费长洲县衙先代垫,从玻璃钱中扣除便是,哦,对了,还未请教先生这玻璃几钱?”

    吴梦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王禹偁是哪里人,便随意的问道:“玻璃的价钱不能告诉与你,某会派人与王知县商议,万不可对外公开。还要请教一事,王押司仙乡何处啊?”

    王安平回答道:“王知县和在下的家乡是济州钜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先生莫非也知道那处?”

    吴梦当然知道巨野县,后唐时代的巨野之战和后世的巨野战役都是大名鼎鼎,而且是个产煤大县。

    想到了煤,他不由心中一动,巨野可是挨着梁山水泊,连通黄河,完全可以开发出来供给周边州县,不如与这县城做个交易,多充实些人口。

    吴梦心念电转,言道:“王押司,苏州现下都是用蜂窝煤球,不知贵县是否也在用?“

    王安平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道:“在下去岁离开家乡时,蜂窝煤球有倒是有,都是黄河船运而来,故要价高,用者甚少,只有大户人家冬日才用。”

    吴梦笑道:“王押司可告知贵县知县,若是能给台湾五百青壮劳力,在下送钜野一场富贵如何?”

    谁不想俺家乡好,王安平一听大喜道:“如此多谢先生了,不知吴先生有何良策。”

    吴梦心道若是告诉你了,都跑去挖煤了,谁还来台湾,于是摇摇头说道:“你可告知钜野知县,只要送人来台湾,某便将那方略详详细细告知于他,某以项上人头担保钜野日后定是个富裕之县。”

    王安平笑道:“吴先生,你的本事有谁不知,连孙知州都甚为钦佩,如此就说好了,在下明日便赶回苏州,定要帮先生办成此事。”

    吴梦招待王安平吃了一顿酒食,王安平目的达到,翌日就高高兴兴的跟随最后一艘返航的海船返回大宋本土。

    吴梦送走王安平,立即请来林贵平商议此事,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贵平,林贵平道:“确是个好事,但玻璃低价出售,盛隆商铺那处如何交代?”

    吴梦哈哈一笑道:“君烈可真是为你那个奸商好兄弟着想啊,放心,这玻璃绝对是有气泡,且颜色微带绿色,不会像玻璃杯那般透明。且卖价不对外透露,让王知县从盛隆商铺和丁家商铺处走账,谁能知道是多少钱一块玻璃。卖些玻璃出去也好偿还些债务,现在铁矿越进越多,欠债也越来越搞。”

    林贵平笑道:“反正都不是欠外人的,正如你所说虱子多了不痒,某欠债已成习惯。不过要是钜野知县能够答允,对台湾真是个好事,现下到处欠缺劳力,某都快愁死了。”

    吴梦道:“那开始烧制玻璃吧,轧制玻璃的可以从船工那边抽人,但是烧制玻璃的必须是学童和老工匠,船工严禁进入玻璃熔炉工坊。”

    林贵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某家省得,会派几名军士守着。”

    王安平十六天后返回苏州,与王知县把吴梦的原话一说,王嘉言也很高兴:“吴先生金口一开,我等的家乡定会富庶,待某修书一封与那沈知县,你赶快回家乡一趟,多多勉励王氏宗族子弟前去。“

    待王嘉言修好书信,王安平收拾妥当妥匆匆往家乡而去。

    却说基隆的官员、吏员、厢军、百姓正各司其职,推动着工农业稳步往前发展,

    然而六月十一日东京城来了一位信使上岛,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彻底打乱了吴梦的计划。

148章 皇帝病重

    六月十日正午,基隆营田司衙门值房,天降大雨,林贵平一字一句的默念着手中书信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原来进献的钢刀和各种粮食制品无下文是如此原因,皇后如此做法不怕天怒人怨?

    林贵平右手握拳狠狠锤在案上,想着皇后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不由心里痛恨之极。

    书信里言及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却是大事,如官家一旦龙驭宾天,太子年幼,主少国疑,那还不任由皇后放手施为。

