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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问莫忧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txt下载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五十四章:不好招惹

    萧琴往来时的路走,她不想谈关于尤应沂的任何话题。简秋抬头望了望天空的那轮银月,恍然间也是微微叹息:“姐姐真的忘记尤公子了吗?你不知道吧?今晚……尤公子在萧府,就在井怀阁里,和二公子在一起。”

    萧琴的脚步顿了顿,尤应沂来了吗?心底还是有一些轻微的波动的,似涟漪一样荡漾而开,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过去,也没有必要过去,就如同她的哥哥,也没有告诉她今晚尤应沂会来一样。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我对他不感兴趣,简秋,不要再跟姐姐谈关于他的话题了。”

    简秋却似是着急了,跟上前几步然后问:“为什么?”

    “我讨厌他!恨他!不想看到他!”

    简秋却还是追上前去道:“姐姐,尤公子对您是一往情深的呀。在葬阚姑娘的时候,他还跟简秋说过,他对阚姑娘和对姐姐的感情完全不同……”

    “确实不同。”她望向简秋道:“那是因为他把夏青当知己,把我当仇人,怎么可能会相同?”然后她继续往前走。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刚进府时以外,简秋都没有再提过此类话题,如此再提起让她觉得纳闷,但是毕竟简秋也是一番好意,也是一个好女孩,故而虽然心情有些烦闷,然而对简秋也并不厌弃。

    “不……姐姐。简秋没有骗姐姐。尤公子对姐姐确实一往情深,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如此对待姐姐。明天便是尘埃落定之日,今夜将是姐姐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姐姐。”她陡然拉住了萧琴的手,很着急地望着她问:“难道姐姐,就想要如此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吗?”

    “简秋为什么老要跟我谈这类话题呢?”萧琴反问道:“我说过了,我们缘尽至此,和他再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也不可能再接受我……你说再多也没有用了!”说着她蹙眉便加快脚步。湖岸风凉,虽然她较为耐寒仍然不愿待得太久,但简秋还是紧紧地拉住了她,使得她前行的身子不得不又停了下来,她有些烦躁地回过头来。

    “那么姐姐……”她用那小心可怜的目光望着萧琴说:“你也真的就打算如此去选妃了吗?”

    听着她说这话,萧琴的心却是一凛,脸色也因寒意而渐渐变得苍白。她拉着她的手腕指尖透冰似的凉,月光洒在她秀美的五官上打出深浅不一的暗影。她哀切而疑惑地望着她,这是一张与萧琴何其相似的面庞。萧琴不禁冷冷一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简秋想了想,然后说:“曾经是姐姐说过的……你不愿意到那样的牢笼里去的,想要去昔长,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萧琴说:“是!”

    “那……”她问,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慌乱,连忙闭了嘴,低下头。

    湖另一侧的竹林在夜风中簌簌有声,青翠的竹丛在夜色中变成浓墨的绿影。萧琴却开始渐渐地觉得心里十分难受和不可思议。简秋曾经也说过的,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但是愿意为她分忧……但她也不敢再想下去,于是沉默半晌,她只是说: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想要参加选妃,我愿意。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淡淡地说完,她要回过头,想了想,又反转头来,柔声道:“不过简秋,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嫁过去的。所以不要伤心,你的事,也就算了吧。”

    简秋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微微笑了笑,便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简秋陡然抬起头来,瞪着她变得寒冷的眼睛。她往前走去,然后听到刀剑出鞘的一声脆响。

    “如果……我不愿意算了呢?”

    萧琴诧异,还没有回过头,一把匕首便闪烁着寒光逼到了她的颈项上。

    简秋的目光如此犀利而凶狠,整个眼中都散发出如冰一般冷酷的气息。萧琴惊异,心底失望之余,也是一阵阵地发寒:“简秋……”

    “不要唤我的名字!”

    她按匕首的力道又紧了紧,匕首的寒意似乎要传到萧琴的心里去。她望着她幽幽地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她的眸中陡然生了恨意:“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你能得到的东西我却得不到?”说着她的眸中隐约有了水光:“我的母亲在我三岁时便死去,教我的是在难以忍受的时候如何忍辱偷生……

    “她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但为什么我就是看不到希望?!”

    “简秋……”

    “一步、两步、三步……”她冷笑:“她说凡事只要坚持着走三步,三步就会成功。”

    她逼着她往前行,萧琴便只能后退,而后面是幽幽的竹林。

    “她说我只要能加给一个老实的樵夫便可以,不期望我嫁给什么更好的人家……但是她是否想过?她的女儿实在受够了贫穷和被人歧视的生活?!”

    萧琴的后背抵到了竹子上,便要再退,然而简秋一把抓住了她,看着萧琴惊恐的眼,手指收紧、收紧……她冷笑,竖起了匕首,抵到她脖颈的气管前。多么美丽的脖子啊,洁白,几近透明,隐约能看到蓝色的血管,又如此纤长。她望着她冷笑:“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一样……”

    “简秋,你这么做,被发现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会被发现!”匕首微微地用力,萧琴能感觉到颈项前小小的刺痛,然后有一线湿润轻轻地流淌而下,是温热的鲜血。

    简秋望着萧琴冷笑,扬了扬眉:“我把你杀在这里,穿上你的衣裳,明天再把你装到箱子里,偷运出萧府去,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唇际阴冷,笑道:“我不是没有穿过你的衣裳,那时尤公子就在我的对面,爱你如他,也没有认出原来我不是你。”

    听着她的话,萧琴终于感到比死亡更深切的恐惧了。手指紧紧地抠住竹杆,努力地想要离那匕首远一点,然而简秋却仍然咄咄逼人地把匕首伸过来。她真是没有想到简秋会做出这种事,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应对,或许也没有应对的方法,但她也并不恨她,只是失望,哪怕生机也真的如此渺茫。

    简秋睁大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匕首应该从哪里刺进去,匕首也在萧琴的脖颈前轻轻地游移。

    萧琴想着为什么要这样,直接一刀把她刺死不是更好,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怕死,也不用受这种痛苦。心脏就像被蚂蚁成群而快速的爬过,痒而痛……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后突然听到一个守卫呼喝的声音:“那里是有人吗?!谁在那里?!”

    萧琴知道现在应该呼叫救命了,但还没张口嘴便被简秋一把捂起,接着用匕首抵着她推进竹林,拖着她快速地往竹林深处进去。

    萧琴被土地上的草石几次绊得几欲跌倒,简秋仍然快速地拖着她前行。跌跌绊绊,不远处便是一个柴房,简秋连忙拖着她过去,踢开门然后把她一把推进去,那守卫的声音仍然在追随着进来:“谁在竹林里?!赶紧出来!”

    萧琴跌倒在柴房里,挣扎着撑起身子便连忙便要呼叫救命。然而简秋低声咒骂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还敢叫救命!”

    她手中的木柴狠狠地往萧琴的头顶敲了上去,随即萧琴所有的挣扎都停止,软软地昏倒在地。

    那守卫的声音仍然远远传来,简秋忙脱下自己全身的衣服,然后把萧琴的衣裳剥下来穿到自己的身上,拔下发钗,一头青丝随风飘扬。

    接着一把拉开柴房的门。

    那守卫正好走到柴房门前,见到简秋连忙行礼,简秋便道:“我只是在这里拿些柴罢了,你眼睛也不看清楚,连我都不认识?!”

    那守卫连忙道歉,接着便要离开,简秋便待再进屋里去处理萧琴的事,然而通往这柴房的竹林小径那头一个人影也远远走了过来,便唤着:“是三小姐吗?”

    简秋怔了怔,回过头,然后走上前去,说:“是!”接着看到那人影走到了月光之下,正是如诗的丫鬟莲儿,望着简秋笑了一下,然后朝着从柴居的所在伸了伸下巴。

    “还以为三小姐仍然在清水阁呢,”说着她望了望简秋并未洗过的头发,接着道:“四小姐正在西月台里等着你,现在就快跟我过去吧!”

    简秋望了望柴房,再看了看莲儿,想着如诗强势,不好招惹,等下再来处置萧琴也可以。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莲儿往西月台的方向走去。

    西月台。

    此亭立于溪水之岸,得以看着蜿蜒曲折然而玲珑有致的溪水绕着小亭奔流而过。溪水清澈,不论春夏秋冬、晨昏晚旦,都如同素锦一般,于是取名为西月台。而这匹素锦在初冬的夜晚少了些芳华旖旎,倒也多了凉月清净。溪水声唰唰绕着小亭石台奔过,分外悦耳动听。

    简秋跟着莲儿踏上通往小亭的凌溪小径,远远地能看到托腮而坐的如诗,听到她们走来的脚步声,便回过眼。

第两百五十五章:有毒……

    仍然是很骄傲冷漠的视线,眼中没有笑意,唇际也没有微笑。

    简秋走到亭中石桌的对面,敛衣坐下,然后听到如诗略带嘲讽的声音笑着说:

    “这么冷的天,才穿这么一点儿衣服?看你头发是干的,身上洗了吗?”

    简秋有些担心被看出端倪,低头望了望自己。她也是每天沐浴的,哪怕冬日亦是如此,但此刻面对着如诗,她却有些担心自己身上不干净。就是这样忐忑的沉默,然后她看到如诗眼中露出的试探之意,连忙笑了一笑:

    “没有……因为正准备洗的时候,突然有一些事绊住了身。嗯……你有什么事吗?”

    “明天就是选妃的最后一轮了。二十个女孩里将有十一个成为王公的妻妾……”她悠悠地说着,然后抬起眼来笑望着简秋,问:“你说我们俩都不会被选上,不是吗?那么,走到今天,你有什么感想啊?”

    简秋低下头,想着该怎么回答,而如诗已经站起身,扶着圆桌绕至她的身边,纤纤玉手轻轻地拍上了她的肩。

    那手如同冰一般,太冷。简秋全身打了个寒颤,然后想起如果是萧琴的话不会怕她,便壮了壮胆子,颤巍巍地抬起了眼,望着她。

    如诗的手指仍然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地抚摩着,似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物事,然后突然轻笑说:“你的肩头真细。知道吗?曾经……二哥哥还不知道你是她妹妹的曾经,跟我谈过你的美……说是你看上去柔弱,让人心生保护,虽然你总是在嘴硬,性子强,并且迟钝又不解风情,常常让他大煞风景。”

    简秋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她:“你是……”

    “唉!如果你不是我姐姐该多好是么?”她缓缓转身走到简秋的面前,半躬下身望着她,然后道:“这样你就可以嫁给二哥哥了……二哥哥也不会……”她在她肩上手指的游移突然停止,她没有把上一句话说下去,只是冷笑:“更不会在我面前扰人心烦!”

    简秋没有说话,如诗站在她的面前,一边慢慢地收敛脸上的神情,一边也仍然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望着她。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父亲欠了那么多的风流债?白白地糟蹋了这么多人的幸福呢?”

    简秋偷偷地抬眼望了望她,然后问:“是吗?我只是他的……妹妹……也只是你的……姐姐……”

    如诗冷笑了一声,目光落到石桌上放着的那壶茶上。然后手便伸了过去,触了触滚烫的茶壶表面,将两个倒转扣在茶盘上的茶杯翻转过来,然后持起了茶壶,摇动,让茶水在壶中轻轻地晃了晃。

    感觉着茶水在茶壶中的流动,如诗望着月光下汩汩流淌的溪水,目光骤然也有了些恍惚:

    “你知道吗?二哥哥是我从小到大,依赖最多的人……”萧文虹决定了衣料和款式之后,尤应沂便立即告辞说要离去,但萧文虹拦住了他。

    初冬的花园,月寒花尽。他们一起走在了萧府的花园小径上。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萧琴?”萧文虹望向尤应沂问:“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也知道的,对你是一片真心。”

    尤应沂便微笑道:“尤应沂家道散尽、出身寒微,而萧姑娘地位尊荣……”

    “够了!尤应沂!”萧文虹很生气地望着他说:“你这么说的意义何在?这些客套话现在还要拿出来给我们用吗?你到底是在防备什么?你告诉我!难道我和萧琴还有这府里的那么多……从小看着你长大,和你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日子的人都比不上你的仇、你的怨吗?就算你要报仇!难道我和萧琴和你的过去、感情也都要通通当作你仇恨的陪葬品吗?!!”

    “他背着我爬上塔顶,然后把我放到窗户上,让我坐得面向外面,然后跟我说:坐在这里看这片辽阔的世界,你能看到的是什么?我当时回答说:榆鞍的大街小巷。”

    如诗的唇角因回忆而微微勾了勾,继续道:“他就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宠溺而开心……我却有些害怕,毕竟我就坐在窗上。然后他似乎感觉到了,就跟我说:不怕。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也说:不怕。但是我又问: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你知道他那时怎么说?”

    简秋也听得入神了,便问:“怎么说?”

    “他说如果我跳下去了,他就和我一起跳下去。因为我是他的妹妹,他心目中除却死去的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子。故而……他愿意和我一起死。而他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让我看到,世界如此辽阔……他的世界并不拘泥于小小的萧府之中。并且他也跟我说,我是他妹妹……我们会一起离开榆鞍,然后再也不会见到父亲,到石浦无忧无虑的生活。”

    简秋怔了怔,望着如诗艳丽的侧面,眼眶不觉地有些湿润了。如诗继续说:

    “后来我们回到了府中。那时父亲已经找到了丢失的官印,原来是被小兰拿去玩了……这时他才知道冤枉了我和二哥哥……但是你知道他怎么做的?他不道歉,也不抚慰哥哥,并且也不责骂小兰……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只是小兰年纪小,就是有那个殊遇。而二哥哥身上的伤整治了三个多月才好,我为了保护二哥哥而受的伤到现在还留着疤痕。

    “……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共患难。那个疤痕,一点都不丑。”然后她笑了起来,那么甜美的笑,低头将茶水倒入小杯子里,简秋一杯,自己一杯,接着她在原来她坐的位子上坐下,将简秋的杯子推到了她的面前去。“这……”

    “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

    尤应沂低了低头,然后再望向萧文虹,道:“对不起。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你所说的那些……抱歉,我做不到……并且我想你也做不到。”

    萧文虹望着他的目光似是被撼动的大地一般,微微地颤动,而尤应沂的神情又重新恢复了那淡漠的清冷。目光中淡淡的忧郁像雾一般飘浮在他眼中的视线里,萧文虹不禁想起了曾经他最初见到的尤应沂、,他纯净的眼睛,大大地、明亮地、大胆却不失礼数地望着榆鞍府邸里华贵的大堂四壁。那么坦然,虽然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气息。

    那样的目光,后来他只有在冀子琪身上重新看到,而最初让他感受到如玉一般冰洁感的少年,却不知何时已经丢失了曾经的自己。

    但遗憾又有什么用?他知道不止尤应沂,自己也一样、萧琴也一样……所有所有的人都一样。

    于是他又抬起眼来望向尤应沂,看着他那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睛,以及他身上墨蓝色的袍子,衬托着他那熟悉而清俊的脸……“应沂……”

    “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他望着前方幽幽地说:“我担不起这样的称呼,也不能再接受。就如同我不能再叫你和韵一样……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萧文虹看着他却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微微地蹙起眉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劝说他放弃他的父母之仇,于是张口无言,又只有再低下头,然后苦笑说:“这一切似乎都是萧家自己的错……而我作为萧氏的后人……却不知……”他望向尤应沂:“该怎么补偿你们……”

    而尤应沂却仍然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我何必你补偿呢?你没有欠我什么。只希望……”他望向萧文虹道:“你能好好地照顾……她。萧琴……”简秋把如诗推到她面前的茶杯抬了起来,看着茶水已经不那么烫,便喝了下去。

    茶水清香,在冬日的夜晚饮下之后能感觉得到甘甜舒畅。她很满意地笑了笑,听着如诗道:“但是后来你出现了。”她低头想要将茶杯放回桌上;然而无意中抬起眼,却看到如诗骤然变冷的神情,对她继续说:“那一个晚上,二哥哥居然为了你而打了我——”

    简秋望着她冰冷的眼,一怔,然**着茶杯的手开始颤抖,她大惊。

    茶杯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破碎响,如诗的目光中有星光闪过,随即唇角闪过一丝冷笑。简秋的神情也变得越发恐惧,兀地抚住自己的脖子,望着如诗的目光怕得似是要哭出来,剧烈而深深地开始呼吸。

    如诗冷笑着看向自己那丝毫未动过的茶杯,然后玉指一弹,“叮”的一声响。

    茶杯在光滑的石桌表面上慢慢地滑开,到得不远的桌角边时,终于晃了一晃,掉了下去……

    清脆的破裂响伴随着茶水泼地的声音撒开。如诗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和茶水,笑容仍然天真而可爱,扬了扬眉毛回过头去,对面的石桌上,简秋却已经抚着脖子,发出了一声绝望的**,痛苦而无助地跌倒在地。萧文虹和尤应沂都听到了不远处如诗的哈哈大笑。

    那么尖利、那么阴冷的笑声,在冬夜中显得凄厉而突兀。萧文虹和尤应沂回过头去,望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从心底滋生的疑惑和紧张使他们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第两百五十六章:不要进来!

