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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若御赏     易道吟之一枕眠txt下载     易道吟之一枕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四十五章 招魂

    桃花坞内明月如故有些清冷。

    慕容子明难得认真的向牛余德请教修行符篆。

    的确牛余德传授的那个以数道符篆扭转慕容世家参合山庄大阵的手法太过变态,手段神通玄奥到了一种匪夷所思。

    慕容子明才算真的体会到了自己修行的不足,自己除了剑术刀法尚可,其它的的功法、修为境界、符篆、阵法如此种种都需要精通道一定水准,如此才可以不至于一法不通之时有备用手段。

    所以这几日回来后除了修行那明气武典之中比较好学的《碎心掌》和《扣命手》已经稍有心得,毕竟慕容世家也是修拳脚的。可是那《天伦断》乃是拘魂鬼咒,涉及到咒术就一定需要精通符篆了,后面还有《行地爆》《照明灼》《落黄泉》分别是灵压动力术、瞳术、禁锢咒术,这些都是需要符篆一道修行到一定层次的。置于剩下的那数本秘技,慕容子明粗略看过后便便先放一边了,因为自己对地水火风四种灵气转化还不纯熟,自然也就无法活学活用的修行了。

    慕容子明自己知道自己的优缺点,因为那一日明悟了指剑术,所以这《凌风行剑》这一步以剑气伤人的秘本简直是量身打造的。如今已经能发挥出接近一品灵剑的剑气,而且指剑术可出其不备,当真是算的量身选取的一部秘技。其实上次自己那师傅传授明气武典后一并传了十三部秘技,皆是小有神通那种秘技,威力也是十分惊人的,只不过皆是施展起来威力规模不算宏大的秘技。尽数都是把灵气用到精细精微的那种秘技。

    敦煌君从进了桃花坞以后一直坐在对弈亭,这几日除了偶尔进桃花庵大厅石榻上打坐二个时辰便算休息了。晚间开始便取了一副棋子,正在像是复盘一般的落子,不时的提子,竟然是自己在和自己对弈。

    那一只乌黑奎牛这几日除了偶尔出现,多数时候都是见不到的,也不知道是窝在那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缕箫声随着桃花坞内的清风飘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音细清脆,似乎满怀心事有说不尽的话要说,可是有无从说起。

    敦煌君在对弈亭有些皱眉,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怎么会出现箫声,还是夹杂了浑厚内功心法。敦煌君听得清楚,箫声之中配合强大的功法修为,产生强烈的音波,刺激人的大脑。就像拿了一支碧玉箫在人耳边吹奏一般。

    此刻这曲子似烟波浩渺,潮水缓缓堆叠,最后竟然洪涛汹涌,白浪连天。而海中生明月,明月与海潮相联,最后海天一色有碧波。

    那茅草屋内正在做饭的牛余德,此刻也是听了一刻,竟然比敦煌君受到刺激更大,因为此刻竟然被那箫声牵引,看到的是洪荒四海,海中有鱼嬉春水,鱼龙化形,最后越过了龙门竟然化身蛟龙。于碧波之中潜伏,偶尔漏出一鳞半尾。

    牛余德心知不好,急忙从草屋内跑了出来,可刚刚急行了数步便嘴角微微有血迹。

    “不好,有人进了桃花坞。这音波功好厉害!”牛余德不得不就地坐下调息对抗。

    敦煌君好一些,正要御剑而出,却是牛余德急切间又说了一句:“不要运功,除非你功力高过来人。”

    牛余德的修为一直是个谜,因为平时看着就一乡间老农识的几个大字,还喜欢卖弄文采。可真要是动手的时候,好像是遇到五大世家的家主都敢动手的,对姬伯是如此,对辽东君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今日敦煌君才算是知道了这位牛余德先生藏拙了,竟然早就是仙身陆地神仙境。

    其实这还真是冤枉了牛余德,他的原身本事夔牛,可失去了元身后化身鱼龙,虽然那石材是昆仑山中的先天石胎的边角料,可是毕竟不凡。所以一开始半身阴神和元神寄居,看着也就却是是元婴阴神境的修为,近乎阳神的战斗力。

    可是后来君尘缘把那半身所化的银色鱼龙手镯还给他后,阴阳身合一,加上原本就是洪荒异种,万年的修道问道经验,在那时候便已经是陆地神仙之上。只不过遇到昙至佛表现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则藏拙,二则本来也打不过,还被大道压胜,所以索性不打被压腕便认怂装作片刻都不能支撑。

    可这箫声之下,功法修为越高的感应的越早,此刻比敦煌君早受伤,虽然无法说明拼斗起来谁更厉害,毕竟没打过,可是单说修为境界一定是高过敦煌君的。

    此刻这箫声如阳春暖日里山间和歌,窃窃私语柔美婉转。

    终究是慕容子明感受到了不对,因为自己要请教牛余德,可见后者就在桃花庵门口打坐对抗生死大敌一般。而那化作拂秣狮子狗的麒麟圣兽已经一溜烟撒欢跑到不知道那里去藏着了。

    慕容子明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御剑出而出,可是刚到半空,却是见得就是这桃花庵石窟的这个山峰顶那近乎光华的平台上,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腰间别着一把日月纹的团扇之外还有一个火红的酒壶。拿着一支碧玉洞箫吹奏,此刻正站在那一半枯荣的桃树下。身边还跟着一只白狐,若不是这白狐蹲坐有些显眼,慕容子明也不会注意到那还站着一个人。

    可是当看到来人的那张脸,慕容子明准备挥洒剑指的手又缩了回来。来人额前虽然两缕龙须一般的长发不修边幅,身后长发及腰虽然看着是懒得搭理就是简单的一根金精发簪稍微挽起了一个发髻,然后随

    意飘洒。可是那张脸如果再认错,看不出气质的话,慕容子明就要自己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慕容子明只好兴趣怏怏的落地,既不敢声张看到了谁,也不好高声叫那一句:“师尊!”

    毕竟看着样子,就是没打算让自己声张的,毕竟那像狗一般大小的白狐一脸和善的端坐。可就在这时,那吹动碧箫的人微微叹息一声“哎,我走神了!”

    随即极目远眺, 看得见姑苏城中万家灯火,此刻桃花坞内一片寂静,不时的有风吹过桃林,是不是那飘落的桃花的确是极美的,那花瓣在风中翻滚倒也是极为好看的。

    “君上,要下去嘛!”

    涂山氏的话语很是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因为祂已经在这里跟着蹲了半天时间了,直到晚间这一位才拿出这一支笔寻常碧玉箫长了数寸的长箫出来吹奏,自己以为这位君上是赶人的,没成想只是想的失神了不自觉吹奏的。

    随即就见得那一袭白衣凌空一跃。

    可在慕容子明看来,却是自己那位师尊仙人一般从天而降。

    手中一支碧玉箫,腰间那个朱红的酒壶,还有那一柄团扇都显示了来人的身份。

    此刻桃花坞内突然又多了一个老者,此刻眉目儒雅,双目炯炯有神,额头饱满,文雅中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一次来桃花坞正儿八经的穿了一身儒袍,腰间的腰带上勾戈上挂着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玲珑剔透极为好看,君子佩玉有祥瑞之气,可见这玉石也绝非凡品。来者正是荀夫子。此刻音色平和外多了一份温柔,淡淡的说道:“你这次出来当真是出来寻仇的?”

    这一句话说完却是像是更加沧桑了几分,鬓角边似乎又多了几许白发。这一身一本正经的儒装看着似乎又给这位夫子就在刚刚多了几分沧桑。衣服和人似乎并不是那么契合,有一丝违和。

    空中刚落下的那人没有回头,此刻手中青玉箫微微摇了一摇,像是表明了态度。

    荀夫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曾经的弟子,虽无师徒之名确实有师徒之实。就在慕容子明眼前,荀夫子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两手皆是如此。在那青玉箫微微摆动后,荀夫子的脸上隐约间有几分欣慰,又多了几分人世的沧桑。此刻死死地盯住眼前人,然后平复了一口气候才说道:“那好,我会在稷下学宫等你,想必儒门不会让你失望!”

    轩辕长歌头也没回:“轩辕长歌谢过荀先生谅解,稷下学宫已经不值一晒,先生要打架,尽可召集儒门高手,改日长歌也比不让先生失望就是了。”

    荀夫子此刻微微拱手致意,随即缓缓出了桃花坞,虽然不请自来,但是出去也依旧是不需相送了。

    最后这拱手致意算是礼敬的魔道之主,而一开始是先生与学生的对话。

    慕容子明瞪大了眼,虽然自己一直上心自己师尊生平事迹,可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师尊竟然威势盛极!

    此刻敦煌君的脸色竟然也打的不对劲,脸上有几分惊喜,眼睛直直的向前凝望,似乎是无语凝噎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荀夫子转身离去,敦煌君身子一震回过神来,脸上欣喜之色未减,此刻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坐下调息牛余德,然后又看了看慕容子明,竟然说了一句:“你不认识他,他是你徒弟,魔君代收的,算是我的侄子。”

    慕容子明心中纳闷自己怎么就成了算是的侄子了,敦煌君这是一时欢喜话都不会说了嘛!

    慕容子明嘴角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需要说些什么,只好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个背对自己还未回头的少年,自己那位师尊,世间奇男子。

    敦煌君皱了皱眉,觉得慕容子明的反应有些奇怪:“你见了人,师傅都不会叫了嘛!”

    得到了提醒,慕容子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掉了,此刻正需要说的话,慌忙就要跪下大礼参拜,可是微微屈膝就再也跪不下去了。

    微风吹来,有些尴尬,仿佛是在嘲笑慕容子明一般。这时候就听到那人开口说了现身以来的第一句话:“不用这么多礼,在乎一心就好!”

    随即却是两手背在腰手,对着慕容子明的一只手的手指微微抬了一抬。然后说出了一句慕容子明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话:“你的心先前再说:我师尊原来是这般人物。”

    敦煌君带着笑意:“我们有学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轩辕长歌微微点头:“这般有身体的见面,与我来说和你上一次的见面有点久了。”

    这话回答的巧妙,仿佛说尽了岁月蹉跎和人间沧桑。

    轩辕长歌手中碧玉长箫微微又是一晃动:“你还好吗?”

    敦煌君微微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转瞬即逝:“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日子过得还行,所以应该算的不错的。也想浪迹天涯,仗剑行侠!可是有时候又有些放心不下慕容世家。毕竟叔父已经为慕容世家操劳半生,有时候能替他做的都尽量替他多做。”

    “这几日我多少有些听闻,其实你这样未尝不好,既畅游天下行侠,又还有一些羁绊,就像那空中的风筝,有一根极小的线牵引着。翱翔九天的凤凰自然也需要归巢休息一下,想来这也算是神仙日子,天伦之乐,能承膝长辈膝下被人说教也是一种难得快乐!如此

    说来你名字之中有一个凤字倒是真的贴切了。”轩辕长歌笑了笑,随后对着空中招了招手。

    “慕容世家的明珠没有白叫,如今卖你一个面子!”

    随即空中落下一个美艳的女子,正是涂山氏,此刻微微落地在轩辕长歌身后站定。

    敦煌君看到这个女子微微有些皱眉,就在这时候涂山氏微微颔首像侍女一样说了一句:“君上,叫我下来何事?”

    轩辕长歌看了看敦煌君,对着涂山氏忽然说道:“把那画卷拿来给他!”

    然后又对这敦煌君淡淡一笑:“这是从世叔的房间里取来的,你抽个没人的时候悄悄给他挂回去吧!”

    随即涂山氏当真从乾坤袋之中取出那一副从慕容世家参合山庄了取回的画像递给了敦煌君,后者接过以后微微打开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耳朵都红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说。

    敦煌君虽然一直知道自己叔父水墨丹青美人是画的极好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会被眼前这位抓包。这也谈不上丢脸,但是敦煌君就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轩辕长歌脸色如常,微微一笑:“我刚刚逛了一趟慕容世家,刚好遇到世叔与令兄商讨如何对付我的事,好巧不巧刚好让我看到我娘的画像,这不身为人子我也觉得尴尬,只好取走这画了。如今卖你个面子还给世叔了,就算当年偷吃慕容世家那些丹药的利息了。”

    说话的时候双眉皱了一皱,眼中似乎有一丝怒气一闪而过,像是嗔怒,但是转瞬又被和煦的笑意覆盖了。

    敦煌君这一刻竟然有些结巴,想提德昭老夫子道个歉,可是话道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一时间那种窘迫倒是左右为难。毕竟仙门名士当着别人儿子的面思慕他娘多少都有些不妥,何况还有这一副画像被抓个正着。

    轩辕长歌微微摇头:“世叔也老了,看着似乎很是疲惫,合道境虽未迈入天人之境,但是也不至于老的这样快,看来是为慕容世家操心的。”

    敦煌君面色一阵黯然,摇摇头:“慕容世家的事多少大兄都安置的井井有条了,叔父这些年更多的是为帝国奔波,可是有些人一直为安定的大局找麻烦。”

    “你说的有些人不会是说的我吧?这些年没见你倒是吵架的本事增长的比修为还快了。”轩辕长歌抬头看天,半响后一挥手手中碧玉长箫收到了大袖之中。

    “涂山氏,帮我调教调教我这个弟子,跟他叔叔一般木讷,什么时候学会了转换四气,什么时候再进来见我。”随即身化流光一瞬之间进了桃花坞,牛余德瞪大了眼睛看着场下那位妖神,几乎不敢对视。

    终究是那个让牛余德畏惧不已的人传出声音道:“余德,帮我准备一些水,我要沐浴泡汤!”

    敦煌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错了话,让人会错了意思。

    此刻牛余德慌忙之间去茅屋烧水去了。

    敦煌君张了张嘴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了又不知如何说,倒是手中拿下的画卷看着久了,敦煌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还是先把画卷先送回去得了。想必下次来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慕容子明看着敦煌君忽然面色古怪的笑了起来,笑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最后笑弯了腰,不像平时见面时那一张威严冷若冰霜的脸。慕容子明心想敦煌君是不是失心疯了!拿着一幅画卷也傻乐。

    终究是敦煌君慢慢止住笑声,神色恢复了平静,依旧显得有些威严,但是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欣喜,最后从慕容子明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晚间我再来,你记得给我开阵!”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慕容子明默然的看着这匆匆而去的敦煌君,突然问涂山氏:“前辈,敦煌君是不是这里有些毛病?”

    随后用手指了指头,便是涂山氏听到这般天真无邪的问话,也有些抵挡不住,扬手一巴掌打在慕容子明的肩头:“脑子有毛病的是你,简简单单的四气转换都不会,臭小子跟我来!”

    随即还真就一手捏住慕容子明的耳朵,然后拉着边走。

    这一副老娘管儿子的架势实在是太过霸道了,慕容子明想不走都不行。

    随后涂山氏却是朱唇轻启:“天涯路,从来远,儿女意,向来痴!你还小不懂正常!”

    等松开手时,已经身处桃花坞之中一片寂静之地,此刻这涂山氏负手而立,竟然有一股桀骜不驯俾睨天下的气势,此刻微微一语:“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众生为蝼蚁。当时之中你师傅是唯一一个精通儒释道魔四家真法之人,传你的明气武典气势是上古妖教炼体之法,乃是一条成神法,只不过要修到无尽式何其难也,这其中需要下大毅力大决心才可!你还真的是懒了一点,悟性不够资质来凑,你好歹有一副好身体,所以勤能补拙多练一些吧!”

    随即身后长发凌空描绘出九道符篆,各有特色。

    涂山氏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见得这九道符篆各有纹理,随后就听得幽暗的低语响起:“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魂兮归来!返故居些。魂兮归来!哀江南。”

    片刻后迷雾之中出现一位九曲牛角的鬼影。

第四百四十六章 纵声长歌

    “儒释道魔两道三教百家第一人复生归来要寻仇,不知我道门要如何面对!”

    此刻终南山中的一草庐前两个道人正在手谈。

    一人正是云中子,此刻一身纯白大褂上面满是白色云纹。另外一人正是玄都**师,此刻手中那一柄拂尘微微拿住,却是下了一颗白子在天元处,整个原本绞杀的两难的棋局一下竟然竟然小有变化,胜负虽然还不好说,但是落在这一字后,整个形势竟然清清楚楚的步入了收官。

    云中子微微点头道:“师兄这一手以不变应万变的确是官子阶段的万金油,既然如此我们便什么也不做。”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之中正在积极备战,光是不出世的剑仙便召回了八位之多,而且俱是能舍命搏杀的那种好手,更是集合了数十位神箭手,这些箭手都是金丹巅峰,他们的箭便是元婴合道境到半步天人和陆地神仙都是要带伤的。

    不过作为学宫大祭酒的文海贾夫子和重整学宫内各个文脉的文山先生都是愁眉苦脸,因为根据文海贾夫子所看到的那位光明教主灵识寄封的手段来对付那位古老的赤明血神的战力来说,就是整个稷下学宫被夷为平地也不是难事。

    此刻妙利普明塔院之中清心铜殿之内,昙至佛坐在万佛面前,手中翻阅那一部金刚经。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依旧忐忑,按照昙至佛原本的意思那便是不参与这事,谁人种因谁人得果。可是就在几日之前有一位七佛之师自南海而来,谈话之中的意思便是要普渡众生,自然那太宗文皇帝也是那众生,此次要作为神州诸寺之首的塔院替他应下那场劫难,自然到时候会弘扬佛法。如今帝国是出世以儒教治世,方外共尊道释两教。既没有明确说谁是国教,任由国人选择,只不过光是江南便有四百八十寺,天下之间广开的子孙丛林就是一个极大的数字了。

    此刻红梅火树已经通过那帝陵之中的千里传送阵回到了洛阳内,与此同时至尊夫妇亦是如此,虽然见到了那位面容枯槁的太宗文皇帝,可是对方压根没有打算出来面对这件事,反而左顾而言他。便是至尊夫妇辈分低了两辈,不好与这位文皇帝爷较真,而红梅火树认真的请求要文皇帝出面带着众人一起去认罪认罚,大家都一起承担就是了的意思也被一并拒绝,并且说是杞人忧天了。

    此刻月夜下,红梅火树二人却是在一个洛阳城内一个路边的茶摊坐下。这茶摊兼着卖面,白日里卖茶水给那些赶路的行商,夜间不收摊,却是换做老两口出摊卖面,主要是因为这条街正好在教坊之内,有不少人需要吃一口的。

    如在酒楼陪着熟人要喝酒,这个时辰了了就该想提前垫一下,毕竟上了桌子以后想认真吃菜吃饭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还是需要在这种小店才能体会到填饱肚子的感觉。

    就在此刻一个男子在红梅火树两人的小桌边坐下,然后皎洁一笑:“见过父亲大人,见过母亲大人。多年不见两位身子骨可还健朗!”

    看到这位身为燕家堡堡主的长子,红梅婆婆和火树先生难得的笑了,尽扫心中的郁闷之气,此刻红梅婆婆剥了一个马蹄,然后递给了火树先生,后者自然得慢慢品尝。燕堡主只得撒娇道:“娘亲啊,您这厚此薄彼。”

    不得已红梅婆婆只得又拿起一个马蹄开始慢慢的剥,顺口问了一句:“你弟弟离歌怎么没来!”

    燕堡主心虚道头疼,只好从袖内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火树先生,火树先生看完后微微一笑:“这臭小子竟然想要去刺杀魔道第一人!不愧是我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红梅婆婆脸色苍白,一时间气赌在胸口,火树先生把那纸条递了过来,红梅婆婆看了的确是自己小儿子燕离歌亲笔所写,半响后只得摇摇头:“他这一去,凶多吉少啊!可怜我们母子临了还没能见上一面。”

    燕堡主自责不已,就要离开凳子跪下认错。

    就在刚刚要跪下的时候,火树先生一伸手拦住了:“你本无错,便不需要认错,当年的事燕家有我和你娘你弟弟三条人命来赔,想必那位不会再为难燕家堡,你把燕家堡看好了就是我们最大的欣慰了。”

    红梅婆婆也开始安慰自己这个规矩到有些刻板的长子。

    终究是好说歹说许久之后才安抚下来。

    于是就在这路边茶摊一家三口一人一碗面也吃的其乐融融,也算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姑苏城里,随着风吹过,很多鲜花开始一起晃动。

    这许多冬日的花都是慕容世家的弟子听闻敦煌君喜欢才栽种的,然后渐渐流行道民间。

    以至于现在的姑苏城内只要是个店铺都会摆上姬盆,可是耐寒的菊花,也可是冬日才会含苞的梅花,俨然已经陈了姑苏城一股民风了。

    大家都有一个攀比心理,看你家店铺摆了几盆,为了附庸风雅我家店铺一定是不能逊色的,加上江南的这个冬天并不算冷,所以花的成活率极高,一时间姑苏城已经快成了花城。

    燕离歌面无表情的走过一间间店铺,默默的看着这姑苏城这一片花海。走了许久竟然有些开心起来,就是莫名的开心。仔细一想慕容世家的敦煌君也是一个妙人,因为喜欢花让自家弟子在姑苏城种植,然后又惹得民间效仿,短短几个月姑苏城便被自发的种成了一个花城。知道的知道这里是姑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洛阳神都牡丹争相斗艳。

    隐隐幽香,暗自流动。

    燕离歌轻松走在街巷,遇到了一个人正是时候。原本准备到慕容世家拜访敦煌君的,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巧,原本还担心深夜拜访慕容世家是否妥当,可是就是这么巧在大街上就碰到了这会儿刚刚从慕容世家出来,身后还跟着小随遇和慕容瑶的敦煌君。

    燕离歌看了敦煌君一眼,此刻一股故意释放的杀气让姑苏城的这条街巷冷寂了一下,敦煌君停步了微微皱眉,一伸手以衣袖拦住了身后小随遇和慕容瑶,还是一种庇护。

    那杀意都写透骨寒。

    敦煌君的目光落到了燕离歌的身上,随后一笑道:

    “原来是离歌先生,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燕离歌既没有见礼,也没有笑。此刻脸色反而有些凝重,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犹豫,此刻慢慢的又朝前走了两步,淡淡的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的行踪下落。”

    敦煌君皱眉。

    “嚓!”

    湛然留机如秋水滑动一般凭空出现,横在了两人之间。

    小随遇和慕容瑶直接退开数步。

    这次轮到燕离歌皱眉了,刚刚散出杀气是为了说明身份并没有敌意。

    而敦煌君直接以剑回答了他,那便是不愿意卖自己那一份人情。

    像是解释,又像是冲淡刚刚的杀气,燕离歌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天下间若是还有人知道他的行踪,那么一定会是你。所以你必须帮我!”

    敦煌君面带寒霜,仿佛是恢复了过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威严面孔,板着脸,语气之中透这一种冰凉:“我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帮前辈你,阁下高看了自己!”

    燕离歌的脸上有一丝嗔怒,这个晚辈修为高,为了傲气当真是名不虚传。

    像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燕离歌再次开口:“为了天下苍生,免得无辜之人受难!慕容世家的泽世明珠不是应该帮我嘛!”

    敦煌君忽然笑了出来,这笑容里面有一种寒冷:“是嘛!那真是有些不巧,今日起我便不做你们眼中的泽世明珠了,我只做我慕容凤皇自己。还有天下苍生不过是你们的大义说词,子报母仇天经地义,既然是他已经查实了的事!就不需要再多做辩驳了,而且前辈的父母都牵扯其中,就不要摘的太干净。不然我会为正道第一刺客臊得慌!”

    “牙尖嘴利,原来慕容世家泽世明珠吵架也这么厉害,就是不知道剑上功夫如何,如今你带着伤,对我来说可是大大的便宜。”

    燕离歌的话威胁的也直接,竟然是准备动手威逼。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整个姑苏城轻微的抖了一下。

    对峙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敦煌君只是将湛然留机的剑柄握的又紧了几分。

    而燕离歌也小心的以灵气覆在脚底,因为刚刚姑苏城抖动一下,能让整个姑苏城抖一下的事不多,要么地震了要么就是一个宏达的阵法开启了。

    看着敦煌君刚刚情绪,显然不是姑苏城开阵的动静,那就必然是其他的事情,这脚下的动静如此之大,分明就是此刻有了极大地变故,如此巨大的反应竟然能震荡整个姑苏城。

    敦煌君的心头突然又一股烦闷的情绪,沉声说道:“我不愿和你动手,前辈请自重,你让开免得霍乱了姑苏城老百姓的安宁生活。”

    燕离歌直视这敦煌君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退让的打算,十分平静道:“你杀了我,或者是帮我找到那个人。”

    敦煌君微微回头看了小随遇和慕容瑶一眼:“你们两个去疏散城中百姓,有些人讲道理是没法讲的,因为他们从来只认自己的是非标准。”

    听敦煌君的意思这是打算在这姑苏城动手了。

    慕容瑶从怀里掏出一只响箭,想也没想直接在姑苏城拉开,就见得一声尖啸后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云纹,云纹持续了片刻才缓缓消散。

    随即小随遇手中第二只响箭升空,果然不出片刻姑苏城内响起了一阵钟鸣,这是姑苏城有万分危急之事才会有的动静。

    这次轮到燕离歌皱眉了,因为敦煌君的毫不退让态度坚决的有些出乎意料,两个小辈的举动倒是连敦煌君也觉得诧异,只有姑苏城被攻打急切才会出现两只响箭,而这种特制的云纹响箭只有慕容世家嫡系子弟寥寥数人有,自然都是能替慕容世家做主的那种。

    一个瞬间,数十条身影出现,又是几位金丹长老领着两队弟子来了团团围住这里,房屋之上已经站了数人。

    就在此刻敦煌君眼内闪过一丝狡黠,哗然一声长啸,竟然飞身而起,率先出手,周身光芒大作,声势凌厉的一剑劈下。

    燕离歌脸色如冰霜,手中出现了一柄比寻常之剑短了不少的如匕首一般的剑,此刻却是不得不倒持,冷冷的说道:“你竟然是非不分,空有这泽世明珠的美名了。”

    敦煌君身在半空,手中湛然留机上竟然是一种红光大盛,这红色之下竟然更是威力更甚:“前辈何谈是非,把不要脸做到了极致,巧取豪夺果然是正教的拿手好戏,你这正道第一刺客实在名归!”

    燕离歌没有想到,敦煌君不仅敢在姑苏城动手,还敢动用魔道功法,而且是当着慕容世家好几位长老和那么弟子面前。

    燕离歌手中仿剑鱼肠毕竟品质上逊色了一筹,而且还短了那么多,虽然是以身法避免硬碰硬,但是被敦煌君还是强势压下接了数剑,半条手笔都震麻了。“你就竟然敢在姑苏城中用魔道功法。”

    敦煌君脸上出现一丝煞气:“正教道法如何,魔道邪术又如何,不都是用来杀人夺命的,你甚为正道第一刺客在这姑苏城来寻我,威胁我替你找人,要脸不要脸,你以为拿泽世明珠的名头和满城百姓性命比我就不敢与你动手了。”

    敦煌君剑出迅速,势大力沉。原本没有打算如此大打出手的燕离歌有些措手不及,而且敦煌君第一剑便是倾力而出,只是收敛剑气不误伤民房就是了,可是同样要收敛手段的燕离歌一样也不敢放肆出手,不然这姑苏城也被折腾不了多久就要损失大了。

    两人都顾虑,也都是收敛手段,可是这一下杀得更是险象环生。

    便是辽东君来了,也不敢叫停,因为敦煌君和燕离歌已经打到了一众近身厮杀的地步了。

    燕离歌以手中仿剑鱼肠为引,竟然散发出一股蓝色光晕,人在剑光之中端的杀意央然。

    就见得敦煌君此刻出手却是一次换过了青白金红四色灵气,招式各有奥妙不同,燕离歌微微摇头道:“没想到十二年前那一场惊天大战我没有赶上,今日倒是又遇到了一个精通集合儒释道魔四家功法的人,那我一定要好好请教一下。”

    敦煌君御剑出招之间突然开怀大笑:“你倒真是好记性,只不过前辈的人品不怎么样。”

    说话不迟疑,动手就更加干脆,忽然湛然留机剑在身前定住,一阵纯粹的青色光芒亮起,敦煌君左手持剑指连连画出奇异妙诀,瞬间身前出现了一个闪耀出耀眼夺目棺材的太极图案,这真是道门不外传的参同契。

    燕离歌看在眼中面色微变,随即手中鱼肠仿剑竟然生出毫光,短短的剑在手腕边来回旋转,刹那之间这剑似乎是长大了不少,随即却是一剑劈来。

    燕离歌动用了一招压箱底的秘剑。

    随即却是那一道巨大的剑气被太极图案接住了,燕离歌微微色变,他自己在这一式秘剑上下了很大功夫苦修。但是被敦煌君以左手剑指把控的参同契接住了,要知道这一剑之威足够移山摧城。可是就被那一道太极图案化归无形。便知道对面那位敦煌君的道行实在是算的勇猛精进,当今年轻一辈之中,连带道门弟子绝对无人能将这参同契修到这种纯粹的地步,威力如此不凡还内敛。

    “了不起,竟然把参同契修到了日月弦望,刚柔动静的地步。就我所知当世还活着的人当中只有寥寥数人不出五指之数能做到。”这一刻见敦煌君左手剑指遥定太极图案,无论是多少剑芒如山一般都被那气势排山倒海的太极图案化掉了,看着架势若说不是道门高真出手都没人相信。

    就在此刻原本可以要凭借这一道参同契直接压垮燕离歌的敦煌君竟然突然停手散去了这道决,下一个瞬间身影一动凭空出现在燕离歌身后不远处,出现的时候竟然是换了左手把剑定在身前当做法器,右手凌空绘符。

    燕离歌看到敦煌君消失的一刻,感应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出现,竟然是把心以横,就带着那压过来的参同契的巨大力道一起朝身后撞去。这威力比之刚刚那一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燕离歌手中蓝光闪耀,借助身后那虽然无人驾驭但是还并未消散的参同契之力直接纵身朝着敦煌君刚刚出现的位置撞了过去。

    此刻灿烂浩光之中闪耀,煞是好看,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剑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被这等借力打力的宏大剑招的剑芒碰上便都要非死即伤。

    可是敦煌君出现的位置安然不动,敦煌君微微吐气:“菩提无树,凝!”

    此刻身后再次出现一株半枯荣的菩提树的虚影,敦煌君就在树荫下,随后一顶不满经文的金钟出现在敦煌君剑指所指的指尖,虽然只有铃铛大小,随即那剑芒快要过来的一刻,却是一瞬放大连带菩提树的影子一并罩住。

    “轰”的一声闷响,持着仿剑鱼肠的燕离歌倒飞而回,那个不满经文的金钟罩亦是闪耀记下后消散,倒是敦煌君身后的菩提无树尽数收敛周边扰乱的气息。

    倒飞而回的燕离歌一连退开七步之多,此刻站稳看着敦煌君,眼中有淡淡的钦佩之色:“果然厉害,没想到你佛家的功法也练的如此厉害,只怕比之当年的光明教主都差不多了!”

    敦煌君以菩提无树之空消解了那些本来要四下散开的劲道,身后的民房花圃并未遭殃,顶多是被风把那花为微微吹动了,并没有摧残就是了。

    辽东君看到这一幕大感安慰:“万灭心钟,竟然用的是般若忏。没想到二弟竟然情急之下想出这般解法。”

    只要辽东君一人看出了为何敦煌君刚刚大胜之势突然放弃,反而是硬接了燕离歌借势之剑。因为敦煌君身后那一片花圃正是小随遇亲手种下的,那里原本是一位只有母子相依为命的糕饼店铺,原本生意还可以,但是姑苏城开始集体养花的时候那一家家贫到只够勉强度日,然后做些糕点买卖的人家自然找不到好花种,可是家里人丁又少,总不能放那个年幼的孩子出城挖野花吧!时常去光顾这家店面的小随遇就从慕容世家松风、水月小筑各自取了数盆极为好看数种移栽到了这里。

    而刚刚那出参同契的威力必然会令燕离歌一直倒退,便会毁坏了这一片花圃和那民房,看样子敦煌君是知道自己的弟子很是照顾这户贫困人家的。

    “为了一片花圃值得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嘛?”燕离歌可能是有些诧异,但是能做正教第一刺客的人必然聪明头顶,片刻便看明白了。

    刚刚敦煌君那一手幻化参同契太极图纹的手法圆融老练,竟然能压制自己那秘剑。随后那一手菩提无树,万灭心钟竟然暗劲汹涌,雄厚坚实,似乎是释教佛门一脉的,可是看着手出剑指的手势倒是像道家法决。

    眼前这位后辈当真是了不起,这算的是出类拔萃,或者是说走出了一条前人没有走的道路?

    二人对望,燕离歌眼光之中明亮起来:“我胜不得你,只是不知为何你刚刚已经胜局在手,却为了这一片花圃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敦煌君知道这位燕离歌真算是认败了,此刻慕容世家已经团团围住这里,就等辽东君一声令下,便可起阵消磨拿下这位正教第一刺客。

    敦煌君微微一笑:“这一片花圃是小徒亲手帮这户孤儿寡母的糕饼店多种下,若是因为前辈毁了,我会更加鄙夷前辈。念在前辈北境杀妖近百年的功勋,我就当在做一次好事。”

    “可是你竟然修魔功,也不怕慕容家主责罚与你。”燕离歌摇摇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功法有正魔,人心有善恶,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人心,是非分明自有公道,并不会是前辈认为的就是对的,天下人心之中有一杆秤,这世道人心筑起的长城才能分辨谁是大道。”敦煌君对着慕容瑶和小随遇招招手。

    “剩下的事,劳烦兄长了,我还有事!”

    随即竟然是的带着小随遇和慕容瑶朝着城南走去,而原本两位小辈安置在别家屋檐下的礼物也再次被两个小辈提起。

    敦煌君像是有些高兴:“难得纵声长歌,长歌一曲后总算是舒缓心中郁闷!”

    那位燕离歌自然是会被辽东君请回慕容世家问个清楚的,这寻衅的可算是对慕容世家大大的不友好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玄鸟

    敦煌君这一次带着慕容随遇和慕容瑶一起去桃花坞送礼可算是难得的事情。

    以至于一徒一侄都有些不适应,看那架势是恨不得搬家,也的的确确和搬家没差多少了,松风小筑里面很多常用的物件都被敦煌君一卷而空,若是突然那一天辽东君这位家主走进了松风小筑还会以为遭了贼。

    而水月小筑一直都是作为敦煌君闭关和起居室在用,松风小筑自从被敦煌君以大阵需要圆满的名义划归到了一起,表面上是小随遇的居所,实际上却是充当了小随遇日常接待人或物的雅苑,睡觉的时候小随遇还是回道水月小筑那一边住在原本当做储藏室的那一间。因为还要时常照顾那个酒窖,虽然下去的合板机关就在敦煌君的起居室正中间,可是那个酒窖实打实的位置确实是在床底下,而时常进去藏酒打扫清理那些酒坛的事自然不能假手他人,只能是师徒二人亲力亲为。

    可是这一次把松风小筑就剩下船没有搬走了,那些茶几瓷器摆件都是看得上喜欢的通通拿走了,所以才会像遭了贼。以至于事后知道这个情况的德昭老夫子暗自笑骂了一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可是骂归骂,终究是没有派人出来追东西,毕竟敦煌君出门之前小声对德昭老夫子说了一句:“叔父的画儿我给您挂回雅庐了。”

    越靠近南城街道边越是漆黑,就在前方不远处却是看见了幽幽的光,黑夜之中一盏猥琐的烛火静静的燃烧。

    敦煌君知道那里是桃花坞,也记得住那道光,带着淡淡的紫色,继而边城微微粉色,随即幽幽变绿,继而一点星火,就是这般不停的变幻闪烁,很是好看。

    其实敦煌君知道对很多人来说,这一道光便是人生之中的生机。对小随遇如此,对长城流刑的罪民亦是如此,对魔道众生也是如此,有教主的魔道或者说光明教是大大的不同的,而今那熄灭了十二年的烛火重燃了,就像传闻之中光明顶的大道回响重响了。

    慕容瑶微微皱眉,心中实在是诧异,桃花坞自己也经常来,可是今日的桃花坞别样的不一样,那若有若无的紫气像是圣景。

    想到此处,忽然内心颤动了一下。

    有一件事其实一直需要给敦煌君说的,那便是桃花坞按照慕容世家的说法是算作小随遇的别苑,原来是因为教授小随遇功法的三尊身份特殊,所以不方便住进慕容世家。

    如此在这姑苏城中起阵如此大阵已经算是不小的事了,慕容世家想着这十里桃花坞既然是小随遇的产业,其实也可半算慕容世家的起一座护阵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自从魔君走后这桃花坞的实际掌控者却是牛余德,这一位平时很好说话和德昭老夫子也很聊得来,可是最近因为几天因为给魔宗首徒撑腰堵门的事已经在慕容世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长老和分支都在鼓动辽东君收回这桃花坞,于是就在这段路上慕容瑶不得不把家族里最近鼓动的这事以传闻的方式说给敦煌君听。

    敦煌君听后没有当回事,就对着慕容瑶说了一句:“你给我兄长说,我让他猜一猜为何至尊陛下要把魔师宫赏赐给慕容世家。那棋称名峰上刻有谁的字,谁就是真正的名峰主人,桃花坞只不过是当做随遇习武的别苑,十里桃花之地压缩在一方地基之内已经是一件洞天之宝了,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慕容世家要这样当做自己的只怕不妥当吧!卿先生的本意也不是送给慕容世家的。家里那些流言蜚语该好好管一管了,不要被迷了心智。”

    语气顿了一顿又说了一句:“姬家这等兴旺了几千年的家族,若是从君轩辕算起近乎万年之久,鹿门樊氏姬家也不过享有一个山海苑。慕容世家乔迁江南已经五世了,还没有这等福分享有一个洞天别苑。”

    敦煌君一直被别家称呼为慕容世家的明珠旺三代的压舱石。

    这一方见地倒是直接看出关隘了,家中有些人还是飘了见宝起意,作为家主的辽东君就算没有这个想法也会被鼓动的不得不考虑这事的成败。

    德昭老夫子没做此想,但是也依旧会在小随遇住在桃花坞研习符篆的时候派弟子过来送糕点,顺带每次都是四位不同的弟子请教剑术。这其中的心思敦煌君明白,也乐见其成,小随遇在慕容世家只有这样才会地位越发的稳固。

    可是打起了十里桃花坞的主意,这就不善了,若是一开始不把这些火苗扑灭了,以后传闻的久了也就变成真的无所顾忌了。

    想到这里敦煌君微微皱眉,对着慕容瑶说道:“子思,晚间你回去后去见老先生,给叔父说我想给慕容世家的弟子加一条规矩,以后除了由你带进桃花坞送糕点的弟子,任何人不得打扰桃花坞内的宁静。那位余德先生也要客气相待,他等于是子安的半师,专程为子安和子明护道的。就和家中长辈一样,外面有什么闲话都要在慕容世家点到为止,若是给牛先生听到那就是慕容世家大大的失礼。”

    这个话传到了,德昭老夫子自然知道言下之意,需要约束一下那些鼓噪的慕容世家支脉那些长老了。

    小随遇沉静了很久,此刻突然说了一句:“其实不止家中长老如此认为,便是家中的门生都认为桃花坞是慕容世家的,以至于闹腾的不少时候安排过来习剑的弟子都是外门门生和内门弟子各自两位。”

    随后像是解释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不是说外面弟子不好,也有如冷师兄一般修行刻苦颇有兄长气度的,可是毕竟多数人不是这般!”