    炼钢之法和各种食品不用便罢了,我营田司继续搞烈酒、粮***盐、农具,利用海贸卖至南洋和高丽、日本,正好弥补丁家的亏空。

    但太子读书的问题事大,如若皇后秉政,势必驱逐陈坤,台湾还未壮大,无力与皇后抗衡,陈琳策划的天子培养计划将毁于一旦,大宋中兴将遥遥无期。

    想通了要害之处,知道眼下要紧的是医治官家的疾患,不但事关大宋天下,还事关皇家子孙。

    林贵平整了整衣冠望望门外雨水已停,出了衙门骑马往学堂而去,此时的学堂已有了名称,丁睿取了个名字,叫做台湾大学堂。

    现今台湾大学堂还是个小学堂而已,便是初登台湾岛时集中授课的学堂,不过是几栋平房,十几间教室以及智能和尚弟子们的寝室。

    学子们上午教书和做物理实验,下午所有人都去铁场和机械厂实习,晚间还得传授工匠识图以及教厢军脱盲,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夏种后人人松了一口气,加之台北雨水不少,庄稼倒不要太照看,风调雨顺,烈日炎炎中开荒也暂停了,本来日子可以过得宽松,可房少人多的矛盾随着夏收愈加尖锐

    为何?无他,夏收之粮需要库房存放,便挤占了许多房屋,这一年多来木屋砖房虽建不少,可夏粮占用房屋较多,还有两月又将秋收,收到的粮食又将如何存放?

    现今营田务最主要的问题不是炼钢炼铁,亦非机械加工,更非开荒种田,因粮食不够还可外购,可房屋即算有的卖也搬不回来。

    吴梦更是喊出了响亮的口号:战高温夺高产,齐齐建设新家园。他歪七劣八的亲笔书写了大量横幅四处张贴。

    如今营田司内是典型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汉子们伐木、烧砖制瓦,妇人们则熬盐水、凉茶、洗衣做饭,一番繁忙的***历史画面。

    林贵平纵马越过满是泥泞的工地,马蹄翻飞,泥水四溅的冲进了机械厂。

    机械厂的条件是最好的,有三栋厂房,都是砖瓦房,两栋缘河而建,安装水力机床,一栋安放母床,地面都铺上了厚厚的水泥。

    智能大师正在母床机坊内精心切削一条丝杆,旁边围着一圈探头探脑的弟子,机坊内电机嗡嗡嗡的声音混合着“滋滋”的切削声,倒有些后世车间的味道。

    和尚看到林贵平急匆匆的来了,看神色必有要紧事,赶紧退刀,按下停止按钮,迎上前去。

    “哟,提举官人,今日大驾光临,有何事吩咐贫僧。”

    “少抬举我了,某敢吩咐你这大和尚。”林贵平看看周围的弟子,又道:“吴先生不在么,此处不是商议之所,河边与你叙话。”

    智能大师用抹布擦擦手,便随着林贵平而去。

    河水泛着磷光向北滚滚流去,站在河沿智能大师瞟着河水:“你心事重重,有何疑虑。“

    “官家龙体欠安,宫内传来消息怕是在半年之内恐有不豫。“

    “这不是还有太子么,皇上年事已高,天道轮回,岂是人力所能挽救,阿弥陀佛。”

    智能和尚双手合什,他却不知赵恒死后刘娥秉政了十一年。

    “和尚有所不知,太子年幼,主少国疑,皇后必定干政。”

    “现今皇后已经干政,如之奈何?皇后种种朝政举措亦无大错,汝何忧之?”

    “大和尚,你可知皇后如何行事。”林贵平急了,立马将钢刀打造、粮食制品这些方略朝廷束之高阁的来龙去脉一一分说。

    智能和尚越听脸色越凝重:“如此说来,须得立即救治皇上,救得一年是一年,留出光阴以待太子成长,你此话甚是有理,可太医都是医术高明之辈尚且束手无策,我等只是粗通医理,即算薛神医也未必能够。”

    林贵平微晒道:“亏你这和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吴先生那处不就有神药?上回一妙元公主高烧不退不是取了神药一贴而愈。“

    智能和尚猛醒过来:“是极是极,我等这便去寻吴先生。”

    吴梦和丁睿此时正在铁场看着坩埚化铁,刘二郎加生铁、石灰等物,丁睿测温,周立做记录。

    “小师弟,某有一事好生不解。”周立悄悄附在丁睿耳边说道。

    “师兄有何疑问。”

    “非是学识,其实我在东京城陪伴太子一年有余,瞅着太子与睿哥儿的有些相像。”

    “如何可能,太子可是天横贵胄,我一布衣少年,何以相提并论,师兄,你莫不是年纪大了,跟师祖一样老眼昏花,嘻嘻。”

    “小师弟顽皮,师兄只是觉得太子与你眉眼甚似......“

    话未说完便被匆匆而来的林贵平打断:“吴先生,睿哥儿,将手上的活计交于你师兄,某有要事。“

    张岩林和周立起身行礼,林贵平心绪正乱,便没有理会。

    “哦,舅舅稍候。”丁睿将测温仪交于周立嘱咐几句,推着吴梦跟随林贵平离开了炼钢工坊。

    四人在铁场外缓缓而行,林贵平不提皇后的种种龌龊行径,只三言两语陈述皇帝的病情,问吴梦有无神药可医。

    智能和尚肃然道:“吴先生,官家若是不豫归天,主少国疑,大宋百姓无有宁日,请问先生异世高人留下的医书可有办法。”