    然后相望了一眼,他和尤应沂几乎是同时起步地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简秋那和萧琴相象的声音也在**着困难而痛苦地说:“不……!”然而如诗听着这话,手掌却几乎拍起来了。少女笑得是那么舒朗而开心,站在石桌侧望着趴在地上的简秋。

    毒性的发作令她的身体开始抽搐,她趴在地上手指也什么都抓不住。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口中涌出,她一边在地上寻找一个能尽量舒服的姿势,而痛苦却接着涌了上来,一波接一波。

    她听到如诗充满笑意的声音问:“谁让你要抢我的二哥哥?你还跟他说,你会永远地和他在一起!”她走到简秋身边狠狠地踹她,简秋痛呼了一声,在临死前剧痛中的挣扎里,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都已经变得乌紫起来。

    尤应沂震惊而恐惧的呼唤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萧琴——!”

    简秋撑着身又吐出了一口黑血,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听到这声音混身一颤,接着少年箭一般地冲进了西月台。

    她困难而震惊地抬起头来,接着少年冲过来,将她一把搂了起来。

    “萧琴、萧琴……!”他的神情似乎是要哭出来,摇着简秋的身子,那么脆弱而恐惧。简秋哀伤地望着他的脸,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仍在持续的疼痛。他小心而心疼地望着她,似乎她是一块一摔就碎的水晶;再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死,一瞬间,简秋的脸上却又浮现出了笑……

    她第一次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应沂……”

    少年搂着她拼命地点头:“是我、是我……对不起……萧琴……”他似乎是突然想起的,随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他也几近哽咽的说着:“……不要死……求求你,不要……”

    简秋苦笑了,然而从口中的黑血又一次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痛苦地呕吐,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他捧她脸的手指。她没有注意如诗变得惨白的恐惧神色,也没有注意到萧文虹同样地冲进亭中,眼中只有尤应沂,在无限地放大、放大……他摇晃着她,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到怀里……她的意识在逐步地失去,耳中似乎也能听到他笃定而坚持地说:“在那个世界等我,我会尽快随着你来,不会让你一个人……”

    简秋最后地笑了笑,没有把他的话听完。

    泪水滑落,滴答……他的语声也哽住。怀中的少女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就那样一瞬间,身体似乎完全软了下去,再没有了丝毫的撼动。

    尤应沂在绝望的呆滞中,最后地将她的脸靠上了自己的肩。然后很不小心地,他触到了简秋袖中的一把匕首。

    也终于听到了萧文虹的痛声大喝:“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活该!!”

    如诗仍然咄咄逼人毫不退让的呼喝道:“她破坏了我们的感情!我早就想杀她了!我恨她!我早就想杀她了……!!”

    匕首带过一道寒光,“咄”地**了如诗的喉咙里,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

    一瞬死寂。随着如诗瞪大的眼睛中露出的惊愕表情,鲜血飞溅,她的眼珠子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转,从萧文虹望向尤应沂。

    鲜艳的血沿着脖颈缓慢地流下,萧文虹震惊而痛心地奔上前去。她最后站在原地颤了颤,然后也便如同折断双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同时也倒进了萧文虹的怀里。

    他叫着她的名字,扶着她一并跌坐而下,他在分外的悲伤和不可思议中使劲地晃着她。然而少女却仍然是瞪大了眼睛望向那个方向,没有了生命的气息,手足瘫软而僵硬。尤应沂是怀抱着简秋离开西月台的。

    萧文虹环抱着如诗,看着尤应沂抱着‘萧琴’离去的背影,两个都是他所挚爱的女子,然而在这一夜,却都失去了生命。

    他抱着如诗很紧,似乎他的心也听到了她要对他说的话。她仍然是他疼爱的妹妹。而尤应沂去的步伐也是那么深沉缓慢。没有回头,他想看‘萧琴’最后一眼,然而却只有她着寝衣的白色衣角,以及在脚上的一双木屐。

    然后有守卫将尤应沂团团围住,尤应沂抱着简秋停下脚步。接着一名守卫冲到萧文虹的眼前,匆匆地奔上西月台前的阶梯。

    “大人……”

    “让他走。”

    “大人……这……”

    “算了。让他走。”

    萧琴在柴房里悠悠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柴房中并未密合的木板间,透进的道道明亮单薄的光线,这光线照亮了她蹙起的秀美眉头,以及茫然的眼。

    她撑着身子慢慢地坐起来,那一道道薄光投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而房内的其他地方仍然寒冷,昏暗。她不觉抚上自己单薄的身子,然后陡然一震。自己竟然除了肚兜外,什么都没有穿。

    她震惊地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事。而柴房内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随即她想起昨夜简秋打昏她之前那抹银月般的匕首光刃,连忙开始在地上摸索……简秋现在到哪里去了?简秋穿着她的衣服走了么?她为什么把她关在柴房里而没有杀死她?然后她奔往门口想要打开门,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地逃离而获得安全,然而摇动柴房的门,却只有木头与铁锁敲击的轻响,随即她绝望……

    门被锁起来了。肯定是简秋让人锁起来的吧。

    她逃不掉。而头部也传来了那样的一阵痛楚,是昨夜遗留的伤口。

    萧文虹守在如诗的棺材旁。

    房内的帘子都已换成了白色。晨曦刚刚笼罩冬日的萧府,从柴居中一致的黑白二色显得气氛十分凄凉萧条。闵夫人和丫鬟们低低地啜泣,小菱也在闵夫人的身边轻轻地拭着眼泪,而他坐在棺材旁,却只是发呆,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一般。

    噩耗于早上从萧府中传了出去。但是因为不敢说是姐妹俩因为嫉妒而自相残杀,于是只是说遭人暗刺而死,但是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选妃都算是无望了。

    小厮们咒骂着用钥匙开着柴房的锁,然而生锈的锁在钥匙中却是纹丝不动。他用脚蹬上木门,一边也对同伴骂着:“该死!这破柴房的锁早该换了,劣品也放在萧府的柴房上,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嘛!”

    “这样的锁有什么不好的?”

    “谁让你昨天晚上把它锁起来?这破柴房还有人来偷东西不成?”说着,他终于喀哒一声开了锁,一脚蹬开了柴房的门。

    灰尘随着冬日清晨微曛的阳光在房中飘扬起来,他们才跨进门中,就听到里面一声大喊:

    “你们是谁?!不要进来!”

    两个小厮立即见到了躲在堆起的木柴后的少女,赫然是萧琴的模样,洁白的手臂搂住裸露的双肩大喝着。两人陡然一怔,随即脸上笑意涌起,又喜又惊:

    “三……三小姐……?”

    “看什么看?!转过身去!!”

    两个小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背过身去:“三小姐,对不起。”然后他们发现了自己脚下踩着的一套衣服,连忙又问:“三小姐?真的是你?”

    听到萧琴还活着的消息时,萧文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

    他如同木雕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望着来通报的小厮,听着他们说出萧琴作出的种种解释和记忆中拿得出来的证据。她果然还活着吗?……唇角微小而干涩地勾动,然而还是那么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也似是绝望中获得重生的人一般,颤抖着,愣怔、无法反应而也有着无法掩饰的高兴。

    当所有的解释都已说完,能够确定那是萧琴的时候,房内的哭泣也是顿止。闵夫人站起身来,而萧文虹已经冲出了门去。

    房内旋起的轻纱中是消失的少年身影。他那么惊喜、那么伤心、那么意外而那么百感交集。小厮也满脸喜色的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奔过重重院落、过道、长廊,奔过草地,奔过湖泊沿岸的风景,然后他扎进了竹林。

    他跑得那么快,像是慢了一点都会失去她一样。然后他终于从茂密的林间见到了那小小的柴房,他奔至门口一把推开半掩的柴门,看到萧琴穿着半腰裤子,正在地上拾那简秋脱下的裙子;他的兀然出现也让她立即怔住,手中的裙衫落下,随即她又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身上几乎是……

    立即尴尬了起来,连忙想退后,然而萧文虹紧紧的拥抱也在瞬间拥了她满怀。她在他的怀里怔住,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稍微放松一下她都会消失一样。她在他的怀里无法呼吸,但他紧紧的拥抱也让她的目光慢慢地湿润、茫然……

    “萧文虹……”

    她听到了他的笑,那充满了强烈的喜悦然而却是那么轻那么小声的笑。她怔住,他似乎也想起了她的衣裳,立即放开了她。她看到他眼中朦胧的水光,一边也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她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接着便感觉到他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握住他的手臂,似是担心和紧张。而他的胸膛和怀抱都如此温暖。

第两百五十七章:原地没动

    一瞬死寂。随着如诗瞪大的眼睛中露出的惊愕表情,鲜血飞溅,她的眼珠子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转,从萧文虹望向尤应沂。

    鲜艳的血沿着脖颈缓慢地流下,萧文虹震惊而痛心地奔上前去。她最后站在原地颤了颤,然后也便如同折断双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同时也倒进了萧文虹的怀里。

    “简秋呢……?”她问。

    感觉到他的下颔触了触她的额头,她便也顺从地把额头靠他的肩上。

    “嗯?她?她死了。”

    萧琴怔住,刚要问为什么,他温暖的下颔却摩挲了一下她的头顶,语中是温暖而幸福的笑意:

    “先不要问,好吗?此事说来话长。……你的身体这么冷,还是先休息吧。”

    然而萧文虹才把萧琴送到碧羽轩里,在床上躺下的时候,闵夫人便冲了进来。

    她要萧琴赶紧起来梳妆打扮,离辰时的选妃还有一两个时辰,时间虽然不多,但是还勉强够,而选妃之事非同小可,要萧琴为家族考虑,回来后再好好休息。

    萧琴怔了怔,这才想起这件事。然后她没有再顾虑萧文虹的犹豫和反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小纤和曼云立即上来紧锣密鼓的为她选衣梳妆,随身服侍。

    辰时,她准时和其他的姑娘们一同到达选妃的含香殿。

    盈盈而拜,再微笑站起,在武惠妃问这时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的眼中泛起隐约的泪光,然后从容答道:“琴儿有一妹妹,刺客误把她当成了琴儿,故而妹妹遇害,琴儿侥幸却活了下来。”

    没错,只是侥幸……侥幸地活了下来。

    而萧琴的选妃也顺利通过。因为曾经福王童浚曾经在皇帝面前对萧琴有过赞美,固然只是只言片语,然而蝎王也早已记在心里。此刻听得这姑娘入选,便把她封为福王妃,指给了福王童浚。

    因为福王正在与善东作战,无法回石浦,故而萧琴不是和其他姑娘同时成亲,将要等她未来的夫君从前线归来。而对于曾经在月灯阁的球场上惊鸿一瞥的那个少年,她记忆固然已经不清,但是当听得他曾经把她在圣上面前提及之时,她还是禁不住地诧异。

    同时,在她成为福王妃的同时,萧文虹也把江雅秀迎娶了进来。

    那一天的风中尽是凛冽的气息,喜乐却仍是那么热闹而响亮的,自童府响至萧府。

    江雅秀将要离开灯影舍的时候,独自走到童府已经萧瑟荒凉的冬日花园里。

    她的螺髻繁复,以檀木梳钗盘绕而起。珊瑚珠缀的钗花,也自发髻上轻轻点缀而过。淡扫的蛾眉,额前的红花钿,描了花黄的精致脸孔,身上隆重而华丽的衣裙,似夜中火红的蔷薇般艳丽的铺展在地。

    她独自在没有花的花丛中坐下,然后听到身后的一串脚步声,轻轻地响在小径上。

    是有些快的,但也不是很快,像极了曾经同样在这片花丛中听过的脚步声。她有些怀念的抬了抬眼,然后感觉到鬓间一紧,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她心尖一颤,立刻回过头去。不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季节,没有那繁花锦簇,站在身前的男子也没有了那灿烂的笑靥。他只是微笑,将一朵纱花插在她的头上,她不知道在他的眼底,她是否读出了有一种感情,叫做……依恋?

    没有说话,她和他只是对视。

    然后她的视线微冷,摘下了发上的纱花,然后在手中展开手掌,看着纱花轻轻地落下。

    童星海的笑容骤然变冷。江雅秀仍然望着他。

    “秀儿?”他望了望土地上的花:“你不喜欢吗?”

    “不.”

    “那……?”

    她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去:“没什么。只是多谢表哥的一番苦心,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未来和性命。我的未来究竟是怎么样?”她回过头去,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从此以后,不需要你再操心。”

    热闹的氛围中,花轿起行。

    她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在想着那些纷纭旧事的时候,也看着微微起伏的轿帘,以及听着她的丈夫在前方马蹄清脆的敲响的声音。天色暗得很快,心情并不算好,热闹的障车也只能微微地牵动一下她的唇角。按规矩要拿障车文,她便拿出花轿中准备好的障车文。

    而在她拿着障车文的手伸出轿帘的那一瞬,她才兀然想起,她在往她以后的家。以及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她的未来都将要和别人一起度过……

    依稀还能记得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依稀还能记得环抱着她到樱花潭的那一夜。

    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但是每当想起那些回忆,那些甜与痛的心情还是会慢慢地沉浮而上。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有过,没有在任何别的场合发生。而就是在这样的回忆之中,他们一并在远来堂中拜了堂。

    按当时的风俗,她向他行礼,他回以礼,拜堂便算完成。

    是喜欢的吧?那种能够让人想得废寝忘食流下眼泪的情感……而她,就这样嫁给他了。

    虽然他是这么地讨厌她。这么地恨她。

    洞房花烛夜,她盖着盖头,一片寂静中,能看到黄金打造的杆秤缓缓地伸了进来,微微上移,便触到了那盖头的一角。

    那一角黄色的流苏从眼前晃过,随之展现的是他和她同样布料的大红色礼服。红得那么耀眼,那么绚目。桌上的龙凤花烛也燃得那么喜气而灿烂,洞房中也是那样的华贵与绚丽。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似是在看着她,接着嬷嬷们请让新郎坐下,也好进行即将开始撒帐,而他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也是直到这一瞬,她才抬起头来。

    他的脸仍然是那样一张让人心动的俊美非凡的脸,深邃的眼睛如同幽静的湖面。灯光使他的脸在红色中变的氤氲。他正望着她微笑着,笑容可掬。

    然而眼底却是那么地冰冷。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然后把笑容无限地放大,一直达到毫不输于他的弧度。

    她已经能确定这是她所喜欢的人,想了这么多也知道了自己是多么地幸福而好运。而如今既然已经嫁了,已经是他的妻子,那么她就要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她没有做的事就是没有做——关于这一点,她十万分的相信。

第两百五十八章:硬着头皮走

    当萧琴被迎面驶来的汽车撞飞出去的时候,这二十三年的生活如黑白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眼前回放。望着眼前错乱纷繁的过往,萧琴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颇有一份感慨:无奈中藏着喜悦,喜悦中有些许悲伤。

    喜的是萧琴终于可以到地下与父母团聚。悲的是,老天为何让萧琴在这世间受了二十年苦才将萧琴带走。

    十六年前,可能是祖父祖母泉下有知,知萧琴父母生活颇为艰辛,便一个不忍将他们招去同住了。独独留下一个人见人烦,无处可去的萧琴。

    这辈子,萧琴从懂事起就明白,萧琴与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别的孩子吃喝玩乐个个不能落下,而萧琴活在世上,不求享福,只要有口饱饭吃就知足了。久而久之,倒不觉的委屈,安然的过每一天,自得其乐。