    敦煌君知道解释这一句是解释给自己听得,子思时常和小随遇一起修行自然知道来龙去脉,敦煌君

    知道这事要给随遇说一个处理的分寸尺度:“那些你想教的你就教,不要耽误了自己的修行,以至于其他的那些活动,你想参与的便参与,不想参与的就让子思帮你推掉,若是子思说了还不行,你就去找老先生说。”

    这里的老先生说的是慕容德昭老夫子。

    没等小随遇说话,慕容瑶倒是一连黑线的表情说道:“敦煌君,你是不知道,好多人已经求着家里身俱长老之位的爷爷叔伯把礼送到了松风小筑,每次子安已经是不得不抽空接待,我就差没有专门为这事发牌子了。”

    听到这话就是敦煌君也一愣,诧异半响对着小随遇说道:“子安你在家里人缘这般好的,都说百口之家都众口难调,你这......”

    小随遇像是被那些应酬应付的都头疼,摇着头说道:“师尊你是不知道,他们多数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

    敦煌君没有再漏出笑脸反而是那张原本有些笑意的脸瞬间收敛,语气有些冷淡:“原来如此,那晚些时候我把星斗大阵再延伸一些,若不是子思带人来,你就当不知道没听见。看样子还是深居简出适合你。”

    小随遇平时在慕容世家其实已经足够深居简出的了,可是架不住在小辈之中名声是在太过显赫了,加上原本慕容子明性格活泼开朗会分去很多弟子的关注力,这位魔宗首徒被逐出家门后有极大一部分弟子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小随遇身上,毕竟这一位是敦煌君的关门弟子。

    那位魔宗首徒曾经也还只是准嫡传,加上时常和家主的弟子慕容瑶一起办事所以才在下一辈弟子之中有崇高的声望,原本也是**不离十的不是敦煌君门下便是辽东君这位家主的嫡传,只不过子明自小是敦煌君开蒙,一直又和敦煌君亲近,所以年纪未到,敦煌君没有明确说收不收,家主慕容泓自然是不会坏了小辈们念想。

    只不过后来的事却是让这位掌家十几年的辽东君后悔不已,若是先收了徒,魔君再怎么教也只能是记名弟子,毕竟慕容世家的家主嫡传怎么也不会逐出家门当了魔宗首徒,毕竟会先占一个名份大义。

    眼巴前却是走到了桃花坞外,此刻原本生机勃勃的桃花坞外的界碑石边花草茂盛,可是此刻竟然有一些蔫了。就像是遭遇到了一场大劫,此刻已经是一片近乎花朵凋零的惨状。

    敦煌君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手中取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散碎灵石,随即以功力捏碎后催动,那些细小的粉末在功法的催动下化作灵气,片刻后那界石周边的花花草草有精神了娇艳欲滴。

    小随遇本来要拿出那禁制灵牌开启桃花坞的,可是敦煌君拦了一拦,说是今次需要扣门,桃花坞的主人回来了。

    桃花坞的主人?

    小随遇和慕容瑶面面相嘘,小随遇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慕容瑶想的是桃花坞的半个主人不久站在自己身边嘛,这都段开阵了被敦煌君您叫停。

    敦煌君此刻伸出右手二指捏了一个清净诀后就当真绘了一道符篆,随即那符篆应和在大阵禁制上,片刻后才从里面传来慕容子明分外疲惫的声音:“等一等啊!我需要一会儿才能走过来。”

    慕容瑶有些惊奇:“敦煌君,二叔,你会以灵气画符?”

    语气有些惊喜,连很多年不叫的二叔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

    “会的,看过几本道门符篆的书!只是用得少,若是你要问我符篆,你还不如问子安,他虽然还不能凭空以灵气绘符,但是他对符道了解之深已经快追的上他那位大哥小姬家主了。”敦煌君说的平常,可是对小随遇的符篆造诣却是了若指掌,年轻一辈之中若说起符篆造诣和剑法没人会是自己这位关门弟子的对手。

    若是那些长老和自己这一辈不依仗修为,只怕多数人的符篆还是对付不了小随遇的。

    因为比拼一个钻研之深和广度实在慕容世家目前无人可以和小随遇比较。

    敦煌君猜测的是约莫那位纵横子是符篆剑法大家,所以这小随遇随他。

    终究是慕容子明开了门,然后脸色苍白就算了,脸上还有好几块被捏的通红的位置。

    敦煌君领两个小辈去桃花庵石窟见故人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了慕容子明这魔宗首徒如此惨样的罪魁祸首。

    不远处那位看着花容月貌的涂姑姑实在是不好惹,教自己转化灵气成地水火风四种性质实在是脾气不好,动则大骂直接上手,而慕容子明自己那位在石窟内已经数日没有出来的师尊也只静静说了一句:“我这徒儿也实在是太笨了一些,有劳前辈了。”

    看到自己那位师傅以晚辈自居,而那位涂山氏的妇人让子明叫自己姑姑,还解释一句:“我是你师父的侍从,你叫一声姑姑不吃亏。”

    慕容子明压根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便是那一向待子明很是温和的牛余德竟然还陪着笑脸让子明好好学,更加气人的是还说了一句:“涂姑姑打你那是看得起你!”

    随后竟然是请那位涂山氏的妇人喝茶吃点心。

    这几日敦煌君离去后遭受道的摧残简直罄竹难书。

    不过好在这等非人的折磨下,慕容子明总算是掌握了转换灵气的方法窍门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难怪如此难教。

    平常的灵气属性大多是金木水火土五性,在复杂的一点的雷冰风,修炼到极致的可以阴阳,所有有纯阳和纯阴的功体。可是慕容子明修行的却是地水火风,那地并不是土,而是把土运转成一种极致生出大道一般的变化,而玄气生地的第二

    层境界便是要把以气凝聚成山峰一般才算成功,才能修行《玄催山》《平岚岳》的秘技。可是慕容子明就被这一道关卡卡的真正整二天,不眠不休的两天,偶尔吃个吃食填报一下肚子,然后小歇一会还需要牛余德奉送涂山氏茶点打掩护。只不过总算在慕容子明能一瞬间凝聚十数枚地上石质尖刺后,那位涂山氏稍许满意的点点了头。

    又让慕容子明凭空凝聚了一座假山大小的石山才作数。

    水火二稍微好一点相对容易,区区几个时辰后手到拿来。真气腾火和凝气成水也算是很容易达成。

    可是却在御气成风这原本对慕容子明来说最容易的部分出问题了,原来那驭风身法和御气气罩或是凌风行剑子明自己都觉得自己熟悉,运化成熟手法老练,可是在涂山氏看来大大的不妥,说是子明没有身化分钟,只有其形只得气表,没有得到精髓真的化身风中,能寻迹找到灵气的痕迹,若是遇到高手定然被顺着灵气追踪。

    于是不信邪的嘴硬之下一定要试一试,慕容子明被一根桃树枝打的抱头鼠窜。

    终究是逃生一般的潜力爆发,挨了无数的打以后终究是涂山氏那根桃枝只能十里中个一两下,便是这样也硬生生一连揍了半天才算作数。

    终究是这等压力之下,慕容子明那金丹瓶颈松动一些,勉强半步有些迈进元婴的架势,可也就是架势,便是金丹巅峰都没有圆满,但是那瓶颈的确是又松动了。就是这样领悟到了明气武典第九层天式的一式神通气化云烟,慕容子明能勉强把身体化作云烟一般,不着刀剑的攻击,但是若是覆盖了灵气的刀剑攻击自然是受不了的,但是寻常刀剑一般的武器在子明化身云烟的时候绝对伤害不到的。

    能领悟一式天式第九层也算是不凡了,明气武典六七**层其实并没有高深的修炼口诀,就是每一层两式神通,领悟出来了便算修成了。

    分别是第六层元式:气尽归元和气冲元象;第七层玄式:气尽玄黄和气冲归玄;第八层地式:气尽山崩和气化覆地;第九层天式:气尽天收和气化云烟。其中各有妙用道最后要把这九层功法归一, 天地玄元四式归一为无尽式:驭气于身,灵气化神。这便是明识天地万境归一,乃是成神的路子,妖神便是这样内有天地比拟天地,自身便是一个小天地。

    有练气士的气场小天地不一样,与剑修的剑境天地也不一样,与道书法术构建的天地也不一样,那是以自身为天地的强横。

    只不过如今的慕容子明还差得远,修行还不够,便是勉强修成半式天式,这也是几位了不起的就是了,因为这等高出秘技的神通一招鲜吃遍天,除非遇到克制的神通,不然极为难缠。

    可是就是这样难,上次在南疆还被教了逆反无尽式:混沌唯一,身若天地。慕容子明当时已经修行了明气武典自然能看懂故意给自己看那一眼师尊的状态,子明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天地都畏惧的力量,本身便是一个短时间的混沌,等同一个未知的世界。

    而看到的那一幕至今让子明惊恐,因为他看到了当光明不存,黑暗也能造就永恒,人皆是又黑暗面的,当所有人都不佯装光明的时候,所有的便只有混乱。那是子明运转明气武典的功法看到的道的远方,是不是尽头目前的他不知道。

    天际传出一声清脆的凤鸣一般的鸟声,便是原本不知为何有些鬼气森森的桃花坞都顿时黑气私下散开了一些,先前敦煌君看到这些黑气是有些惊讶的,只不过忍住了没问也没多说。

    随后,空中似乎有一片云彩,起初像是要照亮桃花坞,随后却是缓慢的融进这大阵,那彩云一般的事物落将下来,却是只有拳头大小一只鸟,就在空中悬停,随即竟然有虚假的幻相生出两个头一般,随后一片符纹出现,却是和这鸟一模一样就算了,竟然生出四只眼睛。

    仔细瞧这鸟却是青色的鸟爪,赤黄色的喙,素色翅膀,

    三青玄鸟。

    此刻虽然是一直在微微缩小,可是一开始那如遮天的云彩一般大小,遮天蔽日的一般落下来。

    此刻那看清了才发现便是翅膀上也是有微微的黄色灵气流转,此刻展翅盘旋空中,似乎是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这时瑶池金母的使者。

    传闻之中瑶池金母派出的使者玄鸟,同时也是奉命看守天帝药房的使者。

    此刻竟然凤鸣不止,似乎是在恼怒为何还未来人迎接。

    那一声身的清啸似乎在发泄愠怒一般。

    此刻慕容子明见得那位拿着一支桃枝的涂姑姑竟然微微一笑:“九天玄女,你撒泼找错了地方吧!”

    就在此刻一声如龙吟的“哞哞!”

    一只乌黑色的水牛,牛身上祥光瑞霭、五彩庆云腾腾而起。两只牛角如弯月,额头的太极八卦图文闪耀发出青色光,此刻伴随着雷鸣之声缓缓漫步,竟然伴有日月一般的光芒。

    随即更是见得这位涂姑姑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白狐虚影有九尾摇曳,此刻如望月一般狐啸一声。

    就在此刻却是见得牛余德身后也是出现一道巨大的影子,却是全身苍青色,头如牛却无角,周身只有一足,这一足粗壮如龙蛇蟒尾踔行。

    此刻对着那玄鸟的嘶吼如雷鸣。

    终究是玄鸟清脆的凤鸣败下阵来,片刻后竟然口吐人言:“是金母派我来拜见吾皇的。有瑶池的口信需要当面与陛下说。”

    牛余德眼皮都没抬的说:“那就等着!”

    这说话的口气像是有世代的恩仇一般。

第四百四十八章 捡到宝了

    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当然除了说的人说的无比自然,可听的人里面就有不太乐意的。

    此刻三个巨大的虚影皆是收敛,桃花坞内一下恢复自然。

    夜风习习,桃林飘香。

    繁星点点,明月当空。

    虽然玄鸟不乐意,此刻也不得不缓缓在那一团彩云般的光束里化身为人,一位美丽的女子。

    此刻妙相庄严,头上有龙凤宝钗,眉间一柄利剑模样的眉心纹,身上的霓裳时候金缕绛绡衣,腰间蓝田玉带曳长裾。白玉圭璋擎彩袖,身后竟然还有一件九色彩翠衣,显得英武不凡。

    可就在此时也不知道是慕容子明哪根筋搭的不对,竟然走到刚刚那桃树下出来助阵的奎牛身边,一摸牛背说了一句:“哎呀,我这是捡到宝了。”

    随即笑的有些不能自已,简直是笑容满脸都是喜色。牛余德心想这货什么情况,也不怕被一脚踩死,就是涂山氏也看直了眼,这位当真是胆大包天,刚刚没看见这位身上的溢彩嘛!

    可当真就是慕容子明没看见,中了奎牛的障眼法,只听到那乌黑色的水牛牛鸣如龙吟。

    慕容子明心想那那可是生商的玄鸟,在神祇之中都具有崇高地位的。这捡到的水牛居然敢当面鸣叫毫不惧怕,当真是神俊的好脚力。

    此刻就在九天玄女当面有摸了摸牛角,牵起牛角上那牛绳竟然朝桃林深处去了,边走边笑:“捡走宝了,我带你去我日常洗浴的那个清泉处,你一定喜欢在那里洗洗的。”

    看着牵奎牛走的慕容子明,牛余德哭笑不得,涂山氏微微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奎先生逗小辈玩的!”

    就在此刻,九天玄女还有牛余德、涂山氏的心湖之中都听到一句:“我这当真也算捡到宝了。”

    随即一人身着白衣,足下银铃靴微微作响,便是那长发随风飘扬,出了桃花庵石窟,却是一挥手一道禁制直接隔开了桃花庵石窟内外。

    见到来人,涂山氏微微颔首:“君上,幸不辱命。”

    轩辕长歌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对着牛余德说了一句:“余德,去给屋内的三位上一壶茶吧!把他们拖在里面,等我谈完事情。”

    随后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玄女。

    等牛余德进了桃花庵,轩辕长歌才微微一皱眉:“怎么,下马威都给到我的面前了。”

    此刻九天玄女轻笑道:“可惜你不是陛下,见到陛下我自当礼数周全,你与我来说不过一晚辈。”

    轩辕长歌还没有说话,涂山氏眉头皱起呵斥一声:“玄女,你放肆了!”

    这时候轩辕长歌却是微微开怀大笑,既是放肆的笑,又是微微的,因为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笑的弯腰,免得对方以为自己是给祂行礼。便是身后的长发都有一些乱了,有几缕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微微抖动飘洒,便是脸颊上都被覆了好几次。

    总算是在这天真爽朗的笑声中打破了夜的寂静,这笑却是震撼着涂山氏和玄女的神魂。

    此刻空中那一轮明月正值中天,散出柔和略带温暖的光辉,照耀着桃花坞。

    其实若是不在桃花坞内根本见不到这么圆若玉盘的明月,因为本就是借助阵法之力折射显露的满月。

    总算是笑够了。

    轩辕长歌忽然抬头,月光如水撒在脸上,衣似雪,人如玉!

    便是九天玄女在这一刻也发现眼前的少年那气质的确俾睨天下,心中忍不住反问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刚刚回答的太不妥当了。

    轩辕长歌一伸手指着九天玄女对着涂山氏说:“祂说的对,我不是祂!既然如此请回吧!你又何必来见一个不相干的小辈!”

    随即原本已经下到了桃林之中的轩辕长歌,光华一闪出现在了对弈亭内。

    微微渡步,刚好身侧就是狮子蒲团也就慵懒的坐下,又挥了挥手赶人了。

    九天玄女微微皱眉,似乎这一下就被堵住了嘴,压根没法谈条件。

    “劳烦涂山前辈替我送客!”

    随即却是就着那茶桌边那一副黑白子,就在敦煌君前几日自弈的那一局棋上开始落子。

    可是就当涂山氏一伸手:“请吧!”

    开始送客,九天玄女却是 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就愣在了那里。

    明月如水,繁星点点。

    桃花坞的苍穹之下九天玄女竟然被晾在了当场,而且涂山氏开始赶人了。

    此刻桃花庵石窟内烛火依旧,隐约间能听到牛余德正在和两个小辈说笑,隐约间那半开合的门扉似乎在嘲笑玄鸟。

    夜色之中,玄女有些左右为难,本来此行是代表瑶池前来示好的。可是刚刚一句话好像是开罪了眼前这位不是东皇的东皇,如此就被晾在这里了。

    其实刚刚牛余德与这位玄女的交锋是落在了下风的,所以轩辕长歌才让牛余德进石窟之中,算是给了一个台阶,但是奈何九天玄女自持身份,这就怪不得人了。

    涂山氏此刻也看的明白,微微一笑:“给了台阶你不下,如今抽了梯子,你当如何。身有彩凤双飞翼,你飞走一个我看看。”

    言下之意给了的台阶必须得下。

    玄女此刻顾不得将计较涂山氏的讽刺,急切开口道:“姬教主,我此行是奉了王母口谕,特来......”

    这时候正在落子的人伸出一个手指,玄女说不下去了,强大的灵压已经封口了。

    “不是给我的口信,我不听,请回吧!”

    就在此时,庭院中间突然开始熔岩翻滚,缓缓地九曲牛角升起,随后虎首牛身的土伯钻了出来,这一副身躯微微等人高下,此刻一手握住刀柄,一

    手拿着一个闪亮的盒子,瓮声瓮气:“吾身所在,便是幽都!臭小子,给你找到了你要的东西,这可是一顿好找啊!”

    随即却是大步流星的登上了对弈亭。

    涂山氏借着土伯到了,也跟着上了对弈亭,却是主动去了牛余德的茅屋在伙房取了干净的泉水来煮茶,就是片刻之间再出来已经端着一壶茶和一挪斗笠杯。

    此刻微微的斟茶,就要递给轩辕长歌的时候,后者摆摆手:“给土伯吧!祂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这般赶路当得起你奉茶了。”

    土伯岩石般的大手接过一个斗笠杯还没喝杯就碎了,随后爽朗大笑。刚好涂山氏斟好了第二杯,不得已只好放在那岩石粗狂的大手上,后者小心翼翼的开始品茶,只不过在品茶之前那虎首却是化作了一个头生牛角的络腮胡大汉。

    大争之世,昆仑凤凰山作为万神天宫的邻居,九天玄女不能无功而返。

    这一次确实不得不屈膝跪拜。

    在跪下来的一瞬间,那口上的封禁之术也解了。

    “玄鸟拜见妖主陛下。此行带来王母的口信:恭贺陛下明悟前生后世,送上蟠桃九篮。”

    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其中三千年,六千年,九千年一熟的各有三篮。”

    这是一份厚礼,九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的,三千年一熟的俱是佳品,然后还真就各送出了三篮。

    随即九天玄女一挥手,地上出现九篮筐桃,其中大小有别,自然也就是年份不同。

    轩辕长歌从衣袖里取出两瓶丹药,把其中一瓶打开,其中只有一枚桂圆大小的紫色丹药,确认了一下没错。随后却是把两个瓶子都递给了涂山氏:“拿下去吧!这是给瑶池金母的回礼!”

    随后手中一子落下,却是眼前那一盘棋局开始提子,提完后棋面只剩下君臣二字。

    随后微微摇头,额前的两缕龙须一样的发微微摇摆:“金母的意思我知道了,承情了。”

    此刻土伯饮茶一毕,却是忍不住搓手。

    轩辕长歌微微摇头:“怎么,你不打算给我这个地主一个面子。”

    土伯与玄女有仇,姜蚩尤为人间君主的时候与轩辕帝争天下。

    西王母派遣九天玄女授真符于黄帝,玄女降临传授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兵符印剑。更是命令军士宰杀夔牛制作了八十面夔牛战鼓。黄帝姬轩辕带兵与蚩尤大战于中冀。当轩辕帝摆下奇门遁甲大阵之后,,命军士以夔牛腿骨击之,八十面夔牛巨鼓,一时鼓声大作,一击震退百里,连击之下震慑三千里。整个战场皆是地动山摇,天旋地转,冲杀之声直冲霄汉。因为蚩尤的兵卒多习巫族秘术,能把石头的当饭吃,可飞空走险地。但是被夔牛巨鼓震慑神魂,一时间竟然兵败如山倒。那夔牛巨鼓冲击之后,蚩尤不能走脱,遂被擒杀。分之身以四冢葬之,随后步量四极凡二万八千里,乃铸鼎立九州,置五行九德以观天地,以祠祭祀万灵垂法设教。

    经过这一场血战,天下大定。

    黄帝威震天下为天下共主。

    所以九天玄女与牛余德天然不对付,而且还稍微压胜牛余德就是这个原因。此刻土伯乃是蚩尤氏在冥界幽都以绝之身修炼成神,乃是后土皇地祇的部下,而玄女乃是瑶池金母的座下,在昆仑凤凰山瑶池圣地的地位仅次于西王母。

    此刻作为地主的轩辕长歌微微回头当先堵住了土伯要动手再次较量较量的意思。

    可是那络腮胡头顶九曲牛角的大汉土伯努努嘴示意看玄女。

    却是只见得这玄女身后竟然出现一尊法相也是等人高下,却是生出十二手,各持法器:有八卦、拂尘、宝剑、桃花木剑、葫芦、掐指、天书、照妖镜、两仪、保住、钟、九彩石。

    轩辕长歌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任姒,怎么?你是打算拆了我这行宫别苑。”

    九天玄女微微颔首,收了身后法相,此刻涂山氏也刚好用端茶的托盘把两瓶丹药送了过来。

    原本玄女就一直跪着应答的,此刻却是听到一声:“你起来吧!就把我那句话回给金母。”

    接过了丹药的玄女准备开盖,却是发现那丹瓶上竟然有禁制咒文。

    随即心领神会,一挥手将这两瓶丹药收进了自身虚鼎世界,随即颔首合什微微施了一礼,这次的礼节很是到位,随即又是身化玄光,随即变作那三青鸟,继而慢慢朝着桃花坞的天幕而去,渐渐的变作彩云遮天一般大小。

    轩辕长歌看着玄鸟远去,土伯却是笑着说道:“这鸟人竟然能直接从天幕处进这桃花坞,那出去岂不是异象出现在姑苏城。”

    涂山氏此刻拿着那托盘,大袖内装了九篮蟠桃,此刻却是不得不小心翼翼。

    此刻听到土伯如此说,涂山氏忍不住笑了:“玄鸟一翅万里,飞回昆仑凤凰山瑶池圣境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这还是算上了要度过被封禁的岁月长河和九天。”

    土伯听到这里:“这鸟人这么快,我耽误许久追不上了。”

    这话倒是把原本打算半路劫道的打算暴露了,只不过等祂看向轩辕长歌的时候后者正微微一挥手,棋盘上那黑白分明的君臣二字又复现杂乱如初的初始棋盘了。

    少年模样的轩辕长歌此刻嘴角含笑,想必是早已算定了土伯的打算。

    随即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青玉剑,若看制式与慕容子明手中那一柄花溅墨从白道然手里收回的白玉剑一模一样,这是光明顶神祇明殿之中的镇教之器,并锋双器:至尊、君子两剑。前者是旧日妖皇庭妖皇帝俊重大日子的专用佩剑,后者是妖主东皇太一的礼器。

    此刻轩辕长歌手中的这一柄

    便是名至尊的那一柄帝俊的佩剑。再挥手桌上出现了三柄似石非石,似金非铁的宝剑。这三柄剑一出,便是此刻的土伯和涂山氏都是畏惧不已,这三柄剑杀意俨然,便是土伯这等冥界拍的极为靠前的神祇似乎也惧怕这三柄剑。

    “哪里来的如此大凶之物。”土伯连要去劫玄鸟的事情都先放一边了。

    轩辕长歌微微一笑:“这便是机缘,有人有心借给我的。可惜还有一柄没有寻回来,当初那一位随手从九天之上丢下来,落在何处便看运气了,纵然我费尽了心思,也只寻道三柄,实在不行我也只有把这至尊剑上的妖皇之气转化成杀伐之力来用了。不过不急还有些时日才用的上。”

    那三柄杀意盎然的宝剑自有来历: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厉、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如今四剑只缺一柄,而且还是那一柄排在第一的诛仙剑。所以轩辕长歌才思索着万一要是时间不够寻不回来,就用妖皇并锋双器之一的至尊剑代替就是了,大不了损毁这无数年来的神兵。

    多想亦是无用,再次一袖装了数柄宝剑,摆摆手回桃花坞石窟之中去了。

    土伯送来的那一物至关重要,乃是一丝残魂留影,而这个留影的人对姬十七或者是此刻的轩辕长歌来说极为重要。

    土伯本来多待这一刻就是在等一样东西,此刻见这位直接走了倒是不好讨要,正要生闷气的时候,就见得牛余德笑眯眯的走出来,来到土伯化作的络腮胡大汉面前,一伸手递出一个瓶子笑道:“尊上说有劳土伯神尊亲至送来了。”

    这个瓶子和先前送出的两瓶一模一样,土伯仔细一看是装一枚丹药的那种,随即喜笑颜开。

    一伸手把头上的角掰掉半截,就在手中化作了一张遮住全脸的九曲牛角青铜面具,然后有些歉意的说道:“听闻圣尊者把幽冥尊驾的面具赏给了小辈,未免以后出入幽冥不方便,我擅自做主打造了一副新面具。”

    随后递给了牛余德,看样子是托后者转赠。

    随即颂了一句:“吾身所立,便是幽都。”

    脚下熔岩翻滚,巨大的身躯缓缓下沉,等土伯走后,对弈亭内的地板依旧如初。

    原本的九曲牛角青铜面具只是遮住眼鼻半张脸,此刻这一副却是极为完整的整张脸,而这一张脸却是一位无比精美的青铜神祇一般的面容。

    昆仑丘凤凰山,此刻瑶池之上耸立着倒垂的巨大石乳,名为凌云钟乳。色彩瑰丽无比。下方有一池平静如镜面,远看不大只占凤凰山一隅之地,近看只是却是极为广大,其上竟然有宴会所用的一个巨大广场呈莲花状,似是睡莲一般落在这池中。而凌云钟乳吸收天地精华,百年方能凝聚一滴圣水。这圣水经过百年过滤纯洁无瑕,最后才缓缓滴落在瑶池里,瑶池之水享有圣水炼化凝结成云,光布天地之间成为天幕,亦是天地的界限。

    冲着瑶池看去远方有几座极为浩大的数百上头,其实不多不少整好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大小山头,被一片亭台殿楼阁相联到一起,正是有名的万神天宫,又称万象神宫。万象天宫正是妖皇庭的所在,而魔道总坛所在之地只不过是其中门户光明金阙大殿。妖皇庭乃是极其古老妖皇天庭,就是妖教祖地所在。所以供奉的是那位娲皇至尊,稍稍小一些的陪祀的护法明王便是幽都土伯,因为兵主姜蚩尤所用巫蛊秘术便是当时巫妖合流之机的巫术,而巫教的教主也是那位娲皇至尊。

    瑶池巨大的莲台上此刻一位女神祇微微走动,手中拿着一枚银簪缓缓插入发髻,此刻似是人形,只不过身后却有一条豹尾,看不太清的脸上突出一对虎齿。看着极为渗人残暴不仁。可是当这位女神坐在神座上的时候,却是那豹尾虎齿都不见了,一位端庄非常的女神安详坐定。

    此刻就见得一只玄鸟带着清脆的鸣叫缓缓飞过了万象神宫,就要落在凤凰山瑶池之畔。

    一个玄妙的声音问道:“玄女,蟠桃祂收了嘛?”

    九天玄女刚刚从三青鸟化作人身,还离得老远便笑道:“回禀圣母,收了壬水蟠桃,还回礼了两瓶金丹,只不过却是要您亲自解封才行,上面有妖皇禁制。”

    依旧是那个玄妙的声音:“仲天帝非是防你这多嘴的鸟儿,而是此物之中有一瓶分外重要,所以才需要如此,若是你半路被人劫道了,我也好去找!”

    玄女心中一惊:“竟然有人敢打送给王母的回礼的主意,不知是何方神圣。”

    话还未说出,又是那个玄妙的声音:“你这回来路上在昆仑丘下遇到了一个猢狲,一头大力白牛,更是在还未出东土的时候遇到幽冥界的神祇,所以还是有人想打这东西的主意的。而这东西只有光明金阙宫中有,所以那位东皇陛下依旧还是东皇陛下。你记得下次不要逾越规矩了。”

    对这一位瑶池圣母的话,玄女不敢违拗,应承了下来。

    那位端坐神座的瑶池圣母,世人称道的西王母似乎是嘴皮子都没动,但是瑶池周围侍从的诸位黄巾力士都知道这是王母在与玄女聊家常,打扰不得。

    絮絮叨叨不紧不慢就是闲话家常,到了最后那个玄妙的声音又说了一句:“玄女,你去请瑶姬过来,让她去光明金阙候着,毕竟是云中君的从属,我不做这个恶。以后有什么事自有那位仲天帝处置。”

    九天玄女不得不慎重应对:“圣母,妖主陛下还在斩断尘缘的路上,不知何时开启妖皇庭,所以瑶姬还是就想住在瑶池,等那位开启万象神宫的时候,再回去也不算迟,妖主陛下是讲道理的。”

    再也没有话语回应,却是那神座上的神祇微微点头。

第四百四十九章 花常开人常在

    敦煌君等人在桃花坞待了几日,可是这几日轩辕长歌很少出现。

    反而是这牛余德这几日都是忙前忙后,不仅要招呼这几位的饮食,而且还有了额外的工作要忙。不得已,最后慕容瑶和小随遇自告奋勇的接过了这个苦差事,而敦煌君却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先回了水月小筑。

    说来也是好笑,那涂山氏不知为何突然想在桃花坞这“让天地一先”的名峰后面的桃林之中起一间草庐,而且地方都选好了,这就让牛余德这晚辈忙前忙后。

    这事还有点难办,第一不能离桃花庵石窟太远,第二又不能太近,但是总不能让这前辈随便找个地玩挖个洞待着吧!若真是要这样说了,只怕这九尾天狐涂山氏可能就要磨牙了。而且牛余德自己身为仆役就住在桃花庵外的两间草庐里,可是这孤峰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地儿了。

    作为妖神涂山氏要在此住不短的时间,身为异类会被如今的天地压胜,虽然对甚为妖神的涂山氏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为了在这桃花坞中栖身不被人发现,所以结庐而居装的像凡人一些才会更好。

    既然给涂山氏盖了草庐,就不得不给另一位盖一件牛棚了,也是远远的在桃林边选了一个极为靠近青草苔原的地。自然这一间牛棚绝对是比较奢华的,因为虽然依旧是草庐,但是在牛棚边还盖了两剑正房,那牛棚就是一间偏房的位置微微的做的粗糙一点。牛余德清楚这位原本的妖神,现今的妖仙不能怠慢了。

    帮工的慕容子明也曾问:“为何要修的这么好?还修一间正房一间偏房。”

    牛余德缓缓解释道:“有时间我要过来收拾这牛棚,总是需要个临时休息的地方吧!总不能一身臭烘烘的回桃花庵去。”

    既然开了头,就没有那么快结尾,慕容子明吵闹着自己要挑一块地修一间,可是这有了一个小辈修了草庐以后,自然小随遇也需要,小随遇有了,那偶尔来桃花坞小住的慕容瑶也会需要,总之最后就是桃林之中星星点点一下多了一片草庐,只不过都分布在那孤峰之后。

    参合山庄内,明月如钩。

    水月小筑里,敦煌君对着一池水愣愣的发呆,回来后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了。

    敦煌君坐在这间起居室内看着那一丁点烛火,时不时又看向那一池水。

    烛火,一张凝结了忧郁的脸,默默的铭刻了不少光阴。

    而看着烛火的人却是在想:“又有多少时光可以这样被留住,此次的归来是否就是真的归来了。”

    此刻远远地响起了轻轻地脚步,敦煌君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一阵风带着些许冷意从门扉窗口吹来,桌上的烛火微微晃动,其实水月小筑内有数可照明用的夜明珠,但是今夜都被敦煌君以禁制遮挡了那明亮的光。

    敦煌君耳边的长发微微飘动,就在这时门在“咯吱”一声中被人退开了。

    可以看到此刻竟然在下雨,那已经被关闭了星斗两仪大阵的光罩自然不再阻挡,可是还未见到人影出现,那雨滴之声便忽然大声起来,仿佛那风助雨势。就要在这一刻被刮进屋中,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片刻,来人已经进了屋,还坐在敦煌君的对面,那个被关闭了的大阵竟然再起,不是敦煌君启动的,来人像是甚为熟悉这水月小筑的阵法自己随手起阵。

    看到来人,敦煌君几乎就要起身,只不过刹那之间敦煌君自己又把那欣喜压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轩辕长歌,他看了一眼敦煌君,用手敲了敲桌面,叹息道:“你自从回到了水月小筑,就一直呆坐在这里,若是我再不出现,只怕你是不打算出这房门了。”

    敦煌君抬起头正视目不转睛,就见得来人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神里又一些狡黠。那饱含调侃和关怀之意十分明显。敦煌君也笑了一下:“姬太你说笑了,我哪里会有什么事,就只是觉得很久没有和你长谈了。”

    轩辕长歌也目不转睛的直视毫不退让,见得敦煌君僵持了片刻后竟然心虚了,眼神躲避开来。

    敦煌君不得已只好说:“最近有些奔波,加上还有些旧伤,所以精神有些不济。”

    轩辕长歌微微一笑:“凤皇,现在的你才算没事,不过看在你打起精神的样子这样硬撑真的好嘛?”

    敦煌君听完后只好微微放松心情的吧正襟危坐换了一个慵懒的斜靠,微微摇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这伤只需要时间便缓缓不药而愈了。更多的是因为我有些忧心,并没有存心遮掩。自从南疆回来以后,我不敢前去拜见叔父,就是怕和他长谈,害怕惹得他生气伤神!”

    轩辕长歌愣了一下,看这敦煌君,略微思量,脸色有些复杂,许久低低的叹息了一声:“你能有什么事害怕和你叔父说,世叔不是最疼爱你这个得意弟子兼亲侄的。”

    话音一落,却是此刻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惊雷声起,仿佛回荡在头顶之上,许久不散回音袅袅。

    这水月小筑本就不大,此刻两人隔着一张茶桌对坐,虽然雨声似乎还未被那阵法隔绝一般。

    敦煌君微微皱眉,走到窗前,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微微一笑似是下定了决心后说道:“此事我是绝对怕被叔父问起的,倒不是修了魔宗功法,而是身为世家弟子楷模的我又习惯 了很你这魔教妖人厮混。”

    轩辕长歌站起身,也慢慢走到窗前,站在敦煌君身边向外看去,夜色里两个背影,并肩站在窗前,看着水月小筑前碧波荡漾,看着明月如钩。

    此刻松风小筑那边,传来微微松香,竹林之中传来幽幽竹涛。

    许久之后,敦煌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赏月了!”

    轩辕长歌嘴角漏出一丝莫名的笑:“是,确实过了许久了。那一年我初进慕容世家,被人抓包在这新落成的天一阁水月小筑旁烤鱼。那时候不懂事还和你打了一架,事后却是你照顾我,每日送饭端药。因为时常酗酒,所以经常被半夜巡查的慕容二公子搜查被窝。”

    敦煌君哑然失笑,伸出一手似乎是想整理一下轩辕长歌的长发,只是突然被看了一眼有些莫名的心虚,只好指着空中明月:“一转眼,从初次相见已经二十年了。”

    轩辕长歌似乎是感受到刚刚敦煌君伸手的意思,沉默片刻之后,对着敦煌君说道:“凤皇,此次我不希望慕容世家参与其中,因为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敦煌君微微一愣,随后微微苦笑:“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但是我还是想说你为若雪前辈要问罪三教百家,可是几乎与整个天下为敌......”

    “怎么你觉得我身为人子,做得不对?”

    轩辕长歌语气虽然依旧平和,但是已经有些不悦了。

    敦煌君解释一句:“其实以你的聪慧远胜与我,可是你为何看不透,悟不透了,徒然自己心中自苦,白白花费许多心思。”

    轩辕长歌原本还带有一点微笑,随之一众淡然的神情浮现,只不过因为面对的是敦煌君,没有那种高居上位的强者气质和那杀意。

    凝望着月色,轩辕长歌走回桌边:“我不苦,不苦。事情总要有人做,我不过一件一

    件的来处置。事有轻重缓急,只不过我娘的仇终究还是要我来了结,我也想看一看当初我还在襁褓之中便要杀我的那位如今到了何种程度了。我早已心中无挂碍,随性大自在,参悟大造化,便是长生亦是举手可得,又有什么可苦的了。可是我要这长生做什么?”

    敦煌君愕然,回头看着桌边的轩辕长歌,知晓刚刚若是换做了旁人这么说,只怕此刻早就要么躺在地上哀嚎,要么眼前这位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理也不理了。

    张了张嘴随后又合上,一连反复了三次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敦煌君收拾了一下担忧的心情:“一生知己,永不相负。惟愿花常开,人常在。”

    轩辕长歌敲了敲桌面:“勘破三花五气成妙法,因缘尽透逍遥仙。道家是如此说。又有禅意解之,如是我闻,离欲解脱即为大丈夫,若能如是通达,则于诸法而的自在,故名空解脱之法门。”

    敦煌君也回到了桌旁,以壶倒茶于盏中,也是满脸苦笑道:“你佛法精深通达,既然无法言说,不如一笑而过。既然无法释怀,不如安然自若。”

    轩辕长歌又一次敲击了桌面,并未拿起那杯茶,时候微微摇头:“祷之恒初,盼以喜乐。苦以坚韧,必有所得。”

    敦煌君无可奈何,只得从茶壶边拜访茶罐的那花格之中取出了一壶酒,看样子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的。

    对面的人笑了一下:“慕容二公子要是再不上酒,我就准备......”

    敦煌君拿过一个喝茶的茶盏,把酒倒在盏中,就只是小小的一杯。

    随后轩辕长歌伸手取杯自饮,然后放下等敦煌君倒酒,一连倒了三杯喝了三杯。

    敦煌君才问:“若是再不上酒,你准备如何?”

    轩辕长歌一挑眉:“难道我不能自取?”

