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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三国全文阅读

作者:用玻璃杯喝茶     异世三国txt下载     异世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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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

    “史……史威,你真的要见死不救?这是你儿子啊!你亲生儿子啊!”一把激愤的声音把史辛从昏迷中吵醒过来。对史辛来说这把声音很陌生,因为激动,所以轻微有些发抖。

    “……”

    “你别不说话啊,每次跟你探讨这个问题,你总是避而不答。我现在再次告诉你,史辛的病不能再拖,照我估计,最多三个月,最短一个月,或者随时他都会殒命!”

    “……”

    “我都苦口婆心劝你将近半个时辰,就不能说句话吗?别像块木头一样傻坐着行吗?”

    “……”

    “嘶……好痛!”精神上的逐渐清醒,伴随着的是**上快速扩散的锥心的痛。史辛只觉得浑身就像要散架了一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肉,都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仿佛被无穷的力量在拉扯着,践踏着。

    史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已经严重扭曲变形。身上刹那间冒出一层层的冷汗,瞬间把他衣服打湿。

    就在史辛即将因为剧痛而再次陷入昏迷的时候,一只厚重的大手搭在了他身上,一阵温热的感觉从大手传了过来,慢慢地渗透到身上各处。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就像沐浴在暖暖的阳光当中,又像在冷冬中喝了一口热汤,让人无比舒泰。

    只是,这种美妙感觉只持续了十秒左右便戛然而止,剧痛重新袭来,史辛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哼”了出来,同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睑的首先是一双粗糙,厚实,又不太卫生的大手。说它不太卫生,是因为手上沾了不少污垢,甚至指甲里都有黑泥,一看就是长期劳动造成的。大手的主人史威坐在史辛旁边,是一个满脸倦色的粗豪汉子。他皮肤黝黑,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疙瘩,仿佛已经被生活折磨成只懂赚钱糊口的机器一般。这种人史辛也见过,大概跟常年挖煤挖矿,耕田耕地的劳动人民差不多。

    史威的对面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白净面皮,下颔留着一缕短髯的中年男子。刚才激烈的言辞就是出自他口,而他现在尚未从激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见史威把手搭在史辛身上,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凭你那三脚猫本事就想用真气帮他压制内伤?省省吧,如果一不小心把他体内的异种真气激发,你就准备给他准备好棺材吧。”

    史威颓然把手抽回,见史辛已经醒转过来,向对面的白净男子摆摆手,沉声道:“陈郎中,你走吧!”

    陈郎中想不到他突然赶客,盛怒之下脸色瞬间变白,气得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好好好,反正不是我儿子,救不救与我何干?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父亲,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边说边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史威,神色间颇为忌惮。他见史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叫骂声越来越低,脚步也就越来越快,一下就走了出去。

    史辛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房间破败不堪,不少地方结着蜘蛛网。中间放着一张圆形饭桌,两个凳子,俱是未经打磨的天然石头制作,非常粗糙。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家具。

    “这里不是医院,相反卫生条件比难民窟还差,到处都是病菌。我被车撞了怎么会置身于此地?咦?对了,眼前这两个人怎么穿着古装,妈的是不是被变态佬抓来玩角色扮演了?”想到这里,史辛心中大惊,菊花一缩,看着一脸严肃站在旁边的史威,越想越不对劲。

    “你不用害怕,一下就不疼了,以前不也这样熬过来的吗?”史威难得地和颜悦色。

    “不……我不……”史辛心中大惧,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史威见史辛充满戒备的表情,还以为他把陈郎中呵斥自己“见死不救”的话听进了心里。他定定地看着史辛,眼中尽是复杂的感情。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当中又充满了哀愁与悲愤,一转头走出了房间。

    史辛独自一人留在房间,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最起码知道自己伤成怎样了。他抬了抬手,一双稚嫩的小手映入眼睑。

    “怎么回事?”他倏然一惊,再去看那裸露在外的双脚时,不也是一双小孩的脚?

    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史辛心里清楚,自己穿越了,穿越在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孩身上。为了保住小命,他迅速冷静下来,慢慢分析。

    “史威是我父亲无疑,但听他跟陈郎中的对话,他似乎不大愿意救我。嗯……过中原因暂时不去想它,严格来说,他也不全是我的父亲……”史辛心中是有些失落的,他自小是个孤儿,突然有个父亲,心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小命要紧,史威不救我,陈郎中肯定救我,至少他知道救我的方法。事不宜迟,我必须先找到陈郎中。”史辛挣扎着坐了起来,让他吃惊的是,刚才还痛得死去活来,现在竟然毫无痛感,身上除了有些乏力之外并无不适。他突然想起史威刚才的话,“一下就不疼了……果然如此。看来我发病已经不是一次半次,他们早就知道规律。对了,刚才史威的手搭在我身上,一股热量充斥全身,这到底是什么功法?陈郎中说他’见死不救’,难道他有救我的能力,而又不施为?不对,不对,陈郎中明明说他是三脚猫本领,他肯定救不了我,而且不愿意救我。”

    史辛边深呼吸边踱出房间,感觉体力在慢慢恢复着。“怎么都好,起码有一线生机。前世肯定被车撞死了。死前一点痛苦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被直接碾爆了头……”

    房间外面是一个破败的小院,地方不小,不过到处长着野草和青苔,甚为荒凉。史威蹲在地上,背对着史辛,双手不停地活动着,并发出啪啪的撞击声,大概是在生火煮饭。听见身后有动静,他转头看见史辛在缓慢地走出来,只匆匆一瞥,却不说话,又转过去干自己的事情。

    “哼!亲生儿子都不救,我也懒得理你。”史辛看见史威佝偻着身体,就像煮熟的虾一样蹲在地上,心中一酸,本来想过去搭话,但又他态度冷冷淡淡,顿时怒气升起,气呼呼地走向大门口。

    出了门口,他回身看时,终于知道自己住的是一间破庙,怪不得地方挺大的。门口的牌匾已经不知所踪,不知是日久失修,还是史威拆下来当柴烧了。

    史辛往前走大概五十米,忽然从侧边转出一个少妇,手指往前一指,“是小史辛啊,陈郎中刚才跟我提起你。你看,他还坐在那里呢。唉,真是可怜的孩子。”少妇怜悯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早夭的孩子。

    史辛朝她手指一看,陈郎店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凳上,口中念念有词,仿佛还在低声咒骂!

    史辛朝中年少妇一拱手,“多谢姐姐指点。”

    “不用客气……哎哟,这孩子,怎么叫起姐姐来了,应该叫阿姨。哇哈哈……”少妇大概30岁左右,在古代早已嫁作人妇,而史辛大概就10岁,是个小孩,叫她姐姐当然有点不伦不类。

    史辛看见少妇受宠若惊的表情,猜到了自己的口误,他兀自争辩:“我倒是忘了,这些天身体不舒服,有些病迷糊了。”他边说又边煞有介事地仔细观察少妇,皱眉摇头道,“不对啊,不对,我记错了什么吗?你看上去也就二八之岁,怎么能叫阿姨?你是在讨我便宜。”

    少妇摸着自己的脸,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人称赞年轻漂亮的,即使在保守的古代。被一个纯真的孩童看成十六岁的姐姐,这种可信度就更高了。

    史辛别过少妇,慢慢走到陈郎中的身边,拱手打个招呼。

    陈郎中对史辛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惊讶,把他领到屋里。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道:“好吧,废话不多说。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你这属于内伤,而且是积郁难散,极其难缠的内伤,一般的郎中是治不好的,只能求助于医术高明的脉师。”

    “内伤?脉师?什么东东?”史辛心中有一万个问号,但他只能挑最重要,最适当的问题来问,至少不能问得太白痴,让人察觉他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把所有问题在内心过滤了一遍,问道:“陈叔叔,我伤那么重,我爹明知道有救,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他怎么忍心眼看亲生儿子死于非命?”

    陈郎中身子往后靠了靠,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也不能全怪他。难道你忘了,他为了给你治病,散尽家财,从大屋搬到小屋,又从小屋搬到破庙。你爹为了挣银子,去接各种短工。你知道,短工又脏又累,还没多少钱,但是没办法啊,长工他做不了,你的伤过段时间就要复发。”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史辛顿时释怀了许多,叹气道,“长贫难顾,长病更是难顾,他也不容易。”

第二章 拜见高人

    “但是……”陈郎中突然提高了声调,气愤道,“早在你们搬来钜鹿的时候我就说过,寻常药石是治不了你的伤的,而你爹非要一意孤行,冥顽不灵,只找我们这些寻常郎中。以致弄到今天的田地,你说他是不是脑袋出现了问题?当时如果找个高明点的脉师给你诊治,也许现在早就活蹦乱跳了,至于拖到现在,一只脚踩进了……”陈郎中激愤之下口无遮拦,幸好把“棺材”两个字活生生吞了下去,偷眼看向史辛时,见他并不以为意,显得心不在焉。

    “钜鹿,脉师……”史辛头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陈叔叔,我病了几年有点迷糊,现在是什么年份,皇帝又是哪位?”

    “可怜的孩子”,陈郎中不疑有他,还以为史辛如他所说病迷糊了,眼中的怜悯不禁又多了几分,“现在是庚午年,年号初平六年,当今皇上自然是献帝了。其实很好记,皇上年纪和你一样,都是生于辛酉,年号为灵帝光和四年。”

    史辛作为历史系的高材生,对于古代干支算法的年份顺手拈来,一下就推算出现在是公元190年。

    “那岂不是东汉末年?我穿越到了三国时代的钜鹿?黄巾起义不知进行得怎么样了?咦……也不对啊。”思潮起伏的史辛不禁皱起了眉头,“历史上的公元190年,应该是初平元年,为什么变成了初平六年,而且为什么献帝是184年登位,而不是190年?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史辛不敢在历史上问得太细,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又转移了另外一个话题:“陈叔叔,脉师又是什么?”

    陈郎中顿时来了兴趣:“脉师就是练脉师,你也是第一次听说吧?你爹以前禁止我说,今天激动之下说漏了嘴。嘿嘿,不管了!顾名思义,练脉师就是通过修炼来打通全身经脉,获取非比寻常能力的一群人。你爹也是一个练脉师,但等级较低,才二等二重。噢,对了,人体有奇经八条,也就是奇经八脉,打通几条经脉就是几等脉师了。”

    史辛又一次头大:难道这个三国不打仗,玩修炼和修仙?靠谱吗?不过刚才史威那便宜老爹露的一手确实厉害,很有用的样子。

    “刚才听陈叔叔讲,我需要找个精通医术的脉师,还请陈叔叔指我一条明路。”多则半年,少则一个月,或者随时都会嗝屁,史辛牢牢记得这句话。小命要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你跟我来吧!”陈郎中拉起史辛,走了出去。

    “我带你去的这个地方,主人就是个高等级脉师。只是……只是他性格有些非同寻常,你不要妄言,一切看我眼色行事。如果他这次不肯帮你,没关系,多求见几次就好了。”陈郎中神情凝重,再三叮嘱,握着史辛的手还渗出了汗,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没见面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这是什么道理。多求见几次……开什么玩笑,半路死了怎么办?”史辛暗暗打定主意,不能全听陈郎中的话,到时见机行事。

    陈郎中牵着史辛,在街上左拐右拐,最后转到一条繁华的街道。史辛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建筑,人们的衣着打扮,说话的发音,以及他们所用的工具和文字,他百分百确定这是东汉末年。

    “那里就是了,记得我的话……”

    “陈叔叔,我记得了,这已是你第五次叮嘱我了。”

    “有那么多次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等下必须……”

    史辛瞪着眼睛,好不容易听他絮叨完,望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他好奇问:“这位前辈真人不露相,竟然隐居在繁华闹市中,谁会想得到呢?真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啊!”史辛看到了一丝曙光,仿佛这位前辈不费吹灰之力,弹指间就能把他内伤治好了。

    “好一句’大隐隐于市’,这位前辈就是这样的人。”陈郎中抚须,颇为赞同史辛的说法。

    “给我死出去……”忽听一句暴喝,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一条人影从偌大的药店飞了出来,差点砸在陈郎中的身上。

    “奶奶的,没钱敢来我们’名贵药店’买药?”一人凶神恶煞地站在店门口,用手指着上方的金漆招牌,扯高了嗓子喊,“你听好了:名贵药店,顾名思义,只出售又有名,又贵的药材。你说你想买五十年人参,不是侮辱我们的店名吗?我们做生意是有宗旨的,不够百年的人参绝对不卖,凑够了钱再来拜访吧。”

    周围的路人被药店里的人震慑住,俱都低眉顺目,经过被摔之人身边时,只敢用眼睛余光瞄一下,随即便快速赶路。

    被摔出来的人哼都不敢哼一下,更别说撂下狠话找回场子了,快速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名贵药店这人身穿侍应服装,此刻尚自意犹未尽,叉着腰,站在门口中央骂骂咧咧,大有不可一世的气势。

    陈郎中脸色一下变得不好看了,拉着史辛的手更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弯下腰急急地低声道:“哎呀,这……我们明天再来,或者迟点再来。”说完就要拉走史辛。

    史辛哪会同意,反手拉住陈郎中,向前走出几步,朗声道:“洛阳陈万金求见李掌柜,望小哥通融禀告。”他重伤之下,中气不足,强行大声说话直引起头脑一阵眩晕,脸色顿时煞白。他暗自心惊,“大声说句话都要晕,真的离死不远了,必须要见着这个李掌柜。”好不容易把眩晕压制下去,他连忙收敛心神,昂首举目,刚好和侍应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一个“除死无大碍”的人,眼神是何等坚定,哪怕是横行霸道惯的侍应,也被史辛眼睛逼视出来的气势所摄,连忙把眼神移到一旁。他把目光投向强作镇定的陈郎中,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看到的却是陈郎中空洞的眼神和僵直的身体。

    “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古古怪怪的,穿衣打扮又如此穷酸,莫不是白撞的?”他正想严词回绝,转念一想,突然醒起刚才史辛说的“洛阳陈万金”,“如果真是洛阳来的贵客,我可得罪不起。取名万金,自然是有万贯家财了。这跟我们名贵药店的立意如出一辙,或许这就是富豪的办事方式。嗯……对了,可先请他们进内,再伺机套出真话。”

    侍应想通此节,立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进内品茶,稍作等候,我这就禀告给掌柜。”

    史辛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陈郎中,大模大样地跟在侍应身后,进入了名贵药店。

    “敢问陈老爷,住在洛阳城东还是城西,小人有个远方亲戚,住在城西,那可是一等一的富人区啊。每座建筑都大气磅礴,门口配备凶神恶煞的守卫,听说都是脉师呢。我每次经过,大气都不敢喘。”

    陈郎中哪曾去过洛阳,心底一阵紧张,紧闭着嘴巴,哪敢接话?

