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三番五次
丰之康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就着眼前的附了上去。
于是,尘世,安静了……
亲吻是一种奇妙的语言,它使人沉醉,也使人冷静。
如斯的安静之后,是一声响亮的巴掌。
然后,有的人怒目圆争,有的人捂着脸成痴傻状。
然后是——
“青岚,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青岚……”
然后是——
哀号。
“丰之康!给我让开!”
“不让,死也不让!”把着门板章鱼一样帖着不动的男人正是丰家大少爷。
“……那你就死吧。”
九姑娘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踏了出去——门开着,他贴在门板上实在不怎么碍事,只是碍眼而已。
“青岚——”
“我才走出三步。”不用喊得像她出殡了一样吧。
“不管不管,你不走我就喊到死。”
“以死相挟不是男子汉所为。”何况他还三番五次。
“我是天下第一奸商,不是男子汉。”所谓“奸商”,耍奸为本,耍赖无敌。
“丰之康,你一个男人,非要像个孩子似的耍赖吗?你什么时候能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褚青岚发觉自己早晚要让这个冤家给气疯。
“我刚才拿了!”丰之康底气十足,他刚刚的确很勇敢地亲下去了。
褚青岚冷笑:“然后?”
……然后被打了。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我得承认,在衡量利弊方面,你还是有头脑的。”褚青岚丢下行李,将桌上的琴包好。
“青岚?”丰之康不解地望着她。
“不是送给我的吗?”
“当……当然,可是你不是不会……”
褚青岚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抚琴?”
哎?丰之康敲敲头,好像……的确是没说过。
“呆子。”
嫩芽一般的茶叶在杯中打着转,飘出阵阵清香,然而,同样是上好的名茶,却不及茶丰里的任意一杯。
萧琴凝神注视着手中的茶杯,久久不曾开口。
半晌,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烟雨江南,江南烟雨。
烟雨其实又不完全是江南的特有。
在江北的望云亭,高山之上,俯临大江,同样在初秋的时候浮起蒙蒙烟雨。
那天的望云亭上,有公子长身玉立,以背影送故友而去;那天的望云山下,有女子紫衫婷婷,与扁舟之下吟歌别离;那天的烟雨蒙蒙中,有一次绝美的送别,和一对小儿女难得的坦然。
江湖路远君珍重。
那时候的她这样说……
他答应了。
即使他没有说话,可是还是以他们之间特有的默契回应了她,他相信她明白,不然他不会回宫。
于是,他珍重了,他回到属于他的宫廷之中接受他该接受的,不在为她奔波牵拌。
可她呢,她自己又“珍重”了在了哪里?
一别经年……
东郭从露巧笑,眸光流转:“殿下太客气了,从露不过是一介弱智女流——轮武艺不如尊上,轮智谋不敌,魄力不如萧公子,便是美丽与手腕也不如‘天下第一美男’的尹公子,哪里有什么好久违的呢。”
“慕容小姐未免太过自谦了,今日这等当时豪杰的集会,乌某有幸参与,才是天大的幸事啊。”
然而,某些人依旧丝毫不知满足,又得寸进尺地扫荡她的领域——唇,牙齿,舌尖,口腔内的侵略者几乎要将一寸一寸都吸附了去,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般。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在头脑因冲击而彻底停止思考之前,萧琴猛地将褚茹雪推开。
静谧的空间中,两个人都使劲地喘息着,爱美至极。
萧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如今目不能视,否则她根本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眼神面对褚茹雪。吻不是第一次,可是如此深入的,情绪强烈的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由让她有些震撼以及……畏惧。
萧琴突然意识道,对面的是青梅竹马,是挚友,是敌人,也是……男人。一直那么顺其自然,突然将所有暧昧挑明的感觉是尴尬儿怪异的。也许,怪只怪这方面她太迟钝也太单纯。
“你疯了是不是!那是什么?”
“毒药,沾者即毙!”褚茹雪也是微微的喘息,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方才暴风骤雨般的情绪中。
“那你也可以等死了。”萧琴冷笑,他用那种方式喂毒,“沾”得可不会少。
低沉却不失轻柔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紫衣公子长身玉立,原本平凡的五官因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而平添魅力,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显示出一番别样的风采。
话音方落,紫衫公子缓缓步出,面若弘文,温润如玉。
“在下洛阳乌七依,见过各位公子,拜见庐王殿下。”
慕容胜沉声道:“乌公子是小女的贵客。”
湛飞尘乍见乌七依时竟觉得那耀人的眸子有些刺眼,随即面色微沉,他是……乌宓茜吗?
萧文虹也是同时一怔。
此情此景,情何已堪。
褚茹雪告诉自己不去想她看到炸药时的决绝,告诉自己不去想她最后一个表情,他只告诉自己她没事。萧琴有时候就像一个妖精,她最懂得抓住心里的弱点,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偷笑,对,别怀疑,她就是这么恶劣。可是,褚茹雪却笑不出来,他从没这么失控过。越是害怕的东西,脑海里越是不停的浮现出逼真的画面,令他痛苦不堪。
是啊,那女人,总是不会放过他的!
“进。”萧琴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不问便知来者为谁。
“尊上。”
封皮栋进门,萧琴示意他先坐下。
“怎么样?”
“如尊上所料,丰之康抱病不见客。”
萧琴点了点头,等待封皮栋的下文。
丰之康垮下肩。
“活该!”
褚青岚拎起行李准备走人。
丰之康赶紧上前拦住:“青岚青岚,你给我一次机会,我送你琴,真的只是想让你高兴的!”
褚青岚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他长长叹了口气:“你……又何必执著。来你这里是我的错,我自己的事,不该把你牵连进来。”她是不祥之人。不该拖累别人。
“你又何必怪自己,就算只把我当陌生人,你替我着想的已经够多了。”
若早几年,有人告诉丰之康他将来会因一个女人而失魂至此,他是打死也不信的。可是,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茶丰的九姑娘却是连根长在他心里,再也除不去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怕他遗忘
褚茹雪也觉得自己从刚才开始便有些失控得过分,顿了顿,不由长长叹息:“我真的是让你逼疯了。”
一直以来,对于萧琴的欺骗,背叛,敌对他都很气愤,可气愤的同时却又一次一次地容忍,容忍到他都以为自己的底线还会无止境地退下去。直到那日他以为萧琴已死后,便似乎什么都变了——这次重逢,他更是冲动得彻底……
萧琴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突然觉得心底一股说不出的情感翻涌着。也许是因为黑暗,也许是因为静谧,也许是因为诡异的气氛,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吻的意乱情迷,又也许根本没什么原因,她只是突然很想安慰褚茹雪。
阚夏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一点,脚步也渐渐的慢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萧琴问:“和应沂解除婚约,你也不好过,对吧?”
阚夏青的心下一酸,回首望了望萧琴,然后凄然一笑,道:“还好。到是你!怎么还为我担心了啊?应沂没有跟你表白心迹吗?”
萧琴一怔,望着阚夏青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而阚夏青的脸色也微微的变了,然后听到萧琴结巴着问:“什……什么心迹啊?”
阚夏青也惊诧了,十分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望着她:
“应沂他……没跟你说吗?”
萧琴的心跳怦怦加速了起来:“他……他跟我说什么?他……喜欢的是你啊!”
“什么?!”阚夏青瞠目结舌的望着她,“他喜欢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和他解除婚约了!怎么,难道他没跟你说吗?他跟我都承认了啊!他喜欢的是你啊!傻琴儿!”说着,她拍了萧琴的脑袋一下,喃喃着道:“怎么没跟你说呢……”
她当即一惊,立即问:“去哪里?”
“去童府。”他笑了一下然后说:“以后我不在,你要……”
“我也要去!”
她看到尤应沂的脸上怔了一怔,她也望着他慢慢地走上前去。她的语气从未如此坚决,她的目光也从未如此恳切,哪怕她骤然又醒悟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随着停下脚步,然而她还是无法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望着他走。
言文与映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听得入迷。见萧琴进来了,那琴声戛然而止。屋内有一紫色纱帘,帘内隐隐有个影子,应是那琴师。
萧琴略略欠身道:“在下冒昧,扰了姑娘的兴致,请姑娘继续。”
萧琴说完又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站在萧琴面前七八步的地方,有些犹豫,但却没有近身。萧琴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垂头望了望脚下的山谷,云雾缭绕看不到底。
手脚在刚刚的活动中已经恢复,体内的内力充盈,萧琴手心微微冒汗,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萧琴一个纵身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猛地抽出小腿里的匕首,接着风势,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插进了山体里。
萧琴向下坠落的速度太大,接着匕首和山体的摩擦,被下坠趋势割裂的碎石不断砸到萧琴的脸上,萧琴一只手奋力地在山体上不断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支撑。可是下坠的力道太强,手掌瞬间就被磨烂了。
等到身子渐渐平稳之后,萧琴已经不知道自己向下坠了有多远。萧琴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匕首,萧琴不敢看萧琴的另一只手究竟成了什么摸样,一阵一阵的抽痛从掌心一直蔓延到五个手指。记得在武术学校时,萧琴有一次曾划伤了手指,伤口很深必须缝合,萧琴小心呵护,可最后还是落下了疤痕。而此时仿佛萧琴呼吸一下便会牵动伤口,不消一会儿,额头的发便被汗水浸湿。
那影子也动了动,随即琴弦荡漾,萧琴拉着祺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祺安很自然地坐到了萧琴腿上。
萧琴虽从未接触过这些古典而高雅的艺术,但总觉得这琴声悲戚动人,顺着这满屋的清冽气息,流入到人心里,不由得勾起萧琴前世的过往。
萧琴想起了阎罗殿里的清秀少年,还有毒蛇的白无常,和热心的黑无常。这两年来他们再也没有在萧琴的眼前出现过。有时便很想见他们,问问他们萧琴今后的日子会如何,可上天却不曾给萧琴这个机会。这两年来,萧琴已熟悉了这个朝代的生活,也知道该如何做,还能活的更为长久。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至于少了什么连萧琴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不禁啜泣,走到尤应沂的面前跪下来,便要磕头,然后尤应沂倏地低身扶住了她。
“别这样,快起来。”
简秋泪水凝睫:“尤公子,让我陪你走好吗?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简秋的命就是公子救的……您要我做什么都行。但是求您让我跟着您好吗?尤公子……”尤公子、尤公子、尤公子……
她求了无数次,掉了无数滴的泪水,看着尤应沂的脸色上的坚冰一点一点的融化。他劝告她、他安慰她、他阻止她,然后突然住了嘴,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她。她看到他的目光也开始慌乱游移了,然后他突然苦笑起来,她仍然在求他。
萧琴心下也十分紧张而不可思议。那天晚上阚夏青跟她说的话,她一直当笑话听了。正想着这事究竟是真是假,阚夏青已经回过头来,无奈而试探似的干笑了一下,问她说:“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啊?”
萧琴愣了愣,然后道:“我和他自那晚之后,还没有谈过话……他什么都……没说啊!”
阚夏青也愣了愣,然后跺脚埋怨道:“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嘛!这样的话我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我……”
手掌稳而紧密地交握着,她却分明可以通过这简单的接触触及到对方心灵上的不安。仅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忍受了多久?