    自小萧琴去过的家庭比萧琴的岁数要大得多,从最初的惶恐不安,最终变得麻木。如今终于熬到二十出头,下周就已打算出去租房子住,还为此激动了很久,可偏偏上天就不让萧琴顺心。

    正当萧琴春风得意之时,生命戛然而止。正所谓命中带煞,无药可医,注定悲戚一生。

    在地上横躺了半天,脑子清醒,却不觉得疼痛。萧琴的意识并未消失,轻轻发力,竟从身子里抽离出来。身子轻飘飘的浮在半空,弯下腰,萧琴能从萧琴的身子里看到身后的景色,看来确确实实是死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变成了鬼魂。

    望着躺在大马路中间的身体,现在已经是尸体。头发将脸当了住,还好还好,不用让众人看见萧琴的这副糗样。可惜的是,萧琴本来和孩子们约好,这个周六,武术班开课,如今却不能去教他们了。

    萧琴从懂事开始,便被送去了武术学院。

    照萧琴第一任养父母的意思是,武术学校,大家一起吃饭,一同睡觉,不仅能交到很多朋友,还能强身健体,将来成为武打明星,何乐而不为?萧琴听了觉得甚好,便点头答应,这十年也在反反复复的训练中,这么过来了。

    这十年过得很好,萧琴确实交到了不少朋友,身体也强壮了很多,只可惜的是当上武术明星的梦却没能实现。为此事萧琴曾纠结了很久,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也就淡忘了。

    虽有些遗憾,但却不后悔,萧琴很喜欢武术,便决定开个训练班,一则能养活自己,二则能干自己想做的事。

    而且还有个好处,自从学了武术,养父母对萧琴欺负程度比之前要弱上许多,尤其知道萧琴在市里拿了奖之后,看萧琴的眼神都变的恭恭敬敬,生怕萧琴一个不快,就将他们一家拧断了脖子。

    萧琴不是如此无礼霸道之人,但为了免生事端,还是尽量离他们远些,最终还是疏离。

    萧琴继续在空中飘来飘去,看着萧琴的尸体被运上了车,萧琴不愿再跟着去,看着自己的身子让别人搬来搬去心里确实别扭。

    最后便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来勾萧琴的魂。只是地府的办事效率着实底下,直到等到天擦黑,才看见一黑一白慢慢悠悠的从马路边上走过来。

    刚开始看到这两个影子时,萧琴以为是幻觉。他们气定神闲的穿过马路,急速行驶的车辆从他们身体里一一穿过,萧琴才知道遇上了同伴。

    黑白无常并未画中那般狰狞可怖,在萧琴看来,还是世间少有的俊秀。白无常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一双细长的眼睛,银色的瞳孔微微发着光,细腻的五官如同雕塑师精雕细琢出来的。

    黑无常戴着兜帽,将脸全部隐藏起来,但他个子极高,酷感十足。

    白无常手里拿着一本账簿似的册子,嘴唇跟抹了血一般,他斜了萧琴一眼道:“可是萧琴?”

    萧琴呆呆的望着黑白无常,心跳加速,脸涨的通红,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黑白无常长成这个模样,想来牛头马面也不会差。

    萧琴心一横,面目平静,伸出双手,点头道:“正是,快快带我走吧。”

    那黑白无常微微一愣,相视一笑道:“倒是个不怕死的。”

    说罢并未将萧琴手缚住,萧琴正疑惑之际,黑无常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最后从袍子里摸出个镜子,铜镜早已斑驳了颜色,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古物。只可惜萧琴已无力去细看,那黑无常拿起镜子对萧琴一照,忽然眼前一花,身子不受控制的被一股力吸着,待再次稳住身形,抬眼看时,只见周围暗黑一片。

    面前一条河,正缓缓向前流着,河水浑浊,还伴着阵阵尖叫。河面上几盏游灯沉沉浮浮,将这河水衬得妖异萧索。

    河对面一片火红,定睛看到,才知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艳丽顺着河流蔓延到看不到的尽头。

    周围飘着各种各样的鬼魂,见萧琴出现,纷纷围拢过来。

    “新人呐。”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鬼飘到萧琴身边,凑着萧琴的衣服闻了闻,“哪里来的?”

    望着她可怖至极的脸,萧琴胃里有些不适,勉强抬手道,“人间。”

    “凡人。”她又瞪了萧琴一眼,裂开已经有些腐化的嘴笑道,“我生前乃是妖界一枝花,不想却让我那挨千刀的丈夫给算计了,如今也只得流落到这冥府来。”

    她忽然低下头凑到萧琴跟前,恶狠狠的道:“凡人,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脸?”

    姑奶奶,你拿个镜子好好瞅瞅自己那张脸,谁敢看啊,难怪你那夫君要算计你。要我是男人,娶了你,怕是直接捞根绳子找个歪脖树自行了断了。

    萧琴用袖子掩着脸,轻声道,“小女只觉得夫人美艳无双,在下一介凡人,怕污了夫人的眼。”

    那女鬼满意地轻笑两声,总算是走了。

    萧琴抬起头望着那女鬼的背影一阵发寒,周围漂浮着好些青面鬼,像是想来搭话。萧琴无意理会,只是想看寻找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正在无奈之际,忽然看到在彼岸花丛中,两个影子正缓缓靠近。

    黑白无常提着幽灯,像是从黑夜里飘过一样。周围的魂魄见了都纷纷让出一条路,点头哈腰。

    “无常爷好。”

    “无常爷吉祥。”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看来这黑白无常在冥界颇有些威望,将来投胎转世能不能找个好胎就全靠他俩了。这种机会可要抓紧。

    白无常的脸越发的苍白,他走到萧琴身边对萧琴道:“姑娘,我家主人要见你,请姑娘即刻前往阎罗殿。”

    萧琴听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身,一个高大的牌坊,早已破败不堪,上头的匾额斜斜地垂下来,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阎罗殿”。在离牌坊不远的高处,一座灰暗破败的大殿,剥落了檐角颜色,在惨绿色的灯光下更加凄惨恐怖。

    萧琴嘴角抽动了一下,扯出个笑来:“敢问两位无常爷,不知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蒙的阎罗大人亲自召见。”

    “主人的心思我们这些属下可不敢妄加猜测。”白无常清冽的声音响起,他眯起狡黠的细长眼睛,笑的让人毛骨悚然,“不过在下知道,主人一般召见的鬼可统统都下了十八层地狱,姑娘好自为之。”

    萧琴上辈子虽然从未积过什么阴德,但扪心自问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本本分分二十三年,若真是要萧琴下了十八层地狱,那不如让萧琴直接入了畜生道,也比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要好。

    十八层地狱这几个字在萧琴脑海里转来转去,萧琴心口憋闷的很,双腿发软,两眼发直,身子一歪便栽倒在这冰冷的土地上。黑无常皱起眉头,有些怪嗔道:“你何必逗弄一个小丫头。”

    感受到一个有力的臂膀将萧琴扶起,他的兜帽垂下来,萧琴有幸得见黑无常尊容。和白无常一模一样的脸,但味道却很不一样,给人一种安心和稳重的感觉。

    “罢了罢了,我还当她与寻常人不同,没想到也是个懦弱之辈。”白无常嫌隙的看了萧琴一眼。心中些许有些气愤,萧琴上前一步道:“你一个鬼魂怎能懂得人的情感,既然不懂就没有权利评判。”

    白无常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愠怒,他转过身,没有答话。萧琴在自己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忘了,这可是萧琴的大靠山,如今得罪了他,将来不知道要将萧琴怎样。万一把萧琴真投了畜生道可如何是好。可如今话也说了,也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萧琴又向黑无常道了谢,便独自前往阎罗殿。

    阎罗殿内有火把照明,但偌大的门口竟无一人守卫,进了内厅依旧是冷冷清清,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也没能见到。更让萧琴吃惊的是阎罗王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估摸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坐在高高的位子上有些不协调。

    阎罗王身穿玄色长袍,一头黑发松松散散地束着,一脸慵懒的表情。

    想象着小说里的情节,萧琴忙拱手道:“民女见过阎罗大人。”

    萧琴抬起头看他,那阎罗似是愣了一愣,随即从台上走下来,打量了萧琴半天,之后道:“萧琴?”

    萧琴点点头。

第两百五十九章:那我是谁

    那阎罗松了口气,转身坐回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痞着一张脸。若是旁人做出这种表情,萧琴定是一脸不屑,可这阎罗长相清朗俊秀,又微微透出些邪气,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真是再般配不过。

    “不知阎罗召见民女有何事?”

    “你父母十六年前归天,因前世积德行善,上天特此封了你父母做了散仙。”那少年说道,拿起杯子,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们在地府之时,老夫仰慕你父母德行,特此许了你父母一桩心愿。如今你来了,也就该兑现了。”

    这个心愿与萧琴有关,定是好事。看来萧琴非但不用永世不得超生,说不定还能投一个顶好的胎。

    心里满满都是对父母的感激,虽然萧琴只从照片上见过他们的容貌,但是对于父母的感情却从未减退过。听到此处不由得有些感动,鼻头酸酸的。

    “你父母别的不求,只求等他们的孩子有一日魂归故里,我能给你安排个好的归宿。”阎罗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琴,“为了给你寻个好胎,我可是走遍了六界,终于找着个适合于你的。寻得的是个十岁少女,她寿数将尽,你便附身过去便好,正巧也免去了你成长十年的辛苦。”

    萧琴听了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那阎罗领着萧琴脚底生风,只见白光一闪。待睁眼时,萧琴已漂浮在半空中,脚踩祥云,俯瞰苍生。

    “你的转世便在这间大院里。”阎罗淡淡的指着院子的一个角落。

    顾不上看这周围的风景,萧琴又往前凑了凑,一个姿容秀丽的小女孩坐在屋外的凉亭里,身着碎花金丝小褂,一双粉色的绣花鞋精致小巧,两只脚正不安分地一甩一甩,看现在便知今后定是个美人。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萧琴真心感叹道。只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突然死去,让萧琴附身过去?

    那阎罗瞥了萧琴一眼,带着些许疑惑道:“姑娘怕是误会了,你的转世是那个穿红衣的小孩。”

    萧琴猛地一惊,又仔细看去。果然在园中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红衣的小女孩还有一个紫衣的女孩,红衣女孩此时正坐在地上吃吃地笑着,可脸上的怪异表情,一看便知道不正常。

    “大人,这,这莫不是搞错了。”萧琴小心翼翼的笑着,“这,似乎是个傻子。”

    阎罗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我寻遍六界,才找到个和你灵魂匹配的身子,若要再寻一个,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再者说,这孩子虽傻,可却是大将军的女儿,金贵的很。”

    望着阎罗一脸欠揍的表情,萧琴真想上去打烂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桃花脸。

    “这……”萧琴头上有些冒汗,又不能说些什么,萧琴宁愿当个要饭的,也不想附在一个傻子身上。此时那身穿紫衣的小姑娘正往萧琴将要附身的身子上撒着土。

    将军府,肯定又是妻妾成群,不知又有什么纠葛,再者说这是个什么朝代萧琴都不清楚,到了那如何能活?萧琴的父母也是,非要将萧琴托付给这个不靠谱的阎罗王,只怕萧琴的日子会比上辈子还不好过。

    “时辰到了。”阎罗淡淡的说道,萧琴只感觉背部一股劲风吹来,身子一轻,便从这云上跌落下去。

    “记住,你这一世的名字叫萧琴。”

    待萧琴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杆,身边倒着一个**岁的少女,睡的正香。

    头顶阵阵刺痛,太阳穴也是钝痛不已,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萧琴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了摸脑袋,一层层参差不齐的白绫摩挲着掌心。

    萧琴说怎么头这么沉,原来头上这一团东西就有一斤有余,手工粗糙,一摸便知道是业余的。

    这萧琴虽说是个疯子,但也不能这般不受重视啊。头上磕这么大一个窟窿就派这一个小姑娘在这守着?这身子的主人能活十岁看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不知道萧琴能活多久。

    房中的布置倒是华贵得很,金色的帐子,红木桌椅,一派古色古香。又仔细回忆了昏迷之前的事。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个紫衣女孩一脚踹到红衣姑娘的身子上,然后那红衣姑娘身子向后一倒,正巧磕到了地上石头。那女娃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可怜的十岁娃娃萧琴便这样死了,于是萧琴的魂魄就附了进来。

    该死的阎罗王,居然一脚直接将萧琴从云端踢了下去!萧琴在心里暗骂着地府阎罗的不地道,又四下望了望,幻想能看到无常爷的影子,结果映入眼帘的只有周围冷冷清清、毫无生机的雕梁画栋,还有身边一个睡得死猪一般的丫头。

    既然已经来了这个时代,便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萧琴略有些振奋的想着。

    往后的十几年里,似乎每一日都在证明萧琴当初想法的幼稚和可笑,因为萧琴所面临的不是生活,而是活下去。

    身边那姑娘似是感受到萧琴的动静,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满脸欣喜,猛地凑到萧琴身边,细细的望着萧琴的脸,像是看外星人。

    萧琴略略有些不爽。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那姑娘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欲涌而出。

    萧琴看那一副要哭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仔细观察地观察这姑娘的面容,一双杏眼,明眸皓齿,真是个讨喜的人。

    这么机灵的女孩子,让她伺候萧琴这个傻子真是委屈她了。不过照如今这幅心疼的模样,这孩子竟无半点抱怨,依旧尽职尽责。

    这萧琴虽是个傻子,萧琴可不愿一辈子装疯卖傻讨生活。好歹萧琴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受过正规教育的年轻人,别提毕业证之类的,光是比武获奖证书就满满当当的装了三大抽屉。

    这时空萧琴还不算了解,前一世未当成武打明星,这一世当个叱咤江湖的侠女也不错。

    如果萧琴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来到一个未知的时代怕是会惊恐不安,但萧琴从小便受穿越言情小说的熏陶,自然知道怎么办。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萧琴惊恐的望着她,身子向后缩着,碰触到墙壁。

    那女孩也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狐疑的看着萧琴。稚嫩而又漂亮的脸拧到了一起,她怕是从未料到一个痴傻姑娘嘴里能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双惊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琴,瞧那意思像是要在萧琴身上穿两个洞出来。

    “小姐,你……不疯了?”那女孩惊讶的表情转成了激动,随即凑到萧琴身边抱着萧琴的肩膀。

    “太好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将军。”

    萧琴还来不及抓住那女孩的衣角,她便飞速的下了床从门口奔了出去。

    萧琴望着她仓惶而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萧琴下了床,去盆子里洗了把脸,又换好了衣服。

    头上依旧隐隐作痛,不过已无大碍。看来这阎罗王还算是有点良心,给萧琴止了血。

    等到整理完毕,萧琴坐在床上酝酿着之后的台词。不到一会儿,只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声,萧琴刚起了身,那丫头便领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房间。

    打头的是个接近四十岁的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是个常年征战的主。依萧琴看,这便是萧将军了,也就是萧琴这一世的爹。他身后层层叠叠站了好些人,皆是女眷,萧琴没工夫注意。

    萧琴学着电视剧里的情形,略带惊恐的望着他们,张开微微颤抖的嘴唇,“你们是谁?”

    “琴儿!”那为首的男人一脸欣喜,黝黑的皮肤都颤抖起来,浓墨般的眉毛高兴的挑了起来。他蹲下来,与萧琴平视,望着他满是激动的乌黑眼睛,萧琴微微有些动容。

    “我是爹爹啊,忘了吗?”他俯下身子抱着萧琴,动作轻柔的怕弄疼了萧琴。

    “爹爹?”萧琴喃喃出声,双眼空洞。

    小时候时常幻想若是萧琴亲生父母能在身边会是怎样的情景,是不是萧琴便也可以和普通的孩子一般,承欢膝下。若萧琴也这般撒娇样的叫他一声“爸爸”,萧琴的父亲会不会高兴地将萧琴抱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

    “是,我是爹爹。”那男人的声音在萧琴头顶响起,温润的呼吸拂过萧琴的发,“你总算好起来了。”

    “那我又是谁?”

    萧琴抬起头望着他,小孩子的眼睛是最有杀伤力的。萧琴怯怯的望着他,深邃而沧桑的眼眸里映照着萧琴这一世的脸庞,隐隐约约,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眼睛,长长的发垂在胸口。

    “你是萧琴,我的好琴儿啊。”

    “琴儿?你真是我爹爹?”