    “城西?哼!那算什么富人区,我们住在城东,就在董府后面的第四座。”史辛接过话茬,一脸不屑。根据他多年的考古经验,东汉末年的洛阳城东,也是皇宫东边,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侍应说的城西,估计是故意套话的。

    “董府?”侍应大吃一惊,“莫非是董太师府上,那真是失敬失敬了。”他心想,越是厉害的人物,越靠近皇宫,排第一位的就是董太师,如果这位陈老爷排在董府的第四座,那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了,恐怕我们家老爷也比不过呢。

    吹牛的最高境界,不是牛吹得越大越好,而是越真越好。一句谎话中夹带三句真话,才让人真假难辨。史辛没说陈府排在二三位,而是排在第四位,正是出于这个考虑。

    侍应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恭敬地把二人引入药店的内堂,一边吩咐下人茶水点心侍候,一边飞奔入内,禀告李掌柜。不一会儿,侍应再次出现,垂手恭谨地站在旁边,“老爷有请二位入内。”率先领路。

    李府内亭阁林立,鸟语花香,大气中处处透露着精致,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雕琢。史辛口中发出真诚的赞叹,偶尔说出一两句精辟的点评,却是恰到好处。这样一来侍应对他们就更加高视一等了。

    史辛来之前就听陈郎中说过,这位李掌柜颇为神秘,搬来钜鹿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一来便以极高的价格买下了这处房产。同时,坊间只流传着他是一个高等级脉师顶级富豪的传说,其真正身份并无人知晓。至于陈郎中与他,并没有任何交情,更没见过面。但他既然能开药店,医术也不会查差到哪里去。同时他又是高等级脉师,如果他愿意为史辛治疗内伤,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三人在一处高雅清幽的房子前停下,侍应轻轻敲了敲门,轻声道:“老爷,陈老爷带到。”

    “好,两位请进吧!”一把清朗的声音答道。

    史辛暗中推了陈郎中一把。陈郎中苦着脸,心想这次被这小子害惨了,等下如果穿帮,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然而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他能控制的范围,任他心底百般不愿,也已骑虎难下。他心下哀号一声,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第三章 李掌柜

    与寻常的富商相比,李掌柜少了一分圆滑,却多了一分刚毅。身材瘦瘦小小,甚至有些黑。他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目光非常犀利,霸气外露。

    李掌柜在看书,看见史辛二人进来,眼光淡淡一瞥,也不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坐!”随手把书放下。

    陈郎中毕恭毕敬地坐下,史辛则被李掌柜的书吸引住了。

    这是一本剑谱!虽然李掌柜把书反扣起来,但他并没有刻意去隐瞒,反扣的时候被史辛看到了里面的一些内容——一个古装人物手持长剑在挥舞着,书页上写有一些小字,估计是剑法注解之类的。

    史辛清楚知道,坐下之后李掌柜肯定会打探他们的来历,他哪是侍应那么好骗。与其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不如先入为主,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以他前世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的经验上,聊一聊剑术应该也能唬得住人。

    “李掌柜在研究剑招?”

    “小兄弟也懂剑术?”李掌柜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略懂,略懂!剑术之道,我私认为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心中无剑,而手中有剑;第二,心中有剑,而手中无剑;第三,心中无剑,而手中亦无剑!”史辛举起三个手指,开始侃侃而谈。

    “哦~”李掌柜应了声,遂问,“何以见得?”

    史辛一脸自信,完全看不出他连剑都没拿过,朗声道:“心中无剑,而手中有剑。这正是初学者的阶段,每一次出剑必定循规蹈矩,生怕歪了半分,错了半分。此刻他虽然手中有剑,可以耍出剑招,然而见识不广,剑理不通,可视为心中无剑!”

    “心中有剑,而手中无剑。这是使剑者的进阶阶段。心中有了剑理,手中即使无剑,然而万物皆可剑,即使普通一根树枝,也可伤敌!”

    “心中无剑,而手中亦无剑。这是剑者的最高境界,已经超脱剑的界限。剑不在心中,也不在手中,存在于举手投足,无形无理当中。”

    陈郎中可以说看着史辛长大的,知道史辛几斤几两,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得这些不知所云的理论,但看着李掌柜目光灼灼,不置可否的态度,不由暗地里捏了把汗。他轻轻咳嗽一声,圆场道:“呵呵,小童瞎说,李掌柜不必当真,如果说得不对,万望恕罪。”

    岂料李掌柜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倒觉得小兄弟的话让我醍醐灌顶,仿佛又悟到了一些剑术上的新境界。”

    李掌柜嘴里说着赞赏的话,脸上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史辛知道以上那番言论并没唬住他,心里有些着急,正想把牛皮吹大一点,不料李掌柜话锋一转,沉声道:“这位小兄弟印堂发黑,中气不足,手脚迟缓,相信是中了极重的内伤。至于陈老爷你……嘿嘿,虽然我足不出户,但对洛阳的达官贵人了如指掌,总觉得你并非洛阳人士,反倒长得像陈氏医馆的陈郎中,不知陈老爷可曾认得?”

    此言一出,史辛和陈郎中面面相觑,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两人的身份早已被看穿,以上那些客套只是李掌柜在耍弄他们。不过史辛很快就从吃惊中清醒过来:李掌柜不用号脉,只看外表就知道我的伤势,果然是高人,或许治病之事就全落在他身上了。

    陈郎中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双手来回搓动,结巴着说:“这……这……唉!”他一世行医,兢兢业业,哪曾说过什么谎话,现在被人当面揭穿,心中尽是羞愧,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史辛的面皮则要厚得多,“除死无大碍,只要能救得我性命,面子算个球,豆腐渣工程而已。”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小子年方二五,还很年轻,还不想死啊!求李掌柜开恩,救小子一命吧!”这一跪情真意切,不一会竟然趴在地上咆嚎大哭起来。

    “我救不了你!事实上我并不懂太多深奥的医术,毕竟你的伤太重了。”李掌柜摇摇头,也不伸手把他扶起,“但是……”

    史辛听到“救不了你”的时候,顿时万念俱灰,差点哭不出来了。又听到“但是”的时候,心中一喜,证明事情还有转机,腾地站了起来,急问道:“但是什么?什么意思?”

    此时的他眼泪没干,哭声戛然而止又急声问话,模样相当突兀。李掌柜不以为忤,微笑道:“但是我知道钜鹿有一人或许可以救你,你可以去碰碰运气。但是难度嘛,也是相当高了。”

    李掌柜一派高人作风,他的话,可信度自然比陈郎中高了许多。史辛仿佛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声问:“是谁,是谁?”

    “天师府,葛玄!”

    葛玄的名头,史辛在前世就听过。历史上的葛玄是东汉末年人,道教灵宝派的创始人,葛洪葛天师的叔祖,也就是葛洪爷爷的兄弟。

    葛玄是有名的道士,更精通炼丹术和医术,当世应该也是个高等级的脉师,李掌柜推荐史辛去找他,显然是经过精心考虑的。

    事情有了眉目,史辛和陈郎中对李掌柜千恩万谢,又为两人的莽撞多次致歉,这才告退出府。幸好李掌柜并没为难他们,甚至叫侍应将两人好言送出李府。

    两人走后,从李掌柜房间的屏风处转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此男孩身体修长,脸上透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坚毅。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左手衣袖空荡荡地扎在腰带上,赫然是个断臂之人。

    男孩恭敬地站在一侧,轻声问道:“师父把那小子引去葛玄处,莫不是为了……小姐?”

    “哈哈,不错。那小子虽然嘴甜舌滑,但也机敏过人。而且他虽然双目无神,但眼睛透露出来的除了一点点的狡黠之外,皆是纯良,应该心思不坏。丫头不是苦于不能拜葛玄为师嘛,我想这小子或许能给她一点惊喜。”

    见师父笑得爽朗,男孩心底也有些讶异。师父乃一代宗师,修为高绝,一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难道刚才那小子真有什么魔力,连师父也称道有加?

    “只不过那小子的内伤非常严重,体内经脉更是乱七八糟,能熬得过见到葛玄再说吧……对了,刚才你听到那小子论剑吧?虽然有些言过其实,我猜他甚至剑都没摸过,但他说的用剑的三个阶段,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李掌柜重新拿起桌上的剑谱,指着其中一页,“你看啊……”

    男孩神色一紧,知道师父要传他剑术,连忙凝神静气,虚心听教。

    步出李府,陈郎中当即埋怨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不是李掌柜大人有大量,我看你怎么收拾今天的残局!”

    听着陈郎中啰啰嗦嗦地说着一大堆,史辛置若罔闻,反问道:“陈叔叔,天师府是什么情况?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呃……天师府相传为于吉神仙所创,而当今的天师,乃于吉的亲传弟子,张角。张角有两位兄弟,二弟张宝三弟张梁,俱都是高等级脉师,且道术精深。天师府乃天师教的总部,天师教门徒遍布大汉朝,影响力巨大。为什么叫天师教?因为从灵帝开始,就尊天师教当代天师为道术老师,意为:天子的老师。”

    史辛低头寻思:前世的反贼黄巾教,到了今世摇身一变为天师教,不止得到朝廷的承认,还尊张角为天师……到底历史出了什么差错?难道正如老师说的,这是平行宇宙的另外一端?

    “那葛玄呢?又是什么来头?”相比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历史,救回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天师教有分内门和外门。内门就是天师教内部人员,外门就是附属于天师教的道教联盟。他们名义上是天师教的,但权力和待遇都不如内门弟子,更要听命于内门的一切安排。但有一点很重要,外门可以自行立派经营,到了一定规模脱离天师教也未尝不可。这个葛玄嘛,我听闻过,他也是一个外门弟子,但同时也是灵宝派的掌门人。听说此人乃天师教最重要的医师,张角曾经数次想吸纳他为内门弟子,甚至许出长老的位置,他也不为所动,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最重要的一点,葛玄深居简出,想要拜见他,可是有些难度啊。”

    “那怎么办?”史辛连忙追问。

    “幸好,现在有一个机会,不止可以见到葛玄,还能拜他为师。”陈郎中顿了一下,抚须续道,“天师教每年都有三天会公开收徒,无论是内门或者外门。今天是最后一天,既然你要去拜访葛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史辛埋怨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讲,还特意来求这位李掌柜,弄得人心惶惶的。”

    “不是我不说,是因为……要成为天师府的弟子,实在是难于登天,特别作为毫无背景的寒门子弟,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求助李掌柜尚且有一线机会,如果要见到葛玄,就连一线机会都没有了。”陈郎中颓然地摇摇头,语气中充满无奈,“你不信的话,到了就知道了。”

    陈郎中在前带路,向钜鹿城中心的天师府走去。

第四章 天师府外

    “你从外地搬来钜鹿,刚来时大概四岁。当时内伤并不严重,发作起来也不怎么痛苦。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发作间隔是越来越短,从开始的半月一次,到现在两天一次。开始时只是经脉受损,现在已经波及五脏六腑。”陈郎中边走边解释,从他的神态看出,“病入膏肓”是史辛最真实的写照。

    “就是因为这样,李掌柜只一看就知道救不了我?”

    陈郎中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只是内伤,一般的脉师都能医治,更别说李掌柜这种高人了。最糟糕的情况我还没说,这大概也是李掌柜医治不了的最重要原因。”陈郎中唏嘘一叹,“你体内的八条奇经全部被异体真气淤塞,一旦再有异体真气侵入,例如用真气强行医治的话,这八道异体真气很容易被激怒,这时便如洪涛决堤,瞬间就冲得你一命呜呼。”

    “奇经八脉”,“异体真气”,史辛满头黑线,仿佛进入了老中医诊所,又像在看一部武侠小说。“死马当活马医吧,还能有什么办法。”

    “对了陈叔叔,我是怎么得的内伤?我爹有说过吗?”

    “没有”,陈郎中摇头道,“我曾经问过,他只摇头不答。这个迷题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打开了。你瞧……咱们到了。”

    顺着陈郎中所指,前方有一大块空地,上面聚集了四五百人。人群前面,一道宽阔的大门敞开,逼真的石狮仿佛两只守门的猛兽,宣示着身后这座建筑的非比寻常。“天师府”三个隽永的大字印在豪华的牌匾上。让人瞩目的是,牌匾边框四边角落绑了四条鲜黄的绸带,非常有特色。

    “换了个存在方式,却仍然喜欢黄巾吗?不知道最后还搞不搞’苍天已死,黄巾当立’那一套呢。”史辛心中暗想。

    虽然空地上有四五百人,但几乎没有杂声,都默默默地排着队。这些人当中有些三五人一组,有些只有一两人,但相同点就是队中必定有一个年幼孩子。还有就是俱都衣着光鲜,不少人更是趾高气扬,显然是凶惯了的人。大概是人们慑于天师府的名头,又或是张角三兄弟在脉师界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些人中虽然也有几个好闹事的主,但只敢低声交谈,不敢大声说话。

    “喂!你们两个,没事不要在这附近晃荡,天师府办事!”

    发声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头戴方巾,右手手臂系一条黄色丝巾。他边走边打量史辛二人,见他们衣着寒酸,脸色马上拉了下来,还以为他们是经过的路人,于是大声呵斥。

    有求于人,自然要低声下气,史辛连忙靠了过去,陪笑道:“这位道长,我是来参选弟子的,希望多多通融。”

    道士见史辛恭顺的态度,脸色稍缓,仍然皱眉道:“你们有推荐令吗?”

    史辛茫然看向陈郎中,见陈郎中也摇头,只好朝道士一笑,“我们并没有。”

    “没有推荐令在这里候着作甚,去西门排队,不要来南门!”

    道士的声音不小,他和史辛的交谈被前面排队的几个人听见。其中一个穿着贵气,圆脸的男孩伸出头来,大声嘲笑道:“乡巴佬也来趁这热闹,天师教不过尔尔,迟早要灭亡,我看大家尽早散场得了,哈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模样。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起码有五六十人齐刷刷地朝这边看来。

    “好大的狗胆,竟然在天师府门外出言不逊?”道士脸色剧变,一双怒目看向圆脸男孩。正要发作,不想从侧面窜出一位同伴,强行按捺下他的怒气,在他旁边耳语一番。只见道士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颇为忌惮地看了圆脸男孩一眼,低头走进了人群当中,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切!快滚蛋吧!别人惯你,我袁熙可不惯你。就算你们教主张角出来,也要给我们四……世……三……公的袁家面子。”袁熙大声嬉笑着,把“四世三公”四个字拉得老长,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袁熙周围的人听到“袁家”的名头,又见他如此嚣张,都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跟他扯上什么牵连。

    人群中有三个年龄相仿的男孩也看向这边。中间一个身材远比同龄人高大,虎背熊腰,一脸的桀骜不驯;左边一个身穿锦袍,头戴纶巾,朗目星眉,长得英俊非凡;右边一位忠厚老实,看上去沉稳老练。

    见袁熙闹事,中间那位身材高大的雄壮小孩冷哼一声,“四世三公的袁家,好大的名头,可惜出了袁熙这么个大草包。”

    英俊男孩与老实男孩相视一笑,英俊男孩附和道:“要说到名头,我们江东孙家也低不到哪去,其中江东小霸王孙伯符更是四大家族中呼声最高的第二代,谁人能敌?”

    雄壮小孩抱起双手,骄傲道:“那倒是实话,像袁熙这种草包,我一个可以打他十个。”

    这三人正是江东赶过来的孙策,周瑜,鲁肃三人。别人家都有成人领队,这三人最大的孙策才11岁,周瑜和鲁肃只10岁。

    “伯符注意到袁熙旁边的两个小孩没?”周瑜提醒。

    “看到了,身材倒是挺壮实,不过能跟着袁熙的人,或许就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人罢了。”孙策颇为不屑。

    “子敬能猜出这两人的来头吗?”

    鲁肃低头稍作沉思,“莫非是颜良文丑?”

    周瑜目光如炬,小声提醒着孙策:“正是此二人。伯符不可小觑了这两人。颜良文丑是河北最有潜力的两位年轻脉师,被袁绍寄予厚望,在不同场合给了很大的褒奖。他俩加上同年龄段的张郃和袁绍的外甥高览,被誉为’河北四庭柱’。以后如果遇到他们,绝不能放松大意。”

    “哼!公瑾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后我找个机会把他们打趴下,你就知道你的担心有多多余!”

    史辛听到自曝门楣的“袁熙”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激动的。这是他穿越到东汉末年后,第一个见到的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虽然袁熙的嚣张形象给他留下的印象不佳,但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并且开始联想:曹操,刘备,诸葛亮,赵云这些英雄人物即将一个个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互动,甚至竞争,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一个历史系学生热血沸腾的事吗?

