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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问莫忧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txt下载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六十九章:都有谁知道

    “跑了一个女人不要紧,你也不错,我就将就一下好了。”说着一个纵身向萧琴扑来,他速度虽快,但敏捷弱,另加上喝了酒,脚步更加跟不上。萧琴向后轻轻一跃,躲过了他的攻击。他看似颇觉的有易趣,又再一次向萧琴扑来。萧琴虽然自认为步法娴熟,可还是抵不过他的体力。

    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他拽住了萧琴的袖子萧琴猛地一惊,一使劲那袖口便撕裂了,一半垂了下来。

    一片浅碧色的碎布飘到地上,这是母亲今日亲自给萧琴穿上的。萧琴怒从心起,一个疾步冲到那男子面前,腾空而起,一脚踢至那男子的胸口,他完全没预料到萧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萧琴拾起地上的碎布揣进怀里,走到他面前,强压的心中的火气道:“我道周家如何能与我们萧家齐名,原来都是靠的在背后说人是非。如果周家只有这点水平,根本不容畏惧。我哥哥萧言文比我的功夫强上百倍,在说别人之前不如想想你自己。像你这般,连萧言文的头发都及不上!”

    萧琴懒得在说他,直接越过他的身子,往宴会的方向走去,突然想到了重要的话又回过头道:“你若再敢对我妹妹有什么企图,别怪我不客气。”

    离宴会的地方越来越近,萧琴心里越不安,这次是将周家公子完完全全的给得罪了。而且萧琴自己却还搞成这样。母亲问起来该如何说,大夫人估计又要刁难萧琴他们。脑子里越来越乱,索性坐在石头上,不走了。

    突然一个喏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琴。”

    萧琴猛的回头,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穿着金黄色的小棉卦,头戴着棉帽,可还是冻得鼻头发红,可爱得不得了。

    “祺安?”萧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见了面,忙走过去,拉着他的手道:“怎么会在这里?”

    “宴会上闷得很,出来转转,正巧碰上你。”祺安拉住萧琴的胳膊,望着破了的袖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琴摇摇头,眼眶竟有些酸,伸手一碰,居然满手是泪。萧琴尴尬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娃,不知如何是好。萧琴没想到萧琴会流下眼泪,而且还是对着祺安。

    “你跟我来。”

    “民女拜见娘娘。”萧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心跳的极快,不断的咒骂着祺安。他让萧琴跟着他走,可没想到居然将萧琴带到了屏丽娘娘的宫里。

    “快快起来。”屏丽娘娘笑着说道,她身披着明黄色的华丽长袍,长长的衣摆在身下绽放如莲花。早知道褚家姑娘公子都很是俊美秀丽,屏丽娘娘是褚映城的姐姐,又是六宫之首,模样自是一等一的好,说话又和气的很,看不出一点儿娘娘的架子。

    屏丽宫灯火辉煌,布置精巧,雕梁画栋是从未见过的美丽奇异。

    “我听说了,你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就能把袖子给刮破了呢。”屏丽妃从软榻上站起,头上一双凤钗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我八岁便入了宫,可巧这衣裳都留着,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寻一件来。”

    萧琴垂着头,膝盖微曲道:“谢娘娘。”

    萧琴站在厅内,和祺安大眼瞪小眼。他倒聪明得很,编了个瞎话,说萧琴衣服刮坏了,虽然拙劣的很,可娘娘居然给信了。

    等了没一会儿,屏丽娘娘便回来了,她身边的宫女带萧琴去里间换了衣裳。是一件蓝色荷花长裙,做工精细,色彩明艳,穿在身上很是合身。

    “姑娘,您这件衣服……”那宫女拿着萧琴那件碧色衣服不知如何是好。

    萧琴笑着道:“劳烦姐姐,帮我包起来罢。”

    那宫女应着,将包好的衣服递给萧琴。又领萧琴出去见娘娘。屏丽妃坐在软榻上,喝着茶,小皇子坐在身边,乖巧伶俐。见萧琴来了,忙起了身,走到近前,又细细的看了看,替萧琴拉了拉衣角。

    “这衣服在柜子里放久了,姑娘就请将就着穿。”屏丽娘娘一双明眸如秋水涌动,看得萧琴都有些脸红。萧琴又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道:“这衣服已是极好了的,民女不知如何谢娘娘。”

    屏丽妃松开萧琴的手,退后一步打量着萧琴道:“你这孩子太过乖巧了,你和映城的事我也早就听闻,今后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见外?”

    萧琴听了一口气没上来,没想到这娘娘也这样八卦。

    “我与褚公子是极好的朋友,并不像娘娘所说的那样。”

    “我知道姑娘家害羞得很,我那弟弟虽然平日顽劣些,心地可是极好的。”屏丽妃拉着萧琴的手。笑着说道。

    萧琴望着她美丽的面容,只得点了点头。

    又说了会儿话,便有宫人来报。屏丽娘娘这才起了身,唤来祺安,转身对萧琴说道:“说着说着便忘了时辰,皇上那边唤我过去。你是个讨喜的人,若是不嫌弃,平日可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

    萧琴笑着应了,跟这位娘娘说话倒是一点儿压迫感也没有,屏丽妃能坐上这六宫之首的位子,可不是光凭了这张艳绝天下的容貌。屏丽妃说话细致有礼,让人感觉亲切的很,毫无间隙,哪怕是再陌生的人,碰上了她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她心思严谨,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说话极有分寸,在她面前,虽说萧琴前世的岁数与她差不多大,但却感觉自己是个孩子。

    屏丽娘娘拉着祺安走了,祺安最后只是望了萧琴一眼,并没有说话。萧琴躬着身子直到娘娘的仪仗队走远了,才站起来。

    娘娘派一个宫女送萧琴回宴会上,萧琴找到了娘亲和言文,随即谢过了那位宫女,向他们走了过去。

    当娘亲皱着眉头,双眼淡漠的看着萧琴时,萧琴便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萧言文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大夫人在一旁只是看了萧琴身上的衣裳一眼,并没问是怎么回事。萧琴望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叹了口气,这件事是一定要解释清楚不可,只是不知道蔚婉到底与他们说了多少。

    刚要开口,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萧琴回过头,公孙祺安正站在身后。所有人见状纷纷行礼,萧琴才道这是皇宫,不比外面,规矩还是要有的。也忙屈膝行礼。

    祺安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走到萧琴身边扶起萧琴道:“姐姐不必多礼。”

    萧琴望着他的笑脸一时有些失神,萧琴从未见过祺安笑,而此时荡漾在他脸上的是谦恭而和煦的笑容。

    “母后让我将这个带给姐姐。”他从怀里拿出根玉簪,精雕细琢的玉兰花,萧琴记得这个簪子,是那日萧琴带他在上元节时买的,那时还调笑他是送给哪位姑娘的。

    “姐姐将这个簪子落在了屏丽宫,宫女们瞧见了,特送了来,请姐姐收好。”他将簪子递到萧琴手中,萧琴有些感激的看着他,但心里却有些吃惊。他为萧琴考虑得如此周到,事事都替萧琴想好了,这样也免去了萧琴的解释,被屏丽娘娘招去这件事足以说服众人,而换了件衣服跟娘娘的召见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萧琴大可以说这衣服是娘娘赏赐的。

    只是若此事不是屏丽娘娘授意的,那就太可怕了。他一个十岁的小娃能将事情考虑到这个地步确实不简单。

    “谢殿下。”

    望着祺安的影子越来越远,萧琴不由得有些心寒,这个孩子表面上恭敬谦卑,与世无争,可内心却和他母亲一般细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能说是好事。

    没过一会儿,国宴便散了,萧琴陪同母亲回去。爹爹又被军营里的几个副将拉走了,萧琴他们这些女眷便一起回去。

    到了房中,母亲很累,虽然她有很多话要问萧琴,可身子实在是困倦便回了房间休息。倒是萧言文依旧不依不饶地跟着萧琴,直到萧琴进了房间,春花过来给萧琴宽衣,却见到萧言文这般风风火火,怒气四溢。不由得怔住,她一直都很是害怕言文,如此一看便更加的可怖了。

    萧言文一向是文弱儒雅之气,即便是天塌下来也能气定神闲。如今看来倒不是。

    “告诉萧琴,到底是怎么了?”他有些无奈地望着萧琴,坐在了椅子上。萧琴挥挥手让春花退了下去,又给言文沏上一壶茶。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

    “镇北将军家有几个儿子?”萧琴也坐了下来,淡淡的问道。

    “两个,老大在西北,老二在京城。”萧言文喝了口茶,略有些厌恶的说道。

    “老二叫什么名字?”

    “周满江。”他猛的站起身子望着萧琴,“难道今夜蔚婉说的那个男子就是他?”

    “她是怎么说的?”萧琴心里一紧。

    “只是说要我去萧中,有个男子与你纠缠。”

    萧琴皱着眉头,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是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冲进他府门,将其揪出来,狠狠地揍上一顿。

    “都有谁知道?”

    “当时她只与我说了,后来找不到你,我才告诉了娘亲。”

    “那还好。”

    心微微沉了下来,看来今夜的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第两百七十章:不拆穿

    “事情到底是怎样?”

    萧琴低着头想了想,不知怎么开口。就索性摇了摇头,言文却越来越紧张,他拉过萧琴的身子,上上下下的瞧着萧琴。望着他越来越盛的怒气,萧琴便知道他定是又在瞎想,便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言文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

    “你可曾受伤?”

    听着这柔和的声音了些,萧琴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萧琴只是担心蔚婉,她太小,怕承受不住。”话刚说完便被萧言文敲了一记。

    “你才比她大一岁。”他笑着望着萧琴,萧琴以为他怒气已消,便放下心来。

    “是啊,今年我也才十二岁。”萧琴颇有些感叹,萧琴走出门望着门外的飞雪,烛火幢幢。

    第二日一早,萧琴早早起来,春花唤萧琴过去,说是母亲找萧琴。

    大雪已停,仆从们忙着清扫这院子里的雪,萧琴披上裘衣,刚出门,院子里赫然一株梅树枝头零零碎碎开了百朵梅花,朱砂般的色彩,将这天地的严寒都融化了。

    萧琴进了母亲的屋子,披风还未脱下,母亲正在梳妆,萧琴将手里的一枝梅花轻轻插到她云鬓之间。

    “院子里的梅花,一夜之间都开了,好看得很。”萧琴笑道,将衣服脱下交给下人们,便亲自服饰母亲穿衣。母亲已经三十二岁了,看着却依旧年轻。

    “这梅花好好的开着,你非要折它做什么。”母亲嗔怪道,但脸上依旧是止不住的笑容。萧琴则摇摇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母亲默念了两遍,眼神飘忽不定,又有了些淡漠的神色,萧琴刚有些担心,在下一瞬那眼中又充满了绵延的笑意,“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萧琴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笑,“都是跟言文学的。”

    “你们兄妹关系好我知道,他身上有些毛病你可沾不得,平日里多跟姐妹们处一处。”母亲拉着萧琴的手,脸上有些担心的神色。

    过了年萧琴便十二岁,可还是连个小姐的模样都没有。萧琴知道母亲担心萧琴将来嫁不出去、

    萧琴乖顺地点点头,“哥哥又去了哪里?”

    “我哪里知道他,他一向懒散惯了。”母亲淡淡的说道,并不担心,萧琴扶她坐在软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奉给她。

    母亲喝了口茶,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萧琴道:“那日宫中的事,我大致也了解了,只是你是如何跟屏丽娘娘有联系的。”

    母亲还是很担心萧琴,对于母亲萧琴没必要隐瞒。就将萧琴与六皇子公孙祺安相识的过程说了,又将那晚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母亲这才放下心来。

    “宫里的事最好不要参与,至于六皇子,也大可当个朋友,有机会见面自然好,若没有机会,便不要再去寻机会了。”

    萧琴懂母亲的意思,宫中萧琴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至于祺安在萧琴眼里不过是个小娃娃,若他不是宫里人,萧琴倒是很喜欢。

    和母亲说了很多话,用完了早饭和午饭,萧琴便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时,蔚婉和她母亲来这掩月居拜访。母亲和三夫人去了内屋说话,萧琴则和蔚婉去院子里走走。蔚婉身穿浅粉色的棉衣,她头发很长,盘在头顶,鬓间一朵银质雕花,在阳关下闪着亮光。

    蔚婉就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孩子,今年她也便十一岁了,有着孩子应有的天真童趣。她是同龄人里除却言文与萧琴最为亲近的人,昨夜萧琴看到周满江欺辱她,心猛的揪起,像是被人划了一道口子一般。若是萧琴没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萧琴不敢想象。

    “姐姐没事吧。”她淡淡的开了口,声音还带着点点稚嫩。她凝望着萧琴,眼睛澄澈如湖水。

    萧琴露出舒心的表情,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我怎么会有事,那个登徒子哪会是我的对手?倒是你,我担心你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摇了摇头,眉眼明亮。

    “我没事,只是当时有些怕。后来回来想想,不过是被只狗咬了,不会放在心上。”蔚婉的目光抛向院角的梅树,带着自恼的表情道:“我真是没用,居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你会这么想自然好。不过我哪里用得上你帮忙,你只管给我好好地便好。”萧琴宠溺的笑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件事你可与别人说了,三夫人呢?”

    “我不想让母亲担心,昨夜回去便睡下了,母亲也没有再问。”

    “那便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不甚光彩。萧琴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只是不知道你怎么也去了那萧子?”

    蔚婉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有些诺诺的道:“我是看姐姐不见了,特此去寻,也想姐姐能有个伴儿。”

    萧琴心里微微一笑,表情依旧淡然,这孩子只要撒谎,便不敢抬头。此时蔚婉的头垂的很低,额前的碎发将脸上的表情尽数挡了去。

    萧琴并不拆穿,脸上蔓延起笑意:“多谢妹妹了,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的独自去陌生的地方。”

    蔚婉乖巧的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真的很漂亮,难怪周满江会起了歹心。蔚婉虽然才十一岁,但眉宇间早已显示出美女的气质和灵动。再过上几年,那还能了得。

    萧琴又和她在院子里转了会儿,直到三夫人告辞,才送她出门离开。

    若是这蔚婉并不是去寻萧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定是有人约了她到萧子里相会。可这人没见到,却撞上了周满江,才发生了之后的这一些。

    非要在皇宫中相约见面,而且非要挑这个时侯,会是谁,又会有什么事?萧琴细细想了想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便索性放弃了,不如改日亲自去问她便好。

    下午时褚映城摇着折扇,一步三晃的进了萧琴这院子。

    他端着一萧琴脸,说要约萧琴出去赏梅。萧琴午睡刚醒窝在被子里,懒得起身。他过来将萧琴拉起来,萧琴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的不情愿。言文一大早被父亲叫去了军营,到现在都没回来。萧琴虽无聊的很却不想出门。

    映城一直是萧琴他们家的常客,而且他表面人模人样的,春花对他很是有好感。所以映城成了除了娘亲和言文唯一的一个不用通报就能进萧琴房间的人。映城来的便更频繁了。

    映城今年已是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纪。他本就心高气傲,长的又俊朗潇洒,多少姑娘爱他都爱到心坎儿里去了。

    京城有四大公子,皆是风流潇洒,面目清秀,家世显赫。

    排名榜首自然是萧琴他们巾帼不让须眉的萧言文,萧大公子。萧琴还纳闷的问过春花:“不是说公孙顷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为何他却不在四大公子之列。”

    春花咂咂嘴道:“小姐,这您就不知了吧。这四大公子虽然也是高高在上,可毕竟我们能看的着,可这公孙王爷就跟这镜花水月一般,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自然就不考虑了。”

    记得那时,每日都有小姐们往萧琴他们这院子跑。

    翰萧院先生的小姐,尚书小姐,总督女儿,数都数不清楚。有娇羞掩面的,有霸道活泼的,也有温婉贤淑的,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家大势大,皆是大家闺秀。

    萧言文一天天不回家,这所有的事便都交付给了萧琴。

    萧琴一面喜笑颜开陪着这一群莺莺燕燕,一面暗地诅咒萧言文一辈子娶不上老婆。

    其实通过接触这这些小姐们,萧琴也了解到了很多这个朝代的事情,也算是有收获。

    今日收下盒糕点,明日又送来个帕子。没过一个月,萧琴这屋里堆满了各种帕子香囊荷包之类的东西,各种各样精美的点心,让萧琴体重猛增。

    待回过神来,褚映城正一脸柔情的望着萧琴,让萧琴通体发寒。

    悦怡要是知道映城在这里肯定不会放过接近他的机会,萧琴正想着,这人就到了。

    悦怡穿着淡紫色的衣裙,款款而来。她虽只比萧琴大上一岁,可这身段确实大大的不同。

    “褚公子来了怎么不来找悦怡呢?”悦怡很自然的坐在了褚映城身边,萧琴朝被子里缩了缩,不做声。

    褚映城眯着眼笑道:“本想去一会儿就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

    “是吗,这日子天寒地冻的,在屋里呆着真是无趣得很,不知褚公子有什么好主意?”

    悦怡的笑都能滴出水来了,看着萧琴寒毛竖立。

    “正巧和琴儿聊着说要出去赏梅。”褚映城走到萧琴身边,拉了拉萧琴裹紧的被子,表面上看似动作轻柔,实际上却像是要将萧琴抠出来一般,“你说是不是,琴儿?”

