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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向阳花落定     殇陌剑狂txt下载     殇陌剑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章

    李天贵冲冠眦裂,难以平宁,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几十年,许久未见、日思夜盼的儿子竟还是这么的朽木难雕、卑鄙龌龊,真是大失所望,不由指着这衣冠枭獍狠狠地责骂道:“你这逆子,简直不知廉耻,竟当着众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令我们万千乡亲都信以为真,我还真以为我们李家祖宗显灵,竟出了这么一位显祖荣宗的梁才?却没想到,你竟这般欺人眼目,昧地瞒天,竟将东郭英雄的大功据为己有,且还如此恬不知愧,哄骗乡亲良善,理所当然便成了众乡亲们心目中仰慕的大英雄,你如此贪天之功,以为己力,置乡亲们的信仰崇奉于不顾,实在是罪孽深重,天理不容啊!”

    大悲之下,他感觉浑身骨头都是酥的,不由得双膝一软,已“噗通”跪倒台上,顿时是呕心抽肠,老泪纵横!

    旁边的苏文墨不忍见其年老体衰,伤心欲绝的样子,突然启齿说道:“李老爷子,你且宽心,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轻信了这位东郭英雄的片面之辞,我相信李大哥他也不是那种惺惺作态,故弄玄虚之人,一切还待查证,你且先起来再说,您老已越悬车之年。如此面众而跪,实在令众人难以为颜,触目崩心!”

    东郭鸢见其模样,又假惺惺地俯身上前对其抚慰道:“李老前辈,你也无须如此,今日事已大白,我想众乡亲们也该停止这场毫无意义的庆祝大会了,不如叫他们都散去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你当将令郎叫回府中闭门而议?待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再从长计议,你看你都七老八十了,在这里当着众面为子请罪?这多失体面啊!”

    李天贵一把老泪无法停止?跪在那里泣不成声地道:“我李家真是家门不幸啊,没想到我李天贵一身质而不俚,温文敦厚,今日却养得如此一个忤逆之子。东郭英雄,老夫真是愧对尊面?我这逆子若有什么开罪之处,还望海涵!”

    东郭鸢心里乐滋滋的不是滋味,强装镇定地道:“李老前辈言重了?快请起来再说。”

    李孛神色凄楚?深知这一切都是东郭鸢的阴谋?可对其妄图又大惑不解,根本无从反诘?这个东郭鸢,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可恨到了极点。

    看着爹爹陷入东郭狗贼的诡计而浑然不知?自己却又无从辩解,那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这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己撒下的弥天大谎,却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现在的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忙躬身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爹爹身前,黯然伤神地道:“爹,你这是何苦啊?就为了这个素昧生平的人几句谗言,你就这般言听计从,破甑不顾,你这叫孛儿我情何以堪?不管怎样?事情终归得冰解的破,一切皆得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再下定论,这个东郭鸢,本就臭名远扬,他的诽语,岂能当真?爹……!”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苏文墨突然启齿说道:“李老爷子,李大哥也言之有理,你且宽心,凡事切不可一概而论,我相信李大哥他也不是那种弄虚作假之人,一切还待查明,你且先起来再说!”

    说着,已轻轻伸手过去,将李天贵搀扶了起来。

    台上台下,现在已是人声鼎沸,哄乱一片,一群不羁之民,都深切地渴望着事情的真相大白。

    人群中,庞卿突地高声说道:“今日不管怎样?定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这事关乎到整个流云镇的信受奉行,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之。”

    大伙七嘴八舌,也有声音附和:“对,定要将事情弄个青红皂白,水落石出……!”

    东郭鸢站在台上,也不顾那众怒民怨,扯开嗓门,便对着台下大声说道:“乡亲们,既然大家是众星捧月,那我就来还原一下事实的真相,让众乡亲们也能知其真伪。这次李孛英雄假借灭匪一事笼络人心,虽有些卑鄙之极,但也不是罪不可赦,我乃不速之客,镇上之事,本和我毫不相干,本不该当着众面将此事公诸于众,但兹事体大,重若丘山,关乎着全镇百姓的信仰和尊严,乡亲们是朝闻道,夕可死矣!可见对那灭匪英雄是信服得五体投地,所以在下权衡轻重,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得把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不能剥夺了众乡亲们对事实真相的知情权。我知道,此事一旦摊牌,定有辱于李孛英雄的龙骧虎视,但李英雄也是豁达大度之人,我想他也定能理解大伙的一番苦心,毕竟,身为七尺之躯,理当能屈能伸,当也能权衡利弊,识得大体。”

    他神色一缓,既又说道:“不过,这事得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大家定要舍身求法,坚持真理,以此才能黼黻灭匪英雄的庄严肃相,以求众心一致,匡扶一方安定!”

    李天贵满脸愁容,似有一潭苦水难以倾吐,他是恨铁不成钢,憋闷的神色,五味杂陈,更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只在原地颔首惋叹,满面泪痕。

    苏文墨见场面尴尬,不由跨步上前,对着东郭鸢说道:“这位东郭英雄,你口口声声说这李孛兄不是灭匪英雄,那你说说,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若说出原委,这济济万人,定当感恩戴德,你若敢妖言惑众,混淆是非,我们众乡亲定要刨根问责,一究到底!”

    而今李孛的丑事已昭然若揭,想想他也是一片“好意”,铤而走险,只为冒充那杀掉川耗之一众的大英雄,日后好取得乡亲们无上的拥戴,父子二人,也可在镇上扬眉吐气,过上那万人敬仰的生活。

    单凭自己的一身武艺,日后也能护得众乡亲们的周全,量那些鸡鸣狗盗也不敢再来镇上为非作歹,既稳住了百姓们动荡的民心,也可护得一方安宁……。

第四百零一章

    东郭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容自若地面众说道:“乡亲们,事已至此,我也只好一针见血,直言不讳了。”

    他微微顿了一顿,又朗声说道:“前日里,正巧镇上赶集,在下途径贵地,巧遇几个恶匪正在当街行凶,几经周折,我被他们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那个胡同就在镇南的勾家大院的后门处,起初他们仅三四个人,谁知道到了那个死胡同里,伴着一声吆喝?几百号舞枪弄棍之人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带头之人名叫川耗之,虽个头不大,却很有号召能力,足下一党个个穷凶极恶,乘势使气,他们如蚁附膻,虎荡羊群,在镇上势必是一股难以摧毁的黑恶势力,我担心他们会在镇上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会直接危及到乡亲们的切身利益,未免风云万变,我便拼尽余力,经过一番浴血奋战,方才将整个匪窝一举端掉,我足足奋战了近一个时辰的光景,才将他们三百多号贼匪尽皆诛灭。”

    他的情绪略显激昂,随后又道:“这事我本想就这样不了了之的,谁料李英雄他利令智惛,偶变投隙,故才造成了今日这般害人害己,无法收拾的局面。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英雄他也是一时糊涂,利欲熏心才想贪此小利。所幸此举没有造成什么反水不收的恶果,实在是无可厚非,当情有可原?所以大家定要宽以待人?不要跟李英雄他一般见识!”

    他的一席话语,将现场百姓的心思是拿捏得死死的,在大伙心中?那无名英雄的高尚形象是木已成舟?任何人也动摇不了的?但凡有人敢触犯其神貌,他们必定当仁不让?群起攻击。

    东郭鸢真是做神做鬼?捡了便宜又卖乖?将现场引爆之后?又假惺惺地替李孛说起情来,弄得场面越发动乱,一发不可收拾。因为这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场面,只有大家对李孛群起而攻之?他的奸计才可循序而成。

    眼见大功将成,他心里自是自得其乐。

    庞卿见场面失控,唯恐引起不必要的事端?突地跑上台来?对着台下轰天烈地的乡亲们说道:“乡亲们?稍安勿躁,请听我庞卿一言!”

    这庞卿德才皆备,平时的谠言嘉论,喻之以理,在镇上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还算是众望攸归之人?台上一现,一语惊场,动乱不堪的场面,就这样戛然而止。

    他见大伙情绪稍有平息,心生宽慰,不由大声说道:“乡亲们,昨日焚尸一事我也在场,东郭英雄说得没错,死胡同里的尸体足有三百二十三尊,皆为镇外之人,其中包括那十恶不赦的川耗之也在内,并且都是死于快剑之下。东郭英雄将这事说得绘声绘色、有板有眼,所以我敢断定,那位灭匪的无名英雄定是眼下的这位东郭英雄无疑。”

    他的一席话语,可是说到了东郭鸢的心坎之上了,这就是他出场搅局的目的,就是要让乡亲们推崇于他,从而达到东山再起的目的。

    庞卿之言,让在场乡亲们都信孚不已,皆异口同声地赞同他的推断。

    那流云客栈的小二突地在人群后方高声说道:“东郭英雄让咱们整个流云镇死灰复燃,他杀了那帮悍匪,实是救焚拯溺,拯救了全镇黎民,他替流云灭了那伙无恶不作的悍匪,实是万民之幸,其八面威风,真是令我们全镇百姓高山仰止。而对于李孛大哥这里,他贪功起衅,欺骗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必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说法!”

    台下万民众口一词,都赞同他的说法,必要李孛给个合理的交代方可放手。

    苏文墨搀扶着的年迈的李天贵,早已心力交瘁,支撑不起,“噗呲”一声,一口鲜血已从口中喷洒而出,台上台下,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李孛心痛已极,知道自己业已无话可说,造成如此后果,本该由自己来承担,可无意间却连累了许久未见的爹爹。

    他倏地站立台前,对着大伙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李孛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愿吞下所有的恶果,只求你们,日后善待我的爹爹,他已行将就木,没几个日头可见了,这次返乡,就是想日夜作伴,陪伴他老人家过几天好日子的,谁知我李孛贪天之功,铸成大错,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将一件大好之事弄巧成拙,我是个罪人,是个不孝的罪人,还望天可怜见,不要折磨我爹!”

    他“噗通”跪倒台前,一个扣头,久而未起,可见内心的悔不当初。

    大伙见其幡然悔悟,也都恭默守静,未在言语!