    他点点头,望着萧琴木木的眼神,眼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

    他质问着伺候萧琴的那个丫鬟,那身穿鹅黄色的瘦削身子猛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得体。

    “回王爷,今日小姐在院子里玩,不慎摔倒撞到地上的石头上,刚刚转醒,就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是那个紫衣姑娘将萧琴推倒的,可她却说成萧琴不慎摔倒。

    真是个聪明人,知道萧琴失却了记忆,自然不会和她计较。可这院子里的人就不一定了,如今这将军府中大大小小的女眷都在,若是说错了话,这一辈子怕是要葬在这里了。倒不知那紫衣服的姑娘是什么来头。

第两百六十章:八竿子打不着

    “怎么会摔倒?你这个丫鬟是怎么伺候的!”将军冲着萧琴那丫鬟一阵怒吼,“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柴房,没我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从门口进来两个杂役,说着便要将她拖走。这姑娘本就瘦的皮包骨头,这要再给关起来指不定让人折磨成什么样。况且这丫头聪明的很,对于老实肯干的萧琴固然喜欢,但更喜欢聪明人。

    “不要。”萧琴窝在将军的怀里叫了一声。爹爹先下宠萧琴宠的紧,忙垂头望着萧琴,“怎么了琴儿?是不是累了?”

    “别把她带走。”萧琴细声细气的说:“爹爹,她对我好。”

    将军刚想张嘴。

    “琴儿!”忽然从门外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喊声,一个穿戴讲究,头饰华丽的漂亮女人,被几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她望着父亲怀里的萧琴,泪眼婆娑,伸出白皙滑嫩的手轻轻抚在萧琴的脸上,“我的好琴儿。”

    这估计是萧琴的生母了。说实话有些吃惊,本以为萧琴会遭遇此等待遇,不光是因为她是个傻子,还有一个肯定是母亲去世或是不受宠,才会任人欺负。

    可如今看来,这女人穿戴在这群女眷中可数上乘,论相貌也算是最漂亮的。难不成她因为萧琴是个傻子,所以嫌弃她?

    但看她满眼泪光的样子,着实不像。

    “爹爹,她是谁?”

    料想这萧琴十年痴痴傻傻,府中人定是识不得几个,自己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本就打算装成失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安全些。

    那女子一惊,如玉的脸上又划过几道泪,她双眼柔情的注视着萧琴的脸。

    “她不认我,她不认我!”那女子跪坐在地上,精心装扮过的头也颓然披散下来,但她依旧很美,美得惊心。淡紫色的衣服在身下绽放如玫瑰,她抬起头,一双滴出水来得眼深深的望着萧琴,“她恨我,她果然恨我。”

    那男子像是怕吓到萧琴,又将萧琴往怀里护了护。萧琴装作惊恐的望着这一切,死死地抓住那男人的前襟。

    “琴儿不怕。”父亲柔和的声音让萧琴微微动容,“她是你娘亲。”

    萧琴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微微蹙起眉,柔声细气的说道:“爹爹,琴儿的头好疼。”

    那男人忙将萧琴抱回床上,那女子止了哭,也忙凑到身边看萧琴。

    “可曾找了大夫?”那男人凌厉的眼扫过跪在地上丫头身上,那女孩颤颤巍巍的额头上已然渗满了汗珠。

    萧琴有些不忍,伸出手拉住爹爹的袖子道:“琴儿不看大夫,琴儿害怕。”

    爹爹笑着抚着萧琴的脸,厚重的茧子磨着萧琴的脸颊,虽然不舒服,但却令萧琴安心。

    “大夫是看病的,这样琴儿就好的更快了。”

    萧琴乖巧的点了点头。

    “琴儿先好歇息,晚些爹爹和娘亲再来看你。”

    那男人微笑着说道,满眼都是心疼。

    听见一堆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又听见那男人絮絮叨叨的对萧琴身边的丫头说了许多话,大都是好好照顾萧琴之类。随后便也走了。

    只是床边的那个女人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身边,低低的哭声扰的萧琴难受。二十三年的孤儿生活早已让萧琴见识到了世间冷暖,本以为硬如坚石的心还是微微动容。

    “二夫人,让小姐歇歇吧,大人让我送您回房。”一个丫鬟低声说道。

    那女子又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了身,接着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房间便又安静下来。

    等周围归于平静时,萧琴猛的起了身。那丫鬟毫无防备,被萧琴一吓竟跌在地上。看着她哆哆嗦嗦地样子,萧琴不由得觉得好笑。

    下了床走到她身边,那丫鬟也就比萧琴高半个头,看样子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望着萧琴走进,身子微微发抖,但不敢动弹,依旧是跌倒的姿势,黑豆一般的眼带着点点恐惧。萧琴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在这房间里显得异常恐怖。

    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眼中又带上了楚楚可怜的神情。萧琴很是同情她,跟萧琴这一个疯子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神志不清已经是很好的了。

    “小姐,有,有什么吩咐?”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萧琴拉她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土,又拉她到床边坐下。萧琴眨眨眼,微微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

    萧琴尽量使自己变得正常,免得吓到人。

    那丫鬟敬畏的望着萧琴一眼,垂下头,乖巧的说道:“奴婢春花。”

    “春花,真是好名字。”萧琴淡淡的笑着,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你跟我说说我的事吧,我什么都记不得。”

    春花乌黑的眸子转了转,灵气的很,“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琴略带苦涩和无奈的点了点头。

    春花表情微微变了变,随即开口道:“也难怪小姐不记得,小姐这次能醒来就很让我们欣喜了。”

    “什么意思?”

    “我是五年前来府上的,直接便被安排过来伺候小姐。知道的事都是其余下人们传的。据说小姐您在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从此便变得痴痴傻傻的了。将军请遍了名医都没能医好您,如今您能醒过来,老爷不知有多高兴呢。”春花笑着说道。

    三岁生了怪病?难不成我不是先天的残疾?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萧琴疑惑的问道。

    “那是您的娘亲,不过您在得病之后就一直跟着大夫人,七年来几乎从未见过面,不记得也是应该。”

    又缠着春花问了很多问题,中途爹爹和娘亲带着一群大夫来看了看萧琴。面对着七八个长须老道一般的人物,萧琴感觉压力颇大。

    他们轮番上阵,对萧琴又是针灸又是把脉。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萧琴觉得这身子都要散了架子,那仙风道骨一般的大夫放开萧琴,一脸的微笑转过身对萧琴爹爹说道:“二小姐此次摔倒头磕到石头上,正好冲破了凝滞在经脉中的气障,才使一直停滞的精神复苏。二小姐经历十年苦难,必是上天庇佑苦尽甘来,经此一劫,定是大富大贵之命。”

    我掘你祖奶奶的坟!

    折腾了萧琴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狗屁结论,果然行医的皆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难得的是萧琴爹娘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居然还要打赏。萧琴浑身酸疼,好容易送走了那一批大夫,萧琴是真真切切的困倦了,便睡了过去。

    直到入夜,春花将萧琴唤醒,说爹爹让萧琴去主厅用膳。萧琴撑起疲惫的身子,头上已经被处理过,缠了一圈白绫。

    在洗漱过程中,萧琴又絮絮叨叨问了春花许多事情,收获颇丰。

    萧琴所在的地盘叫靖明国,北临通顺,南隔陇中。通顺多为沙漠,以游牧为多,生活条件很是艰苦。

    陇中多降雨,虽为富庶之地但自然灾害很多。而靖明国位于之间,既不是太穷也没有什么暴发户,套用一句官方的话来说便是国富民强,一片祥和。

    靖明国当今皇帝十六岁登基,算来已是第六位,在他的治理之下百姓和乐,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可春花悄悄地告诉萧琴,这皇帝登基之后,他的兄弟不是莫名其妙的的死了,就是残了,剩下寥寥落落几个身子骨健壮的都犯了事被发配流放到了西疆。所以这京城里就剩了一位王爷,排行老十三,人称十三贤爷。

    在萧琴他们命大的十三贤王十岁生日宴上,皇帝一个高兴封了他一个“昔定王爷”的称号,还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昔定王府。

    “昔定”两字恰到好处,唯有昔定才能好好地活着,至少能保证不会莫名其妙的缺条胳膊断条腿。

    当然,这八王爷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登基之时,他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小奶娃。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皇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跟萧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不过听了这些还是有些感慨,这皇帝未免太过于心狠手辣。哪怕是他政策廉明,勤政爱民,萧琴打心眼里不喜欢他。

    萧琴他们回归正题,这皇上手下有两元大将,镇北将军姚鑫鹏,还有一个便是镇南将军萧乐山,也就是萧琴爹。

    假如有两个人,性格相似,地位等同,那见了面不是成为很好的朋友,就是成了很深的仇家。

    萧姚两家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姚萧两家表面上和和睦睦你来我往,实际上风起云涌,暗地里勾心斗角。每日上朝,他们只干两件事,一件是上书奏报,另一件是想方设法的诋毁对方。

    每日见了面笑眯眯的打招呼,实际上却恨不得对方吃饭噎死,走路摔死。

    听到此处萧琴有些叹息,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感情这么不好,每日里小打小闹虽然看着不起眼,可将来要是真打起来,那不得灭国?

    这么简单的道理萧琴都明白,他皇帝怎么就不懂呢?

第两百六十一章:不必等他

    萧琴不住的摇头,春花看着萧琴的样子,以为萧琴又犯了病,忙一手扳住萧琴的肩膀,一手按住萧琴的下颌。手法熟练而精准,就是不知道拉伤了萧琴脸上的哪块肌肉,从今以后的十天里,只要萧琴一笑,脸就跟让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样。

    为何萧家和姚家有如此仇恨呢?春花是这么告诉萧琴的。

    萧家是受封的开国功臣,据说帮第一任皇上打下这江山的便是萧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由此看来这萧家可谓是六朝元老级家族。而姚家属于后起之秀,为何能与萧琴他们萧家平起平坐呢?

    姚家是第五代皇帝启用的,由于边疆通顺国来犯,朝中仅有萧琴爷爷一员虎将,那时正巧赶上比武大会,一个名叫姚鑫鹏的毛头小子夺了头筹。

    当即便封了将,白捡了个大便宜。

    可他这便宜捡了,照萧琴说便偷偷摸摸的自己偷乐会儿得了,还非要四处的宣传,那萧琴他们萧家肯定是看不下去,萧琴爹爹那时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年轻气盛,直接叫了一帮人就把姚鑫鹏给揍了。

    从此以后这两家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听了这话,萧琴也不由得心潮澎湃,对萧琴爹爹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曾几何时,萧琴也想过有朝一日能将当年每天偷吃萧琴饭菜里鸡蛋的那个小子痛打一顿,但是迫于面子萧琴妥协了。如果上天再给萧琴一次机会,萧琴一定不再心软,毫不犹豫的下手。

    这春花小小年纪,知道的可真不少。春花腼腆的告诉萧琴,这些事都是流传在京城里的佳话,知名度高的很。

    萧琴深表怀疑,这些事虽然有趣,却不能叫佳话,充其量只能说是八卦。

    萧琴还专门了解了一下家中的情况,早就知道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听到萧琴爹爹有三个老婆时并不觉得震惊,反而觉得他很是专一,居然只娶了三个。

    大老婆严氏掌着实权,据说十二岁便嫁给了萧琴爹,生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将萧琴推到在地的女孩,比萧琴大上一岁,名唤悦怡。

    第二个便是萧琴娘乌雅隽,萧琴娘身份不高,本是京城玉香楼的头牌琴师,被萧琴爹爹看上,赎身娶了回来。

    虽说萧琴娘出身风尘,但很得萧琴爹爹宠爱,十几年来恩恩爱爱,先下依旧是最得宠的。除了萧琴,萧琴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也是萧家唯一一个男孩,名为萧言文,比萧琴长上四岁。三夫人春花提的不多,只知有一个女儿,名唤蔚婉。

    大夫人严氏向来看不惯萧琴娘亲,萧琴三岁生病之后,西南战乱,爹爹征战在外,严氏将萧琴从娘亲那里抱走,说是为了防止此事传出去让外面的人耻笑。

    从此萧琴便被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未离开过,严氏不准娘亲过来探望。只有爹爹征战回来时会来看萧琴一眼。

    娘亲曾多次去找爹爹哭诉,但严氏从中阻挠,才导致萧琴与娘亲分离七年。

    虽说是严氏不许萧琴与娘亲见面,但萧琴隐隐觉得这也是爹爹默许的,毕竟一个痴傻的女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春花说完后,萧琴不由得叹了口气。事情果然如萧琴所想,日子真是不好过。萧琴这人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又懒得想那些事情,只本本分分的做好萧琴自己就罢了。

    在路上理了理脑子里的信息,觉得是一团乱麻。

    不过这严氏绝对是有手段之人,萧琴必须准备好应对之策,否则很容易让她看出了破绽。

    进了内厅,萧将军正坐在正座上,他右手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衣着华丽,表情柔和,怕正是大夫人了。

    大夫人虽已三十七八,但眉眼清明,朱唇轻启如点绛朱砂,也是个极美的人。

    萧琴微笑着曲下膝盖,毕恭毕敬地说道:“琴儿,参见爹爹,大夫人。”

    屈膝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武术学院的时候萧琴他们的教练教导萧琴他们,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随便便的下跪。

    萧琴也认定了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可惜萧琴爹娘死了,老天爷对萧琴还不如对一只猪好,所以萧琴再也没有了要下跪的对象。

    如今到了这里,居然打破了萧琴奉行二十三年的规矩,虽然是为了生计,但想想还是心酸得很。

    爹爹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那好比是皇帝老儿而他下跪一般,马上从座位上跳起来,半抱着将萧琴扶起。

    那少妇的眉头一瞬间的收紧,随即便又是和蔼可亲的模样。萧琴看在心里,并不多话。

    大夫人微微点头说道:“今儿个我去大湖寺上香求老天保佑将军府众人平安,刚进府门便听人说琴儿醒了,真是高兴的不得了。”

    萧琴垂首站在一侧,听着她装出来的快活语调,浑身的不舒服。萧琴讨厌虚假的人,一个人对你的真实想法都会在眼睛里暴露无遗,她笑着可双眼里却是结冰一般的温度。

    萧琴一动不动,现在这身子萧琴还用不惯,走路抬手等等非常简单的动作萧琴做起来都有些吃力,刚刚那个行礼的动作,萧琴在房里练了几十次才熟练。

    萧琴今年十岁,但萧琴总觉得她比当年的萧琴个子要低上很多,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萧琴的日子不好过,吃不好穿不好,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蛋白质的时候,萧琴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吃点,补回来。

    当萧琴在神游四方正高兴的时候,忽然身子猛的一晃,将萧琴晃了回来。原来是春花猛地推了萧琴一把,她的眼珠子转呀转,正巧转到了大夫人的方向。

    抬头望去,才发现大夫人也正看着萧琴,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琴儿又发呆?”爹爹环起萧琴的身子,亲昵地说道。

    萧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大夫人喝了口茶冲萧琴问道:“我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如今看来却不像。”

    萧琴虽然自称是外貌协会的,可也不能全靠相貌。就像这大夫人长着一张桃花脸,却生着一颗黑如焦炭的心,这种人便是要不得的。所以在萧琴见她的第一面时,她便荣登萧琴最讨厌人排行榜第一名。

    萧琴上前一步,抬起头道:“回夫人的话,琴儿刚醒过来只觉得脑袋空空的。现在已好了许多,事情多多少少想起了些。”

    “好了,问那么许多做什么。”将军不悦道,随即又满脸慈爱的望着萧琴,“若是头疼就不要想了,改日爹爹一件一件讲给你听。”

    大夫人就像让人打了脸一样,脸色由白转青。

    萧琴心里颇为得意,但表面乖巧地点点头,爹爹让萧琴坐在他身边,殷切的与萧琴说着话。等了一会儿萧琴娘亲也来了,她坐在萧琴身边,眼睛红红的。

    萧琴不忍,低低的唤了声“娘”。那美丽女子冲萧琴笑了笑,但却不敢有什么动作。萧琴不由叹息。

    没过一会儿,一个年轻少妇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那女孩萧琴曾见过,漂亮的不像话,看上去比萧琴还小上几岁。那将萧琴推倒的小女孩坐在大夫人身边,趾高气扬,令人生厌。