    听到这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敦煌君倒是难得好心情。毕竟不是拂袖而去,而是自己取酒。

    敦煌君又想起一事:“若是无这些烦心的事,你打算做些什么,难不成就每日喝酒成个醉鬼?”

    再一次放下那茶盏,敲击桌面示意倒酒,微微摇头:“做个醉鬼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不喜欢我就不喝了。”

    敦煌君一时大囧,微微解释:“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你该少喝。再说你还想做些什么?”

    随即倒酒。

    喝酒的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口干净。

    “闲来写就丹青卖,不使人间造孽钱。约莫是如此了。”

    轩辕长歌微微再次示意倒酒。

    再次喝过一杯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难不成真要我口吞残月伴斜阳,拧着个酒壶睡狗窝嘛!”

    “可是这世上还有人念你眉眼如初。”

    只是可惜敦煌君说这句话的时候,桌边只余下独自一人。

    就在刚刚有人进了水月小筑,可是也就在刚刚有人随风远去。

    辽东君微微摇着头进门,看了桌面的茶盏充作的酒杯,微微摇头:“难道你不知道,你们终究不会有结果会成为陌路,乃至最后刀剑相向,难道这你也不在乎?”

    敦煌君的脸上第一次变了神情,反复有一阵深深的黯然失神从心头掠过,沉默了半响后才低声回答:“我当然在乎!若是可能,我宁愿每日里多买些酒回来,若是钱不够便去北境杀些妖兽积攒功德换点钱,总不能真等他卖画赚钱白衣沽酒。可是我们不会成为陌路,我也不愿意我们陌路相向,可是谁又知道将来他不是对的,我一直相信他是对的。所以我一直还停留在当初初见的那一位少年侠气风华绝代名门之后印象里。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辽东君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夜色之中坐在桌边的敦煌君内心坚韧。

    辽东君微微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劝不住你,明日一早,你去见叔父吧!”

    敦煌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下:“我并不是不愿意拜见叔父,只是明日多半要是去了,又要惹的他老人家生气。”

    辽东君被这么直接的回答弄得有些蒙了,只好摇头说道:“今夜是叔父私下让我前来唤你明日去见他,所为的乃是正事,你放心好了。”

    敦煌君在那倒过酒的茶盏里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迟疑的说:“十万大山之事已了,那血神已经彻底陨落,南疆也恢复了安宁,还有什么事?”

    辽东君犹疑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刚刚走的这位已经正式下了拜帖给三教,不日即将亲上稷下学宫,普明塔院还有龙虎山效仿当年衣擎天论道三教,其实论道只是说辞,问罪三教是真。如今执掌儒释道三教的正是稷下学宫,普明塔院和龙虎山。即使想避战都不行,因为这一位拜帖之中要在稷下学宫论君子六艺,普明塔院与往向诸佛围炉夜话,龙虎山却是白道然持着大天师的亲笔手书远赴光明顶认负了。”

    敦煌君见到兄长后早已经换过了正襟危坐,此刻身子一震,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什么?这一次竟然会闹得如此之大。那我立刻去见叔父?”

    辽东君微微摇头:“不用了这么急,叔父知道你十万大山之时就受伤未愈,前几日又力压燕先生,而你从桃花坞匆匆回来,想必也没好好调息,所以今夜留给你调息经脉吧!”

    顿了一顿只好又说:“其实,你若有事可是与我直说,毕竟我们是兄弟,还能有什么信不过的,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强。”

    “其实你不说,我也大约知道,但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或可商,有些事莫说是我,便是整个慕容世家也担待不起。虽然我能做的有限,但是你也不必瞒我!”

    敦煌君微微点头:“兄长,我知道分寸。”

    辽东君看这神情,便知道看这虽然答应了知晓分寸,但是以敦煌君的性子多半是不会说的,当下只好摇摇头,转身走了。

    敦煌君目送辽东君离开后,起身站在门扉,随后抱着手靠着,正襟危坐毕竟对受伤的人来说是不那么舒服的,此刻又不想回到床上打坐调息,只好依靠门廊望月,不知道想的些什么。

    水月小筑的禁制像是隔开了一片天地,也把那些纷乱的人际恩怨一并关在了门外。

    正在这时徒然出现一个声音:“你的这伤竟然如此繁复,近期是累积了数次的伤病,竟然没有一次是完整修养好了的。”

    随即一只手出现在敦煌君背后的要穴上,瞬间一股内力分成数百道各自冲着不同的穴位而去,开始探查敦煌君的身体状况。

    “你没有走?”敦煌君原本愣了一下,便是那一手抚上背后大穴也未来得及躲开,要是出手偷袭一定是一击而中。

    片刻后,敦煌君回头的时候,就见得原本以为走了的人右手提着一坛酒,左手却是刚刚收回去。

    “你没有走?”敦煌君又问了一遍。

    “你盲的嘛!还是说你觉得我该当着慕容世家家主你哥的面偷酒。”轩辕长歌随即抱着酒坛喝了一口,如此大口喝酒才算痛快。

    “你这酒量越发见涨,酒窖里的酒省着点喝!”敦煌君看到这酒坛就知道是从哪里摸出来的,只怕刚刚这位是下了一次地下的那个酒窖。

    “这一坛算诊金吧!你不亏的!”

    轩辕长歌说笑间又饮了一口,随即白衣大袖内一条白绫飞出,便是敦煌君如此修为措手不及之下也被绑了个严严实实,扎粽子一般。

    若是敦煌君多动一下一定是要摔倒的。

    “喝了你的酒,不告而取是为窃,可是酒鬼的事情那就不叫偷了。这叫替你尝尝?”

    随即话音一落却是一掌打在敦煌君身上,随即慕容世家那君子儒生一般的衣袍瞬间化作了数块,只是不知为何那白绫“缚龙索”却是完好如初。

    狡黠一笑:“没办法,这次下针需要扒光你的衣服,可是你家规矩有点多,不然我这酒债不好还了。”

    敦煌君极其无语:“你早说,我可以自己脱的。”

    再挥手,敦煌君已经进了那一间充作卧室的雅间里一个浴桶之中。

    只不过敦煌君要开始挣扎,却是那缚龙索越挣扎越紧。

    轩辕长歌心念一动那缚龙索松了一下,倒是这一下把敦煌君吓得不轻,慌忙蹲下了。

    “既如此害羞,那不用绑了。”

    随即话音一落后,便是一直乾坤袋之中飞出各种药材,像是装备了一个药房一般。

    敦煌君也是一时无语,竟然随身带了这么多药,看来这一次是当真论道三教的打算了。

    “有什么话你留着完事后再说,这会儿我喝酒了不能平时一般分心二用,所以你最好别说话,万一给你的伤弄的更严重了你不要怪我。”轩辕长歌说的时候又饮了一大口,随即就把这酒坛摆在了充作茶桌的矮几上。

    敦煌君知道这是在堵自己要问三教之事,一时间不好再说。

    因为依照对这位的了解,若是继续说下去,可能自己家的禁言术他是不会的,但是魔宗那《落黄泉》的秘技禁咒或者是文诣经纬阵法都是可以有同样的功效的,定住巨大的妖兽不能动弹定住人自然也不再话下,若是这位真不想聊的自己硬要继续聊下去,保不齐会中其中一个。

    那个像是一个药房一般的乾坤袋取出了十数味药材,都是制好了的中成药。

    随即就见得这位轩辕长歌竟然取出一只漆黑的罐子,从中用一根竹签挑出了两只冰蚕一般的蛊虫,正是相思蛊的蛊虫,随即以那十数味药材放在一个海碗大小的丹鼎之中激发,却是两只蛊虫片刻后被催熟,竟然当场吐丝成茧,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破茧成蝶。

    此刻敦煌君早已经自己打开了那个浴桶入水口,有从地热温泉那边引过来的活水。说起来当年这个浴桶和这活水温泉。还是因为现在这位叫轩辕长歌的魔道教主当初的执剑上卿建的,为了压制当初那三阴绝脉的寒症。

    “你不要盯着我看了!这个不是乾坤袋,而是天兵武库,我刚用的也只是其中的药库的药材。”此刻催化而出的两只灵蝶翩翩飞来,落在了敦煌君肩头,此刻竟然两只灵蝶翩翩起舞,片刻后竟然从彩花的翅膀上开始掉落灵气药粉到那浴桶之中。一时间倒是药浴香气四溢,过了一刻之后却是整个水月小筑异香扑鼻。

    然而始作俑者却是随意的坐在敦煌君充作琴台的书桌上看着自己沐浴,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其实你们慕容世家不愧是王孙贵族出身,当过一方部族君主的。你们家老祖宗真会挑地方,江南湿热,便是这一口地热温泉便十分宝贵了。必定当初是为了什么风花雪月鸳鸯浴才买下参合山庄这几个山头的,而请阵法大家缩略到如此程度也很了不起,有缩小修真福地洞天的雏形了,就是欠缺顶级的空间法宝来承载。比如那十里桃花坞就是被压缩在一柄桃花折扇上的,可是如今我也没有第二柄送你了。你若找到合适的法器我倒是可是帮你把慕容世家以阵法缩到那法器之上。桃花坞被弄成如今这样我也没想到,卿万卷竟然会花大力气把那对弈峰搬进去。”说完忍不住的摇头,像是极为无语。

    轩辕长歌品评的十分到位,算是中肯的评价。

    敦煌君嗤笑一声:“还风花雪月鸳鸯浴,我们家立家先祖是为和尚,而我们那位血脉先祖是他收养的弃婴教导成才。”

    听到这话从敦煌君嘴里说出来,轩辕长歌觉得分外好笑酒都差点喷出去了,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他亡妻已逝后边青灯古佛了嘛!”

    敦煌君只好解释道:“那是第二位家主,也就是当年的弃婴,因为那位主母过世,家中也一切步入正轨,那位老祖宗便后半生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而立下慕容氏根基的那位慕容和尚才是始祖一代,我们乔迁江南后祠堂里最上面有一方空白以卍字标注的牌位祭奠的便是那位始祖。”

    “哦哦哦,原来如此,今天算是弄明白了,当初我还以为是你家崇佛到这种地步了,原来还真是累世的释教子弟啊!”一边喝酒一般打趣。

    “桃花庵那个石窟也不错,就是摆件布置有些粗糙,我已经让随遇带了家具过去,估计等你再回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慢慢换好了。”敦煌君像是又说不完的话。

    终究是轩辕长歌忍无可忍:“你还不开始打坐,等什么?”

    这个江南的雨夜,塞北正是一片冰寒。

    西域胭脂城魔教弟子大批集结,开始在此开起各种隐秘禁制,原本一些废弃的岗哨也开始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恢复。

    胭脂城正在一个巨大的绿洲盆地之中,带着不少典籍秘宝的魔道弟子不论是那一脉的都在划分好的地域行事,而那胭脂城俨然成了一个临时备用的总坛,此刻最具实力的四大派阀之一鬼王一脉在鬼圣圣无心的带领下已在此集结。

    此刻原本废弃的番邦小国皇宫紫薇宫也被开启,俨然成了议事堂。

    圣座阴天子、鬼圣圣无心、弦主师琼丹、代替圣女而来的花绯谦济济一堂。

    极远的黄沙之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队人马,像是蚂蚁搬家一般。

    鬼圣圣无心苍白的脸负手而立,站在属于自己的那方青玉矮榻上微微认真的说了一句:“阴天子,你切认真回答老夫,是教主让把总坛搬迁道此处的,而不是你假传命令?”

    圣座阴天子坐在自己那张紫色御座上:“师叔,你看我像是敢乱命的人吗?”

    这话一出,鬼圣圣无心思量片刻,自己都气笑了:“看样子你是不敢的!教主失心疯了把,好好地神祇明堂不待,要挪到这里。”

    “鬼圣还请慎言,我已经亲眼见过教主了。”花绯谦怕鬼圣说错话,急忙的打断。

    此刻依旧是在一方巨大的至尊神座后面有那娲皇至尊的雕像,还有那人身牛尾虎首牛角的兵主姜蚩尤也就是土伯的雕像。

    这四大派阀掌座坐的玉座矮榻皆比那至尊神座矮了一阶,那神座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天窗,白日里会有太曦落下,夜间会有月华照耀。

    四大掌座的玉座都是小了好几个标准的,其下在一圈却是三十多张木质椅子,不过尽数空置着,那是各堂长老的位置。

    在下面却是数百各有徽记的打坐蒲团,那是魔道各个支脉的首领的位置。

    这一间总坛议事之地的匾额还空置着的。

    就连两边的楹联都还挂上,看样子的确是大搬家,很急切。

第四百五十章 雅琴飞白云

    今日的稷下学宫氛围十分热闹。

    驰援稷下学宫的儒家各脉皆是几乎到齐了。

    人声鼎沸之中有六位不世出的剑仙皆是要么背着剑,要么手持仙剑。而那十数位善射的金丹巅峰射手俱是在一处连廊下摆弄自己的趁手弓箭。

    其实稷下学宫已经被儒家世代经营了不短的时间了,各种禁制阵法十分完备,但是今日备战的气氛还是格外隆重,因为那个复生归来的魔道教主署名轩辕长歌要论道稷下学宫。

    此刻平日里论道所用的那一间大殿之中已经站着坐着许多人,但是一眼看去还是那六位剑仙格外扎眼,因为俱是儒生打扮,此刻手中那匣中宝剑忍不住闷声剑鸣,想来是要与魔道第一人过招,便是那灵剑亦十分兴奋。

    而还是数十位精通剑法的学宫弟子俱是金丹巅峰,此刻却是在融会贯通一个剑阵。

    而此刻这个大殿深处主事的人正是文山先生,而文海贾夫子脸色憔悴,此刻正在不时叮嘱把学宫之中这些伙房仆役等人尽数迁徙到更远的地方。

    学宫有一处祭祀大殿里面全部是先秦诸子的圣人相。此刻这间大殿里点燃的香烛静静的燃烧,不时的飘起一缕烟火味缭绕。

    此刻大殿正中跪着一个人,正是德高望重有出尘气的荀夫子。

    今日换了一身蓝色的儒裳,手中却是念起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叩首,心中默念祷告:“祈祷诸子圣人施恩,如果荀卿守不住学宫,请诸子先圣保住学宫弟子,也算是守护住了儒教未来。”

    在跪着的那个蒲团边竟然有一柄光华夺目“礼乐王道”。这一柄封存了无数年以心血养育的本名剑今日再次现世。

    算是给众圣上完了香,此刻倒持那柄无鞘的礼乐王道剑径直朝着那辩论的大殿走去。

    此刻学宫大殿之内主位空置,左手一侧是那六位剑仙就坐,右手边第一人是文海贾夫子,第二位却是文山先生,还有四个座位正是坐着儒教内几条文脉的首领,其中有两人都是须发皆白,看着便像是时日不多的样子,两位两位稍许年轻一些但是也一眼可以看出一定是那种治学的大家,并不善于动武。

    此刻见得荀夫子倒持礼乐王道剑就这么朝着那主位走去,平素里总是会与文海贾夫子,文山先生这位日后继任学宫宫主晚辈谦让不停,今日里却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诸位。

    那两位须发皆白的不能再白的老夫子看了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只不过此时文海贾夫子一伸手拦住了即将出口的话,反而一躬身行了一礼:“见过稷下学宫大祭酒,如今宗圣不在,学宫事物的处理以三度出任大祭酒的荀圣主持。”

    此刻荀夫子坐在主位微微皱眉,看着场下聚集的那十多位金丹巅峰的神射手,然后还有那足够在世间引起轰动的儒生剑阵。此刻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是与你们说过,修为境界不够的尽数遣散嘛!以我对他心性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像八百年前衣擎天带着魔道精锐弟子来拜山,而是会独自一人前来!”

    像是不知如何生气,微微摇头:“人太多,与他来说并没有区别!”

    六位剑仙之首是一位络腮胡戴高冠的魁梧大汉,他的那一柄巨剑也是一掌宽大。上面密布儒家经典篆文,约莫是治世的格言,能看的最清楚的一句乃是“君子正衣冠。”此时这位剑仙微微颔首算是礼敬了荀圣,然后开口道:“夫子为何如此笃定。”

    两柄白发像是近日凭空生出了数倍的荀圣此刻微微摇头,然后自嘲道:“我与他有半师之谊,曾经教授他如何养浩然正气。”

    那大汉一般的剑仙哈哈大笑:“听说那位现今的魔道教主学究天人,虽然年纪比我等小多了,但是一身修为惊世骇俗,传闻治学也是一把好手,原来是师从荀圣。我原本倒是好奇是谁不声不响教出了这么一位能融汇三教学说的弟子。”

    荀圣的脸上微微漏出一丝不好意思:“其实我与他只有半师之谊,并无授业之实,只是曾经见到那个少年借给他看过了万卷书,有所得皆是他自己的明悟。”

    此刻不仅是那位大汉一般的剑仙,就是两位白首的老夫子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万卷书?”

    “有万卷之多!”

    “当真看了万卷?”

    荀圣微微点头,复又解释了一句:“万卷,诸子手记或是注释手记,前前后后加一起估计他看了学宫不下百万卷之多。”

    “这么多,我不信,便是这些书他也需要看个二三十年,他才多大年纪?”说这话的是右边敬陪末座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此刻又解释一句:“我非是质疑荀圣你,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荀圣不已为逆,微微叹气道:“姑苏慕容氏天一阁初见之时他以分出神念百道一次观书百本,我见猎心喜于是以自身为镜给他展示诸子手记,而诸子的手记解释惜墨如金,能看多久。三年后已经是魔道教主的他却是一次翻书千本,几乎没有细看,就是以神念翻书,这一次给他看了学宫历代注释诸子的手记的书。但是等我问起,他对答如流,想必翻书的时候是认真看了的。数年之后再见时,他已经能另辟蹊径举一反三提出诸子学说之中相互矛盾,谁和谁那些观点相背离。想必是认真读了的。”

    此刻那六位剑仙皆是无语,这六位的辈分甚高,好几位与荀夫子平辈,只不过都是师从至圣先师或是亚圣,可对这位荀圣虽然很多观点不认同,但是还是礼敬有佳的。此刻听到这里,那身背巨剑的剑仙道:“荀圣,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学究天人,可教出的弟子就不怎么样了!我不是说他们的学问,而是你几位弟子的心性当真是把性恶说与性善说演绎的淋漓尽致。教出了一个以帝王之术治天下,又乱天下的第一相还不够,如今又出了一位连记名弟子都不是魔道教主,算我求您了荀圣,以后别教弟子了,出现那一种不仅帝国神州受不了,便是我等也受不了!”

    这时玩笑话,自然是为了冲淡场中紧张的气氛。

    此刻便是两位白首治学的老夫子也忍不住一边失礼告罪,一边大笑不已。

    荀圣也笑了一笑:“所以当宗圣给我看了那剑伤后让我暂领学宫,我也就没有推却,本就有一份因果在此。让他们都别练了,准备列队迎客吧!竟然不声不响来了这么久了?”

    此话一出,场中一时安静如一。

    虽然已经是数九寒冬,可是这乃是洞天之中,自然风景如意。

    蓬玄洞天极为广大,而又以这稷下学宫为主,莫说是禁制森严,便是那洞天屏障都不是那么好过的,可是那位山图公子因上次董圣飞升之事遭到连累,如今是作为洞天之灵却是在闭关,连助拳这事都像是没听说过一般。

    毕竟君尘缘以紫薇帝君的化相吓祂,又以不世手段点灭三花之中的两朵,山图公子简直就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而碧霞元君与泰山神天齐仁圣大帝皆是给足了好处三人商量以山图公子担了罪责,拿了实际的好处后便闭关温养灵识去了。对此次的事但真就权当不知道了,实际上泰山神和碧霞元君都已凡间之事不管自己这天地神职的事婉言谢绝了助拳。

    “现身吧!好歹是一教之主,

    这等偷偷摸摸进来也不太好吧!”

    荀圣微微皱眉,似乎是吃不准准确方位。

    场下那练习剑阵的儒生门已经列队像是迎接一教之主的大礼了。

    此刻荀夫子倒提礼乐王道剑率众而出站在大殿的台阶之上。

    同样在此刻,听得空中传来一声琴音。

    见得一人白衣如雪,靴上银铃作响,身前抱着一副名琴,九霄环佩琴的母琴。

    来人正是轩辕长歌,此刻脸上覆一张白皮面具,额前两缕龙须长发随风轻轻飞扬。

    此刻足尖一点正好落在稷下学宫大殿的屋脊之上。

    首先不悦的不是荀夫子,而是那位络腮胡壮汉一般的剑仙,沉闷着一声:“君子正衣冠!”

    随即此刻响起浩大诗号: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

    有情有心尘垢净,唯识唯念诸法明。

    太极两仪生四相,如今还在掌中存。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师。”

    依旧是那个壮汉剑仙低声对着荀圣说道一句:“这厮好大的口气。”

    没等荀圣说话,却是文海贾夫子开口了:“祂当得起,如今只怕已经不算人了,当日对付那血神不过是祂以魔道秘术灵识寄封出手,便已经是神魔一般的神祇存在了。”

    此刻的轩辕长歌竟然直接坐在屋脊上,然后两腿之上放着那九霄环佩,若不说这是魔道之主,还会以为是一位顽皮的少年郎。

    此刻腰间玉带之上斜插着一柄日月团扇,那霓裳一般得大氅虽然看着素白,可是隐约之间七彩灵动。

    此刻为了看清楚来人,荀圣带着诸人都是离开了大殿站在场中,而那鬓角原本花白的头发这几日已经增多了不少,想必是为了学宫忧心的。

    此刻中正平和的少年声音说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挽起袖子和晚辈抡胳膊挥拳头,如今竟然还要动剑。儒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荀圣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面无表情望去,的确如自己所料之来了独自一人。

    少年人依旧给是孤零零的坐在那个刺客显得很是宽广的屋脊上,眼神之中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和畏惧,甚至连那琴都只是随意的摆放在腿上。

    曾几何时,不是荀圣的身份的荀夫子在姑苏慕容氏的天一阁陪着一个少年坐在屋顶,其实就只是为了赏月,那时候觉得少年便是少年,想法有时候有些天马行空,荀夫子只是认为那是少年人喜欢畅想。

    可是今日的少年似乎依旧是那个少年,只不过就是在屋脊上一坐,便是儒教众位剑仙都需仰望。随意的一坐,儒门上下如临大敌,看着那微显瘦的肩,却似乎是一座孤峰撑开了天地。

    内心深处叹息了一声,荀夫子此刻是荀圣:“你难道就打算带着面具说话。”

    任人都想不到荀圣的第一句话近乎那一句君子正衣冠。

    少年人在琴弦上摸了一下,随即像是无奈,只好摘下面具随手放在屋脊上。反复瘦弱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我要杀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到我脸,因为看到我这副尊容,他们致死都不相信我会杀人。”

    摘下面具算是给了荀圣一个面子。

    “你好大的口气!”随即络腮胡的剑仙身后宽大的剑飞出,随即径直高高跃起就要登上屋顶。

    此刻就见得屋脊上的少年一手在九霄环佩琴上一抚,一个刮奏后七弦俱沾,随即拨动后说中光华亮出,一道追星赶月的流光射出。

    却是贴着那宽大的剑身擦过,高高飞起的剑仙身在空中来不及闪避,却是那流光入体。

    可空中那剑却是到了少年身前三尺再也不能进了,反复是有一堵无形的气墙。

    只不过剑仙中招在前,此刻虽然没有呕血,但是就是那琴弦上弹出的那琴音便已经震荡灵气,剑仙落地的瞬间身后已有两人扶住。

    络腮胡的剑仙还欲再起再战,却是身后一只手按在了肩头,荀圣的声音响起:“别冲动,这是七杀玄音,你中了一音惊梦。若是再次催动功法顷刻间心脉断绝神鬼难救,性命只在一念之间。”

    此刻荀圣又对着文山先生、文海夫子说道:“让他们都不要动手,找人扶他去边上坐下。”

    可就在此时,身后那十多位金丹巅峰的神射手手中箭矢俱是射出。

    依旧全部悬停在轩辕长歌身前三尺外。

    轩辕长歌像是在斟酌如何说才好,愣了一愣慢慢说道:“你看,他们不问是非黑白对错,也不问恩怨青红皂白,总之儒教便觉得可以对我动手。”

    此刻又是一抚琴弦,却是荀圣迅速站在诸人身前,便准备接那可能倒射而回的箭。

    少年人一抚琴后却是身前十数只箭尽数化作粉末落下,那可是灵器一般的箭矢。

    荀圣还有身边有战力的战力的五位剑仙还有那几位准备讲道理的文脉夫子俱是无言以对,此刻纷纷制止又要拉弓射箭的那十多位金丹巅峰射手。

    可是话都还没说出来,便听得一声哀嚎,随即有神射手倒地,随即“扑通”之声不觉,有的勉强能昏迷之前骂出一句:“好你个魔道妖人!......”

    可是明明屋脊上的少年人没有任何动作。

    “你看人性之恶到了如此,他们射我可以,我还手就不行!天底下弱肉强食,那也有这等道理,就算是我看在你的面上脾气好,他们如此撩拨,也就当真不怕我兴起杀人。”

    当真就是讲道理。

    荀圣看着接二连三倒下的那些射手极其无语,不过好在已经又原本融汇剑阵的儒生去纷纷扶起抬到一处,自然文海贾夫子等人手忙脚乱的切脉了一番。

    看着场下慌乱的模样,屋脊上的人也就静静地等。

    终究是忙的手足无措后,文海贾夫子走到了荀圣身边说了几句耳语,后者微微点头。

    似乎是平复了心情后再次遣词摘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何会药石无用,便是输入灵力也无可奈何。”

    “要么我还是把面具戴起来吧!如此杀人你们也容易接受一些。”

    说的话彬彬有礼,可是话里的内容就不那么友善了,轩辕长歌此刻似乎等了很久,不知何时又从大袖之中取出了那种火红的酒葫芦,喝了几口后放在了屋脊另一边。

    “你究竟做了什么?”荀圣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小惩大诫,他们身中幻境之中,能开口骂我的便是自己挣脱了幻境,只不过挣脱的代价便是金丹碎裂。那些直接晕倒的大概躺上三个月自己就醒了。”

    文海贾夫子急忙去切脉那几个开口骂过的,果然一声修为尽付东流水,此刻身上只有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行,原本的金丹巅峰此刻在上中下三个丹田之中便连金丹都找不到了。而那些昏迷如故的却是金丹完好。

    又是一番耳语,荀圣虽然脸色难看,极其严峻,但是终究没有说出难听的话来。只是叹气一般说道:“你想如何论道。”

    轩辕长歌人畜无害的一张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从袖中掏出了一小壶女儿红随手丢下,刚好荀圣一伸手

    接住了。此刻就听得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娓娓道来:“你都这副老胳膊老腿了还当真为了这虚名与我动剑不成,宗圣不信邪便是前车之鉴,拳怕少壮要服老!”

    荀圣接住了那一小壶女儿红,拆开了封口,还当真就当场喝了一口。边上已经有数位儒生提醒小心这魔道妖人下毒,只不过荀圣像是充耳不闻我行我素的喝了。

    众人都是面面相嘘,只不过好在荀圣也未中毒倒下,只是好像那酒还不错,啧啧了几下然后沉吟片刻:“好酒,哪里来的!你先划下道来,不然这酒我喝的不安心。”

    轩辕长歌手中抚琴婉转几调,下面众人却是如临大敌,只不过还好在没有流光飞射而出,那可是剑仙都一中而倒的七杀玄音。

    君子六艺之中有琴,自然也有数人都听出了这是酒狂曲。

    此刻学宫儒生剑士之中有陈元直,伸手示意大家放下剑来,解释道:“这是名曲酒狂。”

    像是尽兴了,轩辕长歌只是弹了一小段后就停了。

    此刻众人身边一位须发灰白的夫子竟然直接坐在地上一遍摇头一遍沉吟:“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桐已秋生。”

    随即像是站的累了,向后走了数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了连廊便的一个石阶坐下。

    身边此刻有数位他门下的弟子都紧张询问:朱子你怎么了,可是这魔道妖人做了什么!熹先生你如何了?

    只不过终究还是这位朱子摆摆手道:“站多久了,我累了找个地方坐一下。”

    “此番论道学宫胜少败多,了不起的少年人!”朱子声音低沉,似乎是治学之中遇到了难解的事,面色严峻却是又说的轻描淡写,此刻担忧不减,可谓是为人赤诚。

    学宫诸位弟子都还不知如何论道,可是这位治学严谨的朱子竟然说已经胜少败多了。

    此番无计可施,打也打不过,此刻那位荀圣竟然和那魔头喝上了,有不少人倒是觉得莫非没有名分的师徒情深需要想了断一番。

    此刻轩辕长歌坐在屋脊上,对着倒持礼乐王道剑的荀圣说道:“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怕我一个忍不住就想戴上面具。此番我们文比如何,你看伤亡不久少了许多。”

    荀圣知道此刻这意思违拗不得,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变化,不得已只好挥挥手道:“把剑收起来吧!君子武备全凭一张嘴,打不过还说不过。”

    说话之间还真就收了这一柄很多年没现世的礼乐王道。

    手中只余下那个酒壶和其中的女儿红。

    这时候陈元直早已经搬来了一把矮座,荀圣也没有多说微微点头后便坐下了,与屋脊上那人遥遥对峙。

    就在此刻文山先生和文海贾夫子亦是一起抬出了一张矮座,刚好就放在稷下学宫大殿之前的台阶上。

    随后却是走到荀圣身后一伸手请魔道之主落座。

    学宫之中此刻早已经有数位弟子跑动起来,皆是抱来了坐垫分发,要文比总比动手见血来得好。

    “帮我搬一张大案来,总不至于我落座以后还抱着琴吧!”

    轩辕长歌说的轻巧,可是跑动起来的自然是学宫弟子,只不过这一次抬大案的是陈元直领头。

    一切摆好了,却是空中一人身若惊鸿,就在一片浩光之中安然落座。

    谁主谁客局面已经翻转。

    魔道之主落在在稷下学宫大殿前,而儒家弟子连带荀圣却是身在客位。

    荀圣见轩辕长歌落座,此刻瞳孔收缩后平静说道:“这酒不错,轩辕教主从哪里来得的!”

    周围的人一片沉默,就像是旁观,似乎都等着那位不可侵犯一般如神祇的少年郎的回答。

    片刻后轩辕长歌微微摇头:“我爹当初以为我可能是个女儿,所以提前备下了十八坛烟雨楼的女儿红埋在我娘亲的亲手植下的桃林里。请荀圣的这一壶乃是拆封第一坛时分装的,荀圣不善饮酒,小酌就好。”

    荀圣的神色极为复杂,因为这话从某种角度已经宣告了稷下学宫此番论道失败了,子替母寻仇如何讲也是天经地义,可是三教论道如今接下了论道的儒教似乎已经一败再败,这理没法张口说了。

    此刻轩辕长歌手指在琴弦上跳动,此刻却是婉转一调意难平。

    文海贾夫子气急而笑:“雅琴飞白云,好厉害的一张嘴。”

    因为在场众人实在是不知如何说这道理,难不成因为是魔道之主,便连一个公道都不能讨要了 。

    可是就在此刻,地面上端坐的诸位稷下学宫的弟子脸上忽然浮现一个个墨色的字迹,像是爬虫一般的篆字俱是怕到了脖颈,有人是脸上。功力高的自然就在脖颈之上,修为低一些的自然就到了脸上,终究是有人注意到了旁人脸上的墨色,忍不住正要出声,只不过张嘴数次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原本嘴唇就没动,而是想动嘴的人此刻身体皆是僵直。

    此刻只有寥寥数人身上没有墨字篆文,就是那五位剑仙还有文海贾夫子,文山先生。以及坐在众人身前的荀圣。

    一位剑仙此刻便要纵剑上天,可是屋脊之上出现了墨色金色白色三种灵气之线,这线若隐若现,可是便是这位剑仙欲在空中施展威力宏大的剑诀,却是被压低在了这屋舍的高度,不得已只好落下地来。

    此刻荀圣微微摇头,那有讲不过道理再动手的,岂不是一输再输。

    此刻那位中了一音惊梦的络腮胡剑仙亦是微微摇头:“师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若是手中剑不败,又怎么会认输了。”

    原来这位动手的剑仙却是六位陆地神仙境的儒门剑仙之中剑意最为决绝的,只不过此刻天地都被压缩在了这大殿的高度,能够调用恶灵气极其少,所以便没有剑气纵横的宏大招式,而是这位剑仙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一剑刺向已经场中落座的轩辕长歌。

    其余几位即使摇头,因为此刻那一柄如冰魄的剑已经停留在了三尺之外进退不得,此刻轩辕长歌微微抚琴:“荀圣,你看这位剑仙逼我杀人!生者寄也,死者归也,生有觉,不负此心。死无知,一场轮回。胜负已分,儒教不可介入我寻仇之事!”

    随即场中浩光再起,众人眼前一亮目不能视,再睁开之时却是早已没了人影。

    此刻所有人都可以动了,只是场中已经没有了魔道之主。

    众人听得清楚,那位自言胜负已分。

    荀圣微微摇头愣了半响未发一语。

    文海贾夫子苦笑不已,文山先生叹气道:“好一个一力降十会,诸位弟子都已受制,如今那道理没讲便已经输了,如此说他寻仇他天经地义,若是只追首恶不在诛连,学宫若是介入那便真的是输了道理。”

    朱子忽而大笑:“以我儒家的道理来与我们论道,这位当真想的出来。输了便输了,难不成追上去打上一场。”

    就在此刻一声琴音,诸位弟子身边皆是爆出一团灵气,炸开的是墨团,好多人脸上一片乌黑,虽没受伤,但是已经老惨了。

    这意思便是顷刻间这些性命便早已被收割,原来死无知,一场轮回便是如此。

第四百五十一章 烹香肉

    妙利普明塔院内梵音大作。

    一连几日都是 佛光大盛。

    深山藏古寺,晨钟暮鼓,日复一日,从前似乎永无止境,可近日里这方外之地的洞天塔院多了一份被俗世侵扰的痕迹。

    此刻有一人一身月白色的僧衣,白净的脸,手中持有一串龙眼大小的玛瑙念珠,只不过却不是个光头而是长发及腰。

    虽然已经是数九寒天却是赤足而行,来人似乎不忌讳那冷,也不忌讳山间的台阶可能会扎脚,走得不急不缓,每一步都是用的同样的时间,不快一点也不慢一点。

    此刻既不是清晨自然没有钟声,也不是傍晚也就应该没有暮鼓。可是此刻竟然是急切的鼓声一声复一声,似乎宣告的这洞天之内的平静被打破了。

    已经平静了悠久岁月的林屋洞天此刻空中出现一座极大的须弥山,有殿宇楼阁在其上,就这么出现在妙利普明塔院的空中。

    也就是在这时候妙利普明塔院之中有个极其安静的小院,“吱吱押!”像是院门有些生涩,被圆觉佛主推开,此刻单独一人进来,其实院外还站着十八位持棍武僧。

    圆觉佛主单手行礼,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太急,转身又合上了门扉,对着小院内住着的人说:“轩辕教主已经开始登山,是否要去迎一迎!”

    竹屋佛气浩大,里面打坐的那个背影似乎是才睁开眼睛一般,缓缓的淡淡的说道:“你总是这样有礼!也不觉得烦闷?师弟若是世俗之中的事都像你想的这样有理有据仿佛证道也就容易了。”

    圆觉佛主却是微笑的摇摇头,目光一转却是直接进了那竹屋内,那是供奉的衣服观音大士的挂相。圆觉佛主从供桌上拿起三支半尺上下的细檀香在边上的白烛上点燃了,插在那个铜鼎一般的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飘散到空中都是檀香味。

    似乎那一副观音大士的挂相都有些朦胧起来,空中的烟云痕迹显得那一副观音大士飘飘欲仙。

    可是就是这一刻,圆觉佛主微微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画像,然后又看了看那个打坐的人,一模一样的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俱是面容慈悲,端庄美丽。一双慧眼此刻微微闭目,里面神光流动,似乎正是低眉垂望人间的众生。

    此刻那一尊坐在那里的真佛菩萨心念一动,随即微微冷笑:“这位也当真是不怕诽佛,竟然穿着僧衣登山,传闻中的佛子也不过一届招提小僧何谈佛法。”

    随即一个声音凭空传来,竟然是那月白僧衣登山的轩辕长歌直接对答:“我往日里不知祈求上苍和诸天神佛多少次普度世人,也不见他们发过慈悲,怎么我穿披麻布衣都不行了。”

    一者慧眼观之,一者透过岁月长河作答。

    圆觉佛主和十八位棍僧皆是听得清清楚楚,圆觉佛主对着那观音大士的挂相又是微微一礼,转过身,面善慈悲如故,像是作了一番措词后才道:“小僧观今日天色不错,久未舒展筋骨,却是要在山门处迎一迎轩辕教主。”

    蒲团上坐着的那位七佛之师依旧是闭目摇头:“妖孽魔障有什么值得迎的!”

    圆觉佛主含笑答之:“一教之尊,不能失礼!便是见得世尊如来亦需有人做路引。”

    此刻蒲团上的圣佛之师微微摆手,意思是按你说的办吧!

    圆觉佛主点头:“既然如此,师兄还请在清心万佛铜殿等候,小僧就不陪着师兄了!轩辕教主还请慢行,小僧前来迎迓。”

    随即又是双手合十,对着那山下又是一礼。

    随后径直走到门边,开了门走了出去,身后十八位武僧罗汉俱是对着这竹屋微微一礼后才转身跟上。

    此刻竹屋之中观音大士的挂相在檀香味的轻烟中似乎微微含笑,慈眉善目,慈悲如故。

    只是蒲团上这一位起身,一伸手从挂相之中接过了琉璃玉净瓶,上面插着的清净杨柳枝翠微水灵。此刻倒不是女相菩萨,倒是一头戴佛冠的青年僧人大士。

    那一副挂相之中的观音大士依旧拿着玉净瓶,里面插着杨柳枝。只不过这一位七佛之师圣人大士一转身,也不回头径直出了小院,只余下袅袅檀香在空旷的竹屋内飘荡。

    山中多院落,轩辕长歌赤足而行,却是走过一条数丈长的通道,宽约五尺,两侧都是红墙,约莫半人高下,既做了护栏,又不影响人观景。通道的尽头是几级阶梯,而似乎是一个供奉某一位佛圣的香堂。终究是一拐角,看到了一个圆形的拱门,走过那个拱门隐约间听到那个院落里又一阵僧人诵读经书的梵音。这时候透过又是一个圆形的拱门却是看到了“菩提苑”三个大字。

    轩辕长歌略微停步,见得那一个院落你竟然是白玉为石,平铺广场。石阶叠起的台阶竟是汉白玉,原本不觉得那一间宝刹多么雄伟,此刻却是觉得这才是真的内敛,在人心上筑起宏伟的宝刹。

    可谓是先声夺人!