    庞卿见其哀怜,不由对着台下朗声说道:“乡亲们,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我们镇上的同胞就好比一个大家庭,大家只能同心协力,方能指佞触邪,抵御外侵。而今李孛小侄去而复归,本是好事,我们理应对其夹道欢呼,倒屣而迎才是,何以要弄得这般不尴不尬,进退维谷的局面?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平日里,李大爷在镇上是如何的助人为乐?对大伙又是如何的开诚布公?李孛一事,我看大伙就不必再追究了,毕竟灭匪英雄业已现身,也是值得庆幸之事,今日之大庆,必须继续八面张罗,以了却了乡亲们的一个夙愿。”

    东郭鸢开始慢慢陷入沉思之中,自己的阴谋好像被这庞卿一言以毁之,真是气急败坏。不由疑惑地走到庞卿身旁,没好生气地道:“这位伯伯,恕东郭鸢斗胆直言,此李孛固可宥恕,也是镇上子民,可这等事情,若不杀一儆百,日后很难臣服于众。尔等若是这般放枭囚凤,流云日后定会有更多的黑恶崛起,你们一时的心慈手软,带来的必是日后的灾难重重,望尔等三思,我东郭鸢就此告辞了。”

    说毕,便欲拂袖而去。

第四百零二章

    众人见其拂衣而去,心里满是遗憾和不舍,他们心目中的血性英雄,理应在青云台大会完毕之后才可离去,因为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千恩万谢需向这位血性英雄真情吐露。

    东郭鸢举步迂缓,思绪万千,没想到苦心的一场谋划,就这样付之东流。

    方要扬长而去。

    突然。

    一旁的苏文墨大吼一声:“不好了,李老爷子他……他好像没气了!”

    东郭鸢正置青云台边,方要索性而去,听到喊声,也禁不住戛然止步,惊讶地回头望向那李天贵所在的方位。

    台下已有人争先恐后地赶上台来,台上已是人头攒动,哄闹震天。

    须臾间,台上台下,众楚群咻,沸反盈天。简直就是油锅里撒盐巴——炸了锅。

    整个场面,实是无以言表。

    这里万众烦嚣,唯有李孛仍在原地长跪不起。场面是人声鼎沸,议李天贵之死于沸沸扬扬之中,而他却浑然不觉,了然无闻,一直耷拉着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庞卿见状生疑,颇感蹊跷,以为是这李孛跟他爹爹争吵了几句,心怀不满,故才装成阒然无闻。不由走过去说道:“李孛小侄,所谓百善孝为先,你和你爹即便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爹已驾鹤仙游了,你确定不过去看看吗?”

    李孛体态异常,一直保持原状,貌似深睡已酣,任那场面宣哗,庞卿喊叫,他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庞卿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又吃惊地叫了几声:“李孛小侄?……!”

    他边喊,边伸手过去拍了李孛的肩膀一下,谁知李孛蜷缩的躯体早已僵硬,随他轻轻一拍之力?“嘭”地倾倒一边?蜷曲的身体,已然定型,躺在地上?依然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李孛的躯体躺在地上?面色铁青,不瞑的双眼外翻?已如死灰,躯体的定格,活像一个圆圆的滚球,嘴角乌黑的一丝血迹?已近干裂?这种毫无生命征兆的迹象,即知他早已气绝身亡!

    庞卿见状,受惊不小,双目一瞠,已是舌挢不下?不自觉地倒退数步,差点跌倒台前,吃力地张了张嘴,那生硬的舌尖,半晌也吐不出来片言只语,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好了,李孛……李孛也……死了!”

    大伙尤似晴天霹雳,又将目光转向了庞卿一边,看着他几近痴傻的目光和地上毫不动弹的李孛,即知李孛也危如累卵。

    其实,李孛早已魂飞魄散,死于非命!

    面对世俗的压力,这父子二人也算是解脱了,二人之死,给这镇上的百姓们带来了无尽的打击和恐慌。

    街道的一旁,长着一排整齐的枫树,风儿吹过,那一片片叶儿打着旋儿飘荡着,“簌簌”飘落之声,使嘈杂的环境又增添出了几分落寂……!

    李氏父子,真是惺惺相惜,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死,李孛免去了李天贵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李天贵也免除了儿子的失亲之痛,二人各执一地,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希望二人在那边父子情深,再无芥蒂,静享那一抔之土的安谧,再无病痛和折磨……!

    二人之死,令众人街谈巷议,人言啧啧。

    唯有东郭鸢遇事不惊,站在那里揣摩这事情的蹊跷之处,缓步走到李孛跟前一看,随口说道:“真是太玄乎了,他们父子竟都是被人所杀!”

    大伙不由都各自发起一阵戒备,又将惊恐万状的目光投向了他,人人惊惧而诧异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东郭鸢能尽快地为他们解答这一疑难而又离奇之事。

    东郭鸢满脸疑惑,又徐步走到了李天贵的尸首前,在其身上一阵探摸,也颇感吃惊,不由扬言问道:“你们之间,谁会武功?”

    众人顿时是你看我,我看你,这镇上相互之间都是些知根知底的本分之人,全镇上下,不管男女老幼,都不曾真正离开过本土,这镇上百姓一直和谐安宁,各家生活也是蒸蒸日上,若非最近强匪横行,大伙还真不知道这武功的重要性。所以在场之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根本无人懂得武功。

    面对东郭鸢的质问,在场各位都是满头雾水,各自疑惑的眼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东郭鸢也深感纳闷,想了想道:“他们父子是被人用内力震断了体内的经脉而亡,此人内力深厚,可非一般常人可及,看你们大伙之中,也并无这样举世莫比的人才!”

    大伙听得毛骨悚然,坐井观天的他们,只知道功夫的存在,却不知竟有人用内力这么深不可测的东西就可以杀死人的。

    苏文墨好不容易从惊悸中缓过神来,战战巍巍地道:“东郭英雄,你说得有些骇然听闻了,竟有人使用内力杀人吗?”

    东郭鸢不以为然地道:“你们真是狗吠月亮——少见多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说是有人可以用内力杀死李氏父子二人,即便要杀光你们整个流云,也只在须臾之间!”

    他的耸然听闻,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战。他的弹劾,无疑是给这帮见识浅薄的人心里施加了无以复加的压力,只有这样,流云的百姓们才会将他奉为上尊,从而达到笼络流云民心的目的。

    庞卿乃稍有见识之人,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李氏父子的死因,恐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邪乎的武功。

    庞卿也感到一头雾水,故作镇定,如梦初醒地道:“东郭英雄,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而今我们整个流云镇的生杀予夺全赋予你了。我们需要学点本事来保卫自己的领地,希望东郭英雄不吝赐教。”

    在场之人,皆异口同声,一起高声喊道:“望东郭英雄成全……望东郭英雄成全……!”

    乡亲们的喊声,带着哀乞与渴念,对居心叵测的东郭鸢来说,实是正中下怀,他的内心自是不甚欢喜。

第四百零三章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实是可怜了这帮浑金璞玉的老百姓,几经周折,却又遇到了十恶不赦的东郭鸢,在他的怂恿之下,李氏父子反目成仇,甚至无端丢弃了性命,弄得整个青云台大会瞬间由喜事转成了丧事。

    东郭鸢是冒大不韪,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他能拒绝流云百姓的要求吗?无形之中,他已变成了全镇百姓唯一的依仗,这些百姓的命运,就这样放心托胆地交给了他,他又将如何把握和操控呢?

    全镇善良的百姓,他们哪里知道?依仗着东郭鸢给他们教授武学,这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他们更不知道,那真正的灭匪英雄名叫穿封狂,当日杀完悍匪一拨又一拨,直至将三百多号强匪杀之殆尽之后方才离开,整个过程,也就用了两炷香左右的时间。

    然而这些流云的百姓,他们根本不知这位真正的英雄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离他们也仅仅咫尺之遥。

    所有的一切,都被东郭鸢给迷惑视听、蒙在鼓里……!

    ……

    现已晌午十分。

    这火辣辣的天空,骄阳似火,让人活像钻进了一个蒸笼一般。

    穿封狂在那青云山上兜兜转转大半日,仍是没能找到去那山顶的路。

    他感到浑身困乏,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什么妙招,最终他突然记起在流云镇上那位相士给出的那三个锦囊,用去了两个,兜里还剩下最后一个白色的锦囊妙计,或许这其间的玄妙,正是自己所需!

    他慌忙掏出锦囊,打开一看,傻眼了,一张白纸条上,就画了一个鸡蛋大的圆圈,其他的啥也没有,这相士到底想要对自己点化什么?一个圆圈能代表什么?是代表一切圆满还是一切皆归于零呢?

    不行,不管怎样?得先找到云姑娘再说。

    他顶着浓浓的烈日,被晒得焦头烂额,奔走了大半日?心力交瘁?衣衫湿尽,实在是劳顿不堪,加之天气炎热?极易犯困?不由倒在一块草坪之中酣然入梦。

    渐渐,已进入了梦乡!

    这块草坪被一棵大树挡去了太阳刺眼的光芒?山间微风轻送,显得格外凉爽。

    这无疑是更加促使了穿封狂的睡意,让精疲力尽的他,睡得甚是舒适。

    ……

    “穿封哥哥?请回吧?别再找我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一个声音貌似在他耳边响起,似真似幻,顿让他从梦中惊醒。

    他睡眼惺忪,似刚做了噩梦一般?满头大汗,坐在草坪之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方才明明听到云姑娘叫我了,莫非那只是在梦境中吗?云姑娘,你到底在哪里呀?为何叫我别再找你了?且还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你?难道你这是在故意躲避我吗?没道理呀,我俩一直相安无事,你怎么会躲着我呢?”

    他猛地撑了一个懒腰,慢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哀思如潮,感慨万端。

    此刻。

    东兔西乌,那山顶悬挂的一轮落日,已失去了起初的焦灼,显得笑脸通红,娇柔似水。光芒四射的光晕,恰巧斜照在那块草坪之上,将穿封狂映得浑身通红,它那妩媚的脸蛋,渐渐躲入山后,消失不见!

    穿封狂就像那落日余晖,愁思茫茫,显得漫无目的,他边从一旁漫步,边又漫不经心地练道:“流云镇上还太平,南渡龟山请云渊。青天白鹭无归雁,胸前一纸命相连。”

    他拿着那相士给的那张画圈的锦囊,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绞尽脑汁,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

    “呱呱呱……呱呱呱……!”