    他凑到萧琴耳边说道,萧琴象征性的嘿嘿了两声道:“如此便由姐姐和你去吧,我身子不太舒服,改日在与你们一起。”

    悦怡装模作样的凑了过来道:“妹妹竟不舒服,那可要好好歇着。褚公子,我们先去吧。”

    褚映城眯着眼瞧着萧琴,可谓是柔情似水,“琴儿怎么不舒服了?要不要我找大夫给你瞧瞧?”

第两百七十一章:你错在哪儿?

    “不用不用,我睡一觉便好。”萧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怎么不用,这病可拖不得。”褚映城在暗处掐着萧琴的胳膊,微微发力,萧琴瞪着他却无可奈何。

    “我突然觉得身子好多了,梅花也就这个时节可赏,若是错过了,就可惜了。不如我同你们一起?”萧琴忙从被子里出来,笑着说道。

    褚映城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悦怡则是一脸的不甘。

    褚映城骑马,萧琴与悦怡坐马车,萧琴穿得很厚,形同一个球。悦怡则为了自己的曼妙身姿,只穿了单衣,虽然外面披着貂裘,依旧是弱骨迎风瑟瑟发抖。

    萧琴不忍,褪下身上的裘衣递给她,她则鄙夷的瞅着萧琴。无奈,她自己愿意受冻,便由她去吧。

    到了郊外,刚一下马车,放眼望去,便是大片大片的花海。萧琴从未想过,这梅花也能开的这般艳丽多姿,美不胜收。萧琴裹紧了衣服,往前走着,想要到这梅萧里去好好观赏一番。

    怎奈身后传来悦怡娇憨的声音,萧琴听不得女人发嗲,疾步远离她俩,独自向前走去。

    天上是灿若云霞的梅瓣,地上是苍茫一片的白雪,不由觉得惬意至极。只想放声大喊一番。

    刚要开口,却听闻悠然的乐声飘来。笛声悲戚动人,萧琴顺着声音寻过去。

    只见一人长身玉立,青丝散落在身后被风一吹,带.asxs.点飞雪。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

    他就如同这漫天霜雪中,迎风傲立的一枝梅,霎时湮没了这世间芳华。

    萧琴的双脚就这样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呆呆的听着这悠远而动人的笛声,任雪花落满萧琴的肩头。

    忽然一声听到褚映城一句呼喊“琴儿”,萧琴下意识的挪动了脚步,身子碰到了旁边的枝桠。

    “谁!?”

    那人头都未回,伸手一甩,一枚银针已经从袖口飞出,萧琴虽离他不近,可那手法极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胳膊上一紧,那枚银针已刺破裘衣没入了肌肤里。

    萧琴捂着胳膊,重重的倒在地上。萧琴的胳膊已有些许麻痹,身边脚步渐急,忽然一片阴影将萧琴的脸遮挡住,逆着光,他的脸一片阴晦,锐利的眸子扫过萧琴的脸。

    萧琴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何如此美的人脸上会露出这样彻骨冰寒的表情。

    他的身子顿了一下,俯下身来抱起萧琴。

    眼中闪过一抹惊疑道:“怎么会是你?”

    萧琴忍着剧痛,手臂已经渐渐麻痹,脑子也浑浑噩噩,全身无力的状况让萧琴感到些许的不妙。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闪现:这针上有毒。

    萧琴不动声色道:“那王爷以为是谁呢?”

    他面若冠玉的脸上滑过一丝警惕,随即又放松下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小巧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送到萧琴嘴里。

    这毒发极快,萧琴的胳膊已经全部麻痹,手指都已动不了。

    他解开萧琴貂裘的带子,一阵冷风猛的灌了进来,萧琴浑身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坚持一下。”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猛的将银针拔出,手法极快点了萧琴的几个穴道,萧琴只能看到道黑影闪过,不由惊叹不已。

    他复又低着头拉起萧琴的衣服。

    公孙顷过于警觉。萧琴知他是王爷,身藏银针来解一时之难,可居然针上带毒,要置人于死地,未免过于狠辣。

    “这毒只能麻痹身体而已,死不了人的。”他淡淡的说道,将萧琴扶起来。

    萧琴心里一惊,不杀人只限制人的行动,这点在某种程度来说更加的残酷。而且让萧琴感到恐惧的还有一点,那便是他只单凭萧琴的表,就知道萧琴在想些什么,是在是不简单。

    而从当时他的流畅利索的身手来看,武功怕是跟萧言文相当,亦或是在其之上。此时萧琴靠在他怀里,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若是平时萧琴被这大帅哥抱着,定会激动地昏过去。可如今却没有了享受的心思,这六王爷萧琴还是琢磨不透是怎样的人,说不定说错了一句话,萧琴的小命就没了。

    萧琴收敛了眉眼,褚映城的声音越来越近,若是被他看到萧琴这个模样,那不出一天萧琴被八王爷伤到的消息就得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娘亲和爹爹不知会如何生气。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样,带我离开。”

    公孙顷微微一愣,随即抱起萧琴,腾空而起。他轻功极好,带着萧琴在萧中飞奔,竟毫无声息,连一丝梅花都未扫落。

    萧琴微微叹息:他的功夫定在言文之上了。

    到了大道上,已离萧琴他们停马车的地方很远。不远的树上栓了一匹白马,精神抖擞,高大俊逸,望着那匹马萧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前一世便有个梦想,一定要骑一次马看看。原因很简单,萧琴感觉骑马的人很帅。

    “毒已解,回去只需好好调养。”他将萧琴放下来,一袭水蓝色的袍子,袖口边都绣着飘逸的花纹,衣摆扫过地上浅浅的雪痕,就像是一幅精美的图画。

    萧琴站在他面前,仰头望去。虽然他才十六岁,可比萧琴高上一个头还多,身材修长,容貌秀丽像极了神话中的冰雪女神。

    “这样就完了?”萧琴有些不甘,这公孙顷就这样对萧琴那也太过无礼。

    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薄如蝉翼的唇瓣轻启道:“今日之事,抱歉。”

    “若我回去,爹爹和娘亲问起,我该如何说呢?”萧琴偏着头望着他。

    他双手负在身后,垂着头望萧琴。其实光是站在他身边萧琴就身心不宁了,更不要说去看他的眼睛。所以现在萧琴的双腿早已经颤抖不已,若是见他一个不对,萧琴马上拔腿就跑。

    可他却突然笑起来,眉眼盈盈,恍若秋水。

    “萧姑娘真的只有十二岁?”

    见他笑的风情万种,萧琴倒是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紧张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甚。

    “王爷不信?”萧琴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依旧笑的甜蜜。

    “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做。”他收敛了笑。

    萧琴点点头。银针所伤根本看不出,血早已止住,萧琴不说便无人能看的出。

    如此一来,他没了顾虑,也该放过萧琴了。萧琴抬起头,却突然看到那张倾世绝艳的脸就在萧琴面前,他睫毛长的很乌黑浓密,闪动之间带着说不清的魅惑撩人。

    好像女人。

    萧琴在心里微微叹息,又想起自己的容貌,恨不得直接埋进了这雪里冻死算了。

    “你这么怕我?”他的声音妖的很,气息回荡在萧琴耳边,萧琴不由得阵阵发寒。

    萧琴忙退后一步,站直身子,福身道:“早就听说八王爷艳冠天下,上元节那日惊鸿一瞥,没看真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心里难免敬畏。”

    他似是很不高兴,瞥了萧琴一眼直起身子,便去牵马。

    萧琴擦着额角的汗珠,不知道哪句话又说错了。

    “今日之事,切莫向别人提起。”公孙顷牵了马回来,拱手向萧琴说道,“来日定会报答姑娘。”

    他一跃上马,挥鞭落下,马蹄声起,扬起一片飞雪。望着他的影子渐渐远去,直到被风卷走,面前早已是苍茫一片,再无踪影。

    萧琴浑身一松,双腿一软竟跌倒在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寒风刺骨,深入骨髓,让人疼的不禁要流出泪来。

    顺着路回去找到了马车,映城和悦怡已经等候萧琴多时。萧琴还没走近,就见褚映城冲萧琴跑了过来,他大红色的袍子在雪地里分外的刺眼,就像一团火焰,要将这严冬融化。

    “你去哪了!”

    他扳过萧琴的肩膀,声音是萧琴从未听到过的严厉。萧琴本就疲惫不堪,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愤懑和委屈猛的涌上心头,眼眶一红,便流下泪来。

    映城一见萧琴这个样子,立即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哄着萧琴。他让萧琴坐马车,萧琴看了一眼悦怡,竟哭得更加厉害。

    他无奈,只得带着萧琴上了马,吹着凉凉的风,萧琴觉得好受了一些。褚映城一直在萧琴耳边说着话,但萧琴依旧不愿意理他。

    “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在萧琴头顶说道,声音极其的可怜。

    “说,说你错在哪了?”萧琴已不哭了,但依旧抽抽噎噎停不下来。

    “我不该冲你吼。”他垂着头说道。

    “还有呢?”萧琴不依不饶。

    “不该跟悦怡一起。”

    萧琴又点了点头,心情好了很多。

    “你别生气了。”

    他居然开始哄萧琴了,天下第一无赖的褚小相爷居然哄人了,如此一来萧琴若还要纠缠不清那就是不识相了。但如果此时不将往日受的气都报复回来,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你要我如何不生气!”萧琴怒声说道:“我今日好心好意陪你出来,可你却抛下我和萧悦怡纠缠。果然是重色轻友,以后休想再让我和你出来!”

    褚映城默不作声,萧琴有些奇怪,难道小相爷肚量如此小,居然生气了不成?

    萧琴回过头望他,却见褚映城正垂头望着萧琴,唇边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难道琴儿是吃醋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你不信我

    吃醋?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老子何时喝过醋,喝醋不是大丈夫所为。

    萧琴干巴巴的轻笑两声道:“你想得太多了。”

    望着前方一排排的马蹄印,寒风凛冽,那时公孙顷只身着一袭浅蓝色的袍子,不知他是否会觉得寒冷。

    兴许萧琴他们跑的快些可能还能遇到他。萧琴窝在映城怀里,有些痴心妄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朦胧中,萧琴似是做了个梦。

    又再度回到地府,周围阴沉的不像话,阴风阵阵,幽光蔓延。萧琴望着这久违的场景,心中一阵发冷。

    难道萧琴又死了不成?

    四下望着,却不见那眉清目秀的阎罗王,只有黑白无常两人站在大殿之内,冲萧琴幽幽的笑。

    萧琴冲他微笑了一下,随即提起裙裾,飞一般的向外跑去。

    白无常步伐一闪,便晃到萧琴身前。他极其粗暴地拉过萧琴的头发将萧琴揪到了他身边。萧琴头皮疼得厉害,还是要陪着笑。

    心里自认倒霉,这白无常还是老样子,对萧琴丝毫不客气。

    “我有这么可怕?”他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见到我就跑?”

    萧琴虽然害怕,但依然扭过身子,瞪大了眼,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他那万年不变的苍白面颊。还是秀色可餐,让人生厌。

    “哟~这不是无常爷嘛!看萧琴这脑子,竟然连无常爷都忘了,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可好?”

    白无常一脸见鬼的表情冲萧琴说道:“你的记性还真是令人堪忧,这么年轻就如此健忘可不好。”

    萧琴点头称是。心里却想:你哪怕化成灰萧琴都认得。

    他双眼一挑,像极了深宫里勾心斗角的怨妇。

    “萧琴啊萧琴,萧琴刚刚去命格那里翻了你的本子,发现你这一生都命运不济。”白无常边说边摇头,“看在咱们俩的关系,要不要让我再给你寻一个好胎?”

    说着又拉起萧琴的头发,萧琴奇怪得很,这无常爷跟萧琴头发倒是有什么过节,让他这么放不开手?

    萧琴头发被他拉着难受,转着头向黑无常求救,可这黑无常似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将头埋在自己的兜帽里,闷着头耍酷。

    “无常爷,您可别逗我了。”萧琴满脸堆着笑,费力的挣开白无常的束缚,“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白无常给萧琴寻个胎,萧琴还不如直接死了灰飞烟灭。无常爷的心在萧琴看来,黑的一点都不剩了,扔墨汁里就捞不着的那种。

    “我可是好心。”白无常复又走到萧琴面前,眼神颇有玩味的望着萧琴。

    “那在下心领了。”萧琴拱了拱手。

    黑无常走到白无常身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萧琴一眼,眼里的同情和惋惜让萧琴误会萧琴就是那传说中的窦娥。

    “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到时候可别后悔。”白无常双眼凝视着萧琴。

    萧琴叹了口气道:“在下谢过二位。”

    白无常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拉过黑无常的胳膊,两人走到大殿门口,站在一片浓雾之中,背景一片漆黑。

    “真是枉费了我一番心思,居然违反地府的条例前来看你。”白无常笑得有些凄惨,他长得已是少有的俊秀,如此悲伤的面容,让萧琴心里微微难受。

    萧琴其实挺想他们的,毕竟他们是萧琴死之后最早攀上交情的。虽说不是人,脾气又挺臭,但总归是有感情的。

    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萧琴心里一酸,跑过去拉住黑无常的袖子道:“你们还会来看萧琴吗?”

    黑无常怔了怔,轻轻挥开萧琴的手说道:“人鬼殊途,下次再见,便是取你魂魄之日。”

    萧琴的身子向后退了退,一张屏障将萧琴与他们隔开,淡淡的烟雾自脚下升腾而起,待再睁眼看时,大殿之上只留萧琴一人。

    “萧琴,你就当一场梦吧。”

    黑无常的声音幽幽飘来,萧琴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萧琴醒来时,眼皮沉得很,抬都抬不起来。想要说话,却口干舌燥,哑的说不出话来。正想要水,忽然一阵温热的水流顺着嗓子流下来,沁入五脏六腑。

    “真是个笨女人!”

    头顶上一个诺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他看似不知萧琴醒了,依旧在喂着萧琴水,只是动作越来越粗鲁,瓷杯磕着萧琴牙顿顿的疼。

    “出个门居然就能病倒,真是弱。”

    萧琴听了他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意思也大致明白了。可能是那日萧琴被映城驮着回来路上吹了风,病倒了。萧琴也很是无奈,萧琴这身子太弱了些。想当年萧琴在武校,晚上时回来晚了,被锁在楼外,看门的老大爷一向看萧琴不爽,就是因为萧琴将他调戏女学生的事以一种非常隐晦的事告诉了他家的老婆子。那日下着雨,居然就让萧琴在外面淋了一夜。第二日萧琴除了有些困倦,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晚上的时候,萧琴还是在暗处将他打了一顿。

    祺安嘴里来来回回,就是“笨女人”“笨蛋”之类的,刚刚听着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越听萧琴越气,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

    “能看到小皇子这么生气的样子,看来琴儿这病生的可真值。”

    话刚说完,就被人大力的抽了起来,萧琴这嗓子里的一口水没咽下去,居然呛住了。萧琴边咳嗽,边一脸怨毒的看着祺安。

    祺安显得有些尴尬,忙扶着萧琴,轻柔地拍萧琴的背。

    “我躺了多久了?”

    坐起来才感觉腿脚麻痹,身子沉得很,头疼难忍。

    “有三天了。”祺安扶着萧琴靠起来,他今年已经八岁了,但个头已经与萧琴一般高了。

    “三天?!”萧琴惊叫道,祺安猛的捂住萧琴的嘴。萧琴望着他黑溜溜的眼睛,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祺安立即松开萧琴,一个转身翻进了里屋的柜子后。他刚藏好,春花便闯了进来。

    “小姐,您可终于醒了。”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萧琴捂着肚子,虽然这是将春花支走的借口,不过萧琴也确确实实饿了,三天未进食,肠胃可真是受不了。

    “是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春花的衣摆刚消失在门口,祺安便从柜后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一袭红彤彤的小棉袄,只剩下白嫩的小脸漏在外面,乍看下去像个火球。

    “你干嘛躲起来?”萧琴双目一凛,一脸贼笑道:“偷偷跑来的?”

    他一个小屁孩,眉毛很淡,萧琴还是看的出,那淡如浅墨之间隐隐的怒气。

    “我走了。”

    他小胳膊一甩,就往门口走。萧琴忙笑着拉过他,小小年纪就学的跟别人耍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小皇子大人有大量,再陪我一会儿可好?”

    他瞪了萧琴一眼,很是不情愿地坐在萧琴身边,那动作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你那奴婢也快回来了,我马上就得走。”

    萧琴点点头,伸出手在他圆圆的头顶摸了摸,本想摸一下解解馋便好,可柔软的触感让萧琴难以自制。拖到萧琴怀里,肆无忌惮的吃着豆腐。

    他拉开萧琴的手,满脸的黑线,鄙夷的目光看着萧琴:“你发情了?”

