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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若御赏     易道吟之一枕眠txt下载     易道吟之一枕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魔与刀

    慕容子明看了桌上那两套黑色为主,红色花纹配饰的衣服只觉得新奇。

    这时候却听得君尘缘淡淡的声音传来:“你若要杀魔道作恶之人最好还是穿这套衣服,不要让人觉得你是慕容子弟。他安排给你的三件事,我大约能猜到这一件,所以就先准备了。你回去吧!”

    待的慕容子明出了桃花庵,却见得看着时间不长,都是魔君在解惑教导,却是等的敦煌君和随遇喝了好几趟茶,而且这随遇都放下背后的天鞘云曌在对弈亭,下去侍弄亭下那一湾锦鲤去了。

    敦煌君看着出来的慕容子明,首先见得眼中的便是那两套魔道常服,不免想起昔日少年时里也曾在光明顶穿过一次。

    然后看到衣服上面横置的两段刀,待见得万人敌三个铭文时不由得一愣。

    慕容子明只好笑一笑:“魔君重铸了此刀。只不过只丢了我一本刀谱让我自己练。”

    慕容子明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下,把手中衣服刀都 放下,那出了那本庖丁三刀,却是敦煌君拿起刀谱看了看,最后放下说道:“你目前练不了这刀法,此刀御刀之法乃是以强力内功修为催动,你目前的佛宗修为不够催动这刀法。”

    说完却是从自己的一气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把厨房常用的菜刀,然后随手比划了几下,居然还真是这庖丁三刀中的快刀。

    敦煌君看着目瞪口呆的慕容子明难得有些难为情说道:“可惜你不会道家功法,若是能修的一门道家功法。或是内力刚猛的内功,学这刀倒是快了。”

    慕容子明不明就里问:“敦煌君这是为何。”

    敦煌君摇摇头道:“寻常功力练不动这庖丁三刀的,到时候我在与你想办法!先收起来回家吧!晚间还需面对叔父的盘问。你做好心理准备。”

    慕容子明一向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倒是不太在乎的说:“老夫子老先生再不情愿,总不能逐我出家门吧!”

    闻言,敦煌君也不由得苦笑,心中却是想着当时也是冲动了,把这孩子拖下了自己那纷乱的凡俗纠葛事中。

    慕容子明如法炮制拿出一个琴袋包裹了那两段刀背负在身后,却是把衣物收进了乾坤袋。

    等叫上还在清理鱼池的慕容随遇,叫了一声子安师兄便帮着顺手拿起了天鞘云曌剑下了对弈亭。

    敦煌君收拾整理了一下心情,却是慢慢带着两小离开桃花坞,缓缓归家。

    参合山庄慕容府。

    还是那一间曾经用做听学的大堂。

    因为陆续不少别家子弟都回家了,慕容世家的外人也就越发的稀少,多数都是自家门生子弟。

    加上许多未完成学业的子弟被家族召回参加云梦大猎,也是刚刚回慕容世家,实际上最近并未有太多课业。也就没有多少听学的子弟了。

    慕容世家的宿老还有家主辽东君慕容泓坐的整整齐齐,本来中秋准备不做大宴的,

    都是难得的团圆日子,只不过事发突然,还是被召集到了这大厅叙话。

    大堂中站着三个人,正是敦煌君慕容冲,慕容子安和慕容子明站在身侧。

    高堂上首位的那位慕容恪老夫子眉头紧锁,像是甚为烦心。

    就是平时不甚威严的家主这会也是有些左右为难。

    即不好劝说自己叔父消气,也不好说自己二弟任性。

    大概的事情已经早早的给家里各位宿老都说过了,皆是窃窃私语既没有大声训斥,也没有说是非缘由,只是满桌之人皆是觉得这事难解。

    都到了这份上,最后还是老夫子慕容恪起了话头:“德昭德薄,膝下只有三个侄子,所以凤凤皇有些骄横了,此事做的大大的不妥。”

    众位家老都是一拱手称老夫子对自己苛刻了。

    更有辈分适当的一位长老站起身说:“老夫子此话不妥,此事只是事发突然,敦煌君与那人年幼时关系就好,再说这拜师已经拜了。只不过这代师的人选却是不妥,相当于拜入半个魔教。此事也算是阴差阳错。想个办法解释过去,咱们慕容家自己教就是了。不必涉及正魔区分。”

    此话一出,却是众多宿老纷纷点头,只不过人群里有一位白发老者实在是有些担心,这会左右领座的长老与他搭话都是有些心不在焉。

    辽东君看着场下的情景却是说道:“子安,你先让子思给叔父泡一杯茶来,然后把门外边那些围观的弟子驱散一下,让大堂安静点。”

    闻言的随遇知道这是让自己先走一下,给场中转圜留下点点空间。

    看着随遇出去泡茶,辽东君这个家主却是又说到:“凤皇你也先坐吧,说完却是指了指自己身侧那张椅子。”

    场中宁静了片刻后,敦煌君还是长舒气一口,然后去自己大兄身边坐下了。

    这一下场中只余下慕容子明一个人孤零零站着,老夫子抬头一眼看着身材高大的这一位也不由得头疼。

    这时候忍不住朝着场中便宿老处说道:“七兄,场中这孙子这事还真不好办啊!”

    那一位揪心的老者正是慕容子明的亲爷,平时对慕容子明甚为严厉。

    这时候站起身来却是拱手对着德昭老夫子拱手道:“全凭二爷处置,慕容家的家事一直是由夫子做主。”

    然后一转头却是对着慕容子明骂道:“慕容隆你这孽障还不跪着。”

    慕容子明平素里最敬重最怕的人之一就有自己这位亲爷爷。

    这时候听到一声骂,二话都没多想就是扑通一声跪在场中。就是敦煌君凝眉,那位老者也当视而不见。

    敦煌君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七伯,此事又不是子明的错,拜师是我让拜的。您要罚罚我好了。只是我不知这拜师违了慕容家那一条家规了,众位长辈要这样为难一个后辈。”

    说话间却是从身后卸下了双剑,一

    剑挂在腰间,一剑持在手中。

    谁知道那位老者见得敦煌君说话,这意思还有点相互,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气呼呼的说道:“慕容家的明珠,老朽是不敢罚的。虽说你凤皇你从子明打小就对他另眼相待,老朽也是知道的,你怜他父母,你那堂兄堂嫂战死在北境,就像老夫子养大你们哥三一般。你对子明一直也是维护有佳,老朽谢过了承情了。”

    随后还拱拱手后继续说道:“但是慕容家家训不可结交奸邪,他这拜师魔道就是大大的不妥。”

    哪知道这一句结交奸邪却是惹得敦煌君剑眉星展,沉声说道:“七伯说我维护子明大大的不妥,却是当年初见他一人在藏看书和我小时候一般,堂兄堂嫂战死也不过世间常事,家父家母也战死在北境。我也只是做了该做的教他启蒙修行,如叔父待我们一样,照佑后辈。若是按照刚刚您说的标准便是结交奸邪,那我慕容凤皇便早在二十年前便算结交奸邪了,叔父还曾教出这世间第一等的大魔头,要领这个责罚哪里轮到子明这小辈。从我们这些长辈身上开始算起才对。”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别说窃窃私语,就是掉落一根针也是听得见得。

    正这时候,慕容瑶和慕容随遇领着几个弟子刚好进来上茶,从起首的老夫子位置起,一直到敬陪末座的宿老,上完了茶,其他弟子依次出去,却是慕容瑶站在了辽东君身后,慕容随遇站在了敦煌君身后。

    见得场中依旧没有半点声响。

    这时候终究是那位亲爷爷扛不住冷静气氛,一拱手道:“二爷,此事您做主吧!有敦煌君护短,此事老朽管不了。”

    这时候又是一开始那位威望深重的老者起来,一一拱手道:“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凤皇也不要别扭,老哥哥你也不要上火,终究都是自家小辈,二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了。”

    说完朝着老夫子拱了拱手,然后又走到慕容子明那位亲爷爷身边劝他坐下。

    然后走到场中,却是让慕容子明解开背上的两段刀,跪的规整一些。

    只不过当拿下两段刀的时候,那刀甚重,却是掉在木质地板上摔的一声响。

    这位宿老却是来了兴趣,忍不住打开一角看了一眼,却是一下被吸引住,忍不住问道:“此等兵刃从何而来,不是你这小小年纪置办的起的。”

    慕容子明不明不白的被罚跪,这会看到这刀也不由得头大,忍住难为情的表情只好说道:“这是拜师后得的打赏。算是师门传的兵刃。”

    听到这话,这位宿老却是打开包裹用的琴袋,整个精致的两段刀漏出了全貌。

    场中俱是宿老,一时间也是有些看的呆滞,慕容家用剑,但是对兵刃还是有所了解的,是不是好物也是认得出来的。

    就是老夫子亦是忍不住道了句:“刀是好刀,但是所在在魔道。魔与刀,人与刀,如何分作。”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雄辩

    众位宿老听到这话,皆是懂了。

    就连那位宿老也只好把手中万人敌的两段刀放在子明身前叹息一声。

    忍不住回座位还在口中说道:“罪过,罪过。”

    正在这时月夜下的屋脊上多了一道身影。

    白衬黑衣,腰间一条玉带,一手中拿着一个硕大的火红酒葫芦,另一手卷着一本书册。

    远远清晰入耳的飘来一句:“若是按老夫子这般说,这拜师魔道岂止是不妥,而是该千刀万剐了。”

    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还没消化这话里的内容,更加惊骇的话又来了。

    “若是最不济都应该废除修为逐出家门吧!”

    自家屋脊上多了一个人,还远远地正对着大堂。

    这时候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知对方是何来意。

    不过这等**裸的的侵进慕容世家参合山庄的结界。

    而且平时护卫山庄的弟子不知不觉,只能说明来人修为高深。

    慕容世家一众高手长老今日全在这大堂议事,马上就有两位长老起身欲上去拿下来人。

    恰在这时,另一个屋脊上这时候听得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却是见得一个甚为年轻的出家人一身明王菩萨装,见得这个眉目清秀的和尚慕容世家的家主辽东君和老夫子慕容德昭都忍不住大惊。

    老夫子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叹息一声:“麻烦来了。”

    这时那屋脊上第一个人却是从屋脊上下来,真是曾经让慕容世家众多宿老印象深刻的卿万卷。

    待落定后,姿态却是有些放浪不羁,一手叉腰,另一手拿起新做的酒葫芦却是边饮边吟诗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步一饮,一步一歌,这迈步行来却见那黑色纱袍下的白衣纯白若月色。

    行至那慕容氏的大堂,满桌的宿老皆是警惕非常。

    这时候却是卿万卷打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慕容子明,难得讪讪一笑:“一直都在猜是收了怎么个奇才,原来却是你个惫懒货。你这修为也太弱了一点,要当圣行者却是太弱了一点。”

    说罢却是一伸手,吸起地上的两段刀到手,轻轻抚动刀身,难得一笑道:“这么弱的修为确是不如废去的好。”

    手中持着刀细细观看,口中却是对着慕容老夫子说道:“老夫子,按照你们慕容家的规矩,就算这小子结交魔道,未有恶行,也只当废除修为逐出家门吧!怎么看样子你们慕容世

    家还想对他喊打喊杀嘛!这个就大大的不妥了,虽是你慕容家的子弟,但是也是我圣教主的唯一弟子,这样处置不知会一声大大的失礼吧!”

    尔后把手中两段刀一比划,却是问道:“若我以此刀问罪慕容世家,当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只不过还好卿万卷笑吟吟道:“我与你们开玩笑的。”

    说完却是自顾自的又出了大堂,走到庭院你,这时候敦煌君早已起身拉起了跪着的慕容子明。

    德昭老夫子和辽东君以及四五位家老已经联决而出,像是开门迎客,又泾渭分明扇形站开。

    其他的长老早已各自行动像是安排事去了。

    这时候那屋脊上的法明王却是笑吟吟道:“慕容世家的各位长老不要忙了,这阵法自然是短时间支不起来的。小僧与儒藏在,早早地破开地脉,短时间灵气是无法恢复调度的。”

    辽东君当初可是见过这法明王的厉害与强横的,毕竟是家主,不能堕了自家威名:“明王大驾观临,蓬荜生辉。只是不知为何要毁去我慕容氏的护阵。”

    法明王也是难得一笑,却是看着敦煌君那边一眼,身后三个小辈。

    这时候却是慕容随遇走到前排,一拱手道:“见过释尊,也见过儒藏卿先生,不知道纵横先生来了没有。”

    恍惚间又问了一句:“卿先生的头发又黑回来了。”

    卿万卷闻言哈哈一笑:“功力修回来了,自然这头发又黑回来了。你切一边去,今日事与你无关。”

    这时候却是一种长老早已安排弟子把这卿万卷团团围住,这时候德昭老夫子却是左手扶着剑柄,排众而出,正式拱手道:“两位远道是客,本当备水酒一杯的。但今日这事不凑巧,慕容世家怠慢了。”

    然后却是挥挥手道:“你们都散了吧!难道还能留得住卿先生与这位明王。”

    话锋一转却是又问:“二位此行,谁做主。”

    正在这时,空中明月下一道身若游龙的身影停到了慕容世家的大堂瓦顶,这时候却是难得与法明王和卿万卷一拱手道:“两位道兄,我来晚了。”

    一儒一僧皆是摆手:“不晚不晚刚刚好。”

    特别是卿万卷还补了一句:“他们还没来得及废去这小子的修为。”

    此话一出,慕容氏众人皆是有些尴尬,这一开始也只是说要罚,没说罚这么重啊!

    见得自家屋顶有人,已经三番两次了,就是修养再好也有些火气。

    德昭老夫子走到场中,正待朝着屋顶之人说话,却是见得一身白衣的君天佑落定场中,

    却是一挥手一条布匹一样的白练直接飞出,在人群里缠绕住慕容子明,却是二话不说便飘身而走。

    德昭老夫子错愕间等到慕容子明都快被拖走,才反应过来。

    正待出手一剑斩断白练,却是那堪堪离地的慕容子明又被拉了回来。

    敦煌君身法奇快,却是一伸手握住了白练的一段一把拉了回来,便是本来快出墙的君天佑亦是被拉了回来。

    未等来说话,却是敦煌君开口:“你这样有些失礼。”

    白鱼龙服的君天佑语带讥讽:“难道我与老夫子问剑?”