    那边一群白鹭,突地带着哀鸣一片迎空而来。

    穿封狂循声望去,只见高空之上,正循序飞过一行白鹭,带着一阵“呱呱”的尖叫之声,正越过自己的头顶上空。

    穿封狂略一寻思,不由暗忖道:“一般白鹭很少会发出叫声的,除非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群白鹭从山那边飞来,证明这山上定有玄机,云姑娘断然就在这大山之上。”

    眼看那行白鹭已带着一阵哀鸣遥遥远去,穿封狂灵机一动,按图索骥,便朝着白鹭飞来的方向顺藤摸瓜。

    他一直拿着那张画圈的纸条,又将那相士之言默念了一遍:“青天白鹭无归雁”!

    不由喟然长叹道:“敢情那行白鹭就是指引自己上山的奥妙所在,那相士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连这个细节也能未卜先知。可那‘无归雁’三字又另藏玄机,到底相士之言所为何意?但愿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他也没有大开脑洞继续想下去了。一切待去得山上之后再做定夺。

    循着那行白鹭飞来的方向,面对那边的数条岔道,他总算是明确了上山的那条道路。在这大山之中,折腾了一天,这无疑也是一件豁然开朗的事。

    他施展起上乘轻功,只在夜幕降临之时,便已上得山顶。

    他踏着晚霞映红,来到一个山顶之上,略见对面不远的地方,有几点星火传出。

    远远望去,那边山顶的一处琼楼玉宇,在红霞的照应下,显得格外壮观。

    再近些,楼宇轮廓毕现,就像一坐巍峨的圣殿矗立在半空之中,美轮美奂,直破长空。

    他已完全沉浸在了这里的盛景之中,延着一条跌宕起伏的山路一直前行,遛过一个小池塘边,那里水木清华,山明水秀。

    池塘边,有一股清泉逆天而来,溅在池中,拟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尤似老鱼跳波,精妙绝伦!

    延着一条古道拾阶而上,尽头便是那楼宇的大门,不知不觉,他已来到门外。

    里面映出几点亮光。

    他兴致盎然,正欲扣门问道。却又觉不妥,微起的手,悬而未动。

    他不由朝着门内轻声喊道:“有人吗?”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举起了手,欲扣响那道精致的木门。可还是不自觉地缩回了手。

    眼见屋内灯稀,楼宇四周,尽显一片沉寂。在月光的辉映下,整座楼宇之间,繁华中却透着一股邪魅。

第四百零四章

    穿封狂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惊扰屋内之人,心下一横,决定在深夜十分夜探楼宇,这些闲暇,就当是游山玩水,赏心悦目得了。

    他左顾右盼,终于寻得一处栖息之地,那边阁楼的一棵大梁之上,不但可以小憩一会,而且还极不易被人发现。

    他行随念动,身形一闪,已跃然梁上。

    这个角落,虽然视野不宽,但目光所及,皆是飞檐斗拱,粉妆玉砌。各环亭高阁,尽显气派。实是一番宫廷景象,美轮美奂,典雅堂皇!

    穿封狂不禁一阵惊诧,这么一处人间仙境,凤阁龙楼,富丽堂皇,虽不敢说主人富可敌国,但也绝对是富埒陶白,派头十足!

    不知是哪位隐士高人居于此处?真是让人神往心醉。

    此番看那楼宇之内,灯尽墨黑,静谧无声。但凭借那熹微月色,可以大概看到对面有一间厢房,厢房绣户珠门,正对自己,屋外一切,皆可尽收眼底。

    他靠在梁脊上,正欲闭目养神,可那厢房之处突地传来一声“支吖”的开门声。等再看时,那厢房的窗口处,烛光摇曳,屋内窗上挂着的紫色轻纱,透出一股诱人的魅红,其深魅若虚,若隐若现,令人好奇尚异,心驰神往!

    随着启门之声,轻盈曼妙地走出来一位窈窕淑女,女子亭亭玉立,绰约多姿。白玉微瑕,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那掩饰粉面的一缕轻纱,遮住了她天生丽质的容颜。

    穿封狂一阵纳闷?心想:“她身上充满了云姑娘的影子?莫非他真的是云姑娘?可云姑娘之前并没有谈及过她的高门大户?”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待缓神过来,那女子已不知了去向。

    那边房门仍是半开半掩,夜风挤进门缝,偷偷溜进香闺?抚动着烛光跳跃?那隐隐约约的感觉?端的美妙绝伦?让人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与好奇!

    房间内神秘的魅惑?使他有些不由自主,手快脚轻,不自觉地跃到了那边深闺门外。

    此处环往四周?他在门外左探右窥,阒似无人?更是胆大心雄,一个闪身已进了屋去。

    房内烛光透亮?无幽不烛,窗边菱花铜镜,宣示着房内主人的顾影自怜。那边整洁的卧榻之上,紫纱罗帐,诱发出一股深邃与温韵。

    那用上好檀木雕成的桌椅上,花纹各异,尽显出了女子的诗情画意,桌上摆放着一张宣纸,跃然纸上的几行落迹:“始于初见,终于始然”。字里行间,骨气洞达,端秀清新,显露出了女主的才貌双全且多愁善感。

    那边的一个橱窗里,悠然透出一股神秘,让人禁不住遐想连篇,勾起了穿封狂想对其内物一览无余的冲动。

    橱窗的一旁,悬挂着一柄三尺长剑,可见这屋内之人,也是一位善学好武之人。

    这柄长剑,让穿封狂顿时感触颇深。暗想:“那不是云姑娘所使的剑吗?难道方才那女子果真是她?”

    他走向那软榻旁,粉帐低垂,暗藏香韵,一股似曾熟悉的香气从粉帐中悠悠传出,沁人心肺,馥郁芬芳。

    他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由寻思道:“这味道是云姑娘身上独有的味道,前些日子从她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幽兰体香。没错,方才那女子,定是云姑娘无疑,这里就是他的香闺,这就奇怪了,她深居阁中,也显得如此神秘?竟用纱巾遮住容貌?这到底是为何呢?”

    突然之间。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穿封狂顿时手足无措。手忙脚乱之中,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橱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吭出一声。

    橱窗内,蜡影映红,里面也不知是些什么物件?凭手的感触,应该是些女人的衣衫之物,他蜷曲其中,异香异气,奇香四溢,感觉倒是非常的惬意!

    “支吖”一声,那边房门已合了起来。一个轻捷的步履,慢慢靠近了软榻那边。

    穿封狂身材魁梧,蜷缩在那狭小的橱窗之中,实有一些百爪挠心的感觉,加之对云姑娘的神往,更是坐如针毡,真恨不得立即冲出橱窗,与那女子相认。

    毕竟这是淑女深闺,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理亏在先,错在不该一时冲动,入了房门。若真是云姑娘还好,若进来之人不是云姑娘,那自己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采花大盗?即便有能力脱逃,日后传出去也是颜面扫地之事,这样进退两难,该如何是好?

    他正百感交集,屋内蜡烛突被吹灭,眼下房间之中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迷失了方向,慌张得差点连橱窗门的位置都忘记了。

    他躲在里面,静听着外面的一切响动,概约一炷香的时间,外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与异常。

    他实在是憋屈得很,悄悄摸准橱窗之门,轻轻将橱窗门裂开一条缝来,一个“咕咚”便滚了出来。

    “谁?”

    女子惊愕的声音从软榻之上传来!

    随着声音的阔开,软榻那边已然亮起了烛光。

    穿封狂蜷缩在地上,看着屋内一切,真是猴吃辣椒——直了眼。

    那女子仍是紫纱蒙面,已将快剑指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他慌忙说道:“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穿封狂,无意间闯入深闺,实是罪该万死,眼下我已浑身发麻,不能动弹,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女子眼中并无杀意,突地背对过去,冷冷地道:“看来你已在那橱窗之中蜷曲多时,导致身体发麻,看你这副模样,量你也耐我不何!”

    穿封狂浑身的血液已慢慢流通,整个身子,渐渐酥软了些。见姑娘对自己并无恶意,不由喜上眉梢,庆幸地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穿封先行谢过,待身体恢复,穿封立即离开,请姑娘勿怪!”

    姑娘冷声说道:“我不追究你如何要潜入我的闺房之中?你赶紧滚吧!”

    她的声音,冷漠铿锵,不像是云姑娘的声音那般娇柔动听,他心里顿时对这女子的身份已模棱两可,根本就不敢断定,这人就是自己苦觅的云中燕!

第四百零五章

    穿封狂不禁暗自佩服那女子的胸襟,如此心若止水,宠辱不惊,实非一般常人能及。换着别人,若被夜闯深闺,怕不勃然大怒,将自己碎尸万段?

    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恢廓大度,这女子,实在是冰清玉润,让人敬服。

    他慢慢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瑟瑟发颤,仍是酥麻难忍,为还女子襟怀之情和不杀之恩,决意不再惊扰于她,他咬紧牙关,缓缓向房门那边挪去。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正欲启门出去,突闻女子喝道:“慢着!”

    穿封狂不由一震,以为女子反水,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从容地道:“莫非姑娘反悔了?不要紧,穿封本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姑娘若想要我项上人头,穿封随时奉上,绝不说半个不字!”

    女子倩影婆娑,仍是背对着他,冷声说道:“本姑娘做事从不反悔,既答应今日不取你性命,我就绝不食言,只是见你木强敦厚,忠信乐易,实非有意冒犯于我,为让你表示一下歉意,本姑娘想向你提出三个条件,你若首肯,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穿封狂停滞原地,脑海里已是荡然一片,诚挚地回头望向女子,恳挚地道:“莫说是三件,即便是十件百件,上刀山下火海,穿封也在所不惜,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女子听言?密意幽悰,暗自一边扬眉瞬目,爽朗地道:“好!果然是爽快之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望你能谨记于心,今日就此作罢?你走吧!”

    穿封狂不由一愣,实在揣摩不透女子习性,诧异地道:“姑娘还没提出你的三个要求?为何就要赶我走啊?姑娘有话但说无妨?穿封洗耳恭听!”