    菩提苑内必有菩提意,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进去一观的必要了,轩辕长歌转身便走!

    此刻那一间看着不大的殿宇内有一位单手行礼,手中抱着一柄拂尘,蒲团边放着一支宝树模样的手杖道士,不对;儒生,不对;和尚,亦不对。这位修行中人似道似佛又似儒生,此刻一挥拂尘微微摇头:“不进吾门,

    吾也无可奈何!”

    就是这一刻高空之中停留的须弥山有一间大雄宝殿,此刻光华闪耀竟然出现了那位似乎佛似道似儒的仙人,此刻却是一手持着那七宝妙树,微微摇头:“这位太精明了,不入彀中我也无可奈何!”

    随即虚影一般的消散了。

    大雄宝殿周围都是金甲神人护卫,这殿宇极其宏大,殿顶金碧辉煌,有五道屋脊平置雕作龙首。每一道屋脊之上飞扬龙首赫然雕刻九只吉祥瑞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便是殿下的台阶都是雕刻的精美奢华,远超世人想象,鬼斧神工非是等闲之人可以制作的。可就如此,在大雄宝殿之后,两侧,俱是由一间间高耸的殿堂,其中或者一广场衔接,或是小路蜿蜒,或者是飞虹一般的长桥,更有甚者却是大殿连着大殿,此刻层层叠叠蔚为壮观,布满整个须弥山。

    这须弥山和其下的妙利普明塔院形成鲜明对比,因为那个塔院当真就几位平凡简陋。就是如世俗一个普通的寺庙一般,就是那种世俗百姓去烧香拜佛还原的佛堂。

    一者仙家佛境圣地,一者便只是世间普通的塔院,可普通的塔院不普通,是建立在十大洞天之一的林屋洞府左神幽虚之天内的。

    也就是在这时,赤足行走在山道上的轩辕长歌一回首,发现那原本走过山道之间的那菩提苑不见了,只有一道山道蜿蜒在林中。此刻已经走到了半山腰,按照自己心间计步已经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了,这才看到妙利普明塔院的山门。

    依旧是那猴儿顶的灯台,还有那看着极为普通的一片广场。

    到了这里再看周围却是苍松修竹茂密成林,山风吹过带着一点点冷意,但是竹影松摇,当真有一份清幽雅意,和不远的姑苏城的繁华热闹相比是另外一种滋味。

    轩辕长歌走了这许多路,额头微微见汗水,当下离那山门也就几步路,此刻竟然停步了。一双眼七彩流动竟然看了一眼姑苏城,透过了岁月长河还有极远的洞天空间,便是那虚空都看透了。随即再回头,眼内七彩消散,金色缓缓流动后下一瞬又极快的消散了。

    山门里处站着十八位棍僧,为首站着两人自然是圆觉佛主和昙至佛。

    昙至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嘶哑腹语苍老但是又无比慈祥的说道:“轩辕教主亲至,老僧与师弟圆觉一并前来迎迓,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轩辕长歌登上了最后三步阶梯,微微摇头:“可惜啊可惜,今日原本打算结个善缘就没带剑,没成想漫山便布荆棘,扎脚。”

    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位少年郎,两位佛主内心激荡不已,虽然很快平静,但是依旧有些忐忑。

    圆觉佛主仔细打量轩辕长歌,从头到下细细看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手中忘记拨弄念珠便是最最好的证明,此刻竟然一声轻笑:“真的像,像真的。”

    身后十八位武僧俱是十八罗汉投影在凡俗僧人身上,俱是罗汉果位的陆地神仙的实力。

    “真的像,像真的!”

    轩辕长歌同样说了一句,只不过圆觉佛主说的是那位佛子与当下的轩辕长歌,而轩辕长歌说的是那菩提苑。

    这话说的极快,接的也极快,但是双方都明了,你知我知。

    菩提苑的险境没有困住这位魔道之主,而佛子本就是尘缘前身的佛缘。

    两位佛主都是一时语噻。

    这时候轩辕长歌一步迈进那个塔院外的广场,随即响起浩大诗号: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

    有情有心尘垢净,唯识唯念诸法明。

    太极两仪生四相,如今还在掌中存。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师。”

    随即一阵浩光笼罩,片刻后那里还有穿着月白僧衣的轩辕长歌。

    只见此刻光华之中走出一人,脸上带着九曲牛角青铜面具覆盖满面。一身雪白的大氅在身,腰间挂着一个火红的酒葫芦,腰间插着一把刺绣了日月的倒葫芦模样团扇。此刻手中拿着一支碧玉长箫。此刻额前两缕龙须一般的长发微微飘扬,右手持着必须长箫敲击自己的左手手掌。

    与此同时妙利普明塔院之中亮起浩大佛光,随即也响起一声浩大诗号:

    “观世渡行妙难酬,清净庄严累劫修。

    三十二应周尘刹,百千万劫化阎浮。

    瓶中甘露常遍洒,手内杨枝不计秋。

    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做度人舟。”

    此刻光华之中一人落场,手持琉璃玉净瓶之中一根清净杨柳枝,此刻戴着佛冠身着布满七宝的月白色华彩袈裟的青年僧人,一睁眼便是一句:“妖孽魔障,佛前岂容放肆。”

    轩辕长歌微微摇头:“这么大口气,我还当是世尊如来来了!也是刚刚你们就已经算计了我一波,世尊如来我看是不翼而飞了,不敢现身吧!”

    随即朝前走了几步,口中缓缓说道:“我劝你们不若早点还俗,即时还俗者我便放其一条生路,你们可看清楚了,真神真佛在此!”

    话音一落,却是沛然佛气大起,随即化作一面心经,这心经缓缓转动竟然化作一顶万灭心钟。随即一声钟响,却是轩辕长歌身后出现灵山圣景,有万佛隐现其中;又是一声钟响动,此刻灵气

    汇聚竟然缓缓化作一尊巨大的世尊如来相七彩琉璃法相。此刻正在谈经说法,左手虚作拈花状,像是身前有一卷三藏真经的度人卷,此刻那法相竟然微微唇动像是在说法。

    第三声钟声响动,整个洞天之内一瞬而夜,此刻场中只有那世尊如来相散出金色佛气化大放十方光明照耀。

    此刻手持玉净瓶的青年僧人微微动容,脸上似乎是微微抽搐来一下,低声说道:“人人皆可成佛,尊驾佛性不下于我等,而圣尊者更是早具慧根,在这中土禅宗有佛子之称。魔君,你又何妨成佛。”

    一股寒气忽然散开,是淡淡的肃杀之意。

    又是一声钟鸣,巨大的世尊如来相消散了,而洞天复见午后的光明。

    一轮艳阳高照,正是日在中天。

    轩辕长歌有用碧玉长箫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似乎是在鼓掌一般。

    忽然咯咯的笑声不停,片刻后笑的那十八位棍僧都是背后起了寒霜以后才停住。明明艳阳高照,但是他们背后的都已经湿透了,冷汗直流。

    “你想渡化于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大士,说起痴心妄想你算是头一个了!”

    笑声很是放肆,但是没认呵斥,便是两位佛主都皱了眉,也只是微微叹息,事情竟然直接到了这种地步没有半点转圜余地。

    大士不以为逆,此刻反而微微的摆低姿态说道:“佛本于心,若识本心,即本解脱。若的解脱,既般若三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起而一念灭,一念菩提一念解脱,解脱即大自在。”

    青铜面具后的脸不知道是何种表情,似乎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挑眉,轩辕长歌缓缓说道:“但是我想成魔,那该怎么办!”

    此刻大士华裳璎珞,微微有一种白色的微光,而那微光虽然极为微小,但是亦在这如日中天的太曦余晖之中亮起了。红唇白齿再开口:“菩提心于六尘之中,无染无杂,来去自由,通用无滞,圆融无碍,自的逍遥自在,执迷使人自困浩桎。”

    那张精美青铜面具下的人此刻一摆手:“等一等。”

    那青铜面具上的九曲牛角似乎都是顶牛了一下,随即再次笑着开口:“既是无念,我成佛入魔也与你无关,就算此刻我火烧宝刹塔林,亦不能怪我寻仇,此乃因果自受,刚刚你们才算计了我一番,头上这须弥山便是明证,你们也还移不走这证据。不过我此刻先不打算追究这个,我继续往下说。”

    若是能看到面具后面的脸,此刻一定是眉飞色舞,这是一种生气到了极致才会出现的情绪反常:“既然你们无挂无滞亦不执迷,你们便弃恶离善,超越了善恶才能心静如水,既不能超越何谈佛法自在,你们又何必管红尘之中的事。替那老贼在这里阻挡我!如此说我执迷,我看是你们执迷!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众生皆是平等又有谁贵谁贱不过弱肉强食。众僧此刻身在红尘之中,不若皆随我入魔,我也可以免去为过往时日牺牲惨死在你等屠刀之下的魔道弟子报仇了,也让我教一教你等何为天道。”

    随即一笑后接着说:“本色既在红尘,身处红尘,不踏入红尘何谈解脱。哪里有佛法自在,不尊天道又如何得佛法。”

    此刻一十八位罗汉投影的棍僧皆是汗流浃背,如历魔考。

    就是圆觉佛主和昙至佛也知道此刻眼前这位说的本就是天道,大道如此,的的确确便是如此。

    可是两位人皆是忍不住内心一念:“眼前这一位当真是把天道说的如掌上洗杯泡茶一般简单,当真是能说,能言巧辩,死皆作活,不是圣贤便是巨妖大魔。”

    场中一时无语,冷场了。

    大士见这位解的通透也不愿在作口舌之争,微微摇头:“执迷不悟,需以**大力降服之。”

    “罗汉大阵起!”

    随即心念传给昙至佛与圆觉佛主:“你等二人速速聚集塔院之中的僧众于功德池边,那里放置着一朵我自佛前摘来的莲花,事有不周之时你等便带着众僧去那莲花之中,有我佛大愿照拂自然不会有事。”

    此时两位佛主便要微微躬身行礼退下。

    十八位棍僧已经鱼贯而出,排成阵式。

    此刻那一袭白衣若雪的少年人似乎不着急,把右手的碧玉长箫换到左手,抽出腰间那团扇微微一摇动,随即指这大士道:“且慢,先别动手,你这七佛之师,慈悲的教主何必这么心急。大僧我们赌一局吧!要是我破了你这罗汉大阵,你就亲自在这塔院屠狗煮香肉与我下酒,然后亲自去姑苏城中请几个姑娘来与我歌舞助兴,我要将你这塔院佛地化作温柔乡。当然你那红粉骷髅的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玩了。”

    如此亵渎便是佛也生出真火,青年大士红唇白齿一声“打!于我降服这妖孽魔障。”

    随即十八位罗汉齐齐出手,一片棍阵结成。当先出手的是一位尊者一棍横出,如有龙吟,随后就见得一条佛法金龙直冲而出。

    随即一声虎啸,同样的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之影子出从另外一个方向杀来。

    轩辕长歌一笑:“降龙伏虎两位尊者竟然如此心急!”

    随即白衣飘飞,整个地上起了一股刹寒,那是杀意,便是仙佛都能感受到的。

    魔道之主已然入阵。

第四百五十二章 洞天坠地

    随着轩辕长歌的入阵场见得一片白影纷飞。

    此刻十八位罗汉降临法身与凡人身上,却都是实打实的陆地神仙之上,虽然并不能大道天人合一的地步,但是那战斗力只有一线之隔。

    见得一片白衣在阵中飞舞,不时以那一只碧玉长箫格挡一下,那手中原本的团扇早已经插回了腰间,若不是白色身影之中有一点红,说不准在场的诸人都会觉得自己这是在与一片白影比划,那一点红正是团扇的扇面,其中又金色的一轮旭日,还有如钩一般的白色弯月。

    此刻不时左右手交替持有碧玉长箫,当真就是一点翠绿指东打西,是不是被打飞出出去的竟是那棍僧。

    场中不时有龙吟虎啸,可是杀到身前也只见得这位用腾出的那一手牵引便消化吸收了一般,最后不时丢出一道灵气团一般的掌力便需要至少数位棍僧结成阵式才可以接住。

    此刻见得这等斗法,看样子这位是脱身其中闲庭闲步一般。

    原本古井无波一直没有表情的青年大士微微摇头,心念一起:“你们两个去吧!早做安排,此次作茧自缚,撑这位此刻还在过罗汉阵,你们带领众人去功德池。”

    于此同时却听得阵中轩辕长歌的声音出来:“恶因出恶果,自债需自偿。这是大士与诸位种下的因,今日必然需要各位亲尝恶果。”

    原本如寻常武者一般的拼斗已经到了一种索然无味的地步,因为那一袭白衣飘飞已经在棍阵之中如影随形。

    突然那一声白衣显出身形,就把那碧玉长箫当做了兵刃,竟然一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迅速贴近一位棍僧,随即那一手长箫接住身后打来的四根长棍,左手一掌刚好打在一位僧人的背心,随即这人连人带棍飞出阵。

    不过还好,早已又四位棍僧以棍子架住接住了空中的棍僧,便是此刻空中那棍僧身上一道人影被打出,一个瞬间高升被那须弥山接走,如此同时从须弥山降临了一道佛气,而那棍僧眼中金色佛气流转一瞬,已经是又有一位罗汉入住了。

    轩辕长歌也看见了空中的变化,只不过身影飘飞,竟然一瞬间如法炮制,一连打出去两位棍僧,一摸一样的变化再起。空中那须弥山接引走被打的脱离身体的罗汉法身,复又将下一位。

    轩辕长歌也不恼,咯咯而笑:“当真是不要面皮,难不成灵山五百灵官打算车轮战。”

    随即身上散出微微涟漪,就见得那一只碧绿长箫指东打西,竟然如同一道戒尺一般,其上生出其七十道符篆隐现其中,不是这一位还剑指纷飞弹出指法逼退那四人一组打上来的罗汉棍阵。

    此刻微光闪耀,就是那众人大战的身影像是来不及散开,一时间场中人影飞动。

    而那一位大士看着手中琉璃玉净瓶之中的杨柳枝愣愣出神,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魔道之主到了这种地步,原本以为顶多就是仙人之中的金仙,可是眼前这位只怕随手可以捏死金仙。而释教要分润中土神州的气运,自然就需要结交好那帝国皇室,自然眼前这以武力屈之便是替皇室出面说和。虽然没人请众人出手,但是说到底只要拦下了这位即将的问罪,没有过三教论道,自然这位就不好找那位太宗文皇帝的麻烦,而那位文皇帝自然便是如今可以替皇室答应设立国教的存在。

    人算不如天算,便是已经可以明悟大道气机流转的这位观音也一样未算到这位的修为竟然到了眼下如此程度,而那一位佛母上师竟然说祂不仅菩提苑,便是祂也奈何不得。

    此刻已经在妙利普明塔院之中召集众僧去往功德池那一朵摘自西方佛国极乐世界八宝功德池阿弥陀佛座前莲花前集合,那位七佛之师竟然说事有不测做个准备。

    圆觉佛主忍不住合什,对着昙至佛低声道:“师兄,那位轩辕教主此次半点不肯通融,而如今大士欲以力降之,便是带来了这一座须弥山,能沟通娑婆世界佛国灵山,只怕那位会以力抗之也并不能降服,胜少败多的局面蔡旭作准备。”

    昙至佛微微摇头:“宿世孽缘,一世情仇。那里是那么容易看得开放得下的。而今弄巧成拙只怕这位魔道之主如今的能为已经超出的了大士的预估,不然也不会让你我作这准备了,看来是有败无胜!”

    圆觉佛主听了虽然没有心神大乱,但是也觉得一时难以接受。灵山五百罗汉车轮战便是累也累死眼前这位,怎么会有败无胜,但是眼前这位昙至佛一向以武斗出名,不会这都看不透彻的。

    昙至佛淡淡的说:“无妨的,这位只怕此次会迁怒那须弥山,只怕好端端的佛宝要损毁在此了,不然祂何以闲庭闲步在那罗汉阵中等一位位罗汉降临过招了。”

    圆觉佛主听后一惊:“师兄,如此严重为何不提醒大士。”

    昙至佛微微摇头:“我早就有心提醒,但是刚刚在那边我嘴都张不开,心念不起。看样子是有心无力已经中了那位的道,勒令我修闭口禅,便是这腹语没法说出这个想法的。”

    随后嘶哑腹语再次缓缓和圆觉佛主低语:“这位本身的修行十多年前便已经是天人,如今复出只怕远胜一般仙佛,而这一位要争的还不是大道乃是私仇,我原本觉得不该介入,如今看乃是释教早已在彀中。这也是为何世尊如来不肯亲身降临的原因!自然需留下一定回环余地。”

    圆觉佛主微微点头:“这位轩辕教主,观他一生,惊天骇浪波浪起伏,即有大苦大悲又有避不开的恩怨情仇。佛说诸般苦痛竟然在数十年间被他一一尝尽,佛家八苦于他而言不过逆来顺受。曾有佛学大愿,化身佛子行走世间,只不过终究未能脱离苦海,还身陨红尘,如今复生归来若说不是神人转世我是不信的。”

    昙至佛微微点头,嘶哑腹语说了一句:“可这一位也不是喜欢被人操  弄命运的人。”

    敦煌君已经见过了德昭老夫子,而后者也的确没有问多余的话,就只是询问了敦煌君上次可曾见了那魔道惊天气运,正教该如何应对,作为五大世家如何处置才好,毕竟关系到了大众生灵。

    而与此同时一个今天的消息从西域之地出来,魔道诸脉竟然在沙漠绿洲之中修了一座圣殿作为总坛,而原本的神宫遗迹竟然只留下十大长老驻守,便是赏善罚恶传功执法四大长老都已经明确现身西域之地了。四大派阀的掌座已经齐聚议事,传功执法赏善罚恶四位已经见证了四大脉掌座签订了大致底盘的划分,整个魔道算是团结一致被整合了。

    那巍峨昆仑雪山下的牧民也在漫漫迁徙,而魔道四大派阀更是派遣精锐弟子沿途看顾,更有三十六堂在敦煌城以西诸番邦小国立下派阀,每一位堂主便是那一筏之主,统领数千上万弟子不等,在那生民之中传道。更有七十二原本就存在名声不显得小脉开宗立派一般定下了山头山门,或是在一城池数百弟子聚众守护,或是在一小一点方圆百里的仙山设立堂口,而诸脉弟子之间亦不得相互争斗,若是有私仇可另行解决,但是不得聚众攻伐。

    原本是敦煌君见了德昭老夫子后便回了水月小筑,可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后的德昭老夫子也顾不得刚刚叔侄两个还有些别扭的谈话,又让刚刚回慕容世家的小随遇领路进了松风水月小筑。如今松风小筑等于是小随遇会客的地方,两个小筑原本就是为了就近守护天一阁而建的,倒是今次德昭老夫子进来看到敦煌君正在收拾盆景,水月小筑和松风小筑就隔着一尺碧波相望,如今算是一片雅筑。

    整个阵法也是浑然如一的。

    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弟子来打扰了。

    “有一个惊天的消息马上要传遍大江南北塞外北国,仙门百家只怕要遇到大考验了。魔道分堂西域诸多驻地,此举敌友不明,如今阴天子也只是回了至尊陛下一句奉命而为。只怕有大事发生。”德昭老夫子随即把手中得到的飞剑传书递了过来。

    敦煌君把手中收拾盆景的剪刀递给小随遇,接过后看了一眼,淡淡笑道:“魔教徒众本来就多,如今固守西域对中原来说不是好事嘛!西三州的更西边不就有了防篱。”

    “而且整个魔道也只在西三州分布了不少以做生意为名开设的派阀。本就不多,如今西域诸国番邦本就对中原来说是防御北境的缺口,如今这个缺口被魔道堵上了,西域之北是万里黄沙,如今就算是北境妖族要绕道南下也是不可能的了。”

    敦煌君说完像是觉得不重要,反而继续摆弄那几盆被集合到一起的花花草草。

    德昭老夫子微微摇头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那魔道原本总坛在雪山昆仑之巅的神灵遗迹之中,就算有不可打破的大阵守护,那也只是相当于魔道有一个精神圣地,如今建立了诸脉总坛,只怕这中土神州就要出现第四教了。虽然我们一直称呼光明教,但是他们也从未打出旗号,如今魔道之地诸多番邦都是请了魔道弟子担任国师,你说这是不是对帝国的一大威胁。”

    敦煌君知道要谈论的是什么,一直小心避开,但是话题还是被扯到了正魔之别上。

    不得已,敦煌君只好示意小随遇把几盆盆景搬到原本的位置,随后給小随遇说自己去家里找辽东君要一些用具布置松风小筑。

    支开了小随遇,敦煌君看着湖中,里面那个雕像早已被撤掉了,也不知敦化君收到那里去了。缓缓问了德昭老夫:“魔道在北境流的血少?还是说出了少数修炼鬼道之类的派阀弟子有大规模戕害他人。正魔之别何时已经凌驾于苍生之上了?”

    这口气就是平常的叙事,可是德昭老夫子看来这已经算是质问了,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两人对坐水月小筑,敦煌君端起茶壶给德昭老夫子上茶了,后者接过后微微喝了几口,随即竟然嗤笑一声摇摇头:“你说的有道理,若是敌对,西边出现一个大敌,若是协作,至少少了被取道西边围攻的忧患。”

    此刻辽东君急切赶来,领路的只是还是小随遇,然后小随遇知道这几位长辈要聊的是正事,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德昭老夫子挺直了跪坐的身板:“等等,随遇你一起听吧!有些事以后可能需要你经手了。”

    敦煌君刚要说话,德昭老夫子一伸手:“凤皇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自然他出去代表的是我慕容世家。”

    敦煌君微微摇头,像是不是很赞同,只不过此刻拗不过老夫子的态度。

    辽东君笑了一下:“一起听吧!”

    “根据朝廷的戒备西边的眼线,还有我慕容氏开在西边的各大店铺传回来的消息,魔道弟子未进西三州,反而原本很多隐匿在帝国的之内的魔道弟子已经取到阳关西出了,现在陆陆续续已经有数千人去了西边,好像是魔道要撤离帝国一般。现在那边已经大肆吸收流民安居乐业,甚至在西三州出现了不少归属魔道的家族补贴

    赠送流民口粮西行。据说是魔道总坛四大掌座下达的指令。而魔道三十六堂长老已经成立了三十六个附属魔道的宗门,各有名字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得道准确信息,皆是以师徒传承,不论家族。”

    顿了一顿像是想了一下后说道:“更是奉光明神殿为魔宗之源,尊光明顶为圣地,出去在新建总坛大殿有作为的派阀之主,宗门之主,任何人不得随意登昆仑雪山,换句话说昆仑之上已经被划归了整个魔道的禁地。”

    “连魔宗弟子都禁,看样子这变故不小,只是为何阴天子没有详说!”

    德昭老夫子抚须苦想。

    辽东君笑了一下,缓缓继续说道:“更严重在更后面,魔道弟子任国师的诸多小国已经开始在大兴土木修建城池,而那城池之上也像我中原大地重要的城池一样都修建大阵护守,像是在积极备战一样。而这意图阴天子最新的传信已经到了慕容世家,说是确保西域诸多生民有个庇护之所。若是正道弟子要参与,也是可以的,魔道不禁。若是有人要去开宗立派也是欢迎的,当然实力足够就行。”

    随即把一份最新的书信递给了德昭老夫子。

    果然德昭老夫子看了片刻后微微挠头:“诚意十足,只不过群狼环伺,只怕很少会有人去就是了。”

    德昭老夫子和辽东君慢慢的放下心来,甚至当场便令小随遇笔墨伺候给至尊陛下回了书信,给各大世家亦通气。

    但是把敦煌君却是越听越皱眉了心想:怎么这么大变故前夜未说啊。

    以敦煌君的心智自然是知道光明顶出了不能解决的变故,不然魔道不可能会搬迁总坛所在。而令魔道俯首听令的只有一个人,魔道共主,光明教主,而这个人前夜就坐在德昭老夫子现在坐的位置喝酒,从头到尾并没有透漏半点。

    敦煌君起身告罪一声说是要去一趟桃花坞,可是小随遇笑着说道:“师尊不用去了,那一位一大早就出门了,昨日里倒是教我和子明翻看了不少典籍,如今只有余德先生陪着子明收拾那些茅屋。”

    敦煌君一愣:“茅屋?”

    小随遇只好笑一笑说了桃花坞内新建了不少茅屋的事情,虽然那些房子自有仙人手段,不可能是寻常百姓一般的茅屋。

    妙利普明塔院前的罗汉大阵还在恶战,只不过似乎这一套阵法是为了轩辕长歌量身打造的一般,终究是诸多牵制,而轩辕长歌似乎不愿意动手杀人,每次都只是击出那从须弥山将领的罗汉法身。

    此刻终究是青年大士忍不住出手了,就见得这一手持琉璃玉净瓶的大士此刻一手抽出清净杨柳枝,那杨柳枝化作一把刻满柳叶的慧剑,此刻终究是十八位棍僧合力结阵,可是这位青年大士出手也是突然,轩辕长歌似乎是措手不及,以碧玉长箫架住一剑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那青年大士一足正中胸口,只不过光华散开却是两人倒飞而回。

    轩辕长歌身化流光落地微微退了一步,可是那青年大士却是在空中呕出一口金血,随即十八位罗汉一起出手刚好以棍阵接住。

    一落地青年大士便开口:“胜负已分,尊驾请回。”

    轩辕长歌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缓缓一笑:“罗汉大阵以刚劲勇猛著称,你们这借力打力狗皮膏药一般的打法,难道是专门练了为今日对付我的。灵山五百灵官有心了,若是这样你们就认为我已经输了,寒言之尚早。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我了,高兴的太早了。”

    话音一落,随即空中浮现一张巨大的脸,正是头戴青铜九曲牛角面具的轩辕长歌,随即像是有一个青铜巨人在俯瞰洞天之内,随即微微一声冷哼:“那有神人落房间的道理,即来了都不要走了,元神之仙附身生魂哪里来的道理!”

    随即空中浮现巨大的卍字法印,从空中降下径直落下罩住罗汉大阵。

    此刻的诸位罗汉皆是动弹不得,便是原本就在空中的须弥山亦是生出浩大佛光也未能阻挡片刻。

    “生者寄也,死者归也。天规地仪,岂容亵渎。”

    场中轩辕长歌左手捏了一道指决,右手碧玉长箫却是背负身后。

    “你不要杀他们!”

    应变的快的还有青年大士,随即一尊七彩琉璃色的菩萨圣相现身,身后又千手,各有法器,此刻轩辕长歌微笑一语:“你可替他们争命!”

    青年大士一挥手,手中慧剑复现清净杨柳枝,此刻插入琉璃玉净瓶,单手合什一礼。

    随即千手不停脱离菩萨圣相,却不是朝着轩辕长歌打来,反而是朝着十八罗汉打去,果然十八手打在十八罗汉的身上,片刻后竟然有十八位罗汉像的元识出现,随即有不停脱离的千手却是朝着空中打去,一点点消磨那些禁锢的岁月和空间,开凿出一条和须弥山相通的道路,便是此刻大道显化的观音大士也不得不靠消磨自身大道为十八位寄生在凡人之身的罗汉开出生路。

    只不过这个过程轩辕长歌并没有干预,反而饶有兴致的说道:“临阵斗技,大僧你居然横加出手,未免有失风度,品行卑鄙了吧!如今我欲一报还一报,你觉得如何!”

    轩辕长歌说完后却是未有动作,知道十八位罗汉元灵径直回到须弥山,那须弥山之上出现众多黄巾力士,更有诸天神佛虚影出现接引。

    也就是这一刻巨大的卍字法印终于落地了,未有波澜的打在整个妙利普明塔院的地界。

    下一刻便听到虚空之中传来龟裂之声。

    一时间整个塔院所在的地基竟然缓缓开始脱离林屋洞天。

    此刻出现一高大神人持手仗剑,竟然是林屋洞天之灵灵威丈人,却是一伸手一剑看在自己手腕上,壮士断腕。

    随即听得一声龟裂,整个妙利普明塔院竟然从洞天之中脱离,此刻飞出一条龙魂径直直奔东海大渊,那是金龙佛印的金龙之魂。

    “种因得果,如此倒也公平。”观音大士并未有不悦,反而如释重负。

    随即姑苏城外数里外的枫叶林从空中落下一片亭台楼阁的殿宇。

    此刻就见得半空中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菩萨圣相有千手之多,此刻缓缓托起那一片突然掉落的大地。而那大地之上的妙利普明塔院竟然在一声金乌鸣叫之后各处殿宇生出火患。

    此刻观音大士青年一样的脸苦笑一句:“原来在这里等着我,要把我放在火上烤。”

    “竖子尔敢?”

    此刻便是原本守护妙利普明塔院的几大隐世家族的十数位长老爆眼欲裂。

    那位林屋洞天之灵灵威丈人此刻竟然是双手抱住空中的须弥山,而那原本被自己一剑砍断的手臂出此刻生出千百条触手,竟然牢牢地抓住一峰有数座罗汉供奉之地的山头。而原本似人的洞天之灵也化作了一副龇牙咧嘴的宛若牛羊形似犀象的异兽魔神了,此刻像是要找须弥山赔偿自己的损失,竟然打算硬啃须弥山。

    须弥山前出现一只慧眼,幽幽叹息:“种因得果,报应不爽。”

    听到这话轩辕长歌微微一笑:“原来还愿意讲道理啊!见过世尊,拜侯了!”

    此刻的林屋洞天之内竟然出现另外一位顶天立地的神人,形貌和轩辕长歌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青铜面具,而戴着一身帝王荆棘冠,此时负手而立。

    须弥山前娑婆世界之主的那一只慧眼似乎是星河满布,微微眨了一下后叹息道:“竟然如此喜欢这罗汉寺,既如此赔给你也好。”

    随即听得一声脆裂之声,那须弥山之上被已经异兽魔神一般的灵威丈人团团抱住的那山峰竟然从须弥山上裂开,随即缓缓落下,看那要落的地方正是妙利普明塔院原本的旧址。

    此刻和轩辕长歌一模一样的高大神人正在微笑。

    那一只慧眼见后觉得不妥,正要回应那一声拜侯,还未开口就听得一声脆响,那须弥山上刚刚裂下罗汉寺那一巨大的山头后,又掉落了一大块一整片山头。

    此刻高大帝王一般的神人一伸手就要去接。

    那慧眼瞧的真切。

    此刻一只巨眼挂在天幕一边,而另外一边还有那青铜面具一般的巨脸。

    “帝君且慢,怎可如此掰下须弥的九山十地而去。”

    话音未落空中出现一只巨大佛手,这佛手几乎等于那个顶天立地的高大神人了。

    可是即便如此,就听到轩辕长歌一笑:“既如此我不占你便宜就是了。”

    随即巨大的神人消散。

    那慧眼颂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谢过帝君!”

    可就在此时凭空出现另外一只大手,看那大手上有巨大的七宝指甲,此刻竟然一挥手切在那佛手的手腕上,然后一手横抓就要去拿那九山十地而去。

    不过那佛手不甘示弱,亦是横切一手,却是推开那只巨手。

    空中回荡巨大的声音:“帝君,原来你说的不占便宜便是这个意思。”

    言下之意竟然是不以神人之身双手占便宜。

    轩辕长歌的笑声传来:“钟磬相闻,景秀石奇,峰脉相联,云烟缥缈。我可没说不要这缥缈九峰。此次论道是你娑婆世界输了还是在下输了?”

    “是我娑婆沙门输了,但是帝君你也不能一下取走九山十地。”

    那一只慧眼炯炯有神,慈悲为怀。

    可是佛掌与那巨大带有指甲的手的比斗却未有半点松懈。

    就在此刻,姑苏城外那掉落的巨大一片洞天之地虽然被千手观音圣相接住,但是依旧压得那巨大的法相生出寸寸琉璃冰裂的纹路,像是下一个瞬间便会哗啦一声碎裂一地。

    而头戴佛冠,手持琉璃玉净瓶的青年大士此刻也是汗流浃背,实在是无法调动更多的力量了,色身未到,来的只是菩萨乘的大士法身,实在是接不住了。

    就在此刻,场中多了三人。

    一位身着净白麻衣,缚高冠头戴抹额的剑士。此刻左手持有一柄秘银重剑,右手捏一个剑诀,竟然生出道道叠层剑气缓缓抵消空中巨大一块从虚空掉落的大力。

    另外一人身这黑衣,却是红色的边纹,此刻吹着一根黑色的鬼笛,地上突然出现十二位鬼魂之影,协同此地土地城隍驱赶此地神灵。

    最后一人一样的白衣,头上云纹抹额,此刻手中书画符篆,以灵气为媒介地上生出一道巨大的符阵。看样子是打算借此抵消那巨大的冲击力,只不过此刻那符阵之中再生出符文,层层叠叠已经像是一道蓬松的黄云了。

    洞天之内两只大手的比斗还在继续。

    此刻轩辕长歌微微一笑:“世尊,若是那塔院落地,诸多因果可是落在娑婆世界的。”

    空中巨大的那一只慧眼似乎是摇动了一下,随即须弥山响起了万佛千僧的梵音,像是再

    为缥缈峰九山是地送别。

    世尊如来之声穿过岁月长河而来:“也罢也罢,帝君金口玉言,因果落定。缥缈峰九山十地从此不在是灵山之物。”

    随即那一只金色佛手凭空出现在姑苏城外空中,于此同时那戴了一副指甲的手收走了九山十地也凭空消散,空中青铜面具的大脸也消散了。

    一声脆裂,青年大士菩萨圣相龟裂散开,化作金色佛气回归大士法身。

    金色佛手出现的刚刚好,却是凭空接住那巨大的一块妙利普明塔院,只不过沾染了尘世的浊气变得奇重无比,就是世尊佛手也只是挡了一下,随即落地,姑苏城周围微微震动。

    那助阵的三人皆是口角溢血,随即没等青年大士说话,各自微微点头,化作流光回了林屋洞天之中的庭院。

    妙利普明塔院落地一片废墟,被火烧的一片焦黑,此刻那一朵巨大的白莲沾染了尘世浊气也缓缓枯萎,圆觉佛主和昙至佛带着众位沙弥出来,只见得一片断壁残垣。

    此刻青年大士脸上遍布数条裂纹,里面隐约有金色佛光流动,此刻对着二位佛主微微点头:“如此我需回普陀珞迦山回归色身修补大道。”

    随即带着金色消散的佛气朝着东南而去。

    此刻的轩辕长歌手中拿着拳头大小的九山十地缥缈峰,像是十分喜爱,毕竟是从娑婆世界的须弥山上掰下来的,若不是顾忌若是掰了有大雄宝殿的灵山诸峰,那位世尊如来可能从娑婆世界出来找自己麻烦,按照原本的想法是要动一动那片华丽的殿宇楼阁的。

    此刻到手后也是个麻烦,这九山十地若是湛然尘世的浊气便会化作沉重无比落地生根,一时间自己这身乃是法身不是真身,又无虚鼎世界没法收取保存。

    正在苦恼间,此刻从地上冒出一位人来,是一位青年的模样,身上一件法袍绘着一条金龙,此时微微下拜:“见过陛下,龙威前来迎迓!”

    轩辕长歌微微皱眉:“你此刻前来见我作甚?”

    灵威丈人微微颔首,有些腼腆似乎是不好意,不过终究是**唆使不得不为:“为陛下手中之物而来,若是得了陛下手中诸佛愿力化作的缥缈九峰十地,我这地界便可达到太湖边缘,从此山水根脚稳固,可落地生根。今日我主陛下前来便是我的机缘。”

    说话之间最后竟然跪地就拜。

    轩辕长歌无奈,手中之物眼前这位是不敢抢的,可是这等低姿态的要倒是闹了个措手不及。可给了的话自己好像白忙活一场,不给吧又有些于心不忍。

    此刻轩辕长歌左右为难,带有带不走,留下又不太乐意。只好说出本来想法:“我这掰下来这一块本来是打算建一座能带走的行宫的,不能给你!”

    说话甚为随意,那只那灵威丈人倒是一副苦主的表情:“陛下自我们幼小之时便若父亲一般镇压鸿蒙照拂我等,我等与天上群星都等于陛下之子,儿子问老子讨要一些方便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再说缥缈九峰十地待我落地生根后一样化作君父行宫,唯一不方便的就是不能随身携带,可是胜在地方广大,这一落下去便是数十里实地,远比在灵气法宝法宝之中一箭之地来的爽利,到时候我与君父留作天后别宫就是了。再说我不白拿,有异宝献与君父。”

    这一通马匹拍的当真是无利不起早。

    轩辕长歌被那一口一个君父叫的汗毛倒起,想一想乃是洞天之灵,生出灵智虽然很久很久,但是毕竟的确未落地生根便不算成年,自己前世过往的确又是抚育群星镇压鸿蒙的妖主东皇,这位这么称呼也不算错,只是听着格外别扭。

    见这灵威丈人一直伏地不起,只好微微伸手去拉一下,口中说道:“你想起来,让我细细思索一番。”

    可就在伸手的刹那,龙威丈人忽然一抬头直接撞向轩辕长歌拿有缥缈九峰十地的左手,竟然一击而中,那九峰十地本就是极重的愿力形成,此刻一个不稳直接掉落,一瞬间掉落地上消失不见。

    听得一声轰鸣,就见得远方山峰生长急速扩大。

    轩辕长歌竟然上当了,此刻气急而笑:“一辈子打鹰,今日竟然看走了眼,还被被啄了眼。”

    轩辕长歌往往生气至极才会如此发笑的,秉承一个道理我给你的在贵皆可,不给你的你不能抢,这下倒好这龙威丈人竟然玩这一出苦肉计,自己竟然着了道,被他一句一个君父蒙蔽了。

    轩辕长歌头皮都快炸了,此刻脸上的面具也未摘,那九曲牛角面具之上两只角生出幽幽邪火,这是暴怒的边缘:“你还不打算跑?”

    “跑有何用,洪荒广大无边都被君父镇压,何况这小小的左神幽虚之天。反正此刻落地生根,君父也拿不走缥缈峰,天后别宫就落在太湖之边,风景秀丽,君父可要去看一看?”

    浑然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灵威丈人一脸诚恳。

    轩辕长歌亦是没想到这位会如此打算,竟然是落袋为安的主意,然后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胸口恨不得别处一口老血,轩辕长歌右手伸出指着灵威丈人:“龙威,你可以啊!好样的,从来只有我抢别人的,那有别人抢我的时候。今日头一遭啊!我要把你神魂真灵压在黄泉九幽之下,让你万年再也不出来。一口一个君父,给我弄得老婆本都赔干净了!”

    灵威丈人此刻一脸真诚:“君父莫急,天后别宫还在,怎么会老婆本都没了,我黑谁也不敢黑君父的。您请看?”