    萧琴望了望这桌上的人,如此还有一个人没到,也就是萧琴那十四岁的哥哥,萧言文。

    “言文怎么还没来,又去哪里鬼混了?!”爹爹问着身边的一个小厮,语气隐隐有怒意。

    那小厮战战兢兢的上前道:“奴才不知。”

    “哼,成天不见人影,琴儿醒了也不来探望。”

    望见娘亲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有些尴尬。

    “爹爹,哥哥定是有事情绊住了,我们再等等便好。”萧琴不紧不慢的说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萧琴身上。

    “不必等他了,我们开始吧。”爹爹冲萧琴笑笑,拿起了筷子。

    萧琴十分期待能见见这素未谋面的哥哥,可惜的是直到晚饭结束他都没有出现。

    萧琴第一次见到萧言文时,已是萧琴来到将军府的第三十天。

    这一个月来,萧琴过的是极好的。爹爹将萧琴从那阴暗的院子里挪了出来,在娘亲的所居住的掩月居内给萧琴收拾了一间屋子。第二日萧琴便住了过去。

    虽然屋子很小,但被褥什么的都是簇新的,萧琴很是欢喜。春花随萧琴一起来了掩月居,继续伺候萧琴。

    她做什么事都是小心谨慎,也从不出半分差错,以她这个年纪是很难的了。但有时春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让你怎么寻都寻不到,没过一会儿她又会自己冒出来。

    问她去哪了,只会支支吾吾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这件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萧琴便越来越疑心。一日午后,萧琴先佯装睡下,待她退了出去,萧琴便醒了窝在门后等着。

    春花的屋子在萧琴旁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到。

    果然没过一会儿,门便开了,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萧琴跟在她后面,她一路谨慎的很,好几次萧琴都要被她发现了,幸运的是这萧琴的身子小,容易躲藏。走了估摸有三十分钟,到了一处院子,极尽的雍容华贵,院门上石雕的字“飘雪居”。

    萧琴拍了拍脑袋,顿时明白了许多。

第两百六十二章:占不到便宜

    见春花进了门去,萧琴掉转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今日春光明媚,又恰逢午后,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萧琴的脸上。萧琴哼着小曲,观赏着周围的景致。

    走着走着,总觉得不太对。

    这地方,萧琴好像走过了……

    又掉头往回走,估摸走了一个时辰,不仅腿脚酸麻,还口干舌燥,索性找了块儿地坐下歇息。

    刚坐下一会儿,一个身穿鹅黄色纱裙的小姑娘便款款走来,她身后还跟了个侍女。那小姑娘身子还未长开,但模样却可人的很。

    萧琴记得她,三夫人唯一的女儿,萧蔚婉。

    萧琴像是饿了三天突然看见了面包一样,连忙将屁股从地上挪起来,走过去套近乎。

    “蔚婉妹妹这是要去哪啊?”萧琴笑嘻嘻的拦住她的去路,觉得自己活像个流氓。

    她头发很软,还有些发黄,一脸羞怯的表情说到:“刚巧要回天翔居去,姐姐这是去哪?”

    萧琴哈哈笑道:“我午睡醒来后甚是无趣,便在这院子中闲转。”

    蔚婉亮晶晶的大眼睛转了转说到:“姐姐大病初愈,还是多多休息的好。况且这院子很大,姐姐还是带个随从才好。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好。”

    这姑娘真是太懂萧琴的心了。

    萧琴面不改色的说:“妹妹说的极对。一会儿可有事?”

    “没有,我也是清闲得很。”

    萧琴一听拍手道:“那日饭桌上第一次见到妹妹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不如一同去掩月居坐坐?”

    蔚婉笑了笑,吩咐了身边的侍女禀告三夫人,便随萧琴去掩月居。

    “姐姐走错了,该是这边。”

    她笑盈盈的拉住萧琴的手,指着跟萧琴要走相反的方向。

    萧琴猛拍额头,一脸了然的说:“看我这脑子,一见到妹妹就什么就忘了。”

    其后的路萧琴都尽量跟着蔚婉走,不至于显示出自己是真的迷了路。

    到了掩月居,春花已经回来,看出来她很是着急,生怕萧琴出了什么事亦或是撞破了她的好事。萧琴面色如常,并不打算点破。

    蔚婉在掩月居用了饭才回,萧琴将她送到门口,又派春花将其送回。心里倒有了几分不舍。

    平日里爹爹要去上朝,还有政事要处理,虽然忙碌,每日却必来掩月居。萧琴的娘亲乌雅隽是个美丽贤淑的女人,她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风华正茂。

    她待萧琴极好,平日里亲自下厨给萧琴做饭。现在正值夏季,天热的不得了,每日萧琴睡觉时,母亲都在身边亲自摇着团扇,汗水顺着她脸颊流下来也不在意,直到萧琴睡着她才去歇息。

    萧琴总觉得她在萧琴身边总有些不自然,平日里与萧琴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萧琴会尴尬。萧琴知是她觉得这七年来亏欠于萧琴,一时不知该怎么对萧琴才好。

    乌雅隽是风尘女子,萧琴本以为她就如同戏中的一样娇媚入骨,行事狠绝,可没想到她不是善用手段的人。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着一个妻子和母亲该做的事,从不计较,哪怕是大夫人对她的刁难,都能一笑置之。

    春花说母亲是京城第一琴师,在十年前可谓是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来到这里这么多天,别说没见过母亲弹琴,萧琴在这掩月居连个琴的影子都没见着。

    母亲平日里就做做女工,养花看书写字,有时也发呆。母亲经常呆呆的望着一个地方,话也不说,就这样坐上一整天。萧琴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但也不敢问。

    这些日子里,三夫人会时常带着蔚婉来院子里玩,三夫人也是个温柔的女人,温和有礼,极有分寸。

    自那一日后萧琴与蔚婉的关系便变得非常要好。

    蔚婉天真烂漫,萧琴当年就很想有个这样的妹妹,听话懂事,还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大夫人从未踏进过掩月居半步,萧琴有时在府中见到她,也只是打个招呼。悦怡今年也刚十一岁,不知她是从哪里学的如此目中无人,看萧琴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般。

    萧琴直接无视掉她,平日里就算是碰到了,也当不认识。好几次她都气的直跺脚,想要叫住萧琴,萧琴却全当没听到,自顾自的走。

    大夫人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也是她为何能在将军府内掌权十几年。娘亲绝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娘亲从未有过和她争得心思。每日就是带着萧琴在这将军府内转转,给萧琴讲讲小时候的故事。

    她从不出门,也不爱打扮自己。衣裳都是府中的裁缝给做的,用的料子也是大夫人挑剩下的,但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有一种迷人的气质。

    娘亲是对萧琴真真切切的好,萧琴就算心成了石头,也会瞬间融化。

    一日爹爹下朝,连官服都未换下就来了掩月居,娘亲正教萧琴刺绣。萧琴前世习武,天天与棍棒刀枪打交道,舞刀弄枪不在话下。

    如今拿起这绣花针,倒显得笨拙的很。望着母亲手下的牡丹花精巧逼真,萧琴只有干着急的份。母亲的手很纤细,白皙如象牙。

    女红萧琴并不乐意学,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母亲一袭紫色的纱裙,坐在一叠一叠的紫藤花下,阳光照在她挽好的发髻上,美得不可方物。

    萧乐山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母亲马上放下手里的活笑着迎了上去。爹爹刚想俯身抱萧琴,却被娘亲制止。

    “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望着娘亲微微嗔怒的脸,爹爹不怒反笑。连忙进了屋内换了身衣服,走回来坐在园中的石凳下,将萧琴抱在他的腿上。娘亲沏了茶过来,也在萧琴他们身边坐下,此时萧琴便有一种他们正是萧琴亲生父母的感觉,就想让自己放下一切就这样享受现在的生活。

    “言文的身手是越来越好了,前日我去教场看他们练习,言文一人力挑十人。身手干净利落,不愧是我的儿子。”爹爹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刚毅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和隐隐的自傲。

    母亲在一旁轻笑道:“言文最近勤于练武,可是连我这掩月居都不曾进了。”

    爹爹听罢,大笑。顺势搂着母亲的肩膀,“好,改日我说说他。”

    萧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起初听春花说起萧乐山与萧琴娘亲恩爱十几年,萧琴深表怀疑。风尘女子本就靠了这一身皮相,等到时间长了,自然也就腻了。

    可这一个月看来,萧琴的娘亲仿佛永久停留在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里,有着俏皮和任性,而萧乐山则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他们从未吵过架,哪怕是一点矛盾都不曾有过。萧琴庆幸萧琴的母亲是这样一个女子,不谙世事,淡然春水。

    “爹爹,琴儿呆在这院子里憋闷的很,想出去走走。”萧琴趴在萧乐山的腿上,撒娇着说。母亲淡淡的笑道:“琴儿又在胡说了。”

    “琴儿没胡说。”萧琴抬起头,瞪起眼睛看着萧乐山的脸。

    “好好,那琴儿想去哪?”萧乐山摸着萧琴的头发。

    “刚听爹爹说,哥哥能去练武,那琴儿能不能去?”萧琴怯怯的问着,自知在这样的朝代定是男尊女卑,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听到练武两个字心里又痒痒的很。

    爹爹停顿了一下,转头望向乌雅隽,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母亲垂下眉目,手攥着帕子,骨节分明。爹爹将手覆上,母亲抬起头,一脸无奈道:“这是你们家的传统,既然琴儿愿意,就让她去吧。”

    萧琴不解的望着他俩,什么传统?

    “咱们萧家世代习武,不论男女。你的哥哥姐姐早在他们五岁时便开始舞刀弄枪了。你生了病,所以便耽搁了。”

    萧琴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萧家倒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不过他们从小习武,倒给了萧琴不小的压力,看来萧琴在这上面沾不上一点便宜。

    “我明日便派人来接你去校场。”

    教场设在将军府的后面,等萧琴到时,大夫人和三夫人的女儿已经到了,只是还不见那萧言文。悦怡平日里最愿意做的便是和萧琴抬杠,只要有讽刺和诋毁萧琴的机会绝对不会撒手。

    “一个傻子居然也能来练武?不要笑死人了。”

    听听,不是萧琴要找事,是那萧悦怡急着投胎。萧琴若不成全她,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

    萧琴气定神闲的走过去,挺直了要背站在她面前,怎奈还是比她低上半头。

    “妹妹素来知道姐姐武功练得好,刀枪棍棒个个精通。不知可否向姐姐讨教一二?”萧琴不失礼节的说道。她在萧琴眼里再拽也是个小娃,跟姐姐叫板,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姓萧。

    那悦怡冷笑一声,乌黑的眼中透出一抹冷光,在她眼里自是萧琴不自量力。教头还未到,我得抓紧时间。

    悦怡笑着扔给萧琴一根木棒,自己也拿了一根,“蔚婉妹妹做个见证,这可不是我非要比武,可是琴儿妹妹愿意的。”

    蔚婉拉着萧琴的胳膊直摇头,萧琴拉着她的手说道:“不用怕,我不会有事。”

    萧琴他们俩站的有五丈远,悦怡轻笑一声便向萧琴急速奔来。速度虽快,但看在萧琴眼里也如同蜗牛爬行一般。

第两百六十三章:别让她担心

    萧琴轻轻一闪便避开了她第一棒的攻击,那一棒带起的风拂过萧琴额角的碎发,这一棒力道不轻,若是打在身上肯定疼得要死。

    这姑娘小小年纪就狠成这样,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这么重的手,长大必然是个祸害。

    萧琴连连闪过她的攻击,她显得有些恼怒,脸也涨的通红。看来已经累得不轻。萧琴无意再玩弄她,在其转身之时,萧琴一棒打在她的腿上,她身子一斜便倒在地上。她怨恨的眼神定在萧琴脸上。

    萧琴转过身,望见蔚婉惊恐的脸,她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跑过来抱着萧琴的胳膊,“姐姐没事吧。”

    萧琴摸摸她的头,笑笑。

    那悦怡躺在地上不起来,直喊疼。萧琴皱着眉头望着她,萧琴下手不狠,看来是装的了,只是这装的也太拙劣了。

    蔚婉吓了一跳,忙凑过去问询,悦怡脸一偏,冲她吼道:“小贱人,滚开。”蔚婉一愣,双眼眨呀眨,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萧琴的火气蹭的一声冒了起来,走过去将蔚婉拉到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难不成还想吃上一棒?”萧琴恶狠狠说道,将木棒置于身前,佯装要打她。那悦怡的眼抖了抖,顿时就闭了嘴。

    萧琴见她老实了,才退到一边,哄着蔚婉。等了一会儿教头总算是晃晃悠悠的来了,见地上躺了个人才慌张起来。他叫来人将悦怡送了回去,也没问什么,便开始训练。

    教头姓李,他找了个人继续教授蔚婉,而萧琴从最基本的开始练起。很是枯燥,而且萧琴朝思暮想的哥哥还是没出现。

    今日虽然教训了悦怡可萧琴的心情依旧很是不好。回到将军府已是傍晚,绚烂的晚霞将琉璃瓦映成一片金黄。进了掩月居,母亲正等着萧琴吃饭。萧琴进了屋,在桌旁坐下,娘亲去传丫鬟上饭。

    正等着,突然门口有了动静,萧琴抬头望去,一个身披月白长袍的男孩就这样闯进萧琴的视线里。乌色的长发束在身后,一支白玉簪子插在发髻上,整个身子清清爽爽的,平添一股儒雅之气。细长而清丽的眼加上一抹艳丽的唇色,将整张脸衬托着如梨花一般精致雪白。

    四分清丽淡雅,五分艳丽妖娆,剩下的一分便是眉宇间的一股风流。

    此时萧琴只感觉血瞬间冲向了大脑,身子根本不能动弹。他站在门口,太阳的余晖碎碎的洒在身上,似是被光晕环绕。

    得见一君顾,永世不相忘。

    “言文,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娘亲柔和的声音传入耳际,萧琴才如炸雷般惊醒。

    这便是萧琴哥哥萧言文。以前所有的幻想砰然破碎,萧琴不敢相信,将来将军府的当家人,竟会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第二日一大早,萧琴和萧言文一起去了教场,一路上萧琴都不敢说话。

    一是,萧琴同他不熟识,在现代也是一样,遇见生人萧琴就浑身不自在。

    二是,萧琴从来没和这么漂亮的人说过话,自然有些发怵。

    那萧言文也不理萧琴,自顾自的往前走。萧琴不觉得奇怪,萧琴与这哥哥恐怕一面都未见过。

    正是初夏,凉凉的风吹着萧琴的脸很是舒服,穿过一道道拱门,紫罗兰挂满了整个庭院。突然一个影子一瞬间晃到萧琴面前,刚想说话却被捂住了嘴。萧琴一惊,马上挣扎起来,怎奈他力气大得很,萧琴的手狠狠地被他扭到身后。

    没想到看似一个玉面小生的人物却有这么强的气势。他松开捂住萧琴嘴的手,整个身子俯在萧琴上方,萧琴的高度只到他的胸口。

    “说,你到底是谁?”萧言文的声音很好听,即便带着凌厉之气,但依旧摆脱不了孩子的稚气。不过被一个小娃制着真是不甘心,不过技不如人,萧琴甘拜下风。

    这整个将军府的都被萧琴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竟骗不了这小娃。萧言文如今也就十四岁,说白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是如何知道我不是萧琴,还是只是试探而已?难道他与萧琴很是熟识?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看来春花还有许多事未跟萧琴说。

    “我以为萧琴伪装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你这小子看穿了。”萧琴轻叹一声,挣开他的手,走到一旁负手道:“其实,我本是天庭的百花仙子因犯了天条被罚下凡,正好附到你妹妹体内。”

    萧琴信口胡诌道,至于天庭有没有百花仙子的名号,鬼才知道。萧琴本以为,只要搬出鬼神之说,这小子定会相信。毕竟是在古代,对于神明都还怀有敬畏的心。可这萧言文似是和一般小孩不太一样。

    他抓着萧琴的手,一脸不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娃随你胡说?”