    听得这句,敦煌君一时语塞,只不过这被白练裹住的慕容子明却是动弹不得,裹得像个面筋条一般。

    这时候辽东君一起上前和敦煌君像是双双要把慕容子明抢回去一般,只不过解不开这白练,德昭老夫子见半天也未解开,却是忍不住看了辽东君一眼。

    辽东君满是无奈小声一句:“一品灵宝。”

    就这时候,德昭老夫子一声:“得罪了。”

    却是一抽身,腰间贤哉回也尚品灵剑出鞘,就要一剑斩白练。

    敦煌君却是忍不住一句:“叔父,不要。”

    话音未落却是见得那白练一瞬而回。

    却是既不在君天佑手里,也从慕容子明身上消失。

    这时候白鱼龙服的君天佑远远的朝着门外那人道:“此间事,尘缘你来处理。皆是旧识,我不好动手。”

    说罢却是一转身,灵蝶飞舞,人影飘飞而去。

    敦煌君看了一眼场中,又见得门外轮椅上的来人,告罪一声:“叔父,兄长,好好待客。我先出去一趟。”

    说话间,却是忘几入道剑飞出,寒冰雾气散落,敦煌君上了飞剑,却是直追那灵蝶上的身影而去。

    辽东君见状却是准备祭起飞剑去追,还未起身,就听到德昭老夫子的声音:“追不上的,这庄周梦蝶加上逍遥御风一般的逍遥游,一般的剑速追不上。凤皇弃湛然留机不用,而用那一柄带寒冰烟霞的灵剑,便是那剑遁速惊人,只怕不可多得的好剑。”

    辽东君却是小声说道:“我看那剑甚为眼熟。”

    德昭老夫子用叔侄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是那一柄忘几入道。”

    辽东君了然,却是见得门外轮椅上的那个人像是十分劳累一般,有些精神不济,正在缓缓收起手中那一匹白练。

    这时候刚好行到对面那屋檐下,脸上的素色面具有些洁白的渗人,有些艰难的自己转动着轮椅。

    却在这时出声:“御宝,还不过来给我推椅。”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剑气留形

    听到这句话,慕容子明有些头皮发麻。

    只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在辽东君和德昭老夫子面前走过来推着轮椅前行。

    堪堪把这轮椅推到德昭老夫子面前。

    德昭老夫子正待欲请这三位进大堂一叙。

    却是一白发老者,越过众人,手中长剑直直的朝着魔君君尘缘身后的慕容子明刺去,却是口中骂道:“你这个孽障还真敢拜入魔道。”

    场中变故就是慕容世家众人也有些措手不及,这出剑的人正是慕容子明的亲爷。

    变故就在当场,而且剑式迅急。

    就在这剑尖还在慕容子明身前不到半尺的距离时,却是停住了。

    一只芊芊素手右手两指出动,夹住那剑尖三寸处,这才停住的。

    这老者刺不出去,也抽不回来。

    情急之下不由大骂:“你这孽障拜入魔教,怎么不去死。毁我慕容家百年清誉。”

    这时候本就在不远的卿万卷堪堪渡步走来:“老人家,这算是口不择言,还是真要这小子死。”

    慕容世家众多长老见得那二指夹住剑尖进退不得,心中都是震惊:大宗师。

    只不过这时轮椅上的君尘缘只是平常的看着眼前一剑杀来的这位金丹长老。

    手中稍稍用力,却是周边空间禁锢,身后的慕容子明动不了,上前这持剑老者也动不了。

    场边诸人也是看出此事情行的诡异。

    却听得那轮椅上那个看着病入膏肓衰弱的大宗师轻声说道:“我若是松手,这便是一剑要杀兄长的徒弟。还有可能便是自己回手一剑摸了自己的脖子。老先生是这般想的吧!不管子明最后究竟是落在慕容世家,还是入了魔教。都可以保住慕容世家的名声,顶多算是子明身在世家不成器,自己堕入魔道。这正道之人的人心还真是可怕,身后诸人都不拦你一拦,想必也是这般想的。”

    停了一句又上:“若是真给你自杀成功了,只怕还会在子明心中种下心魔,这才是大大的不妥。”

    听到这些话,场边的几个小辈皆是呆傻,原来竟是这般用意。

    就在这老者心中分神的瞬间,却是君尘缘两只一松,屈指一弹在剑侧,却是这一柄灵剑满是裂纹,那老者手中吃力的瞬间,却是整个剑柄松手掉落到了地上。

    又见得那屋脊上的法明王很是时机凑巧一指弹来,便立身不动。

    被定立当场。

    轮椅上的君尘缘收了禁锢的气场,却是面具下的眼神看着德昭老夫子:“人,我帮你救下了。夫子当如何还我这个人情。”

    卿万卷走到慕容子明身侧,却是把手中那一本书递给慕容子明,

    尔后对着君尘缘说道:“你来了,我们便先走了。”

    说完纵身而起,却是和那明王一起朝着敦煌君追去的方向再次追去。

    慕容子明这时候看着手中那本书却是十分寻常的一本:孟子。

    慕容老夫子刚好一眼撇在那书名上,摇头苦笑:“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却非用在此事上,的确就是按照整个正道最严格的律令家规全用来说此事,子明拜师之事就算有错,也顶多是废去修为,逐出家门。他一无恶行,二无过错。是我们苛求小辈了。”

    然后却是看了眼不远处的随遇说道:“子安,帮着解开吧!七兄也不要纠结家门名誉了。”

    见得慕容随遇上前以满头大汗运转功力解开那定身的喜怒哀乐指,然后从旁边扶着那位子明的亲爷。

    辽东君也劝慰不已。

    这时候德昭老夫子正要伸手邀请魔君进大堂一叙,这事终归是要有个说个了断的。

    “那边由我来跟德昭叔叔来说个了断吧!”

    众人看向声音来源处,却是见得慕容子明额前出现一道特别的花押纹路,如花似鹿。

    德昭老夫子和辽东君,雁门君都是甚为眼熟这花押,原因自然就是在哪桃花草书的真迹上就有一枚。

    这花押若一道符篆一般,却是从慕容子明的额头飘起,堪堪就在众人眼前身侧慢慢有灵蝶飞舞,化作一团人形光影。

    待的这花押离开了子明的额头,却是一道剑气剑阵从天而降,笼罩整个慕容氏大堂这片,剑意傲然。

    德昭老夫子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剑阵:“樊笼。”

    原来说话颇为和善的那位家老忍不住喝道:“何人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却是听得一声傲然诗号: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本欲动手一试的那位老者就在这一刻,被德昭老夫子一手拦住。

    德昭老夫子看着场中那一团灵蝶道:“好一个以假乱真,以真作假的梦蝶之术。诸人都等一等他。”

    来人面色清秀若玉,看起来少年模样,眉目清晰的五官。

    来人左手持一道剑印,却是漏出一双灵气化作的七宝指甲。

    身着宫廷冕服若至尊帝王,甚为华贵,背心处一日一月,一红一白。

    这衣袍橘色为主,玄衣墨色纱袍,上有金边点缀,赫然便是魔道至尊魁首,光明教主姬太。

    姬太走到众人身前站定,手中摩擦七宝指甲。

    居然一拱手道:“德昭叔叔许久未见,诸位家老久侯了。”

    以辽东君为首也是拱手还礼:“见过魔道至尊光明教主。”

    来人听闻后却是一声轻笑:“我该称呼你景龙哥哥了,还是称呼你慕容家主或者是辽东郡王。”

    一时间倒是闹的这位执掌慕容世家多年的辽东君眉毛乱跳,不知如何作答。

    德昭老夫子看着这一具灵体,忍不住叹气道:“明明死去多年,还有这等残存的灵体。按道理你就是寻一具身体重新来过来也未必不可,难道是看上我家这小辈了。”

    不愧是德昭老夫子把夺舍都说的这般文雅。

    这一具灵体却是摆摆手道:“德昭叔叔说笑了,我本来在冥界沉睡,是这小子过了问心之问,我传他这樊笼剑阵,自然是他明悟了剑阵,我这灵体便离开了。何须夺舍,我就是这灵体行走世间,也没多少人能奈我何。只是万万没想到慕容家的眼界这么高,瞧不起我这点微末道行。”

    一说完却是空中那个剑阵压低三尺,给众人很大压力。

    德昭老夫子见得这个难缠的模样和当年一模一样,也是一时无语。

    平素里后面那几位牛气轰轰的家老今天可是分外的老实,不乱说话。

    头上那个剑阵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在给诸人压力。

    德昭老夫子看着这打定主意要赖皮撒泼的样子的姬家小子都是一阵阵头疼,没等自家那位当家主的子侄说话,就主动问道:“姬太,你要如何了断这小子拜师的事,今次撒泼可是不成的。你先画下道来,要是动刀剑,刚好老夫有些手痒,咱们叔侄一战也挺好。”

    像是刚刚发现君尘缘一般,这灵体的姬太却是忍不住道:“你来等我的?”

    轮椅上的君尘缘道:“是,兄长心思玲珑,上次金蝉脱壳,把这灵识溜走。我该如何送那魂魄回天外天啊!”

    这灵体化现的姬太却是一时语塞,伸出手指道:“等我了却此间事。”

    这时候轮椅上的魔君君尘缘没好气的说:“要不要我帮你杀尽慕容氏满门如何。”

    此话一出,就连轮椅后面的慕容子明都忍不住侧目。

    对面一众皆是无语凝噎,这两位也是荤素不忌,却是拿慕容氏做了那筹码。

    德昭老夫子难得一笑道:“魔君说笑了,就不要吓唬我身后这些长老和后辈了。”

    那灵体的姬太却是侧目看了一眼德昭老夫子,起身蹲到这庭院周边一个连廊的凳子上,百无聊赖道:“我这具剑气留形的灵体不合适拼斗,虽然顶多打伤德昭叔叔你,但是只需一下大半个慕容世家就没了。我便是樊笼,樊笼便是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舍生取义两相安

    听到这话,就是德昭老夫子也有些忍不住嘴角抽搐。

    就在这一会却是见得天边一道虹光,正是敦煌君,一步落定,却是赶的甚急。

    缓过场中一圈后才大喘气一口。

    这时候辽东君嘴角含笑道:“凤皇,怎么不追了,回的这般早。”

    敦煌君一脸无语:“追到半途,惊觉叔父没有阻拦,便觉得家中有事,所以便先赶了回来。”

    听到这话,德昭老夫子摇了摇头,侄子大了不好骗了。

    辽东君却是嘴角含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那个樊笼剑阵。

    敦煌君这时候才看见头顶上那一个剑阵,刚刚落地进来的时候却是未看见,想必是刚好提前感应到了,然后开了一个口子,总不会恰好便进来的是生门吧。

    敦煌君只好对着那屋檐下走廊里蹲着的灵体指了指天上的樊笼剑阵,说道:“把剑阵收了。”

    那百无聊赖的魔道至尊却只是摆摆手道:“我便是这阵,阵便是我。我这身乃是剑气留形。”

    敦煌君一时也有些错愕,却是又指了指剑阵,那升高点。

    魔道至尊光明教主这一道灵体却是摆摆手道:“先说正事。夫子意欲如何收场。”

    先前一直叫叔叔,此刻却叫的夫子,意思便是已经角色转换,此刻谈的正魔之事。

    德昭夫子沉默片刻:“正魔没得谈,拜师与你无关紧要,方正你已离世多年,凤皇自己教,或者是老夫传授皆可。”

    然后却是对着慕容子明说道:“就算是老夫传给你生平所学也未必不可。”

    那个撒泼打滚的场面没有出现,刚好敦煌君站在围栏边,那人也坐在连廊的护栏上,这会儿一条剑眉,却是手中发力:“如此来说,前辈你这是没得谈的意思啊!就这么看不起我这微末道行。”

    说话之间却是直接动手,就见得本来齐聚的剑阵整个散去,却是在高空罩定整个参合山庄。

    然后身形一闪消散却是隐没在整个剑阵中了。

    这等变故德昭老夫子还未弄明白,就见得整个剑阵压下,远处天一阁的两仪星斗护阵却是发出璀璨星光。

    德昭老夫子不由得气的一口血恨不得压在心间,再也顾不得礼仪骂道:“小子,你这是打算把我慕容家连根拔起。”

    这时候却是德昭老夫子身形一闪,纵剑上了天一阁的楼顶,手中长剑挥舞,却是支撑起整个剑阵。

    敦煌君本还呆呆的站立在哪里不知想什么居然眼前情况视而不见。

    家中诸多长老见得这等变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却是辽东君一声:“凤皇,先帮叔父接下剑阵,撑持着也好。”

    慕容子明也是目瞪口呆,从那一声前辈没得谈,便直接散去灵体直接动手。

    忍不住推车前行道场中问道:“魔师,我这师尊翻脸这般快,和翻书一样。”

    君尘缘没多说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敦煌君恍惚间原来走神了,这会听到辽东君这样说亦是忍不住问:“兄长,怎么打起来了。”

    辽东君忍不住:“快去帮叔父撑住剑阵,此事有的谈,有的谈,我是家主。别伤着叔父,叔父不能全力动手,一人却是不能完好接住这个剑阵的。快去快去。”

    在辽东君的催促下,终于天一阁上多了敦煌君一道身影,维持着那个剑阵下不来,陷入僵持。

    见得这样僵持住,却是辽东君清了清嗓音,看了家中一众紧张的长老一眼,然后说道:“诸位长老,请赎景龙今天专权擅自做主了,这光明教主当年就是肆意妄为,修为既高,行事也是不忌讳。”

    家中多数长老都是拱手说道:“快谈,快谈,不要损坏了天一阁。这可是集了数代之力收藏的立家根本。”

    还有几位有些不情不愿的长老也是直接瘫坐在地上顾不得仪态,气的要死也吓得要死。

    见得辽东君看着自己等多人,却是也大概拱手意思是快谈。

    这时候有两位瘫坐在地上的长老窃窃私语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当真是那天生的大魔头,当年如此,现今还如此。”

    本来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这会儿全场安静的看着空中斗法,安静没有半点声响这一下诸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那位一开始就做和事佬的长老却是说道:“慎言慎言,这小子当年就在二哥面前荤素不忌,在我们慕容世家多半当做常年单身的二哥抱养的私生子一般将养,当年那场变故他身死,二哥还时时伤心。今日倒好,直接动起手来也是不讲半点......”

    这位长老却是回头看着辽东君一脸惊吓用手捅了了自己然后看着自己,倒是说:“景龙,你快和他谈啊!再慢天一阁就没了。”

    辽东君看着这位家老也是小声说了一句:“比起他们,我觉得您老更要慎言。”

    然后却是提气朝着空中喊道:“姬家小弟,此事有的谈,有的谈。你先下来。”

    空中没有半点回音,却是轮椅上的魔君君尘缘轻声说:“辽东君准备如何谈,令叔父与敦煌君二人僵持住教主的樊笼剑阵,这可是兄长收手边吃亏的事。你想的太简单了吧!”

    辽东君见得这位轮椅上的大宗师开口,不敢怠慢,拱手道:“那该如何。”

    君尘缘面具下漏出嘴角的微笑:“他们打,我们谈,谈的合适自然就不用打了。”

    君尘缘却是指着子明手中那一本孟子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此事无非三解,一则子明拜师已成定局,慕容世家默认了。”

    话音未停却是一群长老忍不住交头接耳。

    辽东君回头示意安静待下文。

    君尘缘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二则慕容世家否了这拜师,圣教举教东来问剑慕容氏讨个公道,自然打架就撕破脸,按照这小子的

    脾气拜师自然无从谈起。”

    然后又伸出第三个指头:“三,慕容世家废除这小子的修为,逐出家门,他拜入兄长门下也好,成为魔道巨魁也好,都只是与慕容世家是血亲,既不影响慕容世家的声誉,也不影响圣教的脸面。”

    听到这几句话,却是一众家老才觉得先前果然想简单了,还想拜师后可以自家敦煌君教就好,难道魔道的脸面不是脸面,就慕容氏的声誉重要。

    辽东君慕容泓脸带一丝为难,却是叹气不已。

    一众长老亦是无语。

    辽东君终究还是心仁的,说了一句:“废除修为,损伤经脉后还能否踏入修行都难。”

    这会儿众小辈才知为何子明那亲爷宁愿拔剑相待,原来也是长痛不如短痛。

    辽东君又说了一句:“子明与子安不同,子安拜师二弟,相当于魔道质押在正教的质子,有人不满也只敢使用暗杀那等伎俩。子明拜入魔道却没有这个身份,正教之人为除魔卫道都会苛责慕容世家。若是废除子明的修为,只怕以后他能否踏入修行都难了。”

    魔君看了一眼空中,却是平静说道:“那便等他们分出一个胜负吧!”