    女子没好生气地道:“今日且不难为于你?若有缘再见,我必提出三个条件?别到时候出尔反尔就行?你赶紧走吧!”

    穿封狂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心里真是啼笑皆非?站在门边不知进退,又忍不住说道:“姑娘好生怪癖?即有条件?单刀直入便是?何苦要等到日后相见再说?莫非是小觑我穿封没有完成你心愿的能力?”

    女子突地怒道:“你怎么那么啰嗦?我叫你滚?莫非你没有听到吗?”

    穿封狂很是不解,憋足了一肚子闷气,没有再语,一副气冲斗牛的样子,倏地排闼而去。

    他哀思如潮,方踏出房门,又觉不对,还没有打听到云姑娘的下落,自己怎可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无劳而归?

    此刻。

    女子已将房门合上。背靠木门的她,早已泪湿衣襟,她黯然伤神,不由抽泣地忖度道:“穿封哥哥,今非昔比,望你勿念,燕儿早已物是人非,我已失去了七贞九烈,高风劲节,再不敢绮怀弄情。这里鸦默雀静,清幽不惊,燕儿想要在此轸怀痛悔,直至终死,以弥补所有的阴差阳错。穿封哥哥,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余生,你定要善自珍重。你知道吗?缘悭一面,日后不可再见,三个条件,来生再续,我余生澄怀,不再相伴,你断雁孤鸿,定要多加保重。穿封哥哥,谁知天意弄人?造化也弄人,此生是我云中燕负你,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理应受到的惩罚。我心怀化,再无盼念,穿封哥哥,保重!”

    敢情那神秘多姿的女子,果真是云中燕,心里无法磨灭的伤痛,让她超然物外,她答应做易笑邪的徒弟,也实在是勉为其难,恰巧这里壶中天地,避嚣习静。清吉于修,无人惊扰。

    再说,但凡能学得易笑邪的毕生武学,也不枉此举,几天下来,她渐渐已随遇而安,她所住的闺房,清雅幽静,奢华而又不失典雅,一切皆是她亲手布置。

    别看那易笑邪一生为恶,对她却视若己出,就像对待自己亲身女儿一样,一切尽她所愿!

    她离思萦怀,那蒙住娇容的紫纱,早已被泪水洒透,悲戚泣血,内心深痛,那些不期的过往,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

    她有些不能自己,双膝一软,蹲落门后,泣不成声。心头的千思万绪,无法涤地无类。想要伐毛洗髓,也只能等到闭目之日,方能一洗而空!

    和她仅一门之隔的穿封狂,仍是四肢麻木,没有恢复原貌,只因无从支撑,也靠在门上傻傻凝望着高空。

    天空一片蔚蓝,一弯新月高挂,无私地挥洒着它的金晖,在这静寂无声胜有声的高房大院之中,有期盼,有等待,还有无尽的失望。

    在这寂寥的深夜,形单影只,孤独来袭,更催发了他无尽的遐想。

    他默默地想道:“云姑娘,往事已矣,过往不提,我已记忆全失,难已追怀你我旧日,但我深信,我们定有一段不解之缘,想你云家招云手如此贵重之物,你爹都将它赐予了我,可见我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是你又让我浴火重生,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且也是我心仪之人。唯叹好景不长,造化弄人,弹指之间,竟就这样失之交臂。在梦里,我已听到了你的心声,但那不是你的肺腑之言,为何叫我不要找你?为何说我根本就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呀?你让我好生记挂。”

    二人就这样背靠着背,一个在门内悲痛欲绝,一个在门外黯然神伤,就这样一门相隔,尤似不啻天渊,天南地北!

    他的眼里泛起了涟漪,月光如金,将那泪光映得晶莹剔透。可任其心内哀伤,眼中转转的泪花,始终没有洒出一滴,似乎已全部流进了心中!

    云愁雨恨,别有滋味。

    他慢慢站立起来,望庭院的那大门处缓缓走去。

    他神色呆滞,若有所思,边走边想道:“这个性格怪异的女子应该不是云姑娘吧,若真是她,她没理由不和自己相认,即便真的是她,我也是寄颜无所,人家乃大家闺秀,我一个山野草莽,简直是齐大非偶,天冠地屦。”

第四百零六章

    他带着一些离情别绪,满心失望地走到门口,正欲伸手启门,门外一人突地推门而入,恰巧与其照见容颜,四目相对。

    虽说月色朦胧,但二人似已认出了对方是谁?有些始料未及,不禁都大惊失色,穿封狂神色惊讶,破口叫道:“易老前辈?”

    恰巧来人也诧异地对视着他,愕然惊叫道:“是你?”

    敢情来人正是易笑邪。

    因穿封狂失去了记忆,对其并不十分了解,只对他臭名昭著的声誉略有耳闻。

    此乃奸邪之辈,不期而来,必是来者不善。

    二人也曾刀兵相见,都互知根底,相互敬畏,今日夜阑人静,却在这大山之中不期而遇,确实惊诧万分,不禁都本能地倒退出去两步,双双剑拔弩张,做出欲斗之势!

    易笑邪毕竟是老成持重之人,岂能在一个年轻后生面前失了礼则?更不想一时露了短处,笑齿一露,瞬间已恢复了镇定,“呵呵”笑道:“小子,真是人间无处不相逢啊!本邪尊很纳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穿封狂惊诧地向着大院四周望了一望,没好生气地道:“你这老怪物,深夜来此,居心何在?”

    出自对那女子的一种本能的保护欲,他旁顾左右而言他,想到这臭名远扬的易笑邪来此,定会惊扰到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所以他并未闪烁其辞,很显然,一客不烦二主,他既已撞见此事,就想要一管到底。心里也非常抵触眼下的这位白发苍苍的易笑邪。

    易笑邪看着这楞楞的小子,不由“哈哈”笑道:“小子,你有点先入为主了吧?看你生气的样子,是不是这织楚成门委屈了你呀?”

    穿封狂没好生气地道:“我不想跟你逞口舌之争,快说,你深夜造访,到底有何用意?还有,那日云姑娘被你弄到哪儿去了?你若不如实说来,我必要了你的性命!”

    易笑邪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一般,一步踏进大院,神色高傲,游目四望,矫尾厉角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这么冲吗?动不动就想要了别人的老命,说得别人就命如草芥一般!”

    穿封狂一下显得十分被动?也觉得有些失了礼数?赧颜汗下,一想到云姑娘的安危,他就急不可耐?按捺不住?自已觉得出言无状?顿时无言以对,就像自己真的在欺负弱老一般。

    他干咳两声,努力压制着急火攻心,云中燕就是他最大的心结,随时可能让这个多情种子失去理智?大发雷霆。

    他不由缓言说道:“易老前辈?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天下无双,可你已老态龙钟?我可没有班门弄斧、威胁欺凌之意,我只想知道,你把云姑娘弄哪儿去了?还有?来此深山之中,到底有何目的?”

    他的语气,略显温和了些,不是因为胆寒畏怯,而是对方年老体迈,出于礼貌和尊重,理应敬老尊贤,和婉以待,故才稍稍改变了一下本来耿介的态度。

    易笑邪满心欢喜,笑容可掬地道:“小子,你口口声声问我到底来此作甚?我就奇了怪了,本邪尊自建居所,已在此居住了数十年,连回个家也有错吗?我都没存先入之见,你反倒还鹊巢鸠占、喧宾夺主了!”

    穿封狂顿时是汗颜无地,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易笑邪竟这般富裕,带着满腹疑团,诧异地道:“你说什么?你说这广夏细旃是你的住所?”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又禁不住怀疑地朝四周看了一看。

    易笑邪面不改色地道:“本邪尊一生就这么点成就?你又何须如此诧异?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里的山路阡陌纵横,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能找对上山的路,没想到你小子果然另类,这么快就找上山来了,着实让本邪尊刮目相看。”

    穿封狂暗自喜乐,心想:“好在镇上的那位相士神机妙算,暗中指点迷津,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地寻上山来。”

    他微微一笑地道:“让前辈见笑了,穿封这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得之不易啊。”

    那些在来时路上所遇的心酸,他一概未提!

    易笑邪不由一震,坚定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当真是穿封狂!”

    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穿封狂也不觉一愣,随口问道:“前辈以前认识穿封狂吗?了解穿封狂吗?”

    易笑邪不知他已失忆,误解了他的意思。尤坠云雾之中,又讶然问道:“你难道不是穿封狂?”

    一愣之间,又启齿说道:“你是有所不知,穿封狂我不仅认识,还跟他有过交手,不过他的武功套路和你十分相似,他曾也是一位神功盖世,天下第一的后起之秀,不过……不过……?”

    一提到穿封狂的过往,他似有所顾忌,想了一想,闭而不语,站在一边,双目一阵斜转,貌似在深思着什么事情一般?

    不过这倒提起了穿封狂继续追根刨底的兴趣,急切问道:“不过什么?”

    易笑邪叹声说道:“时过境迁,华不再扬,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诶,小子,我可问你?那云家招云手最后一页是不是还在你的身上啊?”

    穿封狂听后,不由一愣,勃然变色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招云手当真是被你抢走,那本是云家祖传的秘籍,你何以要夺人之爱?”

    易笑邪哈哈笑道:“天下武学,唯我独揽,我管他是谁家的秘籍?只要谁能揽为己用,他便是谁家的?”

    穿封狂不由大怒,疾言厉色地道:“前辈,你这叫欺人太甚,赶紧把云家招云手给我,那日这招云手也算是在我手里丢失的,我有权将他索回,归还给那龟山的云家!。”

    易笑邪终于原形毕露,阴阴笑道:“小子,你还真以为你是穿封狂吗?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竟敢在本邪尊面前大言不惭?我可告诉你,今日若不将那招云手最后一页交出来,你就休想跨出这扇大门!”

第四百零七章

    穿封狂满脸不忿,冷冷回道:“我是不是穿封狂?你也可以试试看,只要你别说我欺负弱老就好,你若真要这样刚愎自用,我今日就拆了你这鸟窝,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前日里,易笑邪也曾跟他交过手,其所出招式,和以前的穿封狂同出一辙,若这年轻后生真是穿封狂,那自己也只能认栽了,可看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和真正穿封狂有着天差地别。

    易笑邪乃老谋深算之人,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邪怪,冷冷笑道:“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难道你真要为了一张破纸而冒险求死吗?现在整本书都在我手里,就差那最后一页,你留着也是断章取义,起不了任何作用,何不成全了我?待我练成神功,也当感激您的玉成!”