    萧琴摸着他脸的手抖了三抖,原本好了些的身子又开始吱吱作响,像是要散了架子。

    “我必须要走了。”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似是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这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萧琴一惊,嘴角抽了抽,扯出个笑来,“你说的什么伤?”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萧琴里面只穿了亵服,他一拉白皙的皮肤便显现在空气。一个暗红的小点在萧琴前臂上,刺眼的很。

    “这是我身上的痣。”萧琴胡乱的瞎扯着,“痣知道吧,就是类似于胎记。”

    他依旧死死地抓着萧琴的胳膊不放,一双乌黑的眼盯得萧琴发毛,萧琴没想到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如此尖锐,似是能穿透人心。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猛地松开萧琴,萧琴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栽下了床,“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声音晦暗而低沉,萧琴望着他小小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直到那一团火焰般的影子消失无踪,萧琴还是没能唤他一声。

    随后的几天里母亲也时常来看萧琴,蔚婉平日里没事也会来找萧琴说说话。可每当萧琴想要下床走走时,春花都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迅速冲到萧琴面前,嘴里滔滔不绝,说的无非是不许萧琴下床只准好好歇着之类的。萧琴琢磨了半响,也不知她是何时练就了这种神功,很是佩服。

    萧言文在年后很少见到,他已是十六岁了。听春花的意思可能是皇上给他当了御萧军的统领手下的一个小兵,萧琴听了她说完一口药就这么喷了出来,映城刚好走进了屋子,走运的不得了,直接喷了他一脸。

    他也不恼,在萧琴身边坐下,任春花给他擦脸。

第两百七十三章:虎视眈眈

    “什么事让你激动成这样?”他不动声色的问道,看样子是将刚才的事直接屏蔽了。

    萧琴一向知道小相爷是要面子的人,刚刚那一幕过于尴尬,可以光荣的列为褚映城最不想提起的糗事之一。那萧琴便也识相一点,不再提了吧。

    “你来得正好,萧言文到底先下是什么职位?”

    萧琴实在是想笑的很,憋得脸部抽筋。

    “听闻是归了御林军编制,先下是带刀护卫。”褚映城说的时候面部也有些扭曲,“他逍遥自在惯了,如此被人压着估计心里可不好受。过了节后,连萧琴很少见他,甚是想念。”

    他想念言文这点不用怀疑,因为从此便少了个陪他吃喝玩乐雪月风花的人。

    “你说我用不用发奋念书,考取个功名什么的?”

    他一错不错的望着萧琴,萧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让萧琴怎么回答。

    “你这样就很好,别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了。”

    褚映城立即眉开眼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得萧琴发毛。他又和萧琴说了会儿话便也走了。

    这几日萧琴过的实在是清闲,闲的时候就容易瞎想,公孙顷的这个名字总会在萧琴不经意时跳出来。让萧琴烦躁不已。

    那个混账!伤了人连话都不说便跑了,还说要报答萧琴,如今连个影儿都没有。

    待到萧琴能下床,实在是憋得难受,便跟母亲打了个招呼,独自一人跑了出去。在屋里待了好久,只觉得空气清新,流连不已。

    过了上元节,冬天便去的很快。街上人们也都开始忙碌着开张了,萧琴从一个摊子逛到另一个,不一会儿手里便提着不少东西。

    正发愁这东西往哪放,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些熟悉,又有些让萧琴痛恨。

    但回过头时却是满脸堆笑,一个身披水蓝色袍子的人站在身后,头发竖起,乌鬓中一支玉簪闪闪发亮,他手里牵着那日所骑的白马。

    萧琴刚要行礼,却被他一笑制止。萧琴明白他这意思,周围来往的人太多,他这样的公众人物自然不想引起注意。不过他这纯属是多此一举,这条街的女人在他和萧琴说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萧小姐出门有事?”

    这简直就是废话,没见萧琴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

    “出来闲逛而已,王爷是有事要办?”

    “没有。”他淡淡的说完这一句便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的望着萧琴。萧琴咽了咽口水,心道:大哥你就不能多说一点,这可让萧琴怎么接话。

    “今日在府中很是无趣,便想着出来走走说不定能遇上小姐,没想到居然真碰上了?”

    啊哈哈,真是会说话啊,可萧琴听在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爽。

    “那还真巧,若不是琴儿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倒真是想和王爷好好转一转。”

    “真是太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那动作儒雅风流,堪比电影明星。这两巴掌声音刚落,从天而降两个彪形大汉,身材高挑修长的公孙顷站在他们前面倒显得瘦小的很。

    这、这也太招摇了吧!出门还带保镖啊!真不愧是王爷,跟萧琴他们这些穷苦大众就是不是一个档次的。

    “将这位姑娘手里的东西完好无损的送到镇南将军府去。”他口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那两个大汉瞬移到萧琴身侧,几乎是抢的力道把萧琴的东西接了过去,差点撂了萧琴一个跟头。

    萧琴没敢说话,他们俩的手腕都比萧琴脖子粗!站在萧琴面前跟两座山似的,萧琴哪敢说,萧琴怎么敢说!

    “八王爷太客气了。”

    萧琴面容早就扭曲了,不知道这人脑子在想些什么。之前伤萧琴之时,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今又来充什么好人。

    “萧小姐是想骑马还是走路?”

    “我不会骑马。”

    他愣了一下,“不会骑?”

    萧琴老老实实的点头,萧琴确实没骑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萧琴知他是王爷出身金贵的很,走路这事对他来说太不现实。

    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那只好委屈姑娘和萧琴共乘一骑了。”

    公孙顷是萧琴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记得我曾说过要报答姑娘。”他的声音在萧琴畔响起,“既然姑娘不会骑马,不如我来教你如何?”

    他笑的如沐春风,萧琴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带着萧琴出了城,到了郊外一处宽阔的场地,他先行下马。公孙顷的个子很高,萧琴在他身边就是一个小屁孩。他拉着缰绳,边走边对萧琴说:“将军府的人可不能连马都不会骑。”

    萧琴点点头,微微有些好奇,也有些欣喜。对于新事物萧琴一向抱有浓烈的兴趣,而且萧琴生性好动,这些运动类的项目应该难不倒萧琴。

    可真正学起来可不是好玩的,而且公孙顷由开始的翩翩公子变得凶狠无比,萧琴有些怀疑他被萧琴武术学院的教练附身了。

    估摸学了一个时辰,萧琴终于能让这匹马不再试图把萧琴摔下去。

    “追云她只认我一个主人,如今你也能骑她说明她真的认可你了。”公孙顷笑盈盈的望着萧琴,他的眼睛很美,像是泉水流动,晶莹明澈。萧琴想他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你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萧琴骑在马上,冲他喊道,手上还在比划那时他甩出银针的样子。

    他一个王爷,又不让他带军打仗,要这么高的功夫做什么。而且自从萧琴见了褚映城后,对于名门望族后代的看法都大打折扣,给萧琴的印象便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唯一能干的就是吃喝玩乐。

    他淡淡地摇头,未答萧琴的话,萧琴以为他没听清,正急的抓耳挠腮。却见他突然伸出手,金鞭一扬一落,萧琴胯下的马猛然抬起前腿仰天嘶鸣数声,接着便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萧琴死死地抓着缰绳才不至于被甩下去,寒风刺着萧琴的脸,就跟被抽了十几个巴掌一样。

    该死的公孙顷,不愿意说就不说,干嘛非要如此折腾萧琴,动不动就生气,跟个娘们似的。难怪人都说美人如蛇蝎,果真不假。

    萧琴恶狠狠的向后望去,却突然见到公孙顷周围突然出现了四五个黑衣人,皆是手执明晃晃的大砍刀。

    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行刺?

    萧琴还未反应过来,刺客来势汹汹,猛然就将公孙顷团团围住,五六人便开始缠斗起来。

    刺客下手极恨,招招毙命。萧琴想若是萧琴的话,恐怕撑不到两秒钟就被打趴下了。

    可遇刺的毕竟不是萧琴,公孙镇定自若,洺白袍一展,丝毫未迟疑,迎身应战。

    1、2、3、4、5。

    萧琴眯着眼数到。

    乖乖,居然有五个刺客,虽然公孙顷一根银针玩的炉火纯青,眼花缭乱,但也敌不过这么多高手啊。

    况且这些刺客手里的刀可都是真材实料的,绝不是萧琴他们武术学院砍一下桌子都能磕掉半截的残次品。

    公孙顷轻功极好,几乎是脚不沾地,在几人中游走。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他们的脚下升腾而起。他身子瘦削,银针量极轻,他能将银针变成利器伤人,附加在针上的力绝不会小。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一种什么地步,萧琴无法想象。

    眨眼之间,他已经放倒了两人,而自己依旧是纤尘不染。

    看来这几个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了,萧琴继续看着动作大片,但胯下的马看到自己主人被围攻,早已经焦躁不安,马蹄不住的蹬着地。

    看着公孙顷这么卖力的在打斗,萧琴却在这里看风景,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萧琴想帮忙啊,就是没有兵器。四下望望,却见马脖子上套的兜子里斜插着只玉笛。

    萧琴举起来看了看,上等的玉石打造而成,拿在手里还挺沉,勉强可算作武器吧。

    萧琴安抚式的拍拍追云的脖子,在它耳边说道:“萧琴他们过去帮他好不好?”

    追云听了立即嘶鸣一声,猛的朝公孙顷奔了过去。

    真是匹神马!萧琴微微赞叹,眨眼之间已到了公孙顷面前,他望见了萧琴,却猛地停滞了身形。

    这个傻子!看什么看,不知道你背后有人虎视眈眈吗!

    萧琴猛地抽出玉笛,一跃下马,对着公孙顷身后的刺客一阵猛敲。

    这笛子还真是结实的很,就是短了点用着不太顺手。萧琴兴奋起来,习武多年,这可是第一次实战演练。

    正想着,突然觉得腹部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萧琴拦腰抱起直接扔上了马。

    公孙顷跨坐在萧琴身后,追云立即猛地一蹬,飞快的离开了。

    望着身后的几名刺客渐渐的缩成小黑点儿,萧琴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微微恼怒。

    “逃跑不是君子所为!”

    他未说话,只是一把夺过萧琴手里的玉笛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原先的兜子里。那神情似是恐怕萧琴给摔坏了似的。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到底是什么人跟你有如此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他淡淡地回给萧琴。

    “不知道?不知道就这么被追杀?”

    萧琴有些同情的拍拍他的肚子,别误会,以萧琴他们现在的姿势萧琴也只能拍拍他肚子。

    “看来你这人品可不怎么样啊。”

第两百七十四章:在我手上

    他不置可否的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我的武功这么高了。”

    萧琴点点头,每日都在提心吊胆中生活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啧啧啧,皇族啊,就是麻烦。”

    他听了轻笑起来:“你又知道什么?”

    萧琴摇摇头道:“不要太小看我,我从小可是看了不少的宫廷小说。”

    “什么?”他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萧琴得意的说道,可却又撇到那管笛子,有些耿耿于怀。萧琴知道这是他的私事萧琴本不必过问,可还是抵抗不住诱惑,“你那笛子能借给萧琴玩两天吗?”

    “不行。”冷冰冰的声音毫无犹豫的在身后想起。

    “你看看,上次你将我刺伤,这次又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我都不跟你计较。就玩你的笛子一下,我会好好对它,不会摔坏的。”

    “你要其他的什么东西都行,只有这个不行。”

    萧琴有些恼了:“我又不是要,只是借来玩玩。”

    “那也不行。”他还是那一副死样子,萧琴嘟着嘴不愿意理他。

    两人僵持了约十五分钟,萧琴就受不了了。

    “你那么宝贝它,它有什么来头?”萧琴放慢了语速,柔柔的说道:“相好送的不成?”

    他垂下头,乌色的发拂过萧琴的面颊,他身上有一股淡淡地幽香,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不是,那是我母后给我的。”

    “你母后呢?”萧琴顺着问下去。

    “死了。”

    萧琴有预感,估计又要冷场了,忙道了句:“抱歉。”

    可这场子还是冷了,因为在回到城中之前,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回到城中的时候,天已黄昏。今日天气很好,难得放晴。雪还未化,金色的阳光散在雪上,映出一道道好看的光晕,远处的的天际被橘黄绛红沾染的色彩斑斓。

    城中人来人往,不适合骑马,萧琴他们便下了马徒步走着。

    公孙顷垂着头,一袭水蓝色的袍子也染上了余辉。

    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是一幅画。

    萧琴总觉得要说些什么,要不然这多尴尬。当萧琴在苦思冥想的时候,那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日,确实抱歉。”公孙顷望着萧琴,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一直想着该如何向你道歉,回来之后本想去府中拜访,可听说你病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萧琴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虽然萧琴他们俩不熟,之前对于他伤萧琴一事还是有些介怀。但今天遭到行刺,萧琴他们俩也是舔着刀口过来的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同生共死的便是兄弟,这是萧琴他们武术教练说过的。萧琴将来可是要成为侠女的人,必然要心胸宽广,就勉为其难原谅他吧。

    他的身子在后僵了僵,随即也笑起来。

    “早就听说萧家二小姐与众不同,果然如此。”

    萧琴还沉浸在一代侠女的梦里,悠然自得的问他:“怎么个不同法?”

    “快人快语,真情豪爽!”

    听了这话萧琴倒不怎么高兴,萧琴是侠女,但却不是纯爷们。他这么说,未免伤萧琴心。

    到了城中心,天已擦黑,家家户户点上了灯笼,荡漾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别有一番宁静的滋味。

    萧琴他们在路上闲逛,其实从城中到将军府走路最多也就一半个小时,可萧琴非要拉着他七拐八拐,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待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热闹非凡,灯红酒绿,却不知道是在哪条街上。

    突然前方一阵喧闹,被人拥簇着,推搡着,慢慢悠悠的从萧琴眼前飘过。

    一群人穿的花里胡哨,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将这冷冬融化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不知又是哪里的少年公子,个个都是玉树临风,神采奕奕。夺了姑娘的们的眼,扰了春闺人的梦。

    萧琴看到到其中的褚映城手拿折扇摇的正欢,接着又看到了一脸微笑的萧言文,他不知跟旁边人说什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唯一一个不可置信的是中间居然还有公孙祺安,一个矮矮的个子跟在褚映城的屁股后面,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一时之间萧琴脑子被充得满满,刚想尖叫,但是已经有人替萧琴尖叫了。整条街,凡是女子不论老少,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们,然后高声尖叫着。

    萧琴望着这么隆重的场面,掩嘴咳了两声。

    看来是到萧琴出场的时候了。

    萧琴自然而然拉住公孙顷的手,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们中间,然后用轻蔑的眼神将刚刚失态的女人们扫了一遍。

    其实萧琴心里怕得不行,生怕她们冲过来揍萧琴。

    萧琴走到萧言文面前甜甜地叫了声“哥。”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扳住萧琴的肩膀,左瞧右瞧,脸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最后松了口气道:“原来真是萧琴。”

    萧琴看到褚映城在身后捂着肚子笑得都快瘫倒地上了,微微挑眉:怎么难道萧琴偶尔温柔一下,你们就这么受不了,那萧琴以后还是做萧琴自己的好。

    言文突然直起身子,接着便收起折扇向萧琴身后拱手行了个礼。萧琴转过头,看到公孙顷正牵着马站在萧琴身后,大家也都发现了他,纷纷行礼。

    萧琴望着公孙顷,他之前跟萧琴谈笑的温柔全然不在,一张冷峻的脸配上他精致的面容倒有些冷艳的味道。

    “皇叔。”

    祺安走上前也做了个揖,公孙顷站的很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对自己侄子居然这幅表情。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他略带肃穆,低着头望着祺安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把你送回宫去。”

    祺安平日里也是神气的不得了,动不动就教训萧琴,如今温顺的跟绵羊一样。他小小的身子站在人群中间,显得异常的可怜。萧琴恨不得直接走过去揍他的脸,看他还能不能装下去。

    他们皇族怎么都这么虚伪,萧琴瞅瞅一旁的公孙顷,也是一脸正经。不愧是叔侄俩,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且慢。”褚映城轻抚衣袖,笑盈盈的开了口道:“六皇子是得到皇上的恩允才出来的,今日是上元节年假最后一日,难得的很,希望王爷能够网开一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不愧是褚小相爷,可萧琴最受不了他们这文邹邹的一套,第一是虚假,第二是萧琴不大听得明白。

    只见那公孙顷点了点头,算是恩准了。祺安行了礼,便回到众公子中间。萧琴的眼有些花,望着他们就像一堆闪闪发亮的宝石摆在萧琴面前一样,每个都艳光四射,让萧琴舍不得放手。

    连牙都没长齐的祺安也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引人遐思。

    “你们要去哪儿?”萧琴问着言文,眼睛还定在他们身上。

    “自然是天香如意楼。”他扳过萧琴的头,有些戏谑的说道。

    萧琴越过他的肩膀,正巧看到公孙顷跨上了马,浅色袍子衬得他的影子格外萧条。

    萧琴与他仅隔了两三丈的距离,但却仿佛隔了两个天地一般。这里有欢声笑语,雪月风花,喧闹声不绝于耳。而公孙顷的世界,只有他自己默默一人,他的容貌仿佛不是这世间能孕育的,也不是萧琴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沾染的,让人觉得向他迈上一步都是亵渎。

    他才十八岁,却非要将自己用冰冷和沉默包裹起来。若不是这一个下午的相处,萧琴对他的印象还是会仅仅残留在那个用银针伤萧琴的可恶男人,可现在不同了。

    哎,为什么这个朝代的人都这么别扭,偶尔坦陈一下能死么?

    萧琴甩开言文的手,忙向公孙顷跑了过去,猛地拉住他即将甩开的缰绳。

    “你做什么?”

    他被萧琴一抓,有些不稳,瞪着眼望着萧琴。

    萧琴喘着气,却依旧笑得灿烂。

    “你要去哪?”