    原来这时候德昭老夫子却是化出一片白云,绵密的剑阵压在白云上如针扎在棉花上。

    辽东君也是看的场中焦急,既知道敦煌君是不愿这灵体与自家叔父分出胜负的伤了叔父,也不会愿那灵体消散。

    沉吟片刻一时难下决心。

    便在这时却是慕容子明主动发声:“辽东君,还请废了我修为,逐出家门。既不失约拜师之事,也不影响慕容氏百年清誉。”

    慕容世家诸长老皆是无语,慕容氏的名声居然需要一个小辈无辜受罪才能维护了。

    辽东君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愿意受这废除修为之刑。”

    慕容子明沉声说:“只不过想明白了为何卿先生送我一本孟子,却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既然拜师了就不能不信守承诺,师是我自己拜的,自然这后果我自己承担,总不能等慕容世家与魔师等人真打起来,或是圣教举教东来问剑。如此我失去的不过是一身修为,但是还能重新练回来,无非是刻苦一些罢了。”

    说完便走到辽东君身前坐下,静等家主动手。

    辽东君像是下定了心思,却是诚然下不去手。

    就在这时候,天一阁里远远传来一个声音:“何时慕容世家的家主这般犹疑了。”

    辽东君拱手答道:“小辈无辜受刑,于心不忍。”

    阁楼里那个声音诚然叹息一声:“事已至此,终究是要取舍。慕容世家被列为玄门一等,自然不能枉顾。既然如此家主难以下手,就归咎于老夫之手吧!”

    声音刚停,却是从大堂里走出了一位全身白袍白发白须的老者,颤颤微微的走来,却是对着慕容子明一拱手道:“少侠义薄云天,老朽代慕容氏谢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半步大宗师

    说话间这位白发老者便走过众长老身前。

    见到辽东君还是站立不动,便笑道:“小辈,你还不让开一点。”

    慕容随遇和慕容瑶终于想起来这一位不就是藏书阁经常可见的那位清理书籍的老者,后面那位被罚去守阁扫地的家老都是在他手下做事。

    魔君君尘缘却是在轮椅上微微朝这位老者颔首致意。

    这老者看着这轮椅上君尘缘,难得一笑,口中却似说道:“这么年轻的大宗师,难得难得。老朽斗胆向大宗师请教一剑。”

    刚刚说完,却是那本来颤巍巍的声音,忽尔一动便从周围小辈弟子手中佩剑抽出了一把。

    身形一闪便绕过了辽东君与坐着的慕容子明身侧。

    这普通制式长剑上似急实缓,却是慢悠悠的一剑横扫轮椅上的君尘缘。

    正是慕容氏秘剑之一:佛法无边,渡劫而来,金刚承戒。

    君尘缘手中却是凭空出现一把半尺长的短剑,正是那由空修成的斩相思。

    右手倒持斩相思,端坐轮椅上,立正身子。

    听得一声轻响,老者手里只余下半柄长剑,君尘缘坐在轮椅上纹丝不动。

    却是那老者朝后蹬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丢掉手中半截长剑,却是显得更加苍老:“好修为,好兵刃。”

    君尘缘也嘴角一笑:“你也不错啊!半步大宗师,前辈应该是我见到的离大宗师最近的人了,一线之隔。”

    老者自嘲道:“十有**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老朽读书百年,却是这一线便困住了我四十年的时光。家中小辈都若璞玉明珠,却是老朽无用矣。”

    听得这样说,慕容氏一众家老皆是单膝跪地,辽东君更是双膝长跪,像是万分愧疚。

    这老者却是走到慕容子明身前,说了一句:“你真不怕废除你修为后以后不能修炼。以后也会无半分怨念,只为平息眼前这祸事。”

    慕容子明默然点点头。

    老者满头白发长须显得更加苍老,叹息道:“长辈无用,才会令小辈受过,却又死要面子。”

    说罢只是一只手放在慕容子明额头,便见得慕容子明全身冒汗,湿透了衣襟,身上佛气四溢。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却是停手了,看了子明一眼道:“以后少侠与慕容世家只是血亲,但是却不是宗门。少侠所作所为皆有自己承担认可就行。”

    说完却是拱手一礼。

    见得此,家中诸长老连带辽东君也是拱手一礼。

    待辽东君手持丹药欲给子明喂药,却是听得那老者朝着天一阁楼顶道:“你们三个不要打了,此间事了。”

    临走的时候路过众多弟子,却是

    多看了慕容随遇和慕容瑶两眼。

    只不过终归没有说什么,却是叹息一声自顾自走了。

    说罢便走过人群,走上了那片片屋宇之间。

    正在这时却是那樊笼剑阵高升,德昭老夫子亦收了那白云模样的灵宝。

    就是敦煌君亦收剑落了下来,见得场中这等情况一时间只好询问随遇发生了何事。

    那空中剑阵却是从广大慢慢聚合,最后像是一朵剑莲一般被那橘黄色黑纱袍服的少年拿在手中,等待落地看到地上那个被废去修为的慕容子明,一声冷哼。

    却是把手中那朵剑莲花径直丢向了地上的那个慕容子明,靠近明台便没进眉心去了。

    没有诸多长老想的那般血肉横飞的场景。

    这时候却是走到君尘缘身边道:“与我弟子三枚太曦金丹,慕容世家能废去我弟子的修为,我便能助他三月恢复金丹。”

    此语一出却是雷的慕容世家外焦里嫩。

    这时候这剑气留形的灵体却是一手开始凭空画出一道押花径直点上慕容子明额头,却是形成了三瓣花瓣模样的眉心纹。

    然后见君尘缘从袖中拿出那草人,却是不由分说隐身没了进去。

    然后便见得君尘缘像是勉强打起精神,推动轮椅走到慕容子明身侧道:“这个中秋难过吧!也罢了却前尘,以后才没有牵连。”

    突然正色道:“端身坐好。”

    慕容子明堪堪坐正,却是君尘缘下的轮椅就在场中坐在了慕容子明身后。

    听得一声:“默用那套练气功法。”

    却是听得一声龙鸣,却是从端坐的魔君身上冲出浩大黑气。

    “魂兮龙游”敦煌君一时默然。

    却是见得这慕容子明勉强行的一个周天,这君尘缘的白衣也被汗水浸透。

    在众目睽睽之下,却是这君尘缘显出身后一轮明月,大放光辉,却是照耀的周围诸多长老不得不远远地避开,便是周围观看的弟子也离的更远了。

    三盏茶的功夫后,月下的师徒二人都是累的不行:“子安,送我们回桃花坞。”

    慕容子明勉强自己站的起来,看样子还是这行功的君尘缘更累一般,坐在轮椅上都欲翩翩睡去。

    慕容随遇走到轮椅后,却是开始推动。

    这时候德昭老夫子走到慕容子明身侧,用手握住却是把了脉门道:“这短短时间居然还是提升回来了。还是金丹境,甚至功力更甚从前。你到底用了什么功法!”

    后半句却是朝着被刚刚推动轮椅的君尘缘说的。

    轮椅上那人摆摆手伸出二指,有气无力的说道:“道心魔种,魔种道心。我早料到他有这一遭。不过是因他曾经被魂兮

    龙游之气洗涤了道心,我今次也以魂兮龙游之术再洗涤魔种罢了。他现在的修为不过是明气武典的功力。慕容家的老祖宗能以半盏茶的时间化去他金丹境的修为,我便不能以三盏茶的时间帮他练回来嘛!”

    听得如是说,德昭老夫子无比丧气放开了慕容子明的手。

    拱手道:“慕容少侠与慕容氏以后只是血亲,待有亲近亲人红白喜事可回家,平时正魔有别,还请见谅。预祝少侠一飞冲天,莫忘.....”

    还未说完却被轮椅上那人打断:“德昭夫子,兄长的徒弟轮不到你教,慕容氏的修为已经废去了。”

    这时候那远远的天一阁那个苍老的声音道:“闇潭水涌天心月,转山石卷岭头云。”

    慕容子明刚刚走了几步听得这声音,先听魔君说是慕容世家健在的老祖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是眉间一道剑气远远飞出直奔天一阁而去,转瞬便突破了大阵,一个魅惑的声音说道:“我也与半步宗师问一剑。”

    这时候却是见得慕容子明额头刚好剩下两片莲花瓣的印记,中间那一瓣却是刚刚就去了。

    随即慕容子明刚刚跨出慕容世家的大门,便听得一句:“兄长,等等我。你答应教我琴的。”

    却是四五岁少年的哭声,这会已经知道兄长今日便被逐出家门,弟子间都传遍了。

    子明远远的摆摆手,忍住全身疼痛大声说了一句:“回去吧,以后还能再见得。”

    敦煌君抱起那少年,走到门楣,朝着身后诸人说了一句:“我去送一送。”

    待敦煌君抱着少年的身影也除了山门,那个苍老的声音却是再次说:“你们还不来天一阁收拾收拾书,难道等老朽打理。姬家小儿真是半点不吃亏。”

    说完却是拿起素色的毛巾擦了擦被反震的流血的虎口。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整一层,横七竖八的各种竹卷。

    姑苏城的街头对慕容子明来说从来没有这样长过。

    走路走的全身疼。

    虽然身边有慕容随遇搀扶。

    子明这刚被废除了修为,经脉损伤不少,又被强行以灌顶无上密的功法提升而成的金丹境着实太疼了。

    以慕容子明的心性来说也知道这等为自己提升修为必然是对着魔君伤害非同小可,所以一路上一直忍着疼痛不曾叫喊半点。

    君尘缘像是斜靠在轮椅上有些睡着,慕容子明推着轮椅,还不如说是扶着轮椅,然后被随遇搀着缓慢前行,走了一条平时很少走的路,一路上花灯彩车不少。

    毕竟对大多姑苏的百姓来说,这是中秋佳节,只不过对今夜的慕容氏和桃花坞来说,算是一场勉强平息的正魔风波。

第二百三十章 安居不用架高堂

    参合山庄的天一阁。

    第四层全部放的秘本书札。

    这时候却是四五位家老还有连同辽东君和雁门君等多人正在一册一卷一竹卷的小心翼翼的整理。

    而平素威严的德昭老夫子正跟着那位白发老者亦步亦趋细细商谈。

    只听得德昭夫子叫了一声:“伯父,您手上的伤没事吧!”

    白发老者摆摆手:“德昭,慕容氏这些年被誉为仙门第一家,却是家中这些长老也真把自家当做天下第一了。难道不知昔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是怎么衰落的。骄矜自傲目中无人此风不可长。”

    德昭夫子拱手称是,越发恭敬,那白发老者却是挥挥手说:“我乃一守楼之人,你不用这等恭敬,你才是当今慕容氏的主心骨。”

    德昭夫子只好放的轻松些。

    那白发老者又说:“需知慕容氏立足的根本乃是表里如一,既不自傲自满,也不妄自菲薄。今日一个小小的樊笼剑阵便压得诸人抬不起头,虽然你全力动手能接的下那一道残存灵体的剑阵,但那少年大宗师的一句半个慕容家就没了也非虚言。姬家小儿却是是人中之龙,这修为确是天下无敌。当初三教执教教主与他魔道互斩气运,还被他一剑压正教。按道理来说这位宗师只怕早已得道,只怕该称呼为那个祂。”

    两人早已早早的走到楼阁边缘避开了收敛书籍的众人。

    白发老者靠近德昭老夫子道:“你可知魔道有一门秘术叫天魔解体**,跨进第五步圣人境门槛或是无垢的陆地神仙境,便可分魂分身,斩出诸个自我。”

    听到这等隐秘,德昭老夫子忍不住道:“您的意思是当初死的是一道分身。”

    白发老者手扶着阁楼,看着远处城中万点星火,却是摆摆手道:“只怕死的是那个本我,这才是麻烦的根本。你以为与儒释道三教执道教主互斩气运是那等轻松的。”

    见德昭老夫子不明就理,这白发老者却是又指了指天一阁下那水月小筑的道:“当年姬家小儿住在哪里,你虽然平时多给他医治,可知那小子修炼起来,却是精进神速,旁人都是努力修行,他当初却是在压制修行。他住在这水月小筑两年,我却是看着他压制这修为迈进了元婴,一步步阴神阳神,等他和凤皇一起上大光明顶的时候已经半步合道。你见过这等修行的人物嘛!没想到原来眼前就曾住着一个吧!”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担心的却是当初死的那个却是本我,也不知他究竟斩出了多少个念头,要是太多说不得被其有心人得去了会祸乱天下。”

    说道这里却是德昭老夫子一声“哎呀,不好。那魔念的那个祂已经势大难治了。”

    于是便细细把当日禅宗之事说来。

    好不容易缓缓走到了南城,多是些贫苦人家就在街边或是小院里面摆上竹椅坐凳,随便泡上一壶不知名的老茶汤,几块廉价的月饼便一家人月下细谈,赏月中秋的天伦之乐。

    只不过魔君君尘缘

    和子明随遇三人行来却是有些凄苦。

    一个伤员一个病号,却是全靠随遇一人操持好不容易从北城走到了南城,快到了桃花坞的地界,只见得桃花坞前站着一个敦煌君,手里还牵着那个五岁的慕容子乐。

    却是牛余德也没在桃花坞里,只是就在临近桃花坞的那个新盘下来的路边草屋,给一群还未回家的小朋友分月饼,而且好死不死还给桌上放置了一壶桂花酒。

    拿出诸多土碗却是给小朋友们一人浅浅的倒了一口酒的样子。

    几张高矮凑合的方桌排成一线长案,却是见得自家主人归来,这病殃殃的样子,牛余德便快步小跑过来,刚跑两步,却是想起什么一般,又作老者态,矫健的走过来。

    却是君尘缘睁开小睡的眼皮,摆摆手道:“牛余德去宴你的小客去,我等也讨一杯水酒。”

    敦煌君见三人这么慢才走回,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却是拉着小子乐走过来,那子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对着自家兄长说。

    子明怕打扰了君尘缘,却是忍住疼痛拉过了子乐在一边窃窃私语叮嘱,无非是听话一些,有事多找子思子安师兄等等。

    轮椅上君尘缘接过了牛余德递过来的酒,看着敦煌君道:“你不该来,我这会看慕容世家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牛余德推动轮椅到了桃花坞的门口,却是在等谁一般。

    君尘缘对着随遇说道:“子安,你也回去吧!近日里除了过来默功课外,其他时候就不用过来了,再过来也不要穿这身衣服,桃花坞在南城,不是高门。”

    随遇知道这是魔君有些迁怒慕容世家的长者下手没留情面,这会儿却是捎带上了自己这身衣袍。

    一时尴尬也是不知说什么。

    就在这时却是一身兜帽白衣大毫,一手提着一盏花灯,上有彩色莲花麋鹿,子明见得这人赶忙起身叫了一声“师尊”。

    这时候却是把子乐推到了敦煌君的身边,这子乐看着眼前人本来长得俊俏若少年,本有心亲近,但是听到自家兄长那一声师尊,却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中念叨:“你还我兄长。”

    一时间却是把敦煌君闹了个手足无措。

    这白衣兜帽大毫下的君天佑把手中花灯递给随遇:“子安,今日就不留你进桃花坞了。今日事我已知晓后续了。我先给尘缘疗伤。”

    然后看向敦煌君却道:“你的小孩都这么大了,也不好好教养,说到底我也算是前辈。失礼失礼大大的失礼。”说完还咋舌不已的表情。

    本就被子乐哭闹得手足无措的敦煌君却是更加手足无措,只好解释:“这是我堂兄的孩子,子明的幼弟。”

    等解释完的时候,却是君天佑都推着君尘缘进了桃花坞。

    一时间刚刚还热闹的那草屋里吃月饼的小孩 也不知何时就被安排走的干干净净了。

    只余下敦煌君,随遇还有小子乐在月夜下的桃花坞外风中凌乱。

    还好随遇擅长哄小孩,好不容易止住了子乐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说是他的兄长子明要在此处疗伤等等,一路上细细好说歹说,最后还搭上了那个花灯总算才稳住不哭了。

    参合山庄里今夜没有大宴,却是连茶叙都差点省下了。

    不过好在那位雁门君提早安排了各房分开小聚,一早就把月饼等糕点采买好了一一送上了。

    原本预计在松风小筑向魔君说情,不外宣这拜师之事,内部消化掉,让敦煌君代教等事完全没有按照计划剧本走,事情的变故简直触目惊心。

    慕容子明那位亲爷在见过小孙子跟着敦煌君一起回来了,却是敦煌君告知留子乐在水月小筑住一夜,由子安陪伴安抚一下。那位爷爷也只好谢称说有劳敦煌君,也没再提慕容子明的事,此事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敦煌君自然是去天一阁见自家兄长叔父的。

    上的四层楼,其他人早已各回各家,只余下那位白发老者,德昭夫子和辽东君两人作陪。

    桌上也无任何月饼,就是简单的一壶清茶,还是辽东君在细细添水。

    见得自家叔父兄长都在,刚上楼的敦煌君正欲行礼,却是德昭老夫子摆摆手道:“追上了?”