    “喂,小子,你发什么楞,快走啊!”陈郎中一拉史辛,催促着。天师府的人不敢拿袁熙怎么样,但随手就可以捏死他们这种毫无背景的平民。看见剩下那个面色不善的天师教弟子,陈郎中哪敢再逗留,拉着史辛绕过人群,向天师府西门走去。

    西门的人比南门更多,只要是适龄的人就可以参加。经过打听,参加天师教弟子筛选的必须在12岁以下,不分男女。有推荐令的都是豪门大族,一般不用筛选就可以直接成为天师教的内门弟子。而没有推荐令的寒门弟子,则需要通过各式各样的考验,层层排选。能力强者,可进入内门,能力稍逊的,就成为外门弟子。

    为了提高新进弟子的素质,天师教招徒一直都本着宁缺毋滥的精神,所以每年被刷下来的人起码占了八成,即使外门弟子,没有过人的能力和天赋也是进不去的。

    天师府南门只需排队进入,一切都井然有序,而西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内门招弟子一共排了三条长长的队伍,而外门招弟子则不需排队。每个门派都会在西门空地上树立一个牌子,把要求和考验写在上面,接受所有人的挑战。如果挑战过了,有专人带去接受掌门的面试,掌门同意之后,就正式收为弟子了。

    史辛围上去观望。

    最左边的一个门派叫短匕门,入门要求:最低为一等三重脉师,男性,脉器为攻击型脉器,而且是短匕,达到要求的直接进门见掌门。

    第二个门派叫雷刚门,入门要求:最低为一等四重脉师,男性,脉器为防御性脉器,小于十岁,面试掌门之前必须用脉器弄碎五个坚硬的石头。

    史辛一路看过去,发现门派考验五花八门,但大部分对脉师等级,脉器的类型都有要求。部分门派只要达到要求就可面试,另外一些就附加一些现场测试。他越看越是泄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脉师,脉器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说达到要求了。其实不止史辛,作为寒门子弟的他们,就算有过人的天赋,但没有资源,没人指导,没人发掘,等于浪费天赋。因此对于天师府招弟子这场盛宴,许多人也只是望洋轻叹,志在参与。

    史辛正患得患失,忽听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喝彩声,望过去时,正是从雷刚门传过来的。

    一条壮实的身体缓步上前,瓮声瓮气道:“周泰周幼平,前来挑战。”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周泰黑黝黝的脸庞上,显得如此自信。

第五章 灵宝派试题

    周泰是史辛来到东汉末年以来,第二个见到的历史人物。而前世闻名于防御和忠心护主的周泰,也让史辛第一次见识了,何为脉器。

    周泰平摊双手,一股淡黑色的气体从他双手渗了出来。气体颜色渐深,变成暗黑色。与此同时,气体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在周泰双手的周围自动构筑起一个模型。模型快速实体化,大概两秒,一双比周泰手掌增大了大概三倍的拳套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拳套手掌位置平滑,可以灵活握拳。手背位置则长满了凸出的参差不齐的钝刺,就像史辛前世看的那些怪兽片一样,甚是吓人。

    周泰颇为腼腆,在众人围观之下,脸色微红。

    “周泰,一等五重脉师。脉器为防御性脉器,暴烈拳套。”

    周泰介绍完,径直走向面前的五块大石头,抡起拳头拼命往下砸。只听砰砰砰一顿巨响,在暴烈拳套的撞击之下,碎石飞舞,烟尘滚滚,声势骇人。

    不消三秒,一块大石被周泰敲成一堆碎渣。而周泰则脸不红心不跳,他敲得性起,更不停顿,向前一步,又砸向第二块石头。

    听着震耳欲聋的敲击声,史辛擦擦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用手来劈开石头,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这难道就是脉师的真正实力?还是这么低等的脉师。”不由得他不相信,被周泰敲出来的小碎石弹到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又不相信地捡起小小的一块,用手一捏,很痛!

    史辛突然很羡慕脉师的力量,在周泰不知疲倦地准备砸第三块石头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赶紧找找葛玄在哪里,我要做脉师。”忽然看见陈郎中在一个角落处向他招手,精神一振:找到了。由于人太多又挤,史辛和陈郎中分头行事,看谁先找到葛玄的牌子。

    史辛三步并一步地赶了过去,见陈郎中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灵宝派,脉师等级不限,男女不限,脉器不限。只要答对十题,不用另行面试,直接收为弟子。牌子下方放了不少粗糙的纸张,看来是用作阅题答题用的。

    “天助我也!什么都不限,只要答对题就可以入门,省却我不少麻烦。”史辛惊喜道。

    这时史辛旁边聚集了五个人,俱拿着纸张在冥思苦想。听到史辛的话,一个满脸雀斑的胖子讥笑道:“哎哟,真是大言不惭,竟然说灵宝派的题容易。你可知道,葛老师每年出的题目有如天书,读得懂题的人足可以吹嘘好长的时间,更别说那些会解答的。”

    一个高瘦的小孩附和:“可不是嘛。基本上每一年的题目出来,坊间都要经过两个月才能试验出答案。更让人无语的是,有些题目就连葛老师自己都没想清楚就发布出来。你想想,答得上来的人,不就等同有他一样的水平吗?这怎么可能?”

    雀斑男和余下的两人高声附和,同时不断地用眼神鄙视史辛。五人中只有一个瘦小的孩子默不作声。他刻意低着头,看不到眼睛和长相,只看到两边脏兮兮的脸颊。

    史辛懒得跟他们争辩,如果是有关脉师的考验,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如果是答题类的考验,以他几千年的知识积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史辛拿下一张答题纸,只见上面写着十道题,凝神细看时,他只觉喜从天降,再也不掩饰不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联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一直为自己的内伤疲于奔命,如果上天再不眷顾自己,见到葛玄也治不好内伤,那自己就是世间上最悲惨的人了。想到这里,他的眼角又泛起了泪光。

    “这人莫不是个疯子?”

    “走走走,我们不要理他,换个清净的地方思索去。”

    五人中离去四人,只留下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用一种有趣的眼光看着史辛。他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跟他邋遢的外表完全不相符。

    小孩走前两步,用小手摸摸史辛的额头,“这人莫非真的疯了?也不烫啊。”声音又细又亮,颇为悦耳。手袖往下滑落,竟然露出雪白的肌肤。他仿佛意识到不妥,连忙放下手,复又好奇地看着史辛。

    也难怪史辛如此激动,原来葛玄的题目,全是关于早期的化学反应。这些简单的化学公式放在汉末,当然难倒一大片,但对史辛这个历史系高材生来说,却是信手拈来。众所周知,历史系学生时常需要考古,要考古就要学会一般的化学知识,从古董上面刮下的物质,或者土壤等,都需要通过化学反应来判别年份。

    葛玄的题目前两题都比较简单,史辛不假思索地写下答案:一,丹砂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二,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从第三题就开始变难,史辛稍作思考,写下了第三到第八题的答案。最后两题,史辛足足思考了二十分钟才作答完毕。

    这个过程中,邋遢小孩一直站在史辛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史辛答题。史辛也不防着他,这些答案艰涩难懂,有长有短,就算对着抄都要抄一段时间,更别说一下子全部记住了。

    答题完毕,史辛兴冲冲地把答案收入怀里,等待进行下一环节。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葛玄,并被他收为弟子,心底一阵激动。

    邋遢小孩沉思一会,施施然从牌子下面抽出题目,积极挥毫,不一会竟也答题完毕,笑吟吟地将答案收入怀中。

    史辛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一个身穿道袍,手臂系黄巾的天师教内门弟子扯着嗓子喊:“大家听好了,通过考验的,或者接受掌门面试的,全部聚拢到我这里来,我们即将要进入天师府内部了。”

    很快,十几个昂首挺胸的小孩已经集结完毕,跟在黄巾弟子后面准备出发。

    陈郎中抚摸着史辛的头,叮嘱道:“成败就此一举,万事小心!”

    史辛对他充满感激:“陈叔叔放心,谢谢你一路以来的照顾。”

    他们一行人从西门进入,史辛环首观望,一部分孩子长得孔武有力,其中周泰就是一员。而一部分孩子长得相当清秀,压根就不像个会攻击人的脉师。一起答题的邋遢小孩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见史辛看过来,朝史辛笑了笑,露出一口齐整洁白的牙齿。

    靠近沉默寡言的周泰,史辛越看越喜爱,套近乎道:“周兄弟是哪里人士?”

    “俺是九江人。”

    “我看周兄弟皮肤黝黑,肯定熟悉水性吧?”

    “对啊,俺自小就在水边长大,村里就数俺的水性好,四岁以后就每天都下水给阿嫲打鱼吃!唉……可惜阿嫲年前就离开人世了。”

    “噢……对不起。有时间一定向周兄弟讨教这方面的本领。”

    虽然周泰沉默寡言,但在史辛的刻意接近下,两人慢慢熟络起来。周泰口中的“阿嫲”是他奶奶,他自小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事已高,于去年就死了。周泰了无牵挂,听本村有见识的人说天师教招弟子,决定来碰碰运气。

    他们被带到天师府内一个广场,又等了一会,已经是人满为患。这里聚集的不止是通过初试从西门进入的寒门子弟,还有手持推荐令从南门进入的大家族子弟,他们在广场的右方。

    史辛很容易就找到了大刺刺的袁熙,同时发现他身边左右分站着两个高大的男孩。一人手长脚长,方面大耳,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圆睁着怒视前方,显然是个性急之人。另外一人单眼皮小眼睛,翻鼻孔兜风耳,长得异常丑陋。这两人只从外表看就不一般,加上那凌厉的气势,分外引人注目。

    袁熙排在了两条队伍之中靠右队伍的首位,而作为孙家长男的孙策则排在了靠左队伍的首位。这显然是天师府的刻意安排,表达了对袁家和孙家的重视。

    孙策早就看不惯袁熙嚣张的态度,现在站在他旁边,感觉从那边飘来的气味都让人心烦。但刚才周瑜再三叮嘱他不要惹事,他只好把头甩向一边,尽量克制着不去看袁熙等三人。

    “你看这些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还能通过初试考验?哎哟,看看那个,一脸病容,站都站不住,眼看都要一命呜呼了;还有那个黑小子,满脸尘土,衣服都穿了好几个洞,看到肉了。喂,回去种地吧。哈哈!哎,还有那个……喂,大个子你让一让,你遮挡住我看热闹了!”袁熙口无遮拦,对寒门子弟评头论足,他口中那“一命呜呼”之人,说的就是史辛,“黑小子”就是周泰。

    “喂!叫你呢,让一让!”见孙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挡住了他,袁熙粗鲁地用手推了推他。

    孙策早就看他不顺眼,被推了一下更是怒火中烧,右手五指伸出,像铁钳一样抓住了袁熙的手,咆哮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袁熙只觉手上传来一阵锥心的痛,龇牙咧嘴地倒吸着凉气,双脚跺地,“嘶,嘶!你快放手,疼,疼!”

    然而孙策有意要教训他一下,手下逐渐用劲,直掐得袁熙手骨嘎嘎响,袁熙一张圆脸由红转青,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放手!”

    主子被欺负,颜良文丑哪里能忍。两人怒喝一声,一左一右分别攻向孙策双肋。

第六章 三VS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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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天生的武者,孙策的战斗触觉非常敏锐。在他控制草包袁熙的同时,早就把注意放在了颜良文丑身上。见两人分攻过来,他冷哼一声,拉着袁熙的手向后倒退出两步,另外一只手已经锁在了袁熙喉头,大喝道:“谁敢上来!”

    孙策本来就身材高大,盛怒之下浑身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端的威风凛凛,有如霸王附体!

    颜良文丑修为并不比孙策低多少,但主子被控命门,他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彷徨无计。

    袁熙倒是有几分胆色,此刻虽然狼狈万分,但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用沙哑的声音喊道:“颜良文丑,咳咳……你们两个废物,快攻过来,不用理我!喂……咳咳,王八蛋,有种把我放开,我们公平决战!”他还不知孙策的真实身份,以“王八蛋”相称。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东小霸王孙伯符是也,再出言不逊,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我管你孙侧还是孙正,老子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你敢得罪我……呃?你说什么,你是孙策?”

    孙坚号称“江东猛虎”,孙策乃“江东小霸王”,这两父子在汉朝有着响当当的名头。只看他们的外号,就知道不是容易被唬住的人。何况江东孙家名列汉朝四大家族之一,论名气也只比袁家稍弱。因此,在袁熙意识到对手是孙策的时候,脑袋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也不挣扎了,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对孙策说:“袁孙两家一直交好,没必要弄得大家如此难堪。我得罪你在先,但你也并非用光明正大的方法打败我。这样,你把我放开,咱们各凭本事再斗一场,如何?”

    刚才袁熙就轻轻推了孙策一下,而孙策又钳手,又掐脖子,既理亏又有点偷袭的意思。

    “来便来,这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孙策推开袁熙,“公瑾,子敬,你们也来。我们三对三,公平打一次。”

    周瑜暗叹一声,“伯符这冲动的性格,迟早要吃一次大亏。”事已至此,不出手是不行了。

    鲁肃老成持重,皱眉道:“这里始终是天师府的地方,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弟子,要是天师府问责,主公面子上不好过啊。”

    孙策大手一挥,爽朗一笑,“子敬多虑了,一切有我担当着。再说了,如果父亲此刻在现场,只会更加同意我的决定。”

    鲁肃苦笑一声,知父莫若子,这两父子皆是好斗之人,孙策这个猜测倒是合情合理。

    场中六人自觉地走到空旷处,分左右站定,战斗一触即发。

    孙策队:孙策在前,周瑜在中,鲁肃在后,三人形成一条直线。

    袁熙队:袁熙往后缩,颜良在左,文丑在右,摆出一个倒三角阵。

    在战斗之前,六人各自抱拳,自报信息。

    “孙策孙伯符,十一岁,修为二等。近身攻击型脉器,霸王枪。”霸王枪浑身黑色,枪头巨大,枪身有孙策手腕大小,一看就知道需要很大力气才挥得动。

    “周瑜周公谨,十岁,修为一等九重。远程攻击型脉器,冰火羽扇。”冰火羽扇一面水蓝色,一面火红色,被周瑜拿在手上轻轻地扇动,配上他儒雅英俊的脸庞,杀伤力十足。

    “鲁肃鲁子敬,九岁,修为一等七重。辅助型脉器,双金线。”这是两条闪闪发光细细的金线,从鲁肃的手掌发出,垂在地上,也不知到底有什么用处。

    “袁熙袁显奕,十一岁,修为一等九重。辅助型脉器,督战剑。”一把散发着白光的长剑,既不威猛也不炫目,很难从外形看出什么门道。

    “颜良,十岁,修为一等九重,近身攻击型脉器,狂斩刀。”

    “文丑,十岁,修为一等九重,近身攻击型脉器,百里刀。”

    颜良文丑前世就形影不离,放到了现在,他们的脉器也大同小异,青色的刀,厚厚的刀背长长的刀刃,不如霸王枪沉重,也不像短刀那么轻灵。

    史辛初时听到孙策周瑜等名头的时候,已经非常震惊,怎么一下子出现那么多少年英雄?待看到他们祭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脉器的时候,史辛再次瞠目结舌——这完全就是脉师的世界啊。看样子,这个不一样的东汉末年,争霸的资本就是高质素的脉师。

    作为一个穿越者,来到三国而不想走争霸之路,那是不正常的。一个纷争的社会,每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没本事的普通人就只能随波逐流,生死由天,有本事的能人谁不想往上爬?做不到拯救苍生,王侯将相,也要独霸一方。二次为人的史辛又怎能没有野心呢?眼前这些少年英雄,就像宝石一样发着光,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把他抢过来。

    “喂,你没见过脉师吗?像个傻子似的张大了嘴巴。哎哟,真恶心,口水流出来了!”邋遢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到史辛一副痴呆儿的流口水模样,顿觉恶心。

    史辛从yy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讪笑道:“确实没见过那么多,嘿嘿!你呢?你常常见脉师打架吗?”

    “关你什么事?”邋遢小孩瞪了史辛一眼。

    史辛想不到这小子说翻脸就翻脸,也不动怒,只随口敷衍一句:“好好好,不关我事。”不想再理他了。

    “喂!你是哪里人?是钜鹿本地人吗?”

    “是……哦,也不算完全是。我祖籍洛阳,但是搬来钜鹿好多年了。”史辛心不在焉,同时也想不通这小子怎么总撩自己说话。

    “洛阳?洛阳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都说很小就搬来了。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烦我,我要看打架。”

    “打架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男孩子就喜欢打打杀杀的,我最讨厌了。”

    “呃……”史辛突然反应过来,“'你们男孩子'?你不是男孩吗?”