    萧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别着急,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到底是谁?冒充萧琴有什么企图?琴儿去哪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萧琴的头搞得一个有两个大,萧琴虽然脾气很好,但也由不得他为所欲为。

    “我就是萧琴,等醒来时便已忘了过去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大不了你去给爹爹说,看爹爹信谁的话。”萧琴有些赖皮道。

    萧言文退后一步,抱着胳膊望着萧琴,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春水,时时都闪着光亮。望着他定定的眼神,萧琴只恨这双眼没长到萧琴脸上。

    “琴儿右胳膊上有一道疤,是她五岁时,我抱她上树不小心划得。”

    萧琴二话不说,马上撸起袖子给他看。第一次洗澡的时候,萧琴便发现了胳膊上的伤痕,如此他便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了。

    果然,萧言文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有些歉意的望着萧琴。

    “真的是琴儿……”他喃喃道。

    是的,我便是萧琴,只是他要的萧琴已经死了,没来由的一阵难过。萧琴其实有很多人都爱着她,她的亲人都深深的爱着她。她只有短短的十年,悲戚而又痛苦的十年。如今萧琴占据了她的位子,借用了她的身份,享受着她不曾得到过的快乐和幸福。

    正想着,忽然,一个拥抱将萧琴淹没,思绪被猛地打断。萧言文身上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气,沁人心脾。

    他的双手紧紧地环着萧琴的身子,似是生怕萧琴消失了一般,萧琴的心微微颤抖着,眼眶不由得一酸。这是萧琴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爱护着,自己对于别人很重要。

    “你受苦了。”他在萧琴耳边说道,萧琴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背,将眼泪强忍了回去。在一个比萧琴小将尽十岁的小屁孩面前流泪对萧琴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

    萧琴拍拍他的背,轻轻的说道:“琴儿早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受苦亦或是不受苦与我都没有任何意义。现下琴儿过的很快乐,便很知足了。”

    言文笑着抬起头来,他搭着萧琴的肩膀,“忘了更好。只是琴儿之前虽生病,可却能记得我,如今病好了,连我都不认得,想着心里很是难受。”

    “是是,琴儿以后会好好记着你。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可好?”

    “哈哈,甚好甚好。”言文双眼都眯了起来,他的脸精致的如同瓷娃娃,萧琴真想上去捏上一把。

    在路上言文告诉萧琴,虽然大夫人命令谁也不准去看望萧琴,但是却拦不住他。言文经常从矮墙上翻进来,带些好玩的东西给萧琴。于是两人算是这府中最为熟识的。

    大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言文来看过萧琴?府中尽是她的眼线,可她又为何不制止呢?

    训练结束后,言文跟着他那一帮兄弟们出去玩去了,萧琴便由小厮带回去。

    刚到了门口,一个候着的男仆便拦住萧琴,弯着腰笑着说要萧琴去大夫人那一趟,萧琴点点头。又交代了随行的小厮两句:“若是我娘问起来就说今个训练晚,晚些才能回,别让她担心。”

    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主,点头应着,随后便去了。

    萧琴又嘱咐了蔚婉几句,那孩子天真的很,萧琴说什么便信什么。也跟着回三夫人那去了,萧琴则跟着大夫人那边的小厮。

    大夫人住的飘雪居与掩月居隔着好几个院子,母亲每日去那里请安,萧琴起得很晚,母亲便不强求萧琴。即便萧琴起了也是不乐意去的,所以这院子倒是从未来过。

    飘雪居和掩月居差不多大,可母亲天性喜欢些花花草草,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种满了兰花翠竹。而这飘雪居空空旷旷,倒显得苍凉的很。

    萧琴进了门,大夫人正坐在位子上喝着茶,满身的绫罗,云鬓乌发中一支翠玉簪显得贵气逼人。悦怡坐在一旁的榻上,双眉微挑,一双凤眼狠狠地看着萧琴,似是要将萧琴脸上剜个窟窿。

    萧琴早知道悦怡的事不会这么容易就完了。心中微微叹气,没想到萧琴一个现代人,如今还要受这种罪。

    “大夫人安好。”萧琴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却没有得到回应。过了好一会儿,萧琴的腿都麻了,那女人似是没看到萧琴一般,依旧眯着眼睛喝着茶。萧琴实在坚持不住,便自顾自的站直了身子,又说了一句。

    “大夫人安好。”

    那女人似是没想到萧琴起来,微微愣了愣,瞪着眼睛望着萧琴,不知说什么好。萧琴知道她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只是她是大家夫人,不能轻易动怒。

第两百六十四章:不用你来

    倒是身边的悦怡坐不住了,从位子上起来,用手指着萧琴,大声说道:“谁让你起来了!”

    萧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

    “悦怡,你什么时候也跟外面的那些粗野孩子一般不懂规矩了。”大夫人抬起头,淡淡的说道。

    悦怡一听,忙笑着坐了下来。萧琴揉了揉耳朵,这话怎么听着如此不顺耳。

    “早些看你病刚好,我倒说让你先休养休养。至于咱们将军府中的规矩迟些再教你,可如今听说你都去了教场训练,看来身子是好的差不多了。”

    大夫人双眼微抬,带着轻视的看着萧琴,“咱们将军府,虽然不比侯门位高权重,但别忘了,这上官氏的天下可是咱们萧家拼上了多少心血给打下来的。萧家世世代代在朝中做大将军到你父亲这一辈已是第三代,依旧是战功累累。

    在这京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当朝皇上见到咱家将军都要给上几分薄面。所以我不允许有一点玷污我们家名誉的事发生。”

    大夫人缓缓的说道,言语中有一股不可言喻的气势,“你既然是我们萧家的种,我自然要管你,不能让你像你那不懂规矩的娘一样,只能给我们萧家败坏名声。”

    萧琴的拳头不由的握紧,猛的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女人。萧琴犯了错,愿意如何说萧琴,说便是了。萧琴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萧琴娘。

    “大夫人,我敬你为尊,可如今也只能说些得罪的话。”萧琴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上次比武无意伤到悦怡姐姐,是我的过失,您要打要罚,我都无怨言。只是我娘她整日都不出掩月居一步,您说她败坏萧家名声是不是有些不公。”

    那萧夫人猛的从位子上下来,走到萧琴面前,细细打量着萧琴,先前的端庄贤淑都不复存在。她勾着萧琴的下巴道:“真是张厉害的嘴,你倒知道的清楚。”

    萧琴毫无畏惧的看着她,那女人松开了钳制萧琴的手。

    “来人!”她朝门外喊道,两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来。“给我绑起来,打!”她指着萧琴说道。

    萧琴不知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似是萧琴刚才的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对萧琴母亲的恨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从她疯狂地态度上就可以看到,萧琴真不敢想象,母亲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况下生存着。

    纵使有父亲的宠爱,可面对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勾心斗角,还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

    为了避免争端,所以母亲才寸步不离掩月居吗?她有萧言文和萧琴两个孩子,可这十年里,萧琴被幽禁,言文又搬离了掩月居,况且言文是男孩,也不能时时照料在身边。若是等到爹爹外出征战,娘亲的日子可如何过?

    突然,猛的一记重击,将萧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萧琴已被摁在了凳子上,那两个小厮,一棒棒打的萧琴生疼。萧琴从未受过这罪,平日里在武术学院里受的苦也不少,可被人摁在这里打可真是头一回。

    萧琴前世的身子皮糙肉厚承受二十棒绝不是问题,可这萧琴身子骨本来就弱,细皮嫩肉,看着就娇贵,如此打可非要打坏了不可。萧琴可不想先傻后残。

    额头渗出了汗珠,萧琴死死地咬着牙关,身后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蚀咬,轻轻一扯就要撕裂一般。

    那夫人真是聪明,只打了萧琴十下,这样皮不会破,只会红肿,平日里看着跟没事一样。那要是一坐下,便是蚀骨之痛。

    “这只是个教训,你要知道这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大夫人笑着说道,“你这个样子,只会害了你娘。”

    萧琴咬着牙,微微颔首道:“多谢大夫人教诲,琴儿这就告退了。”

    走在路上,天已擦黑,伶俐的下人们已经点上了灯火。

    从飘雪居到掩月居至少要走上四分之一个时辰,而萧琴现在每走一步,屁股便一抽一抽的疼。走到湖边亭中,实在是支撑不住,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淌下来。

    萧琴也不敢坐只得站着。望着这入夜的将军府,空空旷旷,湖中摇曳着几盏烛火,一阵风来几抹橙红起起伏伏,有时忽的一下,一盏就这么灭了。

    萧琴苦叹一声,萧琴的命就同这湖中没有遮挡的细小火苗,一阵风来,就可能熄灭。

    可萧琴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像个普通的待字闺中的女孩,等到到了年纪,父亲会给萧琴指一门亲事,然后风风光光的嫁了过去,生子,相夫教子,然后默默死去。

    可如今萧琴有了想保护的人,萧琴娘,她需要萧琴留在身边,萧琴要让她过得好。前一世萧琴没有家人,什么都没有,可今生萧琴有了萧琴娘,这就是萧琴唯一牵挂的地方。

    到了掩月居时,娘亲守着一桌子的饭菜,还未动筷子,见萧琴来了便忙吩咐去热。

    “今儿个怎么训的这样晚?”乌雅隽笑着问萧琴,萧琴小心翼翼的坐下,扯出个笑:“琴儿愚笨,让师傅费了不少心思。”

    “哥哥还未回来?”萧言文按时回家的时候很少,今日如往常。

    “他就是那副性子,不得安生。”她叹了口气,接着伸手摸摸萧琴的脸,皱起眉道:“脸色怎么这么白,身子可有不舒服?”

    萧琴握住娘亲的手道:“无妨,可能是训练的有些累,一会儿歇一下变好了。”

    娘亲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望着她忧郁的表情,萧琴有些无措。

    她带着悲戚和感慨说道:“总觉得琴儿病好了像个大人,娘亲倒显得有些孩子气了。”

    萧琴尴尬的笑笑,忙又跟娘亲撒了会儿娇。萧琴本来就是大人,二十三岁的新青年。如今扮个十岁的小姑娘还真有些不适应。

    吃罢了饭萧琴便回了房间,春花见萧琴脸色不对,忙服侍萧琴休息。萧琴趴在床上,屁股上跟着了火一样,春花想帮萧琴换下衣服萧琴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本想直接睡了明个一早起来肯定便没事了,自己伤成什么样也没去看。可直到半夜,疼痛不减反升,感受着身上滚烫的温度,萧琴抹了一把额头,竟满手是汗。看来真是发烧了,在现代,这不过是小痛小痒,可在这时代说不准直接送了小命。萧琴心里有些怨气,真不知这阎罗王是不是故意要整萧琴,第一个月来就过得如此辛苦,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春花。”萧琴张嘴喊了几声,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来,头上又开始冒汗。正着急的时候,萧琴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壶,费力的伸出手,将那茶具尽数扫到地上,望着地上的瓷片有些心疼。春花闻声赶了来。见萧琴如此模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萧琴示意她坐到萧琴身边。

    “去给我找些膏药过来。”萧琴顿了顿又说道:“别惊动夫人。”春花点点头便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萧琴几次疼得都要昏过去,听到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才放了心。

    可当萧琴看见进门的是萧言文后,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萧琴顾不上教训春花,言文疾步走到萧琴床前,伸手探萧琴的额头。他的手冰凉的很,摸在头上很舒服。

    “怎么,你是医生不成?”萧琴喃喃道。

    “什么是医生?”他没好气的问。

    萧琴细想了想道:“就是大夫。”

    他凌厉的眼扫过萧琴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说这个!”

    萧琴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畏惧的望着他,不再说话。

    “这是谁打的?!”他撩开萧琴外衣,顿时一阵凉风吹进。

    萧琴顿时满脸通红,虽说这萧琴和萧言文是亲兄妹,虽说这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十四都是半大的娃娃,可毕竟男女有别。

    这萧言文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用你来。春花,拉少爷出去!”萧琴带着怒气说道,春花缓缓走过去拉言文的袖子。言文眉头死死地皱着,并未理会春花的拉扯,春花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说,谁打的?”

    “还能是谁。”萧琴叹了口气,感受到他沾着药膏的手指拂过萧琴的伤处,凉意顿时侵入肌肤,果然好了许多。

    “这是我那里的药膏,平时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这药膏好用的很。”言文淡淡的说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明日不用去教场了,我会跟师傅说。母亲那儿你也不用操心,只管睡你的便好。”

    萧琴仰起头,以萧琴的角度只能看到言文的下巴,言文定是在睡梦中被春花叫醒,连件衣服都未来得及披上。一件里衣松松夸夸的穿在身上。

    “言文,你太美了。”萧琴喃喃出声,感受到身后的动作突然停了,接着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那该死的小子在萧琴伤处狠狠地拧了一把。

    第二日萧琴醒来时已是中午,春花伏在萧琴身侧正睡着,听见萧琴的动静便也醒了。

    “言文呢?”萧琴的身子好了许多,不似昨日那般沉了。

    “少爷守了您一夜,先下也去休息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无甚差别

    萧琴的心悸动了一下,顿时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你也去休息吧,我已经不碍事了。”

    “奴婢昨夜已经歇过了,今儿早上少爷找了大夫过来,给您开了方子,我这就去给您熬药。”

    春花退了出去,萧琴昏昏沉沉的又躺了有两个时辰,这才让人叫醒。

    春花捧着药碗坐在床边,一手拿着勺子准备喂萧琴。萧琴问了问这刺鼻的味道,忙里远了些。

    “小姐,吃药吧。”春花劝道。

    萧琴猛地摇摇头。

    “小姐……”

    “我身子已大好,不需吃什么药。”

    “谁说已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萧琴全身一震,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无奈的接过药碗,皱了皱眉一饮而尽。

    “这么痛快!”言文咂舌,“快端杯水来给小姐。”

    萧琴接过春花递来的水大口的喝着,却不料呛住了。顿时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恨不得把嗓子整个咳出来。

    言文过来拍着萧琴的背,萧琴拿着怨毒的眼瞅着他。他拍了萧琴脑袋一下,闪着一双桃花眼说道:“娘亲今日随爹爹去了六王爷家做客,你不必担心娘亲发现了。”

    萧琴点点头,将被子蒙住身子,打了个滚道:“我困了,想睡了,你走吧。”

    言文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出去了,萧琴没想到他这么乖,有些诧异。萧琴吩咐春花把门关了,自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春花忙过来服侍萧琴穿衣,萧琴摆摆手让她在一边站着。萧琴有手有脚,穿衣服还是能自己解决的,就是屁股还是有些疼。

    萧琴不能坐着,只得站,可萧琴的个子还不比春花高。萧琴吩咐春花找了个矮凳,站了上去,果然感觉视野宽阔多了。

    “你说这一个月我对你怎么样。”萧琴收敛了笑,面带严肃的问她。春花从未见过萧琴露出这样的表情,脸色苍白,双腿抖得不行。她一直都是聪明的姑娘,伶牙俐齿,临危不惧。萧琴很看好她的就是这一点,可如今在萧琴面前,却失了镇定。

    “小姐待春花自是极好的。”春花颤巍巍地说道。

    萧琴轻笑一声,“不,我定是待你不好,我若待你好你怎会偷着去侍奉别的主子?”

    春花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她垂着头不敢说话。

    “平日里我虽然对你看管不多,也不怎么愿意指使你,可我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我我忍不了人的背叛,如果你还愿意在我这里侍奉,马上把你的旧事都撇干净,如果你不想在我这里伺候,你说你想去哪,我马上给你安排。我虽然没什么地位本事,但给你找个好去处还是可以的。”

    “小姐,小姐!你别让我走。”春花爬到萧琴身边,抱住萧琴的腿。这脚下的凳子晃得厉害,萧琴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不是我非要你走,是我这院子太小,容不了你这大人物。”萧琴有些心疼,这孩子跟萧琴一个月,虽然经常往大夫人那里传消息,但总归对萧琴不错,如今如此说她,也并非萧琴本心愿意。

    “小姐,奴婢错了。”春花已经呜咽出声,“可奴婢是大夫人买回来的呀,大夫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

    萧琴弯下身子,身后猛的抻了一下,有隐隐疼起来。

    “我问你,她对你可好?”