    此刻只见得灵威丈人一挥手,缥缈峰之中出现一片极大的石窟山洞,洞内有石室、龙船、银房、石鼓、石钟、金庭玉柱、白芝金沙、龙盆、石燕、还有两口泉水,一个隐秘在山间为隐泉,一个有一天然石缝里喷出,颜色乳白似鱼汤。此刻就见灵威丈人神采奕奕的说此泉我名字都想好就叫鱼乳泉。

    山林奇骏,蜿蜒起伏。

    而石窟外又有一间显化的道观,上有书神景宫。

    再过不远还有一片梅花漫山,和桃花庵外的桃林有些相似,曲径通幽。

    轩辕长歌看的心情一下爽朗,继而痛心不已,已经落地生根化在了洞天之中,而这洞天也落地生根逐渐与太湖山水相依。

    此刻一伸手指着那片梅山道:“与我在那梅海里修一座道隐园。”

    遇到无赖还不怕死的也当真是没法了,而轩辕长歌本性实在是不善于抬手打笑脸人。

    看到轩辕长歌摘下了九曲牛角青铜面具,灵威丈人知道自己生死边缘走一遭算是活下来了。

    见到那一张少年人的脸,灵威丈人再次如有神助一般跪地下拜:“龙威见过君父,君父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得见天颜如沐春风。......”

    轩辕长歌没好气,摊上这么一位洞天之灵实在是无语,手中碧玉长箫指着灵威丈人说:“你,停停停,打住,打住。我现在怕你叫我君父,也怕你这满嘴奉承,你且起身说人话。”

    灵威丈人起身,微微退后半个身位说道:“君父,不等下我想想。”

    “叫您陛下如何?”

    “不好不好!这太生分了?”

    终究是轩辕长歌忍不住了:“我出自仲天殿,你叫我仲父吧!约莫是相当于父亲的意思。”

    灵威丈人眼前一亮,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仲父。我有异宝献你,待我运转山水带你一观。”

    随即眼前山水转换,竟然到了一件石窟之中,而这里十分简单,就一个火塘一个卧榻,看样子是这是灵威丈人自己修道之地。

    倒是没有对轩辕长歌这位君父藏私的意思。

    “你这太重了,看着没有三两肉,我这近神之灵带着走数十里的竟然这样累!”

    这一会儿灵威丈人像是累的腰酸背疼一般大汗淋漓。

    此刻对着火堂里一个没有使用却放在一边的三足耳的吊子丹鼎一般的青铜器具说道:“仲父,这就是我说的那件异宝,有仙人来我这林屋洞天找我寻求仙缘,什么夏禹素书,藏符等等我都换了增益自身道行补缺的之物,便是那几个隐世家族居于洞天之内,这一件宝贝我也没舍得露过面,隐约觉得与我大道的机缘,一直留到今日。”

    这像是一个煮食物的圆鼎,又像是一个古老的青铜火盆。里面的纹路极其古老,怪不得这位洞天之灵不认识,因为是洞天之灵,每次大的山水变迁都能拾取到不少好东西,有的是从古老的底层翻覆后冒出来的,有的是天生地养的灵财异宝。

    此刻轩辕长歌眼眶内忽然起的金色神光流动,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兄长帝俊的离火盆,里面有离火之精。”

    随即手指上微微散出一点太曦神辉,火盆里窜出火苗跳跃。

    轩辕长歌难得眼神内带有一丝动容道:“好,龙威此物我收下了,天后别宫的事也就这样了,随你的安排。”

    随即一勾手指,那离火盆进了大袖之内。

    片刻后那神性消散,轩辕长歌略微知晓刚刚是那东皇神性复苏,也不好多说什么。

    灵威丈人此刻有些微微吓傻了,因为刚刚那神性复苏天地威仪的确是曾经的那一位没有错,自然不敢造次,此刻垂手而立:“君父,父神,你刚刚这是?”

    轩辕长歌微微摇头为了打破尴尬只好说道:“有没有什么土特产,给我一些,我需给人送一些。”

    灵威丈人微微运转神通便知道此间最好的是什么,毕竟山水根脚岂能瞒过这近神之灵。

    片刻后运转神通,竟然是一个米筛上刚刚筛出来的茶叶。

    轩辕长歌突然一笑:“你还会干这个?”

    “数万万年总是需要学会点什么,此是缥缈峰最上品的茶叶,只不过时间短暂只有这么多,日后等我采摘出来,仲父随时来取就是了。”随即取了两个好像是自己烧制的陶罐开始装茶。

    轩辕长歌像是心神牵动,沉默片刻后想到了刚刚失落的是什么。

    “你既然已经落地,免得不以后要出行出这林屋洞天之外的地界,还未等敕令封号,既然如此今日便成全你了。”

    轩辕长歌左手勾画敕令二字符篆,随即口吐真言:“敕令包山隐居为左神幽虚之天坐镇真君,急急如律令!”

    随即大道回响,凭空生出一道火焰回文烙印在灵威丈人额间,从此间便是大道神灵,不会被当做邪神打杀镇压了。原本这洞天之灵在洞天地界之内就是一个小天道,天地主宰,但是遇到能毁灭这个洞天的存在也是无能为力,此刻却是受到整个鸿蒙大道的庇护了,非一般能打杀的存在。

    这是一份恩遇,也是从轩辕长歌从灵威丈人那万万年的寂寞之中有感而来。

    的确是有一份特殊的机缘,幼时照拂的确如子。

第四百五十三章 围炉夜话

    夜色下,竹影松摇。

    敦煌君身前摆着两个陶罐,里面装着似乎是新鲜炒制没多久的新茶。

    用刚刚煮开的茶水冲泡的一壶,此刻正在冲烫两个闻香杯。

    茶之一道,鲜茶自然需要闻香。

    此刻 敦煌君面前的这茶外形条索纤细,茸毛遍布,白毫隐翠。倒处一杯后嫩绿明亮,还未品尝便已经闻到清香浓郁。而陶罐之中茶叶如铜丝条,螺旋卷曲。

    敦煌君看着对坐的轩辕长歌正在用一块毛皮擦拭一个青铜鼎,此刻笑道:“你这是找了一件不完整的灵器法宝?像是一个很古老的食鼎。”

    轩辕长歌没有抬头:“是完整的,只是看着不好看,擦一擦便干净了。此宝名为离火盆,乃是不得了的物件。”

    鼎分大小,钟鸣鼎食说的鼎其实最开始还不是祭器,而是用来煮食物的,大的煮牛羊,小的自然是日常所用,只不过渐渐地因礼的兴起,才变成祭器。

    敦煌君是一个不太在意轩辕长歌,或者说是姬太摸出一件两件法宝灵器的,因为坐拥整个魔道,要一些特别的物件总是有人会去操办的。只好转换话题,在不打扰眼前这位忙碌的擦拭离火盆的前提下聊上几句:“这茶何名,原本没见过。”

    轩辕长歌此刻把那离火盆放在矮几上,拿过敦煌君身前那杯茶嫣然一笑:“三界皆苦,众生求渡。世俗入眼,皆是凡夫。可是今日我遇到一位观音当得起一位妙人,形貌异常非是水月观音,而是一位佛冠大僧,与我说:世人皆因沉沦苦海而求渡,非是为求渡而入苦海,明知是执着,却难以放下。凤皇你看,还有人欲渡化我这世间第一等大魔头,是不是痴心妄想?”

    敦煌君微微忍住笑意:“姬太,你诽佛了。”

    轩辕长歌微微笑道:“可是祂不知道这世上那有我不敢看的观音。于是祂琉璃碎了一地,最后化作了这杯中之物,所以这茶就叫水月观音。”

    姑苏城外那一片坠落的妙利普明塔院的动静整个姑苏城都知道,不可能敦煌君这位慕容世家的二公子不知道,自然知晓此刻说的是佛宗论道。

    琉璃玉碎观音去,沸水煮茶杯中来。

    轩辕长歌算是说了一下今日那动静是咋回事,又说了自己做了啥。

    敦煌君是不信这茶是那位观音玉碎而化作,知晓这位又开始捉弄自己了。微微摇头又拿过一个闻香杯,准备再次倒一杯,只不过轩辕长歌浅尝辄止喝了小口后却是把那一杯茶有放回敦煌君面前:“你要是觉得水月观音这名不好可以自己换过,此茶产自太湖缥缈峰,日后应该会渐渐出世的。只不过你眼前这两罐算是天地初生带有灵气之物别浪费了,常喝可以滋养肺腑。”

    既然这么说了,敦煌君自然是相信这事不会骗自己,多半是真有滋养肺腑的作用,于是拿起眼前那退回来的闻香杯,也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笑道:“此茶味甘香,简直是吓人,可堪称吓煞人香。”

    轩辕长歌微微一伸手从那陶罐之中摄取两枚茶叶,就见得这茶叶色泽碧绿,卷曲似田螺,掐指推算若是移栽以后民间采茶当在春分以后清明之前,而这茶叶定然是如雀舌一般尖细嫩芽。不由的好笑:“初时采摘叶卷如雀舌,乃是选取佳品入料,手不离茶,茶不离锅,揉中带炒,炒中有揉。这竟然是一位近神之灵消磨时光的方式,这茶还真是螺丝壳中做道场,灵如其名,茶如其名碧螺生于春。”

    “碧螺春,你刚刚还说是雀舌。”

    敦煌君眉头一展。

    轩辕长歌摇头无语:“世家公子果然不食人间烟火,你改日找几个茶娘看看她们如何炒茶的就知道了。”

    随即把两枚茶叶丢在离火盆中用手比作炒茶状。

    敦煌君恍然大悟这茶乃是绿茶,银白隐翠,条索细长,卷曲成螺,身披白毫。自然就是春分到清明之间才有的明前茶,的确是生于春,说是碧落春乃是形容生发。的确比采摘茶叶茶叶之时的雀舌来的贴切。

    轩辕长歌一放离火盆笑道:“你那个吓煞人香也挺不错的。”

    敦煌君闻言身子一震似乎是忍不住喝的一口茶几乎呛到了。

    此刻窗外冷月如钩,柔和的月光撒在水月小筑外,那一池水微微有碧波涟漪。

    敦煌君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拿起侧边放置琴谱那个矮几上放置的一壶酒,然后又是取过一个茶杯,醇香的米酒倒在杯中,然后缓缓地递到了对面。

    轩辕长歌并没有否认姬太这个名字,似乎在这个小院里依旧还是十多年前那位少年,接过茶杯装的米酒,一饮而尽。白日里论战了稷下学宫和妙利普明塔院,今夜似乎并没有觉得丝毫的疲倦之意,那略微清澈的目光之中闪耀着深邃的光,似乎是心愿即将得偿。

    “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件事?”

    敦煌君略微凑长身体前倾倒酒,似乎有些勉强。

    “那件事?”

    轩辕长歌把茶杯朝着前面推了推,让敦煌君能不够着倒酒。

    倒了酒,敦煌君微微推了一下茶杯:“我说的是若雪前辈的仇?”

    轩辕长歌用手指敲击桌面,算是谢过了倒酒之情。

    敦煌君面色一愣:“我们之间不至于这样生份。”

    对坐的人似乎没有在意,过了片刻才缓缓答道:“因为我想用致谢这个举动堵住你的嘴,但是似乎你依旧打算问到底,我在想我是该走还是该留。”

    敦煌君没有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答案,有点过于错愕的神情。

    就在此时,对面的人微微一语:“心中小不平,举杯以浇愁。”

    敦煌君看到这位还愿意回答,自然知晓刚刚说的走是负气的话,此刻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于是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世间大不平,当如何?”

    “唯剑可消恨。”

    轩辕长歌似乎没有多想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敦煌君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所预料,缓缓舒了一口气:“姬太,人身在这天地之间,如此的渺小似沧海一粟,天地万物皆有本身命数所在,虽然千变万化,终有其不可违逆的天命之道。若雪前辈的仇我得知后野十分心惊,感同身受。既然天命如此,万物终究凋零是最终的归属。世上无数的人忙碌一生不过为了饱腹一顿,我们虽有移山倒海只能,但是终究也只是天道之下大一点的蚂蚁,佛说普渡众生,众生亦是皆可度化的,但是众生未必都愿意为佛所渡,因为传说之中的西方极乐世界无怨无恨无情无欲。众生皆有欲,鸟禽或为一只肥虫,虎豹或为一只野猪。人生而为人便有七情六欲,世事变化阴差阳错,姬太你又何必执着,何不给这众生一丝宽容。”

    “可我娘的天命不是被奸人所害,那奸人也不是天道,若这是天道,我便逆了这天道!”话音一落,月夜下惊奇一个霹雳,似乎是要下雨了。可是这一声雷后,等了半响也未见落下雨滴。

    敦煌君忽然一笑:“你看到了刚刚的惊雷,片刻后飞逝不见,此刻便是那电光火石也看不到了。”

    轩辕长歌又勾了勾手指,示意再倒一杯,敦煌君自然是挽起衣袖又倒了一杯,轩辕长歌要接过酒壶,敦煌君却是把拿一壶酒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轩辕长歌无奈只好答道:“是的,此刻便是想看那个霹雳落在我头上也看不到了。”

    敦煌君看到轩辕长歌又是一口喝掉杯中酒不消说便再次倒酒,然后笑了一笑。

    “岁月无情,挽留不得,但是若是到了下雨天,这霹雷依旧。重要的是当下,若是能少杀人边少杀吧!你也不是嗜杀的人,直诛首恶,给其他人,或者是洛阳城的众生百姓一条生路。”

    敦煌君说完双手拂袖就跪坐这竟然微微一礼。

    原本轩辕长歌就是斜靠在一个美人靠上面,一点没有一教之尊端坐的那种气质,甚为

    慵懒。

    看着这般举动,轩辕长歌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敦煌君竟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简单明了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有些不符合自己对他的了解。

    正要再次举杯手微微一愣,随即像是为了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轩辕长歌挥了挥手:“好吧!看在慕容公子当年端茶送水的份上我考虑考虑。但是不承诺你什么。”

    此刻月近中天,安静的小院里面只有月光如水,寂静的风微微带来援助竹影摇曳。

    就在这时候极其微小的一阵脚步声传来,敦煌君眉头一皱,小随遇已经被支到松风小筑对面住去了,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没人来水月小筑的。

    敦煌君望着门外忽然回头,却是见得桌边已经没人了,就是淡淡的龙涎香也只余下一点点。

    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像是有些急切,但是来人呼吸均匀,显得修为精湛,慕容世家除了敦煌君又这修为的人只要两位,一位是那位住在天一阁的半步大宗师,敦煌君爷爷辈的。另外一位自然是德昭老夫子,但是要进水月小筑,自己能开阵法的只有德昭老夫子。

    此刻敦煌君再看向门外的时候,却是德昭老夫子已经走到门外了,此刻未等敦煌君起身,老夫子已经大步流星的进来直接在美人靠前面那个座位坐下了。

    敦煌君有些紧张,不着痕迹的取杯倒茶,递过去的瞬间自然地把那个装过酒的茶杯取回随手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又倒了一杯茶,掩盖曾经装过米酒后淡淡的酒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自然。那个酒壶也在刚刚德昭老夫子还未进门的一瞬被敦煌君拿下放在腿边用衣袍盖住了。

    德昭老夫子像是有些口渴,来的急切了一点,从矮几上拿过敦煌君倒的茶一饮而尽,似乎茶礼要余下一点都不遵守了,然后喝过后闭目凝神后才说话:“三教论道已经全部败北,稷下学宫在今日上午,或者该说昨日,被不战而屈。妙利普明塔院如今已经坠落在了城外,只余下数口大钟与那清心铜殿,其余皆是毁于一把大火。”

    似乎是为了宝刹塔林叹息,又像是有些懊恼,德昭老夫子一时之间竟然唏嘘不已。

    敦煌君忽然看到矮几的桌面上还有那米酒壶的封口皮纸放着,微微一愣后迅速收敛神情,看了一眼德昭老夫子,后者似乎没有在意,还在长叹短嘘。

    敦煌君又给倒了一杯茶,然后淡淡的说道:“是非曲直,恩怨情仇,不管如何,终究要有个结果的,叔父也不用如此烦忧。”

    说完手中那柄茶壶不着痕迹的放在了那封酒的红皮纸上并没有放在壶托上。

    德昭老夫子微微叹息:“凡俗人家常说女大不中留!怎么我养个侄子如今还学会骗我了。”

    敦煌君一愣,正在错愕之间。

    德昭老夫子伸手拿开那茶壶。

    见得一张红皮封酒的纸此刻孤零零的在桌面上。

    德昭老夫子冷着脸,有些苦笑:“他来过,你还瞒着我,难不成你以为你叔父这几根老骨头还打得过他。你是不知他做了什么,妙利普明塔院从洞天之中坠落,可见已经尽败了佛宗能集结的高手。”

    “我......没有这个意思。”

    敦煌君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说,只好拿出藏在自己腿边的酒壶放在桌上。

    这一下倒是闹得德昭老夫子一愣:“他没有来过,你在独酌?明日自己去抄家规数遍。”

    说话的口气之中似乎对那位没来过有些淡淡的失望,而对这位子侄的独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此刻竟然一时百感交集,自己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更生气。

    “淡烟流水画屏幽,浅墨闲绘小银钩。世叔几日不见还是如此暴躁?”

    意料之外的声从门外响起,水月小筑的水榭前多出了一人,正是轩辕长歌。

    此刻一伸手,桌面上那一壶未喝完的酒入手,腰间插这那柄红色的日月团扇,顺带玉珏腰带上挂着一个火红的酒葫芦。

    一袭雪白大氅在月下似乎更白了,微微亮起白毫。额前两缕发显得有些放荡不羁,可是那一张脸的出现让德昭老夫子微微有些一愣,似乎刚刚要生气都快忘却了。

    “你尽然敢现身慕容世家?”

    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德昭老夫子愣神之间有些口不择言。

    “我有什么不敢的,世叔你且说说看,天一阁的那位半步大宗师上次不服老在河水中泡了半响,他要是不服下次我送他老人家在太湖里泡上一天就是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善了,打人不打脸,这可是极其荤素不忌。

    德昭老夫子一摸脑门:“我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一个孽障?你爹娘......”

    说道一半德昭老夫子说不下去了,幽幽叹息一句:“你到底要闹成什么样子。苍生不是你掌中玩物?”

    水榭前的轩辕长歌微微一笑:“可是,有的人把苍生当做棋盘要与我对弈,世叔觉得我该如何落子。难不成我伸长脖子给他杀才好,别人要杀我我还手就不行,反抗都是错的。”

    此刻的笑脸让德昭老夫子心中一沉,这笑中的杀意有若实质。

    下一个瞬间,空中月华如水照在轩辕长歌身上,片刻后一阵灵蝶散开,再过片刻灵蝶消散,人就这么当场不见了。

    愣了半响后,德昭夫子确认轩辕长歌真的走了,回头对着敦煌君问道:“他来了多久,你们聊到哪里了。”

    “刚刚聊完若雪前辈的事,还有他带来了两罐茶叶,有一份是给叔父你的!”敦煌君说完从琴谱边取过一罐敦煌君口中的“吓煞人香”,日后的碧螺春。

    德昭老夫子刚刚因为激动起身,此刻在此跪坐下来:“抄书的事就算了,酒也不是你喝的,你们聊到哪里了,魔道搬迁的总坛的事情问了没有?”

    说完拆开了陶罐,闻了闻又加问来一句:“刚刚就是喝的这个,满口余香很是上尚品。”

    敦煌君微微点头,有些无奈道:“还未聊到这事,叔父你就来了,然后他就走了。”

    德昭老夫子一摸脑门,随后一巴掌打在自己大腿上喃喃自语:“早知道我就晚点来?”

    “他喜怒不形于色,你看他让子明那小子堵门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敦煌君微微忍住笑意:“叔父,此事你最好不要拂了他的意,毕竟他还是魔道至尊,你口中大魔头中的大魔头,要是万一是真的,门下的弟子就遭殃了,叔父你要我来判断真假这不是为难我嘛?”

    言下之意这事自己也吃不准。

    一恍又是大半个月,转眼便到了年前,按照中原的礼节过大年没有多少时日了。

    可是这对于半农耕半放牧的西域之地的百姓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迁徙时日。

    西域的绿洲之中新建起了一座雄浑的大城。

    相比中原来说异域百姓都有些异域风情,更是质朴的称那座仙人术法建起的大城为暮光之城。

    此刻这暮光之城之中已经有了许多凡俗小商小贩从原本周边的几座大城陆续迁徙而来,便是那些放牧的草场需要过冬的草料都有原本敬畏如仙人一般的魔宗弟子帮忙迁徙。

    原本的东南西北四座部族王城已经划归了魔宗天魔道、无情道、鬼王派、花间派四大支脉的分堂,已经陆陆续续有弟子主持了修建新的防御大阵,刚好和这暮光之城相互呼应形成五行运转。人为的制造了一个天地大阵,能近乎庇护极大极广的西域之地的大部。

    此刻幽幽钟声回荡,又一次敲响在暮光之城中。

    这里原本就是极其繁华的绿洲,如今经过了数月整个魔宗加班加点轮番换人建设后已经初具规模。这钟声再一次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到来了,而初升朝阳散发的太曦晨辉照亮了小巷。

    陆续迁徙到此的孩童们一起在一间间有异域风格

    的庙宇前朝拜,孩童天真无邪,反而见新居的大城如此恢弘,那一阵兴奋度便是过了许久都未消散。

    街巷里的小孩子们并不觉得疲累,玩闹不停,活跃着的欢声笑语增加了这一座城池的烟火气。

    此刻还是那一间旧日王宫改造而出的神宫大殿,此刻四大派阀掌座之一的鬼圣圣无心又在对圣座阴天子发脾气:“阴天子,你说为何教主会把总坛迁徙到这里。”

    而后者虽然权柄在整个魔教重道无以复加,但是依旧陪着笑脸说到:“无心师叔,你问教主去,这话我可不敢揣测。”

    此刻晨雾都未散去,而这一幕近日里在这个大殿已经出现了无数次了,以至于那些前来轮值的十数位长老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互相看了一眼后暗自好笑,便是这样圣无心就差没有那一把刀出来大砍一番。

    这位鬼圣的驻地被封道暮光之城以北,与在背面的万里黄沙之地也不过千里之地,而且荒漠极多,鬼王一脉的弟子不少,所以难免觉得阴天子厚此薄彼刻意刁难,最近各种找茬这位名义上的师侄。

    鬼圣圣无心此刻也是被下面弟子传讯闹的焦头烂额,以至于最忌这脾气实在是不太好,其实本来也就不怎么样。此刻听到那一众长老的嗤笑身,更是忍不住:“阴天子,你要是不说给鬼王一脉的地界是谁分了,我就当你徇私枉法针对鬼王一脉,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不讲情面,便是你师傅我也不是那么放在眼里的,你少拿教主来压我。你们师兄弟一向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他到时给你背背书,难不成老夫就得认账了。”

    “鬼圣,还请慎言!”

    一人背着琵琶正好上殿,正是那位原名乔绯谦的花中君,此时倒是夫妇二人来的齐全,师大家师琼丹正捂着嘴巴忍笑。

    花中君花绯谦是代圣女暂时出席,而那位在牧民部族苦修的圣女还是未露面。

    就在此刻陆陆续续的又有数十人进殿,便是鬼圣都一愣,阴天子只是通知了自己早到,有重大事务,可是没说一教上下只有区区十多人在外赶不回来的一脉掌门不到,此刻陆续传功执法、赏善罚恶四位长老正含笑站在那神座下面一字排开。

    圣座阴天子正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御座上,此刻便是师大家和花中君这一对夫妻都是微微互相要一礼后坐在代表身后一脉弟子的御座,就鬼圣孤孤零零站在场中。

    而其他那三十六堂长老此刻要么是本人到来,要么是派门下首席弟子代表而来,七十二小脉出了数位未到,其他的简直是齐齐一堂。

    感情刚刚自己这发脾气,只怕多数人都听到了。

    便是鬼圣也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嘀咕:“被阴天子这小子穿小鞋了,这可是明目张胆对教主不敬的罪名。”

    可是此刻只见阴天子微微伸手,示意鬼圣坐回自己那一张御座。

    不明不白似乎吃了个下马威的鬼圣一皱眉回了自己座,要说这鬼圣其实面相和蔼,白发白须就和邻家小老头差不多,除了些许消瘦,那一袭黑衣有些鬼气森森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此刻就见得空中一道晨曦径直照耀那空置的神座,那是此次阴天子做主唯一从神祇明堂宝库里面带下来的一物,其他的除了修行药材功法属于各支脉的,其余东西一概没带,反而是要求各支脉收敛各脉法宝倒贴了不少灵石法宝才建设起如今的这座暮光之城。

    此刻阴天子带头朝着那无人的神座下拜,其他人纷纷附和,便是作为一脉之掌的弦主师大家也是如此,那位花中君更是如此。

    此刻鬼圣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阴天子,你不要故弄玄虚吓我,你昨日还说教主在中原与三教论道,就算遁速再快回这西域之地也许三日,不是我说西域这地方比之西三州还偏僻,就怎么想不开把总坛迁到这里,原本的光明顶还待还是神宫遗址。”

    阴天子本就是微微下拜的姿势,此刻一直对着这位鬼圣使眼色,可是鬼圣似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弦主师琼丹便是微微下拜也是忍不住出口道:“鬼圣,你就不要欺负阴天子了,他是敬老,不然以他圣座的身份还轮不到你如此蹬鼻子上脸的骂他,你这当真是为老不尊。”

    鬼圣被这位一向不问世事的弦主说了一句,不以为意的说道:“在下知道,你们瞧不起我鬼王一脉,所以才把我分到那鸟不拉屎的北方之地,还说是为了鬼王一脉弟子的清修。但是我鬼王一脉是俗世男儿,随波浮沉习惯了,便是俗世之中都有无数牵挂,要是没有牵挂又何必来修这些鬼道术法,沟通九幽英灵。也就不会被你等瞧不起,说我们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

    随即声色高涨:“但是你们看不起归看不起,苛刻我鬼王一脉的弟子就说不过去了,老夫今日前来便是要求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不然老夫也好做个不肖弟子了。”

    此刻阴天子、师大家、花绯谦同时转头呵斥:“圣无心慎言。”

    “鬼圣,还请慎言。”

    “鬼圣慎言!”

    阴天子极少无礼,此刻竟然叫出了“圣无心慎言”让鬼圣也是一愣,随即暴怒:“阴天子,你这小子平时师叔师叔的叫个不停,今日算是漏出了狐狸尾巴了......”

    可刚刚转身的鬼圣圣无心愣住了,就见得圣座上一人在太曦的光中对自己低眉浅笑。

    此刻一语未发便已经先声夺人。

    随即只听得那人慵懒靠在玉石王座上的人翘起的足上银铃靴的银铃微微作响。可是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人心之上。

    那张脸鬼圣圣无心看的清楚,十多年前看到半张青铜面具的人儿进了双极天,后来坐上那神座的表情就和今日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今日没有戴九曲牛角青铜面具,但是腰间那一把红色扇面上金色丝线绣的大日银色丝线的月牙已经告知了来人是谁。

    阴天子此刻顾不得礼仪,伸手拉了拉就站在身边的鬼圣圣无心的袍服,意思是快点下跪大礼参拜。

    这鬼圣也是万万没想到,前一刻他回头还没人,下一刻竟然无声无息多了这位魔道之主。

    圣座阴天子简直欲哭无泪,这位师叔的头真的有些铁,忍不住伸手在鬼圣圣无心的靴子上锤了一拳,想必这样这位该记得起大礼参拜了吧!

    可人算不如天算,鬼圣圣无心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本来就呆住了,总之是有些不愿下拜。此时脚指头被锤了,竟然跳脚抱起:“阴天子你小子是真阴啊!”

    然后竟然抱着脚跳将起来,一身黑袍下竟然十分利索。

    此刻数十位看的清楚的长老和师大家,花中君皆是微微叹息。

    就在此刻突然响起恢弘诗号: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随即场下诸脉掌座首席弟子或者是一堂长老皆是高声回应: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当人生门,仙道贵圣,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尚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唯愿天道成,不愿人道穷。

    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

    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

    束涌妖魔精,斩祸六鬼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此刻鬼圣圣无心惊觉自己好像是大大的失礼冒犯天颜,也顾不得摸被锤痛的脚趾,突然回头下拜,跟着高声颂求仙问道歌。

    一时间这位御鬼如臂指使的鬼圣竟然后辈生出冷汗,心想这小子杀起人来从不眨眼,莫不今日自己点子不好被阴天子坑害的要九死一生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玉璧丹书

    魔道至尊终于在教徒面前现身了。

    魔道魁首出现的就是这么突然,以至于第一时间鬼圣圣无心都没有反应过来。

    此刻慌不得跑上来一个小厮模样的弟子,然后一拉圣无心挤出一个位置后直接跪下,全身也是黑袍看着比眼前这位圣无心年轻还年轻养眼。此刻竟然是大模大样把那位鬼圣圣无心拉在身后然后才跪下。

    新来的这位十来岁的男童,面色微红还有未脱去稚气的婴儿肥。只不过此刻这气场的确是有一代宗师的风范,此刻倒是那个原本冒充鬼圣的弟子有些微微发抖。

    此刻神座上的人微微抬眼:“鬼圣,你闹够了!”

    单单就是这一句,便已经足够说明眼前刚刚才出场的这一位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鬼圣。

    此刻半身男童高下的鬼圣圣无心对着那么冒充自己弟子一摆手,意思是让他下去,后者满头冷汗又看了一眼那晨曦下的神座。

    随后这位伪装的鬼圣只好一摘脸上覆盖的人 皮 面 具匍匐在地,看样子还是要等那位教主大人说话才行。

    “唯光明故,都起来吧!”

    场中只有那个冒充鬼圣的弟子还在瑟瑟发抖,阴天子也是万万没想到最近这么久一直骂自己的竟然是个假货鬼圣,而那面容却是和鬼圣圣无心的模样一模一样,此刻微微一笑对着那位弟子说道:“看样子你是鬼圣门下的得意高徒,既然这样不要埋没了你这天赋,你去找你师兄圣无极当个跑腿的吧!如此我像教主讨个情面饶过你今日这一趟表演,竟然能骗到我和弦主还有花君,自然是学的很像的。”

    随后圣座摆了摆手示意那弟子退下,可是匍匐当场的那弟子压根没有动静。

    孩童身高一般的鬼圣圣无心微微颔首,一拱手:“还望教主赎罪,我因闭死关未出,不得已弟子们想出的这个办法,还望教主宽宥。”

    神座上的轩辕长歌微微挥手,然后那弟子又对着圣座阴天子和鬼圣圣无心各自一礼后才出了这高堂大殿,出门找了一匹骆驼便开始朝着中原而去。

    “你的无极鬼相大成了,想必是跟上一层!鬼圣当真是奇才,恭喜了!”

    弦主和花君皆是微微道贺。

    此刻神座上的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么这么多年你躲在万鬼天窟不去守神殿的事也算情有可原,如此你接替圣座,把他替你守的时日补回来吧!”

    鬼圣拱手,微微一礼。

    随后四人再次落座,倒是下面原本三十六堂长老此刻三十六派之掌门或者是首席大弟子皆是落座,在随后才是各有山头的七十二脉的代表落座。

    此刻整个大殿空旷,周围密密麻麻坐了百多人,所坐位置也是或远或近,隐约之中有一种秘理,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灵气在流转,隐隐约约竟然是一个大阵,而大阵之中这流转的灵气竟然显露出一众淡淡的暗红。

    若是有人凭空俯瞰,一定可以看出这座位的安排竟然形成了一个无比古朴的篆字,正是一个道字。

    此刻众人皆是虔诚,便是鬼圣圣无心微微回位,也是手捏法印,一手朝天,一手指地,正是魔道拜谒教主的礼遇。此刻众人也似乎感受到了那淡淡流转的暗红色灵气,四大掌座皆是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不知道这位教主要做什么。

    轩辕长歌此刻未有说话,反而也是如众位长老一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捏了法决后微微一笑。

    这算是回礼了,然后像是喃喃自语:“明气武典诸卷,各脉祖师领悟不同自然所得亦不相同,然后才分作不同支脉,如今总坛因巨大的变故不得不放弃神祇明殿迁徙到此,日后各位分派弟子守住进入光明顶的道路就是了。”

    得到的回应是整整齐齐的:“谨遵法旨!”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未免诸位有所遗憾,如今开放明气武典心法之下各大秘典与诸位一观,所得如何各有天命。道魔不分,两家皆同。道分阴阳,人有生死。所得皆是缘分!”

    随即轩辕长歌手中法决掐动,原本淡淡的灵气竟然缓缓汇聚成一道光幕,这光幕绕着神座四周随即高升。

    从轩辕长歌身上开始散发一道道柔和的光,正是太曦神辉。

    照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等众人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竟然看到那众人座下汇集的灵气竟然在空中汇聚成了一块玉璧一样的天幕。

    众人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得那位神座之上的教主面色柔和,周身散发太曦神辉,竟然化作一道道细线一般射向那天幕玉璧之上,此刻如臂指使正在缓缓书写各种不同的秘技功法,还有丹书宝卷。

    就在这时这一副玉璧似那窗帘一般缓缓汇聚成一道垂帘,隔开了那位教主与众人之间。

    此刻竟然笔直垂立,高逾九丈,宽约五丈。

    明明众人都知道,这时汇聚诸脉灵气才形成的,似乎是玉璧,其实还是灵气,看着光滑无比,能倒影出人的模样,场中摆设,可是此刻竟然似乎由虚化实凝结成了一道玉璧。

    而那位教主身上散发的无数太曦神辉,竟然像你绣线一般在玉璧的内中绣花一般恶刻画出一个个功法字迹。

    众人看着这面灵气荟聚形成的玉壁,竟然觉得简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这玉璧位置竟然像是缓缓扩大开始笼罩那个神座。

    此刻那玉璧竟然落地生根,缓缓的融进地下,就像是天地造化一般。

    便是四大掌座此刻也只见得那原本虚化的玉璧竟然在缓缓化作实在的一般,可是有明明能看中其中那位教主在其中,身上散发的太曦神辉却是更加的多了,像是分出念头无数,在镌刻一本本典籍。

    便是鬼圣这等一向不喜欢这位出身正道世家子弟的教主的人,也未免不得不心服口服这已经不是求仙问道的手段了,也不是仙人手段,而是造物的手段了。而那位少年人的境界此刻就像那天幕一般高,高不可攀,高过了昆仑光明顶那光明金阙。

    另一个瞬间却是又觉得这位教主似乎把自己封在了里面,到时候如何出来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此刻众人不由自主的皆是口中称颂,再次唱起仙道歌,一时间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此起

    彼伏,就像是真见到了大道一般。

    到了最后竟然是一声复一声的“唯光明故。”

    渐渐地原本数百道太曦神辉一起绣刻变作了只有数十道,片刻后渐渐地只有两三道。

    突然红光大盛,众人只见得整个大殿里面阵法之中灵气流转,竟然生出了清净庄严妙境,片刻之后却是雷音大作轰鸣不止,而那玉璧之中的人似乎化作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朝阳,此刻在那玉璧之中缓缓升起。

    而原本只见篆刻绣花一般出现过的真法字迹竟然在这一刻亮起,整块玉璧之上漏出地面的部分还有五丈高下,但是已经化作了实体,只怕地上还有四丈。

    而玉璧之中那一轮朝阳似乎只是为了大家看的更清楚,升高了半空后绽放出炙热光芒,便是众位魔道高人皆是感应到了,此刻那玉璧变得内力明亮,除了显露出一遍遍功法之外,竟然生出无比神圣的光辉。

    下一刻像是感受到了众人的虔诚,那一个个字迹上面散发出柔和的光不再那么刺眼,似乎内里那个光团朝日已经不见了。

    此刻整个玉璧耸立着原本神座的位置,整个玉璧上是暗红色底却是金光闪闪的字迹,熠熠生辉,伴随此刻一声声的“唯光明故”倒是像个漏出半截埋在地上的鸡蛋,或者说是纺锤更加恰当,只不过那些真法秘技在缓缓的流逝光晕。

    一个字一个字的黯淡下去,最后竟然是一片一片的暗淡。

    此刻那玉璧上只有淡淡的暗红色的光,不再有什么变化,内里似乎有一种金色流动,说不出的庄严。

    周围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若是此刻还不知道这位教主以无上手段早就了一件圣物,刻满了魔道三千左道功法秘籍,那就是真的笨了。

    众人皆是坐镇原位,散发淡淡的灵气。

    而此刻那个玉璧越来越真实,竟然越来越真的耸立在原本的神座位置。

    时光飞逝,岁月流转,一连数日,这大殿灵气内敛,没有一个人进出,都似乎在等待,等待那一位教主再次现身。

    可是这已经一连坐了九日了,就算是修仙之人,众人脸上都有了淡淡的疲惫之色,就算是练过辟谷,金丹境的人可以数日不吃不喝,但是这一连九日也是在真的饿的前胸贴了后背。

    便是四大派发的掌座修为高深,也有淡淡的那种精神上的疲惫。

    就在第九日的月夜,大家似乎都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微微一个声音道:“辛苦诸位了,以后诸脉弟子只要以所练基础功法,手抚在这问道石上,便可根据机缘看到自己想要且适合自己的功法秘籍,丹书宝卷一应俱全。此外此玉璧石胎之中我镌刻了三千左道法门,直指大道,能不能得皆看机缘。”

    随后一袭白衣霓裳的人出现在几大掌座玉制矮几周围站立,此刻腰间还是那柄团扇,挂着一个火红的酒葫芦,脸上此刻多了一张雅白的面具,微微漏出下颚显得有些苍白。额前的两缕发光泽有些暗淡也显得这数日消耗不小。

    不知怎的这位轩辕长歌再现身的时候竟然是脚踩一双木屐,而百褶裙并不能完整的遮挡每次走路时那木屐的底板。身后的白色细纱一般的披风好像也只能看到这一位似乎更加单薄了。

    此刻似乎喃喃自语:“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你们搬迁一场了,实在是那神宫之中我亦不知能否打得过那一位亘古东皇,已经近乎大道的那个一。”

    说罢微微摇头,叹息不止,随意的就坐在阴天子的那张矮几上。

    此刻的阴天子和诸人一样早已拜服在地,如此神通手段就是神仙中人也不过如此,魔道的根基在光明顶,那是因为有诸位魔道教主残灵守护,那是最大的依仗,而如今这魔道迁徙总坛后,既是避开了祸患,也是离开了庇护。

    此刻轩辕长歌手中拿出四根金色翎羽,递给拜服在地的四大掌座道:“此物能召唤一位神人,每次只能三刻时间,但是需要的祭品非同小可,只要沟通便可请的那位降临,便是分身也等同一位先教主。既然如此教给你们了。”

    像是有些不放心,又说道:“尽量封住去光明顶的道,若是实在拦不住的他们要找死的就让他们去,十大长老之下的人不用在光明顶守护,但是几位师叔和你们几位还是需要轮值的。”

    随即摆手道:“你们不要这样,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我也很累,你们问完了我好回去休息,四大掌座一人一个问题吧!”