    敦煌君一时愣住,待德昭老夫子又问了一遍,却才回答道:“没追上,错过了。他们没走寻常那一条道,却是顺着花街回去的。”

    敦煌君见得这刚刚收拾出来的书籍,却是一拱手问:“伯公可曾受伤。”

    白发老者难得一笑,伸出被包扎的虎口道:“姬家大宗师的一剑可有那么好接的。若是那位魔君也来一剑,我可就不是这般轻松了。只不过他......”

    未等说完,敦煌君开口道:“伯公多虑了,魔君为了子明的修为重伤。”

    白发老者亦是赞叹:“那魔君果然了得,既用灌顶之法洗髓子明,又把被我化去的修为重新稳固回金丹,不愧是少年大宗师。”

    德昭老夫子忍不住问道:“子明如何。”

    敦煌君沉静一刻道:“魔君累的重伤,子明只是些皮肉之苦,这代师代到这个份上。只怕如今的慕容世家没资格管子明的事了。”

    正好德昭老夫子翻了半天衣兜,翻出了一整瓶疗伤用的。然后放到敦煌君面前:“这是十二颗大还丹。”

    敦煌君难得苦笑一下:“既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用不上了。”

    然后又把整瓶丹药推回老夫子面前。

    辽东君忍不住嘴角抽搐,看着德昭老夫子这在自家二弟面前吃瘪的样子有些不忍,只好帮着解释一句:“叔父也是好心送药。”

    敦煌君知道众人会错了意,只好解释一句:“姬太的那道神念回去了,这会应该在帮着魔君疗伤,自然就用不上这大还丹了。这一下桃花坞可是把整个慕容世家都给记恨上了,短时间除了子安连我都进不去了。”

    德昭老夫子不明就里问了一句:“你与我们有什么区别嘛!”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回首已是百年身

    听到这一句短时间进不去了桃花坞。

    辽东君等人才明白原来敦煌君是为这个有些郁闷的。

    敦煌君只好又说了一句:“叔父,姬太那神念名君天佑,我已亲眼见到圣尊者的那一身衣袍了。估计近日为了子明与魔君的伤只怕要累的不轻。只不过最近未见那红衣魔念,只怕下次见到,就是不知神念的损耗能不能恢复。”

    这时候那白衣老者却是摆摆手道:“那等修为以后,大宗师之所以是大宗师,那是因为他们能构建仙身小世界,胜过仙身圣人多已,些许疗伤损耗几可忽略不计。只不过这魔君此次消耗修为不少,只不过若是这位大宗师以后寻衅而来,还是早早避开算了。”

    这个从未听过的话题再次在慕容世家核心几人口传心授。

    桃花坞内,子明被安排进了那平时和随遇一起睡觉的那件雅室休息去了。

    君天佑却是与君尘缘进了丹室,还随手下了禁制。

    看着眼前虚弱的君尘缘道:“你为何强行堕境。”

    君尘缘难得一笑道:“为了更好地斩断因果,融合三魂七魄。”

    这时却是一招手,两卷画卷打开,卿万卷和法明王从画中走出,却是进了君尘缘头顶两朵莲花之中。

    这时候君尘缘拿出那个草人,却是依次五魄进了头顶五条白浪之中,最后加上那紫色庆云便只剩下一道霞光还是虚幻的,其他几物皆是凝实。

    这时候君天佑也化作一道流光融合进入,却是一道青色气流,引得另外一道深色些的青色气流出现。

    背后那一轮明月里又多出了一**日,双双重合下只余下一道琥铂金色纯明的圆环。大日明月皆是不见。

    地上多出了一张画皮样的皮影,也就巴掌大小,却是君尘缘招招手拿在了手中,卷入三幅画卷之中,懒洋洋说道:“这三副仙人蜕却是不可多得的身份,道隐儒藏释尊,最后这一具皮影却是随手剪出的自己,君天佑你为何偏爱用此物。再不济除了我身上这一具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的昆仑元胎外,另外三具你找的仙人蜕为何自己不用。”

    像是自说自话,这会没了面具的君尘缘脸上却是另外一半表情:“除非尘缘你找的道第二块昆仑元胎,才能比拟人体仙身不漏出破绽,既然没有第二块所以还不如这灵体来的自然。”

    君尘缘对着秦皇定海镜看着君天佑借体说话忍不住无语道:“你这样,若是有旁人,还以为我疯了。”

    对着镜子的君尘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自己说的:“你一生为情所困,历经人间悲喜

    。世道无情,天道无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似雁临风,甘苦亲尝。”

    直到这时,却是轻身站起,也不管衣摆散落拖在地上,却是一手持这秦皇定海镜走出丹室,来到这摆的似雅室又似女子闺房的中厅,却是把手中铜镜对着窗外晃了一晃。

    这时候却是自言自语:“心不静不若炼器。”

    随即却是一个苦笑:“君天佑你能不能不说话,要是给徒弟看见,还以为我疯了。”

    这一身白衣大毫却是只少了那个兜帽,随着君尘缘走出石窟,迈步进了对弈亭。

    “对景惹起愁闷。

    染相思,病成方寸。

    是阿谁先有意,

    阿谁薄幸。

    斗顿恁,少喜多嗔。

    合下休传音问。

    你有我,我无你分。

    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

    心儿里,有两个人人。”

    “黄大家这一牌少年心倒是真知意,只可惜世间桃木好存,桃心难求。”

    说话间却是坐在了月下的对弈亭。

    随手在这石台下摸出黑白两罐子,就在鱼池上自己黑白入玄。

    这时候,牛余德却是端来两碗米酒汤圆,看的君尘缘一愣,牛余德只好解释说:“乃是老奴为今夜赏月准备的,这甜酒酿是上次自云梦回来的时候带的。这汤圆则是老奴使了些银钱请的街坊大些大婶帮忙做的。”

    放到茶桌上,却是接着说:“我去叫明公子一声。”

    然后未等君尘缘回话,却是进桃花庵把眼角还带有泪痕的慕容子明喊起来吃汤圆。

    子明本不愿起来吃宵夜的,一者伤势经脉还有些疼,二者被逐出家门有些伤感。只不过听牛余德说魔君坐在对弈亭等着,所以只好草草擦了眼泪快步出来。

    这时候却是牛余德变戏法一般,又去那间充错厨房的草庐里接连拿出两个食盒,端出了六盘小点心,却是什锦月饼,香酥糕,粽子糖,枣泥麻饼,葱油桃酥,八珍糕。

    不顾今日这倒是应景,牛余德兴趣怏怏的又拿出第二个食盒。

    正欲打开,却是慕容子明摆摆手道:“余德先生,吃不完了。就算是赏月长宵也吃不完了,我们就三个人。”

    说完却是想着平日里自家师兄弟人多聚会的热闹。

    牛余德却是神秘一笑,看着君尘缘道:“主子,这一盒乃是白大家晚间的时候托人带来的。”

    然后打开却是清一色慕容氏得月楼彩色,不多不少刚好也是六个盘子,无非是那翡翠虾斗,西瓜

    鸡等等不外如是。

    放置好了一个个小巧的盘子,这牛余德却是给正在默棋的君尘缘递上了一册账簿,然后匆匆拿了个出头下了对弈亭。

    君尘缘见这绯色的封皮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大约看了几眼,又把压在中间的那张传递紧急信息的纸条看了一遍,就短短的几个字:“近日,荆襄巨变,有人结盟倒姬。查明关陇已有四家望族南下。”

    最末却是一枚魔教长老的特有的印绶。

    君尘缘看后却是随手又压在账簿里,然后就放置在棋盘上,随手端起了那碗米酒汤圆。

    这时候却见得牛余德正刨开了一株桃树树荫下,然后抱起了巨大一个酒坛,然后却是丢下了伴虽干活的锄头,把这酒坛搬回了对弈亭。

    然后掀开封皮,却是笑道:“老奴准备了许久的桂花酒。”

    又从食盒里拿出了三个土碗,然后给子明介绍说:“喝这桂花酒最适合用土碗,不适合用瓷器。此乃是酒性。”

    君尘缘看着这忙前忙后的牛余德,用手中一根筷子敲敲桌子道:“坐下一起吃吧。”

    牛余德拉过一个石凳也就坐下了,并未以前一样的推辞。

    口中却是谢道:“多谢主子赏。”

    然后便用一个竹提把这酒打出倒在土碗里,慕容子明正待推辞,却是想到今日已经被逐出了家门,于是也就不怎么多说,接过了牛余德递过去的酒碗。

    牛余德最后才给自己乘了半碗酒,却是君尘缘举起土碗道:“一起走一个。”

    然后这当徒弟的慕容子明自然只能接着,就是牛余德也笑的若真是家中老仆难得上桌同席一般。

    喝过了一口酒,却是君尘缘向来能喝,直接见底,这牛余德本就是妖身,自然不在意些许水酒,倒是慕容子明本来喝了一半,见自家代师喝完了,只好硬着头皮喝完,于是差点被酒气冲的满脸。

    看着这不会喝酒却是强行喝酒的样子,君尘缘诚然问:“慕容世家的人都爱这样撑着嘛!慕容凤皇当年喝酒也是这样呛得半死。”

    慕容子明不由莞尔:“敦煌君年少也喝过酒。”

    君尘缘放下酒碗,继续拿起棋子,却是笑一笑:“每次被骗的半死,还不是次次被骗。”

    慕容子明知道说的这一位是敦煌君,另外一位能骗得他喝酒的自然是自己那位师尊。

    牛余德端着酒碗喝完自己的,然后拿起竹提给上酒,便提酒便道:“敦煌君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说完却是桌边三人相视一笑。

第二百三十二章 鱼龙变作浅水游

    本来沉闷的气氛下,难得有了欢声笑语。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代表着心情好转,尤其是这个被逐出家门的少年。

    君尘缘边喝酒便说道:“给你三天时间稳固修为,三天后随我去荆襄走一趟,到时候牛余德你跟着他身边。”

    放下酒碗揉了揉太阳穴,又对着子明说了一声:“把你这衣服换一换,到时候便以魔道弟子的身份去,才不至于给慕容家惹祸。”

    话音说完,却是君尘缘看到这亭外,一条白练飞出,正是那一段曾经差点把慕容子明裹走的白绸。

    然后这白绸在月下更是洁白若月。

    牛余德准备的那一坛桂花酿刚好配着月色消灭那些糕点。

    荆州襄阳的一间客栈。

    最近已经被异地修士包下了,充作密谋掀翻姬家的大本营。

    而且这一座黄州城本来就离襄阳不远,而且又处于荆楚腹地易与突然发难。已经越发多了修士在这黄州集结,看样子是为那争夺世家之位的家族助拳的。

    这其中有多少猫腻,有多少利益交换除了他们自己只怕无人知道。

    整个酒楼只有老板和店小二伺候着,无非是做些采买,然后准备酒食的事情。

    姬家本来就人丁不旺,平时也不控制周边世家,所以就更别提在黄州这样的城池安排探子。

    姬家对有人挑战自己的世家之位自然是早早有耳闻的。

    要开始召集散落各处修行的修士,只不过这姬家府邸不在城池之中。

    而是在襄阳和樊城边那座鹿门山上。

    在城中只有几处别院,不过都是充作安排管理事物的弟子的居所,所以少年弟子多数反而是在城中修行,打理家业。

    最近一连发生了几次预想之外的械斗事件,虽然没有吃亏,但是也和关中来的朝中望族子弟打的两百俱伤。

    刚刚这长街上就又发生了一起,两边都是打出了真火,虽未出现人命,但是两边都是内伤沉重,短时间内是不能全力动手的。

    就在刚刚斗殴处,有四人看着场中,一位白须老者却是指着场下说:“这接二连三的找事动武,伤了这些弟子,姬家剑阵就废了。此行把握就大的多了。”

    一位持扇子文士也是笑一笑道:“是极是极,这样一样即是斗殴,又未伤人命。姬家剑阵一废,不管到时候是逼迫姬家禅让这世家之位。还是强夺都是大大增加把握,就算是强多,灭掉姬家,今日这些弟子伤了,也会战斗力大大的降低。那位姬太傅也挑不出来毛病。”

    位拄拐的老太也是笑道:“文远,你这计策神妙,斗殴的乃是关中子弟,俱是朝中勋贵子弟。又不是我们此行帮扶的陆家打伤的,到时候只要取的姬家道藏,陆氏便可蒸蒸日上。”

    这时候见得身边甚为年轻却有资格在此处议事的后辈眉头不展,这老太却是问道:“陆羽,为何你这般眉头紧锁。”

    这名陆羽的修士真是当日桃花坞下过棋的那人,这时候手中却是出现一片白菜片模样的灵巧茶叶,在周身飞舞。

    听得这白发老太的问题,只好浅笑道:“姬家并没失德,陆家也并未有拓天之功,没有开疆扩土,如何敢逼姬家禅让世家之位。再说姬太傅乃是随时能踏入圣人境的修士,惹得祸起,如何收场。”

    白发拄拐老太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是看着那一截茶叶片羡慕不已道:“陆羽,你这柄太平猴魁已入尚品。”

    陆羽点点头,然后又说一句:“出过大宗师的家族,如何是这般容易掀翻的。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面半句却是朝着空中说去。

    陆家老祖良久一声叹息下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听到这句话,却是刚刚议事四人皆沉默不语。

    从口气中能感受到,自家那位老祖把握并不大,只不过为何又发起这世家争夺,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难道真愿拿整个陆家来替某些人试探姬家的底蕴。

    几人不知道的是城楼上陆家老祖对面坐着的一位三缕长须的中年人,听得这句话却是拜拜手道:“陆先生与在下不过是各取所需,此次我借给陆先生三位元婴,十位金丹止境修士。想必困住姬伯小儿不在话下,要是那位姬闻乐出来,我与你联手对敌。随便拖到姬家低阶修士被斩杀殆尽就可。一样的世家之位跑不掉,就算是姬家不愿禅让,或是没法完全灭门姬家,但失去了低阶修士的姬家,朝廷会容易让他留在这世家之位占莫大气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嘛,自然需要抽丝剥茧慢慢来!”

    陆家老祖虽是沉吟,亦忍不住说道:“张百忍,你可不要框我入这陷阱里,目前的张陆两家来说势力都不足以取代姬家。虽然樊氏人丁不旺,若是好取代,我们又何必以这么多关中勋贵弟子来坏姬家剑阵。”

    对坐的这张百忍却是摸了摸三缕长须,却是能号美髯公。又压了一口茶道:“只有得到姬家道藏,陆氏的天命谶纬才能天下第一。这姬家道藏乃是嫡传的黄老之术,虽是旁支别脉,但是守护的道藏却是货真价实的真本。要不要陆先生你自己心中有数。”

    陆家老祖拿起眼前的茶杯,却

    是虽有迟疑,但还是喝了。

    张百忍起身,摆摆手道:“你家后辈找你来了,我先走了。你家麒麟子还是有几分见地的。”

    说话间下了这襄阳城的城楼,途中和遇到的陆羽颔首致意。

    陆羽虽是有些不满这位张家名士,但是却是不好失礼,只得拱手表示见礼了。待这张百忍下了楼梯,才缓缓逐步登高,便上楼边说道:“老祖宗,乐莫大于无忧,富莫大于知足。此行祸福难料,把整个陆家压上值得嘛!”