    这个易笑邪,为求目的,真是厚颜无耻。

    那招云手的最后一页,乃是招云手中的一副藏宝地图,那日穿封狂和云中燕一起的时候,天降大雨,将整本招云手湿了个通透,在晒晾的过程中,突生变故,穿封狂为了保护秘籍不落入他人之手,慌忙将其收入怀囊之中,手忙脚乱中,不小心将湿透的招云手扯下了一页。当时情急,他便没有将那一页与整本书裹在一起。

    那一页地图,的确还在他的怀囊之中,当日在龟山之上,在交书与云渊之时,他还真没想到那招云手的最后一页还在自己身上。

    跟易笑邪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貌似也没那么多诚挚可谈,他略一寻思,呵呵笑道:“易老前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日你也亲眼所见,云家招云手,我已完璧归赵,亲手交付在了云渊之手,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最后一页,我更是全然不知。或许就在你抢走秘籍之时,不小心给弄丢了吧?你自己再好好找找,也或许就夹杂在了秘籍之中!”

    易笑邪皱了皱眉,不由暗忖道:“当日在龟山夺书之时,确实是一掠而过?当时到底有没有扯坏秘籍?他自己也是模棱两可!”

    这个易笑邪,真是老奸巨猾,随即说道:“你小子休要再狡辩了?当日我夺走秘籍之时?就发现没有了那一页,我想那一页定深藏玄机?被你给私藏了起来,你这伪君子?冠冕堂皇去龟山还书?还不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穿封狂被他说得如此冤屈?心里真是忿忿不平?可回头又想,若没有什么目的?那一页还真就在自己身上?真不能承认那一页就在自己身上?不然会被这诡计多端的易笑邪趁隙而入、越抹越黑,到时候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灵机一动,不由呵呵笑道:“前辈,你真会掩耳盗铃,整本秘籍都被你夺去了?今日想倒打一耙,实在是高明,若有本事,就将那招云手拿出来看看,看那一页到底在或不在?或许就夹在书里也未可知!”

    易笑邪冷冷笑道:“我已经将书放进了‘藏书阁’中,任何人也别想将他找到,反正我已经看过了,那一页根本就没在书中!”

    穿封狂见对方软硬不吃,没好生气地道:“易前辈,我尊称你为前辈,是因为你尊为老者,今日我希望你能将招云手交还于我,不然,就算踏平青云山,我也要将云家招云手给找出来。”

    易笑邪也毫不示弱,“哈哈”笑道:“小儿好大的口气,我易老怪行走江湖几十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横的黄毛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妄之徒!”

    他的一双雪亮的飞钺,早已拿捏于双手之间,突闻穿封狂道:“易前辈,确定要刀兵相见吗?”

    也不知道穿封狂到底在顾虑什么?

    易笑邪呵呵笑道:“怎么?难道怕了不成?”

    穿封狂不以为然地道:“所谓刀剑无眼,动起手来,难免会把这里打得杯盘狼藉,我是怕伤着了这里的大雅之堂,前辈请三思!”

    原来他是怕伤着了这里的花草树木,柱廊亭阁,然后遭到那屋内女子的责备,所以才不肯与其大打出手。

    易笑邪道:“既然不敢打,那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请便吧!”

    穿封狂坚毅地道:“今日拿不回云家招云手,我是绝不会走的。”

    易笑邪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厉声喝道:“那就只能兵刃相见了!”

    话音才落,他的飞钺已霍然飞出,两轮飞钺,有若两点幽灵,在熹微的月光下,绽放出冷冷的光芒,寒气森森,咄咄逼人,瞬间将穿封狂围在一片钺影之中。

    那两柄飞钺,活像两个魔鬼,如影随形,任穿封狂左蹦右跳,上窜下行,仍是甩之不掉,单凭闪躲,根本避之不及。

    穿封狂被逼至一个角落,被迫抽出宝剑,一抡之间,已将一轮飞钺打回到易笑邪所站的方位。

    另一轮飞钺,在易笑邪内力的催促下,仍是跟着他手舞足蹈而紧随穿封狂的每个死穴。

    穿封狂的“驭淋剑法”,可是练得炉火纯青,易笑邪一技单钺,岂能将他奈何?

    他深怕易笑邪杀红了眼使用绝招,会伤及到院落的景象,不由长剑一挥,又将另一轮飞钺打回到了易笑邪的手中,随即飞身便上了阁楼之上。

    他站在高处,低首对着下面院落里的易笑邪俨然说道:“前辈,我真不想跟你大动干戈,一是怕大煞了院落的风景,二是顾及到您老已年迈,还是请善自珍重吧!”

    经过这一番试探,易笑邪也是吃下了算盘珠子——心里有数,这浑小子定然是尝到了自己的厉害,自知不敌,想要打退堂鼓了,若乘胜追击,再给其施加一定压力,他断然会落荒而逃!

    他的面部泛起了一丝邪曲的笑意,冷冷笑道:“小子,你的死期已经到了,本邪尊的飞钺,一旦打出,不见鲜血势难罢手,今日若不喂它点血腥的味道,它也不会答应,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第四百零八章

    两片飞钺,有如离弦之箭一般从下而上,直奔穿封狂所站方位狂卷而至!

    易笑邪的身子,已跟随双钺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了穿封狂对面的角落之上。两人相隔,足足有数丈之遥。

    易笑邪聚精会神,双手连环之间,带着劲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叱咤风云,都在竭力操控着两轮飞钺的攻势,这飞钺之功,简直被他练到了极致,钺影一片,如雨飞飘。

    两轮飞钺,有如狂风中的纸风车,已变成了两道无形的幻影,势若狂澜,威力无穷,将穿封狂包围其中,水泄不通,换着一般常人,即便不丢掉性命,恐已早就缺胳膊断腿了。

    穿封狂剑气箫心,实没想到对方的脱手飞钺竟是这般的淋漓尽致。数丈之遥,也能将其操控得如此得心应手!

    他有若一条出水蛟龙,剑似龙头,行走如风,面对如此阵势,仍是镇定自若,剑锋狂走,有若排山倒海,将自己幻化在一片剑影之中,势若铁桶,任易笑邪飞钺犀利,仍是击之不破,伤及不到他一分一毫!

    易笑邪见其久拿不下,不由暗忖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泛泛之辈,不出本邪尊十招便可拿下,今日与其拆招百十回合,仍未见得分晓?不能再这样恋战下去了?必须得速战速决!”

    他形随念动,倏地高喝一声:“轮回转钺”!

    看来他是要出大招了,只见他身子飞腾而起?双掌交错?令那双飞钺顿时没了章法。

    穿封狂已感觉得到,两轮飞钺的进攻方式完全一改前路,显得杂乱无章,无从抵御,他灵机一动?不由冷冷笑道:“简直是自不量力,看我如何破你两片废铁?”

    他身如长龙,时屈时伸?跃在高空?宛如夜晚的一道雨后彩虹?冰刃之间击起万道汇彩,加之优柔的月光?立即在半空汇成一道七彩的光景,端的幽美绝伦。

    面对易笑邪如此生杀予夺的攻击?他的剑势?非但没有加大强力的反击,反而变得柔劲无方,真是令人堪忧。

    只见他剑势温化,柔而不刚,只退不进,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雨横风狂。

    见对方如此阵势,易笑邪心内暗喜,立即加大力度,让两轮飞钺越发的狂放不羁。

    晃眼七八十个回合已过,易笑邪顿觉体力透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所使的这门功夫,比他的还要邪乎,今日真是遇到了死对头,虽见对方已焦疲不堪,但自己已用尽全力,却始终久站不下,即知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

    他双掌一挥,已将两轮飞钺收入手中,诧异地道:“混小子,方才所使,到底是何门功夫?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怎生会从未见过?柔而无章,暗生杀气,真是耗尽了本邪尊的真力!”

    穿封狂打着哈欠,缓缓飘落于对面的角楼处,嘿嘿笑道:“老怪物,你不是想学云家招云手秘籍上的功夫吗?方才就让你见识了一下,这是一门以柔克刚的功夫,名唤‘拨千斤’,就是专门克制你这种邪门歪道的人的。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若再缠斗下去,你将会被耗尽精髓而亡。”

    易笑邪被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道:“混小子,你少要在此危言耸听,我易笑邪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还要多,什么邪门歪道的东西我没见过?暂且让你稍胜一筹,最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穿封狂冷笑道:“所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若不信,可以再试试看,若不将你精血耗尽而亡,我穿封狂跟着你姓。”

    他的语气严肃铿锵,根本不像是在跟易笑邪开玩笑,微顿又道:“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偷学招云手的念头,因为上面的功夫和你所学完全异路,若想真正学得其间精髓,你必先要自行废弃毕生所学方能达之,我想易老前辈也不愿这样猴子搬包谷——搬一个丢一个吧?弄不好,到时候拾此顾彼,解雇不周,弄得个走火入魔,可就后悔莫及,得不偿失了!”

    易笑邪见对方言之凿凿,煞有介事一般,心里还真生起了几分惧怕,这样要命的事,谁也不敢挑战,若是真如这小子所说,弄得走火入魔,就悔之不及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真是气冲斗牛,不由喝道:“小子,你简直是狂妄自大,耸人听闻,今日本邪尊不将你碎尸万段,势难消除心头之恨!”

    看来他真是要施出绝招了,见他怒火中烧的样子,势必要拿性命来拼,穿封狂也是口吞账本——心里有数。心下一横,也决定和对方速战速决。

    易笑邪并未使用脱手飞钺,而是将两轮飞钺紧紧拿握手中,飞身上前,直接与穿封狂进行正面交锋。

    对方的飞钺之功,穿封狂算是见识到了,真是非同一般,若非自己武功高强,恐怕早已在他的双钺之下死于非命!

    见易笑邪直接把钺进攻,势必又是一番另类的攻势,看着对方来势汹汹,他也不敢有所怠慢,长剑一挥,已和对方斗于一处,难解难分!