    邋遢小孩气得不轻,跺脚娇嗔:“谁告诉你人家是男孩子的?你眼睛瞎啦?”白了史辛一眼,小女儿姿态尽显。

    史辛老脸一红,前世看古装剧时还常常取笑女扮男装的人假得可以,现在轮到自己了。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对看男女这事情没多少经验。”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人认为是个男的,这种误会放在哪个年代都是一种极大的忌讳。史辛明白这点,所以道歉态度非常诚恳。定睛看向女孩时,虽然脸上有不少污垢,遮住了大部分真实面目。但瓜子脸樱桃小嘴,高鼻梁长睫毛,明亮动人的大眼睛,细看之下哪有半点男孩子的脸部特征?

    女孩被史辛手忙脚乱的道歉逗笑了,感受到他的真诚,摆手道:“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史辛。我名字叫陈冰,很高兴认识你。”

    “陈冰你好!咦?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你刚才答题我在看啊,逐个字逐个字的,看得非常仔细呢,最后你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史辛。”

    “嘿嘿,你看那么仔细,难道想抄袭?”史辛打趣道。

    陈冰并没有反驳,而是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山人自有妙计!”

    “好吧,那我可以看打架了吗?”

    “我又没阻止你看,是你总找我说话的。哼!男孩子都是一些口是心非之辈!”陈冰撇撇嘴,但也没有再打扰史辛。

    孙策叱咤一声,粗壮的霸王枪就像一条黑色的蛟龙,蛮横地向颜良砸下。

    颜良跟孙策一样,同属力量型的近战脉师。他清楚知道,他们这类人在等级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力量和气势是很重要的。孙策修为只比他高一重,所以如果能接下他的全力一击,就能大大打击他的气势。只要孙策被打压住了,剩下四人相斗,结果就明朗多了。

    颜良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他算漏了一点,他能接下孙策这一枪吗?

    霸王枪未到,由它带出的一阵破空之声首先袭来,声势巨大。尚自沉浸在战术分配中的颜良猝不及防,鼻孔和耳朵一下被灌进了不少空气。

    颜良大惊失色,匆忙之中猛然举刀抵抗。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漆黑的霸王枪和青色的百斩刀剧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就连史辛这种战斗傻白甜都看得出,颜良这一档太过仓促,对于奋力一击的霸王枪来说无疑螳臂当车。

    “唉!颜良文丑这两个白痴,难怪前世被关公阵斩,战场哪容得你分神?这下就被动了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异世三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showcontent("307195","75921827");

第八章 葛玄

    红衣少女惊觉腰身被金线缠住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正待要大声呵斥,不想身体已被高高卷起,凌空甩了出去。

    伴随着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和惊呼声,红衣少女化作一团红色的光影,结结实实地被摔在了地上。所幸她修为不弱,沾地之时慌忙做了卸力的动作,否则非得受伤不可。饶是这样,她也失去了平衡,噔噔噔地趔趄几步,随即砰的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

    寒门子弟们眼见红衣少女倒在了脚下,俱都往后倒退几步,唯恐波及到自己。少女明显是天师府的重要人物,如今当众出丑,谁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找人麻烦。寒门子弟历经多重考验才进来天师府,可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冒险。

    红衣少女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睁眼一看,周围的寒门子弟避她有如避鬼,没有一个人上来扶,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早在红衣少女凌空的时候,史辛就大概判断出她可能着地的位置。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机灵地往后撤,闪身躲在了周泰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张望。

    “你!过来扶我!”红衣少女蛮横一指。

    周泰望望周围,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我?”

    “不是你,你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那个。”

    周泰让开身体,一脸苦笑的史辛露了出来。看见史辛磨磨蹭蹭地不敢上前,周泰再次挡在了他前面,大声道:“我来吧!”

    “谁让你来,我就要你身后那小子。”

    史辛知道这次是推脱不了了,唉声叹气地向前走出几步,没等他伸手去扶。只听少女冷哼一声,史辛衣袖被她死死拽住,往下一拉,整个人便如败絮一样摔了下去。

    少女显然在发泄,世家大族的人她不愿意惹,只能把气撒到寒门子弟身上。

    “砰”的一声巨响,史辛顿时眼冒金星,体内一片翻江倒海,仿佛所有的暗伤旧患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长开嘴巴“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你这死三……”史辛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晕死过去。

    “史辛……”两人一前一后抢了过来,周泰把史辛轻轻扶起,陈冰则上前细细观看他的伤势。

    “今年的弟子如此不济,我去告诉我爹……”红衣少女知道闯了祸,心下也慌张起来,在逐渐躁动的人群之中来回穿插,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会痛就是还没死了……”史辛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居然还没死。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泡在一个木桶之中。木桶内灌满了温水,烟雾袅袅,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药味。泡在里面,史辛只觉浑身懒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泰,连身上的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你醒了!”一个面露微笑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男子道士打扮,一身黄色道袍虽然已经洗得发白,但是干净整洁,看不到半点污渍。道士脸色红润,皮肤光溜,扎起发髻,头发乌黑发亮。骤看之下只有三四十岁,但眼神透露出来的睿智又似乎上了年纪。

    见史辛在打量自己,道士单刀直入:“我就是葛玄!”

    “什么!”史辛霍地站了起来,结巴道,“你……你就是……”

    忽听一声少女尖叫,“哎哟,你快坐下吧!太……太羞人了。”

    史辛这才意识到陈冰也在房间里,再往下一看,自己赤身**地站着,小雀儿上还沾了一根绿色的草药。

    “这有什么羞人的……”史辛先向葛玄郑重地行了一礼,并感激他为自己疗伤,这才大刺刺地坐回到木桶中去。

    待史辛坐定,陈冰也走了过来。此时的她已经把脸洗干净,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服装。细看之下,只见她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端正的仪表,精致的五官,是个标准的小美人儿。她的美跟红衣少女的美截然不同。红衣少女美得妩媚,美得诱人,而陈冰则更像一本内容丰富的书,一束雅淡清香的花,让人想捧在手上品读,细味,欣赏。

    因为史辛刚才不知羞的举动,陈冰一直俏脸含羞,眼神远远避开木桶。据她介绍,红衣少女逃遁之后,场中一片大乱。陈冰建议赶紧把史辛送到葛玄处,由他急救。虽然史辛是不知名的寒门弟子,但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天师府中,更牵连到红衣少女,事情传出去整个天师教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天师教弟子生怕史辛就此死去,于是派出三四个弟子守护。

    本来陈冰就是要去葛玄那里面试的,天师教弟子由她跟着,但言辞拒绝周泰的跟随——知道内情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临走之时,周泰吩咐陈冰有什么消息就马上到雷刚门找自己。

    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史辛皱眉道:“那个红衣少女到底是谁,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葛玄接过话茬:“她是天师教的大小姐,张媚娘。”

    “怪不得了。”

    “好了,既然左右无事,我们聊一聊面试的事。史辛,那十道题确实是你自己答出来的?”葛玄面色一肃,目光炯炯地望着史辛。

    “仙翁明鉴,确实是小子自行作答,并无虚妄!”

    “好,那我问你……”葛玄一下子又说出好几题化学变化,史辛凝神作答,不敢马虎。

    “不错,不错。”葛玄对史辛的表现相当满意,脸上展现出惊喜的笑容,“我们灵宝派以道术为基础,锻炼外丹为主要,通过炼丹来提升医术和脉师等级。锻炼外丹最重要的就是这些物质之间的反应变化,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掌握得越多,对你们越有利。哦,对了,你的知识是从哪里学来呢?还是说家里有高人指点?”

    “并没有人指点。我偶然从家中杂物中找到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着许多这方面的知识。我觉得有趣,就学了去。至于那本古书,有一次我试验的时候不小心给烧着了。如果仙翁感兴趣,我可以慢慢回忆起来,但苦于年月久远,恐怕须得一段时日了。”

    史辛的谎话说得天衣无缝,而且死无对证。他从侧面向葛玄表达一个信息:要学会这些化学反应,就不能没有我,如果我死了,一切都是空谈。

    葛玄道术精深,头脑自然也灵活,心下暗想:这小子在要挟我为他疗伤呢!不过也难怪,生死大事,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葛玄对史辛的要挟压根没放在心上,正要转头问陈冰。谁知陈冰首先开腔:“仙翁明鉴,那些知识我一窍不通,请仙翁赎罪!我……我抄他的。”说完一指史辛。

    “什么,你抄的?这……”葛玄一时语塞,皱眉道,“怪不得跟史辛的答案一字不差。你……你为什么要抄呢?作弊是一个很严重的坏习惯,知道吗?”

    陈冰长长的睫毛瞬间被泪水打湿,模样楚楚可怜:“当时我不认为史辛会答题,觉得他只不过是胡乱写上些什么,目的是想一睹仙翁的真容。我觉得好玩,同时跟他一样也很想拜到仙翁门下,于是……于是就抄了。”

    惊慌之下,陈冰左一个“仙翁”,右一个“仙翁”的捧着,葛玄脸色稍微好转。

    史辛的惊讶尤甚于葛玄,连声问:“抄的,不可能吧?这么多字,如果你一窍不通的话就更艰涩难懂,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记得住?”

    “我自小就过目不忘,仙翁可以考考我。”

    葛玄也是不信,随手抄起自己写的医书,缓缓读出一段。陈冰随意地站在原地,双眼低垂,仿佛也没有用心记诵。

    “仙翁可以读快一点,这样的速度我一次可以记住三千字。”陈冰小声提醒。

    陈冰跟随天师教弟子进来时,一直帮着葛玄忙前忙后。他暗中观察,觉得陈冰手脚麻利,思维活跃,有时一次说五六种药让她拿过来,不会差一样半样的。更难得的是,对葛玄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做事不徐不疾,很有条理。这样的弟子谁不喜欢?葛玄在心中已经认同了一大半。

    初闻陈冰抄答案的时候,葛玄确实有点愠怒,这是弄虚作假,作弊啊。但人谁无过?小孩子贪玩好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以后好好管教就是了。

    葛玄把语速提高了一些,在读了五百字左右停了下来。陈冰微微一笑,轻启朱唇,一字一字地读了起来。

    看到葛玄越来越不可思议的表情,史辛知道陈冰所言非虚。同时也震惊于世间真有这等过目不忘的人。

    五百字一字不差地背诵完毕,陈冰眨眨眼,等待葛玄指示。

    葛玄徐徐呼了口气,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这才能在我这里太屈就了,我可以把你推荐到天师教做个内门弟子,总比在我这里有前途得多。”他顿了一下,转向史辛,“史辛也是,你对炼丹的知识比我广很多,天师教不止一次送人过来我这里学习,为的就是培养出炼丹的人才。你可以在我这里疗伤,我把炼丹术传于你,以后或许就是一代宗师!”

第七章 河北双雄

    狂斩刀根本抵挡不了霸王枪,纵使颜良拼了死命地往上举刀,甚至过度的用力使脸色变得赤红,仍改变不了狂斩刀缓缓落下的事实。不一会儿,又是砰的一声,颜良单膝跪了下去,腰都被压弯了下去,仍然在苦苦支撑。

    颜良文丑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练功,两人早就心意相通。文丑看到颜良的困境,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正想挥刀去救,却不想被袁熙喝住。

    袁熙一脸怒容,督战剑朝颜良一指,骂道:“颜良你个废物,白痴,狗贼!我说过多少次,不要轻敌,不要轻敌,你的耳朵是生来吃饭的吗?”他暴跳如雷,督战剑突然生出一个雪白的小圆球,飞快地没入了颜良背部。

    场中观众惊呼声起,以为袁熙盛怒之下竟然攻击队友。不少人都存在同一个想法:这个所谓的四世三公的袁家后人,不止是草包,还是个坑队友的大草包。

    就在大家替颜良抱不平的时候,原本被压得死死的颜良突然奋力一举,顿时止住了下降的趋势。

    “还说河北双雄,河北四庭柱,我看是河北双猪,河北四坨屎!颜良就是最蠢的猪,最大最臭的那坨屎。”

    袁熙不住口地骂,同时又有不少的小圆球飞入了颜良体内。奇怪的是,圆球入体的颜良非但没有痛苦表情,还显得相当受用。虽然被袁熙骂得脸色阵红阵白,但同时也激发出了战意,跪下的单膝,也开始缓缓的站了起来。

    颜良这种不折不挠的精神让观众们大为赞叹,不少人为他拍掌助威起来。

    在孙策身后的周瑜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变化。他细细观察,终于看出了端倪,大声提醒孙策:“袁熙的脉器对队友有激励效果,而且这个效果还要配合他的骂声才有效,伯符……”话未说话,突然看见文丑蹑手蹑脚向左走上一步,握着百里刀的右手更加用力了。

    “伯符小心,文丑要偷袭!”周瑜惊叫一声,冰火羽扇急急挥出,只听嗖嗖两声,飞出两道炫目的光团。水蓝色那道光团飞向文丑,火红色的光团则飞向颜良。

    “可恶,这小白脸!”

    文丑的偷袭自以为做得隐秘,但一些偷袭前的细节却瞒不过周瑜,他对战场的敏锐触角令文丑的打算功亏一篑。

    文丑偷袭失败,但攻击的姿势已经做好,他不打算放弃继续攻击孙策。周瑜位置虽然靠后,但他的攻击却是后发先至。此时的颜良双手握刀,眼看那道火红色的光团近在咫尺,还哪有手去抵挡,不由得心中大骇。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丑大喝一声,百里刀一横,替颜良挡下攻击。同时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旁边一拧,光团擦身而过。一阵冰冷的气息让文丑打了个冷颤,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厮的法术攻击竟然如此厉害,带有冰冻效果!”

    孙策和颜良仍然在僵持着,谁也不想失去这重要的第一击。孙策占了先手优势,先天条件也比颜良优秀;而颜良则受了袁熙的激励效果,爆发出了超出自己的潜能。一时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孙策一直以来都以霸王项羽为偶像,如今竟连一个比自己年纪更小,修为更低的人都拿不下,顿感面目无光。他猛地抽回霸王枪,挑衅道:“有了别人的加持才跟我斗个平手,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不出二十招我必败你!”

    颜良挥舞了一下酸楚的手臂,嘴里也毫不认输:“哈哈!我十九招半就能败你!江东小霸王,不过尔尔!”

    孙策最受不了激,只觉胸膛瞬间被怒火填满。他怒目圆睁,霸王枪再次刺出,怒喝道:“今天让你这蠢厮知道,轻视我孙策的后果!”

    “霸王枪法.裂地式!”

    霸王枪法是西楚霸王项羽仅传于世的外功。项羽仗着霸王枪法和强横的身体,横行于英雄辈出的秦末年代,论单挑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霸王枪法乃孙策先祖偶得于江东的某处遗迹,最适合性格刚强霸道的人修炼。霸王枪法每式包含许多招数,每一式每一招对修炼者都有着严格要求,修炼起来非常困难。

    而霸王枪法绝招共有三式,由低到高分别是:裂地式,填海式,灭天式。裂地式大开大合,出招时发出毁天灭地的骇人声势,配合孙策舍我其谁的霸气,真有几分霸王降世的既视感。

    “狂斩刀法,御字决。”

    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颜良脸色发白,这才真正领略到孙策的真正实力。他不敢直撄其锋芒,只好以狂斩刀法的御字决苦苦支撑。

    近身作战气势很重要,像颜良这种拥有攻击型脉器却一味防守的打法,首先气势就全丢了。不一会儿,颜良已经被打得左支右绌,狼狈万分。

    不是文丑不想帮颜良,而是他自身难保。看到孙策和颜良对招,文丑敏锐地判断出颜良不会立即落败。如果此时先把周瑜拿下,对方少了一个人,到时要对付孙策和鲁肃就容易多了。

    一般的远程法术攻击都比较脆皮,以文丑这种程度的近身攻击者,对阵周瑜几乎是手到擒来。

    可惜文丑算漏了一个人,一直都隐忍着不出手的鲁肃。见文丑面色不善地向自己走来,周瑜大声喊道:“子敬,还不出手?”