    这位号称陆氏中兴老祖的老先生从得知这后辈登楼询问,便开始了沉思,终究是不忍无视这个可以继续让陆氏兴旺下去的后辈空手而回,叹息一声:“你进来吧!”

    恰好走到门口的陆羽掀开竹帘,进的这城门楼上这一间雅室。

    在陆老祖对面而坐轻声开口道:“这堂堂五大世家之一的姬家所在的襄阳城,不视这一城私用。就是这城门楼也是让诸修随用随登楼,樊氏可曾失德。”

    陆氏老祖像是早已想到了会这般问:“不曾,且大德天下,泽被苍生。”

    陆羽忍不住眉头紧锁:“陆氏也未开疆扩土,既没有封狼居胥,也没有勒石燕然的功劳,如此说来,则不存在禅让。老祖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灭掉樊氏姬家,这样失德何以坐的上世家之位。只怕缝缝补补与他人做了嫁衣!”

    陆氏老祖道:“我知。”

    陆羽再也忍不住问道:“既然知道,何故行此。花非花,火非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陆氏老祖又说:“所以三日后,你的手上不能沾有半点姬家的血,不然我陆氏不成功则亡矣。”

    陆羽不解:“都撕破脸动手了,我不动手又有何意义。”

    陆氏老祖叹息一声,手从衣袖里拿出两张纸条,一张布满名字的递给了陆羽,然后平淡说道:“若是事败,局面不可挽回,以后的陆氏你便是家主,你便是老祖了。至于老朽,自然是要与天争命了。这名单上乃是族中杰出的弟子,我已下了严令,此次没有调来荆襄。”

    陆羽闻言沉默半响,虽然聪慧绝伦,但是亦不知如何说的下去。

    正欲起身走,却是陆氏老祖把第二张纸条递过来,上面是一片咒文,这位陆氏中兴老祖说道:“虽是旁门鬼道,但是不失为一门护佑家族的秘术,你就不要修炼了。好好保存着,这鬼神咒能获得庞大的幽冥之力。”

    陆羽接过只见这纸上写着:“以魂作咒,以魄为引。咒成身死,不入轮回。死即魂散,亡则魄飞。......。”

第二百三十三章 妖僧

    樊城在襄阳的对河筑城。

    大白天却是人声鼎沸,原因是由一个和尚引起的。

    “浮世半生望斜阳,

    人无常,事无常。

    孑然一身又何妨。

    烟酒为伴,此生足矣。”

    这和尚外貌较好,面若少年,细皮嫩肉的腮边还有一丝腮红。却是撑得一把百花争艳的花伞,腰间挂着个黄皮酒葫芦,手中却是持有一柄玉制的烟杆。

    被街边的人指指点点,他却浑然不觉,径直直走在这樊城的大街上。

    从酒家高阁楼看下去,这和尚却是被一把华伞遮住了,那暖洋洋的大日也晒的不算特别苦。

    看着和尚的样子就不像是苦行僧。

    那有这么细皮白肉的苦行僧,倒像是个花和尚。

    这时候那和尚却是像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不像街边的平民一样的眼神,反而一抬头,拿开花伞看向了这间阁楼,倒是把慕容子明吓的一跳,心中却是忌讳这和尚好高的修为。

    这一眼却是看清了那个和尚,月白色的僧衣一尘不染,虽是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却是也见得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神情温文尔雅,风采之潇洒,却是似少女而又不是女子能比拟的,要说曾经见过的风采人物中有这等气质的,只有自己那位师尊圣尊者了。就是自家敦煌君都差了那么一丝丝妖艳。

    对,就是妖艳。

    给人的感觉却是既禁欲而又浓情,遐想翩翩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这回确实想敦煌君便真见得敦煌君了,街边两人正好对行到了这妖僧对面。

    正是脱离了德昭老夫子带队的慕容世家大部队的敦煌君和慕容随遇。

    这会却是敦煌君伸手指着这妖僧对随遇介绍道:“子安,还不见过国师莲花生大师。”

    随遇拱手见礼,却是那莲花生大师只是随意摆摆手,依旧把花伞撑着,那个玉制烟杆却是放在腰间百福袋中。

    像是遣词造句,又像是思虑周全,这妖僧一开口,石破天惊的:“慕容施主,这些年情书写给山鬼,心事寄予东风。”

    敦煌君不置可否,却是看了一眼手中长剑湛然留机,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背负的忘几入道,却是对着妖僧说道:“大师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无论多么难听,多么可恶的话,你都可以用最文雅的方式说出来,这语调还不得不让人叹服。”

    见得慕容世家的敦

    煌君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散了,见得这身出尘不染的衣服便知道是玄门中人,是那飞来飞去的仙师,普通百姓自然早早散去,仙人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当然也有早早去禀告姬家弟子的,只不过今日了整个城中没见到一个姬家修士,管事的也不过是平时帮忙看顾樊城襄阳二城的荆襄修士。

    这月白色衣袍的妖僧却是不愿意多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慕容施主此次愿意帮谁,是两不相帮,还是和小僧一道帮你家大哥。”

    说话之间却是如瑶林琼树,神姿高彻,像是风尘外物。

    听到这句话,却是敦煌君眉头紧锁,忍不住道:“大师此行是准备帮倒忙的吧!”

    这妖僧却是撑伞继续走,拿念珠的手挥一挥道:“敦煌君太过谨慎了。”

    说完却是自顾自先走了。

    待着妖僧走远,敦煌君却是对着随遇说道:“这位莲花生便是帝国内廷首席供奉,与那位郑监都有内相之称。”

    又以心声说道:“只怕当初针对你的刺杀,可能就是出自这位的手笔。”

    说完后却是又对着随遇说道:“知道了,自己就多注意,记在心里,小心行事。”

    随遇点点头,却是也进了慕容子明所在的这间酒楼,要了个房间换了一身便装。

    脱下了慕容世家的衣袍。

    然后背起一个竹编的书箱,却是那天鞘云曌都被放在书箱之中只漏出一个剑柄,就像寻常小厮去山中采药的。

    敦煌君在这大厅里等待的功夫却是在想:“此次这些下棋的手,不知能被揪出几个。”

    然后看了看手中长剑,却是想着这次能否拿下那幕后推手的人头。

    待随遇出来,师徒二人前后出门,却是敦煌君隐匿在周边,随遇独自早早的开始登那座曾经赫赫威名的鹿门山。

    雅间里的慕容子明换了一身黑衣红边的魔道弟子服,身后背负却是那一把两段刀,此刻正在听君尘缘嘱咐此行的要点。

    末了却是说了一句让牛余德打扮成老仆覆着面具跟着,唤子明为明公子。

    最后又问了一句,牛余德的符篆准备施是否足够多,见得点头,才让慕容子明戴上了兜帽出发登山鹿门。

    楚山碧岩岩,汉水碧汤汤。

    这沔水又称汉水,汉江。

    这鹿门山便于襄阳边的岘山相对,有一句谚语便作: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

    便是因为那岘山背靠巍峨大荆山,环抱襄阳城,乃是地利。

    这樊城靠近河滩,无险可守又是土城,所以历朝历代很容易被打破,像是纸糊的城池一般。

    襄阳的东南便是鹿门,也被狮子,霸王,女娲三山环抱,三山各俱雄姿,共同构成这一副圣山景象。

    在这山下远远望去云遮雾罩,忽隐忽现。

    待去山鹿门山来路的半程,远远没到山门却是见得这狮子山秀丽,香炉山幽静,霸王山自然是雄武,女娲山旷野,脚下这鹿门山自然有些俏丽。

    林木茂密,野花飘香,云雾缭绕的一片世间仙境却不在洞天福地之中。

    扮坐采药童子登山的慕容随遇一路没有遇见什么人影,早已隐住身影的敦煌君却是不知何时也换了一身道装。只不过这一身道装却是一身素衣,既没有名门大宗三山符篆的标记,也没有功德之士的顶冠斋帽,就是平平常常一个淡青色发带扎着,脸上戴有一张桃花面具,和平时的敦煌君截然不同。

    敦煌君虽然不是走的去山门登山的道,却是辗转腾挪飞跃间足尖轻点远远地照看着登山的随遇。

    可是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又出现两个黑衣人,一个戴着兜帽大概遮着面容,一个却是老者仆役,大大咧咧的漫步登山。

    反而是年轻的这个迈步间有些气喘吁吁,那位老仆健步如飞。走到身边还扶着这大兜帽遮住脸的慕容子明问了一句:“明公子,要不要歇一歇。你这身子有伤,还没好利索。”

    慕容子明苦笑一声道:“早上山去还能休息会,要是歇了。说不得明日还要厮杀,岂不是拖了后腿。再说代师交给我的那个任务不是太好完成,杀尽坏规矩的金丹修士。我这早上去还能休息会。”

    黑衣老者正是仆人装扮的牛余德忍不住叹口气道:“这鹿门山离襄阳大致十多里,樊氏姬家并不像现在大多数的世家门阀占据一座雄伟大城,姬家却是像本地先民一般以养鱼法作鱼池,池边却是筑堤坝,种上竹子,芙蓉,菱角,芡实。待生长起来覆盖水面,便是上层能得美景,得吃食,下层的鱼虾鳖,还有那一池池的荷花下都是藕,据说那碗口粗细的莲藕用来炖排骨很香很香。”

    慕容子明忍不住回头向扶着自己的余德先生说道:“余德先生,跑题了。怎么说着说着说道吃的上面了,一说我就更加饿了。”

    说话间却是远远的看到一个巨大的牌坊。

第二百三十四章 登山鹿门

    这一座巨大的石制牌坊便是大有名气的鹿门牌坊了。

    最上面书“鹿门山”三字,自然此处便是进入鹿门山的大门了。

    下面并列却是列出三个词“鸿鹄高林”“风流天下”“鹿门隐书”这便是三位先贤曾经留迹于此山的明证。

    有那庞德公鸿鹄巢与高林之上,更有诗仙称那位小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更有大儒皮袭美在此写出鹿门隐书。

    却是见得那两巨大的石鹿便有一个药童在坐地吃食,真是换的小厮装扮的随遇。

    远远地见得两人走进,却是慕容子明在牌坊柱底另外一边的是石鹿下坐下:“子安师兄,带的吃的是不是给师弟我分点。”

    听到这一句随遇抬头,见得慕容子明拉开了一下半蒙的面巾,嬉戏一笑。

    随遇也是大为欣喜,便拿书箱中的饼,边问:“你的伤好了?”

    子明免得随遇担心,依旧点点头:“差不多好了,你一个人怎么脱离大部队了,按道理不是应该......”

    边说边语气低沉,却是这牌坊边这会儿也是无人,随遇知道子明是因为身上的衣服才特意坐到对面等着自己分饼。

    随遇接着说道:“老夫子亲自带队,弟子中以子思为首,我此行却是跟着师尊单独行动,不和他们一起的。”

    听到这话,子明又看了下自己的衣袍道:“敦煌君也来了。”有几分欣喜却又转念说道:“敦煌君不会拿我斩妖除魔吧!毕竟我现在可是魔教中人。”

    随遇从书箱中拿出了一叠早上在过襄阳城的时候买的牛肉饼,更贴切的名字应该是锅盔。

    这会虽然有些疲软,但是还是香味四溢,在子明说话间便递过来一张,又给充作仆役的牛余德一张,后者当然是谢个不停。

    却是子明接过后又伸手:“再来一个免得有人看见,早给我早安心。我现在可是落袋为安。”

    这牛余德却是拿这一张饼边吃便看那牌坊道:“后面写着:不踏苏岭石,虚作襄阳行。”

    然后笑吟吟讲出一个典故:这鹿门原名苏岭上,相传汉光武帝时与侍中郎习郁巡游到此,晚间同梦两只梅花神鹿到此朝拜,自称苏岭山神前来护驾。然后光武帝被鹿门山神诚意感动,随即敕封习郁为襄阳侯,这襄阳侯到任后边立下了苏岭祠,并刻了这两石鹿夹道祠门。因为祠前有鹿,百姓便唤苏岭祠为鹿门祠,这苏岭山也便被改做了鹿门山。

    坐地吃饼的两小皆是口中称道:“余德先生看的书真不少,这等典故也信手拈来。”

    “有牛先生作伴,自然就不闷了。”

    吃完了饼,自然是要协同登山的。

    只不过正魔有别,只好随遇背着书箱采药童子一般在前行,慕容子明像是游玩的公子协同老仆在后面看风景。

    进的山中,且不说山朗气轻,这姬家完全没有半点大战欲来的意思。

    就是这鹿门山中也不见半个姬家弟子,巡山的人都没有。

    只是远远地看见了那鹿门寺,都说姬家因为被挑战世家之位,撤出了城中弟子,但是到了这山中也未见姬家弟子严格巡查啊!

    只好再扣响鹿门寺的铜环,却是见得一个沙弥出来。

    三人开口询问,才知道最近姬

    家弟子与关中勋贵弟子斗殴颇多,前些日里已经送回了好几批被打伤的了。今日里最后一批功力低微的弟子也回归家族了,像是要准备这世家之战。

    最后那个沙弥却道:“平素里姬家子弟都是生活在城中,这鹿门山乃是祖堂。他家祖堂在后山,几位施主需要多走几步。”

    随遇三人要绕过了这规模宏大有百余间禅房的名寺。

    等三人快要绕过路头,却是见得刚刚那个沙弥却是牵着一头十分雄健的彩鹿跟了上来,与三人打了个招呼道:“我与三位施主同行吧!这灵鹿在寺中吃了不少金莲,再不送回去,功德池中的金莲今年便没有了结莲子的机会了。”

    有人带路,自然是结伴而行。

    有这牵鹿的沙弥带路,却是快了不少,也不会走错小径,这时候却是一一走过了八角井,暴雨池,龙头池,却是这沙弥带路间虽然没领随遇等人进寺门,却是还是绕道寺中了。

    这寺环山临水,山涧幽深,林木苍翠。就是随遇走了许久也忍不住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从小就够凄苦的了,只是没想到义父从小便生活在这么青灯古佛的环境里。”

    刚刚说完却是转角处走出一人全身道装,真是敦煌君,就连那慕容世家的步摇冠也没带,就是一根碧绿绸带绑住头发,与刚刚那个沙弥打了个招呼道:“多谢小师傅领他们进来。”

    说话间却是主动接过了沙弥手中牵鹿的拿一根绶带。

    然后敦煌君回头见得一声黑袍的慕容子明,难得想着办法说了一句笑话:“子明这一身也还不难看。只不过要是叔父看到一定会气的捶胸口。你的伤好了嘛!”