    听了萧琴的问话,他略微凝神道:“回府。”

    萧琴有些无赖道:“就这么连招呼都不打就想回去了?”

    说这句话时,萧琴心里是发虚的。他可是王爷,若是萧琴母亲知道萧琴拿着这种语气和王爷说话,那非得给气死不可。

    他狐疑的望着萧琴,脸上依旧是冰山一般的表情。萧琴撇撇嘴,这小子太能装了,这样都还能面不改色。

    “回去有事情?”

    他摇摇头,萧琴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府中有娇妻美妾等着你不成。”

    公孙顷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他嘴角微扬,虽然很浅,但确确实实是笑了。

    “我还未娶亲。”

    “那不就得了。”萧琴拉着他的袖口将他从马上拽下来,笑着道:“天香如意楼去过吗?”

    他木讷的摇了摇头,表情甚是天真可爱。

    “那今天算是你走运,我便带你见识见识。”萧琴直接拉过他的手,满怀期待地说道:“和我们一起如何?”

    他眨了眨眼,点点头道:“好。”

    当萧琴坐在曳蓉姑娘的床上望着这屋子里各色的公子时,真想把春花叫过来看看。

    平日里萧言文与褚映城是这如意楼中的红牌,如今公孙顷来了,所有姑娘都恨不得将自己的眼挖出来贴到公孙顷身上。

    她们卖力的扭着腰肢,声音娇的能滴出水来。

    望着言文和映城不甘的表情,萧琴微微得意。

    不过这公孙顷却不解风情,每一个贴过来的女人都被他委婉的拒绝了,萧琴看着越来越着急。

    虽说他这个人很是能装,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原始的渴望,如今看到这旖旎风光图,还能压制着,确实是厉害得很。

    不对,对女人没感觉,除了萧琴说的这种情况,还有一种。

    萧琴心里一揪,有些同情的望向他。

    难不成真是个断袖?

    瞧这模样,还别说,真像。

    萧琴偷笑着将头别开,将目光抛向这屋内。

    表面上温文尔雅的萧言文,经过这两个月的工作,倒显得有些男子气概了。

    褚映城还是一副痞子模样,正搂着个艳丽女子喝酒,如果萧琴没记错那怀里的女子应该叫小花,卸了妆那叫一个难看啊。

    祺安气定神闲,像个小大人,坐在公孙顷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曳蓉正忙活着准备酒菜,刘妈妈也亲自上了阵,喜笑颜开,纵使他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俊秀公子哥。

    看着其他的公子哥都捞上了小姐,萧言文还独自坐在桌前喝着闷酒,萧琴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跳下了床来到言文身边,萧琴拿了杯酒抬眼看着他道:“今个儿怎么这么老实,难道当了两个月职转性了?”

    他接过萧琴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大言不惭的问道:“我何时浪荡过?”

    他这一句话一出,萧琴都恨不得当场猛敲他的脑袋。这忘恩负义的劲还真跟萧琴当年有的一拼。萧琴的屋里还堆着京城各家小姐送来的帕子和香囊,堆了满满一柜子。枉萧琴还在本子上好好地记着每位小姐的名字,今晚上就直接都给丢了。

    看着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萧琴都替他脸红。

    “今日回去可要去看看母亲。”

    萧琴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

    曳蓉替他斟上一杯酒,她今日打扮的格外艳丽,头上的发簪,腰上的五彩环带,细细描画的妆容都将她装扮的十分美丽。

    再望向屋内其他姑娘,皆是妆容精细,比平日里不知美艳了多少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效应。

    “你是如何与王爷攀上交情的?”萧言文凑在萧琴耳边问道。

    萧琴抬头目光飘向对面的公孙顷,他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微笑,似是觉察到萧琴的目光,星目微敛。

    萧琴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说来话长。”

    萧言文看着萧琴直摇头,脸上被光遮挡,晦暗不清。

    本来这些公子哥都熟识,可现下添上个公孙顷,又是王爷,不由得有些拘束。都收敛了脾性真正成了大家少爷公子,现下看去还都是文质彬彬,翩翩有礼。对姑娘也是恪守分寸,

    其实内心早已如狼似虎。

    公孙顷坐在屋内的一角,也不与他人多说话,自顾自的喝着茶,萧琴也不知道带他来到底是好是坏。总之那时看着他一个孤零零的要走,便不舍得,一个冲动要他留了下来。

    “萧公子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突然一个锦衣公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的贼抓搭上了言文的肩膀,也是俊朗飘逸的模样,萧琴便不与他计较,萧琴一向对帅哥格外疼惜。不过帅哥可能不怎么疼爱萧琴。

    言文轻笑一声,起了身,一把将萧琴从凳子上抓了起来。

    所有的人,不论是正与美艳艺妓说笑的还是喝酒谈天的,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上的动作向萧琴他们望了过来,公孙顷也不例外。

    萧言文微笑着对在座的人道:“这是我妹妹萧琴。”

    萧琴在心里直摇头,真有些后悔为何今日不好好打扮一下过来。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准还能攀上个金龟婿。

    萧琴微微福身道:“小女子萧琴,见过各位公子。”

    话刚说完,一伙人阴森森的笑着,便来言文这边敬酒,气氛一下热烈起来。说的无非是萧言文你真的是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之类的。萧言文已是难逃被灌酒的命运,一脸要死的望着萧琴。

    萧琴也难免被灌了几口酒,正想瞅准时机准备从这拥簇的人群中钻出去,一只手却拉住了萧琴的胳膊,他微微用力,竟将萧琴拉了出来。

    抬头一看居然是那是先挑起话头的锦衣公子。

    “颜泰初。”他冲萧琴笑着点头,笑容很明亮。萧琴忙笑着拉住他的手握了握,心里却想:你小子跑的倒快,做人不厚道将来遭雷劈啊少年。

    颜泰初是大名鼎鼎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家里本是做绸缎庄生意,生意大了,官只要想做自然便有了。所以几十年来,颜家不仅成为了江北第一大户,朝廷上也谋得了一席之地。

    如果萧琴没记错,颜泰初他爷爷应是现任的辅国大臣之一,备受敬重。

    颜泰初论相貌自是远远不敌萧言文,但温文尔雅,是典型的谦谦君子,很得姑娘们喜爱。

    其实就跟现代无异,风流纨绔的见多了,自然便换了口味。

    萧琴和他坐在在一旁的软椅上,望着被众人拥簇的萧言文,有些担心。估计今天他是走不回去了,还要拜托映城给他抬回去。

    “早就听说萧家二小姐小小年纪便美艳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琴听了这话,浑身发寒,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萧琴可从未听过,这传得未免太过离奇。

    萧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哪里哪里。都是随便传的,若说漂亮我家还有个妹妹,那才叫天姿国色。”

    “哦?可当真,那我可要去府上拜会拜会。”他开玩笑似地一笑。

    看吧看吧,男人都这样,一听到漂亮姑娘就来了劲了。不过萧琴他们蔚婉确实是个大美人,将来嫁人的时候,萧琴可得好好把着关,不能让这些徒有其表的小子们给糊弄了。

    颜泰初一双眉眼荡来荡去,此时正望向一边弹琴的琴姬。

    这天香如意楼,萧琴来过不下百次,有时是随萧言文他们来的,有时是萧琴自己闲的无趣自己跑来。所以这楼中的姑娘们可以说萧琴比任何一个男人都了解。

    此时弹琴的名叫霍永贞,身披浅蓝色纱衣,灵巧白皙的手指在几根弦上滑来滑去,那样子真是美极了。

    “看上我们永贞了?”萧琴坏笑着凑过去说道。

    颜泰初回过头,一脸疑惑道:“谁是永贞?”

    萧琴抬手摇摇一指,霍永贞似是感受到颜泰初的目光,抬起头娇羞的一笑。

第两百七十五章:真是可惜

    萧琴离颜泰初极近,他明显一个哆嗦:“萧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看到这抚琴人想到些别的事而已。”

    “想到什么了?”

    男人的脑子里还能有些什么?

    “想到一个人,此人与姑娘的关系及其的亲密。”他微笑着望着萧琴说道:“乌雅隽。”

    哦,原来是我娘。

    “萧二夫人琴技独步天下,想必萧姑娘定也是极具慧根,不知可否一饱耳福。”

    说了这么半天不就是想让我弹琴吗,这可真是可惜的很。

    “我不会弹。”

    颜泰初一怔,不可置信的望着萧琴:“不会弹?”

    萧琴都说这么明白了他怎么会听不明白。

    “你不知道我在十岁前是个傻子吗?”萧琴大大方方的说,还送了耸肩,“怎么可能会弹?”

    颜泰初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姑娘。”

    他看似很是伤怀,难道他很喜欢琴瑟之音?曳蓉姑娘的琴艺也是超乎常人,现下被称为乌雅隽第二,让她来弹也是可以的啊。

    当然这些都是萧琴想想,并未说出口。

    萧琴他们又聊了些许话,曳蓉便过来说酒菜上齐了,可以入座了。

    萧琴是女子,本不应入席。刚想跟萧言文说一声便和曳蓉一同玩去,可公孙顷走过来的时候却一把拉起了萧琴的手。硬是将萧琴拽了过来和他同坐。他是王爷,自是上座,他左手旁是祺安,右手边是萧琴。坐在这个位子萧琴有些锋芒在背的意味,手都不知往哪放了。

    映城要护着祺安自然与他同坐,言文自然而然的坐在萧琴身边。其余几人也顺次坐下后,酒宴便开始了。

    萧琴之前还有些怕他们拘束,不过如今看来完全是没必要的担心。虽然有阶级辈分,不过大家也都正值青春年少,对门第之说弃如敝履,放浪形骸,洒脱不羁。

    公孙顷率先举起酒杯:“今日在下未应邀便私自前来,着实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先干为敬”

    他话刚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他的头发垂下来,散落在肩旁上,美得让人窒息。周围一片静谧,无人说话,萧琴想在座的不少人也都看得呆了。

    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少年率先起身道:“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大家都是朋友嘛。我敬王爷!”

    说罢也一饮而尽,动作干净利落,洒脱自如。忽然酒桌上的人纷纷站起,手里端着酒杯,高呼着“敬王爷”便一饮而尽。

    “既然大家当我是朋友,便不必王爷王爷的叫,直接唤我公孙顷便好。”

    公孙顷站起身,复又饮了一杯。公子们见他如此亲和,便也放松下来。酒桌上觥筹交错,笑声不断。映城又去找了曳蓉等姑娘们过来,吹拉弹唱一应俱全,热闹非凡。

    萧琴不喝酒只喝茶,听着周围的喧闹声,有种深深地满足。不由得想起在武术学院的时候,过年萧琴他们不回家的孩子便相约在食堂,一起自己给自己庆贺。那时人们都不是很熟悉,但是依旧是说笑谈天,毫不尴尬。

    萧琴迷离中抬起头,见对面的祺安正一错不错的望着萧琴,眼神竟如那日一般的尖利幽深。萧琴赶忙移开目光,却又不料落入了公孙顷的眼眸里。

    这叔侄俩是想逼死萧琴不成,无奈地叹了口气,萧琴拿起酒盏,斟满了酒,向他遥遥一举道:“我敬王爷。”

    “为何敬我?”他喝的已是不少,脸颊飞上两抹红晕,显得更加的妖冶惑人。

    萧琴歪着头笑道:“王爷屈尊教琴儿骑马,这还不足够让我敬你一杯么?”

    他的头发垂下来挡了眼睛,手执酒盏,手指纤细如白玉。

    一句“我喝”,温柔而又甜腻的语调让萧琴迷离了半晌,他不是人,他就是妖孽,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来祸乱人间。

    “该是我谢你的。”他嘴角勾起,朱砂一般的颜色配上这白瓷酒杯,更加的旖旎。

    “为何谢我?”萧琴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谢你带我来这里。”

    “那该怎么谢我?”萧琴挑着眉问道。

    “你说。”他大度的抬起头道。

    萧琴细想了想,不由得笑出声,觉得他应该不会同意萧琴这个荒谬的想法。

    “你长得这么作孽,我能叫你公孙美人吗?”

    萧琴明显的看出他的脸僵硬了,他瞪着眼说不出话,似是想发脾气,又不知如何说。僵持了半天,他终于叹了口气道:“好。”

    萧琴激动的拉住他的胳膊,虽然之后他说只限于萧琴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时,萧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

    “那我平时就叫你公孙顷,你看如何啊美人~”

    他眼角动了动,转过头柔柔地道:“那我可以叫你琴儿吗?”

    萧琴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琴儿,谢谢你。”他冲萧琴一笑,似是寒梅傲雪,冰天雪地里那一点高傲而又娇艳的红。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萧琴的呼吸都被掠去,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感觉,只能任由他的脸,他的话语,甚至是他的呼吸,将萧琴的内心一点一点的填满。

    头一回,萧琴不再后悔来到了这个时代,甚至有些感激那个阎罗王,正因为如此萧琴才能够见到他,即便之后历经苦难,也从未有半点的后悔。

    屋里热的要命,萧言文的本性全部暴露了出来,正和一个不知名的少爷拼着酒。

    酒品即人品,他人品极差,酒品自然也极差。衣服乱糟糟的挂在身上,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放眼望去,屋内其余人或躺、或卧、或趴。寥寥几人还能站着,只是脑子早已经不清不楚。

    颜泰初也被灌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望着一处,一动不动。

    公孙顷正被拉着到处敬酒,他喝得不少,走路却稳得很。

    不愧是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萧琴正看得高兴,突然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公子双手紧紧抱着萧琴的小腿,看来已是醉的一塌糊涂。

    萧琴以为他是要吐,刚想踢他,却听到喃喃几声。起初听不清楚,萧琴俯下身,才了然。

    “蓉儿……蓉儿……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

    他嘴里嘟嘟囔囔,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听得萧琴烦躁不已。

    蓉儿?我还郭靖呢!

    他说的凄惨无比,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要蹭到萧琴身上。

    喝了酒就要撒酒疯,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萧琴嫌恶的将他向外踢了踢,怎奈他抱的太紧,居然凑着嘴要亲萧琴的脚。

    大哥,你刷牙了吗?

    萧琴想索性用上内力,一脚给他踢飞算了。但瞧他这身板,万一断上两条骨头,事后知道是萧琴踢得,那萧琴岂不是名声扫地。但想想萧琴也没啥名声,扫地就扫地吧。

    想着就要向他身上踢去。

    突然一只靴子先萧琴一步,踏上那人的后背,那靴子上绣着繁复的祥云花纹,云雾缭绕,华美精致。

    萧琴眼看着那公子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接着身子一沉便趴在了地上,荡起一小片尘土。抓着萧琴脚的手也放了开。

    萧琴目瞪口呆的望着来人,伸出的手也抖了抖,有些失声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褚映城眼睛朦胧的望着萧琴说道:“没有啊,就是感觉这地怎么起起伏伏的,走着不舒服。”

    萧琴叹了口气,那公子哥的身子还在一起一伏,看来只是睡着了。萧琴看看瘫在地上的人,再看看一脸醉意的褚映城,真心觉得还是让他亲萧琴的脚要好很多

    褚映城平日里就很是能贫,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喝了酒话就更多了。

    他勾住萧琴的脖子,一身的酒气,熏得萧琴直想吐。

    “琴儿啊,你最近都做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来找我了?”

    你那么忙哪里会有工夫管我,话说赶紧松开你的狗爪。

    “你喝醉了。”

    他大手一挥道:“我没醉。”

    结果这一巴掌挥的过猛了些,他身子一个不稳,要不是抓着萧琴,早就一个跟头栽下凳子去了。

    褚映城其实困倦的不行,还是絮絮叨叨的说着,将他和萧言文从最初相识一直说到现在。

    萧琴敷衍的听着,真心觉得他们最后没走到一起真是可惜了。

    比如他俩认识,是在十二岁那年为了一个京城的头牌打破了头,后来这头牌谁也没跟,直接嫁给了个肥油满肠的老头子,只剩下他们俩人相依为命。

    “那老头都能当她爷爷了,真的。”

    褚映城有些怨毒的在萧琴耳边说道,萧琴觉得他活像个争风吃醋的女人。

    之后又讲到他们都不是很喜欢周满江,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曾经拐走了褚小相爷曾经的相好。

    “那女人水性杨花的很,我对她那么好,最后她还是跟了周满江那小子。”

    听来听去,不是为了女人,就是为了女人,他褚映城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萧琴推推他的身子,他今年十五岁了,个头估计有一米七,压在萧琴这个不足一米四的个头上,萧琴觉得很是吃力。

    “你赶紧起来,压得我受不了了。”萧琴直接一个手肘顶住他的肚子,他吃痛放了手,萧琴忙趁机跑了出来,回头一看褚映城居然窝在椅子里睡熟了。

    这屋子是没法子待了,萧琴起了身往院子里透透气。

第两百七十六章:且等一等

    走在如意楼的后花园中,到处都是如胶似漆的身影,甜言蜜语不时就能飘入耳际。萧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走运撞破了他人的好事。

    渐渐远离了庭院,走到一处幽萧中,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群星璀璨。凉风吹来竹影浮动,颇有一番意趣。

    萧琴惬意的舒展着身子,这石子小路上每隔一段就有灯台,橙色的烛火摇曳在风中,将这竹萧染上了暖色。

    萧琴顺着小路缓缓的走着,脸上还是有些发热,方才屋内的热气似是还未散去。这小路七拐八拐,突然萧中传来清脆的鸟鸣,萧琴漫不经心的朝后看去。

    身后离萧琴最近的拐角处,一个黑影赫然闪现。烛光微动,影子也来回摇摆不定。

    萧琴吓了一跳,此人跟踪萧琴有多久了,萧琴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萧琴自认为自己的灵敏度还是很高的,可没想到身后跟了个大活人都没发觉。

    “谁在那儿!?”萧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话音刚落,一个长得极高的人影由暗到明,走了出来。当萧琴看到他脸的时候,暗叫不好。

    一身玄色长袍,将他修长有力的身子包裹起来,长发高高的束在身后,苍白如雪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邪佞的笑容。

    萧琴心口一紧,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周满江!