    圣座阴天子首当其冲开口:“教主,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气力制造这玉璧丹书,各脉都有不少抄本的。”

    轩辕长歌摇摇头道:“毕竟各脉祖师所得不同,师爷爷厉害不代表师傅也厉害,有一代不济,岂不是这功法便一代不如一代了,这玉璧之中被我铸造了一枚先天元胎。若是师爷爷失传,师傅惨死被人斩妖除魔了,到时候只要那一脉后辈弟子有用,能凭本事进这殿中,以自身功法点亮这玉璧,自然会显露出他索要的功法,只不过资质不同有次数限制就是了。这先天元胎自有灵性,也不是是个人以功力催动就可以点亮的,天分高的便是明气武典也可自观自学,不算违祖例。”

    鬼圣圣无心此刻恭敬抬手见礼后问:“教主,若是有人闯进这殿中,攻击这玉璧丹书损毁了会如何,若是正道知晓了攻击此处岂不是连根断。”

    轩辕长歌微微一笑,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还是认真回答:“鬼圣忠义了,你可以以你陆地神仙境的修为试一试再说。”

    随即鬼圣圣无心手中多了一柄骷髅头大刀,随即卯足了劲道劈了上去,只不过结果不怎么的,那一块玉璧如初,纹丝不动就算了,鬼圣被震荡的倒飞而回,血气倒涌。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此有我魔道大道庇护,犹如太曦在天,除非我魔道灭尽,不然不会毁的,便是被人以无上手段损毁部分,也会缓缓复原如初,除非是这个灭了,那就不谈了。”

    轩辕长歌说这个的时候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更是直言有大道庇护这玉璧元胎。

    话音刚落,昆仑光明顶天幕之中那巨大的不归鸟,帝俊的妖皇之影之中竟然缓缓分出一头巨鸟来,便是分出的这一只也算的遮天蔽日,下一个瞬间,化作连不绝三千里的紫

    气竟然直接笼罩绿洲之中的暮光之城,便是整个西域之地也分润不少,下一个年月出生的小孩必然修道之才极多,而最后竟然那紫气之中的鸟影径直到了这大殿之中,竟然融进了玉璧之中。

    见得这一幕,天生异象。

    魔道诸人皆是倍感兴奋,此刻轩辕长歌对着那玉璧之中的鸟影微微一礼:“道友,多谢了。”

    这是一份妖皇气运,虽然和那还在天幕之上的部分比只能算九牛一毛,可是却是承接了妖族气运,延绵不绝。

    鬼圣圣无心对着玉璧之中那宏大的气息微微一拜,走到一边静静的站立不在做声。

    弦主师琼丹此刻微微一个万福,拿着手中鸟羽道:“魔道弟子师琼丹冒昧问一声第三十三代轩辕教主,明堂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我若是说让你换个问题,很多人一定和你一样不乐意,如此也好今日一并说了,那明堂之内镇压着一位神祇,现在那神祇在缓缓复苏,历代教主便是我都可算作是那位神祇的一部分,最终的命运都是被那位神祇吃掉。此刻那位神祇心性未定,若是出世便是毁天灭地,别说一个光明顶,便是这大千世界来说亦是一番浩劫。”

    像是原本很无奈,此刻亦很无语摇了摇头后又补了一句:“如此说,你们可满意。”

    鬼圣亦是说不出话来,如噎在喉,听到这个消息此刻也算是知晓为何一定要搬迁了。

    阴天子打趣道:“教主说笑了,既然如此搬与不搬有什么区别,莫说大千世界,直说这中土神州不存,我们又能到哪里栖身。”

    轩辕长歌知晓这是免得魔道诸人失却道心,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笑:“我要在光明殿内与他动手,要么我镇压他,要么我被他吃掉,我也没有把握,不搬迁你们打算让我如何庇护你们,自然打烂祖宗宅邸的不肖子孙也还留恋那家是自己的狗窝。阴天子你这算是当家也不知柴米贵。”

    虽然是位少年教主,如今自承是神人转世,可是为了镇压那位神祇竟然要在神祇明堂动手,如今这大搬迁算是说的过去了。

    阴天子又要开口,还只说了一句:“那我师还在幽牢之中,如今......”

    就被轩辕长歌伸手打断:“阴天子,你今天的话多了一些。”

    后者自然只好微微拱手后站立一旁。

    花中君,花君花绯谦此刻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了,抱着手中琵琶又问了一个问题:“我们这般辛苦,布置下了这么多大阵,若说是比之前代祖师之流也毫不逊色,只是如今魔宗算是在这西域之地扎下了根,但是如今正道那边已经一连来了数封询问消息的信件,那我们该如何回复?”

    轩辕长歌知道这位曾经的舅舅是想问那恩仇,此刻也不多说,一摆手:“这些俗事阴天子处置,你们四大掌座有异议就和他商量。”

    随即光华再起,大殿内已经没有了这位教主的身影。

    等人走了,鬼圣圣无心才一屁股坐在自己那张御座上,然后缓缓说道:“这等神通手段竟然说没有把握,我亦不知他是在诓骗老夫,还是当真如此。”

    阴天子小声说道了一句:“师叔,师弟他一样是有话直说的,你就不要这么多疑了。”

    那知道一连婴儿肥的鬼圣笑道:“你我相比,还是你还对教主不尊更甚。老夫分的的那地鸟不拉屎,以后门下弟子要是为了修行走动到了其他地界,你们可就要海涵了。”

    随即鬼圣化作一道黑烟,像是急匆匆的朝北而去,而此刻那一位原本向东而行的弟子已经在半道上等候鬼圣多时了。

    此刻童子模样的鬼圣和老者模样的竟然缓缓地贴合到一起化作一位约莫五六十岁的修道高人,一袭黑衣,头发略微花白,竟然还是一个障眼法。

    此刻牵着骆驼缓缓北行。

    只是这时骆驼上多出了一个人的声音:“鬼圣,劳烦你坐镇北面,是因为他们几个修为不济,那北方面对万里黄沙,要防御的地界太过广大,也只有鬼王一脉更加适合,以后事有不周的时候,我允你调遣护教骑军就是了。”

    随即骆驼上刚刚多出的轩辕长歌从手中多出了一枚遍布莲花的青玉令牌,而这也真是调动整个魔道唯一成编制的一支修士战队,整整三千人的金丹境半步武者宗师的护教骑军。

    鬼圣头也没回的接到那丢来的玉令:“小子,你这样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看样子事情比你说的严重不知多少倍,既然如此严重,天地大劫一般,为何不找三教?”

    坐在骆驼上的轩辕长歌微微摇头:“驼铃声声,三教亦解决不了,只怕还要乘机灭了我魔宗。鬼圣,若是如此,你可满意?”

    一直处变不惊的鬼圣此刻微微惊讶:“啊!”

    还未询问,就听到轩辕长歌缓缓说道:“鬼圣当年敢跟我争当教主,要过双极天的勇气哪里去了,如今竟然修成了天人,智慧却是没了。魔宗对三教来说就是心腹大患,我魔宗如今蛰伏起来也还有半座中土神州,你当他们三教不想要?”

    “正教一样有心魔,只不过他们却把那心魔寄托为我魔宗身上了。若是有朝一日有机会彻底灭掉我魔宗,你觉得他们会手软,还是觉得他们会因为魔道弟子在北境流过血就网开一面,正道人心成魔的也不再少数?”

    鬼圣圣无心脸色沉了下来,皱眉不止:“教主,老鬼未想到这一层。往日里礼数不周还望见谅。”

    此刻鬼圣突然停步看向那极远处的昆仑山,在那云间的光明顶似乎越来越远。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道:“所有的传送阵我已经让阴天子尽数关闭了,如今那天幕上以大道圣器定住的那气运其实我魔道也一口吃不下,但是三教想要白拿也是不可能的。我们就慢慢的等吧!不过前提是鬼圣你能看住万里黄沙,不让北境妖族绕道南下,怎么做是你的事,但是你知道若是失败了,魔宗在西域的这一方根基就没了,西三州虽然广大,但是那是他人卧榻之侧,不是那么好待的。”

    鬼圣牵着骆驼微微点头:“教主,老鬼知道的。”

    随即突然觉得周围一团浩光再起,再回头的时候竟然没有了轩辕长歌的身影。

第四百五十五章 饺子就在锅里

    一间大殿之内,坐满了诸人。

    其中为首的是慕容秋荻这位前朝的前朝贵妃,国师莲花生也只是静静的站在身侧。至尊夫妇坐在下首,随即还有火树先生红梅婆婆,不老魔女小乔绯烟,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也只差了太宗文皇帝和那位前任圣座崔先生。

    此刻国师莲花生一个头两个大,约莫是已经弄清楚了当年下毒那件事的真相。太宗文皇帝怕再出一个轩辕血脉嫡系振兴了魔道,让慕容贵妃向闺中密友不老魔女求一味奇毒,要使人不能修炼短寿夭折无声无息。不老魔女找到了几乎半叛出花间一脉,嫁给了火树先生的红梅婆婆,这位制造了奇毒“红颜薄命”。拿到这三大齐毒之一的太宗文皇帝却是把这毒交给了潜伏在光明顶的前任圣座崔先生。

    这位崔先生不知不觉把毒下在了还是孩子的姬太身上,而这症状就是天生的三阴绝脉之症。最后累的当时的圣女乔若雪早逝,后来姬老家主把幼子从光明顶带回了姬家山海苑,而为了正魔不起冲突,当时的崔圣座也未阻拦,只是约定若是日后可以修炼,符合魔道祖训需要闯过烽火云中路双极天秘境继任教主。

    约莫前因后果便是如此,那位太宗文皇帝把一切都算计的清清楚楚。

    至尊夫妇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至尊陛下已经抚着头不愿意说话了,前不久传出那位魔道教主复生,可是紧接着出现这位魔道之主要寻仇,如今这仇怨弄清楚了,却是那位太宗文皇帝不愿意出来面对那位差了辈分的晚辈。

    如今三教论道败北,皇室已经成了三教弃子,或者说不得不放弃的弃子,庇护不得此事。

    而如今需要皇族李氏作为世家来面对这一位的寻仇,才能不祸及苍生。

    可以说除了那位名义上已经过世多年的太宗文皇帝和被囚禁的幽牢里的崔先生之外其余人都到齐了。

    可是如今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而其余四大世家传出的消息都是遇到莫名的强敌,被封禁堵门了,而几大世家都不敢派出家族里有数的高手出来支援皇室。至尊陛下仁义为怀,也只是简约的回信大致说了不要惊慌是皇室的事将由皇室出面解决。

    此刻帝陵里面那个枯蒿如鬼魅僵尸的老者依旧穿着道袍微微练掌,此刻依旧是那一座封闭女帝的棺椁之中传出微微的笑声:“男人啊!就见不得女人比自己强,男人会的女人也会,女人能的男人也该能,可是你非说这时颠倒乾坤逆天了。可是如今那小子如遮天巨幕,你说你当初是不是逆天而行。”

    太宗文皇帝枯蒿的身躯微微点头道:“可惜啊,纵然你差点成功撼动乾纲,图谋了江山!不过终究逆天者如你,如今也还是囚禁在这里。”

    那个女声微微说道:“可是如今你该如何面对那遮天巨幕,该如何才能平息那位已经是非人存在的怒火,你不是一直说天下苍生吗?可是如今你要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枯蒿的老者微微闭眼,手中还是继续摆弄这自己的掌法,像是有一些叹息:“既来之则安之,鹰视狼顾之辈有何必蛊惑我心,难不成还指望着我一步错,步步错,若是让你们出世了才是真的祸及天下。夫妻一场,你如果不是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其实以你的本事的确是可是监国,两个儿子也不会因为当年庇护给妖族贩卖情报的小崔氏而自裁以谢天下。可是世人谁又知道那小崔氏原本是受我的操控而为,我的打算是一劳永逸的解除北疆的边患。”

    “哈哈哈哈哈,你这人就是自诩天下无双,视他人为草芥,说得好听是自负,说的不好听就是操 弄他人命运为你手中棋子,当年娶我是如此,封赏慕容秋荻亦是如此,便是那位御儿干殿下的国师还是如此,可是人心哪里有那么好操 弄的,你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反噬自身!”冰棺之中封禁的那位若女皇的声音微微嘲笑。

    枯蒿老者的文皇帝微微摇头道:“想当初我不是没考虑过让你临朝称制,可是终究还是被我发现了你的野心,这江山神器可给你弄权,却是不能为你所有,你知道为何?”

    随即自问自答:“因为我李氏占据了天地气运,就是这神州之主,你想雀占鸠巢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依旧是咯咯笑的女声:“虚伪啊虚伪,想当初你利用我族兵力一统一天下,其后借用我父兄力量才在你兄长手中争得帝位,逼的你那位兄长远遁修仙,逼的你那位谥号高祖武皇帝的父亲禅位,曾经许诺与我共掌江山,最后却施毒害我,把我等囚禁在这帝陵之中,天下江山归你李氏独有,可是你不要忘记了天下不是你李氏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如今你坐困愁城,那些你视为助力的三教神仙如今皆是隐世不出,不与那魔道小儿照面,你该如何,当如何,只怕你的下场比我还要惨千百倍。”

    此刻就是一向气度很好的枯蒿老者突然目漏精光:“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们一族,你觉得我为天下大义也好,为了私心也罢!我说过会让你等陪我一起活着,原本以为我这越过五境的仙人缓缓修道天人合一,你等也可以当那活死人。可是如今我不会让你们活的比我长,然后祸害天下。即使我要挫骨扬灰,也注定会先把你父兄这些族人先带走的。”

    随即那女声的笑声更加微微放肆:“你做的到,你心一向如此,弑兄杀弟都能做到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若不是如此,那位隐太子为何会自去姓名隐士修仙,那是真怕了你的心狠手辣!”

    老者再次闭目演化掌法,微微叹息道:“你独孤一门出了一后一相一太子,恩荣无两,可是你们依旧野心勃勃,我又怎么会看着你等祸乱江山。”

    随即这自言自语的叹息之声在幽暗沉静的帝陵之中幽幽回荡。

    突然那女声也叹息了一句:“饺子已经下锅,只怕你今年有些吃不上了。”

    回应这声音的只有那无声无息缓缓演练摧心掌的老者无声的应答,在帝陵祭拜的供桌上,不知何时已经多放了一块没有名字,新作的灵牌,别的灵牌都是以红底金漆,这一副是黑底黑字,隐约能看借着微弱的烛火能看到四个字:太宗文皇,其他的因为摇曳的烛火就看不清了。

    像是终究打完了那一套催断肝肠的摧心掌,枯蒿的老者

    提起一壶三教气运加持的油,给一幅幅棺材前的灯开始添油续命,这些被添油的棺材的大头上面都刻有一个名字,名字虽然不同,但是复姓独孤。

    看样子这些便是当年在皇宫被一网拿下的独孤氏的高手,竟然全部被封在这棺材之中当活死人。

    光明顶之上的天幕上那巨大的不世妖影今日里妖气浓郁,虽然分出了一些妖皇气运,但是依旧遮天蔽日,就算是两件几乎可以承载大道的圣器化作了日月也只能定住这不归鸟影。

    此刻一人白衣如雪,脚下的木屐走在一片桃林之中。

    这个山坳尽数是桃林,原来是轩辕若雪当年亲手种下的那一片桃林,此刻来的这人正是轩辕长歌,手中那离火盆中有这跳跃的火苗,其中显示丢了不少碎炭,此刻红彤彤的,便是远方的雪山已经说明了此处之高,此刻这火苗依旧相当旺盛。

    四方风云涌动,空中如一块幕布,此刻上面一点一点深深如铭刻一般出现金色的字迹,上古妖文,而这些文字是显露出来给轩辕长歌看的。

    此刻那一场仲天殿内的人性和神性的拔河似乎依旧势均力敌,而分出的这位轩辕长歌似乎勉强能动用的实力还在当日七魂汇聚之上,而此刻这些妖族文字的出现,让轩辕长歌微微一愣,那位东皇陛下当真是死而不僵,岁月的冲刷似乎并没有影响这位天地生养的神祇,按到道理来说这位身陨在巫妖大劫之中的妖皇就算有神性残留,也应该实力大减,而这一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是超过了自己的预期,难不成前面三十二世轮回吃掉的一个个自己皆是仙人的自己,实力恢复到了当年了嘛!这应该不能够,光是那流失的神性也不该如此,不然不会被自己善恶二念加上三魂以七位神格牢牢的困在仲天内。

    这个仲天殿其实就是双极天的投影,双极天便是那金乌原身的脑识。双极天即是阴阳双极,又是神魔双极,阴阳不死,神魔之躯,妖皇少的便是这一副身躯,不然随时都能复生,这也是为何不管是君尘缘,还是姬十七,那一次的灵识寄封都不敢讲那昆仑玉胎带进双极天的原因。

    而如今这位妖皇堂而皇之的留下这么多异象给自己解惑,这就不得不让人长考这位妖主的目的了。

    似乎这一位对自己的复生胸有成竹,哪怕明知道姬十七,轩辕长歌,亦或是君天佑,君尘缘,任何一念都是吞噬掉这妖皇成就自己的大道,也就是说这位不是姬太却仍旧是姬太的光明教主亦或是圣尊者魔君,都是与妖皇是生死之争,大道天敌。

    半空之中出现的那些妖族文字轰然而散,轩辕长歌一挥衣袖以驱散了那些残留的金色,此刻催动手中的离火盆,其中缓缓出现了一只不归鸟,随即空中那巨大的不归鸟影所承载的气运被一丝丝收取,便是这桃林也受到馈赠,开始了疯长。

    地上的桃根从土里钻出一支支桃树的幼苗,这桃林竟然像竹子一般生发,在轩辕长歌以离火盆收取帝俊这位天地之主遗留的气运的时候,竟然一片桃林渐次开出了一峰桃山。

    而这桃山之巅正是原本的神祇明殿,原本的以为的风雪覆盖竟然被这气运和岁月长河的冲刷,变成了一片仙家圣景。就是轩辕长歌也忍不住微微摇头,一连两次的收取那气运,如今巨大的不归鸟影还只少了一头,从原本的九首九尾化作了八首九尾。

    离火盆这一件可以收取天地离火之精的至宝,竟然也只能承载这么多。而昊天镜远没有修到离火盆的程度,虽然昊天镜秉承了人间功德,承载人族气运,但是可以分润的妖皇气运注定在现在不如离火盆,所以轩辕长歌只是在手边召唤出来那虚幻的镜面,随即再挥手却是收走了。

    就在此刻一黑一白两个老者出现,正是烛龙。

    此刻双方微微一礼,轩辕长歌算是礼敬前辈,烛龙算是朝拜妖皇。

    轩辕长歌叹息了一声:“前辈,若是以你之身躯必然是能承载的气昆仑的,可是这鲸鲲即便是化身太古云鲸也只怕托不起整个昆仑的。如今西昆仑的瑶池方面已经明确告知不能只升起东昆仑,给我的理由便是昆仑就是原本的一日一月。我就算不想卖这份人情都不行,毕竟那些蟠桃是奉送给妖皇的,我既然收了自然是需要升起西昆仑的。”

    黑白两位老者此刻皆是微微摇头,然后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已经只是残灵元识,不是曾经的钟山之神烛龙了,不然那残躯也不会被压在东西昆仑之下,所以你觉得我们托的起来嘛!而那鲸鲲现在已经被你羁押在手,事有轻重缓急,实在不行的时候也只能勉力一试,只不过他可能承载不起,但是却无崩毁昆仑的危机,实在不行你以妖皇之名敕封祂为昆仑山的山君就是了。”

    “前辈果然就是前辈,如此要付出的代价也还能接受,不过借了妖皇的力,始终是要还的!”

    轩辕长歌显得不以为意。

    烛龙化作的黑白二位老者微微摇头道:“其实荼毒你自己更深,我说的意思也只是时有不周之时。如今我们有求与你了,此事却是容不得你推脱。”

    轩辕长歌一愣:“何事?”

    黑白二位老者皆是笑道:“今日我们可以借你离火盆脱去残躯,化身成龙,浴火重生了成为不是不灭的存在,为天地火精。”

    随即二人对看一眼化作流光进了离火盆之中,轩辕长歌看进去,只见得里面烛龙被烧的灰飞烟灭,里面出现了一条复一条的荒龙,每一条皆是浴火而生。

    终究火盆里只剩下一片片龙鳞,原本的镇压在昆仑山下的烛龙残躯已经化为灰烬,这算是最后的馈赠遗宝,正在这时天外飞来一道流火,也进了离火盆中,片刻后再出现的依旧是一柄流刃若火的单锋之剑作月弧状。而火盆之中多了一片鳞甲,正是原本那一片寄托了烛龙之力的,此刻天地神魔的烛龙消散,只有离火盆之中的无数的荒龙。

    轩辕长歌无奈,只得还当年教导的因果,一开离火盆的禁制,这无数的荒龙朝着万象神宫飞去,而昆仑山下不远的妖怪大道躁动起来,失却了这亘古龙威的压制,无数妖魔仰天嘶吼。

    轩辕长歌无奈,只好驱动离火盆,引来一条荒龙再次沉浮道昆仑山的岩浆之中,而这岩浆

    之地正是地火天坑,正对着的便是天上那一条烽火云中路。

    此刻再次生出龙威,镇压了无数年的妖怪大道再次感受到了这熟悉的龙威,再次平静下去继续蛰伏。

    轩辕长歌对着那一头被召唤而出的荒龙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了:“有劳了!”

    这荒龙虽有龙威,但是再也不是烛龙,而是不生不灭的天地火精。

    而这离火盆也更上一层楼。

    此刻青铜剥落,缓缓的化作了一个大了也扁了不少的火盆,像是半个金拨,只不过金拨下面生出了三条小短腿,两边多出了双耳,这红铜一般的离火盆内外两面皆是各种火焰纹路,内里还有周天星像。

    此刻一位女子,头上就只是一根发簪别着长发,微微颔首:“妖主精进,天地生宝长伴可喜可贺,那妖怪大道一路瑶池可以略微出力压服,给妖主世间处理红尘之中的事。”

    轩辕长歌微微拱手回礼:“谢过瑶池圣母,那就有劳了!”

    此刻这位女子一手摘下发簪,对着那远方一划,竟然是一片星河照耀,那极远处山脉之间的那一条狭窄的妖怪大道的星河之力再次平静下来,寂静无声。

    轩辕长歌微微含笑,竟然没想到这位会是用这种方法压服的,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一个劲给喂饱!

    可是就是此刻,这位被称作瑶池圣母的女子微微颔首:“陛下身为妖主,又怎么能偏爱人而远妖,俱是你的子民。”

    随即一迈步回了她的瑶池圣地去了,领走前地上遗留了一面三角旗,素色之上有云纹。微微的异香笼罩,生出不少奇象。

    轩辕长歌看着微微一愣,就听到一个声音回荡:“这素色云界旗先借给妖主了,不然如今凭借那化作大日的耀阳圣尊和弯月的紫月圣君可是定不住妖皇之影的。而这离火盆妖主还是留下傍身的好。”

    不得已,轩辕长歌只好再次拱手一礼谢过,随即随手一丢朝着高空丢去,那旗化作二丈有余,忽然生出万朵云纹,云纹之上生出金莲。

    随即这金莲托住妖皇之影的不归鸟。

    随即这别名聚仙旗的素色云界旗隐去不见。

    空中只余下光明顶多出的那日月同天,其实也就是魔刀圣剑化出的实体。

    此刻空中云霞蒸腾,瑞气升降,时而霓虹闪烁,时而彩虹贯穿日月。

    虽然依旧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再也不见那诡异莫测的不归鸟影了。

    神祇明殿之内十大长老看到遮天蔽日的影子不见了,又见风和日丽心中宽慰不少,正要惊呼的时候却是看到远处那一道白衣正在作法,知晓必定是这位年纪轻轻已经术法通神的教主做的,不然那笼罩数月的妖影如何可驱散。

    其实根据灵气运转,诸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有些冰凉的妖气,只不过那妖力附带的气运惊人,空前强大,现在风云变幻,看不见妖影了。

    天道漫漫,世事多变,十大长老虽然修为只是金丹巅峰,但是经手的魔道日常事务不知多少,又怎会不知这神祇明堂是真的曾经住过神祇的,所以这既是神宫宝库,又是危险不可知之地。

    诸人正在小声议论纷纷,此刻身后多了一人,手中拿着那个新的离火盆,笑道:“以后正常生活安静一些就好,莫要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长老之中有数位忧心的,此刻拱手就要见礼,轩辕长歌微微摆手:“天地变换,造化玄奇,其实这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随即微微摆手,捏了个法决,就见得天际雷神轰鸣,云层里电流闪耀,似乎片刻后便要风雨大作,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可是就是轩辕长歌手决一停,下一刻瞬间恢复如初。

    轩辕长歌微微拱手一礼:“你们知晓此事的厉害,一定小心在意。虽然事有变幻的时候我会回来处理,但是平日里很多事有劳诸位了,教众弟子大部皆在西域,若是这里生出变故哪里便首当其冲了。”

    十大长老皆是最为护教忠心之辈,此刻见得教主拱手施礼,皆是口称不敢当,听凭教主吩咐。

    其实魔道之中也有修为高过十大长老的,如阴天子,鬼圣还有隐藏身份在洞天秘境苦修的,只是轩辕长歌不敢安排高手过来,怕一个不注意被那妖皇蛊惑吃掉了,都是非同小可的变故,如今达成的那个平衡已经算是用青线切豆腐一般的细微之事。

    其实现在是豆腐如岩石一般硬,而这线不过是勉强能切出痕迹。

    轩辕长歌一迈步,身上青红金白四色灵气运转,一个瞬间后缓缓融和,尽成了最简单的黑白二色,随后一个迈步出现在空中,竟然脚下生出一副太极八卦图案,随后一伸手:“剑典,起!”

    昆仑之中各处山间秘 洞,竟然生出成千上万的剑灵化作虚空剑影,这剑影汇聚成了一道星河一般的洪流,自昆仑山而起,径直朝着神都洛阳而去。

    便是刚刚起剑典的一瞬,神都洛阳城上凭空生出四位神灵身影,竟然是四大神君。

    孟章神君身后一条青龙盘旋,监兵神君身后巨大的白虎虚相。

    陵光神君周身一只巨大的朱雀缓缓鸣叫,执明神君龟盘蛇栖。

    就在此时一声如牛吼一般的龙吟,一直巨大的黄色麒麟出现,竟然是勾陈。

    下一刻空中一条身有大翼的巨蛇缓缓凝聚,竟然是腾蛇。

    随后勾陈和腾蛇俱化人形,勾陈神君手中汇聚一道四方印记直接出手,腾蛇化作的那位神君亦是手中一个圆形符纹一起出手。

    此刻竟然四大神君身后本象卖力朝着西北嘶吼,竟然纷纷勾动天地之力。

    随即就见得那像是一方微缩天地的天圆地方两大印记图纹何在了一起,加上四大神君一起构建了一番**天地。

    此刻就见得数以万计的剑影从天幕划过,层层叠叠。

    三日后,整个中土神州,帝国的百家仙门都是见到了漫天剑影,各自派出了代表家族的得力人手汇集到了神都洛阳。

    可是空中的剑影似乎数之不尽,这三日里岂止是飞过了百万剑。

    迟迟不见的只有驾驭万千剑影的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人踏剑来!

    剑影遮天。

    一连三日,便是心态再好的高手也会感受到那一份压迫感。

    便是当日里诸人协商的诸位高手都到齐了,一身贵妃装束的慕容秋荻在国师莲花生的陪伴下看着遮天剑影,微微摇头道:“万剑铺道,巍峨如岱,倾覆山河,一定如今的那位魔道之主驾驭剑典而来!”

    至尊夫妇看到这位奶奶辈的贵妃如此气度平稳,也不得不静下心来,说实话这几日的至尊的确是忧心,因为那位太宗文皇帝的态度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国师莲花生极目远望说了一句:“看这架势不是举教东来,我以慧眼远看苍穹,之见得机缘之处有一人。”

    火树红梅两人对视一眼,火树先生声音有些中肯的说道:“这架势,便是一人也足可敌一国了,帝国气运自发牵引将领六大神君加持神都的阵法,便是不远神都被剑典的剑气损毁了,可是如今这遮天剑气已经一连三日了,六大神君便是凭借众生愿力也有些力有未逮了。”

    果然这位化名火树先生的踏浪剑仙有见识,已经看到了哪怕是六大神君显出法相,还有圣灵加持亦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时候不老魔女和红梅婆婆俱是看见剑影之上有一人仙玦缥缈绝影而来,两人皆是微微单膝下拜。火树先生看到此刻下拜的红梅婆婆,内心微微叹息:“生是魔教的人,死是魔道的鬼,那位教主或者说历代魔教之主当真是霸道。”

    天幕上飘飞而来的那一道人影,脚下一道剑影,像是纵剑而来。只不过诸人都看的清楚,那里是御剑,明明就是驭风而行。

    此刻六大神君俱是一收身后法相,尤其是那腾蛇神君竟然微微一扭脖子生出舌头一舔嘴唇,看着远处来人道了一句:“本神君好多年没有见过如此有本事的人了。”

    勾陈神君身上是一件红黄大袍,上面纹饰的正是麒麟纹,此刻一抹自己还在发抖的左手,然后对着腾蛇说道:“你哪里有个神君的样子,也不知为何此次大天尊竟然放你出来。”

    此刻四灵大阵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竟然一摸一样的动作,直接微微一拱手谢过了勾陈神君和腾蛇神君以后便隐身不见,直接藏身在大阵之内。

    腾蛇神君一拉勾陈神君的袖子:“他们这么怂的!”

    随即两人从空中落地,至尊夫妇皆是拱手礼敬,这神都的大阵能沟通的神君一起是七位,如今现身六位也算是几近极限了。

    此刻勾陈神君微微回礼,一看身边大大咧咧的腾蛇神君简直气不过,这位腾蛇本就是青年模样,可是看着举止动态一点都不知道礼仪一般。

    勾陈用手肘撞了一下腾蛇神君,然后微微咬牙切齿的小声说了一句:“回礼阿!”

    原来至尊夫妇身后诸人皆是躬身大礼迎接两位神君。

    腾蛇神君原本就是孩子心性,此刻一皱眉:“他们见了本神君行个礼有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我给磕回去嘛!”

    勾陈神君原本的小动作就被诸人看在眼里,此刻这位腾蛇神君大大咧咧的回复倒是让人忍俊不已,倒是冲淡了数日来的那一份压抑。

    此刻天空之上那天圆地方的**神器还在微微运转,腾蛇神君手指微微掐诀,空中这**方明微微缩小化作一个纹路符合在四象大阵上了。

    勾陈神君看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内心的想法是这一位若是拦得住的话那还需要自己等持续三天避开那开道的剑影嘛!

    只不过腾蛇神君做便做了也不好阻拦。

    可就在这时听得一声细微的冷哼,空中那个原本华丽无比的四象大阵便应声而碎,缓缓消弭。

    这时空中缓缓降临一人,白衣如雪,额前两缕发微微随风飘动,眉心一抹红。

    腰间挂着一个火红的酒葫芦,此刻腰间插一柄描金牡丹的竹扇并不是平日里那一柄火红的团扇。此刻便是还在空中,那足下的银铃虽然未响动,但是依旧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寻仇而来的魔道之主轩辕长歌现身洛阳城。

    此刻地面上光华一闪,竟然出现四位尊者抬着一顶祥云软轿,这四人正是红尘紫陌黄泉碧落。

    软轿上是粉色的绫罗纱帐,空中的轩辕长歌忽然身形一闪进了软轿,此刻软轿正面的那一对纱帐早已挂在金银二色的钩子上,此刻软轿四方挂着的铜铃微微被灵气激荡发出响声。

    此刻腾蛇神君对着勾陈神君说道:“这一位的派头比我们还大,不行我得把他们四个拉出来,凡人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们本来就是来给他们助阵的。”

    随即手中掐诀,竟然是牵引隐身大阵之中的四大神君。

    执明神君首先出来,毕竟洛水离得近,然后一脸懵的看着勾陈神君,眼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勾陈神君摇头苦笑示意他看正在掐诀念咒的腾蛇神君。

    执明神君看完恨不得自己把手中的那个金锤敲自己,本着要死一起死的觉悟,这位执明神君此刻摇动右手那符铃,随即孟章神君和监兵神君一起现身,依旧是一样的的一脸懵。

    果然这两位看到后那满眼都是:“为什么要把我们拉出来?”而那神情不仅在问勾陈神君,还在问执明神君。执明神君装作没看见,继续跟着掐诀的腾蛇神君的节奏摇铃,片刻后皇宫之内祭祀圣人的殿内响起一声嘹亮的凤鸣,朱雀之影一冲上天,随即场中多了一位陵光神君。

    此刻执明神君笑吟吟憨厚非常的来了一句:“都是小腾蛇把我们拉出来的!”

    随即这略带歉意的话却不是冲着青龙白虎朱雀说的,而是朝着那软轿说的。

    此刻轩辕长歌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打开尽是描金的牡丹,一片色彩缤纷。

    随即一道洪亮的诗号回荡: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轩辕长歌寻仇而来,此行以非是魔道之主身份来的,诸位不用多礼。”

    随即手中折扇开合之间竟然有一种淡淡的韵律,而至尊夫妇以及身后众人原本打算的见礼,此刻也只好微微拱手就算打过招呼了。

    国师莲花生正要说话,却是一声贵妃装的慕容秋荻直接向前几步,走到至尊夫妇身前,一伸手:“既然如此,姬家小子,你打算如何寻仇?”

    话音一落却是不老魔女乔绯烟一闪身站在了慕容贵妃身前,手中抱着的五弦琵琶上有三指抚弦。

    此刻软轿中的人脸色冰寒,一合折扇把小乔绯烟视若不见一般,反问了一句:“慕容前辈,在下随母复姓轩辕,前辈与家母旧日亦相识,不会这个都不知道吧!你问我打算如何寻仇,难道不知血仇只有血来洗的道理!”

    此刻四大神君只好硬着头皮各执兵器把至尊夫妇等人护卫在身后,而勾陈和腾蛇两位又站在四大神君身前。

    此刻勾陈神君朝前两步微微一拱手:“魔道尊主早已非凡人,又何必看不开这红尘俗世,这里有大天尊秉承天道给尊主的敕书。”

    软轿之中的轩辕长歌还未等勾陈神君打开那个大天尊的敕命真书,一个微微抬手,竟然凭空摄取而去,随即看也未看,那敕书竟然在一团火焰之中化作了灰烬。

    勾陈神君面具微微一愣,继而说道:“这敕书尊主是看了也好,烧了也罢,反正是到了尊主手上,勾陈的使命算是完毕了。”

    随后竟然退开两步,当真就冷眼旁观了。

    此刻余下腾蛇神君孤身一人站在场中最前面,忍不住意外脖子,舔了下舌头道:“你就这么没义气,这就算了!你没看祂把大天尊的手书都烧了?”

    随即却是一个纵步就要跃上天幕,空中突然出现一条巨大的带翅大蛇,而就在此刻却是天幕之上突然出现一只大手,这手凭空生出的。

    那腾蛇原身原本在天幕之间又云雾环绕,漏出的首尾,或是一截都显得无比巨大,原本在晴朗的空中一时风雨欲来,乌云盖日,就见得这一条巨大的蛇身在云雾之中作龙游一般。

    可是那只凭空出现的大手竟然一把捏住大蛇的七寸,蛇尾一卷缠绕手笔,随即那个大袖一兜,竟然把巨大无比的蛇身装走了,那手也在袖中不见。

    众人看着空中甚为惊骇,那可是腾蛇神君的原身,等众人再去天幕寻找的时候再也不见身影,却是看着云层里缓缓白云依旧,又有灼热的光撒出。

    就在这时听到腾蛇神君的声音咆哮:“你撒开,你撒开啊!”

    循声而去,却是见得原本在场中的腾蛇神君此刻真被人一把掐住脖子动弹不得,整个身体半扒拉在软轿的座便,原本有些悠长的脖子此刻被一只带有两枚指甲的手牢牢

    地掐住了,而其中一枚直接刚好像是刀锋一般比在脖颈灵脉之上。

    此刻腾蛇神君脸上微微涨红,也是没有想到会被一招连人带身的拿下。

    腾蛇神君两手都是扒拉那一截衣袖下的手,可是丝毫不能动弹。

    此刻腾蛇神君嘴里还要骂骂咧咧,没想到就在此刻轩辕长歌坐在软轿里,竟然右手以那一柄折扇绘符篆,随即一扇头点在腾蛇神君头上,随即灵气消散。

    片刻后只有一条尺长的赤色小蛇半死不活的被轩辕长歌左手捏住,随即顺手放在软榻边的那个火盆之中,片刻后那小蛇被禁锢的不敢丝毫动弹,只好蜷缩成一团装死了。

    其实按照腾蛇神君的内心想法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腾蛇游雾龙乘云。

    此刻就看道原本结成阵势的孟章神君忽然取手中长剑就要杀来,果然还在空中便见得突然出现一只玉手,两指弹在剑刃上,随即径直只取脖颈。

    果然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青龙,在云头彩光奕奕,可是那只大袖子再次出现一兜。

    孟章神君再次出现的时候和那腾蛇神君的位置一模一样,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随即那一方折扇居然迅速绘符。

    就在此时,手中持刀的监兵神君道了一句:“得罪了!”