    春花的小脸涨得通红,抽抽噎噎,眼神迷离不定,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萧琴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扶起来,心里着实难受。

    “她不过将你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这不是什么知遇之恩。你也并不欠她什么。”萧琴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她安排你做的事。”

    “小姐和二夫人对奴婢很好,奴婢……奴婢不愿意再这样下去。”春花止了哭,可抽噎的厉害。

    “别哭了,我不该吓唬你的。”萧琴抱着她轻拍她的背,“你若愿意呆在这里,今后你便是咱们掩月居的人,咱们掩月居的事对外不能说一分一毫。大夫人伤不了你,欺负我可以,但她若敢动我身边的人,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春花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萧琴根本不忍伤她一分一毫,她便同萧琴的亲人一般。萧琴也要渐渐成长起来,这样才有能力保护萧琴身边的人。

    时光飞逝,萧琴在这个朝代也呆了有两年之久。

    此时深秋已去,冬日伴着飞雪和寒风在这个绚丽繁华的城池漫散开来。

    又是一年将尽,又是一年的上元节,靖明国的百姓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忙着拜亲访友,恭贺新春。

    上元节在靖明国和萧琴他们现代的春节一般,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火,将街上照的格外明亮。鞭炮声,嬉闹声不绝于耳。连足不出户的母亲都会拉着萧琴出门,看看街上热闹的光景。

    将军府早就开始为上元节做准备,这一个月内,小厮们几乎跑断了腿。到处都是挂灯笼,贴福字的。

    望着满院飘荡的灯火和火红的绸子,萧琴的心情变得格外好,连大夫人那张狐狸脸都显得亲切了不少。

    萧琴披着厚厚的貂裘,将自己深深的埋起来。这里的冬天分外的寒冷,纷纷扬扬的大雪连下了三天,琼楼玉宇,雕梁画栋都浑然一体,素白如梨花。

    萧言文就如同这漫天雪花中的一片,踏着寒冬里的梅香,身披着雪白的裘衣,他轻功极好,走路都不发出声音就这么飘了来。

    “怎么还坐在这里?”萧言文一把将萧琴拉了起来,“走,跟我出去看看。”

    萧琴微笑着点点头,随他出了门。

    过了年他便十六了,论身材已是修长挺拔,萧琴踮起脚才只能到他的肩膀。走在他身侧,虽然知道身边的人炽热的视线并不是给自己,但萧琴还是觉得倍儿有面子。

    早就听春花说过萧言文在京城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萧言文武功一流,文采一流,无赖一流。凡是在这京城中混得人,几乎无人不知道萧言文萧小公子的大名,顶着美男子的称号,萧言文从九岁开始便倍受关注。可以说他是在鲜花里成长起来的贵公子。

    萧言文身披月白长衫,手执山水画描金扇,头戴兰花白玉簪,微微一笑不知勾起了多少少女的深闺春梦。可萧琴这哥哥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物,这短短一年,就不知踩碎了多少少女的痴情。

    春花跟萧琴说的时候,满眼冒着光,萧琴倚在床榻上不由微微叹息。原来这古代的女人同现代的也无甚差别,一则喜欢八卦,二则喜欢帅哥。

    “难不成我哥哥是这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萧琴也有了兴趣,毕竟萧琴也是个女人,虽然上了岁数。

    春花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道:“真正的传说中的八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上官洺。上官洺虽与皇上平辈,可年岁却小得很。应该跟少爷差不多岁数。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据说是惊为天人。”

    萧琴觉得萧言文都已经惊为天人了,再来一个更美的,这日子怕就没法过了。不过这里的女人真是幸福,每日守着这些帅哥都能过活了。

    “其实萧言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记得那日萧琴他们在如意楼中吃酒,褚映城斜卧在软榻之上,轻摇着折扇,懒懒地对萧琴说道。

    褚映城是萧言文的好友,比萧琴大上三岁,也是个风流浪子。用春花的话来说,若是这京城一半的痴女怨妇的心都放在萧琴哥哥身上,那另一半定许给了褚映城。

    说起褚映城,这名头可就大了去了。他的故事写成本子,放到茶馆,评书先生说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讲得完。

    褚映城的爹乃是靖明国的丞相,世世代代蒙皇家恩德,权倾朝野。

    褚映城的大姐是皇上盛宠的明德妃,明德妃给皇上生有一个皇子,先下估摸有个七八岁了。母凭子贵,后宫未设皇后,先下明德妃便是六宫之首。

    褚映城的大哥是状元出身,当下是户部侍郎,功绩赫赫,是下一任丞相的不二之选。

    褚映城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作为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他从小娇宠极盛、不学无术、肆意妄为外加强抢民女。

    当然最后一条是萧琴瞎说的。

    褚家老爷子日理万机,他也不求褚映城将来功名利禄,只要他好好活着,不闹出什么人命就好。

    当然咱们的褚小相爷也不是什么庸碌之人,他可是公认的天资聪颖,不学自通,写文章信手拈来,文采斐然,艳调陈词写得也颇有意趣,如此一来倒成了秦楼楚馆里的常客。

    褚映城若是单单文章写得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气,他受众姑娘的追捧不是一天两天了的,只是他的魅力所在萧琴与他相识半年多,却依旧未发现。

    初见褚映城是在深秋时节,那一日萧琴正闲得坐在园中的太师椅上看着书。

    来到这个朝代后,萧琴先学着学习文字,然而没人可以一整天的教萧琴,春花一个三岁便被买进来当差的丫头能识几个字。萧琴便开始命春花搜寻好看的自传读本,渐渐地居然喜欢上了,无聊的时候便翻看。

第两百六十六章:不必自寻烦恼

    深秋季节,落叶铺了满满一地,四周静的很,细碎的风声都能听到。

    忽然园中有了动静,像是踩着落叶而来,发出“簌簌”的响声。

    掩月居鲜有人来,母亲去了正堂,说是有重要的客人来了,让萧琴自己呆着。

    萧琴突然来了兴致,以为定是猫狗之类的活物闯了进来,正好可以玩乐一番,便小心翼翼的收了气息,探身到了屋后。

    结果看到的是一个身穿宝蓝色小褂,头顶着蓝黄交错小帽的孩子正鬼鬼祟祟的扒在墙上向萧琴刚刚坐的地方看。

    萧琴纳闷道:这孩子从未见过,再说爹爹知道娘亲喜静,特意将这这掩月居建在将军府的最内,怎么会有人就这样闯进来?

    萧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不知小公子从哪里来?”

    那小娃听了萧琴的声音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的表情却是从容镇定,萧琴望着他的脸,不由微微惊叹。

    那时的褚映城虽稚气未脱,可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却已能看出棱角,唇红齿白,浑身上下都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萧琴知道他也在打量着萧琴,并不恼。

    他收回目光,浅浅的说道:“你就是那个痴儿萧琴?”

    刚开始的好印象全在这一句话里给毁了,萧琴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孩恶毒丑陋,让人生厌。但萧琴没有失态,点点头道:“我就是萧琴。”

    那男孩点点漂亮的尖下巴,一脸惋惜道:“可惜的是你如今不疯了,我本还想瞧瞧疯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萧琴嘴角抽了一下,笑道:“那可真是让您失望了。”

    他摇了摇头,朝萧琴走过来,有些不可思议道:“我这么说你,你居然不生气?”

    萧琴更加的无语:“和你这么一个连脑子都发育不全的娃娃无需计较。”

    “听言文说你今年十一岁,我比你大上三岁,居然还说我是娃娃?”

    听了这话萧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翻白眼。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比他低了整整半头。萧琴无所谓的冷哼一声,一拳冲着那白净的小脸去了。

    说萧琴不生气?那萧琴倒生个气给你看看。

    那小子回过神一把抓住萧琴的手,萧琴左腿顺势一勾,他自然不如萧琴常年习武的身子,依旧是少爷筋骨,可受不了这一脚。

    那小子被萧琴按在地上,一双浓墨似的眼深深的望着萧琴。

    丝毫不觉得抱歉道:“真的生气了?”

    “我没生气。”萧琴早已懒得和他进行这些对话。

    “平日里经常听言文提起你,今日恰巧来了这便想来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萧琴放开他:“现在看到了,阁下可以请回了吗?”

    他从容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果然如言文所说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乌黑的眸子转了转道:“你可会女红?”

    “不会。”萧琴淡淡地说道。

    “可会弹琴?”

    “不会。”

    “可会下棋?”

    萧琴咬牙切齿地拉起他的衣襟道:“我只会刀枪棍棒,不知少爷想先体验哪个?”

    “你真与别的女子大不相同。”

    那男孩拉开萧琴的手,眉眼突然弯起,嘴角上挑,满含柔情的对萧琴说:“我很喜欢你,不如你嫁我为妻吧。”

    那时正值深秋,剥落的浅黄,橙红的叶子铺得满地都是,矮墙上的紫罗兰也褪的只剩一片衰草。唯有这满庭的菊花开得正艳,母亲偏爱这斑斓的色彩,整个院子浓妆艳抹,倒像是一幅明亮秀丽的画卷。而那宝蓝色贵气公子,也像是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他站在满地的落叶中间,将这一庭的萧条都化为了生机。

    “我叫褚映城,今年十三。等我长大了要娶你为妻。”

    这便是萧琴与褚映城初见的场景,时隔一年,当年的那句玩笑,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是否还像那时一般念念不忘。

    萧琴只记,萧琴听了之后仰天长笑三声,并没有理他。

    随后他便告诉萧琴他就是丞相府的小公子,萧琴出于待客之道,领着他将这将军府逛了个遍,褚公子岁数不大,知道的不少。萧琴他们从市井民生,聊到朝堂政务,又从田园风光谈到江湖风云,虽然期间一直提防他不时蹭过来的脸,但萧琴很是高兴。

    褚映城看似玩世不恭,风流纨绔。实际上却饱揽群书,颇有内涵。他与萧言文截然不同,虽同为风流贵公子,但萧言文的文采都是装的,而褚映城的则是真材实料。所以相比言文,他倒是更得女人心。

    直到天擦了黑,用罢了饭,丞相夫妇乘车离去。萧琴他们送他们到门口,褚映城被他娘亲带着上了马车,萧琴心里有些许的没落,这褚公子虽然有些无礼但却好玩的很,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见到。

    正想着,忽然,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马车帘子后伸出来,“我给你说的话可记清楚了?”

    萧琴当时木讷的点了点头,那小子才满意一笑,缩了回去。

    走回了掩月居,心情还不得安宁,身边的言文不停地向萧琴打听褚映城究竟说了什么,萧琴一摆手将他轰了出去。可他第二日便知道了。不光他,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了丞相府的多情公子褚映城将来要娶萧琴这痴傻姑娘萧琴。

    第二日,褚映城抬着用大红绸子包住的十几箱聘礼,大摇大摆的来了萧琴这将军府。萧琴爹爹也未见过这种架势,他当了真,特地跑来萧琴房中问萧琴的意思。

    言文听了消息,也赶到园中,懒洋洋地站在台阶上一脸贱笑,似是要看萧琴的笑话。

    萧琴身着盛装,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走到褚映城面前。

    “琴儿……”他叫的格外的温柔。

    萧琴轻笑一声,手一抬一放,那小子便已经倒在了地上。不仅映城带来的小厮傻了眼,连萧琴爹和萧言文都呆愣在一旁不敢动弹。

    萧琴的手刀极快,但却不狠,看这样子也就昏迷个七八个时辰便没事了。只想给他个教训,再说了,萧琴这才十岁,怎么能嫁人。

    萧琴嫁人的原则是嫁人虽嫁不了皇上,怎么也要嫁给皇上的儿子。

    可这褚映城却丝毫没得了教训,之后居然天天来,萧琴则天天打,过了一个月,他居然能接下萧琴的招数,甚至还能与萧琴比划两招。

    所谓三人成虎,若是一个人说相爷家的小公子要娶将军府的傻丫头,别人可能还不信。两个人说便是将信将疑了,若是三个人说,在众人心里那便是真的了。可这次却是满京城的人都在传,将军府的萧琴已经被褚映城褚小公子定下了。

    朝思暮想的少年如意郎君就这样有了心尖尖上的人,不知有多少闺中小姐在睡梦中暗自垂泪,萧琴见犹怜。连萧琴娘亲都信了萧琴与褚映城一见钟情,每日笑盈盈的望着萧琴,她本就长了一双柔到底的眼,再添上一句:“我家琴儿也长大了。”惹得萧琴浑身不舒服。

    唯一让萧琴比较开心的是悦怡每日跟谁惹了她一般,总是向下人乱发脾气,萧琴猜她定是喜欢褚映城的。

    萧琴与褚映城脾气相投,虽然不能作为结婚对象,但是朋友还是做得的。为此府中人更有了散播八卦的借口,萧琴是百口莫辩,就索性不再说了。

    时间越久,这件事便渐渐的平息了。

    月越来越忙,他岁数不小了,也该接了爹爹的班,每日便去军营里督导训练。

    褚映城对萧言文的人生进行了绘声绘色的评说,萧琴才知道他在十二岁时便在武试中夺了头筹,是六朝以来最年轻的武状元。

    少了言文作伴儿,萧琴乐得清闲,和褚映城一起的机会便多许多。

    这一年里你来萧琴往,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褚小相爷其实也忙的很,每日里最要紧的便是喝酒和找女人。萧琴曾经犹豫过到底还要不要跟他一起,此人虽然人品道德没有什么大的缺陷,但对女人的态度和挑剔程度让萧琴有些受不了。

    有一天在天香如意楼喝酒,萧琴望着他与一女子卿卿萧琴萧琴纠缠不清,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可褚映城折扇一摇,朝萧琴唤道:“琴儿可有了什么烦心事?”

    萧琴嘿嘿一笑,自觉自己的样子很傻,便低下头去道:“没什么。”

    “琴儿不必自寻烦恼,我从未将你当做过女子。”

    萧琴猛地抬起头,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想上去揍他又有些不敢。

    这件事虽已了,但又有一件事缠上萧琴的心头,甚至比第一件事还要让萧琴纠结。

    我真的不像个女的吗?

    今日上元节,灯红乌绿,热闹非凡。不论是大家千金也好,贵族小姐也罢,埋藏在闺房的深深大家闺秀的气息全然不在,姑娘们调笑的话语,精心打扮的妆容,手中五彩的帕子,再加上脚步生莲的婀娜姿态,都成了京城最美的风景。

    天空飘着飞雪,萧言文一身白袍仿佛融入了这粉妆玉砌的天地,萧琴抬眼望向他的眉宇,睫毛与眉梢似是也染上了飞雪,恰如谪仙下凡。

    “每到上元节,宫中都会大摆筵席,宴请四方群臣。每年我们将军府必在受邀之列。以前你不知道,这次怕是也要去的。”萧言文回过头对萧琴说道,萧琴舔着手里的糖葫芦点了点头。

第两百六十七章:飘忽不定

    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萧琴只是个庶出的女孩,不同萧言文的地位,言文虽是庶出,但却是萧琴萧家唯一的男孩。受的关注和待遇定远高于萧琴,可萧琴也是不同身份,萧琴是从一个痴儿突然清醒过来的,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就瞥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身披火红的袍子,站在雪地上分外的扎眼。褚映城总喜欢一些亮色的衣裳,他皮肤极白,身材高挑,不论穿上什么,都很是漂亮。萧琴总是愿意说他是只孔雀。

    萧琴忙跑过去,但不是冲着他,而是他手里的孩子。一个估摸有**岁的漂亮小孩子,正拉着他的手,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琴看。

    他穿着明黄色的小衣服,头发还没长齐,脸还有些孩子惯有的肥胖,可爱得很。

    “从哪里来的孩子?”萧琴从他手里将孩子领过来,那孩子听话的很,竟伸出手拉住萧琴的手指,顿时心里被塞得满满的。觉得这孩子又可爱了几分。

    “这可是金枝玉叶,你碰不得。”褚映城勾起嘴角笑了笑,说着就要把孩子拉走,可这小孩子手的力气可真是了不得,竟抓着萧琴的手不放开。

    萧琴一脸傲气将这孩子又拉紧了几分,褚映城也无可奈何。

    “这难道是屏丽娘娘的孩子?”萧言文俯下身瞅着,说不出眼里带着什么情绪。

    褚映城拍了拍脑袋,合起了折扇道:“真叫你给猜对了。”

    萧琴拉着那孩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脸色发绿。萧琴手中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皇子公孙祺安。

    “我这个舅舅真不好当,这孩子今日非要出宫看看,我姐姐抽不开身,就招了我进宫将这孩子给接了出来,顺便转转这京城。”褚映城有些无奈的说道,“今日本想去天香如意楼看看,听说来了个漂亮的姑娘,名唤曳蓉。可带着他便不方便了,若真进了那地方,我姐姐岂不是要打死我。”

    言文与映城皆是风月馆里的常客,萧琴早已习以为常。

    “怎么不能去?”言文淡淡一笑,拎起那小子放到萧琴怀里,“我早已听闻曳蓉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似出水芙蓉,端丽秀雅,也想见上一见。六皇子便交与琴儿照看了。”

    褚映城一听,点头称是,两人相携便往天香如意楼去了。

    这两个恶魔!