    鲁肃右手一伸,手中金线在他真气的催谷下,竟然快速地延长着。金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周瑜腰部缠绕结实,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凌空拉起。

    在空中摆荡的周瑜瞬间化身为轰炸机,冰火羽扇左右开弓,朝着文丑发出一连串的冰火光团,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打到这个地步,任谁都知道袁熙方会落败。只是同为大家族的第二代代表人物,输的不是个人,更关系整个家族的名声。这也是袁熙迟迟不愿认输的原因。

    “唉!算了,这样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袁熙收起督战剑,正准备认输,忽听一把娇滴滴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好啊,你们竟然公然斗殴,还把天师府放在眼内了吗?”

    女声的主人来得好快,一个呼吸间就穿过人群来到孙袁战场中。

    众人定睛一看,少女大概十一二岁,身穿精致的长裙,外面披一件鲜红披风,右手臂虚挂一条淡黄丝巾,甚为扎眼。虽没完全长成,但风姿绰约,一看就知道以后绝对会是个绝代佳人。

    少女站在孙策对面,胸膛微微起伏,身上散发出淡淡雅香。薄怒微嗔地看着孙策,惹人怜爱。

    孙策本已胜券在握,但突然出现的美少女打乱了他的进攻,同时被她的美貌吸引,呆呆地看着她,一时竟然痴了。

    颜良终于逮到喘息的机会,逃命似的跳出孙策的攻击范围,边艰难地喘着粗气,边走到袁熙身边。文丑见颜良已到达安全地带,连忙躲开周瑜的攻击,几个跳跃之下来到颜良和袁熙身边,持刀凝神戒备。

    周瑜暗叫一声可惜,同时又大为光火:打压袁家的大好机会,活生生被眼前这少女破坏了。

    相比孙策的天生好斗,周瑜之所以接下这场战斗,更是从政治当面考虑。汉朝四大家族的排名中,四世三公的袁家一直排在首位,曹家屈居第二,孙家第三,而西蜀刘氏宗亲的刘焉家族排名第四。这个排名并非虚名,关系到人才拉拢,对周围的震慑力等各个方面的厉害关系。除非跟隐居西蜀与中原隔绝的刘焉一样,不想从排名中获取利益,才会对排名不在乎。

    试想想,孙策是孙家的嫡子,将来要成为孙家家主的人,在一场公平的战斗中打败了袁家的二子以及未来的河北双雄,这是多么振奋人心,扬眉吐气的事情啊。

    周瑜想得到这些,袁熙自然也想到了。

    袁熙心里乐开了花,当下走前一步,嚣张道:“江东小霸王也不外如是,徒有虚名罢了。我今日算是见识了。这场战斗,我们只出了五成实力,不过也罢,就算我们打平吧!”袁熙给这场战斗下了总结。

    围观的群众心底雪亮,明明人家孙家占了巨大的优势,竟然说成打平,这个袁熙真不要脸。但战斗确实没有分出胜负,任谁怎么说都行。

    孙策感觉到周瑜的面色不善,好不容易把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走过去安慰周瑜:“公瑾,一场无关紧要的胜负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回来。”

    周瑜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孙策陈述厉害关系,苦笑一声,无言以对。此时鲁肃仿佛也理解到了周瑜的苦衷,跟孙策一起安抚失落的周瑜。

    袁熙破天荒地没骂颜良文丑,只拍拍两个爱将的肩膀,以示鼓励。他们今天已经出尽全力,但实力确实有差距,太多的责难只会适得其反。

    红衣少女冷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其实是天师府极重要的人物。出现的本意也非常简单,在这些新进的弟子面前出出风头,给最厉害的人个下马威,谁知现在谁也不理她,突兀地站在场中,处境无比尴尬。她把这一切的责任推到周瑜身上,伸手拦住周瑜,挖苦道:“男子汉大丈夫,一时得失看得那么重,以后怎么做大事。”

    周瑜心中有气,向鲁肃使个眼色,鲁肃会意,偷偷地放出一条金线,悄然无声地向红衣少女卷去。

第九章 拜师

    葛玄对史辛和陈冰的特殊才能赞赏有加,却不想因此而据为己有,想到的首先是两个孩子的前途大事。

    史辛和陈冰心中感动,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异口同声道:“请仙翁收我为徒,不吝教导!”

    葛玄大喜,但这里不是拜师的地方,史辛也不方便。他安抚好两人,吩咐史辛可以出浴了,叫上陈冰走出药房。

    这里大概是葛玄配药的地方,史辛在旁边发现另外一只装清水的水桶,把身体冲洗干净,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服,精神为之一爽。

    史辛惊觉,刚才受内伤牵引而吐血,泡了葛玄的药水之后竟然疼痛全无,仿佛一下子变回了正常人。他又苦笑着认为自己想多了,即使葛玄医术通神,也不可能一副药就把自己的伤治好,只是暂时压制罢了。

    史辛推门而出,发现葛玄和陈冰旁边多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童,天真无邪地看着陈冰,似乎觉得很有趣。

    葛玄朝小孩吩咐:“洪儿,叫史叔叔!”

    小孩瞪大了眼睛,抗议道:“他才大我几岁,不能叫叔叔,最多叫哥哥。”

    葛玄拉着脸呵斥道:“放肆!辈分就是辈分,哪是用年龄判断的。他即将是我的徒儿,而你是我孙儿,你当然要叫叔叔,叫哥哥不乱套了吗?”

    原来眼前这位古灵精怪的男童,就是前世在道教历史上有着举足轻重,可称为“宗师”级人物的葛洪,葛小仙翁。他是葛玄兄弟的孙儿,自小父母双亡,葛玄怜惜他,于是从小带在身边,当亲孙子看待。

    史辛笑嘻嘻地摸了摸葛洪的小脑袋,“乖,叔叔疼!”

    葛洪白了他一眼,嚷道:“我还没叫你叔叔呢,乖什么乖?”瞥眼间见葛玄面沉如霜,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叫道,“叔叔!”

    葛玄在前领路,“你们来得仓促,我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灵宝派。”

    灵宝派位于天师府的北面,占地极广。从外面举目望去,屋檐下挂着一个一尘不染的牌匾,上书“灵宝派”三个字,虽然不如天师府豪华大气,但干净整洁,跟葛玄本人差不多。

    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高大的樱花树,上面层层叠叠的开满了粉红的樱花。微风吹过,片片花瓣随风飘落,洒了一地。阵阵幽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樱花树左边是个水井,平时洗衣做饭之用,右边是个石头做的圆形茶桌,左右立着两张石凳,此处用作休息喝茶会客之用。

    葛玄边走边介绍:“这里就是前庭了。那个是厨房,那个是杂物房……”

    过了前庭,是葛玄凝聚了巨大心血的药圃。据他介绍,药圃按照草药的特性被分为东南西北四部分:东边向阳的地方,种植阳性的草药;西边背阳,种阴性;北方属水,种植水生草药;南方属火,种植旱生植物。药圃中间,又一个水井被团团围住,平时就是这个水井灌溉的。

    药圃之外,葛玄又种了些蔬果。一眼望去,所有枝叶都郁郁葱葱,中间夹着黄的,红的,紫的花朵,娇艳欲滴。

    药圃在中庭,之后就是后.庭。这里参差排列着七间房子。中间这个最大,正面供奉着道祖老子画像,前面有张供台,上面放着一个香炉,还有些供奉物。这间也是大厅,以会客,吃饭,供奉之用。大厅往左一是葛玄房间,左二原本留给葛洪长大用的,由于年幼,葛洪暂时与葛玄同屋而居,所以左二是空的。左三,也就是最左边那个房间。这个房间也很大,用作制药,炼丹,诊疗,存放经书,这个房间就是史辛最开始泡药的房间。大厅往右又是三间房间。这三个房间都是空的,只放着一些杂物,收拾一下就可以用了。最后,右一给了史辛,右二给了陈冰,右三空着,暂时还是堆放杂物。

    四人进入大厅,葛玄自居正中坐下,史辛和陈冰分站左右,垂手而立。葛洪则被一旁的玩具吸引,边玩边用眼睛滑溜溜地看着三人,好奇他们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严肃。

    葛玄一正衣衫,沉声道:“虽然你们对我派有一定了解,但我还是再详细介绍一次。本派名唤灵宝派,祖师为左慈,也是我恩师。恩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曾经再三告诫我,不得说出他传艺于我的事情,所以对外称,我是本派的创始人。你们心中记得就好,哪天如有幸见到左师,勿失了礼数。”

    陈冰好奇道:“这是为何?开宗立派是件大事,应当公开示众,禀天祭地。如果事事隐瞒,则显得太过藏头露……”

    葛玄一拍桌子,喝道:“什么藏头露尾?还没进门就这么不敬师长了吗?”

    陈冰伸伸舌头,做了个可怜的表情:“我错了。”

    葛玄“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要入本门,第一条就是尊敬师长,如果办不到,就请回吧!”

    史辛和陈冰异口同声道“做得到。”

    葛玄脸色稍霁,郑重道:“凡事祭天祭地,讲究规矩,做得一丝不苟的,是儒家。我们道家讲究清静无为,率性而为,左师做什么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们后辈照做就是。”

    陈冰听到葛玄的教训,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史辛又说:“仙翁何不先把本门清规戒律说出来,省得以后又犯?”

    葛玄呆了呆,支吾道:“这个……其实我还没想过。每年都挂着收弟子的牌,就是从来没人通过,我也渐渐失了信心。想不到今年一下子来了两个,确实有点措手不及……”

    史陈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感无语。

    葛玄想了想道:“好吧,其实我道教也没什么清规戒律,一切讲究顺从自然。现在我就拟定门规:一,不得欺师灭祖。二,不得作奸犯科。三,不得同门相残。四,不得……”他说了以上三条,突然卡住想不出来了。

    陈冰补了一条:不得残害忠良。

    史辛又补了一条:不得恃强凌弱。

    陈冰抢着说:不得奸.淫掳掠。

    史辛不甘示弱:不得犯上作乱。

    陈冰:不得欺行霸市。

    史辛:不得擅离职守。

    陈冰:不得……

    史辛:不得……

    这二人脑洞大开,就像抢答题一样,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到了最后,竟然吵得面红耳赤,就差拍桌子蹬椅了。

    葛玄大喝一声:“够了!你们以为门规是用来玩的吗?不得欺行霸市是什么?我们在经商吗?不得擅离职守又是什么?我们在值班吗?”

    就这样,在三人的“热烈讨论”下,灵宝派七大门规终于出炉:一,不得欺师灭祖。二,不得作奸犯科。三,不得同门相残。四,不得残害忠良。五,不得恃强凌弱。六,不得偷蒙拐骗。七,不得奸.淫掳掠。

    本来三人要凑够十条,但是怎么凑都不满意,干脆就七条。葛玄虽然严厉,但是道教本就讲究无为而治,从另一方面理解就是率性而为,太多条框反而与宗旨相左。

    葛玄道:“好了,你们都报上年龄吧。”

    史辛和陈冰意识到,进门之前葛玄要论资排辈了。一比之下,史辛十岁六个月,陈冰刚好十岁,因此史辛做了师兄,陈冰是为师妹。

    史辛笑嘻嘻地对陈冰作揖:“师妹好,愚兄这边有礼了!”

    陈冰拉着脸,撇嘴道:“哼!果然是愚兄。”

    当下史陈二人推金山倒玉柱,跪在葛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改口叫“师父”,又说了一大堆祝贺的话。两人都是聪明伶俐之辈,直把葛玄哄得喜逐颜开,爽朗的笑声直冲屋顶。随后葛玄一本正经的念出新鲜出炉的七大门规,又捡些重要的事情训斥一番,这个拜师礼就算完了。

    “洪儿过来!”葛玄端坐着,招来玩得起劲的葛洪,“跪下磕九个头,然后拜见两位师叔,你就算是我们灵宝派的第三代传人了。”葛玄的算法很正确,因为史陈二人是他徒弟,跟葛洪爹是一个辈分的。那葛洪叫他们师叔就顺理成章了。

    葛洪嬉皮笑脸地跪下,每磕一个头都要挤眉弄眼地笑一下,嘴里喊着,“好玩,好玩。”到磕到第六个的时候,又失去了耐性,不想磕了。好不容易哄他磕完九个头,拜见两位师叔是再也不肯了。

    史辛和陈冰自然不会跟孩童计较,放他出去玩了。

    “师父,我一直想问,现在的大汉朝是以什么治国?儒还是道?”史辛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他目前看到的历史,和后世一致认同的历史有极大的出入。他所熟知的三国里,张角的太平教作为黄巾起义的主力,怎么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朝廷承认的大教?而且连名字都改了,叫天师教?要知道古代天是最大的,连皇帝都叫天子,是上天选定下凡来管理人间的。天师,就是皇帝的师父,怎么都联想不到他是反贼。

    “大汉朝,自高祖刘邦建朝以来,一直都是道家治国,难道你家长辈没提起过吗?”

    史辛有点迷惘:“那汉武帝呢?董仲舒呢?不是主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吗?”

    葛玄愕然:“你知道的也不少,不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武帝年轻时曾经提过的理念而已,从来都没有实施过。”

第十章 脉师的由来

    史辛皱眉,心中暗道:也许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如果当初武帝秉承汉朝传统,依旧是道家的“无为而治”,也许就能解释现在道教横行的局面。想通这点,他又问:“那现在除了道教,还有什么其他的教派吗?”

    “那就很多了,有儒教,佛教,阴阳教,法教,名教,农教,杂教等等。这些都是大教派的统称,底下还有很多小教派呢。”

    “墨……教呢?”史辛想问墨家,突然一想,其他学术都成教了,曾经被称作“世之显学”的墨家,理所当然就变成“墨教”了。

    “墨教?没听过。你是不是以为三教九流都能成为教派,那就错了。墨家在汉朝初期就已经式微,到了武帝的时候,教别盛行,墨家却更加销声匿迹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师父你是说武帝的时候,教别开始盛行的?”

    “对啊,这是人所共知的历史。窦太后驾崩之后的几年,汉武帝深居简出,为窦太后守孝五年,朝廷都丢给了董仲舒等人管理。五年之后,汉武帝突然颁布法旨,招天下所有学术的佼佼者到汉庭相聚,说是有一件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的事情商量。等到所有学者都到齐,他亲自考核,选出共五百人,一起进入长乐宫做研究。一年过去了,里面没动静;两年三年过去了,依然没动静。直到五年之后,长乐宫门打开,所有参与研究的学者扬长而去,据说,他们离开时都充满了亢奋之情。”

    “后来,汉朝如雨后春笋般建立了诸多门派,这些门派都是以多种学术为基础的,就如现在儒家的圣教,就是那时候创立的。哦,对了,近这一百年来崛起的外来教派佛教,也是一大教。佛教思想统一,并没其他分支,以洛阳白马寺为祖庭,教众极多。道教就更多了,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这些教派建立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指出:每个人出生都有固定的脉器,按照自己的脉器来修炼奇经八脉,会突破人体的极限,变成一个超越人类的修炼者------练脉师,简称脉师。”

    听到这里,史辛心里一凛:原来这就是脉师的来历!