    竟然率先直取软轿的四位抬轿人。

    可惜就在此时,轩辕长歌一伸手竟然把左手领着的孟章神君丢出,人还在空中便化作巨大的龙身,看样子正好要和同样是奔袭而来持一柄赤色宝剑的陵光神君撞在一起,只不过后者见机的快,竟然在孟章神君还未化作青龙的时候,直接收了手中长剑接住了孟章神君,随即一声凤鸣冲霄而去,只留下一色火尾赤色灵气。

    一时之间执明神君抱着那八瓣大锤就要杀过来,憨厚的跑到一半,竟然右手飞出一条彩带把已经快要杀到软轿前的监兵神君腰身以缠,随即一个后拉,直接不见。

    随即就听到洛水之中响起了重物落水一半的巨大“扑通”之声,过了片刻又是一声。随即听到一声虎啸,而执明神君安慰的声音再起:“你也不要不高兴,我能把你拉回来就不错了,我那蛇身都快被巨力拉断了。”

    随即像是这短短一句话就安慰了监兵神君一般,再无任何响动。

    此刻场中黄色光华一闪,空中只余下一道呵斥的声音:“魔道之主果然是云间独步尘外孤标,竟然敢拘押大天尊的神官,瑰意琦行超然独处。腾蛇神君就有劳阁下照料多日了,大天尊自会来讨取的。”

    轩辕长歌用折扇敲了敲离火盆,然后笑着对里面蛰伏的赤色小蛇说道:“你看,他们多聪明逃的多快!大天尊降临不得这方中土神州,你看你要过不少囚禁岁月了。”

    腾蛇神君默然不做声,只是把被符文禁锢的身子盘坐一团装死。

    此刻四大神君不战而逃,也是让至尊夫妇开了眼界,诸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死不灭的神君竟然逃了。

    随即孟章神君的声音传来:“人间李世至尊陛下,此事还需你亲自面对。我等若是插手,眼前这位只怕会一剑摧毁洛阳城,非是我等不敢为战,实则不能也。”

    口中那位陛下是李世,不是李治。

    而那个名讳是太宗文皇帝的。

    此刻中南山间有一位老者骑牛,缓缓下山。

    此刻浩瀚星河里一位青年道人微微一笑:“那能所有好事都被你占了!”

    随即一袖从星河抚出,骑牛的老者无奈,在牛背上只得也一挥大袖朝着星空击去,只不过隔着岁月长河远远的一击,牛背上的老者衣袖之间数声丝帛破裂的声音,随后一个人翻下了牛背,过了片刻才从草丛里爬将起来。

    就在此刻星河之上飘来一片毫光闪耀的盛景,其中飘飞一张大图,上面显露大道无极之象。不时有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演三才,三才行四象,四象变五行,五行成**,**定七星,七星出八卦,八卦通九宫。时时转换演化不停。

    此刻那大图之上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其上大道谶言黄肉,天道符篆隐现,五色毫光照耀星河,九彩瑞气震慑诸天。

    其上站立一位白须白发的老翁,手持有水火芭蕉扇,腰间缚一根隐约有金色闪耀的腰带,此刻一抚白须笑道:“来来来,我与你比过就是!”

    随即星河中的青年道人威严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怕你不成?”

    随即手中出现一把青萍宝剑,随即落在那太极图上。可是原本天地动容,日月变色的太极图在此刻竟然化作一座白玉金桥,只见桥身不见两头,随即鸿蒙混沌之中白发白须的老者手中也显出一柄七星剑,左手持有的水火芭蕉扇竟然是率先一扇扇出无尽风火袭来。

    青年道人淡淡一笑,此刻右手持定青萍剑,左手一伸,竟然摸出一柄紫色雷光闪耀的电锤,随即一锤子敲出一阵雷火,竟然分毫不差的迎击那无尽风火。

    此刻中南山中骑牛老者再次上了牛背,随即要继续下山。

    星河之中另外一地,就见得此刻一位似道似儒的僧人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随即竟然也是把身上道袍一袖打出,骑牛老者无奈,只得又是一袖拂出。

    此刻又是数声丝帛破裂之上,原本右袖变作丝绦,此刻左袖亦然。

    只不过这次有了准备,却是端坐青牛背,借的青牛无上妖力,才没有翻下牛背。只不过地上青牛的脚下,尤其是后蹄有两个巨大的土窝,这是刚刚被踩踏出来的。

    见老者继续骑牛而下中南山。

    这位似道似儒生的大僧道人手中突然拿出一只妙树,其上有金、银、琉璃、砗磲、赤珠、玛瑙、玻等七色宝光。此刻这位道人竟然把这妙树作那投掷的箭矢隔着星河丢出。

    骑牛老者无奈只得从手臂之上取出一个白森森的犬子,随即一抛上空罩定自己和青牛。

    此刻那隔着星河投影而来的妙树竟然一下磕在这圈子上,随即星河之中的妙树倒飞而回,似儒似道的大僧一伸手接住了彩光熠熠的七宝妙树。

    中南山中的老者又是扑通一声翻下了牛背,在草丛里滚了数翻才爬起来。

    此刻星河里有九龙鸣叫,随后一辆香车宝辇缓缓从星河里出现,身上玉缕金色霓裳袍微微随风吹摆,头戴玉清莲花冠的威严中年道人手中拿着一柄三宝玉如意下了辇,随后一摆手九龙沉香辇隐去不见。

    此刻见了这位似儒似道的大僧微微颔首:“许久不见佛母,此回就当叙旧了。”

    手持七宝妙树的大僧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笑言一声:“如此甚好!”

    随即一个一三宝玉如意作执手,一个以妙树落子,两人就以星河为棋盘,竟然落子拼斗。

    这里面杀得虽然文雅,但是都是消磨大道。

    果然不出片刻,空中突然显露九色毫光,其中一朵莲台开有千叶,上座一尊佛陀,作悲苦色。

    此刻面皮消瘦微微一语:“我来与天尊下棋就是了,师弟你且去娲皇宫中替我送上香梨火枣与娘娘,如今那位道友身在红尘,我等赏罚不得,还需看娘娘面上如何处置。便请向娘娘说明,那位道友与我西方有缘,若是可以我可将这治世之尊位许与他。”

    此刻威严的中年道人凝眉:“大僧倒是异想天开。”

    随即也不答话,手中三宝玉如意一下点出,空中生出一颗星辰带着流火就要落下,此刻面皮消瘦的佛陀从怀内取出一个包袱,往空中一丢,随即收了那星辰半点也不见动静。

    头戴玉清莲花冠的威严中年道人面色如水,在挥动又是数颗,九品莲台上的这位佛陀手中合什,空中的包袱尽数收取,这两位的比斗倒是不用大道摩擦了。

    此刻一只巨大的孔雀飞跃星河,那似儒似道的大僧在孔雀背上一个刹那去的老远。便是面色威严的中年道人想阻拦也来不及,因为对面那尊佛陀此刻丢出一根宝光熠熠的荡魔杵。此刻中年道人只得坐下,凭空出现一宝座,上有八宝云光。

    片刻那荡魔杵就要打过来的时候,中年道人手中出现一盏琉璃灯,其中一团金色火焰散出一束灵光,随即照住那大人降魔锐利无比的宝杵。

    对面端坐莲台的消瘦佛陀笑道:“如此,大善。”

    随即就那星河棋盘上,手中生出一朵白莲,随手丢落:“这是我的白子,天尊你请!”

    中年道人无法分身,只好微微摇头后手中显出一朵金莲,随手丢下:“这是我的黑子。”

    此刻中南山中的老者再次爬上了青牛背,兜大王微微试探着说:“老爷,我们还要继续下山?”

    老者一抹胡须,把金刚镯戴在手中,微微点头道:“总是要去走一遭的,不然那位轩辕长歌半入魔,如今似魔非神的状态在这中土无人能治,就算是我也只

    能勉力击退祂就是了。”

    此刻青牛漫步,走的不疾不徐,老者也不催促,片刻后兜大王又问一句:“老爷,妖主陛下历劫不死,又是鸿蒙正统,如今拂了他的意,日后有些不好相见!”

    此刻牛背上的老者稍稍整理白发,摸着白须笑道:“你可知,道家乃是玄门正宗,便是旁门左道也可视作道魔同源,此非是虚话!可是先秦诸子之中只有异端邪说,哪里来的魔这一说,而佛魔相斗,那佛宗释家本就是分润我道门气运,如今诱那一位入佛,若是其他人入了佛我等当做没看见就是了,也不愿恶了他等的面皮!”

    “可是如今这位天地之主身在红尘,似乎主动忘却了过往。你可知光明金阙的上历代旁门左道的最高领导者真正的称呼是什么?”

    青牛四蹄上微微显露紫色云气,看样子是在缩地山河。

    此刻兜大王以声回应:“老爷,不都是教圣尊魔君嘛?这个小的还是知道的。”

    白发白须的老者此刻微微用手拍了一下牛背,摇头道:“知之为知,不知为不知!哪里来的圣尊魔君,自鸿蒙之初洪荒初立便只有圣君为天帝。光明金阙作为天地之主的宫阙,治世的所在,可放出无穷光明,乃鸿蒙正统。太一依旧还是那个几近成道的东皇,可是太一又还不是一,虽然孤傲偏激,不溶于正统道脉,但是毕竟祂还是鸿蒙三大嫡传,我等怎可让佛魔合流,那二位也是痴心妄想了。圣尊魔君便是那释家分割我道门的学说!”

    此刻兜大王正要再次缩地山河的时候,却是见得天幕处一片红光,片刻后微微显出紫气,其中一方紫色莲台上有人首蛇身的背影,光是莲台上面有六道轮回大道谶言符篆。片刻后周遭竟然是换过一副天地。

    突然牛背上的老者懊悔一语:“这,山河社稷图的投影,只怕我们赶不上了!娲皇至尊至人娘娘只怕是以为我等要欺辱那位太一,你行了多少步了?”

    兜大王停步,思量片刻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六百步!”

    此刻白发白须的老者手中金刚镯再次散发白光,片刻后见得远方一座城池,上面镌刻四字“暮光之城。”

    白发白须的老者微微摇头,竟然走到了西域之中,岂不是天意要一观这城池。

    随即顾不得座下青牛翻白眼一般的表情,只好伏魔牛背安抚道:“入城一观吧!”

    随即牛蹄上紫气云纹散去,老者的衣袍上像是经历过数日的辛苦风尘仆仆,到城门前只得下了牛背牵牛入城。

    此刻洛阳城中皇宫大殿前的轩辕长歌看了一眼诸人的面色,微微笑道:“他既然不在这里,那我去找他好了。”

    随即坐下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人一踏足,抬着软轿越空而起。

    至尊陛下看着那方向,一皱眉:“遭了,这是去了关中长安帝陵的方向。”

    随即当先御剑而追。

    可是还未飞起身后竟然一只白袖拉住了至尊陛下的手臂,正是国师莲花生的手,那位孙十娘也被慕容贵妃拉住,此刻慕容贵妃缓缓说道:“追上去如何?难道还能打?若是打得过,四大神君何必避战,还是在这洛阳城静静等待他回来就是了。”

    至尊夫人孙十娘也是点点头:“不错,慕容祖母说的对,我们就算联手也只不过是多添几具尸体罢了!如今的这位已经非人力能治了。六位神君虽然不生不灭,但是此刻还被拘押了一位。此刻众圣并未降临,诸子先圣也未出面,要么是避战,要么是谨守约定,免得惹得眼前这位滥杀无辜。”

    片刻后忽然整个洛阳城外的近千里之地忽然冲天剑气而起,追着朝西边关中而去。

    国师莲花生微微无语:“这厮当真是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原来刚刚千里之地洛阳周边尽数折服的剑气,若是心念一动只怕便是倾覆天地的巨大变故,如今那些剑气抽离而去,那架势和三日遮天的剑影有的一拼。

    就在此刻一位黑衣老者面色枯蒿现身场中,叹息一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国师莲花生陪我一行,他在长安等我!”

    随即手中抱着一柄石胎一般的剑,随即带着微微红光,纵剑而去。

    等人走了,慕容贵妃微微摇头无语,国师莲花生微微一拱手道:“身为国师,身为御儿干殿下我都该去送他一送,想必那位也不会连我都杀!”

    随即月白的僧衣上滴落了慕容贵妃两滴眼泪,慕容贵妃抚这莲花生的手半响无言,最后却是主动放开了。

    等国师莲花生走后,至尊陛下对着不远处的侍奉太监道:“与隐宫说一声,准备一副好些的棺椁备用!”

    众人都知道那位太宗文皇帝虽然假死多年隐身修道,如今看来便是天人一线也回不来了。

    就在此刻,不老魔女小乔绯烟突然口吐血红,径直倒了下去,手中琵琶掉落,上面三弦俱断。

    红梅婆婆切了切脉后才说道:“无大碍,只是伤了心脉,短时间不能动手罢了!想必是惩罚刚刚的无礼举动!”

    果然在火树先生微微输灵气后,这位不老魔女微微转醒,然后苦笑:“我这算是罪有应得,如今我中了夺命天弦,不能动用半分灵力,这也算恶有恶报了!”

    火树先生微微皱眉,声音有些不确定道:“刚刚他明明没有弹琴,也未出手。”

    随即红梅婆婆拿出数种丹药喂服后,再探小乔绯烟的脉象后缓缓点头。从侧面证明了不老魔女并未撒谎,的确是中了夺命天弦,不能动用丝毫灵力。

    扶起不老魔女,又把那五弦琵琶拿起,随后却是进了宫殿。

    红梅婆婆还在翻转找寻药物,小乔绯烟却是笑道:“劳烦红梅帮我给兄长花君传个信来接我吧!如此也好,从今以后便当个富贵闲人,算的留我一命,只怕还是看在若雪姐姐的面上。”

    “夺命天弦,他如何出的手?”在场的都是武学大家,但是刚刚却实未有动手,这位不老魔女如何中的夺命天弦,诸人都没看见,只见得最后倒下的那一幕。

    慕容贵妃缓缓切了一个脉后微微摇头:“只怕就是你先前护住我的那一刻,手挥琵琶的瞬间,他以灵气拨动琵琶上的弦,而你刚好手指抚在琴上,如此说来那一刻你便中招了,只不过当场过于紧张,这夺命天弦的威力又十分隐秘,直到他走的那一刻,你才被自己的灵力所伤。”

    慕容秋荻出身慕容氏,自然是琴曲大家,此刻的分析井井有条。

    火树先生一愣:“比之当初那位魔君和御神机神鬼莫测多已,那两位还像人,这位的手段已经不是人能成就的了。”

    至尊陛下等自然要为这位不老魔女安排一个安宁的住处,不然花君花绯谦未到,这位仇人十分多的小乔绯烟在帝都被人取了性命斩妖除魔了那就是另一件泼天祸事。

    这位不老魔女修炼魔功摄取不少青少年世家子弟的元阳之气,原本祸害过不少人,受害者对让没丢性命,但是一生并不能寻仙入道,所以在这洛阳城之中有的受害者不在少数,若是知晓这位受伤了不能动用灵力只怕有不少人会为了家中人来一趟皇宫大内,能不能杀不老魔女是一回事,万一能成岂不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得道家中长辈赏识!

    慕容贵妃思量片刻后微微说道:“她是因为我才伤的,所以留在我的长春宫中,若是有人前来,我自己打发他们就是了。”

    至尊陛下夫妇都欲再说,可是慕容贵妃已经安排几位太监小厮用木椅抬走了小乔绯烟。

    红梅婆婆对着火树先生说道:“此次我们也算欠这位小乔一个不小的人情,我便去管理她的汤药,老头子你在长春宫外守护一下,不要让那些不长眼的小辈来捣乱了。”

    随即二人也没问至尊陛下夫妇的意思,竟然就拱手算是礼敬后也去了长春宫。

    至尊陛下微微摇头:“宫中多眼线,只怕出身各大家的那些侍从已经把刚刚这个消息传递的在满天飞了。”

    孙十娘微微摇头道:“在长春宫也好,慕容祖奶奶也是给你避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花中君花先生与弦主师大家前来问罪,你可不好交代!”

    至尊陛下随即召来首席秉笔太监黄貂珰,让他小心在意的安排长春宫的饮食。

    又把关隘处细细说了一遍,黄貂珰知晓住的是何人后也是知晓事情严重,尤其是那一句“国师的母亲前朝慕容贵妃和她两位旧友住在里面,一切饮食小心伺候,有一位是不老魔女小乔绯烟,一定有不少的世家高门会前来寻仇,而长春宫的饮食是万万不能出错的,其他的事不用管,你们也拦不住那各家各种渠道混进来的高手!”

    随即看着极远处的关中之地,似乎是能看到废弃的长安遗址,而那西方红光不消退,似乎又不尽的剑气在纵横。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四百五十七章 诛仙剑

    太宗文皇帝李世天资极好。

    此刻越过五境之上已经非是简单的陆地神仙,而是那天人之境。

    何为天人,那便是有所成就的大道金仙,只是未的天地敕封没有某某真君,某某真人的名号罢了。若是天资不好,又怎么可能帮着太祖高皇帝一统帝国内的疆域,平定四海烽烟。

    至于弑兄杀弟,逼的当年那位太子隐退修仙,把这江山神器滚手让给后来的太宗,那只不过是史海沉钩之中淡淡的一笔,比起他的功绩还是不值得大书特书的。

    此刻御风而行也是极快,这几近枯槁的老者只是根据空中淡淡的龙涎香便知道那一顶软轿去了何处。

    此刻李世的心中有些压抑,因为那位少年短短数是年之间,凭借那有异的天赋,道行突飞猛进到了一种人间翘楚的程度。原本的姬家神龙都不足以评价这位少年宗师,而那天下第一人似乎就算把隐居在各大洞天之内的三教仙人算上也还是天下第一。

    神州大地被天地大道压胜,这个原因对多数人来说是不知名的,但是李世知道这是因为赤县神州乃是远古洪荒的根基之地,在这神州之外还有八州妖魔横行,是不是人的天下难说的很。有大能之士定下了这个保护赤县神州中土的压胜大阵,若是有妖仙偷渡而来,其境界会被压制在陆地神仙境,便是陆地神仙境因为出身妖邪,也会万万是有垢之身,待得久了要么掉落境界退化道行。更有的命不好会遇到隐世的中土神州的陆地神仙境的高手,若是天人境无垢之身,便是大大的有希望把这些偷渡而来的妖仙斩妖除魔。

    中土神州已经算的广袤无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不被窥视最大的原因便是如此。

    而刚刚那魔道之主轩辕长歌拘押上界天庭神君的手段信手拈来,这早已不是人间修士,仙人能有的手段,便是大天人合一无垢境的修士也没有这份本事。

    果然和李世心中想的一样,长安城的废墟之上,荒芜的城门前有一顶软轿,此刻轿内的人似乎在抬手逗弄离火盆之中的腾蛇。

    一直等到李世落地后站了片刻后软轿之中的人才微微笑着说:“我给你一个选择,交出手中那柄神器,然后自裁,我便留你个全尸。”

    此刻国师莲花生也刚好落地,正巧听到这一句。

    李世微微摇头,枯蒿的脸上竟然生出几分异样的光彩,像是遣词摘句后说道:“可惜可惜,我当年还是过于小心谨慎了,其实就该直接毒死你,或者是派人暗杀。不该顾忌正魔盟约而一退再退,听闻若雪圣女以陆地神仙境的修为救子而亡我也悲痛很久,毕竟一个全心全意给天下人一份安稳的圣女要遇到也是不容易,这些寻仙问道的修士多半都不问世事。便是你那个有斩龙刀平定了四海龙族的父亲,也是当年我与高皇帝在鹿门山中就差三拜九叩才请出来的,而原本的姬先生是不想管凡俗之事的,一心一意待在姬家那堪比洞天的山海苑苦修。直到高皇帝允诺帝国平定天下五大世家有樊氏姬家的位置,那位姬家主才略微提了多个条件后答应出山,待价而沽能做的这份上你那父亲是第一人。”

    软轿内的轩辕长歌微微伸手,示意继续说。

    李世也不急,反而闲话家常一般说道:“剑定干戈斩龙刀,若不是为了压胜龙族,我们父子又何必摆低姿态上鹿门请姬家出手,当时已经平定了天下割据,这待价而沽的确是很好的时候,不得已高皇帝只得给上足够的代价!只是没想到这么品性高洁近乎无欲无求可以以一碗糙米饭待皇室的人会为了一个幼子散尽修为。在我看来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有匡扶天下的能力却不做事,这便是报应了。”

    软轿中的人微笑道:“按你这么说,你觉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不否认你可以为天下苍生做很多,但是你也不能强求人按照你的意愿来活,难不成独善其身便是错的。”

    李世摸了摸没有多少根的花白胡须笑言:“独善其身难不成不是错的,你没看到你姬家丢却世家之位的时候无一位盟友力挺,这个世间终究人太过于弱小,要不抱成团如何能活。”

    轩辕长歌微微伸出一根手指:“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李世思量片刻不解反问:“何事!”

    轩辕长歌把那一根手中微微摆动:“你忘记了,是你和高皇帝舔着脸上鹿门山求姬家出山,而你所谓的代价,一个区区世家之位姬家还不放在眼里,出山的原因是你家高皇帝那一句:还四海边疆百姓一份安宁!还有你一直不乐意说的便是你们上姬家被怠慢了,一碗糙米饭待客本就是姬家寻常修道人的日常饮食,姬家崇道好黄老,无为而为。你觉得没有为你和高皇帝大开宴席以至于到了今日还念念不忘。”

    李世一愣,恍然间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很多年后我也向龙虎大天师等人询问过,这一点的确如你所说,姬家除了为那位君轩辕大祭的时候才会三牲太牢宴,寻常日子的确是有什么便吃什么。”

    就在这时这位近乎老朽的文皇帝手中突然放射出无比璀璨的光辉,手中那一柄似铜非铜,似铁非铁的石质神剑光华大涨,话音一落的瞬间竟然是皇家独有的内功心法碧绿色的光辉之中一瞬间笼罩周遭一片,锐利的啸声之中那一柄剑从李世手中飞出,风驰电掣疾冲而出。

    似乎香韵软轿抬轿的人和坐在里面的人都没有提防,那如山一般的光柱排山倒海一般径直斩过,那一柄剑前瞬间中分,随即一条触目惊心的沟壑在场中出现。

    地上原本是长安城的街巷,因为失却了城门还有原本的禁制,受到风吹雨打,可是毕竟曾经是极好的材料炼制的,如今这一条巨大的沟壑说明刚刚那一剑如何削冰切雪一般容易。

    神剑,极好的神剑!

    李世的修为也的确是到了一中极深的境界。

    哪怕是在越过五境的高手之中,天人无垢的陆地神仙中人也有极多不如他的,至少没办法用处刚刚这等犀利的一剑。

    国师莲花生目瞪口呆,便是刚刚还像是闲话家常,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偷袭一般的一剑连人带轿劈成了两半。

    此刻便是那绿色的剑芒把抬轿四士亦是切

    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而半步合道的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位竟然无半点反抗之力。

    国师莲花生哑然:“干爹,你这?”

    全神贯注的李世微微摆手:“哪里有这么容易就被干掉的,这是障眼法!”

    随即空中飘落了一副被劈成两半的剪纸,正是四人抬轿。

    牵机傀儡术!

    国师莲花生此刻已经有些心态散漫了,好像是在发生什么也不会奇怪,反而大声问道:“这是道书还是法术?”

    周遭无人回答,轩辕长歌自然不会中这从旁出声的诡计。

    李世凝眉不止收敛剑气,因为没有半点那人的气息。

    此刻漫天碧绿的剑气缓缓收敛,收敛到那一柄石剑之中。

    就在此刻长安城极远处的山外,一股冲天的煞气绽放。

    那是帝陵!

    李世摇头苦笑:“好好好!少年人我答应自裁就是了,世人都说你心思机敏,今日一见满足了老夫平生所愿,你知道我不愿意的便是天下大乱,视这帝国如掌上明珠,你也知道我为了这帝国会甘愿奉上项上人头。小子你赢了,我与若雪圣女赔命就是!”

    说罢竟然没有半分犹豫,把手中石剑朝着国师莲花生一丢,道了一句:“我死之后,尸骸任凭他处置,挫骨扬灰也好,喂了野狗也罢!你将这石剑与他,就说我做的事与他的仇从此一笔勾销!”

    国师莲花生月白色的僧衣上有几分尘土,而李世这名垂垂老者的大仙人此刻把莲花生的衣袍上的灰尘拍了拍,缓缓说道:“莲花,帮为父把这个帝国看好了!刚刚这一道牵机傀儡术做的和真的一样,便是我这眼都被骗过了,如此这天下已经不能拂了他意,如今赔命已经是我赚了十多年苟活了!”

    此刻一个声音从极远处传来:“不是你赚的,而是我赏给你的!你这平定天下的大功在世人眼中便是有什么过错都可以宽恕,还会有一干人替你说情。所以十二年前我杀到长安的时候我才不取帝陵之中苟活的你的性命,之所以逼死你两个儿子景帝武王并称的文武二圣,那也是让你尝一尝散子侄痛,如今逼的你自裁谢罪便是让你死的明白,你所珍视的帝国我反掌之间覆手可灭,你不死都不行?你说解恨不解恨!”

    枯蒿的老者抚掌大笑:“好好好!我原本还以为我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没想到小辈你竟然是天下不世出的奇才,让我这十二年许多时候想起二子便时时忏悔,你才是玩弄人心的天才,我不如也!只是我有一个疑问,十二年前你为何要收纳万千剑气于身,惨死当场,解了此惑我也算虽死不悔了!”

    极远处传来的那个声音说道:“满足你心中困惑,让你做个明白鬼,我放你轮回就是了,只不过你不可能明悟前世的。十二年前我之所以要杀伐自身,那是因为有一位亘古神祇想要操控我的命运,而祂只差我那一副身体便可复生,我怎么能让祂如愿了。我心我主,我命我主,便是天神地祇也不可以?”

    李世枯蒿的脸上流露出溢彩:“原来如此!”

    随即缓缓坐下,口角溢出点点深红。

    国师莲花生一摸经脉,竟然寸寸断裂,这位有半分开国,更是平定天下的太宗文皇帝这次真的死透了!

    而最后一眼看向莲花生蹲下来的表情似乎还在说:帮我看好这个帝国!

    便是遁入空门好多年的多是莲花生,此刻眼中已经微微湿润,此刻听到不远处银铃声响,微微抬眼看去一双足下的银铃靴出现了,莲花生一手伸出递出那石剑道:“如此恩怨已消,这剑给你,莲花生祈求光明尊者大人大量放过这尸骸。”

    随后竟然是跪地拜服,以堂堂国师之尊竟然五体投地大礼参拜,只为求全一副骸骨。

    一道白绫卷走了手中那一柄石剑,随即过了半响才有诸人的脚步声,随即莲花生微微抬头,竟然是那一顶香韵软轿,依旧是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人抬着的。

    此刻轩辕长歌在软轿内似乎没有太多表情,低声问道:“国师,你难道忘了他刚刚说尸骸任由我处置嘛!而且此刻他只是肉身已死,元神灵识还未溟灭,我说的对嘛,太宗文皇帝!”

    随即周遭乌云盖日,片刻后一道英灵鬼体出现在莲花生身后,便是国师莲花生见到这一幕也是措手不及,此刻收敛自身佛气,生怕冲撞了这位文皇帝。

    “天有天神,地有地祇。幽冥尊驾,生人退避!”

    随即一阵鬼雾起,轩辕长歌念咒之时,隐约间有数队鬼卒出现,为首二位正是黑白无常。

    此刻这两位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一般。

    就在此时玄都**师手持太乙拂尘,身带青玄之气一个瞬间到了场中,对着二位鬼使一拱手:“要不二位先等候,我来与幽冥尊驾分说?”

    随即黑白无常大松一口,身后的鬼卒也在一摆手之间全部站定。

    玄都**师走到软轿前微微拱手展了个道门稽首,随即挥洒太乙拂尘,一股青气护住文皇帝李世的英灵鬼体,此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贫道斗胆向教主讨要个人情,此身已经杀伐还了前仇,这鬼体就交给贫道处置吧!看在道祖血脉的份上,日后这份人情道祖还你就是,如何?”

    轩辕长歌坐在软轿内,此刻脸色不太好,这一位玄都**师说中以太乙拂尘护住了鬼体英灵,这是硬要啊!

    场中寂静无声,像是安静到了极点,一大群的阴兵似乎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片刻后轩辕长歌眼内金色流转,微微一曲指,手中多了一枚松针。

    随即开口笑道:“竟然是道祖的情面,你让道祖来找我讨要,你竟然知道是斗胆,的确是胆子太大了一些。”

    随即一指弹出,那一枚松针电光火石之间,便是玄都**师伸出太一拂尘来阻挡也未来得及,一道彗尾火光带着玄都**师朝着极远之处飞去。

    那枚松针定住了玄都**师的心窍,待落地的时候,这位已经是重伤,身上的袍服变得宽松无比,这位已经返老还童成了一个童子模样,此刻跌落在一个沙坑里面。

    此刻手中还有那太

    乙拂尘,只不过衣袍是在是太过宽松了一些,此刻爬出坑来放眼看去竟然正是一座大城之中,刚刚自己跌落的这个坑便是小孩子们刨来玩沙子的。此刻牛铃铛响动,不远处一位老者端坐牛背正好走到坑前,童子声的玄都**师陶然大哭:“道祖啊!我被人打了,那个人不给丝毫情面?”

    老者下了牛背,伸出手指示意小声说话:“这里是魔道重地,如今你重伤已经返老还童成了童子模样,我这垂垂老矣一道分身留影被限制在凡人之躯内,你再多嚎几句我们就不用回去了。”

    随即却是把玄都**师从坑里面拉了出来,然后找了个角落给后者找街边百姓买了一副童子小儿的衣服换了。

    刚刚这是一个警告,让这位留影人间的道祖径直西去不回头。

    脚下的青牛兜大王此刻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那暮光之城皇城内的高塔,然后等四下无人缓缓道了一句:“老爷,若是我们此刻赶回也许还能见到妖皇一面,这个情面注定能讨要的来,只是遇到那山河社稷图的投影,我便无可奈何了!”

    老者摆摆手:“大道无为便是有为,区区一个不知多少代的后辈,我们不去管了,玄都此次倒是劳心了,要不你上牛背骑着,我牵牛出关绕道去那妖怪大道看一看。”

    此刻长安城中那一幕被打飞的玄都**师还在让人诧异,只是看到那位被一个弹指打到天幕了,并不知道掉落的这般远。

    只不过没人看到软轿内轩辕长歌眼内神性流动的一幕。

    于此同时地上缓缓翻转出一片熔岩,一对九曲牛角缓缓从地面出现:“吾身所立便是幽都!”

    土伯头顶牛角出现在众人身前,此刻对着轩辕长歌微微一拱手后径直上前,我送你去轮回,随即空中生出一张血盆大口,土伯拉着李世竟然被那大口一口吞下。

    便是那数队阴兵鬼卒皆是吓傻,黑白无常更是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既然如此,幽冥尊驾我们......”

    那个回了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不过还好,软轿内的轩辕长歌一摆手:“你们回吧!”

    随即片刻鬼气消散,阴兵鬼卒尽数退去。

    国师莲花生回头的时候,只看见地面上端坐的那个尸骸,正在缓缓化作飞灰,还好四下无风。

    莲花生干净脱下身上这一件僧袍,把那地上落下的那一堆灰尘连带不少沙子土壤一起用僧袍包了,带着有些发红的泪眼,缓缓东归洛阳城。

    软轿内的轩辕长歌看到这一幕也并未阻挡,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离火盆中的腾蛇神君说道:“运气很好,没想到诛仙剑会如此到手。”

    离火盆内的腾蛇蜷缩身体,那被包裹住的诛仙剑上淡淡的杀伐之气已经让蛇后脊背发冷了。

    天道之下的第一凶戾之物竟然到了眼前这一位貌似什么都敢做的人手中,大天尊派自己下界难道真是在害自己嘛?随即又打了个寒颤,大天尊一向宠爱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坑自己的。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软轿之前,这人身着百花袍,手中抱着一只拂秣狮子狗,撑着一柄华伞,此刻笑吟吟的看着那软轿,随即微微颔首:“师尊,是回姑苏城还是去洛阳。”

    轩辕长歌把手中那一柄诛仙剑用名为“缚龙索”的白绫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放在身边后敲击了一下离火盆道:“回姑苏吧!我有些累了。”

    随即抬轿的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四人一顿足驾驭灵气在山道之间开始驭风而行。

    长安城外那一处散发煞气的帝陵之内,突然一声脆裂之声,冰棺炸裂,那位宛若帝王的女子微微叹息:“李世你终究还是死了,我以为你会困住我永生永世。”

    就在此刻一直苍白的海滨海螺的号角里回应了一句:“我也想痛下杀手,可惜对你我做不到,如今我已身死,你要如何便随你去吧?”

    一身凤袍上有天子十二章中十章,只是缺少宗彝和藻两章,算是极高极其尊贵的身份象征了。

    此刻这宛若女帝一般的年过半百的女子喃喃自语:“纵是死了,你还是免不得和我斗嘴,我亦不知是该替你伤心难过,还是该为自己庆幸你没有杀我。”

    随即脑子一转,似乎刚刚漏掉了什么“对我做不到?”

    随即这女子拖拽这凤袍奔向远方数座棺椁,看了一具有一具,里面的被囚禁多年的独孤氏活死人已经尽数死尽,有这女子的父兄叔伯,亦有独孤氏杰出的子侄,这算是被一锅端了。

    一连两次心神冲击,便是这修为在五境界边缘,半步合道的女子也受不了。随即呕出一口朱红,呐呐自语道:“李世,你果然够狠,杀尽我的父兄子侄,却独独留下我,是不想背负杀妻之罪还是真的顾念情分。”

    就在这时那还海螺之内再次响起一句留声:“你怎么想都可以,只不过你以后想做什么多思量片刻我为何独独留下你,我之债已经万死相偿,你就想挫骨扬灰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如此便算我失言了,留你独活。”

    话音一落,在这位女子注意到这个出声的海螺的时候,海螺碎裂成两瓣,看样子是在没有留音,连这留音之物也早早地做了处置。

    这女子缓缓迈步,似乎哀怨不已,似乎又有些难以恨那位应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太宗文皇帝,此刻原本乌黑的长发微微尽数化作花白,这位在史书之中记在病逝多年的文皇帝的皇后独孤氏此刻真是孤独。

    放眼看去,在那李氏皇朝的牌位前,第二高的位置有两方灵牌,此刻红漆金字的是皇后的牌位,谥号一个贞。而那本该是太宗文皇帝的牌位竟然是一方黑漆,上面镌刻的字迹只有凹痕,亦是看去漆黑一片。

    如今那皇后的牌位上面盖着一方手绢,似乎是在告诉来人这一位还活着。

    三日后,国师莲花生带着一衣骨灰回到洛阳城,与至尊陛下以及诸人简单说了来龙去脉,随后连带那件僧衣装进了一个三彩瓮中,最后由这位御儿干殿下通过那悠长的隧道送进帝陵之中。

    而在帝陵之中国师莲花生遇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子,自号:“白发三千丈!”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捧雪

    姑苏城内不少店铺都是生意火爆的情况。

    年关将近,便是寻常人家也许准备一点点年货,而姑苏是东南除却金陵外有数的大城,自然这商贸往来便迎来了好时节。

    一位衣着破烂、疯疯癫癫的和行走在大街上化缘。

    这和尚也是奇了怪了,全然不找寻常百姓家,便是衣服靓丽的富贵人家也不找,满大街专挑玄门子弟化缘,而还不要凡俗银两,只要被找到必定要被化走一刻金精铜钱。而且这和尚的话说的也只都是“你与我寺香火有缘!”

    不给金精铜钱不打紧,这位衣着破烂的苦行僧便一直跟着,你走到哪里他便跟道哪里。也有玄门子弟不喜,暗地里试了个障眼法的小手段,可是不仅没坑道这位苦行僧,然后反而是自己吃亏了。往往这时候这位苦行僧便笑眯眯的说道:“施主,我有吾佛法力加持,侵犯不得!”

    随即还在背后那黄皮葫芦里倒出一粒丹药,那黄皮葫芦本是挂在手杖上的,此刻为了拿钵盂竟然是把手杖头挂在肩头上葫芦搭在背后。

    然后半强迫半好言相劝的送这些施展手段的玄门弟子服用,说来也是奇怪,不管被反弹回去的术法都么严重,或者是疼痛难忍,这一粒药丸下去必定药到病除。

    等着时候这位僧人便托起手中钵盂,请求诸位施舍。

    忍痛掏出一枚金精铜钱的不在少数。

    这事在姑苏城中已经发生了数起,不少离姑苏近的名门子弟都吃亏了。以至于管理这姑苏城的那位慕容世家旁系的州官不得已只好上报给了护卫姑苏城的慕容世家的弟子。

    后者自然派人去探一探那位苦行僧的底,结果是那位弟子自己中了自己的术法,搭进去十枚金精铜钱。

    说来也是奇怪,与旁人只要一枚,与慕容世家的子弟却是要了十枚,那位慕容世家的弟子还是没有拿到那一粒药丸,不得已只好先给了金精铜钱,然后这疯和尚才不慌不忙的取下葫芦倒出一粒药丸,最后那苦行僧还说道:“慕容世家乃是释迦子弟,你这疼痛当罚,所以旁人要一金礼佛,慕容世家的弟子你却是要十倍的。”

    吃了闷亏的这位弟子不得已只好上报给家主,说姑苏城来了一位了不得疯和尚,具体事情经过倒是不敢隐瞒说的清清楚楚。

    慕容世家的门禁才刚刚解开几日,除了这等变故,自然作为家主的辽东君不得不派遣得力人手去处置,这不就安排了小随遇和慕容瑶一起出门,路上小随遇还问道:“子思,我们若是遇到那位大僧该如何应对,这个我不擅长?”

    话音刚落却是人群之中见得一位破烂大僧,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身前站定。

    此刻竟然端详小随遇和慕容瑶片刻后才微微倒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遇到贵人,还请施主施舍。”

    慕容瑶和小随遇对视一眼,此刻只好各自伸手进了怀中掏出钱袋,各自取了一枚金精铜钱放进了那个已经有了十数枚金精铜钱的石钵盂之中。

    可是当两人放下金精铜钱后,这疯和尚却是对着慕容瑶微微一礼:“谢过施主。”

    到了小随遇的时候,却是微微摇头道:“施主乃是贵人,师从慕容世家那只凤凰,一枚铜钱不够不够?”

    一语道破了自己师承,小随遇知晓这是遇到高人了,而且这化缘礼数周到,并没有以长辈欺压自己,于是只好掏出钱袋,从里面一边数出九枚金精铜钱,一边朝钵盂之中放,一边问道:“大师,宝刹在何处?”

    拖着钵盂,这位面相本来有些丑陋,此刻看着却是眉目慈善的疯和尚笑言道:“城外有一片枫林,枫林深处的溪边新修了一座枫桥,过了枫桥便是敝寺。小施主若是有缘路过,可去寺里请尝一杯苦茗。”

    此刻放着小随遇财迷模样的一枚一枚不发出声响的把金精铜钱放进钵盂,一遍又微微摇头:“小施主,与常人来说十枚金精亦是极其贵重。但是贫僧厚颜,对小施主与本寺的缘分来说,不够!不够!”