    吴梦当然知道官家明年二月即会病逝,至于赵恒的病情,他当初对照医书初步判断赵恒是长期高血压引发的脑动脉硬化。

    当初他的打算是救治赵恒,再与赵恒谈好条件来台湾发展,所以穿越之时也准备了一大包治疗高血压的厄贝沙坦以及治疗脑动脉硬化的尼莫地平,至少有三年的药量,全部抽成真空包装了起来。

    可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漏气了没有,还有没有药效,要是给官家吃坏了又如何是好?

    吴梦踌躇了许久,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他是个实诚人,智能和林贵平对他知之甚深,看他这模样应该是有法子,只是有不妥之处无法明说。

    林贵平忍不住了,急道:“吴先生,你如有法子不妨一试,如你不救治圣上,若是被皇后当了政,怕是大宋要改姓了。”

    吴梦心道改姓有什么关系,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刘娥历史上是有些劣迹,宠信內侍,重用亲戚,以致这些人四处贪赃枉法,但也并无大错,最后出于无奈还是将皇位还给了赵祯。

    自己虽然很是不喜刘娥这势力的女人,可也没想过把她弄下台来,当下沉默不语,垂首盘算着救还是不救,若是穿越之初那肯定是救,正好求一片法外之地来发展,但如今台湾已经发展的很好,似乎不必再去讨好一个快驾崩的皇上。

    智能和尚道:“医治官家可是极为凶险之事,吴先生定是要考虑妥当。”

    林贵平自知太过性急,当下闭口不言。

    “吴先生若有法子尽管说与贫僧听,贫僧与薛神医前去,你不必顾虑。”智能和尚又道。

    “师父,官家虽说前些年封禅搞乱了天下,近几年还是不错,且又批了台湾岛给我们,师父你不妨救救他。”丁睿摇晃着吴梦的胳膊道。

    吴梦还在左右摇摆,但看到丁睿脸上却有想救官家的意思,遂让和尚停住轮椅,他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思索起来。

    如果救了赵恒,后面的历史就将改写,完全没有脉络可寻,而且西夏、契丹会变成什么样自己就无从得知,也无法应对。

    吴梦沉吟了一下道:“诸位容在下想想有无法子。”说罢闭上双目思索起来。

    吴梦穿越前仔细看过刘娥的所有作为和一些野史,刘娥在一开始临朝称制时,就意识到当时兴起的“天书运动”的疯狂,致使朝廷财政不济,于是果断终止了这一运动,结束了宋真宗这一荒唐的行为。1023年刘娥下旨赞成发行交子,缔造了世界上第一种纸币。在兴修水利、创设谏院等方面也是大有作为的,可以说刘娥时期为后来的“仁宗盛治”打下了基础。

    但她对赵祯的态度耐人寻味,前期可以说对赵祯还算比较关爱,但赵恒死后,刘娥丑陋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她有了做皇帝的野心,对待赵祯是一味压制,让儒学大师去教赵祯一些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好让她天天大权在握,赵祯都二十多岁了她还不舍得放权。

    历史上说是赵宋的体系让她无法篡位,吴梦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刘娥娘家人丁单薄,若是她娘家有武三思之类的人物,又或者刘美和刘从德不早死,只怕她早就篡位了。

    如果刘娥真正把赵祯作为帝王培养,好歹得有些军事、经济型的人才,如三司使、三衙将领这些来为赵祯授课。

    赵恒为什么让将门子弟杨文广陪读,就是出于帝王要懂军事的原因。

    儒学教育出来的赵祯成了千古仁君,他确实对待臣子和天下百姓仁慈厚道,自己除了好些女色之外也没有其他不良的行为,可早期的教育让他少了些血性,所以缺乏魄力,庆历新政他就没顶住既得利益阶层的压力,导致新政的失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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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变迁介绍:
为民请命,大宋革新。北宋大中祥符三年,皇宫李氏诞下双胎,大孩儿被皇后抱为己子,小的却传说是一团状似狸猫的肉块......十数年后一名穿越者带着弟子们在海外逐步崛起,北宋的科技、经济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剧变之下皇室、官吏、商贾、地主、百姓的权利如何保证、又如何制衡?各种思潮的碰撞日趋尖锐......本书三观极正,弘扬人间正气和团队精神。大宋的变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变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变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