    他跟萧琴上次见到有些许的不同,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这一次没喝酒,脑子清醒得很,身后可能要好上很多,这导致的唯一后果就是萧琴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萧琴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自然要跑。这是萧琴他们武术教练曾说过得话,萧琴很是赞同。

    “萧琴,我们又见面了。”

    他站在暗夜里,昏暗的灯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划过浅浅阴影。滴血般的唇色挑起,伴着浓墨般的发丝,竟让萧琴有了惊艳之感。

    不过萧琴马上强制自己将这个念头打消,这分明就是面对猎物时所激起的兴奋。萧琴就如同一条放在案板上待宰的鱼,拼命的呼吸,却吸不进一点氧气。

    “堂堂周公子偷偷摸摸的跟在我后面,不知所为何事?”萧琴身子后倾,警惕的望着他。

    此人给萧琴的感觉非常的不好,自从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绝非善类。他就如同一只敏锐的猎豹,可能在你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便给了你致命一击。

    “这条路又不是萧小姐一个人的,我就走不得么?”他玫瑰色的嘴唇勾起,眼睛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只是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萧琴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不知公子找我何事,不会还在计较那日的事吧。”

    他听了,微微怔忪了一笑随即,笑起来。

    “当日确实是周某不对,特向姑娘赔罪。”

    “赔罪倒不必了,我也伤了公子,算是扯平。”

    此时他离萧琴还有两丈远,若是逃还来得及。

    萧琴猛的向后一跃,忽然一阵风略过萧琴的身子,还未察觉周满江便已到萧琴身后。而萧琴刚好狠狠的撞在他身上。一滴冷汗顺着脖颈流下来。没想到短短几日他居然长进了这么快!

    他放开萧琴,绕到萧琴面前站定。周满江个子很高,他必须垂下头才能看清萧琴。

    “怎么这么着急走,见了朋友就这种态度?”

    “周公子的朋友我真是当不起。”萧琴盯着他的眼,流露出明显的嫌恶。

    他并不生气,弯下腰双眼与萧琴平视,“所谓不打不相识,如此也可算作朋友的。”

    萧琴轻笑一声道:“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萧琴双脚蹬地跳起,直取他胸口。他看似早有准备,轻轻向后一跃便躲开了,速度极快,萧琴还未落地之前一把掐住了萧琴的下颌。

    “怎么,还想打?”他戏谑的望着萧琴,“不过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

    萧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蹭蹭的疯长。萧琴伸出胳膊猛地捶打每一寸萧琴能够找他的地方,便打边骂。

    “混蛋,变态,居然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他勾住萧琴的头,下颌被掐的生疼。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突然靠近,声音寒气逼人,让萧琴汗毛竖立。

    “你想怎样?”萧琴的下巴疼得厉害,他若是再用力怕是要碎了。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的脸靠的萧琴极近,萧琴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张很男人的脸和很男人的身材。他也是萧琴在这个朝代见到的最像男人的男人。

    公孙顷,萧言文之流的虽然武功高强,可充气量只能算作是美人,而不能算是男人。

    萧琴时常幻想的男人就该是周满江这个样子,可如今萧琴从心里透出的厌恶,生生的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我讨厌你,离我远一些!”萧琴冲着他吼道,希望能招来其他人,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了。

    “讨厌我?”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接着便扳过萧琴的身子,两片唇就这样贴了过来。

    感受着唇齿之间的热度,萧琴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舌在萧琴的唇上舔舐游走,萧琴向后退去,他抓着萧琴的肩膀,狠狠地禁锢着萧琴的身子。仓皇之中,萧琴狠狠地对着他的唇咬了下去。

    他吃痛的放开萧琴,萧琴头也没回直接向外跑过去。慌乱之中也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服和仪容,只想赶紧逃离周满江的控制。

    正跑着突然眼前一花,狠狠撞到了人,萧琴一个后仰摔了下去。

    “抱,抱歉。”

    匆匆忙忙的站了气来,想继续向院中跑,却一把被人拉住,萧琴有些慌了,莫不是周满江追上来了?

    “萧琴。”

    声音透着怒气,却稚气浓的很。萧琴转过头,祺安一脸担忧的望着萧琴。

    萧琴想都没想,猛地扑到他身上,狠狠地抱着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嘴唇哆嗦了半天还是没能发出声。

    萧琴最终还是没有哭,只是心里憋屈的难受。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捧着萧琴的脸,有些焦急。突然望见他身后出现的黑色影子,萧琴的身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祺安顺着萧琴的目光向后看去,随后扶着萧琴起来。他是明白人,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周将军。”祺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周满江见了祺安,微微颔首行礼道:“没想到六皇子也在这里。”

    祺安冷着脸摆摆手,拉起萧琴走到周满江身边。起初他拉萧琴时萧琴本能的反抗了一下,但他的手有力根本不许萧琴拒绝。

    “萧琴是我的人,不是你能碰的。”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萧琴站在祺安身后,望着他小小的身躯,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将萧琴紧紧的包围,让萧琴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和不能侵犯的威严,低沉的声音在这暗夜里格外的清晰,一声一声敲进萧琴心里。

    多年之后的萧琴,闲来无事的时候,便时常愿意坐在颐馨宫长长的走廊里,回忆着往日那些种种。

    萧琴早已不知道自己内心对于祺安是怎样一种情感,痛恨亦或是疼惜,但惟有这无尽的后悔在往后的十年里都深深地缠绕着萧琴,至死不休。

    周满江顿了半晌,轻佻的望了萧琴一眼,垂首说道:“末将知道了。”

    祺安点点头道:“退下。”

    周满江别有深意的目光撇到萧琴身上,只有短短的一瞬便逝去了。

    直到周满江走远了,萧琴身上才有了些暖意,但依旧发抖不止。萧琴很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萧琴感觉自己连祺安这个小屁孩都不如,连这点事都会怕成这样,简直就是没出息。

    “他到底怎么你了?”祺安半跪在萧琴身边问道,萧琴摇摇头不想再提,现在只想回家,如今这个模样也不能让言文、映城他们看见。若是言文知道了,怕是直接提着刀就去跟他拼命了。

    “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去。”他扶起萧琴走到门口道:“你等等,我去跟皇叔说一下,马上就来,你不许乱走。”

    他见萧琴点了头了,才进去。萧琴坐在屋外的回廊里,脑子一团乱麻,只得静静地等待。

    没过一会儿,祺安便小跑着过来,拉着萧琴的手道:“屋里早已乱作一团,皇叔喝的不少,也没了意识。我跟刘妈妈说了,让她们好生伺候着,我们先回吧。”

    坐在马车里,祺安依旧握着萧琴的手。感受着他的手越来越凉,萧琴有些纳闷,抬头看去,祺安秀气的小脸早已经冻得发紫。

    “怎么没穿棉衣出来?”萧琴忙解下自己身上的貂裘披在他身上,心里揪的疼。

    “刚才出来得急就给忘了。”他淡淡地说着,拉住萧琴的手,摇了摇头道:“我不冷,你穿着。”

    萧琴执意将外衣给他,他态度却犟得很。萧琴有些急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猛然笑了,一抹暖意从眼眸中透漏出来。萧琴呆呆的望着,任凭他将外衣给萧琴穿好,最后窝在萧琴怀里,柔声说道:“这样便不冷了。”

    虽然上元节已过,可却迎来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刻,如今正值深夜,虽不能说是滴水成冰,但空气都透着极度的冰寒。

    萧琴鼻头一酸,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

第两百七十七章:一夜未归

    到了府门,已是深夜。望着夜空下的镇南将军府,萧琴一下就镇定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定没地方去的,在我这里住下吧。”萧琴回头说道。

    “我也没打算走。”他瞥了萧琴一眼便大摇大摆的进了门,那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在萧琴怀里冻得要死的那个小屁孩。

    母亲早已睡了,房间里只有春花守着,她早已困倦不堪,倒在椅子里便睡了。萧琴将她叫醒,让她回了屋,有事明日再说,可她还是不走,一直盯着祺安看。

    “他是相府的亲戚,褚映城他们都还未回来,他睡我这里,你先退下吧。”

    对于他的身份萧琴未直说。

    那春花还是没动,双脚就跟定住一样。

    她疑惑的说道:“小姐,这是个小子。”

    萧琴无所谓的笑笑:“他还是个孩子。”

    春花摇着头道:“那也不成,咱们院里还有间客房。”

    客房在这种日子里阴冷的很,怎么能让皇子去住。要是春花觉得实在不好,只能萧琴去客房住了。当然打死萧琴都不去那种地方住,萧琴也不傻,不会虐待自己的。

    “没事,今夜就让他在这里睡。”

    春花还想说话,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祺安突然抬了头,两道凌厉的眼神划过空气直直射进春花的眼中。

    春花当即哑然,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春花一走,祺安又变成那一副颓然的样子。萧琴失笑,他这脸变得还真快。

    萧琴铺好了床,褪下了外衣,转头看他依旧是一动不动。

    皇宫里的孩子就是娇贵,连个衣服都不会。萧琴拉他过来,轻轻地解开金色外袍上的扣子。

    恍惚中,竟觉得自己是个猥亵正太的罪犯。

    他一动不动,任由萧琴伺候着。他穿着丝质的袍子,一股贵气与生俱来。连爬上床的姿势都是那么的优雅。

    萧琴正愣神,萧琴的头上猛地一疼。公孙祺安一巴掌拍到萧琴头上,手劲不大但还是拍的萧琴一愣。

    “你这个笨女人,就知道让人操心!”他没来由的冲萧琴一顿吼:“才离开多一会儿,就出事!”

    知道他一絮叨起来就没完,萧琴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多话的这一点真跟他舅舅很像。

    “话说这么多,小心变成姑娘。”萧琴恶狠狠地警告道。看他的小脸憋得通红,萧琴才放了手。

    “我知道错了。”萧琴也爬上床,盖好被子道:“是我实力不行,才让人欺负,以后会好好练武,这样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

    祺安不说话,直起身子,伸出脚踢了踢萧琴的身子。

    “你,睡里面!”

    完完全全的一副命令的口气,估计他在宫里飞扬跋扈惯了,到了这里还是如此。萧琴一向不屈从于强权,硬着骨子说道:“我比你大,你睡里面。”

    他未征求萧琴的任何意见,直接将萧琴推进了里侧。

    “你真瘦。”他吹了灯,嘟囔着躺在萧琴身边,“以后多吃些。”

    萧琴无声地点点头,转向一边。突然一个温暖的臂膀将萧琴拖到他怀里,萧琴浑身战栗。公孙祺安一手环住萧琴身子,靠在萧琴身后轻轻地说道:“还害怕吗?”

    萧琴扑哧一下笑出来:“是谁教你这一套的?”

    “我自己学的。”他颇为得意的说道。

    萧琴转过头望着他稚气淡去的脸,戳戳他的额头道:“还是个小屁孩。”

    他一把抓住萧琴的手指,皱着眉头说道:“我会长大的。”

    祺安的脸离萧琴极近,此时屋内晦暗不明,萧琴所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平稳的心跳声。

    今日天气很好,月亮是这半个月内最圆最明亮的一次。清冷的月光倾泻在他的眼睛里,安宁的就如同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萧琴不明白为何一个才八岁的男孩,说出的话便能直达萧琴灵魂深处

    感受到自己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萧琴忙想将身子转过去,却被他死死扳住。

    “女人的眼泪本就是留给男人看的。”他的声音带着些无奈和悲哀道:“你要哭便哭好了。”

    萧琴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抱住他嘤嘤的哭起来,萧琴不敢哭得很大声,只得咬着祺安的袖子。嗓子里憋闷的难受,心里像是盛满了酸水,迫不及待的涌出来。

    “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他小小的胳膊将萧琴抱在怀里,静静地说道。

    萧琴自认为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但今日之事萧琴毕生都会铭记在心里。

    这下贱、卑鄙、龌龊、不要脸的周满江,老娘一定好好练武,下一次再见,定将你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让你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后悔生到这世上!

    第二日醒来,祺安已经不在身边了。

    萧琴想他应该是进宫去了,今日是上朝的第一天,也不知道他们恢复过来没有。萧琴想去天香如意楼看看情况,万一萧言文还睡着,这可就了不得了。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刚洗漱完毕,母亲房里的丫鬟便来找萧琴,萧琴应了一声,便让她退下了。

    萧琴战战兢兢的换好衣服,母亲一般从不跟萧琴生气的,但如果真发起脾气来,那就是十个大夫人也顶不上。

    “母亲昨晚很生气?”

    春花在身后给萧琴挽着发,一脸的责备的望着萧琴。

    “自然是生气,昨夜夫人很担心,等你等得很晚,最后实在是困倦才回去睡了。”

    这一听萧琴心里就凉了半截,这一顿责难怕是少不了了。

    “昨夜公子可回来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去公子院子里问问?”

    萧琴点点头,春花帮萧琴整好头发便去了凌月阁。凌月阁是萧言文的住所,与掩月居毗邻。

    记得萧琴曾嘲笑他不是男子汉,倒像个深居简出,内心通透的大姑娘。

    言文很是在意院子内的布置环境,所以凌月阁可谓是这将军府内最为精奇巧妙的地方。

    石桥,流水,落花,垂乌,一应俱全。仿佛这人间的美景都汇聚于这里,美妙至极。

    萧琴来不及多想,便进了母亲房内。母亲也刚梳妆完毕,脸上看不出是忧是喜。

    “绿翘,传饭。”她身边的丫鬟忙退了下去。

    萧琴过去扶了母亲的手坐在桌旁,不再说话。她若是对萧琴又打又骂也还好,萧琴最受不了她默不作声,那只能说明这次更加严重。

    “娘。”萧琴娇嫩嫩的唤了一声。

    她转过脸,虽有胭脂粉底的遮掩,还是挡不住眼底的疲惫和倦意。

    “昨夜玩的可好?”

    她这一句带着笑,却是对萧琴深深地责怪和嗔怒。

    萧琴委屈的望着母亲的脸,双眼一转,眼眶一酸,就掉下泪来,眨眼之间,就换了个面貌。

    “娘亲,都是琴儿不好。昨日琴儿本想在城中逛一会儿就回来,可半路却碰上了哥哥他们,说是要去天香如意楼。琴儿知道娘亲在家会担心,便劝哥哥回来。可哥哥,哥哥他……”

    说到此萧琴已是声泪俱下,痛斥着萧言文的暴行。最后费尽力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亲本就着急,见萧琴如此,忙拿出帕子给萧琴拭泪。

    “琴儿不哭了,琴儿不哭。是娘不好。”母亲抱着萧琴的身子坐在了床上,焦急的问道:“之后如何了?”

    萧琴抽抽噎噎道:“哥哥他不仅不回来,还拉着琴儿去了天香如意楼。”

    母亲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她之前是京城第一琴师,自然知道这天香如意楼是什么地方。

    “他居然将你带到那里!”

    “哥哥他们都喝醉了,琴儿想回来,最后只得让六皇子将琴儿带回来。”

    萧琴拿起手中的帕子瞧了瞧,上面绣的富贵牡丹,绣工娴熟,精细无比。萧琴抽泣了一会儿,阴笑一声,拿它擤了擤鼻涕,递还给母亲。

    心里想:萧言文,这次你完了。

    从母亲房中出来,望着碧空万里,萧琴心情及其的畅快。走路也轻快多了。刚出掩月居的门,就见春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

    “小,小姐。他们说公子一夜未归。”

    萧琴轻轻笑道:“再去跟他们说一声,要是他们公子回来了,就告诉他去外面躲两天,暂时不要回府了。”

    “这……”

    春花已经要翻白眼了。

    “还不快去!”

    萧琴踏出大门,突然想起,如今萧琴已会骑马,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要多多练习才对。忙去马厩里挑了一匹。

    将军府的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等马,可却没有一匹像踢山那般高大潇洒。

    牵着一匹棕黑色的马出了门。

    改日去公孙美人那里挑一匹好的不就完了。萧琴无良的想着骑着马便上了路,一路风光大好,果然是骑得高看得远。感觉视野从未向现在这般广阔。街道上的人看见萧琴都纷纷躲避,看着萧琴很是受用。

    街口处不知为什么聚集了好些人,萧琴勒了马停下来。拉住匆匆而过的一个人询问缘由。

    那人不耐烦的瞅萧琴一眼道:“那边是定安国的小王子的仪仗队。”

    定安国王子,何时来的,我怎不知?