    易笑邪今日算是用尽了毕生之力,一双飞钺在手,游刃有余,直将穿封狂逼得节节后退。

    穿封狂是没有探出对方虚实,虽然显得有些难以招架,但在他的应对之中,却是不输气势,虽然看似对方略胜一筹,但实际上易笑邪的每个招式都已被他从容化解。

    易笑邪也看出了对方的应付自如,泰然自若的他,今日也略显张皇失措起来,在对方剑势的催逼下,他已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毕竟已年老体迈,起初又被穿封狂的“拨千斤”之以柔克刚的功夫耗去了许多真力,所以他已渐渐地处于下风之势。

    穿封狂见其逐渐不支,突地一剑飞刺过去,力道十足,立将其左手的飞钺击飞出去,径直落向那边的走廊一角,幽暗的走廊巷径,顿时传来了一声惨叫。

    二人听到是一个女子的惨叫声,顿觉不妙。

第四百零九章

    穿封狂从其紧罗密布的飞钺之中找出罅隙,当即抽身而出,直奔那边亭廊的发声处纵跃过去,好久没见他这样焦心如焚过了,神驰的速度,平时少见施展,风驰电挚不足以形容,可见他那内心的焦虑,完全激发了他的潜力。

    因为他听得十分清楚,那声惨叫,极像是那屋内女子的声音,他可不容她有任何的意外和闪失,更多的是那女子身上活脱着云中燕的影子,加之那边传来的一声惨叫,简直和屋内女子的声音如出一辙,他无限潜能,自被一触即发,那种无形的力量,一旦激发,力量无可想象。

    他有如一道闪电,轻便落入巷廊之中,借着暗暗的余晖,略见一团黑影躺在那边青花地板之上,貌似已经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看那身服饰,他不竟大惊失色,那边躺着之人,不正是那屋内的女子吗?

    穿封狂心内焦灼,一心笃意于那女子身上,正欲跨步向前探其身份,突感背部呼风作响,即知不妙,身子本能地向外一侧,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不幸的是,却始终没能躲过易笑邪的偷袭。

    易笑邪趁他从自己的钺影中一闪而出,向那巷廊中飞扑而去之际,手中的一轮飞钺,就像魔鬼的魔爪,趁其不备,已从他的身后呼啸而至,那迅如雷电之势,让愁肠寸断的穿封狂防不胜防。

    但闻“嗖”地一声脆响,他的左边臂膀已被活生生地切落下来,当即血如泉涌,惨不堪言,但他咬紧牙关,很是坚韧?并未吭出一声。若非他早有察觉,闪避及时?怕不被当场钺透背心?一命呜呼?

    穿封狂难以忍受,惊望着自己的断臂之处,鲜血直冒?心里真是痛不堪言。突然失去一臂?简直有若晴天霹雳?顿感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那断臂之痛,切入心体?可心里有一股莫大的潜质在支撑着他?即便身子摇晃?看碧成朱?仍是锲而不舍。

    一切,只为那浑身充满了云中燕影子的女子。

    他一臂落地?紧随着身后一条人影一晃而来,从他身旁一闪而过?即便穿封狂有些眼花缭乱?神智模糊,可凭那矫捷的身法,他也清楚的辨出那一闪而过的人便是易笑邪,他从身后偷袭自己之后,削下自己一臂,便直奔那女子的方位一纵而至。

    穿封狂心力交瘁,已无力恋战,突听那黑影对着易笑邪奄奄地道:“师傅,别伤害他。”

    女子的一声“师傅”,让穿封狂心神渐安,敢情那女子和易笑邪是师傅关系?看来自己真是伯虑愁眠,杞人忧天了。

    心中的困惑已解,不必再为那女子担忧,未免再次受到攻击,他也没再犹豫,趁着还有一丝毅力,突地拾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借着余力,倏地飞身,已向着院外一纵而去。

    易笑邪见其离去,不由火冒三丈,正欲抽身追出,突闻那女子气息奄奄地道:“师傅,你知道他是为我而来,但我并没跟他相认,你已经削掉了他的一只手臂,就别再赶尽杀绝了?”

    易笑邪还算是有点人性,当即止住了动作,蹲在女子旁边,焦心如焚地道:“燕儿,他到底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直这么护着他?”

    那女子显然就是乔装后的云中燕,从穿封狂离开那间屋外后,她根本不舍,便悄然跟了出来,巧遇二人恶斗,自知易笑邪武功再高,也不是那穿封哥哥的对手,所以她在暗处偷偷观战多时也未出面阻止,谁料天降横祸?易笑邪的飞钺突地破空而来,躲闪未及,正巧击中了她右边的胸房之上。

    易笑邪看着命若悬丝的她,当即悲痛欲绝,始料未及地道:“你不在屋里待着,你跑出来干嘛?”

    他心急如焚,实没想到,云中燕的胸脯之上,居然扎着自己被那混小子击落的飞钺?当即恨由心生,不禁咬牙切齿地道:“都怪那不明来历的畜生,若非他做困兽之斗,将我的飞钺一剑划开,也不至于会把你伤成这样,这个畜生,本邪尊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慌手忙脚地在云中燕的浑身要害之上一阵推拿,且止住了云中燕的血流如注,同时运力,已将其胸前的飞钺逼了出来,那轮飞钺,带着血迹斑斑,倏地飞向对面木墙之上,摇摇晃晃,发出一阵“铮铮”之声。

    易笑邪可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又起指在其背部一阵点拿,封住了她浑身要穴,方才使她稍微稳定了些。

    “不知他怎么样了?”

    云中燕借着余力,努力冒出一句话来?谁知她所担心的,仍是穿封狂的安危。

    冷血的易笑邪,总算是声泪俱下,此生第一次落下了泪水,看着岌岌可危的云中燕,他竟忍不住老泪纵横,有如自己亲身女儿受伤一般,泣声说道:“你别再说话了,我且先抱你回屋!”

    他双手起力,便将云中燕抱着奔向屋内,将其安放在卧榻之上,凄厉地道:“燕儿你且挺住,我这就去给你找来郎中,我一定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治好!”

    云中燕莞尔一笑,感觉沉重而又轻松地道:“师傅,你别管我了,燕儿感觉很累,也正想歇歇了,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她的双目,已然失色,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易笑邪大惊失色,慌忙说道:“燕儿挺住,千万别睡,我去找黄山的葛林葛神医,他医术高明,有若华佗在世,定能将你治好,你千万要挺住啊……!”

    不知是什么在支撑着云中燕的意志?她又微微睁开了眼睛,神思模糊地道:“师傅,别伤害他,他已经失去一只手臂,不要再伤害他了!”

    那易笑邪悲不自胜,眼下唯一的途径就只有去那黄山之上找天下闻名的葛神医了,虽然遥远,葛神医也很难请得出山,但这是不二法门,他丝毫没有犹豫,一个闪身出了院落,直朝黄山方向飞奔而去。

    ……

第四百一十章

    青云山,坐落于流云镇的北部,山势险峻,道路复杂,横峰侧岭,古木参天,绿水青山,清奇俊秀。

    壁立千仞,绝壁奇峰!

    实是人间奇景,世间罕有!

    远远望去,那青云山就像一条长龙横卧于镇北,浑然天作,活灵活现。人们已将这青云山视之为镇上的风水宝地。

    山渊之精,在于万物之灵,一切生物,皆通真达灵。

    山上人迹绝无,出于信仰,周遭的百姓们素不敢妄动山上的一花一草,感觉那里的一花一木,一禽一兽都充满了灵性。他们就连误入山中,都觉得是对大山的一种践踏,归咎于对青云山的不尊重。在这片领域,这青云山已成为他们不可逾越和侵犯的神圣之地。

    作为平民,他们哪里能察觉得到易笑邪的存在?易笑邪在这大山之中修筑楼阁,并深居了这么些年,却是无人知晓?

    易笑邪,真是老谋深算,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上山的路造出许多假象,即便有人走进大山,一时半会也无法寻到他住所之处。

    这山上的风景,除了罪恶滔天的易笑邪,可说是无人亲临其境过!

    当年为了在山顶修筑房舍,易笑邪不但是煞费苦心,且也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他暗中找了好多外地的石工、土工、山匠等工匠在山上各司其职,很快便大功告成。当修筑完房屋之后,又将那些工匠分批遣送返乡,借着他们回乡之机,便都轻便地将他们在半路给灭了口,但凡上山参与过修建的匠人,都无一幸免。

    真是丧尽天良,惨不忍言!

    说来也怪,易笑邪速赴黄山,方离开大院不久,突见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蹦跶着跳进了院内。

    它身体矫健,玲珑娇小,活泼而灵性,身软而修长?体型比一般老鼠要大出两到三倍左右,长着一身毛茸茸的灰褐软毛?光滑如油?小巧玲珑的面孔上,嵌着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乍看像极了猫眼?耳朵显得耷拉无力?当受到惊吓之时?他的耳朵便会竖立起来,又像极了兔耳,修长的身子,又如那猫儿一般柔而灵动。

    它长得鼠不像鼠,貂不像貂?简直就是另类?一件世间尤物?一时还真难唤出它的名来。

    它行动起来?比那松鼠还要灵活,可爬壁走檐?攀树浮水,只见它顺着那边台阶跃入高墙?径直朝着云中燕所在的房间迅速地挪了过去。

    云中燕房门紧闭?说来也怪,那灵巧之物一直在他门外徘徊,貌似知道里面有人一般。也不知这灵性之物,到底在那门外踌躇什么?

    它貌似心急火燎,很想进入屋内的样子,可它好像在四下寻找入口,在门外徘徊一阵,又跳上了旁边的窗户之上,东点点,西撞撞,并发出“吱吱”的怪叫,一副急痛攻心的样子,看上去和那人无什么异样?