到头来自己竟然也是怕的,不怕他恨,不怕他报复,甚至不怕他遗忘,却独独怕他因自己而伤心,失落,不安……
她们两个,如果都不这么聪明,如果再坦诚一点儿,是不是今天又会不一样了?
“喂,你转过来一下。”
“嗯?”褚茹雪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不疑有他,“怎么了?”
下一刻,萧琴的双手不受控制环上褚茹雪的腰,脸颊轻轻地帖上近在咫尺的胸膛。对方似乎因她突来的举动震惊不小,浑身僵硬绷直。
第四百三十三章:会不会有危险
“皇上看走眼了吧。”濮阳昔不由大笑。这就对了,他濮阳昔自幼便是在老丞相的训斥责罚下长大,一身的反骨可以说让老爹愁白了头。然而,他可以无奈,可以为了保护一些人一些事而放弃,可心底却还是希望他的学生们有所作为。无论在朝在野,他精心呵护着不让那些腐朽思想所侵蚀的学生们,总是有能力做些什么的。
他做不到的,他们一定可以。
萧琴可以,褚茹雪也可以,当然,前提是他们想。
褚茹雪笑笑道:“如今朝上,多少盯着我呢,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因为茹雪你跟老师我一样喜欢低调做人啊。”姬大少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
他记得茹雪一听说找到了萧琴的尸体,整个人就跟得了失心症一样一语不发的。因为担心出事,濮阳昔一直跟着他,直到他终于开口说话,而他的第一句话只有三个字:不是她。
不是她。
褚茹雪只说了这三个字,之后他们便匆匆忙忙地赶往犹晔堡。
“是我们走前的那天晚上,我看见十叔自己出了客栈,就跟上去了,结果看到他对着废墟院子里的一口棺材发了好久的呆。”
“喂……”萧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一个公良氏后人,给你这个庐王殿下带来什么麻烦……”啊,最近的感觉越发敏锐了,萧琴似乎感觉到说这话时有人用眼神活活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于是僵硬地一转,“……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更要去了,坚决把你连累到底,大不了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卖豆汁儿也不错哈哈。”
白了她一眼,褚茹雪不否认这话也让他松了口气:“萧琴……我答应什么事都不会再逼你,但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啊……你说?”为褚茹雪突然的让步一怔,萧琴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答应我,至少你自己别放弃。”
“那你喜欢吗?”
“不喜欢。”她的面色更沉了,将镜子放下:“这样的公子最可恶,一点都不在意女子的尊严。下流低俗!”看着萧文虹默默的样子,她警觉性起,望了他一眼:“你不会这样吧?”
萧文虹肃了肃容,本来想蒙混过去,张口却不自觉喃喃道:“我也只是去找青楼女子消解郁闷罢了,哪里错了啊?”
“这么说你——”她一惊回首,眉间也浮现了点失望色彩,虽然觉得直接这么说有些不合礼制,然而她还是嚷嚷道:“消解郁闷也不能拿人家的身体消解啊!你才十九岁——!居然就……”
“好了好了好了……”萧文虹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要她们……陪我说说心事,唱几支曲消解郁闷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啊!”他可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在她眼里成为了一个下流的人,会怎么样。虽然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
萧琴怔了怔,然后才松了一口气,回过脸去。而萧文虹则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是滋味。
“不过那些青楼女子也要活命啊,到了她们只有这个才能,又走投无路……你该不会轻视她们吧?”
“当然不会!”萧琴道:“她们都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可恶的是你们!”她回过头来,呼喝道:“就是你们这些大人公子,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以为全天下人的命都是你们的,想怎么践踏怎么践踏!”她是昔长这个小地方来的,也当过贫穷老百姓,对官僚穷奢极欲的嘴脸自然是愤恨于心:“什么女人都玩玩就算了,甚至还买进府里来玩……”
“……但是如果她们有身孕了,我们也会负责的啊。”
一句话,竟让萧琴无从以对。
“萧琴,点头。”
萧琴不动,内心是无比的挣扎。
“我拜托你,点头。”
有些事,哪里由得她说得算呢……
“萧琴!”
濮阳昔大概了解了情况,叹气道:“算了,不过高驰,以后千万不要在这样了,这次是你十叔默许的,就算了。”
褚高驰想想也是,点点头。
没错,凭十叔的武功,一定是早都发现他了,只是放任他跟着而已。
“后来呢?你不会冲过去看棺材了吧。”
褚高驰摇头,原本清亮的声音叙述起来竟带着些与年龄不符的凄凉:“是十叔,他打开棺材,把里面的尸体抱了出来。”
“曼云告诉我的啊!”萧琴笑道,然后望了望他问:“你今天事情不多啊?回来得这么早?连朝服都不脱,就直接到我这儿来啦?”
“是啊!”萧文虹笑着接近她道:“明天要向陛下献外郭城图纸,及相关的筑城情况上报。今日只要把外郭城东隅的的图再好好地改一下,画一份便是。你也知道,那一部分的构图很麻烦。不过任务不算多!”
“你是想让我帮你画啊?”
萧文虹语塞,然后张了张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生病了,我还要你帮我做这种费脑筋的活啊?我又不是不会。”说着,他便去抚她的额头:“今天还好吗?”感觉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便笑笑说:“今天好多了啊。”
萧琴也望着他微笑,他便往席子走去,盘膝坐下,将文卷在小几上放好。一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秦婶婶的消息了。”
萧琴也跟上前去,听到此言眼睛一亮,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望着她笑,然后说:“这是真的,没有骗你,不过她现在在幽州。”
“幽州?”萧琴的脸色又变了:“那儿不是离善东很近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萧文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不会。至少她现在好好的,而且已经往石浦出发了。现在幽州还没有善东军士入侵,回程的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萧琴松了一口气,他便回过头来望着她道:“萧琴,七夕节要到了啊。”
濮阳昔语气不由凝重:“然后?”
褚茹雪不由白了某人一眼,却在目光移过窗子时,猛地变了脸色。
那几乎只是一眨眼间的事——
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两柄利器相交的声音以及一声闷哼还有濮阳昔的惊叫几乎同时响起!
“茹雪!”
濮阳昔望见地上的鲜血,不由心头一紧。
“茹雪!”
濮阳昔吃了一惊。
第四百三十四章:日理万机
萧琴望着她,张了张口,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才好。简秋困惑的望着她眨了眨眼睛,便看到萧琴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向她招了招手说:“过来说吧!”一边也让了让位子,将裤脚重新放下去了。
简秋犹豫着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终于坐下。
萧琴微微笑了笑,然后想了一下,抬起眼来问:“简秋,你的愿望是什么啊?”
简秋愣了愣:“我的愿望啊……”她眼睛转了转,慢慢地低下眉头:“没什么特别的愿望……什么样都行吧!”
“去给我找些膏药过来。”萧琴顿了顿又说道:“别惊动夫人。”春花点点头便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萧琴几次疼得都要昏过去,听到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才放了心。
可当萧琴看见进门的是萧言文后,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萧琴顾不上教训春花,言文疾步走到萧琴床前,伸手探萧琴的额头。他的手冰凉的很,摸在头上很舒服。
“怎么,你是医生不成?”萧琴喃喃道。
“什么是医生?”他没好气的问。
萧琴细想了想道:“就是大夫。”
他凌厉的眼扫过萧琴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说这个!”
萧琴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畏惧的望着他,不再说话。
“这是谁打的?!”他撩开萧琴外衣,顿时一阵凉风吹进。
萧琴顿时满脸通红,虽说这萧琴和萧言文是亲兄妹,虽说这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十四都是半大的娃娃,可毕竟男女有别。
萧琴的武术教练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天才,唯有努力才能获得应有的一切。萧琴起初并不相信,萧琴以为那是他逼着萧琴训练所寻找的借口,可今日萧琴终于明白,之前的萧琴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就像一个人不可能突然变强,或者生来就天赋异禀。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辛酸和汗水。
萧琴不忍打断他,就站在门边静静的望着,直到天边泛起了橘红绛紫,言文才收了剑转身回屋。
他对武功的痴迷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果有一天他醒来发现自己回归成了一个普通人,萧琴很难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萧琴几乎是像看救命稻草一般望着他,他垂头瞧了瞧言文的伤,脸色变都未变,只说了一句“我尽力”便进了屋。
萧琴蓦然的站在在屋外,双腿起初站的发麻,之后便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萧琴依旧一动也不敢动,萧琴怕下一刻大夫突然推开门告诉萧琴言文没救了,那萧琴想她只能以死谢罪了。春花站在萧琴身边,她不敢多话,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劝萧琴回屋,萧琴都拒绝了。不忍让她陪萧琴站着,便叫她去照看母亲。
这萧言文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用你来。春花,拉少爷出去!”萧琴带着怒气说道,春花缓缓走过去拉言文的袖子。言文眉头死死地皱着,并未理会春花的拉扯,春花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说,谁打的?”
“还能是谁。”萧琴叹了口气,感受到他沾着药膏的手指拂过萧琴的伤处,凉意顿时侵入肌肤,果然好了许多。
“琴儿。”他声音有些沙哑,萧琴听着心头一酸,但还是没有看他。
他走了过来,站在萧琴身前,季光济这小子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萧琴无计可施,抬起头咧嘴一笑道:“王爷不要去屋里坐坐?”
他点点头,萧琴硬着头皮带他进屋,又给他倒好茶,刚要坐回去却被拉住了手。以前与他刚刚相识的时候,萧琴也常常会拉他的手,那时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可如今却不行了。萧琴挣了一下,没挣开,又挣了一下,他索性两只手都拉起来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
拿着勺子轻轻翻动,刚才未闻出的肉香扑鼻而来,萧琴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香叶依旧跪在地上,脸上微白。
“你还跪着做什么,下去吧。”
说罢就要将汤汁送到嘴里。
萧琴忙摇头,不敢看他:“我哪里生气了。”
“那你怎么这些日子没来找我?”
季光济转过头来,眼睛微微眨了眨,面色微敛,嘴角抬起却带着一抹悔意。
“父亲他曾说过,三皇子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眼中戾气太重,积郁于心,恐难当大任。”
萧琴听后,心中一动。这苏老爷果真不愧是七窍玲珑心,只一眼就将公孙无迹看的如此明白。
“当二皇子失势之后,父亲自知命不久矣,那时我才五岁,终日待在府中,极少见客。他将我送到了京城中的一位朋友那里,我当时并不知道苏家已经被满门抄斩,直到那位朋友家也被血洗,我独自一人逃了出来,之后遇到了苏沐越,也就是我的师父。”
季光济说完后,眼中带着深深的倦意,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桌上的宝剑,剑身微微发抖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骨节渐渐发白也没发觉。
萧琴道:“王爷日理万机,我哪里能去随便打扰王爷。”
他放开萧琴的手道:“你果然是在生气。”
萧琴垂着头道:“那件事王爷不必介怀,我已经忘了。”
“你忘了?”他喃喃道。
“是的,也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萧琴眼眶酸的不行,他要再说一句恐怕萧琴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然而他终于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放开了萧琴的手,他抚了抚萧琴的头发,随后出了屋子。
“这是我那里的药膏,平时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这药膏好用的很。”言文淡淡的说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明日不用去教场了,我会跟师傅说。母亲那儿你也不用操心,只管睡你的便好。”
她笑了笑说:“简秋要求不高,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说着她看向萧琴怔住的脸,意外的问:“姐姐怎么问这个?”