    “小姐,您还有事么,我还得看热闹去呢。”

第两百七十八章:为何不等明日

    萧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松开拉着他衣服的手。那人回头又看了萧琴一眼,眼神中分明带着不屑。老娘宽宏大度不与他计较。忙下了马,向前跑去。

    热闹是一定要看的,去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

    刚站定就听到身边的一个女人跟另一个女人说道:“听说这定安国的王子慕容桥,今年才十五岁,长的风流倜傥,好看的紧。”

    萧琴对美好的事物一向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既然这慕容桥如此好看,那萧琴定是要好好欣赏一番。

    正想着,几匹先行的车队便缓缓驶进萧琴的视线。周围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萧琴身材娇小,被挤来挤去,很是不爽。暗暗使出武功,手脚发力,推开人群,一跃到了正前方。

    到底哪个才是王子啊?萧琴有些郁闷,马上的士兵皆是清朗俊逸,威风凛凛。但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本国人。正在萧琴焦急之时,背后一个声音响起:“王子在最后面,你且等等。”

    萧琴回过头,正瞧见公孙顷笑盈盈的脸。

    萧琴激动的拉着他的胳膊道:“公孙美人!”

    他一听马上捂住萧琴的嘴,满脸的黑线,那样子毫无贵公子的镇定潇洒。

    “不是说单独相处时才可以叫么?”

    萧琴扒开他的手,一脸痞笑道:“这里又没人认识你,叫叫无妨的,对吧美人?”

    他垂首不语,点点犹豫荡漾在眉眼之间,似是无奈又有些不甘,但这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唇边的一抹柔情。

    清浅的笑伴着诱人的芳香,他轻启薄唇道:“都随你。”

    萧琴满意的点点头,让出身侧的位子。他身材高挑,面容精致,一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人潮涌动,向萧琴他们这边挤来。

    “以后你出来就应该戴着面纱,也免得惹这么多目光和议论。”萧琴轻佻的望着他的脸,觉得自己就像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他避开萧琴的眼,望着行进的车队。

    萧琴呆了一呆,心里打起了鼓,“那我怎么会经常遇到你?”

    他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萧琴很是在意之前的问题,但如今看他的模样似是不愿再说,只好将目光移回街道上,正巧撞上激动人心的一刻。

    一个骑着棕黑马的少年翩翩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乌发如墨,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雪白的貂裘里。

    看到这幅场景,萧琴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娇柔女子怀抱琵琶,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这分明就是昭君出塞!

    人群不时的爆出惊呼,但大多都是女人的尖叫。萧琴擦了擦嘴巴的口水,复又看向公孙顷。他并未看向车队的方向,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看右看,这通顺王子固然美丽,可哪里又比得上公孙美人天姿国色。

    “还是美人好看。”萧琴笑着说完,那公孙顷猛的抬起头,眼中闪动着水光,他离得萧琴极近,萧琴甚至能看到他眼中萧琴朦胧的影子。

    “琴儿……”他笑着唤萧琴,声音都甜到骨子里了。萧琴浑身起着鸡皮疙瘩,一阵发寒。萧琴看不得他的眼,那一双狐狸般的妖媚眸子,就是来勾引人的。

    “没想到定安国那般贫瘠的地方居然也能出现这般俊秀的人。”萧琴微微赞叹道。

    “通顺只是多荒漠,并不贫瘠,他们的塔里城非常的繁华,房屋建筑很有特点。”

    萧琴仰起头说道:“你去过那里?”

    他略带遗憾的摇摇头道:“只是听我的师父说起过。”

    “师父?”

    “是,我师父他年少时云游四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很是佩服他。”

    萧琴会意的点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也想离开京城去外面看一看。”

    公孙顷惆怅的说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此生怕是不可能了。”

    刚想问他为何不可能,突然一股人潮来袭,原来王子的车队已经走远了,四下瞧去,周围那些女人的眼睛却都长到了公孙顷的身上,大有来势汹汹之意。

    萧琴暗暗叹息,忙拉着公孙顷离开了人群,若他再在那里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骚乱。

    “为何走的这么急?”他反握住萧琴的手,拉着萧琴停下。萧琴莫名一股恼火,跳起来去拍他的脑袋。

    “怎么这么笨!没看到那些女人恨不得把你活剥吃了?”

    他伸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道:“那又如何?”

    萧琴瞥见街上的小摊上恰巧有一户在卖着纱布,忙跑过去,扯了半尺回来。那纱轻盈柔软,萧琴给他蒙上脸。

    “以后你出门都要戴着这个!”

    他不解道:“为何?”

    “以后只能萧琴看你的脸。”

    他拉着萧琴的手,但笑不语,萧琴不知他心情怎会变得如此之好,也懒得理会。突然想起了要去天香如意楼看萧言文他们的事,萧琴猛的抬头问道:“昨夜你是何时回府的?”

    公孙顷一脸的迷茫道:“府上的小厮寻了来,将我带了回去。倒是你去了哪?我找了很久都未找到。”

    他居然找萧琴,找萧琴做什么?

    “我和六皇子先行走了。”

    他的手猛地一震,复有拉紧了萧琴的手,箍的萧琴手生疼。

    “怎么了?”萧琴疑惑的抬起头,他的眉间已带了阴晦之气。

    “没事。”他松开手,淡淡地说道。

    哼,一定有事。为何萧琴提到祺安他就成了这幅样子,难道他们叔侄之间还有什么矛盾不成,不过这皇族的事不是萧琴能想明白的,就算是想明白了,也管不得。

    萧琴邀他一同去天香如意楼,他自然点头答应。

    萧琴他们共乘一骑,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今儿一大早言文便去上朝了,其余的公子们起的稍稍晚了些,但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萧琴刚想走,脑子转了转折了回来,凑到刘妈妈耳旁:“不知昨夜萧言文是在哪位姑娘那里留宿?”

    “是曳蓉姑娘。”刘妈妈脸上带着喜色,也附在萧琴耳畔:“这事我就跟姑娘说了罢,萧公子将曳蓉赎出去已经是早晚的事儿了。”

    萧琴心里颤了颤,言文这小子瞒的还真是紧。想来他今年十六岁,也到了娶亲的年纪。若他喜欢的是个大家小姐那这件事是再好说不过的。可他偏偏喜欢上了曳蓉,之前虽早已看出端倪,但依旧不确信会真的如此,如今证实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曳蓉性格温顺,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娶回家定是贤妻良母。最头疼的便是这身份问题,不过萧琴母亲也出身风月,爹爹都能忍受,萧言文应该也不成问题。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了许多,况且这也不是萧琴该考虑的问题,萧言文都不着急萧琴又着急做什么。

    公孙顷知道萧琴不对劲,便没再与萧琴搭话。到了将军府,他一脸温和地向萧琴告别,望着他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渐渐远去,萧琴有些不舍。

    说来也奇怪,从萧琴他们那次倒霉而又偶然的相识到如今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可萧琴总觉得已经与他熟识很久,就像褚映城那般,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嬉笑打闹。

    萧琴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便进了府门。走到了掩月居,萧琴突然想起来,居然忘了向他讨一匹骏马。可现在他都走了大半天了,再去追赶怕是晚了,可心里总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总觉得这件事不做的话,萧琴这顿中午饭都吃不下。

    萧琴不由得暗骂自己:萧琴啊萧琴,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能干这么没出息的事,你难道是没见过男人?

    男人天天见,这么漂亮的可是头一回。萧琴这样安慰自己。

    所以当第一只脚迈出府门的那一刻,萧琴只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算了。

    萧琴承认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但是每个女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流氓,只是萧琴经常控制不住她而已。

    萧琴跑过了几条街子,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只知道毫无目的的挪动着萧琴并不修长的双腿。累得半死之际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王府的所在。此时正是正午,虽是冬季,上元节后,各个商铺小贩们早已拉开门做起了生意,行人来来往往。萧琴就站在街道中央望着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景象,不知何去何从。

    萧琴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拙劣的笑话,无头无尾,令人生厌。

    为何就这样跑出来?为何不能等到明日?

    一连串的问题徘徊在萧琴的脑海里,萧琴想不明白,每一次这样迷茫而烦躁的时候,萧琴总是懦弱的退却。萧琴蹲了下来,正午的阳光太过于刺眼,疼得让人想流下眼泪。

    前方一处人头攒动,热闹至极,直起身子弹弹衣袖上的土径直走了过去。

    原来是皇榜,怎奈字迹被人群团团围住,萧琴只能看到“比武大会”几个字。看到比武两个字,萧琴就有些兴奋,正想拨开人群仔细瞧瞧,一声呼却唤将萧琴从思绪里拉回,萧琴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当萧琴转过头,却看到他真实而又明媚的笑脸。那比武大会的皇榜早就被萧琴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萧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自己明明准备了很多话,但一到关键的时刻便深深的藏在心里。

    “我,我是来找你的!”

第两百七十九章:不可置信

    他眯着眼一脸疑惑,“还有事情?”

    “其实,我想找你要一样东西。”萧琴恢复了镇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要一匹好马。”

    当萧琴春风得意地骑着马鬃黑亮的踏水的时候,之前的不快和郁闷一扫而光。

    其实萧琴恬不知耻的向他讨好马时,还是有些发憷的。毕竟萧琴是要脸的人,这么**裸的向别人讨要东西还是头一次,萧琴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但公孙顷不愧是王爷,书读了十六年不是白读的。他很有涵养,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当即领了萧琴去他的府上。

    王府离将军府不远,只走了一会儿便到了。望着面前的琉璃飞檐,金黄碧瓦,萧琴不自禁的发出阵阵赞叹。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之下,一张华贵的金色的牌匾高悬于朱红大门之上。

    上书三个烫金大字“襄王府”。

    门口的栅栏台阶均是上等的汉白玉,走上去脚底清脆作响。手执红枪、一脸英武的士兵依次排开,看上去威风凛凛,煞有介事。

    不愧是王府,俺们将军府跟这里比,就是燕雀与鸿鹄,光是这门面就大了不只一倍。

    听闻这襄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也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皇上登基那年,襄王才刚满一周。皇上虽然对他其他的兄弟痛下杀手,可这毕竟是他的亲弟弟,而且年岁尚幼,很是疼惜。

    如今看着王府中的布置,倒是不假。

    这都不算什么,进了大门,萧琴才真正的吃惊。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碧湖垂乌这些暂且不谈,让萧琴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是这来来往往的婢女皆是身姿婀娜、面若桃花,随便拉出去一个那可都是花魁头牌的货色。

    萧琴说这公孙顷怎么从来不去烟花之地,原来这襄王府中映红翠绿一应俱全。皇宫是后宫佳丽三千人,这襄王府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

    不仅这襄王府的主人是京城第一美人,这府中的丫鬟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萧琴在脂粉香扑鼻的莺莺燕燕中穿梭,望着她们摇曳的身姿,再看看自己身上简单而又朴素的衣裳、板砖一样的身材,有些自卑。

    “你的日子过的真是滋润。”萧琴由衷的赞叹。

    他只笑了笑,没说话。

    作为公孙顷的妻子真是很不容易,第一是自己的丈夫长的比自己还美,第二是还要提防家中的丫鬟们趁虚而入。

    萧琴随他到了马厩,第一眼就瞅准了那匹正低着头不知道思考啥的黑马。

    萧琴跑到它面前,它瞪着眼望萧琴,抖了抖身上的鬃毛。萧琴足下点地,一跃而起,正好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

    萧琴摸摸它的脖颈以示友好,可它突然嘶鸣一声,接着剧烈的抖动着身躯,不断着弹跳着,萧琴没抓紧,一个不稳,就这么被甩了下来。

    幸亏公孙顷眼疾手快将萧琴接住,否则真要摔一个脊椎碎裂、腰间盘突出。

    “再来!”

    萧琴丢了人,自然不会服气,再次跃上马背。死死的抓着它的鬃毛,不论它如何的晃动,萧琴都不放手。自己的身子上颠下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总觉着这身骨头都要拆散了一样。

    不过最后总算将它驯服。

    公孙顷将萧琴送到门口,轻抚着马背。

    “这马名唤踏水,与踢山是一母所生,踢山踏水所向披靡。”

    萧琴浅笑着跃上马身,“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它。”

    萧琴抖动缰绳,挥动马鞭。踏水仰头嘶鸣,接着便如闪电一般奔了出去。

    心满意足地回到将军府,命下人将踏水好好照管,萧琴便回了掩月居。

    按理说此时正该是吃午饭的时候,可所到之处皆是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母亲也不知去了哪里,春花亦是不在。萧琴肚子饿的难受,早知道就不该拒绝公孙顷,在他家吃一顿也是好的。

    萧琴正在床上滚着,门口突然有了响动,抬眼望去,春花一脸仓促的跑了进来。见了萧琴,先是怔了怔,随即眼眶就酸了。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萧琴的心也悬了起来,忙下了床,“出了什么事?”

    春花擦了擦眼睛道:“少爷今日下朝回来就有点不对劲,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原来今儿早上朝时,皇上亲自赐婚给了少爷和镇安公主。”

    萧言文年纪尚幼,怎么这么早就给他指婚。萧琴知道萧言文的脾气,他既然喜欢曳蓉,势必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只是他不会傻到当堂抗婚吧?

    “少爷他回来就给老爷说了不要娶那什么镇安公主,小姐可知道少爷要娶的是谁?”

    春花神神秘秘地问道,原本哭丧的脸平添了一丝得意。

    萧琴摇摇头,这孩子难得得意一次,就让她尽尽兴。

    “天香如意楼的头牌,曳蓉姑娘!”

    她激动不已,几乎是喊了出来,满怀期待的望着萧琴。萧琴赶忙做出吃惊的表情,眼睛瞪得奇大。

    “什、什、什么!”萧琴装的异常逼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这你是听谁说的?”

    她撇撇了嘴道:“当然是少爷亲自说的了。”

    萧琴沉着眉:这萧言文也太不知分寸了,爹爹平日里虽然和蔼的很,要到了正经事上必定严肃的很,看来一顿罚是逃不了了。

    “少爷现在如何了?”

    春花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脸色转眼变得愁苦:“萧琴倒把正事给忘了,少爷现在正在大堂挨打呢,老爷气急了,说是要打一百板子!”

    萧琴当即就炸了,一百板子!真是要死了,就算萧言文是铁打的,也得硬生生的给打成稀烂。

    “夫人也在那里劝着,眼都哭红了。”

    “赶快去找大夫!”

    萧琴说完这一句便奔出了门。

    萧言文啊萧言文,你可真不是个省心的主。

    到了大堂,寂静的很,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倒没有。似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萧琴收敛了气息,踏着石阶向主厅走去。还未进门,就看见遍布着殷红血迹的白色衣裳凌乱的铺在门口。萧琴心疼的厉害,忙疾速奔进了屋内。

    萧言文赤着上身,趴在两条长凳上,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昏过去了。

    他的腿被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绳子处又很深的勒痕,泛着暗红的血。看来已经捆了很久了。

    他的背上早已看不出是鞭痕还是棒子打得,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皮了。强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萧琴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憋闷的很,鼻子酸了又酸。

    爹爹站在大厅中间,脸色气的苍白,手里拿着皮鞭,鞭子上还留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母亲匍匐在爹爹脚下,整个大厅只有她隐隐的哭泣。萧琴望着母亲祈求的卑微模样,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涌动的泪水,双膝猛的磕在冰冷的地上。

    “谁让小姐进来的?!来人,把她带走!”父亲的头发散乱,红着眼厉声说道。接着便有两个小厮战战兢兢过来拉萧琴,萧琴猛地将他二人甩开,抬头定定的望着父亲的脸。萧琴知道他也是无奈,这是皇上的赐婚,违逆不得。其实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萧言文是家中独子,十几年来虽然没让爹爹少操心,可疼爱定胜于萧琴他们这些女儿。他可是萧琴他们萧家唯一的后人啊!每一鞭子抽到言文身上,爹爹是最疼的。

    “爹爹别打了!”萧琴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笔直,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地上,“你难道想让哥哥一辈子都不能习武吗!?”

    萧乐山听了萧琴这话,浑身一震,像是受了晴天霹雳一般。他踉跄了几步,双眼涣散,手扶住了桌角才稳了下来。爹爹今年已四十一岁了,虽说正值壮年,胆量鬓间已有了白霜。

    “你可知他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爹爹痛心疾首的指着昏迷不醒的言文,他执着皮鞭的手因愤怒而发抖。娘亲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头发无力的垂在胸前,挡住了她的表情。萧琴本想先将言文救下再说,可望着母亲的样子,脑子一热,一些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我并不觉得青楼女子与寻常女子相比有何不如之处。”萧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瞒爹爹,我曾和哥哥去过青楼,对其中的女子虽说不能完全了解,但她们平日里生活处事的态度我也有所见闻。在我眼里,她们中的大部分是坚强而且善良的,曳蓉姑娘与我算是好友,素日姐妹相称,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

    空荡荡的大厅毫无生气,唯有萧琴的话语在空气中静静地响起,萧琴先下是十二岁的幼童,声音依旧软糯,但如今听来却硁硁入耳,坚如磐石。

    爹爹不可置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萧琴,母亲将头轻轻地撇过来,一地青丝散落。萧琴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心里苦笑,表面依旧镇定:“萧家的威望不是建立在虚无的门面和地位上的,就算哥哥真的娶了曳蓉姐姐为妻,只要我们心里不自我贬低,旁人的嘲笑又怎会让萧家的名誉受损?”

第两百八十章:他没有倒下

    爹爹满目沧桑,眼角生出了褶皱:“是谁教你这些话?”