    只听葛玄续道:“……此时,朝廷也有相应的变动:在军队,从最低级的士兵开始,到最高级别的将领,都要进行脉器的筛选,然后按照每个人的不同展开相对应的修炼。刚开始,朝中某些大臣和部分民间有识之士似乎嗅到了一些危机的味道,不断的上书武帝,认为大规模的变动会造成社会不稳,但武帝不但不理,还公开支持。再往后,大家渐渐意识到这是一场以武帝为首的大变革。这样一来,以朝廷为中心,各个地方的政府为支点,整个大汉朝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潮,使得脉师这个新兴的职业变得炙手可热。这种情势下,又催使练脉师的快速发展。几百年下来之后,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惊讶,震撼,难以置信,史辛脸上的表情丰富无比。“这难道就是老师说讲的平行宇宙的理论?蝴蝶效应说明,世界任何一处的小小变动,也许在另一个地方引起巨大的影响。古代帝王一个巨大的决策,更是对后世引起深刻的变化。”

    “也许,我前世所处的世界里,三国历史是真实发生的;然而在现在这个世界,一切事情已经改变,实在匪夷所思啊。”一方面他觉得很难接受,另一方面从平行宇宙理论却得到很合逻辑的解释。

    “百闻不如一见,我演示给你看看。”葛玄站起身来,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解释:“脉师只要开了脉,就会出现一件与生俱来的“器具”,我们通常会称之为“练脉器”,简称“脉器”。初步接触脉器的脉师,会有一套咒语要背诵,但熟习了之后,在心中存想就可以了。然后,最重要的,咒语完成之后,脉器就会实体化显现出来,就像这样。”

    葛玄的右手掌向上翻起,一个物体的虚影慢慢浮现,由小到大,渐渐有如实质的凌空浮现出来,赫然是一个三只腿的炼丹炉。葛玄口中口诀不断,左手做个法诀,向外一指,右手的炉“嗖”一声向外飞出一丈之后定住。炉在空中继续变大,从透明变成淡紫色,又从淡紫色变成紫色,最后变成了一个半丈左右高度和宽度的圆肚炉。

    “这就是为师的脉器,神农鼎。”

    葛玄祭出脉器的过程故意放缓,嘴里也念着咒语,这当然是为了方便史辛理解。正常情况下,祭出脉器的过程就像周泰,孙策他们那样,心里默念就可以了。

    葛玄收起神农鼎,黯然道:“很多人之所以想成为练脉师,说到底都是为了出人头地。炼丹炉练得再好,也只为他人做嫁衣,在这个世道,攻击型脉器才是最有用的啊。”

    史辛见葛玄情绪低落,不由鼓励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师父不必自谦。我倒是觉得,师父这个神农鼎比之许多攻击型脉器要好,也更符合道法的本意。神农鼎用于炼药救人,而攻击型脉器是用于杀人,这高下明显就出来了。更何况,脉器的用处看个人的心性,谁又能断定攻击型脉器不可以用于救人?炼丹鼎不可以用于研究杀人的丹药?”

    旁边的陈冰明显呆了一下,喃喃道:“脉器可以杀人,也可救人?”眼神闪烁,不停重复这句话,显然史辛这番话触动了她的内心。

    葛玄微笑道:“想不到辛儿没接触过道法,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性。我也时常感叹世人,往往只在乎脉师的强弱,对心性的修炼反而越来越不在乎了。”

    他续道:“好了,下面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脉师。顾名思义,脉师以打通身上奇经八脉为首要任务。脉师分为八种等级,最低是一等脉师,打通一条经脉;最高是八等脉师,打通八条经脉。打通经脉是脉师最重要的任务,也是最艰难的任务,有些天资不够的人,终其一生也只可能打通一条经脉。为师现在才是五等脉师。我从一等脉师到二等脉师用了一年的时间,从二等到三等用了两年,从三等到四等用了七年,从四等到如今的五等一重,竟然用了夸张的十年。近几年,修为好像停顿了一般,没半点进步,保守估计,从五等到六等得用二十年以上。”

    “打通经脉有上千上万种方法,有些人另辟蹊径,兵行险着,有些人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开脉,就是打通经脉的第一步,只有开了脉,才算正式迈入脉师的修炼。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刚才在外面给你把脉的时候,我发现你八条经脉呈被封印状态,我从未接触过这种情况,也不知能不能解开封印。只有解开封印才能开脉。”

    陈冰突然插嘴道:“既然被封印了,就一定有解印的方法。用什么方法封印,就用相同的手法解封。”

    葛玄好奇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陈冰耸肩:“我也是无意中从书上看来的,至于什么书我是忘了。或者师父不久就会想出对策,他不是身患重病吗?先把病治好再想其他吧。”

    葛玄道:“那倒也是。我还是继续说完吧。刚才说到脉师,就不得不再提起脉器。脉器可以有很多种分类方法,例如按战斗功能来分:攻击型,防御型,辅助型。按作用距离分:远程,近身。有些脉器更有召唤功能,可召唤一些异兽或者工具来帮忙战斗。”

    史辛在心里给见到过的脉器分类:周泰的是防御型近身脉器;孙策,颜良文丑的是攻击型近身脉器;周瑜的是法术远距离攻击型脉器;鲁肃和袁熙的是辅助型脉器。

    “如果你能成为脉师,就不得不重视脉器。一个天生近身攻击的人,硬是要修炼成远程辅助,必定事倍功半。每个人的脉器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外表一样,属性和名字也大不相同。最重要的是,每个人拥有的脉器,并不是固定只有一个,有些人有两个,甚至三个,但是最多不会超过三个。”

    史辛试探道:“照这样看,脉器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至少多一种攻击方法。”

    “那可未必。人的一生精力和寿命毕竟有限,脉师的修炼尤其漫长,有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打开一两条经脉,要三个脉器一起修炼,谈何容易?毕竟八脉齐开,在帝国历史上也只是寥寥数人。”葛玄感慨。

    史辛好奇问:“哪几人?”

    “汉武大帝刘彻,冠军侯霍去病,董夫子董仲舒,汉光武帝刘秀……嗯,逆贼王莽算一个……”

    史辛侧耳倾听,却许久没等到后续,吃惊问:“没了?”

    “你以为脉师是市集上的蔬菜吗?小孩儿真是异想天开。能成为高等级脉师的哪个不是天纵之才,何况是八脉脉师?如今的帝国,估计也没有八脉脉师的存在。”

    一直静静听着的陈冰又突然插言:“八脉脉师是没有,倒是有几人到了七脉境界。”

第十一章 又被盯上了

    史辛好奇问:“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陈冰耸肩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我还是不说了。”

    史辛一本正经道:“你错了,世上已经有人达到八脉境界。”

    陈冰“霍”的站起来,追问:“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史辛笑嘻嘻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我还是不说了。”

    陈冰一愕,随后反应过来史辛在揶揄她,拳头一伸,做了个狠揍的动作。

    葛玄师徒三人说说笑笑,葛玄看天色已晚,当下吩咐史陈二人收拾床铺,他自己则生火煮饭。葛玄府中蔬菜水果一应俱全,在菜园旁边又养了些家禽。今天新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徒孙,他心情大好,于是宰了只肥鸡,还准备了一壶美酒。等所有菜肴准备好,史辛陈冰也已收拾完毕。

    此时的史辛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垂涎欲滴的看着桌中,虽然是家常菜,却早已迫不及待。看向陈冰时,只见她规规矩矩的坐着,目不斜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瘦削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道袍下面,颇有几分出尘的意境。

    随着葛玄一声令下,四人动筷。葛玄边喝酒边吃菜,喝到高兴时,高谈阔论;史辛狼吞虎咽,只觉纯绿色食品吃着就是美味;陈冰细嚼慢咽,有如斯文的大家闺秀,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葛洪吃饭的时候规矩多了,虽然扒两口就停下搞些小动作做些,但在葛玄的逼视下终是不敢造次。

    随着最后一条菜被史辛吃下,晚餐结束。陈冰乖巧地收拾饭桌,史辛大刺刺的坐着休息,而葛玄则有点醉意,拉着还想玩一会儿的葛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次日早晨,大厅传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史辛离大厅较近,首先被吵醒。

    “葛老弟,这就是我新收的徒弟,你看这粗壮的手臂,这结实的胸肌,这高翘的臀部……呃,周泰实在不好意思,我又忍不住要亲手感觉一下这种年轻力壮的感觉。”

    “周泰?”史辛想到那憨厚实在的模样,不禁莞尔,“我们真有缘啊!”

    史辛匆匆穿上衣服,洗漱完毕,走进大厅。

    “我说葛老弟,今年你又没捞着人啊?真是可怜。你就不能降低一下难度吗?凡事都太认真的人啊,只……”

    “师父好!”

    “师父好!”

    看见史辛和陈冰一前一后走进大厅,口中唤着“师父”,大厅里那个高大的身材顿时语塞,一句话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葛玄忍住了笑,施施然呷了口茶,反问道:“凡事都太认真的人,都怎么样?”

    那人不答,大踏步走到史辛和陈冰跟前,瞪圆了眼睛从上到下扫射了一遍,最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太瘦弱了。我周泰一个顶他们十个。我说葛老弟啊,收不到人也不要乱收人啊……”

    周泰认真地走了过来,向史辛陈冰介绍:“这位就是我师父,雷刚。他是雷刚门的创始人和掌门,我是他唯一的一个弟子。”

    “雷师伯好!”

    雷刚年纪跟葛玄相仿,长得阔口大脸,粗直的长发随意披在肩膀上,敞开胸膛,胸肌虬扎,像极了一头凶猛的雄狮。

    昨天周泰被天师教弟子分开,带到雷刚门下,雷刚当即拍板收下了这名爱徒。翌日,周泰跟他提起葛玄,表示担心史辛的伤势,希望雷刚能带他来探视。

    雷刚跟葛玄本来就是铁哥们,两人在天师教外门中同属响当当的人物。当下二话不说,领着周泰飞奔过来,同时也想向葛玄炫耀下自己新收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

    有了史辛和陈冰的加入,大厅顿时热闹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

    “哎哟,这里蛮热闹的嘛,恭喜两位掌门新收了'得意门生'啊。”门外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史辛面色一变,正是昨天的那个红衣少女。

    陈冰压低了声音向史辛道:“昨天我就告诉过你,她是天师教教主张角的大小姐,张媚娘。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一切小心。”

    张媚娘俏脸含霜,站在门外,并排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和一个年纪幼小的女孩。除此之外,身后跟着数个天师教内门弟子,看那架势,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昨日张媚娘把史辛打伤,怕担上责任,逃跑得如惶惶丧家之犬,形象全无。回到家后,看到深爱的衣物占满了灰尘,想到刚才那狼狈模样,越想越觉得没面子,越想越憋气。她在天师教横行无忌惯了,哪受得了半点气?

    她派人去灵宝派打探,看那小子死了没有。不料打探到史辛已经拜葛玄为师,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活。她恨得牙痒痒的,又不敢去招惹孙家和袁家的那几个人,只好把责任全推到毫无背景的史辛身上,一大早就拉上自己的帮手,来到灵宝派找回场子。

    葛玄见这些人来势汹汹,大概能猜到什么原因。客客气气地朝张媚娘拱手,“不知大小姐,二小姐前来,有失远迎。何不进内慢慢道来?”

    原来张媚娘旁边那怯生生的小女童,是张角的二女儿,张宁。张宁大概八岁的样子,样子生得楚楚可怜。见葛玄提到自己,她仿佛受了惊吓,脸色微红,轻轻拉着姐姐的衣袖,闪身躲到了她身后。

    张媚娘虽然刁蛮,但对妹妹一直都呵护备至。转身轻声安慰:“妹妹不要害怕,姐姐来教训坏人。你平素胆子太小,以后会被人欺负的,一定要多出来见见世面。”

    “姐姐,为什么你总说欺负人或者被人欺负?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一定是敌对关系吗?那么……”

    张媚娘一时语塞,霸道地打断了张宁的问话,“不要问为什么了,你还小,解释不通,总之你听我的总没错。”

    “哦……”张宁回答得言不由衷,却又不敢反抗姐姐的话,一双大眼睛看着葛玄等人,显得又好奇又害怕。

    张媚娘一转身,马上变回不可一世的模样,“葛玄,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我要带走这个小子。”她朝史辛一指,“我严重怀疑他是否有资格进入我们天师教,哪怕是进入外门的资格。”

    “有劳大小姐费心,史辛已经加入我灵宝派,经过我的考验,他完全有资格成为我灵宝派的弟子。”

    “哼!你灵宝派是我天师教的附属门派,大小事情都要听从我们的安排。”

    灵宝派,雷刚门这些门派属于道教联盟,从属于天师教,又有一定的独立性。天师教之所以能成为汉朝最大的教派,跟吸收了道教联盟有很大关系。道教联盟人数大概和内门相等,里面卧虎藏龙,脉师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和天师教内门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

    就像葛玄和雷刚,对天师教来说,葛玄可以炼丹,医治,传授道术;有战斗时,雷刚可以冲在前面当肉盾,没战斗时放在天师府也可以做防御后备。

    而对道教联盟的各派来说,天师教可以提供他们获取不到的资源,足够的保护,还不用收太多的束缚。拿葛玄来说,他的炼丹术需要大量的材料来做实验,以他的财富是很难办到的,但天师教经营多年,富得流油,可以无条件提供材料。只不过作为条件,葛玄每个月都要交上额定的丹药,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者的关系错综复杂,但大体上都是内门更有说话权一点。作为天师府的大小姐,在许多人心中都有分量,她说的话,很少有不好使的时候。

    葛玄不好跟张媚娘闹翻,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虽然我们从属天师教,但我出的考题都是经过天师首肯的,我认为并无问题,如果大小姐有疑问,大可与我在天师面前再次证实。”

    “切,你明知我爹不在天师府,故意说要对质。何况,你那些炼丹术就像无字天书,从来都只有你一人看得懂。到了我爹那里,还不是面前你说直就是直,弯就是弯,反正我爹也不懂。”

    “这……”葛玄生性耿直,竟然觉得张媚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那……我们找几个也懂些炼丹术的人,一试就知。”

    “你不用这样那样的了,整个钜鹿就数你的炼丹术最厉害,懂得的人哪个不曾受过你的指点?到时你说难就难,说容易就容易,谁敢得罪你?”

    张媚娘巧舌如簧,事事抢得先机,而葛玄虽是一代宗师,但口才一般,被张媚娘一顿抢白之后竟然无言以对。

    雷刚一直闷不做声的站着,见老友被一个小女孩挤兑得脸色通红,再也忍耐不住,怒喝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手底下见真章,你们几个小娃娃全部一起上得了。”

    张媚娘讥笑道:“雷刚前辈好威风,堂堂掌门竟然要挑战我们几个小孩,传出去肯定会成为佳话。”

    张媚娘带来十几个人,其中不乏成年的天师教内门弟子。至于“挑战他们几个小孩”云云,只是她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她来之前就计划好了,葛玄的脉器神农鼎是炼丹炉,如果他不同意,直接把他制服了,然后把史辛绑走就是了。至于把史辛绑走之后怎么办,她还没想好,大概是当众羞辱一番,再恐吓一下,再放走。她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自小娇纵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而已。

第十二章 血战

    “打又不打,又不离开,你到底想要做甚?张教主不在,两位张护法总在了吧?我们一道去找他们评理,省得在这里啰啰嗦嗦。”雷刚不耐烦地说。

    “且住!”张媚娘算漏了雷刚的出现,原计划落空。倒是雷刚的话提醒了她,此计不成又生一计,“雷掌门倒是提醒了我,我们都是脉师,就用脉师的方式解决问题。”

    “早应该如此了。好了,以免说我以大欺小,你们一起上吧。”雷刚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

    “前辈误会了,比斗是比斗,但你不能下场啊。你一介掌门,五等修为,战斗经验丰富,我们一群人都不是你的敌手,这样战斗不公平。”

    “然而你说怎么打才算公平?”雷刚三翻四次被打断,渐渐变得焦躁起来,瞪眼道。

    张媚娘微笑道:“很简单啊,我们从队伍中选出一个小于十二岁的代表,一局定输赢,我赢了带走那小子,我输了再也不会找你们麻烦。怎么样?”她指着旁边的男孩道:“他叫管亥,今年十一岁,应该大不了你们多少,等下我们就派他出战。”

    得到张媚娘的指示,管亥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挑衅道:“鼠辈们,害怕就赶紧把那臭小子交出来,否则小爷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

    管亥是张角的亲传弟子,其实已经十三岁,与张媚娘说的十二岁以下相差了两岁。只不过他的身材较矮,这个年纪的男孩差个一两岁根本看不出来。但是管亥非常壮实,仿佛只横向生长了一样。

    张媚娘冷哼一声:“如果你们不敢应战,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但我时间多得是,一有空就带些人来这边看看风景,采釆草药,倒也怡然自得。”

    此言一出,葛玄这边所有人都脸色一变。药圃凝聚了葛玄的大量心血,而且要治好史辛的内伤,这片药圃最是关键,如果张媚娘每日过来毁坏,大事不妙。

    葛玄皱着眉头和雷刚商量,两人都不断摇头,一筹莫展。结果很明显,他们这边十二岁以下能出战的就周泰一个,史辛,陈冰和葛洪都未没开脉成为脉师。而周泰也不过是刚从乡下出来的低等脉师,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这场决斗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史辛冷眼旁观,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件事情的起因全在自己,而自己却像一个扯线木偶,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用力握了握拳头,史辛暗暗发誓,如果逃过此劫,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变强,让眼前这帮人后悔。

    史辛当然知道管亥,身为前世的黄巾头号猛将,如果吕布的武力是一百的话,管亥至少有八十八。经过他仔细观察,虽然历史因为汉武帝的一个决定而大不一样,但人物的基本情况不会产生基本变化。例如周泰永远不会是个远程法术辅助类脉师,周瑜也永远不会是个近身物理攻击类脉师。按照这样的规律推论,再结合管亥的气质和身材,他有九成是个近身攻击型脉师。

    周泰看到己方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顿时浑身不自在。正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一声断喝,已经跃了出去。“管亥休得嚣张,我周泰来会会你!”