    此刻。

    屋内的云中燕已经气息微弱,奄奄垂绝,哪能等得到易笑邪去黄山搬来葛神医?这简直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她躺在卧榻之上,一直浮想联翩,似余愿未了,黯然想道:“没想到我云中燕就要这样陨落于这大山之中了。穿封哥哥,没想到你我眼意心期,缘分却如此短浅,看来也只能止宿于此了,我们皆身受重伤,燕儿也是心余力绌,爱莫能助,请善自珍重。易笑邪虽然邪恶,对我却佛眼相看,视如己出,就像那亲生父亲一般,而今他削你一臂,令我痛心万分,实没料到,你我竟同时伤在了他的飞钺之下,真是天命难违,我们同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我已经目眢心忳、锥心刺骨,实在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这里安静幽谧,恰是我心向往之,我命已垂危,再无挂怀。可我知道,你有凌霄之志,老天爷不会那么轻易让你死去的,你一定要挺过难关,好好的活下去。”

    她悲恸的眼泪,顺着两颊滚滚而落,疲惫得连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命途多舛,眼神中充满了悲观绝望,早已是万念俱灰,历经三灾八难,这青云山上,或许正中她的念想,这该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她双眼紧闭,屋内一片寂然,连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已历历可闻。

    突然。

    一阵“嘻嘻唰唰”的声响从房顶之上传了下来,那隐若的声音,只能在她意识中响起,她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晰,听到瓦片翻落的声音,即知不是人的作为。如果是人在上面揭翻瓦片,绝不会发出这种杂乱的“唰唰”之响,更不会将瓦片翻落于屋内的地上。

    他不但没有害怕,竟曾不惨然,反倒心宽意适,不管来者祸福,终归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东西来陪伴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她只默默地想道:“万般皆有善终,没想到在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有灵物作陪,即便一死,此生也不枉然!”

    她不忮不求、乐于知足,在这生死关头,但凡不觉得孤独,已经算是她很奢侈的期盼了,她很小失去了母爱,一直陪着父亲行走江湖,那心智,早已磨炼得超乎人的想象。

    就在她心静若水的时候,一个灵性动物突地从房顶被掀开瓦片的洞口一窜而来,跳到她的枕边,轻轻伸出了它长而细软的舌头,对着云中燕的两边眼角便是一阵轻舔。

    咄嗟之间,便已吻干了她的泪痕,那小小之物,随即又爬在了云中燕胸脯的伤口之上一阵吻舔。

    这只动物,就是起初在门外徘徊、一直想要进屋的那只罕见的灵物。

    云中燕倍感欣慰,那只小小的灵物,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用细腻的舌头轻抚着她的伤口,显得孜孜不厌,一遍又一遍。

    自从爹爹死了以后,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暖,没想到一身所想的幸福,竟来得是这么的简单。

    她伤口的疼痛,在那小小灵物的轻舔之下,已渐渐缓解了许多,不知不觉,便已昏昏睡去。

    ……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且说那易笑邪离开青云山后,一直焦心如焚,直接往黄山方向风驰电赴。

    这个易笑邪,别看他一身作恶多端,臭名昭著,面对今天这事,却是矜持不苟,心会神凝,一点儿也不马虎。

    这一生,或许也只有云中燕享受过他的这种待遇,估计是已雪鬓霜鬟,到了这迟暮之年,突然才看破人生,大彻大悟了吧?

    他孤傲一生,独断独行,直到耄耋之年,仍是中馈乏人,无儿无女,时到晚年,能够看透一切,将异姓的云中燕当着自己亲身女儿一样看待,实在是醍醐灌顶、难能可贵之事!

    他心系云中燕的安危,在离别的时候,她已经是危在旦夕,不绝如缕了,可不容再有分秒的耽搁,若再缓些,便会回天无术。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了黄山脚下,不由忖度道:“我易笑邪穷极一生,也从未与那葛神医有过照面,也不曾有过交道,而今前来请他出山救我燕儿性命,也不知他能否愿意跋山涉水前往施救?听说他是一个不近人情之人,所谓医者仁心,可他却有三不医:‘邪不医,恶不医,自己不医’。”

    这三条定律,前边两者不医还能理解,可不医自己,就有一点让人匪夷所思了,可葛神医一身从未破例过,一生医人无数,也曾拒人无数!

    易笑邪自知自己就在葛神医的三不医的范畴之内,可这次为了救燕儿的性命,即便要自己拉下这张老脸,他也要请葛神医下山救人。

    他身法如电,急若流星。

    很快到达山腰,那边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已进入了他的眼帘?他听说过这葛神医向来黜奢崇俭,节衣缩食,那间简陋茅草屋,应该就是他的居所了。

    那间茅屋虽然简朴?但周遭的环境却是怡人得很,热天在树荫底下,冷天在悬壁之间?环境优雅,冬暖夏凉,非常适合居住。

    他无心念及四周的繁花似锦?这里比起自己的华堂?简直不值一提。几个纵跃?便已到了那间茅草屋外面。

    茅草屋闭户门掩,阒似无人?看上去雨井烟垣?兔葵燕麦。

    易笑邪生怕一不小心开罪了神医,误了大事?显得十分谨慎,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对着茅屋内喊道:“不知是否葛神医居所?老朽易笑邪前来拜访!”

    屋内一个苍劲的声音不慌不急地传了出来:“跫然足音?真是蓬荜生辉?不知易老邪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易笑邪见其彬彬有礼,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独行其是,心里倒是宽慰了许多,不由高声回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素闻葛神医医术精湛,有如华佗在世,有起死回生之能,令我易笑邪真是胡天胡帝,仰慕已久,所以老朽此次不惜旅途劳顿,跋山涉水前来请您出山,就是为了救我……!”

    他话没说完,屋内那声音又传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道:“请回吧!我已年迈,早已不出远诊,不像你们这些武艺高强之人,健步如飞,来去如风,我看你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枉你走此一遭,恕不远送。”

    他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了,易笑邪仍是强忍着心间的不忿,缓和地道:“葛神医,你也该听说过我易笑邪的声名,虽然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好事?但这一次关乎我徒儿的生死攸关,无论如何?你定要出诊救人,不然我徒儿就会没命的!”

    屋内的葛神医仍是不慌不忙地道:“邪不医,恶不医,自己不医,邪恶二字你已占尽,可不要逼我老葛破例,我也不会就范,对不起了,还是请回吧!”

    易笑邪有些忍无可忍,怒不可遏了,可他转念一想,除了他没人可以救得燕儿性命,他瞬间又咽下了所有的窝气,又哀求着道:“葛神医,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也早是望名之交了,今日算是我易笑邪求你了,我徒儿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若再延缓,恐怕……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葛林落落穆穆,面不改色地道:“而今我已行将就木,自身难保,经不起劳途颠簸,救你徒弟,却要搭上自己的一条老命,我看这是以珠弹雀,得不偿失。易老儿,你还是请回吧,我是不会跟你下山的!”

    易笑邪真是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门边,一脚踹门而入,看着一边藤椅上漫不经心的葛林,真是气冲斗牛,指着他吼道:“姓葛的,我算给足你面子了,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是别无选择,我看你还是自行起身的好!”

    葛林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慢悠悠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易老儿,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易笑邪冷冷地道:“我没闲工夫跟你扯,赶紧收拾药箱跟我走吧!”

    葛林仍是一副视若无睹的神情,镇静地道:“你终归还是原形毕露了,所以我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我不为邪恶之人治病,即便一死,也妄想危言耸听!”

    易笑邪冷声说道:“那好,你既然谈起了原则,那我且问你,你为何又不为自己看病呢?莫非你自己也是邪恶之人吗?”

    葛林叹声说道:“我自知命薄,一身苦命,好在并无大病折磨,可我知道,我自知将是死于他人之手,因为天下邪恶之辈比比皆是,我不给他们医伤治病,自然会结下许多的不解之仇,最终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没法自治,即便妙手回春,也难逃一死。我不是不自医,是没法自医,我也没见过死人会把自己医好的!”

    易笑邪见他一堆歪理,更是极怒难耐,狠声说道:“既然你已自知会死于他人之手,那本邪尊就成全了你,我本邪恶,一身杀人无数,再多杀你一个也无伤大雅。”

    他凶相毕露,手起掌落,一掌挥之而去,顿将葛林打得脑浆迸裂,当即一命呜呼。

    葛林怎么也未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在了那条常伴自己的藤椅之上。

第四百一十二章

    葛林,一代神医,就此陨落。

    易笑邪并未觉得自己杀错了人,只凭自己心里不畅,便将其一掌击毙,可见人命在他手里,简直就如草絮!

    他不紧不慢、若无其事。慢慢延着山道赏心悦目,从山上漫步而下,走出不远,他突然想到燕儿还在家里垂死挣扎,心里不情不绪,顿时悔不当初,当即停止了前进的脚步,暗暗想道:“坏了坏了,葛神医死了,燕儿当如何救治?哎呀,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将葛神医一掌打死,现在该如何是好?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救燕儿?”

    他思来想去,心里越发不忿,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在半山之上顿了一顿,忍不住又折回那间茅屋,看着满脑血迹、人像模糊的葛林,不由一阵非难,又指着其尸体啧啧骂道:“你这葛林,被世人称作神医便翘尾巴了,仗着微末医术,就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竟跟本邪尊争锋相投?真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看本邪尊今日就让你死无全尸!”

    说毕,单手一扬,已手起掌落,顿将葛林的尸体从藤椅之上打落地下,人倒椅翻,杯盘狼藉,可他仍不甘心,歹心又起,一副气冲斗牛的模样,冲步出门?脸上扬起一阵阴笑,不禁回头斜望,瞬间点起一把大火,立将那间茅屋变成了一团烈焰。

    连葛林的尸体及其简陋的住所他也要赶尽杀绝?竟将其一炬尽毁,可见这个易笑邪,简直怙恶不悛?杀人如麻,其手段之毒辣,真是无人能及?天下无双。

    他简直猪狗不如?令人不齿。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也要削株掘根?做事如此不留余地,真谓是歹毒到了极致?难怪江湖之中?人人对他是谈之色变,望而生畏!