    “没有人教我,这全是琴儿心中所想。”说罢,萧琴又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言文,他意识还未恢复,萧琴手心开始冒汗:“爹爹,若是再不将哥哥放下来,他这双腿恐怕就废了。”

    萧家世代习武,萧言文又是独苗,若是他这一身武功废了,虽说可凭爹爹的关系在朝中谋个文官的职务,但前程就基本上毁于一旦。萧家为武将的路也就走到了头。萧琴本以为这话已经足够分量,可爹爹的眼睛在萧言文身上转了一圈,就撇开了,依旧没有答话。萧琴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上去把绳子解了。

    “夫人,夫人昏倒了!”

    突然听到春花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萧琴向前望去,只见母亲已经瘫倒在地,萧琴如同被砸了当头一棒,猛的站起身来,膝盖却像陷在地板上一般,压的萧琴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

    “母亲!”萧琴刚忙从地上爬起来,身边一双手已经扶住萧琴的胳膊。

    是春花。

    “大夫可请回来了?”萧琴低声问道。

    “已经到了,我将他带到了掩月居。”她点头道。

    爹爹已经小心翼翼的将母亲抱了起来,母亲双眼紧闭,眉头深锁,像是忍着巨大的痛苦。

    “娘。”萧琴轻轻的唤着,爹爹则匆忙的跑进内室,他将母亲的身子放到床上,又用棉被细细的盖好,随后慌张地出了门,应是去吩咐小厮们找大夫去了。

    萧琴蹲坐在床前,母亲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辨。母亲这次必定也被气的不轻,又看到哥哥被打成这样,心力交瘁才会昏倒。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心里难免焦急。

    突然手被轻轻的拉了拉,萧琴惊讶地抬起头,母亲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焦虑和担忧显而易见。

    “去看看言文,我没事。”

    萧琴霎时间就明白了,母亲的假装晕倒让爹爹无暇再去关心言文。萧琴会意地点了点头,忙奔了出去。

    到了大堂,只剩下几个小厮低低私语,看来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琴怒目而视,厉声说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绳子解开,要是少爷出了一点事,你们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那下人们也是胆小怕事之辈,萧琴一说便忙着小心的解开了绳子。他的背上还在往外渗血,腿上也被绳子捆得出了血痕。萧琴不忍再看,直接让他们将言文带到了掩月居。

    言文原本光洁如雪的背部遍布沟壑,血迹已经干涸,屋外天寒地冻,萧琴也不敢为他披上件衣服,生怕碰到了伤口。内心早已如火烧一般,可还是吩咐小厮们小心前进。

    进了掩月居,一眼便看到等在门口的大夫,灰白色长褂,估摸五十多岁的样子。

    这是京城最好的大夫,如果他都不行的话,那也就没人能治好了。”

    望着言文被毫无意识的抬了进去,萧琴很想进去却被春花拦住。

    萧琴对大夫做了个揖:“他练了十六年的武,将来要担起我萧家的基业,他的腿不能废。萧琴求您,一定治好他。”

    萧琴并不求言文将来能功成名就,一世荣华。萧琴只想他能好起来,平安幸福过完一生。萧言文是个倔强到极致的人,看似每日浑浑噩噩、无所顾忌,其实骨子里蕴藏着一股近乎变态的意志。

    他从不允许自己失败。

    萧言文生命里的每一个日子都是光鲜亮丽,他的故事细说来可以写一本书。

    萧琴那时最爱做的事便是晨光熹微的早上走进一间茶馆,找个靠窗的位子,点上一壶清茶。说书先生站在大堂中央那几块木板搭起的台子上,眉飞色舞地将这朝代的故事娓娓道来。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言文,而他短暂十六年里最为精彩的便是他十二岁那年夺得武状元的一段,评书里的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武功造诣之高堪比东方不败。这部分萧琴听了不下三十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萧琴与言文每日去教场习武,虽然他天资聪慧,在萧琴看来武功充其量只能算的中上等,并没有评书里那般神乎其神,所向披靡。虽然评书确实有夸大其实的嫌疑,但也不会这么没谱。所以一度萧琴很是惊异,甚至怀疑那故事的真实性,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萧琴踏进了凌月阁,终于了然一切。

    那日萧琴闲极无聊,睡了整整一个午后,直到深夜,躺在床上依旧觉得精神百倍。萧琴想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还不如起来四下走走。

    那时正值深冬,萧琴披着皮裘衣推门出去。

    夜晚的将军府有一种别样的美,踏着冰冷的石板路,一股寒意从脚底流遍全身。将军府本该有巡夜的侍卫,可转悠了大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碰到,唯有惨淡的烛光依稀闪烁。

    绕过层层的门院,萧琴早已经迷失了方向。说来很是惭愧,萧琴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能认识的路还是仅限于从掩月居到大门的。

    正想扭头回去,忽然一声轻微但却刚硬的声音划破空气直直射入萧琴的耳膜,萧琴马上警觉起来。这声音萧琴再熟悉不过,每日回荡于耳,是舞剑之音。

    难不成有刺客?

    敛了气息,萧琴循着声音走过去,正巧来到一座院落。门边的灯台早已熄了光,接着冷月的清辉,萧琴看不清门上的刻字。

    萧琴第一脚刚跨进门,一股梅花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说来奇怪的很,按理说这梅香外面也该闻得到,可偏偏却是这般的奇妙,进了这院子仿佛与外界都隔离了开。

    一个银白色的影子,在院中穿梭跳跃,他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剑锋锐利,气势如虹。

    萧言文**着上身,青丝随意的挽起,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地红。隆冬严寒,他身上却生出一层薄汗。

    记得萧琴在听评书时,总会有人对萧言文有些许的评论。有些是虚假的赞扬,更多的则是真心的诋毁,但所有的都源于一点——嫉妒。

    萧琴并不能左右他人的言论,甚至萧琴那时还很是赞同他们的想法,萧琴宁可愿意相信萧言文是个骗子,也不愿真正有个如此强劲的人在身边。

    萧琴的武术教练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天才,唯有努力才能获得应有的一切。萧琴起初并不相信,萧琴以为那是他逼着萧琴训练所寻找的借口,可今日萧琴终于明白,之前的萧琴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就像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强,或者生来就天赋异禀。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辛酸和汗水。

    萧琴不忍打断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的望着,直到天边泛起了橘红绛紫,言文才收了剑转身回屋。

    他对武功的痴迷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果有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回归成了一个普通人,萧琴很难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萧琴几乎是像看救命稻草一般望着他,他垂头瞧了瞧言文的伤,脸色变都未变,只说了一句“我尽力”便进了屋。

    萧琴蓦然的站在在屋外,双腿起初站的发麻,之后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萧琴依旧一动也不敢动,萧琴怕下一刻大夫突然推开门告诉萧琴言文没救了,那萧琴想她只能以死谢罪了。春花站在萧琴身边,她不敢多话,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劝萧琴回屋,萧琴都拒绝了。不忍让她陪萧琴站着,便叫她去照看母亲。

    等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铺满掩月居的时候,那紧闭的门扉晃动了一下,萧琴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双腿酸麻肿胀,一个不稳就要跌在地上,忽的一双有力的臂膀接过萧琴无力的身子,架着萧琴的胳膊将萧琴扶起来。萧琴没有回头看去,因为萧琴知道他是谁,所以能安心的靠在他怀里。

    “言文倒下了,怎么你也成了这幅样子?”映城的脸贴着萧琴的脸,他身上有股特有的气味,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没有倒下。”萧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脚已经站立不住。

    褚映城在身后叹了口气:“他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事,你回屋歇会儿。我替你看着。”

    萧琴摇摇头,挪了挪双脚缓解酸麻感。

    “你还记得有一晚我跑到了你家的事么?”不知为何,现在的萧琴很是念旧,脑中晃过那晚的情景,现在想想不禁觉得幼稚好笑。

    褚映城任由萧琴靠着,接过话头道:“怎会不记得,我看见你站在门口,脸色通红,便知道你肯定是在哪里受了气。”

    萧琴终于挪开钉在门扉上的目光,任由思绪拉扯着萧琴的心。那是萧琴他们第一次吵架吵得那么凶,萧琴直接摔门出了府,那时已是深夜,小商贩们都收了摊子,唯有花街依旧鼎盛,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萧琴望着各种精致的轿子和马车,叹息一声走过烟花繁盛的灯火,转入了旁边一个巷子,没入了黑暗。

第两百八十一章:稳下心神

    踩着冰凉的青石板,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萧琴独自走在清冷的月辉之下,想到言文覆满怒火的双眼,萧琴只觉得满腹的委屈。正值深秋,晚上尤其肃杀寒冷,萧琴出门时过于慌张,只穿了单衣。但现在回去就意味着自己认了输,未免太没面子,想来想去能去的只有丞相府。

    当萧琴看到“丞相府”三个大字的时候,手脚已经冻得冰凉。索性褚映城还是有良心的人,他让萧琴住下,还给萧琴吃喝。

    “你们兄妹俩打打闹闹我都习惯了。”褚映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萧琴吸了吸鼻子:“如果他这次没事,我就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感受到映城的手覆上萧琴的发,他的手很冰,正好抚平萧琴心中的急躁。

    “那晚你睡熟了,言文在你来之后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府里,我那时只以为他惹了你生气,便未告诉他你其实在府上。后来才听人说,他那晚跑遍了京城寻你。”

    萧琴猛地抬起头,映城一脸歉疚,一丝苦笑还荡漾在唇边。萧琴张了张嘴,嗓子干涩的很,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身后的门扉突然“吱呀”一声,萧琴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看,余晖下一个疲惫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大夫脸上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布满褶皱的眼角轻微的抖动,他越过萧琴直接望向映城,拱手道:“少爷。”

    萧琴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只听见映城急切地问道:“如何了?”

    “生命无忧。”

    萧琴眼睛一眨也不敢眨,望着他的嘴张张合合。

    “腿也保住了。”他淡淡的说道,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往后三个月,照我的房子按时涂药喝药,以后哪怕是征战沙场也不会有问题。”

    听了这话,仿佛是暗黑的世界中终于透出一丝光亮,窒息般的感觉终于得到了纾解。

    萧琴眼眶一酸,眼泪齐刷刷的落下,顾不得什么形象,萧琴双膝落下,朝头发花白的老者深深的磕了个头。

    “这二小姐的一拜我可受不起。”那大夫轻笑着俯下身子扶萧琴,“我本是相府家的大夫,今日能为萧少爷诊治实乃今生所幸。”

    映城望着萧琴询问的目光淡淡答道:“春花在街上正巧碰上我,我便命人急切将其送来这里。这位李先生在相府多年,医术精良,只是在我们相府鲜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萧琴点点头,擦干了泪:“谢谢。”

    褚映城脸色一变,伸手弹了萧琴额头一下:“以后不许说这么欠打的话。”

    萧琴笑了笑,已经管不住自己的眼,想即可冲进去看看。

    “你赶快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原来他早就猜中了萧琴的心思,萧琴有些尴尬道:“你不去看看?”

    他摆摆手,转过了身子,望着那两人越走越远,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萧琴揉了揉眼睛,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屋里弥漫着一股药香,言文还睡着,他趴在床上,背后已用白布细细的缠好了,腿部也上了药。

    他喜欢曳蓉,可这皇上的赐婚也不能退。皇上定有大用萧言文的意思,试想萧言文一个小小的带刀护卫怎么能娶到公主,若是应了这婚事,必定是前途无量,萧家就此光宗耀祖。

    但这样也就牺牲了萧言文的幸福。

    萧琴坐在床前左思右想,脑子昏昏沉沉,想到萧琴午饭还没吃,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萧琴靠在床头上,避免碰到萧言文的身子,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突然感到身子一轻,萧琴一向睡眠浅,此刻算是完完全全的清醒了过来。腰下的手臂不算粗壮,但很结实,不是萧琴的爹爹。萧言文又瘫在床上这幅样子,这将军府上便没有人能这般抱着萧琴了。

    他将萧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又盖上了被子。萧琴紧闭双眼,一动不敢动,尽量使呼吸平稳。

    感受到床边一沉,他似是坐在了床边,一股淡然而温暖的气息环绕着萧琴,让萧琴安宁的就想要睡去。意识开始不清晰,头脑中那种疲惫和倦意再度袭来,过了估摸有一盏茶的时间,身边突然一沉,萧琴猛的睁开眼,周围暗沉沉的让萧琴吃了一惊,没想到已到了夜晚。萧琴抬起头只瞥见一抹雪白的影子从门边掠过。门口飘来的冷风让萧琴打了个寒战。萧琴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周围的昏暗让萧琴有些不适应,一个旋步到了门口。

    悠悠的清冷月光洒在院子里,静谧的只能听到丝丝缕缕的寒风吹动落叶的声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望着这方不算狭小的天地,深蓝色的天空缀满繁星,梅花已谢,空气里却还散落着零落的香气。

    望着这夜幕下的宁静,恍然中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萧琴苦笑着回了屋,闭上门扉,沉沉睡去。

    这一觉并不安稳,梦到了许多故人。

    前世父母的面貌萧琴早已记不真切,脑海里最清晰的脸庞居然是阴森着一张脸,对萧琴冷言冷语的白无常。他站在一团黑雾之间,那一张惨白的脸更加的清晰可辨。萧琴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他收敛了所有的傲气和荣光,一股悲戚荡漾在眉宇之间,欲言又止,那样子萧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萧琴刚想朝他走过去,一股力却突然束缚住萧琴的双脚,将萧琴向后拉去。尖利的荆棘刺穿了萧琴的皮肉,酸麻的刺痛传入萧琴的神经,慌乱之中萧琴朝后望去,一个缓缓张开的巨口在萧琴背后绽放,无数黑色的影子喷涌而出,它们缠在萧琴的身上奋力的将萧琴拉去。萧琴猛烈地挣扎起来,视线也让周围溢出的雾气淹没,萧琴最后望了一次白无常的方向,他早已背过身子,离萧琴越来越远。

    为什么不救萧琴?为何只留下萧琴一人?

    前世萧琴原本早已遗忘的一段记忆疯狂地涌进了萧琴的脑海,它们猛烈地侵占着萧琴每一寸脑细胞,啃噬着萧琴微不足道的意识。

    那是萧琴四岁的时候,父母带着萧琴回老家拜年,到了村口,一个衣衫佝偻的老妇经过萧琴他们的旁边,突然就向萧琴扑了过来。萧琴他们措手不及,萧琴被她拦了下来。她抓着萧琴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萧琴至今还记得他充满怨恨的晦暗眼神。

    “你这个祸害,你害死了我儿子!”她厉声尖叫着,指甲深深地陷入萧琴的衣服里,“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虽然萧琴的父亲立刻就将其拉走了,母亲将萧琴护在怀里,萧琴还是忍不住将头偏过去望向她。她的脸已经被围上来的人挡了去,只是尖利的声音还是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一声一声的扣进萧琴心里。

    “你不会好过的!你们这些人害死了我的儿子,你们都是要下地狱的!”

    萧琴从未见过她,也并不知道她的儿子是如何死的。母亲说她是个疯子,儿子在五岁的时候跟一群孩子去河边玩的时候,掉在水里淹死了。从此她便疯了,他的丈夫照顾了她一年,便离开了这个村子,她便成了这幅样子。

    这个故事在脑海里埋得太深,却始终从未忘却。

    有时萧琴也会想,为何那么多孩子一同去河边玩,偏偏她的孩子掉进河里。真正的原因萧琴也不知道,只是不希望和萧琴所想的一样就好。

    那小小的生命此时早已化为了一缕魂魄,恐怕早已入了轮回,如今不知谪往何方。

    而萧琴便真的应了那女人的话,这辈子不得安宁。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连个背影都不曾留给萧琴,萧琴也同那个疯掉的女人一样,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这天地间,总想着有一日能逃离这里。最后萧琴确确实实下了地狱,只不过萧琴命好,又活了过来。

    这个梦过于的凄惨,萧琴深陷其中,难以拔出。猛然惊醒时,身上早已出了一层虚汗。

    萧琴还未能稳下心神,抬起头来,只觉脖颈边一凉,接着便是撕裂般的疼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间流了下来。

    血腥气弥漫在鼻尖,萧琴闪身向后一退,转而抽出卡在床头的短剑挡在身前。萧琴伸手摸了摸脖子,还好只是破了一层皮。

    萧琴抬起头看清了那执剑之人,他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起初萧琴还以为是黑无常,可细看这身材着实不像。

    他不是刺客,若是刚刚他没将剑抽回,萧琴这脑袋早就给削掉了。

    “敢问阁下是?”萧琴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

    那道影子将剑扔在地上,他面向萧琴,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抬起,萧琴不动声色的向后一倾,多年习武的习惯改也改不掉,总是过于的敏感。他只是拉下了头上的兜帽,一头乌黑的头发便散落下来。

    萧琴倒吸了一口冷气,睫毛也抖了又抖。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人。

    一双丹凤眼,飞扬入鬓的细眉,镶嵌在洁白如霜的脸上,给人一种英气的美感。她斗篷里明黄色的绣边裙若隐若现。

第两百八十二章:我这就去

    萧琴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放下心来,将手中的短剑放到原处。

    这年头这将军府居然如此火爆,有头有脸的几乎来齐了,就差皇上了。

    “镇安公主,在下有失远迎了。”萧琴淡笑着说道,又披了件衣服,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冷入骨髓。

    她拾起地上的剑,一股傲气凌然而生。

    “你知道我?”