    慕容子明忍住笑意点点头,实在是这一身不知名道装的敦煌君不常见,只怕德昭老夫子看着这一身会更加捶胸顿足吧。

    见得子明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敦煌君此处无银三百两一般说道:“这是你师在姬家的常服。”

    说话间却是牵着这高大的彩鹿朝着后院走去。

    慕容子明和慕容随遇跟上,却是牛余德想了一想后也快步上去跟上了。

    等过了那道门扉,却是见得一排排禅房,七绕八绕终于见得摆有八口大缸的幽静庭院,那八口缸中黑漆漆一片的黑水。

    这时敦煌君却说:“此处便是墨池苑,他的居所,那缸中的水便是他的墨迹。取自:黑白分明,出尘不染。”

    慕容随遇却是忍不住问道:“师尊对此处为何这般熟悉。”

    敦煌君半点没有讶异,十分平常的随口说道:“常来而已。”

    说话间却是放开了手中绶带,那梅花彩鹿却是胸前的铃铛叮当当一路响,朝着那庭院中放置的一堆青草吃食奔去。

    这时候却见得隔壁一间庭院的院子颇大,却是七个姬家弟子正在演练剑阵,所施展的正是姬家白剑:山门翠微,沙丘点后,香炉秋红,鹿门隐居,诗家遗风。

    见得敦煌穿着一身道装走来,许多姬家弟子忍不住侧目,却是训练剑阵的是一位坐在庭院栏杆处的一位姬家弟子只是轻哼一身。

    那走动剑阵的六人却是吓的齐齐拱手认错。

    这少年和随遇子明差不多大,不过看样子却是在姬家弟子中颇有人望,不然也不会一声冷哼吓的平辈弟子这等怂

    ,不用多想便是平日里积威甚重。

    这会却是从那坐着的弟子起身拱手见礼敦煌君:“见过慕容家敦煌君。”

    这时候那七位演练剑阵的弟子也是一一拱手。

    敦煌君却是对着这一位道:“姬季,这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能不能代你主持剑阵,还得你们自己聊。”

    然后指了指随遇。

    原来姬家弟子连日和关中勋贵斗殴,伤了不少,却是差点连护家的剑阵都凑不齐。好巧不巧的是自家那位执剑上卿赶回家的路上被三位高手围攻到重伤,实在是屋漏偏逢下雨天。

    这姬季却是对着随遇拱手道了一句:“见过四哥。”

    随遇亦是拱手道:“见过四哥。”

    姬季却是问道:“听大哥姬伯说四哥剑法甚好,我欲与四哥讨教几招姬家百剑。才知你能否替我主持剑阵。”

    说完却是朝着场中空地走去,随遇还未待询问敦煌君,却见得敦煌君点点头。

    于是放下背后的书箱,却是手中灵光一现,一柄蓝光闪烁的剑便在手中,正是霓虹对剑中的霓剑。

    见得这霓剑,姬季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却是一伸手道了一声:“起剑。”

    正是姬家唤剑术,原来这位姬季的功力颇高。

    一声令下,却是身后齐齐整整十数把长剑凌空跟在身侧,伸手便是一剑在手,起手便是那姬家百剑起手式“山门翠微”。

    随遇亦是一剑一模一样的“山门翠微。”

    然后两剑如对影便在这庭院你翻飞,只不过这姬季每过一招,便是手中一抖,手中长剑消失,又伸手朝着背后握起一把,每一剑都只出一招。

    转眼间十数招打完,姬季伸手时无剑了,便一顿足回道连廊下大喘气的说道:“四哥剑术精妙,不愧是敦煌君的高足,足矣代我主持剑阵了。”

    说话之间却是从衣兜里翻开一个药瓶,拿出丹药吃了一粒才平复下这气喘的样子。

    见随遇等人看着自己只好说:“我久病成厄,不能动用内力。所以就算过招亦只能十数招。”

    这时候边上有位姬家弟子忍不住插口道:“这次陆氏挑战姬家,所用手段正是卑鄙。不知用何手段买通关陇勋贵弟子在襄阳惹事,与我家师兄弟斗殴打伤数十人,最近都不能动武了。要是四哥不是久病,一人便足矣打的他们如丧家之犬。”

    姬家人的傲气从来不会因为你家是高门便不傲了,就是敦煌君这等名士前面亦是如此。

    这会却是敦煌君忍不住问道:“姬季,你这境界,我观你动武如昔日姬太一般压着境。”

    姬季却是苦笑一声:“若是十七叔在,我这病也就有解了,可惜他不在了。我这病是观这墨池苑的残余剑气自行修炼造成的内伤,除非是莫大的机缘得到前辈以纯阳内功替我疗伤。亦或者是像十七叔一般精通三教之学,练的神武证道,这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说完却是摆摆手道:“这位魔宗弟子是......”

    慕容子明只好放下兜帽说了一句:“吾师姬天佑。”

    又指了指身边的牛余德说道:“这是牛长老,余德先生。”

    听得那一句“吾师姬天佑”姬家众人皆是错愕。

第二百三十五章 道癫道痴道剑

    君尘缘是直接飞进这鹿门山的。

    满天星斗大阵自然是难不住这位魔道宗师的。

    何况当年改动这护山大阵的正是那一位与世同君。

    落下山间,避开了正面的鹿门寺,走在后山的小道上直接登这祖堂。

    虽然君尘缘未穿平素里的白衣大毫,今日一身素篙样的白衣,头上戴了一顶低冠小帽。

    这帽子正是魔道魁首的标志,一看便知是魔道之主。

    这后山,山泼黛,水嵌蓝,翠相挽。

    拾级而上,半壁岩石悬在山腰,正好远远的能看到鹿门寺的那一排排叠层的屋舍。

    石阶上竹枝,荆条,葛藤密布四周。

    绿色的苔藓,水草挂在奇形异状的钟乳石上。

    一片水帘,半挂瀑布,万点珍珠汨汨落在池中。

    发出银珠落入玉盘般的声响,还有那一平常人家的水车,翻滚间带有一丝丝烟火气。

    姬家的祖堂便坐落在这田园一般的山崖间,即像是隐居,又像是田园风光。

    这时候已经远远地能看到那一点点屋舍了。

    君尘缘背手在身后,已经很多年没来此地了,算是回顾当年幼小时候,踏着那位小孟夫子常走的山径,走的累了被长兄背在背上,尽情品味“竹露滴清响”的妙境。

    当年可是别有一番情趣的,只不过今日走来却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走着走着却是见得前方一个道人,一身破烂的道袍,头上的道稽胡乱用一根翠竹插着,正斜躺在这路上,手中却是一个黄皮酒葫芦。

    这糟蹋道人见得君尘缘一路缓步行来,半点没有要让的意思。

    反而起身挡道:“不只天数逼人,红尘亦逼人。姬先生自何处而来。”

    君尘缘停步看了一眼满山青色,难得一笑:“君某人自然是自幽冥归来,前来收账。”

    这糟蹋道人却是挺直身板,满脸正色道:“先生不念半点旧情嘛!要知今日姬家本来就有灭门之危。”

    君尘缘小手挥一挥道:“姬家与我何干,我只是来取我的东西的。道癫你让开吧!你还不配我动手杀你。”

    说完便阔步前行,堪堪走过这位糟蹋的道癫身侧,那道癫既没有说让,也没有说不让,却是突然气势一矮,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状君尘缘迈步走过。

    走过的后大约片刻,却是这端坐的道癫嘴角溢出一口血来叹息一声:“好厉害的先天罡气。”

    就在迈步走过气机牵动的时刻,却是墨池苑中正在吃苜宿草和胡萝卜的五彩神鹿一声嘶鸣。

    便在姬家众位弟子目瞪口呆下快步出了鹿门寺,朝着后山奔去。

    姬家练剑的众人都是大惊:“五彩神鹿怎么了。”

    敦煌君和姬季等人欲跟上,却见得那五彩神鹿回头看了一眼,召出漫天雷火铺天盖地的就落向了鹿门寺。

    这是要打杀自家人啊!

    敦煌君无奈只得飞身在空中接下了这一波雷火。

    姬季看着众弟子面面相觑,却是问道:“谁惹了五彩神鹿。”

    众人皆是摇头。

    姬季让那几个演练剑阵的弟子继续陪着随遇演练剑阵,却是让一个弟子去僻静院落的禅房请动姬叔出来,同时有劳敦煌君先帮着看顾鹿门寺,代自己主持片刻大局。

    原来这姬季虽然抱病,但是在姬家却是地位高过诸多高功长老,比那位执剑上卿的二兄权柄都重多了。

    这时候虽是抱病,依旧让四个弟子扶着自己朝着后山赶去。

    果然在半路,便见得正在调息的道痴,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道癫师叔。”

    道痴苦笑不已,又不能明说,只得说道:“那个人回来寻仇来了,你们快些赶去,只怕他已经遇到道痴了,他之先天罡气太过厉害。”

    说完却是挣扎着起身,被一位弟子扶了,顺着路一起赶去。

    半路上的道痴却是一位坤道,手中持有一本德道经,另一手中拿着一柄硕大的铁如意。端坐在路旁,正看着这迈步而来的那个人,身后那五彩神鹿便已经昭告了此人身份。

    道痴难得一笑道:“再见到你,我十分高兴。”

    君尘缘道:“我与你毫无交情,谈何欢喜。”

    这道痴把手中的铁如意比划了一下道:“同是道门,便是欢喜之源泉。”

    君尘缘一手伸出:“同门相杀,便是你欢喜的表现。”

    这道痴却是摆摆手道:“我可打不过十七先生,先生说笑了。”

    君尘缘伸出的手招了招:“这柄昆钢如意是我母亲的,还我。”

    这道痴也是一个妙人,就真的伸手把那重宝一样的铁如意递了过来。

    君尘缘接过后,左手端持着,却是右手施了个道门稽首:“谢过道痴了。”

    说话后却是迈步前行,身后那五彩神鹿却是在道痴身边蹭了蹭。

    道痴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却是拉着五彩神鹿的绶带道:“他还是他,又不是他。你不要难过了。只怕道剑此次算是要重伤了,道剑那个脾气遇到现在的他简直水火不容。”

    远远的又瞧见了姬季一行人快步追赶,看着那重伤呕血的道癫,忍不住摇了摇头。

    待众人走到这道痴面前,见得这容貌甚好的道痴居然半点没有打斗的痕迹,道癫于是问:“没受伤。”

    道痴点点头,手中德道经的竹卷却是散开道:“道可道,非常道。你们想赶上去一起挨打,我就不拦你们。”

    说话间却是打算牵着五彩神鹿朝着鹿门寺的方向走去。

    走过道癫身边,却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兄,把嘴边的血迹先擦干净。你放心,道剑师兄一定等你背他,绝对比你伤的还重。”

    姬季忍不住道:“师姑,那我师傅他。”

    道痴边走边说:“自然是会与那人问一剑的。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道剑师兄不问一剑何以证明自己的精进。”

    说话间便见得远处竹林里,浩大气机直冲云霄而起。

    道癫一把拉住道痴道:“一起去看看,好歹还能关键时刻救上一救。”

    见道痴那一脸“我们能救的了谁”的表情,道癫只好改开道:“你去了还能求个情,至少师兄不用被打死。”

    竹林中,一头驴子被拴在一个低矮的竹根上。

    在这驴子不远静立着一位面色普通的如乡下老农一般的道人。

    身后背负一把桃木剑,两手就这么笼在衣袖里。

    一言不发却看着竹林的尽头那漫步走来的白衣素篙的人儿。

    道人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眼前这一位还在幼年时期每次过这竹林都吵着自家大兄看到合适的笋头便挖一根回去,只是为了那一盘笋片腊肉。

    谁能想到十多年后会是天下第一高手魔道至尊。

    道人看着来人头上那顶低冠小帽,两道稳定帽子的红线却是在下颚处随意打了一个结。

    实在是忍不住叙叙旧:“姬家灭门之危就在明日,为何你今日归来寻衅。还请先生留步三思。”

    君尘缘单手叉腰,拿出那个火红的酒葫芦仰着脖子喝了一口酒:“那又如何。”

    反问了一句:“道剑大师何时这般喜欢讲道理了。”

    道剑笼罩衣袖里的手轻微的有些意动,眼前这人油盐不进,荤素不忌。

    道剑无奈稳定心绪:“你还是这般冷,寡言,杀气腾腾。这一身肃穆的杀气却是威压正教,就是魔宗诸脉也是胆寒。你幼年的时候便是这样。”

    君尘缘喝过酒后,一挥手衣袖收走了酒壶。

    却是摸出那满是牡丹花色的折扇:“道剑大师,你这是在套交情吗!”

    道剑忍不出吐出一口浊气,正是要被眼前这小子气死,重新稳定心绪:“不若说是先礼后兵,注意一下。你再这样说话,我就直接动手了。”

    君尘缘一伸手:“请。”

    道剑是在想不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请”。

    见君尘缘盯着那吃草的驴子,道剑忍不住问:“姬家灭门之危在侧,你这样上门是何居心。”

    君尘缘像是看那驴子吃草颇为有趣,却是从手中翻出一个胡萝卜,走到驴子身边喂那驴子。

    听到这样发问的道剑,却是头也没回:“灭门与我何干。上门自然是有事,但是自然不需要通过你答应,你又打不过我。”

    道剑大师古井无波本来情绪掩藏的很好的脸上终究还是忍不住怒容了:“想不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君尘缘喂完了驴子,看着不远处正生气的道剑:“行动比任何言语来的都有说服力,生气有何用。道剑大师你也只配我出一剑,请。”

    竹林外围姬季带着的四名姬家弟子面面相觑,都屏住了呼吸。

    竹林高处,道痴扶着道癫皆是摇头苦笑。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宗师之剑

    对堂堂道剑大师这样轻薄的言语不仅是让姬家弟子膛目结舌。

    谁知道就是众人都以为会打起来的时候,却是道剑大师再次平静下来心头翻涌的怒气。

    反而是意外的问了一句:“你喜欢这驴子。”

    谁知君尘缘却是摘下竹林里一片竹叶,对着道剑大师说:“这驴子不错,归我了。我不把你打得太惨。”

    说话间却是左手那折扇也收了,右手把玩那一片翠绿的竹叶。

    姬季和姬家四个弟子都觉得这简直就是在羞辱道剑大师,好歹这是元婴合道境的道门大师。

    不远处那道痴却是捂住嘴还是忍不住狂笑起来,道癫却是笑的嘴里再次咳出血来,却是维持不住找了有石头的竹子扶着坐下。

    远远瞧见道痴道癫二人的君尘缘也不多说,却是二指夹住那一片竹叶道:“或者你们三个一起上也行。”

    话音刚落却是道癫首先摆摆手,意思是算了。

    道痴却是恭维一句:“我家师兄号道剑,自然是剑法剑意都纯粹到了不需要旁人想帮的境界了,贫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小先生说笑了。”

    那知道剑大师却是一伸手,止住两位师弟师妹的笑声,反而正色说道:“小先生乃是大宗师。宗师的剑自然是厉害的,不过我也不需要你让。有问剑的心,就不怕受伤。这头驴子换个条件,你帮我救一个人。”

    说完却是手中指着远处的姬季。

    君尘缘瞥了一眼后缓缓说道:“他明日活下来了,我便给他疗伤。”

    “换我问一个问题,为何需要我救他。”

    道剑大师淡淡一笑:“整个姬家只有你能救他。”

    君尘缘听后却是摇摇头:“姬家无人能救他,此处我可以救他。”

    说完却是手中竹叶指了指自己的帽子,意思是自己不是姬家之人。

    道剑大师这些年合道多时,随着对世间的认知越来越清晰,对道的理解也便更加透彻。修为自然是越来越高深,诸般剑诀便越来越圆融精进到了融汇贯通的地步,汇聚成简单的出手便合乎天地的规矩。

    这会儿见得对方不想先出手,自己也没办法和把握对方先出手自己是否有出剑的机会。

    但是这些年精修剑意后却是有自信,自信到面对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可以先出手。

    就在这一刻,像是预感到了道剑要先出手了一般,君尘缘右手两指夹住的竹叶也平举到了面前。

    道剑大师运气御剑而出,虽是一把桃木剑却是升空后汇聚出青色气流,好似一柄金精打造的宝剑一般,这剑气在道剑大师头顶汇聚。

    就在这时反而问了一句:“大宗师,就这么看不起我,剑都不出

    。”

    对面的君尘缘嘴角轻笑:“道剑你还差的远,我的剑已经出了。”

    说罢便手中那一片竹叶挥洒,竟然剑意流转奔腾,却是竹林中的青叶飘飞汇聚成一道洪流,在君尘缘手中那一片竹叶的指挥下直奔道剑大师。

    竹林中的剑气激荡,却是观看的人都快睁不开眼。

    等众人在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君尘缘牵着驴子迈步走了。

    道剑大师躺在地上,等姬季快步跑到身前的时候,只见得道剑大师身上中了数十枚青色的竹叶,身上被洗的快要破掉的道袍上侵出了血迹。

    道痴在那人动手的一刹那便知道师兄败了,剑意被冲击的四散开,这伤看着不重,但是剑意的损耗却是到了极致,短期就算是动武也是跌境的战斗力。

    不是跌半境而已,而是从元婴合道的巅峰跌道堪堪维持住元婴境而已。

    被扶起来喂药后的道剑大师终于吐出了一口淤血,喃喃自语道:“万物皆可为剑,这磅礴的剑意早已出剑了。算的手下留情了我只跌了三境。”

    这时候掉落地上的那柄桃木剑却是凌空而去,看去的方向便是那人走的路。

    道剑大师老怀安慰的笑道:“龙虎山的大天师要出手了,扶着我,咱们也去看看。”

    那老农一样的脸上却是漏出些许笑容。

    众人走出竹林没多远,却是见得一湾潭水,水边一头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个牧童模样的少年 ,却是一身黄紫色道袍,华贵不已。

    手中正拿着一节竹笛,那桃木剑飞到此处却是被一柄华伞挡住。

    就在空中缠斗,那桃木剑每每要突破,便被这华伞打乱方向。

    而且看样子这华伞大占上风。

    这时候那牧童模样的少年下了青牛背,却是把那牛赶去那水潭里凉快去了。

    然后手中竹笛在手掌上敲击,老神在在的说:“天地有情尽白发,人间无义了沧桑。小先生何必这么看不开。此时回来意欲何为,君不知姬家灭门之祸迫在眉睫?”