萧琴想了想,然后紧张的抬起头,望着她道:“没什么!那么……如果能活得非常好的话,你会去……争取吗?”
简秋的手指微微一颤,清灵的眼中,目光逐渐混沌:“姐姐的意思是……”
“如果是从今天开始,让你成为萧琴,代替她的一切,代替她做萧大人的女儿,参加皇室的选妃,并且以后去做亲王们的……妃嫔呢?!”
第四百三十五章:故意的
她,不认识他?
褚高驰傻傻地望着那背影好一会儿,她会不认识他?褚高驰凝眉,不可能,萧琴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为什么前后两次态度差这么多?
不可能不认得,不是不记得,那么,似乎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故意的。
故意不想认他,也不想拆穿他的身份……可是,这又为什么呢?他们不是敌对的吗?
小小的褚高驰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从小敬重的十皇叔和这位“小姨”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从楼梯上下来,慢慢地,因为冀子琪走了,他的心情说真的算不上好。步下楼梯的瞬间,他准备去找萧琴,问一下她亲戚的详细情况,抬眸,突然见到了对面回廊上的萧琴,手中捧着一件叠好的披风,纯黑的颜色,从楼梯的那一侧走来。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走到了尤应沂的房间前。
他原本浮上嘴角的笑意渐渐凝住,然后看到她在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不自禁的停住脚步,见到门打开。
开门的是尤应沂,然而他没有发现对角的楼梯上,萧文虹的存在。
萧琴正在和尤应沂对话,然后萧琴把披风递过去,尤应沂接过来。
应该是又说了句再见什么的,他们分离走开。
萧文虹看着那纸门复又合起,似是提醒自己似的咳了一声,望了望四周,继续从楼梯上走下去。四处都没有人。
在去榆鞍的路上,萧文虹专门雇了一辆马车让曹智志和萧琴坐在里面,一是不希望曹智志的尊容被她的手下人看到,二是因为萧琴不会骑马的缘故。
但是后来,看到萧琴不大喜欢和曹智志同坐车厢,萧文虹也就从马上下来,和萧琴一起坐在车厢前面赶马车,并让原来的车夫骑萧文虹的马去了。
曹智志坐在车内,看着萧文虹如此关照萧琴,不禁也有些不自在。
至少,还有哥哥陪在她身边。还有哥哥陪在她的身边……
她不由自主的轻笑,轻呼了一口气。泪痕在他的衣襟消融不见。然后她轻轻地重复:“过去吧……”过去吧……
那无意在芦花丛中的邂逅,不过是无意开放的花朵。
没有存在的意义,不如让它就此凋零。
她抱住萧文虹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小鸟终于寻求到温暖依靠。早就想要结束的一段错误的情,如今虽然还没有达到结束的目的,但她仍然要努力去执行。哪怕如何艰难,痛苦……
她仍然要努力地,去执行……
时间转瞬过了十几日,萧如诗也开始出发从榆鞍到石浦了。
用过午饭,井怀阁内,尤应沂和萧文虹对窗而坐,正在对弈,时不时的落下棋子敲落的声音。
“嗯。你怎么知道的?”
“曼云告诉我的啊!”萧琴笑道,然后望了望他问:“你今天事情不多啊?回来得这么早?连朝服都不脱,就直接到我这儿来啦?”
“是啊!”萧文虹笑着接近她道:“明天要向陛下献外郭城图纸,及相关的筑城情况上报。今日只要把外郭城东隅的的图再好好地改一下,画一份便是。你也知道,那一部分的构图很麻烦。不过任务不算多!”
“你是想让我帮你画啊?”
萧文虹语塞,然后张了张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生病了,我还要你帮我做这种费脑筋的活啊?我又不是不会。”说着,他便去抚她的额头:“今天还好吗?”感觉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便笑笑说:“今天好多了啊。”
萧琴也望着他微笑,他便往席子走去,盘膝坐下,将文卷在小几上放好。一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有秦婶婶的消息了。”
萧文虹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但是一想到这门亲事,心里却还是止不住又烦又乱。回头望了一眼萧琴,她面无表情,想着自己让她考虑的事,心里也是不安和惶惑。接着听萧明达继续道:
“就这么定了!江姑娘如果能和阚姑娘一起出嫁更好!省得左办一回喜事右办一回喜事!成家后你也就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忠孝礼义,不得再拿来开玩笑,我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纵容着你!”
萧文虹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去。萧明达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那江姑娘看上去很聪明,出身也不大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多注意注意她!”
室中旖旎的灯影衬托出萧明达的声音轻缓神秘。萧文虹不悦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回应说:“我知道!”
而另一侧,萧琴终于站起身出了鹿鸣阁去,实在忍受不了……
深秋即至,月光也多了凄冷的味道。萧琴一人踏过残花往清泠桥缓步而去,残花奢靡**的香气在秋风中冷冷的扩散开来,何其凄艳。她低头看了看足下的残花,依稀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以及过去的时光,凋零了、腐烂了……亦如此花。
那些连睡梦时都会觉得芳馥的日子,不知不觉间,也就如这秋一样,流逝了……
这毒发极快,萧琴的胳膊已经全部麻痹,手指都已动不了。
他解开萧琴貂裘的带子,一阵冷风猛的灌了进来,萧琴浑身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坚持一下。”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猛的将银针拔出,手法极快点了萧琴的几个穴道,萧琴只能看到道黑影闪过,不由惊叹不已。
他复又低着头拉起萧琴的衣服。
公孙顷过于警觉。萧琴知他是王爷,身藏银针来解一时之难,可居然针上带毒,要置人于死地,未免过于狠辣。
“榆鞍啊,有好些有意思的地方啊,像金口坝、兴隆塔……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逛,没问题。你们住哪个巷子?”
小时候的记忆其实还是有一些的,他只知道那时候自己每天都很期盼两个人的出现,与其说“十叔”“小姨”这样叫,还不如说是哥哥姐姐来得合适。
他记得,那时候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他喜欢跟在他们身边,有的时候一旦找不到他们两个,他就会大哭,任是谁也哄不好,搞得皇后不得不派人去求援。
小小的褚高驰只记得,周围的人谁也没有他们两人会玩,谁也没有他们的花样多,跟他们在一起总是非常开心。
后来,也忘了什么时候起,原本的两个人突然只剩下一个,而这剩下的一个也不常来陪他玩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欲哭无泪
抚月公主身材娇小可人,舞步轻盈,如蝶如梦,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公孙顷能娶到她也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一曲终了,抚月公主鞠躬答谢后却并未离开,依旧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
难道还要再舞上一曲?萧琴正在纳闷,却见那公主转过了身子,正好望着萧琴。萧琴心里陡然一惊,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冲着萧琴的方向行了个礼道:“早就听闻萧二小姐的母亲是天下第一琴师,想必二小姐的琴技也是超乎常人。抚月斗胆请二小姐献上一曲。”
“既然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本来还想放他一马的,没想到看起来挺淳朴的人,脑子竟然那么不好使!
萧琴的话让元忠浑身一颤,心中浮上了不安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下一秒就要坠入地狱!他心间一颤。
“元忠哥,你在干嘛!快点打啊!”含蕾看到元忠竟然一直盯着萧琴,不会是看着萧琴的美貌不忍心下手吧?她赶紧催促元忠,生怕他心软。
“好!”一听含蕾的呼唤,元忠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压下心中的不安,运起玄力,凝聚出一条火蛇,凝聚完后,那条火蛇朝萧琴爆射而去。
“咦?人呢?”看着萧琴原本站的地方空空如也,元忠十分疑惑,他的火蛇还不至于把人给烧没吧?
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
比她还美上三分!
但是,萧晴霞眼中划过一抹阴冷,高玉成只能是她的!
周围的气氛顿时一阵尴尬。
柳氏揉了揉跪的有些酸疼的膝盖。
萧晴霞适时地开口,她朝高玉成浅笑盈盈:“师兄,我们进去坐吧。”
高玉成点点头,瞥了眼跪了一地的人:“平身。”
转身牵着萧琴朝里走去。
萧琴看到他情绪变化,知道他也是有家不能回,一把熊抱住他,嘴里念念有词,“柳暗花明又一村,千金散尽还复来,春蚕到死丝方尽……”
高韶诚挣开熊抱,“打住,太不吉利了。”过了一会儿萧琴才停下来说道,“姐姐保护你啊。”高韶诚送给她一个大白眼。
眼前热乎乎的包子,飘散着难以抵挡的香气,萧琴的肚子止不住地叫,咕噜~噜。
“孩子,香喷喷的包子,一文两个。”胖乎乎的老板走上前,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孩子,“爸妈不在?”说着便悄悄给萧琴塞了两个包子,挥手示意离开。
萧琴二人忙忙道谢,只见老板身旁的妇人走过来,“最近流民那么多,再送你就得靠别人送你了。”妇人隔着笼屉就要夺回包子。
多次观察,高韶诚觉得这机关路数似曾相识,便依感觉停在一角,几个铁钉从耳边穿过,再没了下文。
一切静止下来,耳边依稀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他不敢随意走动,站在原地。
观察到脚下不过有些稀疏的杂草,难以安置机关,才摇摇身后的人。
萧琴醒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有气无力地说,“终于安全了,累死我了。”
“现在我们进退不得,暂且在这里待着。”高韶诚满心疑惑,“你是怎么带我逃出来的?”
“等我睡一觉再说,很累。”萧琴懒得说话,便在高韶诚背上睡了过去。
所以,对不起,对不起在你依然为我担忧的时候,还是除了伤你,什么也做不到。
“好……好……”褚茹雪已经看不出是不是真的在笑,“萧琴,你是第一个让我褚茹雪输得如此彻底的人,当年有过一次,女侠次,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了。”
萧琴深深吸了口气,像补充力量一般,挺直背脊,不让自己露出一丝怯弱:“当年你没有输。”
“而你也没有。”褚茹雪视线森冷,“褚茹雪的认识里没有平局这个词,你没输,便是我输。”
“你错了。”萧琴别过头,“但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你错了。”
其实,早在遇刺第二天,褚茹雪就已经同濮阳昔起程赶往丰家。收到萧琴的信时,已经是他们起程的第五天。如果萧琴尚在丰家,他们应该会晚几天碰面。不过,这个小镇是前往江南丰府的必经之地,所以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褚茹雪便赶到了约定的客栈。只是客栈里却没有半个人,这才打听到包括客栈老板在内都到镇西的老宅子看热闹去了。
褚茹雪直觉有不好的预感,便也跟了过来,不料一来就见封皮栋掐着褚高驰不放。
“十叔!”褚高驰见到亲人,哭得更凶了。
“怎么?”褚高驰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哭成这样。
柳氏一起身便朝萧晴霞走去,亲切的拉着萧晴霞的手,嘘寒问暖。
话音刚落,只见三道影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一个是萧言文,一个是褚映城,还有一个居然是公孙顷。
萧琴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嗯。”
小厮从门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已多了几分恭敬神色:“大太太允了,两位里边请!”说着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婶婶便带着萧琴走了进去。
笔直的道路直接延伸到里进第一间房的台阶前。小厮又已跑到前面去引路。萧琴看到两名梳双鬟的丫鬟从屋里头走了出来,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秦婶婶和萧琴。然后小厮停下脚步,由着两名丫鬟将萧琴和秦婶婶带进去。
萧琴欲哭无泪,这不是明摆着找茬么。让萧琴弹琴还不如让萧琴去弹棉花。祺安暗中按住萧琴的手道:“你别说话,交给我来。”
他身子刚离开座位,只听得一声柔柔的话语从对面飘来。萧琴诧异的抬起头,一袭粉蓝纱衣的蔚婉静静地站在众人中央,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头乌发散落下来如同上好的锦缎。萧琴屏住了呼吸,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萧琴从未意识到她已经变得如此美丽。
“公主殿下莫要怪罪,姐姐她今日身子不适,无法为大家演奏。恰巧我也略懂些音律,不如由萧琴替代姐姐为大家弹上一曲如何?”