    葛玄大惊失色,连忙追了出去:“周贤侄莫要冲动,我们尚需从长计议。万一……”他看得出雷刚对这个徒弟相当满意,万一周泰有个闪失,就太对不起老兄弟了。

    雷刚一把拉住葛玄,沉声道:“葛老弟,就让周泰试试。你放心,有我在场压阵,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说完也走了出去,一双虎目不离周泰半步。

    葛玄一想,管亥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孩,有五等修为的雷刚时刻注意着,周泰应该万无一失。

    “管亥,一等九重,脉器黄巾狼牙棒!”

    “周泰,一等五重,脉器暴烈拳套!”

    两人拉开架势,报出名头。

    “哼,才一等五重,要败你不费吹灰之力。”管亥得意地挥动着手中的黄巾狼牙棒,棒尾系的黄巾随风飘荡,最后向周泰一指,首先叫嚣。他这脉器通体金黄色,棒头粗壮,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利刺,让人望而生畏。

    “莫逞口舌之快,我不怕你!”周泰一拍暴烈拳套,真气激荡之下发出一阵如墨汁般的黑气。他双眼死死盯住管亥,看不见半点惧意。

    虽然周泰斗志昂扬,但实力上的差距如此明显。毕竟周泰只是一个九岁孩童,从年龄,力量,修为,战斗经验上都跟管亥有着明显差距。就连雷刚都暗暗摇头:不可能赢的。

    管亥被周泰杀人般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大喝一声,黄巾狼牙棒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周泰用暴烈拳套硬接黄巾狼牙棒。

    “嘿!”管亥手上用力,真气源源不绝地涌向黄巾狼牙棒。周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完全接不住。

    “去死吧!”管亥飞起一脚,结实地踢在了周泰的胸膛上。周泰的身躯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最后在地上滚了几下,趴在了地上。

    “哼!自不量力。”管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想离开。

    “你说谁自不量力?”

    管亥霍地转过身,只见周泰双手支地,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虽然摔得灰头灰脑的,但身上并没明显的伤痕。拍拍身上的泥土,周泰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再来!”

    管亥面目有些狰狞,举起黄巾狼牙棒,发了疯似的砸下。这次周泰坚持了两下,又被踢飞。

    “再来!”

    周泰不依不饶,重复着站起,摔下。

    “你自己找死,休要怪我!”管亥杀红了眼睛,不再砸在周泰的脉器上,而是向周泰身体的各个部位展开攻击。

    周泰运起暴烈拳套抵挡,但大部分攻击依然招呼在他身上,一时间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幸好管亥尚且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用死力,否则周泰当场就得受重伤。

    周泰再次顽强站起,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他的腰杆依然挺直。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成碎条,身上,脸上渗满了血迹,就像从地狱来的使者,很是吓人。

    “够了……”史辛嘶哑着声音,双眼已经被泪水浸满。场中年纪小的陈冰早已不敢睁开眼睛,张宁更是呜呜哭了起来,就连始作俑者张媚娘也是脸色苍白,双手微颤。

    雷刚叹着气摇了摇头,正想替周泰认输,却看见周泰朝自己摆了摆手,甚至还咧嘴笑了笑。

    周泰的气质突然变了!变得凌厉,变得狂暴。在史辛的眼里,受伤前的周泰难听点讲就是个沙包,任人捶,各种捶。现在却变得攻防兼备,连动作也迅猛了许多。

    就像在证实史辛的预感,周泰迈着一种诡异的,又仿佛是浑然天成的步伐逼近管亥。管亥几个攻击全部落空,满脸血污的周泰已经近在咫尺。管亥惊惧之下,一时手忙脚乱。他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急退两步,想看清楚周泰的进攻方式。

    这是管亥第一次主动后退,他不得不退!周泰的攻击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捉摸了。只不过管亥退得还是慢了,周泰的暴烈拳套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

    拳套结结实实地击在了管亥胸前,没有巨大的声响,但不代表没有攻击力。暴烈拳套手背上有很多隆起的巨刺,虽然不像利刃一样可以直接刺伤敌人,但是对人体有种内在的挫伤,直接伤及骨骼和内脏。

    当管亥意识到自己中拳了,第一反应是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随着中拳处蔓延开来的疼痛感,全身刹那间冒出了冷汗。管亥哀嚎一声,身体软软地栽了下去,委顿在地,一时半会是再难起来了。

    所幸周泰也已到了强弩之末,如果全盛状态下打出这拳,非让管亥当场吐血不可。

    战斗结束,管亥败得不能再败了。张媚娘无话可说,但这场比赛她不服。在她看来,如果管亥一开始就用上重手,周泰不小一盏茶功夫就要落败。管亥输在了轻敌,周泰赢在了偷袭,这是张媚娘的结论。

    “史辛,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年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变成一个一等五重的脉师,还是会被驱逐出天师教,我会死死盯住你。到时我就会禀告父亲,说葛玄妄顾天师教教条,包庇窝囊废,让你们灵宝派吃不了兜着走!”张媚娘说的天师教教条,其实就是收弟子原则。不论内门还是外门,为了保证弟子的质量,对新入门的弟子都有等级要求,如果一年后达不到一等五重,就要被驱逐出门。

    张媚娘撂下狠话,朝地上的管亥狠狠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连个一等五重的小童都打不过,还常常吹嘘自己有多么强。快滚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管亥耷拉着脑袋,一时偷眼看看张媚娘,一时恶狠狠看着周泰,跟在张媚娘屁股后走了。

    胆小怕事的张宁觉得周泰可怜,本想鼓足勇气上前关心一下,不想被恼羞成怒的张媚娘一拉,“走啦,磨蹭什么?”

第十三章 疗伤

    “咦?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葛洪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他自小跟着葛玄,伤者见多了,也不怕浑身鲜血的周泰,拿起手指戳着周泰的肚子。

    “嘶~好痛!”战意渐消,周泰也回复了痛感。经葛洪一戳,仿佛被戳中了死穴,双眼一闭,竟然晕死过去。

    众人连忙把他搬到葛玄的炼丹室,经葛玄判断,周泰的伤势并无大碍,都是些皮外之伤,涂过葛玄特制的药膏,再将养一些时日就会痊愈。他过度使用真气,引起一时晕厥,很快就会醒来。

    葛玄抹完药膏,赞叹道:“虽然带有防御性脉器的脉师会比一般脉师的身体强韧,但要强到周泰这种程度的,世所罕见……雷老兄,恭喜你,你捡了块大宝贝啊。”

    雷刚挠挠头,刚才周泰的表现让他相当满意,听到葛玄的赞誉,他想谦虚几句:“哈哈,葛老弟,你两位高徒也不差,你看……”眼睛不断在史辛和陈冰身上打转,想找出些优点,却愣是说不出来。

    葛洪好奇问:“雷爷爷,你让我爷爷看什么?”

    “啊哈,对了,我想到了。”雷刚双眼一亮,高兴道,“两位高徒天庭饱满,骨骼精奇,日后必能成为炼丹界的两朵奇葩!”

    “奇葩……”史辛和陈冰相对无言,显然对雷刚的点评很不满意。

    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周泰,史辛想起刚才的战斗,不解地问雷刚:“前辈,周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应该不是运气吧?能不能就此事指点一下我们?”

    一说到战斗,雷刚正色道:“当然不是运气,你没看到周泰进攻的步法吗?还有他那令人防不胜防的出拳方式,这可视为一种独特的'天赋',是天生的战斗技能,在某些特殊情况,就会出现。”

    “天赋?特殊情况?”史辛看得出雷刚并非有意语焉不详,而是他也不能完全阐明过中原因,于是就没追问下去了,只在心中默念了几次“天赋”二字。

    周泰沉睡了一个时辰,悠悠醒转。看见史辛趴在床边睡着了,他偷偷地走下床,不想双脚乏力,着地之际一个踉跄,幸好反应够快,双手刚好扶在了床沿,砰的一声,终是把史辛吵醒了。

    周泰稳下身子,挠头道:“你还是醒了。”

    虽然昨天葛玄给史辛泡了药水,但只是暂时压制伤势。他从昨天到今天,心情连番大起大落,特别是今天亲眼看见周泰血战管亥,心神激荡,不经意间又牵动了内伤。他本想一直等到周泰醒来,亲口道谢,无奈实在抵不住身体上的乏累,终于睡着了。

    史辛强打精神,努力压制下身体蠢蠢欲动的旧伤,“醒了……幼平,今天谢谢你,连累你受到那么多创伤!”

    “哈哈!没什么辛苦的,我已经好了!不过说实话,我一见到有人迫害你,就忍不住要出手,比欺负我自己还生气。”周泰破天荒地一次说那么多话。

    看着周泰那真诚的眼睛,史辛心中一阵感动:这是自己来到东汉末年第一份友情,一份可以以死相搏的友情,一份来自三国名将,周泰的友情!

    史辛疗伤是头等大事,何况等伤势痊愈之后,还要把修为提高到一等五重。一年之内做完这两件事,时间不可谓不迫急。

    送走了周泰,葛玄也找到史辛,向他提起疗伤之事:之所以普通郎中治不好他的病,是对被真气所伤的经脉束手无策。只要从脉师的角度入手,每日向史辛小心地输送真气,修复他的经脉,同时辅以各式药材,有口服的,浸泡的,外敷的,由里到外全力给他治病,肯定会药到病除。

    史辛发觉葛玄跟陈教授很相像。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几乎不能改变,这就是所谓的学者风骨吧。之前他的世界很简单,只有炼丹术和修炼,葛洪年幼,只要有得吃有得玩就不会去打扰他,而且他身体一直很好,从不生病,让葛玄省心不少。

    葛玄的起居生活十分朴素,但十分有规律。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几点吃饭,不差毫厘。

    葛玄说,他一个人的时候长期只吃素菜和白饭。由于史辛有病在身需要进补,偶尔也会杀鸡宰鹅,或从市集里买些猪牛羊肉回来补充肉类。让史辛惊喜的是,葛玄对食材的要求看似简单,但吃的都有讲究。每天每顿吃的都有严格的定量,每天吃的东西也不重复。除了常吃自种的蔬菜外,他会上山摘些菌类,坚果,野菜,水果等作为辅食。

    葛玄对做菜也有一手,除了常规的焖,煮,炖,炒之外,他还另辟蹊径发明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做法。有一次史辛看到他祭出自己神农鼎,把食材放进去加工,之后又从怀中拿出一些平时用来装药丸的瓶子,倒进去一些粉末状的东西调味。虽然做出来的菜式色香味俱全,但让史辛吃下去还是犯了些膈应。好不容易浅尝一口,居然还很好吃。葛玄严肃地说:“这样煮菜会花费很多的真气,但是煮出来的食物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你必须全吃了。”史辛吃了一段时间,竟然上瘾了,总希望能多吃几顿。

    葛玄说,他是被一种很特殊的真气所伤,这种真气很是阴毒,冷热交替,纠缠不清。初时受伤,会潜伏一段时间,之后会逐渐发作。最要命的是,这种真气会侵蚀人体的经脉和内腑,让人在受尽折磨中死去。

    值得庆幸的是,史辛奇经八脉被人用特异的手法封印,倒是未受到要命的损伤。

    葛玄曾经问过史辛受伤的原因,但他是穿越者,穿越前的事情哪知道。就算不是穿越者,受伤的时候那么年幼,也不一定记得住了。史辛曾经想过要回去问史威,但一想到面无表情的史威,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史威见死不救这件事,史辛始终不能释怀:有什么比救儿子性命还重要的呢?两父子内心已经有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史辛自从搬到灵宝派之后就从未回过家。

    他对自己的事,大部分得自陈郎中口中。他是洛阳人,自小搬来钜鹿,小时候家里很富裕,却因为治病而散尽家财,仅此而已。史辛托葛玄给史威捎了封信,简单的说明了离家之后的情况,并言明住在天师府灵宝派。在他内心深处,是很希望修补父子之情的。但据葛玄捎信回来后说,他父亲根本就没有当面拆信,也没有问葛玄任何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葛玄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怎么说都是你儿子的师父,就算再怎么不通世务,也应该受到礼遇。史辛无语,只能解释他父亲从小就是这样的人,就连自己儿子生死都不顾,这才好不容易把葛玄安抚住。

    就这样,史辛在灵宝派安定了下来。每天早上一起床,葛玄早就准备好一碗药给他喝。每天三次药,雷打不动,都是在饭前吃。之所以未吃饭就喝药,是为了吸收更好。葛玄在每剂药里都加了中和药性的配剂,绝对不会伤了肠胃。葛玄每次煎药都是用神农鼎,他说,用神农鼎的好处,是可以往药里加入大量的真气,药和真气经过神农鼎的炼化,提炼,出来的药效比用普通器具煎出来的药功效强很多。每次葛玄煎药完之后脸色都会有些苍白,等史辛喝完之后都会盘腿修炼回复真气。

    除了口服,每天还要泡药。这时葛玄悉心培养的药圃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原来葛玄的中庭按照道家的阵法设计,是为太极五行八卦阵。中间的水井是阵眼,贯通阴阳;周围的药草地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外围的蔬果地成为一个大大的八卦。每天中午十二点,葛玄往水井中心挂上一个大木桶,把药水倒在桶里让史辛浸泡,为时一个小时。他说,天地有规律。在正午的时候大地阳气最盛,此时最容易引起热气入侵,史辛体内的极热真气必须以寒冷药物中和;在子夜的时候大地寒气最盛,极寒真气要以热补药物中和。药圃本就散发着药力,五行之力一起发动,在中间得以阴阳调和,配以不同时间的不同药物,形成一个对疗伤极具优渥的环境,事半功倍。史辛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将信将疑,但经过第一次的浸泡,他发现身上的伤势竟然奇迹般的轻了许多。

    在葛玄悉心照料下,史辛逐渐好了起来。以前他每两天就会发作的内伤,两周后变成了三天一次,越往后间隔就越长,十个月之后,史辛的内伤终于被彻底治好。

    离一年之期只剩两个月,还要解封经脉,开脉,修炼成一等五重的脉师,每次想到这些史辛就头大。只不过人力是有限的,能救回小命就不错了,以后的事就随缘吧。

    在治病期间,葛玄打算教授一些知识给他们,虽然葛洪年纪尚幼,但也到了该学习的阶段,于是坐在史辛和陈冰的下方,听着葛玄教学。葛洪自由散漫惯了,身上就像长了无数只虱子,这里挠挠,那里跺跺,要么就喝水撒尿的,从来就没有安定的时候。

    葛玄平时对他很放纵,但一旦传授起知识来,一脸铁面无私。被揍了几顿之后,葛洪老实了许多,终于能含着泪水上课。

第十四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教学从最基础的方向入手,首先就是认字。在文字方面,历史没多大变化,还是以隶书为主。最开始的时候,葛玄问过二人认不认字,史辛支支吾吾,说学过一点,也不是很熟。陈冰的说法跟他一样,也是模棱两可。葛玄只道他们死要面子,于是拿出一本最简单的道家经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当史陈二人天才般教一个记一个之后,葛玄一个段落一个段落地教,两人只听一次,又全部都会了。不到一个星期,一本书教完了。他俩的学习速度,把葛玄惊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收了个两个神童。史辛看着他的表情,暗暗好笑——本来就有很高的文化程度,何况考古学家的经历让他通晓各个历史阶段的文字。他反而对陈冰的学习能力吃惊不已,毕竟自己是穿越过来的,陈冰却只是个历史人物。