    萧琴不禁想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向这京城中所有痴情女子诉说她们心中的如意郎君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色魔加混蛋。

    萧琴孤零零的站在这熙熙攘攘的道路中央,低头望了望手里的小屁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们两个都是被抛下的,就此相依为命吧。”

    那孩子安静得很,走在街上,也不闹,萧琴拉着去哪便去哪,一句话也不说。精雕玉砌的一张脸,乖乖巧巧,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宫里出来的孩子向来话就不多,萧琴也不强求。只叹一个小小的孩子便让宫里教成了这幅样子,失却了童年的人生便也不算完美。前世的萧琴也没有所谓的童年,那些日子,萧琴从大人的争吵和斥责中走过,虽然失去了快乐,但心里却明白了很多事。

    突然袖口紧了紧,萧琴抽回神,那孩子拉着萧琴的袖口,指着摊位上的一个狐狸样子的面具看着萧琴道:“我要那个。”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萧琴满眼冒光,恨不得将他抱起啦狠狠地掐他。

    萧琴笑着拉他走过去,弯下身子道:“这狐狸面具是给女孩子戴的,你是男孩,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戴着个吧。”

    萧琴拿起一个类似于京戏里的武生面具递到他手里,那孩子小手接上便戴在了脸上,萧琴望着漏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不由自主的笑了。

    那孩子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不一会儿萧琴手里便拿了一堆得东西。公孙祺安轻松地很,他只拿了一串糖葫芦,吃得正高兴。

    看着这么漂亮的娃娃,我忍!

    萧琴看时候也不早了,该去找萧言文他们。可这孩子突然看到了什么,拉着萧琴的袖子便往那边跑,萧琴手里拿了一堆的东西,既恼火又吃力,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待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首饰摊子。

    看着小皇子那么认真地瞧着,萧琴好奇而又八卦的问了句:“要送给女孩子?”

    公孙祺安点了点头,又细瞧了一会儿,伸出白白的小嫩手拿起一只白玉簪子,簪头一只玉兰缓缓盛开。

    “你觉得这个如何?”

    他话音刚落,那摊主便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这摊子上最好的一件。不瞒你说,这可是件古物,据说是前代某位公主的遗物,价值高的很啊。”

    萧琴无视掉那小贩絮絮叨叨的话语,接过来看了看、萧琴对这些根本不懂,只能靠自己的感觉。白玉润泽剔透,雕工也精细简约。放在手里冰凉如雪。

    “我觉得很好。”

    他听了点点头,拿着簪子小心的放进怀里。萧琴不由得好奇这簪子到底是给谁的,虽然知道这宫里的性教育启蒙很早,但是萧琴依旧不信这公孙祺安小小年纪就有了中意的人。

    关于小皇子的私事哪怕自己憋死,萧琴也不敢过问。

    付了钱,萧琴他们俩便赶去天香如意楼。

    进了门,那老鸨早就认识萧琴,忙笑着迎了上来。老鸨姓刘,名芝兰。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歌姬,如今虽已到不惑之年,但依旧明眉皓齿,腰肢纤细,漂亮的很。

    “萧小姐又来了。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说着便要去摸祺安的脸,祺安早有提防,身子往后一退,便避开了。那老鸨的手停在半空很是尴尬。

    萧琴眯着眼笑起来,“是过节亲戚家来的孩子,生性就怕见人,妈妈可别怪罪。”

    “哪能呢。”方笑梅笑着摆摆手,请萧琴进去,“这孩子眉宇清丽,一看就是个金贵的主,萧琴这手可碰不得。萧公子和褚公子在若梦阁,您直接过去便可。”

    萧琴笑了笑行了个礼,拉着祺安上了楼。周围莺莺燕燕不在少数,可祺安依旧神态自若,萧琴不由得佩服。进了若梦阁的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顿时将大堂内的污浊气息扫了个干净。

    柔弦拨动,琴音如水,房内一盏盏烛光显得别有一番易趣。素淡的格调,雅致的布局,萧琴也不由微微赞叹。

    言文与映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听得入迷。见萧琴进来了,那琴声戛然而止。屋内有一紫色纱帘,帘内隐隐有个影子,应是那琴师。

    萧琴略略欠身道:“在下冒昧,扰了姑娘的兴致,请姑娘继续。”

    那影子也动了动,随即琴弦荡漾,萧琴拉着祺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祺安很自然地坐到了萧琴腿上。

    萧琴虽从未接触过这些古典而高雅的艺术,但总觉得这琴声悲戚动人,顺着这满屋的清冽气息,流入到人心里,不由得勾起萧琴前世的过往。

    萧琴想起了阎罗殿里的清秀少年,还有毒蛇的白无常,和热心的黑无常。这两年来他们再也没有在萧琴的眼前出现过。有时便很想见他们,问问他们萧琴今后的日子会如何,可上天却不曾给萧琴这个机会。这两年来,萧琴已熟悉了这个朝代的生活,也知道该如何做,还能活的更为长久。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至于少了什么连萧琴自己都说不上来。

    一曲完毕,萧琴还呆愣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回来,直到听到映城在唤萧琴的名字。

    “你又走神。”映城俯下身看着萧琴,他的眼睛很是深邃,像是能将萧琴看透。过了今年他便十六岁了,再过两年便该娶亲,那时萧琴也该嫁人了吧。

    “在想什么?”

    “只是再想,你这堂堂相爷公子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夫人。”萧琴不怀好意的望着他笑。本以为他会骂萧琴一声,然后给萧琴一个爆栗。

    可褚映城却将头别了过去,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萧琴。萧琴心里突然被什么攥紧了一样,他这样躲躲闪闪,难道已是有了喜欢的人?

    “没事少瞎想。”他咕哝了一句,又回到了桌子旁。萧琴向那边望去,那弹琴的女子已从帘后走了出来,身披浅粉色纱衣,衬托出婀娜多姿的身子。头发简单的挽起,鬓间一只银簪透出闺秀气息。尖下巴,鹅蛋脸,灿若星辰的眼眸,真真一个美人。萧琴见过的女子,除了萧琴的母亲,便是蔚婉妹妹最美,而此人比蔚婉还要艳上三分。

    “曳蓉多谢各位公子小姐赏脸。”声音甜美,笑容柔和,但不矫揉造作。萧琴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本想再多聊些,可怎奈时辰已晚,况且还有个小祖宗得照应着,萧琴他们便早些告辞了。

    相府在城西,将军府在城东,隔着大半个京城,萧琴他们只得在天香如意楼门口分别。

    映城与言文又絮叨了一会儿,无非又是些何日去出游何日去喝酒之类的,说完了便来拉祺安回府。萧琴才意识到,祺安是要跟着映城走的,心里突然很是不舍。萧琴笑着松开祺安的手,将他推给映城。映城的个子很高,在映城身边,祺安显得越发的小。

    “你叫什么名字?”祺安开了口,眼眶有些红了,毕竟是小孩子。

    萧琴蹲下来,如愿以偿的捏了捏他的小脸,果然细滑又软。

第两百六十八章:确实有压力

    “萧琴。”萧琴笑着道,将手里的那个武生面具戴到他脸上,将那一脸不舍的表情尽数挡了去。

    萧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萧琴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男子汉,将来是要成大事的,怎么能哭。”

    他听了点了点头,复又拉拉萧琴的手,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镇定自若,“下次我还来找你玩。”

    下次?他是长在深宫的人,此次出宫正逢上元节,才得以出门。下次便不知是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五六春秋,而萧琴是与这皇宫搭不上边的人,怕是永远都见不到了。就算见到了,他怕是也不认得萧琴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神色恍惚,祺安的那张小脸还在萧琴面前晃来晃去。

    言文则一直与萧琴说着曳蓉姑娘的事,萧琴斜了他一眼,阴阴的笑着说,“你的发*期到了不成?”

    言文大窘,头一次被萧琴塞得说不出话。

    低着头默默的走着,忽然肩膀让人磕碰了一下,萧琴下意识的道了句“抱歉。”

    “没关系。”那人的嗓音很是好听,语气恭敬有礼。

    当萧琴抬头看时,却已经不能呼吸。萧琴只觉得周围一片空白,唯有那人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在这夜空里熠熠生辉。

    “王爷吉祥。”身边的萧言文说了话,萧琴才回过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言文似是谁都认识,望着这攀谈的两个人,真是闪瞎了萧琴的双眼。萧琴看看公孙顷再看看言文,只想将其一把揪住扔到坑里埋起来。

    “这位是?”公孙顷转向萧琴,萧琴微微一笑欠身道:“萧琴见过王爷。”

    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你。”

    萧琴低着头,一脸的无奈。褚映城向萧琴提亲的事闹的风风雨雨,京城多半人都知道,他也自然是知道。只是为何萧琴这么不愿意让他知道。

    同公孙顷告了别,萧琴的心情变得极其的好。一路上都哼着神曲,惹得萧言文一惊一乍。真是好命的很,一天之内,见了这么多的极品美男,尤其还看到了公孙顷。

    回了府,爹爹和娘亲早已等的着急。爹爹很是生气,刚想将萧琴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大夫人居然发了话。

    “老爷,这过节的还是不要惩治小辈们了,给个教训便可。”

    她这么说了,爹爹本来也不是要真的罚萧琴他们,这事便不了了之,完全没有影响到大家过节的心情。

    几桌人一起吃罢了饭,天气很是寒冷,娘亲便先回了房休息。这个朝代的繁文缛节没有萧琴想象的那么多,上元节也无需守岁,萧琴与蔚婉说了会儿话,今日跑了大半日也累得厉害,便也回了房。

    娘亲还未睡下,在萧琴房间坐着,似是在等萧琴。萧琴忙走过去,屋里生着炉子,暖和的很。

    “娘亲怎么还不睡?”

    “明日我们依照规矩,要到皇宫里去拜贺。你爹爹的意思是愿意让你去一趟,你怎么看?”娘亲淡淡的说道。

    “去也好,毕竟我现在病好了,也该进宫去拜见一下,免得让人抓住了咱们得把柄,在背后嚼口舌。”萧琴点点头,皇宫萧琴还未见过,如今去看看也算是长了见识。

    “好,明日随我们进宫,我会让春花叫你,好好休息。”

    娘亲说完了便退了出去,萧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母亲隐忍,和气,可总觉得跟隐藏了什么一样,而这将军府的人仿佛都在隐藏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讳莫如深。

    第二日一早,春花便来叫萧琴起床,昨晚睡得迟,早上精神恍惚。任由春花支使着萧琴梳妆打扮,直到一切梳妆完毕,萧琴才清醒过来。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萧琴微微有些吃惊。萧琴知道自己并不是多么漂亮的姑娘,萧琴也曾经纳闷过一阵,为何娘亲和言文长的如此美丽,而萧琴只能说是长的清秀而已,可想也没用,萧琴的容貌未曾因为萧琴的愁苦而变得动人。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可如今望着镜中的这张脸,鬓发如云,眉目明晰,唇瓣如三月桃花。真是个美人。萧琴不由笑起来,镜中人的眼眸轻颤,勾起一波秋水。

    “小姐可真漂亮。”春花在身后微微笑道。

    萧琴站起身子,又左右看了看,每个角度都很不错。

    “琴儿什么时候这么爱美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萧琴回过头,母亲站在晨光里,她也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穿一身淡黄色的繁重的衣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慑人的美。

    “娘亲。”萧琴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拉着母亲坐在床上。

    “来,把这套衣服换上。”母亲将手中的丝缎衣服递给萧琴,是一套浅碧色的裙子。

    萧琴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很是欣喜。还未等萧琴再欣赏一番,门外已经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二夫人,将军已经在前厅候着了,若是打理好了便过去罢。”

    娘亲应了一声,便拉着萧琴去前厅。当萧琴站在众人面前时,空气似是一下凝滞了一番,连萧言文都微微挑了眉。爹爹很是高兴,拉着萧琴走了出去,母亲也只好跟上。本来这种进宫仪式,爹爹应是与大夫人一起的,如今却与萧琴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言文在外面骑马带路。

    进了宫,起初萧琴还怕这样太过扎眼,可当萧琴看到莺莺燕燕群芳争艳的情景,萧琴便不用担心了。论容貌萧琴是及不上蔚婉三分的,定不会让别人注意。

    在过第二道宫门时,萧琴隐隐的瞥见了褚映城那一袭大红的袍子,但时间很紧,一闪而过,萧琴就没在意。

    言文时时跟在萧琴身边,萧琴他们家只需拜见皇上便可,也就是一番客套。萧琴只需垂着头,听取圣意便可。

    然而拜会过皇上之后,还不能离开,直等到夜晚降临,参加了宴会才能离开。走了这么久的路萧琴早就有些支撑不住,宴会上便提不起什么精神。

    皇上坐在离萧琴他们很远的高台之上,望是望不到的。爹爹也坐在上面,各府的女眷坐在一起。母亲本就是不屑流入世俗之人,自然不屑于应酬,萧琴也一样。萧言文与其他府的公子哥们打成一片,这是他的义务。

    萧琴很是无聊,便跟母亲说了句提前离席。母亲让萧琴小心,这皇宫不是随便的地方。萧琴点点头,只说是在附近转转。

    萧琴向来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地方,远离了喧嚣,反而清净。顺着竹间小路慢慢的走着,萧琴未披上裘衣,觉得有些寒冷。天空一片明镜,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萧琴寻了一个亭子,歇了一会儿。路上的宫人很少,似是都在为这个上元佳会忙活,聚集到天台处。

    萧琴悠然自得,却有些伤感,但这伤感究竟是为何,萧琴竟也不知道。估摸时候差不多了,也该回去。刚起身,便听得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蔚婉,萧琴忙走过去。

    当转过了一个弯,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便冲进萧琴的视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钳制着蔚婉的身子,蔚婉满脸通红,不停地挣扎。

    那脏手还要往蔚婉脸上摸,真是太不要脸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居然来欺负萧琴妹妹的。看来是不想活了。

    萧琴当时脑子几乎都要炸了,忙跑过去,一把将蔚婉拉到了萧琴身后。

    那男子双手抓了个空,微微愣了愣,这才瞥见萧琴。他的个子很高,看模样有十七八岁,身子已经完全长开了,估摸有一米八。萧琴这刚刚到他胸口的身高,确实有些压力。

    那男子一脸的傲气,头发高高束起,身披铠甲,估计不知是哪里的少年将军,亦或是哪里的将军公子。

    “你是谁?”那男子嚣张地问道,脸颊微红,像是喝了不少,“别扫了小爷的兴致。”

    萧琴警惕的望着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蔚婉离开,“我是萧琴,敢问阁下是?”

    “萧家的人?”他挑起眉,一脸的不屑。萧琴似是明白了他是谁,此时他的心思已不再蔚婉身上,萧琴忙将蔚婉往后推,轻声道:“去将言文找来。”

    蔚婉点点头,向宴会处跑了去。

    “就算是将萧言文找来又能如何,一个娘娘腔而已。”那男子嗤笑一声,“我知道你,你便是那痴儿萧琴。”

    萧琴皱起眉头,手渐渐攥成了拳头。这个男的说的话很是让萧琴不爽,但萧琴还是要一直自己的情绪,若是真出了手,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阁下堂堂镇北将军少公子,说出这种话来竟不觉得羞耻?”萧琴神情自若,淡淡的说道。

    那男子瞪起双眼,恶狠狠的望着萧琴道:“一个疯子也敢来与我说教?”

    “我就算是疯也好过你这条乱咬人的野狗。”

    他渐渐向萧琴逼近,此人极易发怒,看来也只是空有一副带军打仗的身子,至于脑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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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从婴儿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她装了整整十六年了,不敢表现出超越年龄的心智。这该死的系统,硬是这么晚才来,迟到了还不给补偿!不过,它说它是超级追踪系统,能追各种有价值的人或物,用它捡遍天下至宝,搜寻各种武功秘籍……等着我功成名就,称霸武林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带着系统称霸武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