第四百三十七章:打死也不说
“我只是打个比方。”萧琴喝过药后,暗自调整内息,惊喜地发现气息果然顺畅了许多,胸口的沉闷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之后是长长的沉默,屋内安静得让人压抑。
四目相对,似乎蹦溅出一簇无形的火花。
“怎么不说话了?”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萧琴。
“我在等你说。”打闹过后是一片沉静,药喝过了,事情也该面对了。
萧琴耸耸肩,一副准备壮烈成仁的样子:“不说,打死也不说。”
“哦,好,来人啊……”
“喂喂,你又没说要说什么?”萧琴干咳了一声,开玩笑,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
褚茹雪斜斜地挑了一眼,萧琴不由浑身发冷:最讨厌他这个眼神了,狐狸一样!
“萧琴,你信不信我立刻找大少把方子换回原来那副,然后点你穴,每天给你灌三碗。”
“歹毒。”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比如宫里,并无她的耳目,对于里面的风波,她也只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并不比寻常百姓要多。
“王爷他……”小兔子有些怯怯地看着她,又低下头去,琴儿不意外地发现乐儿脸上泛起的红云。
“他很聪明,脾气又好,为人磊落,是个真君子。”
“噗”!
上好的“吓煞人香”如数归还大地。
“小姐!”
乐儿吓了不小一跳。
萧琴一边咳着一边示意她没事。
虽然早知道以褚茹雪拉拢人心的手段,非熟人极难探其本质,可是亲耳听到这么离谱的评论也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
“没事没事,你继续,咳,继续。”她倒想听听还她还有什么惊世骇论!
“王爷他……他还是乐儿的救命恩人。”
“噢?”英雄救美?琴儿来了兴致。
乐儿担忧地望了望萧琴,得到萧琴一个安慰的微笑,这才离去。
褚茹雪冷哼:“不亏是萧琴呢,拉拢人心的厉害程度还真是一点没变。”
“王爷这是夸自己呢?”没了人服侍,萧琴开始自己剥水果。
褚茹雪至桌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是少有的阴沉。
萧琴不由心下微惊,面上还是不动生色地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活得不耐烦了,惹您十三殿下不高兴了?”
褚茹雪不说话,只是目光如冰,看得萧琴越发不安。
叹了口气,萧琴放下水果:“你又想搞什么?”
才分开三年而已,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至于东郭从露,出乎意料的萧琴并没有对她处以任何惩罚,一是萧及一些东郭家的面子,二则是因为——她想看到强者,那她成全她,不过,仅此一次。
萧琴望着眼前的人,很难将这个低声下气的小男人与之前和自己谈价钱时如一只骄傲的铁公鸡般威风的某人联系在一起。
“青岚,青岚,来喝茶。”
褚青岚额头青筋浮动。
“青岚你说啊,我又哪里做错了。哎,我怎么老是做不对……”男人幽怨自怜的样子连东郭从露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褚青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正经起来还是很像样的,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丰之康……”
“青岚,我跟你说过了叫我‘小凤凤’就可以,连明带姓地叫起来多见外。”
“闭嘴!”
她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东郭从露看起来松了口气。
“本尊如今与四大家族一荣俱荣,反之亦然。小蝶,你是聪明人。”萧琴放下这最后一句话,便再也不针对此事提半句。
东郭从露自然明白话中的含义。
萧琴一副惊讶的样子:“方老板不亏是高手,如此雷厉风行,一点儿也不拖沓。那么,请开吧?”
方德胜眉头紧皱,额间渗出细汗,手中却迟迟不动。
“方老板,怎么了?开呀?”萧琴一脸不解。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似乎也发现了方德胜的异样,一时间静了下来。
“方某……”半晌,方德胜垂下眼帘,“这一局,方某认输。”
此话一出,四周哗然。
萧琴摇的点数是三,实在是小中之小,就是随便一个不会玩的小孩儿,运气最差也能摇个平手,可方德胜却认输了。一代赌王方德胜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面对三点子数,竟然认输了!
萧琴却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儿惋惜地道:“方老板现在未免还言之过早,还是看看再说,‘三’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大点数呢。”
“是啊,老板,先开了再说嘛。”旁边的几个伙计也看不下去了。
萧琴的意思是提醒她:天玄武尊一人连着四大家族的命运,由个人的擅自行动而引起的任何后果,都不是她东郭从露一个人能承受得起的。
事实上,这一战,无论实力和气势上,东郭从露心中都已经有了妥当的估计。她想,萧琴这个人,是值得追随的。
褚高驰有不好的预感。
丰之康继续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我被人威胁了,所以我把你带到这里,作为解除我危机的筹码。”
“……什么危机?”
噢?不哭不闹不胡搅蛮缠,首先了解情况吗?
丰之康挑眉:“这样倒是有一些太子的气魄了,很好,男儿遇事沉稳方能成大业。”
东郭从露在江湖上名声算不上好,刁钻古怪,颇爱戏弄人,但是第一次见到萧琴的时候,她却是怔了一下,随即竟是一点戏弄之心都提不起来。那很像是动物遇见天敌的时候本能的躲闪,她的知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和她不同。
最讨厌他这样不言不语的摆脸色了,好像她作了什么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恶事似的。
“我搞什么?”褚茹雪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声音中的怒气难以抑制的流露,“该我问你,你又想搞什么鬼!”
手腕有种瞬间便断掉了的错觉,萧琴脸色骤白,咬牙道:“庐王殿下,希望你搞清楚,我萧琴现在人在你手里,我还能搞什么鬼!”
褚茹雪你个白痴!发什么疯!萧琴忍着手腕的疼痛在心中咒骂,要不是她需要养精蓄锐,现在就揍得他爬不起来!
“那年,乐儿刚刚进宫,什么都做不好,经常被其他的姐姐们责骂,乐儿很努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好……”
对,真歹毒。
“无毒不丈夫。”
“喂,量小非君子啊!”
“原来你认识‘君子’褚茹雪?”
“这个……”琴儿想了想,摇摇头,“的确不熟。”如果他指的是那个人前人称“忠勇孝义十三皇子”的伪君子的话,她真的不熟。
褚茹雪笑了笑,突然不着边际地道:“快要十五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深表怀疑
不一会儿,褚茹雪闻声而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濮大少不在,身上的药也不多了,褚茹雪不由有些头疼。
不料萧琴却半点愁容也不见,一双眸子分明没有焦距却还是晶亮得像要滴出光彩来。
“褚军师,你这边有多少人马?”
“褚军师,你这边有多少人马?”
哎?
褚茹雪一怔,这个跟吃错了药一般大半夜精神奕奕地女人是谁啊?
“你没发烧吧?”
少女的双眼那么清澈那么明亮,就像那一夜月下的池水,闪烁着璀璨而华美的波光。
“夏青……”他低了低头,然后微笑:“你真是个好女孩。”
这春花小小年纪,知道的可真不少。春花腼腆的告诉萧琴,这些事都是流传在京城里的佳话,知名度高的很。
萧琴深表怀疑,这些事虽然有趣,却不能叫佳话,充其量只能说是八卦。
萧琴还专门了解了一下家中的情况,早就知道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听到萧琴爹爹有三个老婆时并不觉得震惊,反而觉得他很是专一,居然只娶了三个。
大老婆严氏掌着实权,据说十二岁便嫁给了萧琴爹,生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将萧琴推到在地的女孩,比萧琴大上一岁,名唤悦怡。
第二个便是萧琴娘乌雅隽,萧琴娘身份不高,本是京城玉香楼的头牌琴师,被萧琴爹爹看上,赎身娶了回来。
虽说萧琴娘出身风尘,但很得萧琴爹爹宠爱,十几年来恩恩爱爱,先下依旧是最得宠的。除了萧琴,萧琴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也是萧家唯一一个男孩,名为萧言文,比萧琴长上四岁。三夫人春花提的不多,只知有一个女儿,名唤蔚婉。
大夫人严氏向来看不惯萧琴娘亲,萧琴三岁生病之后,西南战乱,爹爹征战在外,严氏将萧琴从娘亲那里抱走,说是为了防止此事传出去让外面的人耻笑。
阚夏青怔了怔,然后勉强的笑了一笑,望着尤应沂清俊的侧面。这么些天来的相处,他又何尝不是她见过的好男孩?心里复杂,突然不知是什么感受,然后她听到尤应沂说:“那如果真的能把她找回来,我跟她说。”
萧言文也未拒绝,只是轻笑一声道:“我将我妹妹让与你,你还不满意?”
褚映城松开他,两人哈哈一笑,笑得萧琴心里一阵发寒。萧琴赶忙远离了他们俩,向一旁安静的女子走过去。
“曳蓉姐姐。”
虽然她是萧琴的嫂子,可萧琴还是习惯叫她姐姐。
萧琴狠狠的拥抱了她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就被萧言文一把拎起后领子向后一拽。他不是刚刚在和褚映城亲热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到这来了。
“你的爪子洗了吗?”
他皱着眉头望萧琴,萧琴轻哼一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老娘今天高兴,不与他计较。
曳蓉一脸嗔怒的拍过言文的手,将萧琴拉到身边,萧琴觉得萧琴就是肉团,随他们扯来扯去。
“琴儿这么小,你别吓她。”
萧琴突然像是有了靠山,立即在言文面前趾高气扬起来,
“你别太惯着她,这些年爹爹和娘亲都将她惯成什么样子了。”
阚夏青满意的笑了,然后伸手拍了拍尤应沂的肩:“好!琴儿一定会回来的。你就做好准备跟她告白吧。”
“……”
她将食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神秘的望着他道:“不许食言哦!”
萧琴不愿意跟父亲、闵夫人一同坐车,于是就和弟弟们一并起马。这日下午,终于又回到了这久违的城市——石浦城。
“你!”含蕾捂着右半边脸,愤怒地望向萧琴。
“啪!”又一道巴掌声。
看着含蕾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面目全非,整一个猪头脸,萧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仅如此,她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说“第一个巴掌是教训你对主子不敬!这第二个嘛……是因为一边肿实在是太丑了!”