    小随遇一愣,十枚金精铜钱已经割肉一般疼了。那位被罚要十枚金精的弟子都是数人帮他凑得。小随遇低头看了一样钱袋,里面还星星点点不少,可是这等金精铜钱也不是随便能乱花的,刚刚已经送出了近乎两件一品灵器了。

    此刻疯和尚又说道:“彼寺原来曾开有金莲千朵,其中最好的五朵被小施主的亲眷取用了,如今塔院焚于业火之中,而今重建正需要施主这等与寺院之中有故的贵人看开解囊。”

    说完又把手中钵盂象征性的颠了一颠。

    小随遇为了表示礼敬,先前放九枚金精铜钱之时都没敢放出声响,此刻却是这位自己故意颠簸一下示意不够,像是分量轻了。

    周围已经远远近近的围了不少前来姑苏置办年货的玄门子弟。此刻正在围观这场预想了好多天的热闹,因为昨日那位慕容氏弟子的惨痛遭遇让今日小敦煌遇到疯和尚的期待不知增加了多少。

    远远地竟然有人还在起哄:“不给他,揍这疯和尚一顿。”

    只不过下一瞬,那个喊叫的声音就发出了一声:“哎呀,谁拉我裤子。”

    随即扑通一声从扒着的栏杆上说摔落在了一个菜筐之中,他身边又护道的金丹长老,这位都没瞧出异样,自然就真的确信是自己失足摔下的,一时好不狼狈。好在没有任何损伤,只有有些许狼狈,爬将起来却是要继续把热闹看。

    刚刚看到这一幕的小随遇和慕容瑶,还有对面那疯和尚都是会心一笑,疯和尚更是哈哈大笑,显得不计较那位前些日子被自己化缘了一枚金精的玄门子弟。倒是那位摔的老狼狈的玄门弟子又闹了一句:“小敦煌,别给他。”

    此刻疯和尚微微摇头,看着那个后生微微摇头道:“你呀你呀!贫僧不就化缘了你一金,你却如此记仇,贫僧今日遇到你口中的小敦煌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肥羊,免得你坏事,来来来,平生还你,你赶紧闭嘴了莫要坏贫僧好事。”

    随即当真就从手中钵盂里取出一枚金精远远地朝着那位玄门后生丢去,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那后生半微漏出里衣的胸前,刚好进了夹层。

    此刻周围唏嘘之声一片,皆像是嘲笑这数日横行姑苏城的大和尚竟然认怂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后生也是干脆,伸手在衣兜里摸出这一枚隐约还有金色佛气流转的精金,三步并做两步,大步流星上前朝那钵盂之中一方,然后自古回头又坐在先前翻到的那个栏杆处说道:“小爷就想今日瞧个热闹。”

    看来这当日受的罪的气压在胸中不轻。

    小随遇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微微摇头,这一位也当真是不怕死,要么明显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僧乃世外高人,要么就是当真心性无暇就是要看热闹。

    疯和尚看着那一枚又进了钵盂之中的精金苦笑一声:“好吧好吧!今日就让你瞧个热闹,你别自己再变成那个热闹就是了,施主心性赤诚施舍,贫僧收下了。”

    说完目视小随遇,又把手中钵盂伸出。

    小随遇微微颔首:“大僧,若是慕容世家布施,需要奉上多少香火。”

    疯和尚微微点头,像是评述

    孺子可教一般,然后反问了一句:“小施主能做慕容世家的主,贫僧多问一句,是小施主要奉送香火,还是代表慕容世家奉送香火。”

    小随遇一愣:“有什么区别?”

    疯和尚扒拉了一下嘴皮,微微似乎是抽动了一下,然后笑道:“小施主奉送香火不论多少,心诚则灵。慕容世家则是另外一回事。”

    小随遇知晓这和尚大僧是在说慕容世家要了却他不在城中强行化缘一事。

    只好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诚心问道:“那我代慕容世家问一句,需要奉送多少香火。”

    像是最近几日没吃好,疯和尚摸了摸肚皮后笑道:“不多不少,还需百金足矣!如此便刚好够修葺一番寺院。”

    慕容瑶算是知晓这位疯和尚会狮子大张口,但是没想到如此敢开价的,知晓若不顺着他意,只怕还要在这姑苏城强行化缘,至于会不会上门还不一定。于是转头对着小随遇说道:“子安,你且在此等我,我回家一趟禀告一下,这不是一笔小钱。”

    话中之意是回家取钱去。

    说罢就要回身,却是衣袍被小随遇右手一把拉住,然后微微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中钱袋。

    随即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一袋钱尽数放进那个石钵盂之中。

    钱袋之中剩下的钱不多不少刚好百枚金精铜钱。

    疯和尚微微颔首,这次竟然躬身一拜:“小施主有慈悲心,贫僧代那一寺上下谢过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位和尚走来,手中持着一荷花,捧在手中走进场中。胳膊上还挂着一个竹筐食盒,里面盛放着素饼。此刻笑吟吟道:“因缘际会,梦幻如法。”

    慕容瑶现在是看到僧人就头皮大,然后看着小随遇。小随遇一摊手,意思是自己也没钱了。

    此刻疯和尚对着后来的这一位持荷花挂食盒的僧人笑道:“世间谤我、欺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之乎?”

    后来的这一位把手中荷花一送的举动,然后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随即小随遇和慕容瑶为了早事早了,此刻微微躬身回礼给那疯和尚一般的大僧,随即道:“大僧不必如此,若是来日要来姑苏自当小辈请茶,今日家中还有功课,便不再耽误大僧了。”

    “且慢!”

    疯和尚破烂的僧袍随风微微摇摆,此刻慈眉善目道:“施主还请等一等。”

    小随意两手一摊:“我已经没钱了!”

    话说的实诚,然后举动也是直接,远处此刻却是那位笑的前俯后仰的玄门少年再次翻到下了栏杆,好不热闹的看到敦煌君的高足小敦煌被这疯僧纠缠,原来自己当日还真是极其走运。

    疯和尚伸手在石钵盂之中拿出那个钱袋,把百金哗啦一声倒在钵盂之中,然后伸手递回钱袋:“小施主,此物老衲不敢收!”

    小随遇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刚着急,把纵横子给自己的那个钱袋都放了进去。

    此刻接过后,对着疯和尚连连道谢。

    随即那持荷花的和尚却是把手中荷花下夹带的一个莲蓬递了过来,还带着茎的那种:“小施主,相见即有缘,相必有再见之日,贫僧的道场在寒岩山洞又名寒山幽窟,有寒岩夕照之景,若是有缘可来一观。”

    随即这和尚拿出一个素饼递给化缘的疯僧,后者咬了一口饼问道:“如今这么大一笔香火钱,该如何躲祂!”

    后来的这一位笑道:“我曾经看过弥勒菩萨偈,你且随我念。”

    “老拙穿衲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郝遮寒,万事随缘了。”

    随即那位一遍吃饼一遍一起走的疯僧接道:“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消。”

    随即两人又一起唱喝:“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世人爱融化,我不争场面;名利总成空,贪心无足厌。金银积如山,难买无常限。......”

    自人群之中缓缓要出姑苏城,而那作歌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就在众人耳边。

    “......好个争名利,转眼荒郊伴。我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劝君即回头,单把修行干,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断,跳出红火坑,搓个清凉汉,悟的长生理,日月为邻伴。”

    此刻两人远去的步伐之中散发淡淡的佛气,那位疯僧此事像是早已吃完了素饼,手中拿着手杖,上面挂着葫芦,此刻连连拍手呵呵大笑的与另外那位结伴远去,到了极远之处只见得有两位金身菩萨化虹而去。

    此刻就在刚刚热闹街市的一间酒楼的雅阁上,九尾天狐涂山氏微微凝眉看着场下的这一幕,忍不住问道:“君上,这两位是?”

    坐在上首的轩辕长歌笑道:“和合二仙;稽首文殊,寒山之士;南无普贤,拾得定是。”

    涂山氏微微讶异,惊讶的倒酒的手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再次说道:“这两位竟然到了这里,是为了那塔院论道之事。”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不是亲身到此,他们还不能亲身进这中土。刚刚是大愿之身,只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位普贤能这么快有第二具愿力之身出来行走,难不成被尘缘打散输了一个洞天的那位本就是一着明棋。这一位才是本来隐于幕后的,看样子尘缘上一次大闹他的道场一定气的不轻,今日里才如此脸皮厚的来打嘴仗。”

    随即笑了一笑,似是安慰涂山氏不要那么惊讶,平常心看待。

    满大街一时之间不少玄门中人都知晓这是两位大能,只不过化身凡俗僧人来化缘修葺庙宇。

    果然有人数日后在姑苏城外的枫林之中看到了一座小巧别致的寺院修葺一新,原本妙利普明塔院的匾额烟熏火燎,却是又僧人将一块新刻好的匾额挂上,正是寒山寺。

    既压胜大火,又有二圣垂怜。

    寺中有两位相亲相爱的大僧塑相,一位手中持行山杖,上面挂着一个葫芦,头戴桦树皮作成的帽子,脚下穿着木屐,衣衫褴褛。另外一位衣着干净,光头的面容慈悲如故,手中拿着一支荷花正欲与身边那位谈经说法。

    有一位张懿孙过姑苏传下千古名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自此以后有悠悠钟声伴着那捕鱼的渔夫对着悠悠江水清白明月。

    枫林之中路一牛套着一辆马车的车架。

    车上轩辕长歌远观了那一片落地后才被修葺一新的寺院,忍不住微微笑道:“楞严经曰:不动道场,于一毛端,便能含受十万国土。他等却是半点亏不肯吃,修的这一方禅院,便是为了日后的人间香火气,算了算了由他们去争吧!”

    随即驾车的牛余德对着那巨大的奎牛道:“前辈,我们回去吧!有前辈清圣之气掩盖,涂山前辈的妖气不会被有心人发现。”

    随即缓缓归程,进城门前却是遇到了正在门口监察的慕容氏子弟,小随遇看了一眼那

    牛车十分眼熟,于是让过几位弟子,自己走到车架边微微掀帘,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为这唐突的举动不得已涨的脸上通红,车架内的人实在是格外熟悉了一些,于是不得不赶快放心。无人驾驶的牛车缓缓在无人的街道上慢行。

    片可获牛余德提着十来包江边渔民贩卖小吃点心赶到城门口,遇到正在检查的小随遇,不由问了一声:“车架了?”

    “放进去了啊!”

    小随遇原本刚刚平息下来的尴尬再次自己回忆起来了,此刻还记得那位微微醉酒小歇的脸挑眉的似笑非笑,而车架里那位侍从仙人一般的女子却是正襟危坐。

    牛余德却是一手一连串的糕点用油纸打包的整整齐齐,此刻积极的顺着没什么人的街道去追。

    等这一位过去,慕容世家值夜的弟子才看见自家那位深居简出,修为高的吓人的小敦煌大喘了一口气,像是刚刚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是就在这一刻就听到身边这位小敦煌口中念念有词:“剑在中直,道在中庸,所以佩剑儒道,行意君子。锋芒需敛,锋锐需收,用在仁义,方不违持剑正心。还好还好,我还记得!还好刚刚没有考校。”

    就在此刻心湖之中传来一句:“你又怎知我没有考校。”

    就在此一刻,小随遇周身剑意大涨,突然一伸手出指迅捷,却是夹住了空中飞来的一片寻常柳叶。

    随即一连退了三步,堪堪站稳。

    只不过手却是一连微微的颤抖了片刻。

    于此同时心湖之中有传来一句:“还不错,看来保命的功夫你还是没有拉下。不过按照道隐纵横子所说,慕容世家的人应该是一声琴音定住这片柳叶才算潇洒。”

    此刻小随遇才算放下心来,那位早已车架都看不到的义父,竟然以神念驾驭一片柳叶老考较,当真是防不胜防,上次见面的时候说要验证自己的剑术。

    牛余德原本早已走远的身影此刻笑容满面的出现道:“小随遇,恭喜你过了考校,只不过你自家车架都认不得实在是该打!”

    小随遇不敢大声发牢骚,此刻以口型质问牛余德:“不是马车嘛!今天怎么是一头牛再拉,我也是认了好几下不能确定才掀帘子的。”

    随即似乎没有听到心湖有声出来,才大着胆子问道:“而且这头牛生的膘肥体壮,那有原来那大黑马看的俊美?牛先生你什么品位,莫不是你姓牛便和牛亲近找一头牛来拉车!”

    这一句出来,把牛余德骇的半死,连忙一伸手捂住小随遇的嘴巴,然后自己也作口型说道:“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小随遇点点头,牛余德松开手才说道:“这副脚力不错,适合远行。尊上喜欢自然就带着出门了。过几日你记得带一些酒水过来,年节之前我需要准备不少采买,有空的时候你来给我帮忙,那位魔宗首徒最近忙的不像话,我都见不到人。”

    小随遇点点头,知晓牛余德这是让自己不要对着安车架乱说话了。随即又问牛余德:“他在忙什么,不是一向都由牛先生你陪着的嘛!”

    牛余德摆摆手:“此次他需远赴南疆,收集几样材料,光是那万载绿晶便是不得了的东西,你这窝在敦煌君许给你的松风小筑算是养尊处优了。”

    说完后一看慕容世家这几个弟子,又一捂自己嘴巴:“哎呀,你家这几个弟子不会把这个说出去吧!”

    小随遇有有些吃不准这几位弟子,牛余德忍不住皱眉道:“与你家敦煌君说把他们几个关禁闭吧!那小子没回来之前就不要在放出来了。惹出了祸事,慕容世家吃罪不起的。”

    正在此时,辽东君手中拿着一个灯笼说道:“余德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慕容世家吃罪不起,您老别又要弄出上次堵门的事来!直接与我分说就是了。”

    小随遇只好快步上前简单明了的小声说了来龙去脉,把这牛余德说漏嘴的事说了,辽东君只好思量片刻,对着城楼上的几位弟子说道:“你们几个下来值守城门,你们这几个最近就跟着子安住在松风小筑吧!没事就去天一阁看看书。”

    小随遇一脸为难道:“辽东君,师伯,我过几日要帮余德先生置办年货,没时间带着他们四个练剑的。”

    正说话间,牛余德高兴了,有人来下苦力。于是乐呵的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少主你到时候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来桃花坞,不是给你新修了草屋嘛!到时候他们就住在那里,置办年货的时候也有人手。”

    辽东君微微点头,把手中灯笼交给小随遇:“你把这灯笼交给瑶儿,让他找工匠赶制出来,这是家里年节前要用的。”

    辽东君这位家主一向都是做事井井有条,便是灯笼的样式都亲自过目,看样子这是这位慕容世家的家主夜游花街的时候找的款式,今年打算换一换样子。

    牛余德把手中两大串油纸包好的糕点交给几位弟子,然后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去桃花坞吧!过几日你们师兄自然会来接你们的,这几日帮我做事,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慕容世家几位弟子面面相觑,为了不失礼,刚刚油纸包的糕点已经算是勉强接下,此刻才知道是被当做了苦力。

    只不过诸人看着小随遇和辽东君的时候。

    小随遇摇头苦笑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辽东君微微点头:“余德先生是符篆大家,一手符篆雷法便是我叔父也赞不绝口,你们可以好好请教一下。”

    随即这一次天幕上缓缓降下了雪花,姑苏极少下雪,若是下雪必然很冷。

    慕容世家的几位弟子都是制式衣袍,此刻有一位央求小随遇道:“子安师兄,你记得明日过来帮我们带几身去北国的冬装,要厚的那种!”

    只不过等这位弟子进了桃花坞的时候就后悔了,里面风和日丽四季如春,虽是夜晚但是也并不怎么冷,和冬日的姑苏仿佛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牛余德领着四位弟子进去的时候又是被涂山氏好一阵数落。

    牛余德嘴都不敢还,一直唯唯诺诺。

    等涂山氏走了以后,有一位胆大的慕容氏门生问道:“余德先生,这位是你娘啊!怎么骂你跟我娘骂我一般!”

    原本听到这话的牛余德没来由的一口气憋在心中,可是刚刚自己的确也不好分辨,不然越说越多,错的便是越多。为了维持前辈高人的样子,只好忍下一口气道:“你们就当她是我娘吧!日后要是她骂你们,或者是让你们做什么,照做就是,把你们当小厮使唤一下,你们就当敬老了!”

    几位弟子听到这个请托也是无语,牛余德只好说道:“你们听话一些,我教你们一道五雷正法。”

    此刻极远之处传来涂山氏的骂声:“牛余德,我可没你这样大的儿子,你愿意认,老娘还不愿意收了?”

    此刻远处牛鸣声声似乎是在嘲笑一般。

    几位慕容氏的门生也是不敢笑出声来。

    只不过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咳嗽,所有的杂乱的声音都归于平静。

    牛余德如遇大赦,随即安排几位弟子去新建的茅屋草堂去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辞辛劳张公子

    腾蛇神君终于再次化身成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了。

    只不过被禁在桃花坞之中,对祂来说也是奇怪,就是区区十里桃花坞,但是祂堂堂神祇圣兽竟然闯不出,虽然依旧是五行八卦的变化,但是一旦入了桃林要朝外走,反而往往被困的眼花缭乱,而如今桃林深处已经修起了一座座草庐,按道理来说应该更容易出去的。

    一连闯了数次却是依旧被困在桃林之中,终究是这位腾蛇神君火气忍不住了,准备化出巨大的蛇身的时候涂山氏风姿摇曳的走出来说道:“你要是敢毁坏桃林,估计今晚就有蛇羹吃了。”

    原本不受威胁的腾蛇心中一嘀咕,想起那个似锅一样的火盆忍不住内心打了个寒颤。

    最后只得发了一通牢骚,却是随意找了个茅屋打算先住下再说,可是好巧不巧,正好找到的是有牛棚的那一间,于是自己还没唠叨清楚的时候,一道青光闪耀。

    这位腾蛇神君俊美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牛蹄印,看这程度还是后蹄踢的。

    牛余德看着空中飞跃掉落在花溪之中的腾蛇神君,忍不住想到那位奎牛前辈脾气似乎一直不太好,冲动易怒还十分暴躁。

    腾蛇神君也是一愣,这小小桃花坞一头牛也这般大的脾气,可是摸了摸自己被踢的有些肿的腮帮子,看了看自己全胜湿漉漉的样子,还是决定换个地方。

    好死不死,这次找到的茅屋是涂山氏的,后者在腾蛇神君快要推开草庐的瞬间开门了,随后身后显出九尾。这一次腾蛇神君没有多念叨,愉快的决定换个地方,毕竟一头九尾天狐妖神一般存在,在此刻这个接近洞天秘境的别苑里比自己应该是厉害很多的,去了外面中土神州广阔的天地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终于第三次走到了一间草庐前,这次牛余德笑吟吟的等候着,然后微微拱手十分讲道理的说道:“此处是我家主人唯一弟子的住处,神君不适合寄居在此处,还请另找他处。”

    看着腾蛇神君不满的眼神,牛余德又说了一句:“我家主人就着一个弟子,如今正在外奔波,要是你住了他的住处,小辈回来该如何想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是知道他要是跟他师傅因为这事吵闹了,只怕神君多半可能会被关押在那个盆中。”

    腾蛇神君终究是压抑不住火气了:“怎么,非要把本神君赶到那几个凡人小屁孩那屋子里住是吧!你们就不怕本神君半夜起来一口一个。”

    话音还未完,空中飘来一句:“你随意,反正这是你的因果你自己还就是了,不过远古巴蛇的下场你可是清楚的,身在红尘杀劫之中可就不容易脱身了。”

    本来牛余德就得这位已经冒出心火的腾蛇其实有些畏惧的,此刻听到这句话倒是笑意留在脸上,自己这脸是不能丢的,尤其是那位君上尊主似乎也不打算让自己丢人。

    牛余德伸手指了指那一条通往小随遇茅屋住处的桃林小径,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刻不知何时来到现场的涂山氏笑道:“既然住下了,就不能白吃白喝,每隔一日与我轮流侍奉君上,我们换班!”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还打算让本神君出卖色相?”

    腾蛇头上的就快生出火气来了,涂山氏微微一笑:“你就算想出卖色相也没那个福分啊!你前去做个跑腿小厮,咱这桃花坞不养闲人。余德先生是总管君上生活起居的大管家,有什么不懂得你可以去问他,规矩不多但是你这性子嘛最好收敛一些。”

    快速说完的涂山氏转身便走,好不容易诓骗住了这腾蛇与自己分单双日子侍奉那位不是妖皇陛下的妖主,反正这位腾蛇侍奉也算是本分,不算自己诓骗他。

    走了几步似乎于心不忍又说道:“还有牛棚那位前辈你就不要招惹了,便是君上对祂也称呼一声道友大前辈,你觉得你自己够多少分量。”

    腾蛇双眼发蒙,感情自己好死不死挑衅的是一位比眼前九尾妖狐还更加古老的存在。以至于腾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走进那间茅屋的,而且那几位十分有礼的小辈凡人给自己打招呼像是失神了一般视而不见,几位小辈都当这腾蛇俊美青年是脑子有毛病,精神不太正常。

    数日后,腾蛇最算是和几个小辈混熟了,以至于这几位偷偷从牛余德的厨房拿回去不少糕饼点心的时候都请这位自己介绍自己乃是天界神君一起吃。只不过都只当他脑子不好,可怜他罢了,想着下次遇到那位子安师兄一定要悄悄说上一说:“为何桃花坞会养这么一位脑子不太好的俊美青年,难不成是那位桃花坞的主人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嗜好。”

    凡事都怕巧。

    巧就巧在好不容易小随遇来的时候,几位慕容世家的弟子给他说这事,尤其是说道那位桃花主人似乎有什么不良嗜好的时候,不仅小随遇面色古怪一口不敢多言的样子,还刚好遇到敦煌君不知何时来了桃花坞。

    几位也是说的专心,原本就是避开对弈亭不远,找了个不容易瞧见的桃林,几人面对面的看着小随遇说的,直到敦煌君的咳嗽声起才惊吓的回头施礼,可是等着几人的是“家规三百遍,不要影响了修行和给余德先生打下手做事。”

    随后敦煌君背负着双手朝着对弈亭所在的高大山峰而去,那几个让天地一先的巨大石刻此刻格外显眼。

    小随遇不知道刚刚自己是不是需要一起抄写,于是问了一句:“师尊,我也要抄嘛!”

    回应的只有一声冷哼,看样子是需要抄的。

    过了大概好几息的时间,远远的敦煌君都瞧不见背影了,才传来了一句:“你的字太难看了,记得把字迹抄写的工整一些。”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牛余德大声呵斥的声音:“我就说最近为何糕点老是不见,原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吃就吃罢!怎么还装上一布兜走。”

    原来是腾蛇神君最近经常吃慕容世家几位弟子带回草庐的糕点,养成了吃零嘴的习惯。可是偏偏草庐严禁烟火,就只有一个煮茶的火塘,这些吃食都是从桃花石窟这边经手牛余德采办回来的,所以这位免得回了草庐没得吃,正在打包的时候被牛余德抓了个正着。

    到底是做贼心虚,这位堂堂神君被呵斥的时候,竟然拧着包袱就跑,牛余德倒是没想为了几块糕点就追,就算追上了也一定是打不过的,可是坏就坏在这一泡,偷糕贼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腾蛇神君这性子,有些直性子,可是要往坏处说便是反应迟钝,一直跑回了常住的草庐才反应过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啊!一世英名啊,一世英名啊!”

    直接把几位刚刚回来要开始抄写家规的小辈吓得一跳,便是小随遇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位师弟们一直说脑子不太好,精神有些问题的英俊青年。

    此刻见几位平日里一起吃糕点的凡人回来了,而且那位草庐的主人也回来了,腾蛇神君正要与几位分辨:“平日里吃糕点是不是一起吃,这偷糕点不能算在我一人头上。”

    刚刚起了个头,就看见进来的五人不约而同搬桌子凑到一起,开始笔墨纸砚伺候。

    这位腾蛇神君不干了,直接撒泼耍赖道:“你们竟然还来审我?有没有良心啊!亏我拿点心的时候还想着给你们一起拿点。”

    只不过撒泼打滚在地上半响,也不见小随遇五人之中有一人问上一句,忍不住好奇心发作又爬将起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当看到几人一本正经都在抄书的时候,才知晓自己会错了意。

    可是小随遇等人已

    经认定他脑子有病,时常神志不清的举动,也就不太在意他这突然又好了。

    终究是一来抄书无聊,而且三百遍也不是今日便可抄完的,那位曾经和小随遇一起游猎过的冷师兄突然问道:“神君,神君,有个事问你,你这会儿是清醒的吧?”

    腾蛇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自己这会是清醒的,然后微微点头后反问道:“你要问什么,你们为何要抄书?”

    随即拿起那大大一部家规,简单翻看后问道:“你们家饮食起居这么多规矩的啊!”

    诸位弟子包括小随遇都是微微点头,其实小随遇不是住在松风小筑就是住在水月小筑,除了平日里被请到大堂的时候很少需要按照家规这么严格的衣食住行。

    满足了好奇心的腾蛇神君此刻连连伸长脖子道:“你问,你问。”

    随手拿起一盏茶后还坐在了那位冷师兄的对面,意思是先前的事已经过去了,这次重新开始交朋友,反正最近都是要住一起的。

    “你是不是因为是个断袖长得还俊美,然后才被桃花主人捡回来的。”

    冷师兄问完后一脸正色的等待答案。

    那知此刻的腾蛇神君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片刻后便觉得眼前这厮实在是该杀,说自己长得俊美就算了,居然还讽刺自己是个断袖,大怒之下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一桌子,上面刚刚抄写好的数篇家规都白费了。

    随即动作迅速的把冷师兄的领子拎起对他道:“你才是个断袖,你个王八蛋,本神君还以为你有什么修行难题要请教,感情不不仅问八卦就算了,还诬赖本神君!”

    小随遇一皱眉,忍不住和身边几位小声说道:“我就知道冷师兄这种问题再好奇怎么能问出口了!”

    就在此刻腾蛇的心湖之间响起了一句有些苍老的声音:“腾蛇还不放下,作为天官神君,你怎么可以对凡人动粗,这小小金丹修士都不是,刚刚一个筑基期,你是想把人活活吓死嘛!”

    随即一道青色符篆凭空出现,片刻后直接落在腾蛇神君的额头,就是腾蛇想避开也是不能,这一次是真的如遭雷击,浑身上下颤抖不已,似乎还有微微电流在指尖。不出片刻就电的口吐白沫了。

    正在这时一直硕大的水牛毛色清亮的从茅庐前的山径走过,而那水牛的额头隐约有太极八卦隐现。

    小随遇等人都没看清那道符篆,只是觉得眼前这位突然开始抽搐的口吐白沫。

    一时间几人手忙脚乱,一群群的开始忙碌起来,把这位僵硬的手脚抚平,还给端茶倒水,用方巾擦得干干净净。

    倒是又问慕容家的旁支弟子埋怨起来:“冷师兄,子安师兄说的对,这种问题你怎么能问,这下好了,给刺激的比平时还不正常。平时虽然喜欢本神君本神君的叫,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啊!这一下闹得该如何给余德先生交代,要是那位桃花主人问起该如何?”

    这几位小辈都怕牛余德怕的厉害,如今把一个俊美的大活人一句话刺激成了这把模样的确不好交代,此刻小随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要不,晚间我主动和余德先生说刚刚的事吧!反正我们也不是故意刺激祂的,大家也不知道他如此不禁问,一句话就倒。比那街边碰瓷讹人的还恐怖。等他好了以后,大家都不要提这件事,我们知道就行。”

    三两下这算是给这位腾蛇神君定了性,以至于这位意识清楚,就是手脚身体僵硬的神君心中一万个不乐意,想着得找个机会解释解释。

    姑苏城最近热闹喧嚣没有那么快平静,张二公子张玉皇带着一车米酒从荆襄赶来了,这倒是因为几日之前得到了灵蝶传讯,讯息也很简单,就是一直火盆之中装着一条赤色小蛇。

    不得已这位张玉皇只得亲自带着米酒来讨保自己那只宝贝到不行的宠物,还好与那位上次卖了个好,不计成本的把玉皇楼的功法给了那位安慕希,而那位也承诺算是欠下一个人情。

    一直进了桃花坞,把那一车架的酒水交接给了牛余德,这位张玉皇才耐着性子等候在对弈亭。

    好在不多时候桃花庵石窟走出了那位涂山氏,微微前来笑道一句:“有劳大天尊久侯了,君上已经醒来。”

    张玉皇进了桃花庵石窟,随便找了个石凳在火塘边坐下,自己找了那个小巧的铁铲稍稍摆弄了一下炭火后才说道:“见过道友,不知道友打算如何处置小腾蛇。如有冒犯,还请看在我的面上,从轻发落一下。”

    轩辕长歌微微一笑:“好歹要看在娲皇的情面上,在这道友亲自来了桃花坞,是以我就想重罚也是不行啊!只不过就算我把他交给你,如今的你管得住嘛?”

    张玉皇摸了摸额头:“应该是管不住的吧!祂如今带着莫大的气运下界,想必是上面那个我故意落下的一枚子,而道友能拿下他乃是因为天然压胜,若是凭借法力只怕也是吃力不小。”

    轩辕长歌微微点头,随即自嘲笑道:“若是放出去,我又怕祂被人打杀了,虽然是不死不灭的灵识元神,但是终究对道行有损,到时候不仅不好给道友一个交代,娘娘面上也不好看。所以我才传讯让你亲自来一趟。”

    张玉皇安下心来,知晓这位如此说就是有维护之意,此刻放下心来,却是自己从那火塘上取下那个铜壶到处热水到盏中,可就是一杯白水。

    石榻上的轩辕长歌此刻还是微微盘坐修行的模样,微微动念。

    石窟外牛余德进来,取出了一罐云雾毛尖放在了这位张二公子的手边石凳上。

    牛余德微微颔首后道:“主人,这位可需要留下来用饭!”

    “你去安排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牛余德转身出去安排去了。

    张玉皇把杯中白水微微倒在炉灰里,取出了不少云雾毛尖在这盏中微微在炭火便烤制,过了一会发出焦香,随即张玉皇微微有些叹息:“可是缺了枸杞大枣,这不够香啊!”

    轩辕长歌微微摇头,用手指了指离张玉皇不远的那位矮几下面。

    张玉皇自己动手,在陶罐之中翻出了大枣,然后又在一个瓷罐中找到了枸杞,如法炮制的放在碳火边把大枣烤的焦香了,然后才和枸杞一同放进盏中,随后再次拉过那铜壶倒水冲泡。

    过了片刻开盖,茶香四溢。

    一连喝了几口算是解馋了,张玉皇微微开口道:“我喜欢这一口香的茶,可是我不希望与道友的交情变成这茶一般,一锤子买卖不长久,得有来有往。”

    轩辕长歌思量片刻后反问道:“你是与妖主东皇说的,还是与你面前轩辕长歌说的,更或者你稀罕论交情的是那位君尘缘。”

    张玉皇摸了摸额头后放下茶盏:“这他娘的不是一回事嘛?”

    轩辕长歌含笑问道:“张百忍,张玉皇,大天尊,或者说与昊天上帝论交情是一回事吗?”

    张玉皇摸了摸鼻头后说道:“虽然我不能完全做他们的主,但是和道友的交情,无论是你刚刚说的那一位都不想交情太差。”

    轩辕长歌算是默认了,片刻后才回答道:“东皇的主我也作不得数,不过君尘缘和轩辕长歌本就是同一人,姬天佑便是君天佑,既然与世同君,至少现在的轩辕长歌还是原本的姬十七,初心依然在。”

    张玉皇端起自己泡的那一杯“一口香”又是饮了一口:“如此就好,都有诚意的交情才算是交情。”

    轩辕长歌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有话直说了,有一

    件事需要张二公子帮着跑腿一趟,今日里这腾蛇寄养在我这里也就算报酬了。”

    张玉皇微微点头:“张二公子不辞辛劳,请吩咐。”

    随即微微摇头不已,静待对面那少年一般的天帝妖主开条件。

    轩辕长歌微微含笑,从头上的一抽出那枚发簪,递了过去:“这是我仿造的一枚发簪,算是交给二公子弥补上次消耗天帝印玺之中大道气运的补偿,材质也还过得去。”

    随即见到那凭空过来的这枚发簪,里面压胜之力非同小可,张玉皇愣了半响才苦笑道:“你竟然如此暴殄天物,斩龙刀竟然被你掰下一截打了这发簪,四海龙族再起作乱,只怕中土神州再无那般容易镇压了。”

    轩辕长歌微微笑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四海龙族毕竟也是洪荒万族之一,哪里可以被永世镇压的道理。这发簪你要是不要。”

    张玉皇伸手拿住那发簪:“要,怎么不要,我正好缺少兵刃,算是你借给我的。只不过借的年限有点久。”

    轩辕长歌含笑道:“放心放心,天荒地绝为期。”

    张玉皇闻言道:“这么大方?”

    张玉皇反问一句后不禁出神,眼前这位当真是不把这一件先天压胜龙族的宝贝看在眼里,这胸怀气度倒是当真嚣张。

    此刻石榻上那白皮软垫上打坐的轩辕长歌微微又伸手从茂密的黑发间再次抽出一枚一摸一样的发簪:“笑道我又不止一枚,这又一簪也就打来束发用的,要不是玉皇兄你太过客气,我原本是打算送与你的。”

    张玉皇一手拿着簪子,一手捂着心口,这胸口疼啊!肉疼。

    不过还好“天荒地绝”也不算短了,压胜龙族,便是听调不听宣亦是比眼下名义上的四海龙神实际上压根极少合作听命的要强。

    张玉皇心中依旧有许多疑问,但是不方便直接问出口,此刻白的了好处心中有些忐忑,然后问道:“道兄打算要什么,还请直说,或是想我帮忙做什么!腾蛇寄养在你这里你说看在娲皇娘娘面上我也信,可是这无事献殷勤我拿的不放心。”

    随即把这手中发簪在手中念念不舍的把玩。

    轩辕长歌微微笑道:“南疆之中有一块万载绿晶,其下有一块斩龙台,乃是当年妖皇庭的旧物,可惜巫妖大劫之中从万象神宫跌落径直掉在南疆,现在落地生根,我需道兄帮我取来。取其生留其形便可。”

    随即笑吟吟的又说了一句:“小徒正好在南疆寻那万载绿晶,若是道兄吃完饭我给你开个方便之门,你倒也还追的上。”

    这在此刻,牛余德走进桃花庵石窟道了一句:“张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后,请随我来。”

    张玉皇也不多说,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随即起身除了石窟跟着牛余德朝着小随遇的草庐而去。

    正好又送进来的数个食盒,原本抄书的桌子拼作一团,众人皆是围而坐下,就见得腾蛇神君坐在主位,小辈们都不好与祂这半疯癫之人争抢,也就由着他了。

    牛余德指着张玉皇说道:“这位张道友是主人的客人,小主人还请帮忙宴一下客。”

    随即示意腾蛇神君让个位置。

    可是后者看了张玉皇一眼后愣愣的说道:“哎呀,我看着你好眼熟,可是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啧啧啧,那有本神君给凡人让座的道理,你跟那个小屁孩一起坐吧!”

    “没看见都是拼桌嘛,坐那里还不是一样,又不是分餐。”

    张玉皇看着腾蛇神君这愣头青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叹息,也没有计较只好在小随遇身边坐下。

    可是等摆菜上桌的时候,一盘硕大的烧鸡,这位腾蛇神君直接上手:“哎呀呀,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鸡了。”

    原本对着这烤鸡食欲大动的张二公子微微闭眼忍了。

    随后看下周围小辈,都是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取餐,随后张玉皇忍不住问道:“你们就任由着祂这么用手抓,你们慕容世家不是一向家规很严的嘛!”

    小随遇安慰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位俊美公子这里有些不太好。”

    随即用手指了指脑子,然后又安慰道:“所以前辈也就不用跟一个半疯癫之人计较。”

    那位冷师兄还在被那一日口吐白沫的腾蛇神君吓得够呛,也安慰道:“他就喜欢一盘鸡,让他吃就是了,我们不与他计较,前辈也不用计较的。”

    而此刻腾蛇神君正在对着那只烧鸡大快朵颐,也似乎不怎么计较这几个小辈说自己疯癫。

    张玉皇忍不住内心叹息:“腾蛇啊腾蛇,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虽然本帝君把你作宠物,那也是看在娘娘面上照拂与你,你怎么下个界如此自甘堕落,被人当做疯子养着。”

    此刻一手吃鸡的腾蛇神君伸出一只手打在张玉皇华美的衣袍上:“你嘀咕些什么了,本神君知道你在腹诽啊!不久一盘鸡嘛,你也爱啊,本神君是好久没吃过鸡了。”

    刚刚一巴掌推得不轻,张玉皇也是一愣,这位竟然敢跟自己动手。

    眼看要起冲突,小随遇站起身来,与张玉皇调换了个座隔开,一遍安慰道:“前辈不要计较,不要计较,让着他,他一向多吃多占习惯了的。”

    张玉皇此刻想起了何为蛇吞象,这位还真是贪吃。

    随即心湖之中响起轩辕长歌的一句:“张道友,未免这腾蛇惹祸,我蒙蔽了祂五识,祂此刻记不得你的。”

    张玉皇只好随意夹菜浅尝辄止,原本也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一看这腾蛇才安排在此处进餐的。

    待回到桃花坞石窟的时候,轩辕长歌手中多了一柄青玉剑,随即随手一划破开虚空,然后以自身灵力开道,一条垂落南疆的通道出现了,张玉皇再进去的时候,后者说了一句:“不过回来得靠你自己了啊!天蛇宝杖没在此处,我也没法驾驭那穿行术。”

    南疆正在小心戒备的慕容子明,身上的百花袍便是数日奔波也还干净如初,此刻手中抱着拂秣狮子狗,那一柄华伞收敛不知放在哪里去了,此刻背上背着那一柄“万人敌”两段刀。

    就在此刻空中掉落下来一个人,正好挂在树上,正是那位张二公子。

    看到这位有过数面缘分的前辈,慕容子明自然要解救一下,如此几日后变作了结伴而行。

    星河里那位青年道人微微抚短须笑道:“如此落子,不愧是曾经的那位玄门太一。”

    而从娲皇宫出来的那似儒似道的道人此刻微微皱眉,看向不太清楚的中土神州,那昆仑之上定住的妖皇之影竟然纹丝不动,压根没有被佛门牵引走一丝半点。

    正在与枯瘦佛陀落子星河的那位威严中年道人此刻笑道:“大僧曾从东土接走三千红尘客犹不知足,可知那都是曾经妖皇庭的部署,如今就算那一位睁一眼闭一眼视若不见,可是你等未免也太心急了,还没到分润妖皇庭残存天地气运的时机。”

    “如此眼下之局,道门与佛国作和如何?”

    随即一挥手中三宝玉如意,星河下的棋盘黑白分明,当真是一场和局。

    大罗山紫府玄都之中,一位老道微微运转神通,把这太清圣境移到一个大罗天空出的一个窟窿上堵住,此刻老道微微叹息刚刚数日之前不得不与那青年道人停手罢斗,轮到自己补这个天窟了。

    ps:因为前几天手机摔了,没办法登录所以这里断更了,今天三章补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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