    “上元节时曾有幸窥得公主容貌,只是公主不知罢了。”

    其实萧琴只是信口胡诌,萧琴从未见过镇安。只是她的身份着实好猜的很,在皇上刚刚颁布赐婚旨意之后,能来将军府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萧言文的旧相好,还有一个便是他的未婚妻。

    “萧言文呢?”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萧琴下了床,在她身边站定:“就在隔壁的屋子,这个时辰应该是睡着,公主若是这么想见他萧琴这就带您去看。”

    她先是点点头,复又恼怒的瞪向萧琴:“谁想见他?”

    萧琴哑然失笑,又牵动脖颈上的伤口,笑就扭曲在脸上。镇安眉头皱了皱,眼神晦暗:“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为好。”

    她是公主,身份高贵,从小就没学过“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说。她能这么说,萧琴已经很感激了。

    “无妨,只是破了一层皮。”萧琴无所谓的摇摇头道:“只是不知为何公主深夜来将军府,还带着剑?”

    萧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宝剑,剑身极长,流光四溢,像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一柄。公孙顷一个王爷武功高强,如今又跑来一个拿剑的公主,靖明国不愧是藏龙卧虎,萧琴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她手腕轻转,银光一闪,剑身又架在了萧琴脖子上。

    镇安轻蔑地望着萧琴道:“今日我是来杀萧言文的。”

    萧琴嘴角抽动了一下,又细细品味了她的话,心里微微泛出些欣喜。镇安公主不喜欢楚月,楚月也不想娶镇安公主,这要搁在现代那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可如今却在靖明国,虽然需要费些功夫,但也不至于办不成。况且这位公主虽然骄横,但骨子里却透出些可爱天真,看这样子也就十四五岁。

    “公主可千万不要冲动。”萧琴故作慌乱的说道。

    那镇安公主将剑收起,“对了,忘了问你是谁了。”

    “我是萧琴,萧言文的妹妹。”

    话刚说完,只闻剑锋簌簌,镇安公主眉头紧皱,剑又架在了萧琴的脖子上。萧琴望着泛着阵阵寒光的宝剑,欲哭无泪。

    这公主哪都好,就是喜欢舞刀弄枪,还喜欢拿剑架别人脖子,这要是娶回了家,萧琴怕萧家也就该灭门了。

    “我以为是个丫鬟住的地方。不过这将军府还真大,我事前早已经托人给画了份图,可还是迷了路,寻了大半夜才寻过来。”镇安公主自顾自的说着,复又望向萧琴,“既然你是他的妹妹,我自然不能放过你,萧言文武功高强萧琴早有耳闻,真本事我自知不及他,有了你事情就方便多了。”

    萧琴的手覆上她的宝剑道:“公主不知,萧言文虽然是我哥哥,可平日里对我极尽阴险,不仅言语刻薄而且还残暴毒打。今日公主能来真可谓是萧琴三生有幸,若是公主需要,我将尽全力助您一臂之力。”

    镇安公主愣了愣,一双凤目有半瞬的僵直,随即将宝剑从萧琴脖间收回,一脸愤然的样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萧琴猛地点头:“不过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公主,今日便向爹爹说明了,结果爹爹一怒之下将其暴打了一顿,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镇安公主听了点点头道:“我之前只是听说萧言文浪荡不堪,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恶人。”

    看着镇安公主深信不疑的眼神,这萧言文的形象早就毁成了一片,萧琴也不怕再戳上他两刀。

    萧琴拉着镇安公主坐下来,将萧言文种种的禽兽行为一一道来。这些事情中有一部分是有事实依据的,当然绝大部分是完全靠萧琴的臆想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萧琴成功的刻画了一个欺软怕硬、无恶不作的京城恶少形象。

    拉近两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交换彼此的秘密,也就是八卦。镇安公主是那个未被皇宫气息沾染的姑娘,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带着些女孩子特有的顽皮,萧琴他们很是投机,从萧言文聊到古板老成的公孙祺安,最后提到了公孙顷。她与公孙顷关系很好,从小一同长大,虽为叔侄,但却更像是兄妹一般。

    “公主为何不愿嫁给我哥哥呢?”萧琴歪着头问她,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我听闻萧言文面容娇好胜似女人,我不喜欢那样的男人,我将来的丈夫必须是高大勇猛的武士。”镇安公主艳丽的红唇一张一合,“况且我连他的面都从未见过,怎么就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嫁过去。”

    这个公主很有意思,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思想超前。

    萧琴抑制着内心的狂喜,面目平静:“公主可有意中人了?”

    “目前还没瞧上,不过总会有的。”镇安公主乐观的笑着,一抹傲然的气韵萦绕在眉间,带着点点的迷人和灵动。她并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一些骄纵。不过她却身上却有一种气质强烈的吸引着萧琴。

    她活的精彩而自由,虽身在深宫却不受束缚,哪怕是皇上的指婚也要奋力的去搏上一博。而能轻易的使一个人放下所有的戒备,也许是因为她爽朗的笑亦或是由于她眉间桀骜不驯

    萧琴放心的点点头,如今萧琴和镇安公主站在同一出发点上,需要相互扶持。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若是被父皇发现了肯定又是一顿说教。”镇安公主理理身上的衣服,披上斗篷,转过头神色凝重:“若是萧言文再欺负你,你便来宫里找我,我出宫一趟不容易,以后怕是难以帮你,不如我向父皇求了你来,你以后侍奉在我身边如何?”

    萧琴替她理好头发,浅笑道:“多谢公主,只是我浅陋无知,宫中实在不是我能生活的地方,若是公主想要个伴说说话,大可直接召萧琴进宫去。”

    镇安公主也纾解的笑了:“我早就厌倦了宫中的生活,总想着能有一天远离那里。”

    萧琴刚想开口,突然见镇安公主脸色一变,拢起兜帽,一个翻身从窗户口腾跃而去,步履矫健让萧琴惊叹不已。萧琴神色一凛,一挥衣袖,灭了灯火,俯下身子一动不动。窗外忽然飘至一个人影,萧琴屏住气息,那影子在窗外只一瞬,便追着镇安公主的影子去了。

    萧琴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今晚上真是极尽险恶,这天也快亮了,萧琴却疲惫不堪,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从何理起。萧琴瘫在床上,眨眼之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萧琴起来的时候已是中午,脖子上的伤浅浅的一道红印,还未退却,过一阵恐怕就会结痂。萧琴简单的梳洗,刻意将衣服向上拉了拉掩住了那道伤口。

    萧琴去楚月屋里望了一眼,他还未醒来。母亲在身边守着。萧琴思量再三,昨夜的情形实在是让萧琴不明所以,那个人影究竟是谁,为何让镇安公主如此忌惮连话都未说一句便匆忙离开。

    唯一了解这一切,而萧琴能找到的人只能是他了。吃罢了饭,萧琴便骑马去往襄王府。

    门口的侍卫昨日见过萧琴,打了个招呼便放萧琴进去。

    萧琴通禀了姓名,一个丫鬟领着萧琴去了正厅。

    “萧小姐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那丫鬟看似十六七岁,双眼中带着一丝柔情又有点点寒意。当她带萧琴进府时,萧琴便觉出些蹊跷。这女子走路时足下生风,不仅干净利索,连声音都没有,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功力。这王府果然深不可测,远没有萧琴想的那般简单。

    萧琴冲那丫鬟笑着点了点头,便四下看着这厅中的布置。厅的正东墙上挂着一副万马奔腾图,图下一个鎏金四脚椅,上披着厚厚的貂裘,华贵无比。大厅四周摆着对称的矮桌,一张大红色的毯子顺着最顶端的阶梯铺散下来。

    这也太浪费了,这么大的一个厅都能开场演唱会了。正在萧琴叹息之际,瞥见门口一个雪白的影子有些匆忙地来到了萧琴面前。

    公孙顷头发未梳,随意的披在身上,他的发漆黑如墨,散下来如同丝缎般光滑。一身白色的袍子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脖颈,引人遐思。

    他应该是刚起来,不过比他梳洗好更加有吸引力。

    萧琴的脸微微发热,要知道这可是新鲜的漂亮男人。萧琴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咳了三声,稳定了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情。

    “你这是刚起?”

    “恩,昨日睡的晚了。”他拉萧琴坐下来,脸色很是苍白,但声音依旧柔和:“琴儿这么早有事?”

    早?萧琴望了望门口洒进来的耀眼阳光,有些纳闷,这公孙顷也神志不清了不成?

第两百八十三章:又说胡话

    他似是也觉得说出的话不对劲,尴尬的摆摆手让萧琴坐下。萧琴立刻便将昨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当然对于镇安公主伤萧琴之事直接避过不谈。

    这件事对萧家是百害而无一利,若是传了出去,萧家不仅名声不保,地位可能还会受到危及。可是萧琴却相信眼前这个人,虽说他与萧琴交情并不深,可萧琴心里却对他深信不疑,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现象,连萧琴自己也无法解释。

    公孙顷听后面色如常:“那追来之人必是师父了,但梦绮未免太过胡闹。”

    师父?莫不是他当日说过的师父?

    “梦绮母妃去得早,皇兄就她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爱有加,未免骄横些,但人却是极好的。”

    原来镇安公主公主名唤公梦绮。

    萧琴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见公孙顷偏过头来笑道:“若是你能与她早些相识必会成为密友。”

    萧琴摇摇头笑道:“我萧琴一介草民,怎能配与公主结交。”

    公孙顷眼波流转,话锋一转道:“梦绮母妃去世,平日里一切便均由师父打理,昨晚她私自出宫,怕是师父发觉后追随而至的。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唯一能治住她的便只有师父了。”

    昨夜那道影子,虚无缥缈,好似鬼魅,令人不寒而栗,难怪镇安公主公主会怕极了他。萧琴当时吓得两腿发软,此等丢人之事还是不说的好。

    公孙顷道:“按理说这皇家的亲事别人想攀还攀不上呢,萧公子却极力反抗,真是个非同寻常之人。”

    萧琴缓缓说道:“我哥哥性子本就犟得很,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可如今他心里有了人,就万不可能应这门亲了。”

    别说是皇上的闺女,哪怕是玉皇大帝跪着将他的七仙女送给他,楚月这头犟驴恐怕都得一脚给她们踢出去。

    公孙顷微微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知萧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萧琴本想细想到底要不要说,可这嘴却不听话的很:“我哥哥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正是京城当红的歌姬曳蓉姑娘。”

    虽说那日萧琴当着爹爹的面,说青楼女子与众女子无甚分别,可在外说起却依旧有些别扭,这公孙顷乃是堂堂王爷,自小穷奢极欲,怕是瞧不上这些。

    “曳蓉姑娘那日我也见过,果真是天姿国色温婉尔雅,难怪萧公子会动心至此。”

    萧琴猛的抬起头,他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不出半点的虚假客套,登时眼中泛酸,萧琴忙撇开头去。不料他却突然抓住了萧琴的胳膊,萧琴身子一斜竟倒在他身上,他的手拉住萧琴的领口,萧琴陡然一惊,忙护住脖颈。

    “是谁伤的?”他目光犀利似要将萧琴刺穿,“是梦绮那丫头不是?”

    萧琴叹了口气,自知瞒不过他,又将那一段原原本本的说了,他这才放开了萧琴。

    “改日我带她来亲自向你赔罪。”

    萧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梦绮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便也是抵死不从的,如今形势还不明确,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公孙顷坐回位子,带上一抹戏谑的笑容:“只是委屈了萧公子,他的名声被你糟践成这样,真是可怜的很。”

    萧琴想起昨日萧琴对镇安公主说的话,不禁大感内疚,反正萧琴侮辱萧言文不是一次两次,这种内疚感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时辰便烟消云散了。

    萧琴坐在屋内的椅子里,头一回这么不自在。

    一旁的褚映城正摇着扇子,一脸贵气公子的德行,虽说这天转暖,可也没到扇扇子的份上吧。

    自从楚月在两天前醒了过来,褚映城便跟着了魔一样每日往这里跑,若不是萧琴哥哥芳心暗许,萧琴可能会怀疑他俩之间有点什么。

    萧言文趴在床上,形象及其不雅,若是旁人看到萧公子的美名定是要大打折扣。萧琴之所以不自在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褚映城自从进了门就一句话都未说过,只是自斟自饮。褚映城这人萧琴太了解了,平日里就是个话篓子,啰嗦婆妈甚于女子。

    若有一天他不再说话,那便定是生气了,而今日看这脸色,风轻云淡,好似超然物外的神情,那便是生了大气。萧琴很是纳闷,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将尖嘴毒蛇的褚小相爷气成这样,若萧琴知道定会每日在佛祖面前烧上三炷香,以感谢他的恩德。

    萧言文瘫在床上,明明醒着却跟死尸无异,一句话不吭,这屋里仿佛就萧琴一个活人一般。春花奉茶上来直接被这屋里的气势震慑,放下碟子,连她一直爱慕的映城都未瞅上一眼,便跑了出去。

    萧琴定了定神,若萧琴再不开口,那这屋里便是三个死人了。

    萧琴转向褚映城问道:“曳蓉姑娘最近可好?”

    萧琴知道萧琴楚月心里其实早就着了火,可今日娘亲看的紧也未能去天香如意楼打探情况,这话其实是替楚月问的。可这褚映城就如同耳聋了一般,拿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桌角并不喝。

    而这萧言文依旧直挺挺的趴在床上装死尸,萧琴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老娘拼死拼活在你们之间周旋,就为了你们这档子破事,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如今你们居然理都不愿意理萧琴!萧琴闷闷的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正巧褚映城端起杯子微微吹气,萧琴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重重的将杯子砸到桌子上。

    萧言文的身子颤了颤,褚映城目瞪口呆的望着萧琴,声音凄厉的说道:“琴儿,你嗓子没事吧?”

    萧琴哪知道那茶水滚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萧琴紧闭着嘴,不是不想说,是压根说不出来话,只觉得从嘴巴穿过食道再到达胃部皆是火辣辣的疼。萧言文扭头瞅瞅萧琴,嘴角竟带着些许笑意,萧琴绝对没有看错,如果此时没有褚映城在场,他怕是要放声大笑了。可萧琴猜错了,原来褚映城在场他还是可以大笑的,他瘫在床上身子不住得抖动。

    楚月的背上结了痂,萧琴命令他不能随便乱动,万一破了可是要落下疤痕的。可看他如今这般的有精神,萧琴真恨不得上去赏他两个耳刮子。

    还是褚映城有良心给萧琴倒了杯凉水,萧琴捧着这凉水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股脑的灌了下去。萧琴抬起头,见他一脸复杂的望着萧琴道:“你居然将这水喝了?”

    “怎么了?”萧琴心里生出一股异样情绪,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水是从院子里的池塘里舀的,我就是想要你漱漱口而已。”

    萧琴一听立即跑了出去,趴在树旁干呕起来。萧言文欠揍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萧琴当即只想一头撞死在这棵树上。

    待萧琴稳定情绪回到了屋里,屋中虽无人说话,但气氛却缓和了不少。他俩之间必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然不会如此。

    忽然只听见褚映城微微叹息了一句道:“近日我苦思冥想,辗转难眠,不过你是我兄弟,曳蓉姑娘便让与你好了。”

    哈?萧琴听完这句话,差点直挺挺的从椅子上摔下来,这褚映城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如此不要脸的从未见过。若是他们竟是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那萧琴不得不鄙视他们。

    只听见萧言文挪了挪身子道:“映城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萧琴愤愤的起身,正准备摔门而去,褚映城却拉住了萧琴的衣角佯装关切:“琴儿这是要去哪?”

    “这里味道太难闻了,出去透透气。”

    褚映城笑眯眯的拉过萧琴道:“怎么又说胡话了?”

    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萧琴都无言以对,若萧琴多说一句,褚映城这张嘴便跟崩坏的水龙头一般滔滔不绝。

    萧琴默默坐回去,映城又转成一副风流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双目轻颤道:“刚刚琴儿问道曳蓉姑娘的近况,萧琴正好有所耳闻。听人说曳蓉姑娘最近可是伤心欲绝,这几日都没有出来弹过琴,天香如意楼的生意少了好多,妈妈着急上火病倒了。”

    萧琴嗤笑一声,褚映城未免太能扯了,天香如意楼又不是只有曳蓉一个姑娘。萧琴瞄向楚月看他作何反应。楚月苍白的脸上带了些喜色,眉梢弯起,薄唇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弧度。

    萧琴眨着眼心里暗暗摇头,萧言文风流了十六年,糟蹋了无数姑娘的真心,如今报复可算是来了。他陷得太深,拔都拔不出来。

    褚映城跟萧琴完完全全是一副惋惜的表情,但他惋惜的内容跟萧琴应是大大地不同。他只是觉得从此变少了个陪他游戏人间的知己。

    而萧琴知道最风流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甚至死都不会回头。

    从今日起,萧言文从一个风流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痴情种子一号选手。

    萧琴正在暗自偷笑,忽然一抹浅蓝色的影子飘然而至,公孙顷站在园中的梅树下,梅花已谢空留干瘪的枝桠,但他的影子却使这一切复苏如初。

    萧琴猛的站起身向外走去,褚映城的坐的位子刚好被门扉挡住了视线,他不知萧琴匆忙出去所谓何事,刚想叫却住了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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