说着还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摊开手笑吟吟地说“你看,现在好看多了!”
含蕾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恨恨地瞪着萧琴,但是她不敢还手,因为刚刚她居然都没看见萧琴出手竟然就被打了!
如往常一般,太阳升起,鸟儿鸣叫,花儿芬芳。不到中午,阿诚醒来。
感受到体内变化,看着周围的景色,阿诚知道了一切,准备起身倒水喝。
萧琴听得客房有声音,立马赶来,看到准备下床的高韶诚,笑着进门,“醒了,饿不,还有早上的残羹剩饭了,挺好吃的,我给你热热,你倒是醒得早。”转身要出去。
“水。”高韶诚沙哑地说道,“不饿。”萧琴咂咂嘴,“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给你端水。”
“你把我带到这里的?”阿诚接过水,“申为钧……”
“这你得谢谢我两,虽然申为钧治好你,但我可是出了大力的。”萧琴晃晃头,“你得把你一年的零花钱给我。”
“嗯。”阿诚不由发笑,“你缺钱啊。”
萧琴还嫌气死人不偿命不够,还要在插一刀“不过,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打得我手都红肿了!”
还把手伸出来,摊开,含蕾一看,萧琴的手纤长白皙,哪有一点点的红肿?含蕾的眼中浮上一层水雾。
“去,再去端饭菜。”萧琴收回手,淡淡地吩咐。差不多了,萧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她要做的就是立威!杀一儆百!
“是……”现在含蕾哪里还敢反驳萧琴的话,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转过身,含蕾的眼中盈满了恨意。
当通化门再次雄伟的矗立在她面前的时候,看着秋日傍晚惨淡的日光,洒在自己褐色的短打上,她深深的感叹着吸了一口气。
萧琴却不回答,只更夸张道:“褚——军师,本帅问你,我军山下还有多少人马可调遣?”某人还学着戏台上生生拽了个腔。
褚茹雪皱了皱眉,一开口却道:“将军需要多少人马但说无妨,茹雪自天宫借来就是。”
“噢?”萧琴像模像样地点头,“如此大善!军师果有通天只能,能得天兵相助,则此战,吾必胜已。”
看来不愁没人了,萧琴似乎又找回了当日在云崖谷谈笑风生,指点用兵的感觉。
“你果然发烧了吧……”褚茹雪再度去探某人额头,却被“啪”地一声拍开。
第四百三十九章:运气
萧琴也不由感叹这礼数之清雅入流,轻吟道:“九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安得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合得苏息否?”
这几句是说:九碗茶过后,唯觉身轻如生羽翼,仿佛要乘风归去,却看到百万苍生,依旧辛苦,不由心中悲悯。
正所谓:高处不剩寒。所以,这“九碗喝不得”,也自然成了这茶礼中一项,而且用得巧,用得妙。
“茶丰,不愧为茶丰。”
转眼间,又是一剑向褚高驰刺来,萧琴正要架开,却突然眼前一阵晕眩。她知道昨晚的情况又出现了,却奈何努力睁眼也看不到剑锋。
这一切,也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而已。
事实上,此时的萧琴正继续她前往犹晔堡的路程。而褚茹雪如果知道他刚才追赶中正与步行的萧琴擦肩而过又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呆子,她余毒未清,怎么可能跟他似的卯足了劲儿往前冲,不吐血才怪了……心里白了某人一眼,萧琴望着不远的前方鸟兽惊飞的林子,不由笑出声。
笨蛋,褚茹雪发起颠来的时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只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这样骂他,也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让他发颠。这样一想,萧琴心中竟是十分的温暖。
接下来的几日行程很是顺利,既然知道这同样一条路上汇集这几路人马,萧琴只身一人要避开他们其实并不困难。
第二日,她便换下“乌宓茜”的装扮,将皮肤上的黑色涂料洗净,打扮成了这里到处可见的村姑。
萧琴的五官本就不是绝美,这样一打扮来,看着更是平凡。她想,只要她不在动不动就使心机,再去掉那些不可思议的冷静,她也可以掩盖起身上那种被人称为“气质”的东西——反正,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平凡。
危急关头,她只有凭着直觉猛地讲褚高驰甩离,自己勉强挡了这一剑,只是即使如此,偏开的剑锋还是在她手臂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
“东南方的小门。”
“好!就在那个门边接应我!”决定后,他望着尤应沂继续说道,“不要以为这样的任务简单。萧姑娘你可要维护好了!”他望了萧琴一眼,然后说:“我救了冀子琪便来!”
牢房里的火把,传出燃烧时轻微的哧哧声。
曹智志的表情十分冷淡,时不时塞一颗葡萄在口里,然后等待着冀子琪的回答。冀子琪对此却毫不理会,双眼无神而空洞的望着地面,没有一丝柔和的味道。
曹智志抬起眼来,看着他这模样,心底不禁也漾起了一阵淡淡的怒火。
“说吧!那萧大人不在意你,你没看到吗?”
听到了他的话,冀子琪微微愣了一愣,然后慢慢地抬起眼来,望向曹智志。
湖水一般淡蓝色眼睛,似有暗潮轻轻涌过。然后他冷笑了一声:“他是不在意我,但那又与你何干?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曹智志淡淡道,然后再次抬起眼来,望着他,突然带着点愠怒的问:“你该不会是不想活了吧?”
“小姨!”
黑暗中萧琴只听见褚高驰急切的呼救,周围人似乎退去。听声音,那些人应该是翻墙进了大宅。
“你们做什么?”
她一愣,勒着马停住。
莫非萧琴在这附近?那尤应沂怎么会知道?还那么着急?
本能的望了望四周,然后连忙夹了一下马肚子,让马儿加快行走的脚步。她惊诧而认真的思索着,一边专注的观察四周,以免错过任何声音。
同时,更让她感到血液里的那欢快感滋生的是,萧琴在这附近。虽然玩弄朋友的意中人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她就是想欺负萧琴,这一个念头也一直压制不下去。
认真选择了半晌,她再环顾四周。
如果是她能比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就是她运气,她就将萧琴借去玩玩,不会放弃。
但如果是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她也只好认了,一边祝他们幸福。迅疾的穿梭在芦花丛里,时不时地能听到尤应沂呼唤萧琴的声音。每听到尤应沂的声音出现,她为了避免和尤应沂碰到,肯定要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这怎么可以……”
“如诗吗……?对了,上次她鞭笞你的伤,好了没有?”
萧琴将敲门的手指微微攥住,听到简秋带着笑意的声音说:“自然好了。尤公子给我的药灵得紧,现在连疤痕都快褪尽了呢……”
风吹过萧文虹无措的脸,然后瞬间被清醒所替代,立刻朗声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很严肃的望着她说:“萧琴,不要犯傻。相信我,简秋很聪明,她比你更适合当王妃!”
“简秋是个好女孩!当王妃对她并不有利!”
“为什么无利?”萧文虹有些生气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简秋不想当王妃?万一她想呢?!”
萧琴张口无言。萧文虹继续强调道:“这是你难得的机会。如果你真不想选妃,那就不要想这么多!明天会是如何变化,我们谁都不知道!你越早离开越好!至于简秋——虽然我和她不是很熟,但是!不是每个人的心愿都和你一样!”
萧琴不安的望着他,慢慢退后,喃喃道:“简秋不是那种……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她很清醒……”
“萧琴,让她顶替你是现在最可行的也最安全的方法!父亲的为人我很清楚,你别看他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只要一个人对他有利,他就会把她当儿子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曾经就跟你说过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像我这样经常顶撞他,他还是不直接公之于众,让我去接受律令的制裁!”
“要救这小子,就自己进来问吧!”
那店小二有礼道:“二小姐过奖。”
东郭从露道:“九碗茶我们已经受了,可否请九姑娘出来相见?”
谁料,那店小二却是恭恭敬敬地道:“事实上,老板此时并不在丰内?”
“你说什么?”东郭从露与萧琴对视一眼,道,“不会这么巧吧,那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等便是了。”
“回二小姐的话,老板对此并无交代,只是嘱咐我等好好照萧店里,她游玩够了自会回来。”
第四百四十章:来成全我?
“我不想霸占你的一生。只是想在此刻,迁就父母,同时为你分忧……如果,日后你与琴儿重修旧好,我也能与你分开,成全你们,让你们白头偕老。我相信……这也……只有我才做得到……”这么说着,她的笑也似多了些羞赧的意味,偷偷看了看尤应沂的眼说:“而别人……”
尤应沂苦笑了一声:“夏青……你这又是何苦?”
“我……”
看着含蕾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面目全非,整一个猪头脸,萧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仅如此,她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说“第一个巴掌是教训你对主子不敬!这第二个嘛……是因为一边肿实在是太丑了!”
说着还一副仔细端详的样子,摊开手笑吟吟地说“你看,现在好看多了!”
含蕾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恨恨地瞪着萧琴,但是她不敢还手,因为刚刚她居然都没看见萧琴出手竟然就被打了!
萧琴还嫌气死人不偿命不够,还要在插一刀“不过,你脸皮可真够厚的,打得我手都红肿了!”
还把手伸出来,摊开,含蕾一看,萧琴的手纤长白皙,哪有一点点的红肿?含蕾的眼中浮上一层水雾。
“去,再去端饭菜。”萧琴收回手,淡淡地吩咐。差不多了,萧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今天她要做的就是立威!杀一儆百!
“是……”现在含蕾哪里还敢反驳萧琴的话,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转过身,含蕾的眼中盈满了恨意。
“我知道你很骄傲,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是……别人的未来重要,难道……你的未来就不重要吗?”
他轻轻地说着,神情凝重而辽远:“又何必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更何况萧琴已经在参加选妃,就算她只是一个朝仪,也难以再与我在一起……而我……”
顺着路回去找到了马车,映城和悦怡已经等候萧琴多时。萧琴还没走近,就见褚映城冲萧琴跑了过来,他大红色的袍子在雪地里分外的刺眼,就像一团火焰,要将这严冬融化。
“你去哪了!”
只是,他设想过千万种这天下第一奇女子的形貌,却也不能免俗地认为到底一介女流,不是极美就是极机灵古怪,想也不见得会多奇特。当时料想这惯使红缨的灵动女子断不是萧琴后,就认定那碧衫聘婷的美女就是琴儿其人。没想到……
高韶诚躲在方圆阵西方半里之内,确保敌人不会轻易发觉自己的气息。萧琴背着萝卜头向东南方向跑,二娃两人直接向南抄最近的路回齐郡。
所有人都小心谨慎,不敢大意。
萧琴带着萝卜头,速度略微变慢。其实她还不敢让萝卜头发现她的秘密,她暗下决心,回到扶风,一定要研制忘记药丸,让别人忘记不该记得的事。
“萝卜头,张叔没说过有关的事情吗?”萧琴继续打探。
“这是意外,”萝卜头竭力搜寻回忆,“我们家里不过正常人家,说什么厉害之处,不过父亲力气大些,我们镇上都请父亲搬重东西嘛。”
萧琴睁开眼睛,额头不过微微出汗,心里开心,父母都还安全,再加上刚才的景色,应该是不久前发生的。母亲的话……她预料到未来自己会回来,或许,她看到自己回来了。
如此,萧琴继续留在扶风等待父母,只需要等到合适时机,正式告诉阿诚我的身份,至于这段时间,清一清自己的人情债再离开。
萧琴豁然开朗,母亲留下的秘籍一定很重要。自己只有在紧要关头才能看到未来,窥探过去也极为有限,或许这能帮自己。于是她挖出纸卷,只见上面几个大字,“此中向儿。勿回。”
萧琴一寻思,家中萧琴植于东北,便知道说的是东北方,不要回家。她迅速行到那墙壁前,毫不费力地拿出了三本册子,运息,久决,本草汇集。
萧琴大致浏览一番,觉得带着三本书过于碍事,本草汇集不过一本药学书,无关紧要,可另两本过于扎眼,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自毁城墙。
萧琴转过身子紧紧地搂住他,他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
萧琴刚想张嘴。
“皇叔?”