    君尘缘拉着驴子,却是半瘫在驴背上,用手摸着驴上的背毛,淡淡一句:“那又如何,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剑和伞,然后笑了一笑道:“我不喜欢麻烦,你快点。”

    手指示意对面龙虎山的大天师。

    那桃木剑被一柄华伞僵持的进退不能。

    龙华山的这一代大天师居然是个童子模样,实在是太年轻了,但是道剑道痴道癫三人是知道的对方可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此次专门来鹿门山护守道藏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更是说好与那皂角山茅山的两位大天师轮休一般。

    这龙虎山大天师一身

    黄紫道袍一本正经的有些滑稽,但是场中却是无人敢笑。

    像是最后努力了一把,最后那大天师有些无语,那桃木剑被那柄华伞挡的水泄不通。

    这会却是一摊手道:“小先生,我胜不得你。你意欲何为?”

    君尘缘脸色微笑,却是笑的渗人问道:“我们有仇?”

    龙虎山大天师:“无仇。”

    君尘缘又问:“我们有怨。”

    龙虎山大天师诚然答道:“无怨。”

    君尘缘脸色冰寒:“我来拿自己东西,你凭什么拦我的路。”

    说完却是微微一笑。

    这时候龙虎山大天师却是脸色剧变,手中指着君尘缘道:“你尽然如此大胆,实在是......”

    终究是把欺师灭祖四个字忍下去了。

    因为刚刚君尘缘只是远远地朝着龙虎山方向以道门礼仪行礼了一下,却是三清神像崩裂,龙虎山的气运金莲枯萎三朵。

    这龙虎山大天师正要说那四个字的时候,却是见得君尘缘作势要礼第二下。

    见得这龙虎山大天师忍住了,君尘缘也就没有拜山了。

    龙虎山大天师惊魂未定,用手指着君尘缘道:“你意欲何为。”

    就见得这君尘缘一挥衣袖,却是那池塘的青牛不见了。

    然后再挥衣袖,那桃木剑却是掉落在地上不再动弹,那华伞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君尘缘牵着驴子前行,摇头长歌:“来无姓,去无名。天下人负我,却说我负天下人。欲将绿绮舒心曲,流水高山赋予谁。”

    龙虎山大天师拿着手中笛子,道剑大师收了剑,正准备一行人再跟上,却是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三色灵气的线网。

    姬季苦笑不已道:“这是文诣经纬。这阵法护守无双,眼前这一位怎么会。”

    龙虎山大天师无语凝噎:“这魔头好高的境界修为,贫道奈何不得他半点,这一下却是亏大了。龙虎山气运金莲十二朵,这一下就枯萎了三朵。该如何是好。”

    正苦恼间却是看到一湾池水,却是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牛什么时候还丢了。”

    原来这龙虎山大天师刚刚发现青牛丢了。

    众人纷纷开解不就一头牛嘛。

    谁知拿龙虎山大天师咆哮道:“那是我亲出东海,在海外寻得一头得道青牛,有元婴合道的境界。要是随便放出来肆无忌惮没有管束就是一头妖兽,这可真是造孽了。”

    听到这个境界别说姬家弟子,就是道痴道癫道剑三人亦是一脸旁观心想这事大了。

    却是想起刚刚那一挥衣袖,三人齐齐说了一句:“大袖乾坤,能装活物。魔宗的大乾坤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君家明珠

    百无聊赖的君尘缘却是舍不得这驴子。

    想想觉得那青牛也不错,却是从袖子里翻出来,这会却是一个玩偶的青牛。

    想了一想却是拿出一本册子名“百妖卷”却是找到空白一页,把这玩偶压进书页。

    等再打开却是玩偶不见了,那一页得的画册上出现了一青牛正在水里泡着。

    那文诣经纬的阵法算是难倒龙虎山大天师了,听到那丢了青牛的嚎叫却是把君尘缘笑的甚为开心。

    眼看那几间草庐模样的祖堂就在不远,看上去也只有那么点距离。

    没来由君尘缘却有一些近乡情怯。

    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君天佑,要不我把此魄让给你来收回如何。”

    君天佑并没有化出灵体,反而是再次神经质的君尘缘自言自语一般:“这个摊子终究你需得自己面对。”

    正在这时,却是进的一袭青衣,来人手中撑着一柄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花伞。

    脸上覆盖着一张白的像木偶假面一般的面具,那眉眼一看就是少年手笔,有些生嫩。但是若是在少年人中看,却是这活真做的细致了。

    径直走到君尘缘眼前也不怎么惊惧生人,却是拱了个手道:“先生头戴魔道魁首毡帽,想必是魔道至尊亲至了。大魔头,你何敢来这正气盈门的浩然堂。”

    君尘缘撇撇嘴:“诸相心生,道心见道,佛心见佛,魔心自然见魔。你见我是魔,那是你心中魔早已存在。”

    这一袭青衣的少年头上只有一根青色发带,手中华伞却是看样子用了很久,这会听到君尘缘这样说,笑弯了腰。

    青衣少年:“原来如此,我受教了。你这业障何敢论道,居然跑到此地撒野。”

    君尘缘也不是生气,反而十分平常说:“我说过了,我来此拿回自己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吗!都说姬家广开方便之门,难道还有所差别,视我为邪魔外道便不开方便之门。还是说魔便不是众生。”

    青衣少年依旧站在路中央,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魔若有心,一念成佛。魔若能悟,一夕成道。你有心吗?你能悟吗!”

    君尘缘像是和这少年杠上了:“我无心于佛。我心我主,我道我修。万丈红尘埋宏志,人生苦短,世事难测。能不能悟,谁又能确定知道了,又能做得了数。”

    两人皆是无语,却听得君尘缘又说了一句:“兄长,你有心了。”

    青衣少年依旧无一点波动的心绪:“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你之无心,必受红尘辛苦。观你行事做派,正邪不分,妖言魅惑。”

    君尘缘接过话头,主动说道:“我这魔尚未动手,兄长反而起了杀念。一念既动,业力禁锢,却是难以自拔了。”

    青衣少年依旧是摇摇头:“你邪心难拔,执念难改。恶根深重,即使由这昆仑神胎托生,便是再入魔胎,再生依旧是魔,仍是执着。”

    君尘缘笑一笑:“君家明珠好慧根,这般容易却是道破了我的根脚。我这魔念邪心便是这林间落叶,落叶除不尽,纷纷地上影。兄长,如何解

    决这扰人的残叶。”

    青衣少年:“今日扫,明日扫,日日勤扫,便的清净。”

    说完却是一挥衣袖,这石板小路上的落叶净矣。

    君尘缘继续笑道:“今日落,明日落,日日落叶,究竟恼人。”

    青衣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持伞:“风吹屋上瓦,瓦落破吾头。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久在樊笼里,心得返自然。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何必执着。”

    君尘缘摇摇头:“无涯苦海,兄长,你渡不得红尘众生,更渡不得我。”

    青衣少年:“哎,圣尊魔君相信天命吗?”

    君尘缘点点头道:“我信。”

    青衣少年:“若是灭世就是天命所归,圣尊魔君该如何做。”

    君尘缘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逆天。”

    青衣少年不置可否,却是拿伞让过路道:“你这戴冠入祖堂十分不妥,我还未行加冠之礼。父亲早逝,当年我是魔道至尊,兄长也未来得及为我加冠。你这样进去大大的不妥当。”

    君尘缘难得一笑问道:“兄长意欲何为。”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你脱了帽便可进去,我去山前一看。你想要的不过是这一具残魄,晚间我来寻你。”

    “驴子不错,先让我骑一会。”

    说完却是只顾自己的错身而过,牵过君尘缘手里的毛驴,自己朝着竹林走去。

    君尘缘莫名其妙:“潇洒潇洒,真是潇洒。”

    话音未落却是又自言自语:“君天佑,你不要这般说话,要是给旁人看见,绝对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那青石板尽头的祖堂便在那里。

    像是思虑万千,又像是不置可否。

    却是忽然动了,伸手抽掉了发簪,解开了帽子下的帽带。

    一挥手却是不知放到哪里去了。

    君尘缘却是暴怒一声:“君天佑,你这样在我的身体里自作自愿真的好嘛!”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我只是想借你这身体进去看看祭拜一下父母。我总不能以一口灵气所化的灵体进去吧!为人子甚为不恭。”

    君尘缘无奈摆摆手:“算了,不与你计较,我带你进去吧!”

    说完话却是脑后的青丝瞬而散落,过腰的长发便随意的飘洒着。

    迈步间似有些无奈,又像是万般艰难。

    正在这时却是空中乌云密布,风雨欲来,君尘缘无奈,手中出现那把伏魔华伞,打开了迈步进了一方小院。

    其间别有洞天。

    却说这龙虎山大天师童子般的撒泼却是哭闹了半响。

    道痴道剑道癫三人怎么劝说皆是无用,就连这辈分差了不少的姬季等几位弟子也是哭笑不得。

    但是想想失落的那头青牛的境界,也实在是不知如何劝慰,一旦有个闪失,就全记在了这位大天师的头上了。

    正在这时,却是眼前的那三色灵气的文诣经纬消失了。

    众人正待急奔向祖堂,却是见的一袭青衣打伞骑驴而来。

    远远地说了一句:“那牛并未丢失,乃是被

    那个人收去了。”

    众人对眼前这青衣少年皆是认不得,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

    却是这青衣少年摆摆手:“都散了吧,都还带着伤,也不去早早调息将养。”

    说话的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见得这人是从祖堂里出来的,众人倒是不好多问。

    总不能上去就问这寻衅而来的十七先生和谁打起来了吧!而且自己诸人这惨兮兮的样子实在是不适合多讲废话。

    龙虎山的大天师听到牛的下落,这会儿止住了哭声,却是远远地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牛要回来。”

    青衣少年在伞下像是笑了一下:“我可以帮你向他问问,给不给你,我就不能保证了。”

    龙虎山大天师却是带着哭腔:“问一问也是好的,总比凭空没有的要强。”

    一众小辈就更不敢随便说话了。

    这时候骑着驴子晃悠晃悠便走过了众人身前,看着方向是朝着鹿门寺去了。

    待得青衣少年走过大概只有一个背影了,道剑却是突然大吼一声:“姬季,你快跟上那人,快去鹿门寺,快去。”

    说完却是引动伤口,嘴里不停的呕血。

    道剑大师叫的这一嗓子本就吓了众人一跳,然后这大口呕血却是吓得众人半死,就是姬季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已经躺在道癫怀里的道剑大师伸出手指道:“驴子上那个青衣少年便是.......”

    说道一半却是卡主了,众人都等待道剑大师的下文,这道剑大师便擦嘴角的血边说道:“姬季,驴子上那人便是你的机缘,你快跟过去。”

    姬季闻言自然是带着四个弟子跟上返回鹿门寺而去。

    这时候的道癫本来也是带伤,找的一块大青石却是也一屁股坐下,让道剑大师靠着自己腿上。

    那道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龙虎山大天师丢了的青牛有点信儿,这会却是不哭不闹也坐在青石之侧,几人无言。

    却是听得道痴真就痴痴的说道:“道士,佛子,大魔头。儒生,莺花,俱是他。姬家十七再也不在了,以后只有与世同君的那个祂。”

    道剑道癫还有龙虎山大天师俱是一句:“啊!这厮几近道矣。”

    正在这时却是道痴依旧说了一句:“早知道如此,我就该与他过上一场,看看到底是天人何分,是天地无情,还是人德漫天。”

    道癫却是瞬间起身,把道剑大师摔在了青石上,直接摔的又呕出一口血。

    道癫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手拉着道痴道:“师妹,我知道你修为高深,但是要是与祂问天人之道,只怕十死无生。使不得使不得。”

    道剑大师躺在地上:“师弟啊师弟,平时你还真是为了师兄两肋插刀,这会儿为了坤道师妹却是插师兄两刀啊!”

    师兄弟三人相视一笑。

    龙虎山大天使却是愁容满面:“你们还差的远,还是本天师与祂问道吧!毕竟本天师德广弥天。”

    这一刻却是道痴道剑道癫三人齐声道:“大天师,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第二百三十八章 竹林煮酒待国师

    夜半。

    明月高悬。

    竹林。

    长琴煮酒。

    敦煌君持剑以待,静站在那长桌侧面。

    一人独坐轮椅,桌上正是那绿绮琴,右手边点起的正是那个龙首香炉。

    左手侧是一只粗陶炭炉上面正在温酒。

    敦煌君看着魔君这静静煮酒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我在此等谁。”

    语气有些躁动。

    君尘缘坐在轮椅上,却是心里想着和先前那最后一魄的谈好的条件。

    听得敦煌君发问,却是浑然不在意这口气,反而却是笑笑:“都是来助拳帮忙的,怎么你倒是像个地主一般,嫌弃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敦煌君也察觉道自己语气不对,然后开口解释道:“我是问你,我们此刻在这里等谁。这是要准备对付谁。”

    君尘缘沉声吐出一句话:“天底下谁人做的菜最好吃,天底下谁说话最是动听,天底下谁的谬论也能说得黑白颠倒。”

    敦煌君眉头紧锁:“你这样说姬太不太好吧!”

    在这煮酒的君尘缘却是差点把那一壶酒给打翻了,没好气回头看了一眼敦煌君:“一碗青葱白面你也觉得国士无双,我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是怎么想的。我说的是国师。”

    敦煌君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妖僧莲花生。”

    这一下却是把君尘缘惹的笑出了声来,一边安抚自己的胸口,一边指着敦煌君道:“堂堂敦煌君你居然会骂人。”

    反复这便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敦煌君沉静一语:“本就是个妖僧,手法魑魅不可见光,窃据国师之位。”

    终于是把笑声停了下来的君尘缘看着敦煌君道:“没看出来,你居然这般讨厌国师大人。只不过此刻我元功未复,可是打不过你口中那妖僧的,所以才需要你在这里拖些时间。”

    敦煌君:“需要拖多久。”

    君尘缘淡淡一笑道:“需要拖到大先生进无垢的陆地神仙境。我此刻只有不到三成功力,勉强能够施展瑶琴无形剑。加上这竹林中地脉的地利,大概等于一个半步陆地神仙的战力,单打独斗自然是奈何不得那位妖僧国师。但是加上你,大概能打的那伪圣人境半吊子陆地神仙的国师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敦煌君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前几日为子明洗涤经脉,耗损这般大?”