    就连一直对学习心不在焉的葛洪,也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慧,这是史辛无意中发现的。有一次,葛玄考史辛,葛洪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看着。史辛不小心说错了一个字,葛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后来史辛又故意错一个,葛洪的眉头又皱了一下。这个方法百试百灵,这个发现让史辛大吃一惊:葛洪掌握知识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陈冰慢。

    搞笑的是,史辛只要一问他问题,他总是把头撇到一边,永远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他这种表现,完全是因为失去了玩耍的时间,不满葛玄让他读书。

    史辛没有戳穿他,像他这种能人,总有处理自己事情的方式方法,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如果强加影响,只会适得其反。

    渐渐地,葛玄发现了史陈两人的异常,他只道两人以前就有底子,问向二人时,史辛一口咬定自己没学过,而陈冰则期期艾艾,最后如实交代在老家上过私塾,认得些字。葛玄明显感觉到,“认得些字”只是谦虚的说法,她所知远远不止这个程度。

    这个发现让葛玄惊喜交集,如释重负。在教了两本经书之后,他直接把其他书丢给陈冰,让陈冰来教导史辛和葛洪,而自己则一头扎到史辛给出的全新配方里。史辛给的只是一般的化学公式,要从中推演出适合服用的药丸,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实验。

    陈冰执过教鞭,一丝不苟的对史辛葛洪进行教导。除了认字,对深奥艰涩的道学经书也要理解透彻,这花费了他们巨大的精力。史辛曾经有过疑问:读那么多的道学经书有什么用,葛玄解释:道经能给他打下良好的基础,以后学灵宝派独有的经书时能作为重要参考。即使是医术和炼丹术,哪怕以后万一能变成练脉师,这些道家经典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学完道家经典,葛玄又拿出一些儒家,法家等经典出来让陈冰教,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虽然我们奉道家为主,但是其他学术也有独到之处,参详里面的内容,有百利无一害。

    相比道家,法家的学术,陈冰对儒家学术见解更加精辟,往往葛玄有不甚了解之处,陈冰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其中的厉害关系。这让葛玄和史辛更加刮目相看,同时对她的背景更加好奇。只是想到陈冰无论如何都不会透露,他俩只好把疑问放在心底。

    教书期间,葛玄教他们医术和炼丹术。医术一途,包括非常广泛,大类目分两种:有专门治病的,分内伤外伤,属疗伤类;有专门调理身体增强体魄的,属养生类。葛玄从传统的道术入手,从大方向人体内的阴阳两极,五行之气,小方向的人体经脉,四肢百骸,骨肉发肤,所有理论细细的讲了个遍。之后又教他们认药,从药草的种植,外形,特性,到采药,炼药,分管什么病症,用多少剂量,讲得非常仔细。史辛来自现代,他懂的几乎都是西医。但几千年的积累全是精华,医理方面,中医西医也是殊途同归,史辛两方面一印证,往往提出一些让葛玄都茅塞顿开的见解。

    两人学得很用心,除了理论他们还有大量的实践。天师府知道葛玄医术超群,经常会送一些病人来治疗。这些人就成为葛玄传授医术的实验品,一边治病一边授徒。

    炼丹术方面,最重要的是通晓药性,其次就是材料间预知的化学反应。这方面史辛也有经验。以前做考古学家,总要采一些土壤,刮一些金属进行研究,用的就是化学。他记住了很多化学公式,但是要把化学和炼丹术融会贯通还需要大量的实践,不能一蹴而就。

    在这两方面方面,陈冰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她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基础,往往葛玄一教完,史辛就可以举一反三,而陈冰还需要苦苦记忆,慢慢思索。

    就这样,几人互为良师益友,日子就在松紧有度中慢慢过去。

    九个月的时间,史辛的伤全治好了,该读的书读完了,他和陈冰的医术和炼丹术也堪堪可以出徒。

    这日下午,史辛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向葛玄抱怨道:“师父,我感觉我的医术和炼丹术已经到达瓶颈,很难再有突破了呢。”

    葛玄道:“我也发觉了。你现在的医术水平,已经比寻常的郎中高很多,要继续进步,只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练脉师了。”

    史辛一阵激动,颤声道:“师父有办法了?”

    “办法倒是有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冰,“只是……解开经脉的封印有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轻则四肢瘫痪,重则危及生命,你可想好了。其实你也不一定要成为脉师,就算张媚娘把你逐出天师府,你永远也是我的弟子。你现在的医术和炼丹术完全可以在社会上立足了。以你的悟性和刻苦,假以时日一定会出人头地,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成为脉师?”

    史辛摇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医术炼丹术再高,关键时候还得求人庇护,在乱世中,拳头硬才是硬道理。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练脉师。”

    葛玄愕然:“大汉朝国力昌盛,人民安居乐业,边境异族也是贴贴服服,何来的乱世?”

    史辛不打算跟葛玄解释太多。虽然他也不敢断定历史的走向,但曹操,孙坚,袁绍,张角这些人既然存在,而且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好好待着,绝对会搞些事情出来。

    葛玄见史辛笑而不语,心里暗笑:小孩儿毕竟年岁幼小,总有异想天开,自以为是的时候,我也不需打击他,有些危及感总是好的。

    他俩继续之前的话题。

    葛玄道:“解开封印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有些事情万法不离其宗,这九个月时间你的伤势已经痊愈,大量的药物也对你的筋骨,经脉进行滋养,已经变得异常坚韧。这样即使解开封印途中发生意外,也大大增加你承受的能力。”

    “你的奇经八脉被封印,我苦苦研究,虽然想出了一套方法来解开封印,但以我的能力最多可以打开两个封印:阳跷脉,阴跷脉。”葛玄看看陈冰。其实这套方法是他和陈冰一起研究出来的,只是陈冰不想让史辛知道而已。

    “我有必要解释下你经脉现在的情况。经脉被封印的意思,就是有人将强大的真气注入到你尚未开发过的经脉。真气的意思,跟脉器一样,每个人都不同,但受拥有者的控制。你这种情况,就像一个可以收缩的皮囊,被强行注入大量的气体,即将撑破又尚未撑破的时候。只要解开封住皮囊的皮绳,里面的气体就会倾泻而出。原理一样,解开封印之后,大量的真气就会喷薄而出,不受控制。这些不受控制的真气一旦入侵到身体的其他部分,以你的修为,肯定会引起二次创伤。但只要挺过这个关卡,你就迈进了真正脉师的行列。我会一路陪伴着你,将封印给你打开,保护你体内不受到真气的侵入。”

    “这些异体真气存在你身上那么多年,对你的经脉已经造成一些损害,虽然注入的真气光明正大,似乎并没有侵害的意思。用医理来解释,人体都有排异性,就像一个插在皮肤上的小木屑,时间一长就会出现炎症,发痒,化脓,这就是人体自身的排异性。虽然异体真气有伤害,但利大于弊,因为能把你的经脉强行拓宽。加上这两年你的经脉又经过药物的加固,你的经脉将会比一般脉师都强韧许多,一旦解开封印,修炼起来就更加安全,快速。”

    “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葛玄有点踌躇,“你体内这些真气,并不是同一人施为,每种真气封印两条经脉,加上打伤你的真气,总共有五种真气。据我推测,用于封印的四种真气,只是单纯的封印而已,并没有想置你于死地。但是另外那个就真的想要你命了。”

    史辛心中一沉,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解开这些真相,让我忍受那么多痛苦的人,一定要双倍奉还。

第十五章 解开封印

    “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我已在远处郊区找到一个幽静的山洞,明天就过去。今天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练功口诀,你一定要记好。到明天的时候,你按照我的口诀疏导异体真气。”

    当下,葛玄郑重其事的把口诀教给史辛,并在他学完后细细查问,做到万无一失。

    “脉师的追求,就是打通奇经八脉。你也学过,人体有经脉,络脉之分。在经脉的体系里,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奇经八脉就是统率,联络,调节所有经络的作用。只有打通奇经八脉,才能真正的和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化天地元气为己用,生生不息,越变越强。”葛玄望向天空,一脸向往:“到那时,修为已经跳出脉师境界,最终会变成什么,已经不是我能解释的了。”

    葛玄又吩咐史辛多加熟习口诀,两人早早睡下,等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清晨,陈冰煮过早饭,三人一起吃过,而葛洪知道今天不用学习,匆匆扒了几口,就蹦蹦跳跳地走去玩了。席间大家默不作声,都显得心事重重。陈冰吃了小两口粥就放下了勺子,之后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包袱,里面装了的是干粮和清水,还有各自一套换洗的衣服。她把两人送到门口,嘱咐两人要万事小心,说着说着便有些凄楚,双眼雾水升起,低声饮泣起来。

    史辛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满不在乎的安慰:“师妹放心啦,有师父陪伴,我没事的。何况这一年来我对医术也颇有心得,危急时候会自救的。”这一年来两人朝夕相对,虽然少不了年轻人的互相打闹,却是感情日深。

    陈冰哽咽道:“你那三脚猫医术,可别丢人现眼了。要知道经脉之事非同小可,你又毫无根基,稍一不慎便会落入危险的境地。我怕……”

    “嘿!怕什么怕。我史辛吉人天相,遇事必定逢凶化吉。这几天你要照顾好家里,不许偷吃香瓜,我知道你垂涎已久了。把最左边那屋和厨房都打扫干净了,上次你欠我的。还有……”他废话一大堆,目的是哄陈冰开心。

    见他越说要求越多,甚至提出以后每天都由她来打扫卫生,收拾鸡粪鸭粪,灌溉花草,陈冰脸色由悲转怒,又由怒转暴怒,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滚,你快去死……”

    好不容易劝回陈冰,师徒两人踏上旅途。

    葛玄所说的那个山洞,在离钜鹿城西郊不远处的一大片崇山峻岭当中,位置相当隐蔽。两人一大早出发,跋山涉水,经历五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史辛站在山洞前环顾四周,只见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光线,一道道细细的红霞穿过枝叶,射到地上。落叶厚厚的铺在地上,鲜有动物活动的痕迹。

    “好一片原始深林!”史辛贪婪地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转目看向山洞,洞口被一片灌木林遮住,不仔细观察还真是难以发现。拨开灌木,只见洞口仅容一人进入,黑黝黝的看不见洞中的景象。

    “记得几个月前我消失了两天吗?那次我是为了找一味野生草药,越走越远,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里。附近没有什么大型动物活动的迹象,我又在洞口放了些硫磺,以驱散蛇虫鼠蚁,在里面几天应该不会有问题。等一下我们进去,拿些石头把洞口封住,那就万无一失了。”葛玄点起一支火把,边说边走进山洞。

    史辛深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一眼林间的奇景,转身跟了进去。

    洞口散落着一些石头,由于洞口不大,两人齐心协力搬来石头把洞口封死,继续向前面进发。山洞不深,二人慢慢前行,约莫用了半柱香时间就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溶洞,由于处在一座高山的底部,洞里比外面的清凉了很多。洞内光秃秃的,既没有奇景,又静得可怕,要不是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死气沉沉的。

    “这里挺好,至少够安静,我们补充点食物就开始吧。”葛玄递过来干粮,和史辛一起慢慢咀嚼起来。

    看到史辛默不作声,葛玄以为他年少胆小,于是边吃边安慰道:“有师父在,你不用害怕。刚才我在洞口布置了些法阵,即使有大型野兽能冲破洞口的石头,也冲不进我的法阵。”

    史辛哪是担心那些,他以前考古在一些墓穴一呆就一天,里面有棺材,也有死尸,从来就没怕过。他忐忑的是从来没接触过的经脉解印。

    两人吃过干粮,打坐休息了一下,葛玄神色一正:“开始吧!”

    “摒除杂念,意守丹田。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体内的真气走向。”

    葛玄与史辛盘膝对面而坐,葛玄左手护在史辛的神庭穴上,右手按在丹田,一股柔和的真气从右手传了过来。

    真气从丹田稍作停留,随即分成十二股,从不同方向游向史辛十二正经。这些真气一入体,史辛就如沐浴在暖暖的阳光底下,原本紧张的神经都松弛下来,只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泰。这种感觉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分散的真气重新聚集于丹田。史辛只觉葛玄的右手越来越热,原来他加大了真气的输送。

    随着真气的增多,史辛丹田处的充盈感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一种要破体而出的感觉,他心中一凛:“要开始了!”

    果然,丹田处的真气分作两道,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冲向阳跷脉的起始和末端,申脉穴,风池穴。封印的真气和葛玄的真气甫一接触,史辛只觉脚后跟和后颈一麻,接着就像被人用一个大针筒使劲扎了进去一样,痛入骨髓。他张大了嘴,却叫不出声,脸上的肌肉夸张的扭曲在一起,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流了出来,又狼狈又恶心。

    封印的真气仿佛一条盘踞在窝里的毒蛇,坚韧,狠毒,狡猾。它把史辛的阳跷脉当作自己的地盘,对妄图入侵的真气纠缠,撕咬,驱赶。而不断输送真气的葛玄心中暗暗叫苦,以他五等脉师的修为,竟然被封印真气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约莫估计,这个异体真气竟然比他的等级还要高一些。

    两种真气在史辛体内你争我夺,谁都不愿意退半步。异体真气虽然凶猛,但毕竟有限,葛玄的真气虽然稍弱,但胜在够持久。此消彼长之下,葛玄的真气逐渐占据上风,形势变得有利起来。

    史辛正想松一口气,突然觉得葛玄放在丹田的手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体内正占上风的葛玄真气一滞,慢慢又被异体真气打压下来。

    “糟了,估计是师父真气消耗太大,已变得弱了。”史辛不由得心头大急。

    事实就如史辛所想,现在的葛玄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大有支持不住的趋势。在此紧要关头,葛玄倏地收起左手,快速从怀里拿了两颗亢元丹吃了下去。亢元丹的作用,是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功力。

    葛玄的动作可谓迅捷,但也颇为冒险。要知道他的左手是用来保护史辛的神智的,如果此时封闭真气突然反噬而冲击脑袋,很容易被趁虚而入让史辛变成白痴。幸好封闭真气经过大概一个时辰的消磨,已经没以前凶猛,此举也是有惊无险。不过这次解封的难度远远超过葛玄的预期,不得不兵行险着,冒险服药。

    服过亢元丹一会,葛玄脸上逐渐变得红润,而且越来越红,一股强烈的真气从丹田升起。他低喝一声,再次加大了输送强度。史辛身躯又是一震,只觉顽强抵抗的封印真气就像碰到克星一样,不断的往回缩。不一会的功夫,申脉穴和风池穴被轰然冲破,葛玄的真气所向披靡,一鼓作气的冲进阳跷脉,把剩余的封印真气消灭贻尽。

    史辛徐徐睁开双眼。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体。首先,他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就像一棵被大石压了很久的植物,突然把大石搬开了,生命得到了释放,就连腰都变得挺直许多;其次,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由双腿开始,到腹部,最后蔓延全身。他感觉神志更清朗,眼睛更加有神,看得更远。他知道,这两种变化来自于阳跷脉被解封后的结果。阳跷脉,本就主腿腹和眼目,一旦解开封印,对腿腹功能和眼目视力有极大的好处;最后,这次解封最大的收获就是,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竟然有了一丝真气的活动。

    葛玄吃下亢元丹,潜力被过度激发,现在的他脸色又变得煞白,全身无力,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他笑得很勉强,疲惫的道:“辛儿,恭喜你啦。虽然有惊无险,但总算成功了。现在阳跷脉的封印已经解除,困扰你多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以后,你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脉师啦。虽然真气尚且微弱,但假以时日,会越变越强的。现在,你按照我昨天教你的功法,巩固体内的真气,但是千万不要急躁,欲速则不达。”

    葛玄从怀里拿出两颗固元丹,一颗自己服下,一颗递给史辛,再不打话,闭上双眼恢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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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剑一盾一石。双雄,双争双斗双杀。三国,三兴三分三立。这是一个穿越者在异世三国闯荡奋起的故事。异世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