公孙祺安你个小兔崽子,总有一天萧琴会把你大卸八块。
公孙顷轻轻放开萧琴,往后看去。公孙祺安穿着金丝袍子,手打一把朱红色雨伞,颜色很是分明。萧琴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定是惊讶的不得了。
“六皇子。”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俯身到萧琴耳边道:“你这副样子定是不能回府了,先去我府上再说。”
萧琴点点头,突然惊呼一声,身子便离了地。公孙顷将萧琴抱了起来,萧琴惊恐地搂住他的脖子。
“你就打算这么将我抱着走过去?”
他挑眉:“怎么了?”
萧琴暗骂他笨蛋:“快放我下来。”
他扳过萧琴的肩膀,声音是萧琴从未听到过的严厉。萧琴本就疲惫不堪,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愤懑和委屈猛的涌上心头,眼眶一红,便流下泪来。
映城一见萧琴这个样子,立即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哄着萧琴。他让萧琴坐马车,萧琴看了一眼悦怡,竟哭得更加厉害。
他无奈,只得带着萧琴上了马,吹着凉凉的风,萧琴觉得好受了一些。褚映城一直在萧琴耳边说着话,但萧琴依旧不愿意理他。
“我错了还不行么。”
他在萧琴头顶说道,声音极其的可怜。
“说,说你错在哪了?”萧琴已不哭了,但依旧抽抽噎噎停不下来。
“我不该冲你吼。”他垂着头说道。
他低了低头,叹息:“负有血海深仇的我,未来如何尚不可知。哪怕我愿意一心一意对你好,但是家仇……”
他几近哽咽得说不下去,闭了闭眼,又抬起头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我就这样放任仇人逍遥度世,不理血仇,又何以……何以为人……?”
“应沂……”
“你这样跟着我,又能得到什么?虽然……这是你父亲指令的,也是我舅舅……”他悲切的望着她继续说:“期望的……但是……但是你也完全可以……拒绝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日后呢?
可是,江山实在是诱人的东西啊,他今日虽可如此,可日后呢?今日的小褚高驰对他崇敬不已,可日后呢?
而权力,是让人与人之间产生嫌隙的最好武器。
况且,褚茹雪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若干年后,当一切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怎么有理由不去做,不去拿?
摄政,实在是一条难以想像的不归路。
“王爷,到家了。”
车外的声音让褚茹雪回过神来。
萧琴噗嗤笑了,心情觉得十分舒畅,然后听到阚夏青说:“琴儿你的琴抚得很好,在技艺方面,我相信你一定能把琴抚得更好的。”她微笑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懂,随时都可以来寻我!阚府的大门也永远会为你而开。”说着,她自己先因为自己的豪言壮语而咯咯笑了起来。
萧琴笑道:“知道啦!”
“不过如果去问应沂的话……”她凑到她耳边轻轻的说:“会更好哦!”
这么一说,萧琴脸上的发烧感,又来了……
暮色即将降临的时候,萧文虹、尤应沂和萧琴将阚家二老与夏青一并送出了萧府大门。
萧如诗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也许是因为阚夏青那天因为简秋的事,很不给她面子的缘故。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很爱说话,于是一直只是旁听。热闹看完了也就走了,没有给阚夏青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萧琴亲自把阚夏青送出门外,看着她和父母一同上了车。她上车后掀开车帘,对萧琴笑着挥了挥手帕。
再说了一些让她有空来玩的话,以及萧文虹跟阚大人又寒暄了几句,牛车便在青石板的道路上,缓缓启程了。
风中送来凉爽的气息,萧琴和尤应沂萧文虹一并站在街道上,看着牛车慢慢的前行,然后消失在暮色里。
在小菱出来喊他们吃饭,他们便回过头准备回府,瞬间,萧琴撞上了尤应沂的眼。在这夏末的暮色中,他的双眼,如秋水般清淡而安宁……
暮色即将降临的时候,萧文虹、尤应沂和萧琴将阚家二老与夏青一并送出了萧府大门。
萧如诗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的时候不说一句话。也许是因为阚夏青那天因为简秋的事,很不给她面子的缘故。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很爱说话,于是一直只是旁听。热闹看完了也就走了,没有给阚夏青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萧琴策马向内奔去,在一片狼烟中,长矛和方戟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漫天的黄沙扬起,遮天蔽日。萧琴看到印有“靖明”二字的大旗在空中摇摆,细长的杆子几欲这段。萧琴的双眼不由得酸涩起来,当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冲进了人群。
萧琴从未杀过人,而这一次已不知道是第几次抽刀见血。萧琴的脸上已被鲜艳的色彩染红,衣服上血迹斑斑。这是真正的战场,不是萧琴同季光济调笑玩耍的院子,头颅被一剑斩下,血浸染了一身。萧琴挥剑挡开身边朝萧琴落下的长矛,一脚将那人踢飞了去。
身下的马被人刺中,轰然倒地,萧琴一跃而起,长剑所及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萧琴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天真无邪,就算多添上一抹罪孽也无妨。
“公孙顷!”萧琴来不及思考别的,只能一边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向前冲去。
猛然间,一抹白色的影子腾空而起,他身上已经被染红,萧琴知道那不是他的血。萧琴笑着挡开周围人的攻击,朝他飞快的跑了过去。
公孙顷的双目与萧琴相接,萧琴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犹豫和慌乱。公孙顷直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臭美的穿着这身雪白雪白的衣服么?你以为你这样目标很大,就能多保几个人周全?你太天真了。
“你在发什么愣!”萧琴一剑刺穿了他背后的一个敌兵,冲他大喊道,“这是战场!”
“你怎么来了!”公孙顷拉住萧琴的胳膊,脸上愤恨和焦急交加,“回去!”
“我不!”萧琴大喊一声挣开他的手,继续战斗,“你到底会不会带兵?!”
萧琴替他挡开周围人的攻击,有些恼怒地望着依旧呆愣在原地的公孙顷。
那男子瞪起双眼,恶狠狠的望着萧琴道:“一个疯子也敢来与我说教?”
“我就算是疯也好过你这条乱咬人的野狗。”
他渐渐向萧琴逼近,此人极易发怒,看来也只是空有一副带军打仗的身子,至于脑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跑了一个女人不要紧,你也不错,我就将就一下好了。”说着一个纵身向萧琴扑来,他速度虽快,但敏捷弱,另加上喝了酒,脚步更加跟不上。萧琴向后轻轻一跃,躲过了他的攻击。他看似颇觉的有易趣,又再一次向萧琴扑来。萧琴虽然自认为步法娴熟,可还是抵不过他的体力。
不知僵持了多久,突然他拽住了萧琴的袖子萧琴猛地一惊,一使劲那袖口便撕裂了,一半垂了下来。
好半晌,褚茹雪竟然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太残忍的事实,一个从开始就没有改变过的结局。这位用尽心机的老盟主,在离开人世多年以后,再一次成功地击垮了他的接班人。
第一次,萧琴彻彻底底地正视心中的怨恨,第一次尹绝望而如此愤怒——她叫了多年父亲的人,竟从未想过留给她一条活路!
一片浅碧色的碎布飘到地上,这是母亲今日亲自给萧琴穿上的。萧琴怒从心起,一个疾步冲到那男子面前,腾空而起,一脚踢至那男子的胸口,他完全没预料到萧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撩起帘子才发现果然已经回到了庐王府,看着眼前的大门,褚茹雪不由地想:庐王府的门与内城的宫门比,果然是太小了呢。
而下一秒,他却浑然怔住。
自己……在想什么?
“王爷?”随从见主子皱眉,不由担心起自己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褚茹雪抬手示意,摇摇头道:“没事,进去吧。”
自己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
“王爷,姬丞相到。”晚膳过后,有下人禀报。
案前的褚茹雪颇意外的抬起头,笑道:“文武百官都快把王府的门槛踏烂了,他才知道来,可见是老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有何大事
噢?不哭不闹不胡搅蛮缠,首先了解情况吗?
丰之康挑眉:“这样倒是有一些太子的气魄了,很好,男儿遇事沉稳方能成大业。”
“……你知道了?”丰之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事情恐怕就不简单了。
“你要相信,我刚知道这件事不久,而且现在还很吃惊。实在是想不到你这个小家伙竟然这么大有来头……咳!虽然我实在看不出来。”确实,丰之康的表情上栩栩如生地写着“怎么可能”四个大字。
褚高驰白了他一眼:“喂!到底是谁要你做的?”绑架他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绑匪。怪不得昨晚那酒喝过以后会晕的厉害,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宫里自小便要应付不少酒宴,怎么也不至于几杯酒就醉成这个样子。
“说了你也不认识。”
褚高驰对丰之康眼中**裸的蔑视有些忍无可忍:“你就直说吧,这样我逃出去后也好会过头帮帮你。”
丰之康笑眯眯道:“小高驰,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不过啊……事情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简单噢。”
简秋是拼死跑出来的,就是生怕被抓到。因为父母死得早,很小的时候就做了孤儿,几乎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到现在连自己的姓都不知道。
听了这凄楚的身世,萧琴越发怜惜她。简秋大概和她同岁,虽然不知道生日,但是萧琴生于二月,简秋岁数大的可能性比较小,于是萧琴便做主让她叫自己姐姐。
简秋性格和萧琴不同,十分柔弱,在萧琴说出这话的时候,甚至当场就掉下泪来。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情况,萧琴手足无措,还是阚夏青和尤应沂都在一边,阚夏青既温柔又贴心,连忙把手绢掏出来帮简秋拭去泪水,一边劝慰她不要哭。倒是尤应沂站在一边,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让萧琴郁闷了好久。
走到将军府时天已经全黑了,萧琴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爹爹和娘亲喊萧琴的名字,他们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似是一直在等着萧琴的到来。
“六皇子傍晚时亲自带了消息来,说你在襄王府不久就会回来,老爷和夫人等到晚上也不见你,我才出来找你。”
季光济话音刚落,一个影子便冒着雨跑了过来,连伞都没打。她扑在萧琴身上,差点将萧琴扑倒。季光济手中的伞未拿稳,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萧琴他们三人顿时暴露在大雨中。
蔚婉抱着萧琴的腰,萧琴摸摸她的头发,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萧琴都快被你吓死了,刚醒来没两天就跑的没影,爹娘多担心你你可知道?”