    君尘缘不置可否,却是远远地瞧着远方来路。

    果然见得月白色的僧衣,手中拿着念珠,妖艳的和尚迈步行来。

    君尘缘开口道:“前方私家重地,还请国师留步。”

    妖艳的和尚莲花生:“小僧此来就是劝姬太傅放下的,否则国将不国,贫僧前来为苍生请愿。请姬太傅自绝以救天下百姓。”

    君尘缘手中用一根竹枝拨了拨那香炉中的灰烬:“敢问国师,无边战火将起,源头何在。”

    莲花生面带微笑:“源头便在这里,战火炙热的中心。姬家便是源头,姬家不存,战火寂灭。”

    说罢却是手指了指脚下。

    君尘缘丢掉那半烧焦的竹枝:“在下魔君君尘缘,身在魔途,而今

    已经忘了归途,还请国师指点迷途。”

    莲花生妖艳一笑,手中念珠轻轻转动:“魔宗诸人归途便在酆都路,死去便是归路。黄泉路上正好与姬家众人作伴。”

    君尘缘手指轻抚琴弦,一个刮奏:“魔宗人太多,酆都路不堪走。国师倒是可以一人独行,不见地藏王如何能领悟渡人的真意,行渡世宏愿。”

    莲花生迈步两步向前:“我可送魔君一行黄泉归途,小僧不怕污了僧衣。”

    却见这会儿龙首香炉里檀香四溢,琴桌后的君尘缘却是轻轻拿起温好的那一壶酒,在早早准备好的那一陶碗中自斟自饮。

    敦煌君看了一眼,自说自话:“米酒给我留三杯。”

    君尘缘端碗即是送客。

    敦煌君挺身前行,手中湛然留机出鞘三寸,周身剑意自发,就像是一柄利剑立在这竹林之中。

    飘零的竹叶被剑意冲击的上下纷飞。

    对面的莲花生看着这漫天剑意:“慕容家的小子,你这浑身杀气是针对小僧的嘛!”

    轮椅上的君尘缘却是喝过一碗温热的米酒,像是冲淡了精神不济的疲劳。

    敦煌君也不答话,却是迈步前行,周遭竹林有不少枯枝都被这剑意冲击的裂开。

    正面对上国师莲花生后的敦煌君却是平静说道:“在下慕容凤皇,国师你此刻可当我是姬家人。妖僧,拜侯了。”

    听的这一句“妖僧”,君尘缘端起的第二碗酒差点直接倒在琴上了,这笑意几乎忍不住。

    对面这莲花生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看着这慕容家的泽世明珠微微摇头:“修行不易,泽世明珠你不要一错再错,小僧除魔的手段还是有不少的。”

    说话之间传来清口念白:

    “浮世半生望斜阳,

    人无常,事无常。

    孑然一身又何妨。

    烟酒为伴,此生足矣。”

    就在这一刻却是月白色僧衣的身后出现一尊数丈高下的千手观音,千手上持各种法器。

    见得此,敦煌君却是手中湛然留机出鞘:“我欲领教国师你这妖僧高招久已,只是不知国师当年为何不敢现身长安大战,是知道自己这纸糊的金身面对不了霓虹双剑嘛!”

    莲花生看了一眼那尚品灵剑,眉头轻皱。

    却是身后千手全部凝集,千手观音消散,然后莲花生手上出现一口镇魔戒刀。

    敦煌君无半点波动:“好一柄众相唯灭,国师这口法刀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原来这一口镇魔戒刀乃是法刀,千手观音手中诸多法器意念聚和而成,算的是佛门不出世的神兵利刃。

    莲花生月白色的僧衣在月色照耀下洁白一片,却是敦煌君这一身青衣道装显得出尘不落。

    就在这时听得一声琴响:“粉阵红围,夜深人静,谁宾谁主?对渔灯一点,羁愁一搦,谱琴中语。”

    就是这一刻,莲花生分神的刹那,敦煌君动了。

    湛然留机一剑横扫,势大力沉。

    这妖僧莲花生反应过来之时剑一到了眼前,只好竖刀于胸前,正被扫中刀刃,却是借力后退的时候听到琴响连连,却是一曲

    “广陵散”正入高调,急昂间却是以琴语牵引敦煌君行剑,一剑快过一剑,直追的国师大人险象环生。

    这妖僧失去了先机却是忍不住叫道:“泽世明珠你居然偷袭。”

    敦煌君浑然不上当,行剑俱是贴身近战,不给这莲花生化出法相的机会,一剑险过一剑。

    就是这莲花生也忍不住心中暗暗咋舌,都说慕容家的这泽世明珠是剑法大家,果然所会颇多,一连却是把姬家百剑行的滴水不漏,浑然姬家嫡传一般。

    就着莲花生被一轮急攻的不能分神的时候,却是空中不知何时两道剑影闪过。

    却是掩盖在敦煌君的衣袖后,待莲花生发现的时候已经猝不及防。

    两个肩头瞬而血红。

    这敦煌君见得魔君瑶琴无形剑在自己故意制造的漫天剑意中一击得手。

    却是乘机浩大一剑,正是那慕容氏不传秘剑:“如来亲试,迦叶称首,一苇渡江。”

    这两肩中的无形剑的白衣僧人却是再也避不开这一剑袭杀。

    堪堪运过手中戒刀众相唯灭却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知敦煌君一剑立功的决定甚为坚定,不闪不避。

    却是一剑刺来。

    那众相唯灭的戒刀已经脱手抛出,就在面临敦煌君身前的一刻,却是又是一声轻响,一道无形剑气打飞了这脱手后的法刀。

    敦煌君一剑直刺道这国师莲花生胸前,却是被一对白玉石般的手掌夹住,只听得这月白色僧袍的妖僧呵斥道:“泽世明珠敦煌君你真要助纣为虐。”

    却是敦煌君不置可否,不被惑心。

    周身剑气大涨,这剑尖却是在手掌挟持下破开月白色僧衣的妖僧胸前三寸。

    气海被点破的瞬间,这妖僧身后爆出一团血雾,正是那四散的血气。

    一剑得手却听得一声冷静的传音:“凤皇速退。”

    敦煌君没有恋战,听得琴音大起,抽身而退。

    却是见得这国师不知何时手中出现的一对霹雳子正要自爆,这会儿却是堪堪拿在手中,发出也不是,不发出也不是。

    这国师莲花生胸前也渗出血迹,被剑意冲击的内腹乱七八糟,本欲借着陆地神仙境的体魄强过敦煌君,一对霹雳子自爆下来却是能换掉这恼人的泽世明珠元婴境的性命。

    谁知对方一剑得手后居然退开。

    这时候却是见的敦煌君持剑的身后爆发惊天剑气,直袭而来。

    看样子这魔君是打算要了这国师妖僧的性命的,这准备偷袭暗杀扰乱姬大先生破境的国师算的此刻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胸前气海被破,此刻这国师别说再起千手观音圣像,却是不停的开始跌境。

    一咬牙却是转身飞走,半刻不敢停留,需要赶快找个地方疗伤稳定境界。

    却是在夜空里两点寒芒追去,两枚细小带蛊的银针在他飞身的瞬间就直追到腿上。

    给人的感觉便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这国师妖僧果然是个当机立断的人物,见得那敦煌君已经持剑欲追来,却是中针后一声不吭,照常飞走隐藏在月色里。

    几个起伏后便不见了这位妖僧国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墨池苑中刀剑笑

    敦煌君欲御剑追击。

    却是听得一声:“算了,让他去吧!他这伤至少短时间里好不了,也动不了武。”

    这时候敦煌君转身却是见得地上掉落的那把“众相唯灭”的法刀。

    敦煌君正欲伸手去拿。

    却是君尘缘轻声说道:“敦煌君,刀上有咒术。”

    敦煌君却是把湛然留机归鞘,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处置这柄布满咒术的法刀。

    这时候却见得一匹白练再次出现在魔君手中,就整个裹走了。

    轮椅上的君尘缘坐在这琴桌后,却是掀开白练,见得这一柄镇魔戒刀。

    却是摇摇头道:“可惜了,还差那一柄金刚如意杵。”

    敦煌君却是漫步走过来问道:“这白绫叫什么名字。”

    君尘缘笑一笑道:“敦煌君对这种女仙用的法宝也感兴趣。兄长曾说要用最利的剑,喝最好的酒,娶最美的人。这一匹白绫乃是他亲手所织,这可能便是他准备的聘礼。”

    果然听得这句话的敦煌君眉头紧锁,淡淡回了一句:“他没有这样说过。我去墨池苑看看随遇和子明。”

    君尘缘用手指敲了敲放琴的长桌,敦煌君回头。

    “你也要过去?”

    君尘缘摇摇头道:“别走啊!你还有三杯没喝!”

    然后指了指那还温着的米酒。

    本来要走的敦煌君又走回来了,真就在这长桌边站定。

    君尘缘却是也不斟酒,便用手中白绫包裹这一口镇魔戒刀“众相唯灭”边指着刚自己喝过酒的那个陶碗:“要喝酒自己倒。”

    敦煌君还就果真自己倒酒,拿起那个碗边开始慢慢悠悠喝酒,途中又问:“这白绫叫什么。”

    已经差不多裹好了,君尘缘横刀放在膝上。

    看着敦煌君笑而不语,终于僵持一会忍不住笑了:“这么在意,名字简单“白绫三尺”。”

    敦煌君正在喝酒,却是一口差点没有当场喷出来,好不容易忍着咽了下去:“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你用这宝杀过人。”

    看着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君尘缘摇摇头道:“骗你的,这白绫别名“缚龙索”。你总不能问我为何叫这么名字吧!”

    又看了看这才喝下半碗的米酒的敦煌君,嫌弃的说道:“你养鱼了,留半碗。”

    然后见敦煌君不慌不忙喝酒的样子。

    君尘缘提起那个铜壶递给敦煌君,嘴上说道:“你慢慢喝,我有事。”

    敦煌君一手提酒一手拿碗,却是刚开口说:“你这坐着轮椅不方便。”

    却见得光华一闪,蝴蝶飘飞,连人带椅不见了。

    就是绿绮琴和琴桌,香炉,陶炉一并都不见了。

    敦煌君还真就一手提着温好的酒,一手拿着陶碗。

    腰间的湛然留机有些影响走路,但是也不打扰他乘着月色慢悠悠喝着米酒走向鹿门寺

    后的墨池苑。

    看着空中下弦月,却是不由想起当年也有一个人这样留自己喝过酒。

    更想起少年时候,曾经有人无心之中说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却是比自己初次喝酒还要上头。

    今夜,姬家的高手都开始离开闭关隐修的洞府或是草庐竹屋,纷纷来这鹿门寺后的书山苑集合。

    姬伯这个家主气势更胜以往,见得三位道门客座两位负伤,也没好多说。

    只是看到家中小辈最近斗殴伤了那么多,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明日正面争斗讨要回来,收点利息。姬季你准备主持大局,我却是要去厮杀的。”

    未等众人劝慰家主不能以身犯险,却是主动摆摆手说:“家中战力已然不足,我不出手,对方便会肆无忌惮。”

    有几位宿老正要说话询问老家主怎的还未出关,却是见得姬伯已经拿出家主令递给了姬季。

    然后却说对着姬少说:“明日老小你便跟着姬季寸步不离,不能等他有半点意外。家中自我以下都需听老四的调遣。”

    然后有管事长老说家中剑阵,又是一一安排。

    等诸人散去,姬伯却是带着姬季,兄弟二人一起来到了墨池苑,见得还在看书的慕容随遇。

    姬伯首先开口:“明日你需的戴上面具上阵,亦不能用你平时惯用的霓虹对剑,可有影响。”

    随遇冷静回答:“稍许影响而已,不影响厮杀,只不过我不确定我的姬家百剑能代替四哥守住阵眼,毕竟我与四哥还有境界上的差距。”

    姬季却是摆手道:“四哥,你的姬家百剑已经十分纯熟,剑法上家中同辈能胜过你不会超过五人,你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已经算的颇高的。只是明日斗阵之时的应对全看你的随机应变。对方坏我姬家剑阵,必然是没把握拿下大哥,如今二哥重伤未归。也只有你能立在阵眼了,姬少虽然修为境界和你相当,他的功夫全在那一双掌上,纯然不会半点剑法,是个武夫。”

    听得那看似文弱的姬少是个纯然武夫,不练家传剑术。

    就是小随遇一时半会儿也有些不敢相信。

    像是看出了随遇的疑惑,姬伯主动开口:“五弟看似文弱,却是有高深内功。主练内家白虹掌力,小小年纪已经把寒冰真气与掌力结合。一套寒侵掌已经在姬家没什么对手了。只怕就是子安你的拳脚也不一定能胜的过他的。再说他的兵刃用出来,便是伤人性命。家里不愿他被世俗恩仇搅扰,所以不愿他动用兵刃。”

    兄弟三人没有多说客套话,却是姬季又把重要事项说了一遍,临走前却是拿出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具交给随遇。

    过手的时候却是说:“这是当年十七叔用过的,你不要遗失了。整个姬家再也拿不出第二件了。”

    随遇随后送的姬伯姬季出门。

    回去路上的姬伯却是对着姬季说:“若是明日万一我有不测,你便是下一任姬家

    家主,所以你万万不能犯险,不然搭上的便是整个姬家。事有不测,便带着这个去姑苏桃花坞求一求给我纸张的那个人,多少他会看在我的情面上庇护下姬家。”

    姬季口中自然是请大哥不要以身作拼杀,却是想一想家中情景,却是苦笑不已。

    家中百名剑士都凑不齐,这般惨样由不得家主不出手。

    却是见得姬伯手中递过的那一张薄纸,接过手打开却是见得:“喜怒哀乐指终式几个大字。”

    姬季欣喜道:“大哥,这是......”

    姬伯却是伸手示意不要声张,小声说道:“他给我此物的时候说过,不论亲情,只谈交情。要是我不在了,他多少还是会照看姬家一下的。家中门生弟子有朝廷或者是别家耳朵,眼睛。以后行事一定要仔细仔细再仔细一些。”

    随后却是对着姬季耳朵说了一句姬家最大的秘密:“姬家的黄老道藏便是“归藏”一部,谁也取不走,除非当年的那个人回来。“连山”那一部道藏在魔道手里,最后一部“易”天下共享。这归藏便在姬家,除了那个人当年看过,就是我爹都没那等本事和境界看到。你说谁能取走,所以不要担心。”

    这一句说完了,却是对着姬季平静说道:“再说我也没那么好杀,除非对面不讲规矩出动陆地神仙圣人境对我出手。”

    姬季本要劝慰大兄不要这般决绝,却是姬伯平静说道:“我知道你这身体不好,所以以后平时尽量不要动手,学那个人坐在轮椅上,等什么时候练出个天下第一了再站到众人前面为我姬家出这口恶气。”

    说到这身体,却是又沉静了。

    姬季知道自家这位冷面大兄从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等沉默一是为自己担心,二是怕自己领导不了家族再次复兴。

    于是宽慰道:“大哥,不要悲观。我这病,今日师傅请的人答应帮我治了。”

    姬伯看着明月下墨池苑那几口大缸,说话也是直接:“你这内伤,何人能治。”

    姬季便说了白日所见那人的衣着,然后又说了那一剑败了道剑大师。

    最后却是说:“那人说只要我明日不死,他便守约治我这伤。”

    听得这些,姬伯突然开怀大笑:“此刻我便虽死而不悔。那你明日一定要活下去,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姬家活下去。那个人说了能治你便能治你。”

    最后还有一句没说的却是那个人是回来拿道藏的。

    这时候听得这姬伯的狂笑,却是从墨池苑的角落走出二人,一人正是背着天鞘云曌的随遇,把整个天鞘云曌剑裹的严严实实。

    另外一人却是身这魔教弟子常服,月夜下把兜帽放了下去。

    背后一柄刀,这人正是慕容子明。

    这时候见得放浪形骸的姬家主,慕容子明却是拱手道:“圣教弟子见过姬家主,此行我是代替魔道和家师来见证这场世家挑战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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