她抬起头来,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听到她的话,一股歉疚的情绪蔓延在胸口,萧琴确实太少关心家里了。萧琴失踪这些天怕是爹爹和娘亲连觉都未睡好。
萧琴刚想安慰她两句,却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抬眼看去,将军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们纷纷跑出来,手中打着伞,口中还疾呼着“小姐”。不一会儿萧琴他们三人便被团团围住,头顶上各式各样的伞展散开来。
而自阚夏青和尤应沂去了一趟慈恩寺后,他们的感情似乎好了很多,经常在一起。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褚高驰气愤道,“你这种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说是人家要挟你,我偏不信。必然是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当初你明明说好和小姨的犹晔堡合作的,如今你却又应了小姨的死对头萧文虹。商人的话果然信不过!”
尤应沂震惊而恐惧的呼唤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萧琴——!”
简秋撑着身又吐出了一口黑血,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听到这声音混身一颤,接着少年箭一般地冲进了西月台。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却闪着精光,活像一只打折算盘的小狐狸。
萧琴端着酒杯递到高玉成唇边,手“不小心”一抖,高玉成适时地伸出一只手握住萧琴的手腕,就着萧琴的手饮尽杯中酒。
萧琴勾起酒杯底,那杯酒就尽数散在了高玉成身上。
滴滴晶莹剔透的酒水划过高玉成的唇角,使得他的唇泛着水光,透着丝丝魅惑。
萧琴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将酒杯放回桌上,不出一言。
与此同时,各个国家的皇家子弟,贵族门阀都已经开始向魔兽森林派遣各族精英。
丞相府,萧晴霞等人都被唤至大厅。
“爹爹,召集我们可是有什么重大的事?”
“嗯。”萧丞相负手而立,“都到齐了吗?”
“爹爹,琴儿妹妹还没到。”萧晴霞环顾四周,向萧佟震禀告。
“管她干什么,她去了也没用!”萧余妍捋着胸前的一缕秀发,嗤笑道。
她困难而震惊地抬起头来,接着少年冲过来,将她一把搂了起来。
“萧琴、萧琴……!”他的神情似乎是要哭出来,摇着简秋的身子,那么脆弱而恐惧。简秋哀伤地望着他的脸,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仍在持续的疼痛。他小心而心疼地望着她,似乎她是一块一摔就碎的水晶;再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死,一瞬间,简秋的脸上却又浮现出了笑……
她第一次尝试着叫他的名字:“应沂……”
高韶诚眼眶红红,“两个人打晕你就要抢背包,”说话声低沉,“我拿下背包就跑。不过,很快就被一个人抓住了,另一个人手里有你的项链。”
“你就去抢项链,”萧琴嘴角微笑,心里一暖。“不是,我想护着咱们的东西。刚好,他们只想要背包罢了。”高韶诚故作冷静地说。
“你伤得很重,”萧琴接过项链戴上,无奈地说,“可惜身上没草药也没钱,咱们一起去找。”
少年搂着她拼命地点头:“是我、是我……对不起……萧琴……”他似乎是突然想起的,随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他也几近哽咽的说着:“……不要死……求求你,不要……”
褚高驰觉得丰之康眼中有一瞬间的异样,然而一闪即逝,终究难以捕捉。再看来,丰之康的奸商笑容似乎就没有变过。
“小高驰,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鲁莽,竟然想到要激我。”
褚高驰别过头:“你本来就是这样。”
丰之康突然苦笑:“我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你这个小鬼争什么呢?你向来最爱与我唱反调。”
褚高驰心知这人是不会透露什么了,只好退一步道:“丰大少,我只问你,我老师怎么样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避开要害
这只镖的主人应该是个中高手,所以他的暗器并没有失了准头,只是目标在回击的瞬间做了细微的移动,避开了要害。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放眼整个武林,这样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
世人只道庐王才华绝世,却并不知道他还是个不世出的高手,那个刺客也正是吃了这个亏。
伤口不深,却似乎伤了动脉,血流不止,用了好些金疮药才暂时止主伤势。濮阳昔不由脸色铁青,咬牙道:“褚茹雪,你倒是告诉我,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后者似乎依然有些失神:“啊?噢,想着怎么别让刺客跑了。”
“抓刺客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若是一对一,双方勉强持平。可现在,高韶诚右肩被偷袭,鲜血直流,局势急转直下。
这里距护国公府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倘若一个来回,他凶多吉少,而距离近的申为钧,不过一个医者,也无法相救二人。
此时高韶诚大喊,“快逃!”萧琴还在犹疑,只见黑衣人又刺向阿诚腰部,阿诚全身力气明显不足,萧琴顾不得想,立刻向略高点的黑衣人出手。
宽阔的室柱有六间,桌案,茵褥,珠玉帐后雕花精致的檀木床,铺着花锦地衣。以铜铸作人形的灯奴竟有六盏。她随着丫鬟们走向床对侧的梳妆台,大大的铜镜,泛出明黄的气息。她一边往那边走过去,一边望着各个柱侧的灯柱灯台,若是全部燃起来,夜晚一定亮如白昼吧。
她过去昔长的家里,所有的房间加起来也不过只有这间卧室大。她坐到硕大的梳妆镜前,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感受。怔忪中,依稀感觉到,曼云把她刚才松挽起的发髻披散了下来。然后她看到了梳妆台上的各色小瓷瓶,曼云拿起象牙梳,小纤打开了一个小抽屉,她看到了里面琳琅的发簪和饰品。
头发还有些半湿,披肩泻下,几近委地,犹如黑绸一般乌黑光滑。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想着曾经的母亲,自出生以来,便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是如何跋涉千山万水到的昔长,在那逼仄简陋的茅屋里把她养大。
也不知道曾经母亲住在这栋宅子的时候,有没有来过这个碧羽轩……
萧琴见状,上前使她的花拳绣腿。却发现,虽然招招能打到他,力道却不足,男孩明显也发现了,不再躲闪,直接踹了过来。
萧琴收不回来,眼看躲无可躲之时,还是一团人影挡在眼前。高韶诚倒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有了青红紫肿,鼻子嘴角都是血。
那男孩立在对面,包子已然消失,投来胜利的目光。萧琴愤愤,还想跑上前去,高韶诚以手拦下,她更是心头不服,紧咬嘴角。
“他趁人之危,欺凌弱小,”萧琴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已经颤抖,“怎么能任由他放肆。”
“然后呢,”高韶诚坐在地上,朝地上啐了一口,脸上嘴角的红印在地上,“以你我的生命对抗?”
“总得教训他吧!”萧琴闷闷,听得闷闷之声传来,“你知道他可能几天没尝过食物了吗,你我拼的过连命都不要的人嘛。”
看着小纤不停的在各个抽屉里找首饰,萧琴回忆了半晌,望了望小纤,不禁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的首饰?曾经是谁住在这儿啊?”
他不相信他的那些陈词滥调,不相信他的假仁假义,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萧琴和尤应沂分开。这是属于她的,幸福……幸福的权利。
萧明达同样冷冷地望着他,萧文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苍白,然而仍然是那么的坚定着,他说:“不会!”随即仰起下巴微笑:“我不会让你把这最后一个女儿也牺牲掉。”然后他也看到父亲突然沉下去的视线,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慢慢地席卷而来……却也是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身外那更加冷漠,甚至是嘲笑的广袤世界,他身处其中,却丝毫不害怕担忧的感觉。
萧琴和尤应沂一起拿着断琴,走在石浦城的街头上。
因为听尤应沂说,这琴可能还能修,于是他们便一起在石浦的街上往能修琴的地方走去。
这毕竟是母亲最喜爱的琴,也是母亲的遗物,只要能够让它恢复完整,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萧琴还是愿意去试。
“我是五年前来府上的,直接便被安排过来伺候小姐。知道的事都是其余下人们传的。据说小姐您在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从此便变得痴痴傻傻的了。将军请遍了名医都没能医好您,如今您能醒过来,老爷不知有多高兴呢。”春花笑着说道。
三岁生了怪病?难不成我不是先天的残疾?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萧琴疑惑的问道。
“那是您的娘亲,不过您在得病之后就一直跟着大夫人,七年来几乎从未见过面,不记得也是应该。”
又缠着春花问了很多问题,中途爹爹和娘亲带着一群大夫来看了看萧琴。面对着七八个长须老道一般的人物,萧琴感觉压力颇大。
而一边走着,尤应沂也将琴翻看了无数次。
又是一堆客套的官话,反正萧琴又听不懂,只知道让喝酒便喝酒。
萧琴默默地望着台上的三人,定安国虽然不如天圣王朝强大,但他们那里是产名马的宝地,由于常年游牧,所以军队的方向感和耐受力都是极强的,抚月公主能歌善舞,是定安国国主手中的掌上明珠,就这样嫁给了公孙顷就相当于给了公孙顷一个国家大半的军力,哪怕以后皇上西去,朝中也绝无一人敢动他一根手指。
皇上如此看重襄王爷,这个苗头可不大好。
“那定安国王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萧琴绞尽脑汁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不经意间嘟囔了一句。
“慕容桥。”
“这是刚才小菱姐姐派人送来的。这碧羽轩已经有好些年没人住了,昨天才收拾出来的。这些首饰是以前大人为夫人们打造的吧,不过还没用过呢。”
“那打造那么多作什么……”
褚茹雪笑了笑:“都很重要啊。这次让他跑了,难保还有下次、下下次,到时候说不定小命儿真的要玩完啊。”
濮阳昔摇头不止地道:“疯了疯了,你让那死丫头给彻底刺激疯了,竟学她耍起这不要命的招式来!”
褚茹雪对方才的遇刺则似乎并不怎么紧张,起身道:“走,去看看刺客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无处可躲
这山腰与别处大为不同,温度适宜。整个淹没在云海中,即使临近中午,丝毫看不到太阳。虽然是山背,却没有特别湿冷,这是大奇。
这个山腰略微陡峭,不过三五人并行的脚下,仿佛只能从刚才一条来路寻到,只是未免太过凶险。一旦被发现便无处可躲。
山洞周围尽是藤蔓,有些密密麻麻,有些稀稀疏疏,不一而论。此时萧琴才觉不妥,只是不知哪里不对。
这藤蔓生长方向凌乱,而最为稀疏的地方则距离地面有三尺左右。萧琴上前,只见这里土质坚硬,更像是许多萝卜头,中间偶有细细藤蔓爬下。
萧琴洞里洞外观察几次,不知阿诚为什么危急关头会说出这么一个山洞,环境并不适合养伤。
“明天?可丹秋姨她们……”萧琴抬头对上齐薄昌的眼睛,感觉那双眼睛很漂亮,惧意少了几分。
齐薄昌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发笑,“我才不管他们,再说,他们巴不得你回去。”见到如此温和的齐薄昌,萧琴竟有了唠家常的冲动,她忘记了自己来做什么。
“我很忙的,有事快说。”齐薄昌瞥了瞥萧琴,“没事你就回去吧。”
次日上午时分,一行人到达榆鞍。马车和马队徐徐驶入城门。
萧文虹、萧琴和江雅秀都坐在车厢内。
天气有些阴沉,才进入这榆鞍城中,萧琴就心神不安起来,视线望着前方也失去了固定的位置。萧文虹知道她担心,望了她一眼,问:“你家里有什么亲戚?”
“没有别人,就一个婶婶。”
“婶婶?……你定亲事了?”萧文虹眉间一颤。
“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萧琴沉吟了一下说,“她是我妈妈在世时就照顾我们的老婶婶,姓秦,所以叫秦婶婶。说来她实际上也不是我亲戚。”
“不,有事。”萧琴才想到重点,“你怎么知道阿诚的事?”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齐薄昌倒了两杯茶,“还有,你昨天怎么逃的。”
萧琴看着眼前的齐薄昌,心里再次紧张起来,“我不过一个孤女,天资聪颖罢了,先谢过齐明尤如此上心了。”
“你这丫头,我再在不济,连个密探都辨不出来,未免太无能了吧。”齐薄昌盯住萧琴,“不过说道高韶诚,身上的东西可是你给他的。”
“可我回答,却需要理由。”封皮栋冷冷道,“你带了那小子走,回去做你的逍遥王就是了,她是死是活又与你何干?”
褚茹雪怒极反笑:“恕本王孤陋寡闻了,你与她又有什么相关?”
瞬间,两人之间弥漫起无形的硝烟。
“我与她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封皮栋想也不想道,“因为知己,所以相交;因为只是知己,所以相敬;因为相交相敬,我封皮栋咽不下这口气。而你呢?我告诉你又能怎样,你如今甚至不是她的朋友。”
“我本来就不把那疯女人当朋友!当朋友,她也配?又疯又颠只知道惹麻烦;有了心事从来不坦白只知道让别人担心;不声不响一个人出走让人狠得咬牙切齿;对天下人都信誉有嘉只有对我从未兑现过一句诺言;天底下没有这种没心肝的朋友,只有一个狼心狗肺的萧琴!”褚茹雪终于被挑起了怒气。
死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褚茹雪皱眉。
又是那种微笑,和那天晚上在玄武门时一模一样。她的确是笑着,那眉,那样,那弯弯的唇线,分明都是在笑的,可是他看不到,他只觉得凄凉。
“你别告诉我你把我‘请’到这来就是为了叙旧?”
“若真的是这样呢。”
“……你不像是这么念旧的人啊。”倒像是记仇的人。
“别这么说,你都可以成为了一个‘责任心极强’的人,我当然也可以成为一个‘念旧’的人,这没什么。”
绕过石桌,褚茹雪地云淡风清拍拍她的肩。
毕竟,三年了,他们都变了许多。
琴儿苦笑着摇头:“这……算是正式决战前的‘致意’吗?”
月色下,褚茹雪笑得有些诡异,墨色的眸子被月光染成了琥珀色,竟好似闪烁着诱惑。
“不是呢……”
话音未落,右手灵活地勾上琴儿的腰际。
不过一天的时间,竟是傲雪大变,江湖盟异军突起,分羹天下。三卒鼎立,已成定局。
萧琴在四大家族的护送下,离开了傲雪堡,前往客栈休息。
让人意外的是,随侍左右的竟然是东郭从露与封皮栋。
东郭从露这次擅自违背命令,可以说犯了大过。别人不知道,但萧琴自己却知道,一旦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褚茹雪交起手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不知道褚茹雪要玩到什么时候,若是他狠下杀手,她如今的状态和江湖盟现在的实力虽不至于被立即被击溃,但也是相当的棘手。
才分开三年而已,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至于东郭从露,出乎意料的萧琴并没有对她处以任何惩罚,一是萧及一些东郭家的面子,二则是因为——她想看到强者,那她成全她,不过,仅此一次。
她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东郭从露看起来松了口气。
深吸了口气,褚茹雪冷笑:“你可以不说,就像你说得,难道我不会去查去想去猜么?猜错了也不过就是错杀几个人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
话毕,褚茹雪转身:“大少,高驰,我们走!”
“去哪儿?”濮阳昔一怔。
萧琴只得找到寻找溪水,为他打来些许,喂了不少,之后便擦洗伤口。萧琴不由皱眉,伤口无毒,但直抵密探的大忌,用了补极这种大补药,强壮的身体血液流动反而会因此加快。
这敌人分明冲高韶诚而来,刚才专心赶路,只看到血液无毒,却没有发现留下大患,萧琴开始担心沿路大意,留下血迹。
萧琴忖度,这里药株极其丰富,而这解药本就喜湿,再向下走估计会有。这里又是密探的秘密后山,料想必有这些保命东西。
萧琴便在洞内刚大致包扎了阿诚恶化的伤口,匆匆向外寻药。
寻药十分顺畅,不过路上险些遇到敌人,萧琴躲过。看到黑衣人沿周围摸索前行,萧琴估计是有血迹残留,只能悄悄赶回山洞,暗自庆幸那三人不是密探,不够硬拼,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很清晰
听闻姚信瑞的请示,她只道:"都不必,我们就按原来的计划,休息一会儿就走。"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那花花公子竟是一副好耳力,顺着声音看向这边。
目光交接的一瞬,琴儿竟有一种被擒住视线的感觉。
所以说,丰家这一代的凤公子丰之康,绝对是江湖第一话题人物,人们可能不会第一个想到他,但绝对不会忘了他。
漂亮的少年白了这丰公子一眼,心中对这人印象又降了几分。
丰之康并不知道高驰眼珠转动间想了些什么,又问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爹,还有一个叔叔。”
“叔叔?”
轻呼了一口气,她突然听到蝎王唤了一声:“童星海,萧文虹!”
她惊喜的抬头,原来已经走到了赤霄殿的殿后。台阶那一侧,萧文虹和童星海两人听到蝎王唤他们的名字,立刻回过头来。也是在那一瞬,江雅秀看到童星海撞了萧文虹的一下手臂,接着“啪”的一声,萧文虹和童星海的袖中同时滚出两卷纸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
本想直接睡了明个一早起来肯定便没事了,自己伤成什么样也没去看。可直到半夜,疼痛不减反升,感受着身上滚烫的温度,萧琴抹了一把额头,竟满手是汗。看来真是发烧了,在现代,这不过是小痛小痒,可在这时代说不准直接送了小命。萧琴心里有些怨气,真不知这阎罗王是不是故意要整萧琴,第一个月来就过得如此辛苦,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春花。”萧琴张嘴喊了几声,嗓子沙哑的发不出声来,头上又开始冒汗。正着急的时候,萧琴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壶,费力的伸出手,将那茶具尽数扫到地上,望着地上的瓷片有些心疼。春花闻声赶了来。见萧琴如此模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萧琴示意她坐到萧琴身边。
“去给我找些膏药过来。”萧琴顿了顿又说道:“别惊动夫人。”春花点点头便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萧琴几次疼得都要昏过去,听到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才放了心。
可当萧琴看见进门的是萧言文后,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萧琴顾不上教训春花,言文疾步走到萧琴床前,伸手探萧琴的额头。他的手冰凉的很,摸在头上很舒服。
童星海急声说着,忙躬下身拾起其中一卷画纸,尴尬的笑着将画纸拾起来。
“也是我的老师。”
“噢?这么说你叔叔很厉害了,他叫什么名字?”别是什么名门之后吧,丰之康想。
“不关你的事。”
那一双眼睛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美丽,而是透着一骨子勾魂摄魄的邪魅,透过双眼,牢牢擒住你的思维。就那么一瞬,琴儿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华丽的陷阱,绝美的猎人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萧琴单手扣住筒底,却并不急着开,而是有些尴尬地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可我偏是那没心的。实话说了吧,好多年不练了,摞是摞起来了,可是这上面是几可就不好说了,要是摇出个‘六’,您就别怪我给您丢人了,毕竟……”
开盅,三只色子稳稳摞成一柱,只是那最上面却是个“二”点。
即使如此,周围也依旧是叫好声不绝,这样的高手对决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已经与大师一般火候,这一“点”输的同样让人敬佩。
“你……你是……”方德胜此事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三只色子上。
尤应沂略显困难的笑了笑,将茶杯里斟上茶水,然后作不经心似的问:“他们在聊什么?”
“刚才也就是谈到曾经与尤大人共上紫云楼。”
“……记得他有一遗孤,叫尤应沂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呢喃道:“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尤应沂尤小哥吗?”苏文崇的声音说道:“前不久我到是和他来往过几回。他如今已经像他的父亲一样,玉树临风、满腹经文啦!”
那人笑问:“你们怎么遇见的?”
“江姑娘带他来寻我的,说是……要查一些……资料。”说这话的时候,苏文崇显得有些支吾,而那人却未答话,暂了一瞬。正在楼梯上的萧文虹随即瞟了江雅秀一眼。
“这孩子!”他叹息了一声:“有孝道,只是希望孝道不要反误了他的前程。”
尤应沂的心随即咯噔一跳,听见苏文崇继续说:“是啊!他是来问我他父亲的死因,我如何能让他知道?毕竟让他知道了,也是害了他啊!”
“那他现在还在萧府里?”
萧琴对这赫然摆在眼前的不争气地“二”点皱了皱眉,随后自嘲地笑了笑:“金老大,给你丢脸了,别介意啊,毕竟……当年你教我的时候,我才七岁呢。”
手臂上传来被紧箍住的痛楚。这一次,江雅秀也丝毫没有妥协和回头。
“想知道她怎么样,就放开我!”
萧文虹气得倒抽了一口气,一个“你”字刚要从口中吐出,又生生忍住。尤应沂在一旁望着,然后看到萧文虹冷哼了一声,一下子把江雅秀掼倒在坐榻上。
江雅秀愤愤地回头,撑着身子就要坐起,然而看着那张冷硬的面孔,还是将气给忍住,一字一句地道:“今天晚上亥时,我的部下会到萧府外面接我。”
萧文虹面布寒霜,他没有想到,哪怕他已经挟持了她,她仍然能够兴风作浪。昨天他在树林子的上方看到了那盘旋的白鹰。她一定是通过那只鹰和她的部下联系的。他开始后悔自己在看到那只鹰时,没有用箭把它射下来!
“……那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把萧琴还给我吗?!”
猛地闭上双眼,琴儿强迫切断自己与对方的目光交流。
暗暗调息后,她再睁眼,却见那男子已然真的走了过来,一双眸子萧盼风流,好不得意。
琴儿笑意微冷,朝身后低声吩咐:"吩咐下去,别看那人的眼睛。"
姚信瑞虽然心中尚有疑问,却也觉得事有蹊跷,当下应声。
这一会儿的工夫,那公子竟已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对面,唇畔擒着丝兴味的笑意:"怎么,在下的眼睛不好看么?"
琴儿冷笑:"公子心中有数,又何需多此一问。这一屋子的客人不都是公子‘勾魂摄魄眼’的战利品吗?"
那双眼睛好看吗?
答案是肯定的,萧琴自认从没见哪个男人有这么一双美丽的眼睛。
只是,再美丽的眼睛,若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也只能让人惧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