    他将茅屋点燃?便嘚瑟地转身而去,那脸上一股阴阴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边走边想道:“我燕儿活不了?你也别想苟活于世?跟本邪尊抬杠,本邪尊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阴森邪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黄山之上。

    云中燕的安危,一直是他忧心之事,请不到葛林出山救人,他便杀心顿起,斩草除根,将其诛之而后快,并让其尸骨无存。而后又迅速返回青云山上,欲速知燕儿景遇。

    这样一来一回,花去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光景,让易笑邪也是疲惫不堪,加之心有余念,一直担心着云中燕的存亡,所以更觉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他回到青云山上,径直急不可待地冲进了云中燕的闺房之中,一看屋内,顿时傻愣了。

    屋内一片狼藉,连房顶都被掀出了一个大洞,放眼一看,家里就像进了小偷一般,到处被翻得七颠八倒,凌乱不堪,实是空前的一次杂沓,令易笑邪也觉得难以想象!

    他最担心的是卧榻之上的云中燕,见她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令人感到安慰的事,那面色倒是略显红润。她的一侧,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他似曾见过,不由一惊,脱口惊呼道:“灵貂?”

    那只小动物听到了异响,倏地从沉睡中惊醒,双耳一竖,似受惊不小,身子一蜷,顿时戒备地发出一阵“吱吱”怪叫,一个闪身,便朝门缝外飞奔而去。

    易笑邪没有心情去管那只灵貂的去留,跨步来到床边,伸手在云中燕的鼻子之处轻轻一探,不禁大惊失色。

    只感觉她面部冰凉,早已没有了气息。一探颈部动脉,竟也是毫无动静,整个身子,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的征兆。

    他顿时面如土色、六神无主,一把抓住云中燕的芊芊秀手,热泪盈眶,正欲说点什么,可又觉得不对,她的手仍是软软的,暖暖的,又不像是失去了生命的现象。

    他不知是喜是忧?顿时畅所欲言,老泪纵横地道:“燕儿,你知道吗?我此生中馈犹虚,没有子嗣,一生鳏寡孤茕,举目无亲,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这一生,我做了太多的恶事,愧天怍人,罪责难逃。没想到人到晚年,方才觉得杼柚空虚,短见薄识,自你拜我为师以来,感觉才是我这一生最为充实的时光,我只想把你当成我亲身女儿一样对待,心有依盼,老有所终,希望你能……!”

    他话犹未尽,云中燕突地泪涌而出,发出两声咳嗽,顿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真是欣喜若狂,脱口喊道:“燕儿,燕儿,你醒了?你终于赢了?”

    云中燕从温睡中苏醒了过来,她这一睡就是三天,那只灵貂,一直陪伴着她,就像一个天使,守护在她身边,随时帮她清理伤口,留意着她的情况。

    听到易笑邪的声音,她明眸轻启,眼下一片模糊,不由轻轻启齿说道:“师傅,你何时回来的?葛神医是不是见我伤势太重,自知无力回天,转身走了?”

    易笑邪心内暗喜,顺水推舟地道:“燕儿吉人自有天相,那葛神医朝乾夕惕,风尘仆仆,来给你处理好了伤口,便已回程,你现已转危为安,化险为夷,葛神医交代,你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

    云中燕嘴皮干裂,双眼如灰,吃力地道:“真是辛苦了葛神医,他已经救我两次性命了。说起来,还真有不解之缘。”

    易笑邪惭凫企鹤,笑了笑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葛神医救死扶伤,大爱无疆,就说和你有过一命之缘,这次人乏马困而来,又匆匆忙忙而归,却分文不取,真令为师相形见绌!”

    易笑邪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他不敢跟善良的云中燕吐露实情,如果一旦说出自己因一时冲动已将葛神医打死,那她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她已遍体鳞伤,不能再受刺激了,故才用善意的谎言掩盖了自己的恶行。

    云中燕心内安适,莞尔一笑地道:“师傅,可有见得一只小动物啊?”

    易笑邪呵呵笑道:“燕儿是说那只灵貂吗?他受到了惊吓,跑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云中燕道:“师傅,好在那只貂儿一直形影不离,趋人之急,帮了我很大的忙,它给我舔了伤口一遍又一遍,大大减缓了我伤势的疼痛,所以才会让我沉沉入睡,如入梦乡,真让我铭感五内。没想到我这一睡,居然还能醒得过来?这真是上苍对我的恩赐!”

    易笑邪欣慰地道:“或许是老天爷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不忍见我一人孤独矜寡,不管怎样?你总算是挺过了难关,这山上有许多机智可爱的动物,就如那只灵貂,经常出没在这大山之中,它可是世间罕见之物,它的唾液,就是一种名贵的灵药,它一直在给你舔舐伤口,所以才让你受益匪浅。”

    云中燕面无表情,黯然说道:“我一向达观知命,没想到濒临危急存亡,竟连一只小小的动物也会来帮助于我,真是我云中燕命不该绝!”

    易笑邪胸中舒坦,宽慰地道:“燕儿说得极是,那灵貂浑身上下皆是药引,能助血生津,缓解疼痛,可谓是功效无尽,虽非灵丹妙药,但定会立竿见影,若能食得它的香肉,你的伤势定会药到病除,霍然而愈。”

    他将头暗暗扭向一边,又开始浮想联翩,打起了歪主意:“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葛林虽死,但燕儿仍能起死回生,不药而愈,简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怎么也不会想到,燕儿竟被一只灵貂给救了性命,这真是神乎其神之事。如此乞浆得酒,巧遇灵貂?实是和隋之珍。我定要设法将那只灵貂弄回来给燕儿好好补补?也好让她的身子早日康复起来。”

    云中燕中心如噎?不知穿封哥哥是否已经挺过难关?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他有没有像自己那么好运?得灵貂帮助又得葛神医出手相救?他一个人,又失了一臂,也不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她焦心热中?怎知根本不得葛神医相救?一切皆是因为那易笑邪掩瑕藏疾,盗钟掩耳。所有功劳?皆归根于那只机灵的灵貂和自己坚强的意志。

    心中对穿封狂的忧虑,只能中心藏之,绝不敢跟易笑邪表露半分?这无疑是对伤势颇重的穿封狂的一种无形的保护。所以她只能默默为其祈祷?不觉轻轻合眼,暗自在心里为其求福禳灾。

    易笑邪不明她意,以为是她昏昏欲睡,也没再多叨扰?对房间里认真地打扫一番?便疾步去了厨房之中,一阵忙霍,很快炖来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见云中燕睡眼惺忪,不觉轻声喊道:“燕儿,你醒了吗?该吃点东西了。”

    云中燕轻轻启开疲惫的双眸,柔声说道:“师傅,真是有心了,我这几日滴粮未进,还真有些饥肠辘辘了!”

    易笑邪满眼欣慰,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鸡汤,吹了又吹,深怕烫着了她,就像哺乳幼儿一样一毫不苟,最后才将一勺子鸡汤谨小慎微地给她喂服了进去。

    云中燕愁潘病沈,连张嘴都很是吃力,那勺子鸡汤,几乎是一点一滴的浸入到她嘴里去的,易笑邪不厌其烦,硬是耐心地一勺一勺给云中燕喂着鲜浓的鸡汤,可见他对云中燕的精细入微,简直是挑战了他这一生耐性的极致,这对冷血无情的他来说,真谓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易笑邪乐此不疲,沉浸其中,用去了许久的时间,方才将那碗鸡汤全部喂完,云中燕心存感激,不由低声说道:“师傅,这真是有劳你了,燕儿不知当如何报答于你?”

    易笑邪满脸堆笑地道:“什么也别说了,赶紧把身子骨养好了,这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

    说完,不由哈哈地笑了起来。

    云中燕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双目一闭,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此刻,已是正午十分。

    易笑邪漫步大院,看了看天空,暖阳娇羞,乌云蔽日,虽非下雨的天气,但也不像是炙热的炎夏。

    这种不冷不热的气候,很适合午休,可易笑邪一连数日的通宵达旦,双眼分毫未合,仍是不知疲乏,这一切,皆是因为担心云中燕严重的伤势。

    他对云中燕的忧心,是真的发自肺腑之举。今日见云中燕病势好转,自是和颜悦色,满面春风,心下一横,决意要将那只灵貂寻回,欲助燕儿伤势大转。

    心意已决,他便大步踏出门去,径直朝深山老林里寻了出去,灵貂喜居密林之中,并筑巢于枝密叶茂的大树之上。只有深入大山,往古木参天的森林里寻找,方可寻得灵貂它们的行迹。

    加之它们常年以野果为生。这时逢正午,正是他们出来寻找食物的最佳时机,只有掌握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容易发现他们的踪迹!

    还有,这些灵貂嗅觉甚是灵敏,尤其是对血腥的味道更为明锐,远在数里之外,它们都能嗅到那血腥的味道,所以才会有灵貂救人的事,如若不然,云中燕早已命丧黄泉了。

    易笑邪走出不远,发现那边路口处,有几滴风干的血迹,不禁又让他想起了那可恨的断臂青年!

    那被自己削臂之人,神志恍惚,仓皇而逃,断然不会那么轻易地寻得下山的路,眼下这些路口,可是自己精心布置的迷途,即便侥幸上得山来,也未必能轻易地寻得回去,加之那青年身受重伤,迷惘之中,更不可能那么轻易脱逃。

    他循着斑斑血迹,慢慢向前搜索,一连走出好几里路,那些血迹突然在一棵大树旁边失去了痕迹。

    易笑邪满腹狐疑,疑惑地向着树上望了过去,那棵大树,枝繁叶茂,经过一番仔细的查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又缓缓向前走出两步,突然之间,一滴粘稠之物从树上滴落下来,正巧落在了易笑邪的额头之上。

    他立时一愣,颇觉晦气,缓缓望向上方,以为是鸟屎之物?轻轻伸手一摸,手指抹出一丝殷红,原来那从天而降的粘稠之物,竟是一滴血迹,他顿时大惊失色,疑窦顿生。

第四百一十四章

    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凶险锐利,已铁定那断臂小子必藏于这棵大树之上,那杀鸡抹脖、扑杀此獠之心,顿时升升腾腾,突地极目上眺,欲捕捉到对方藏匿于树上的具体方位,好伺机将其一击必杀。

    一个跟自己有着断臂之仇的人,现已是强弩之末、铩羽之鸟,为了以绝后患,易笑邪又岂会轻易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方一仰头,目光还未触及到树上之物,一只灵貂突地从大树之上破空而来,一闪之间,已发出凶厉的“吱吱”怪叫,张牙舞爪地向他扑面而至,那速度,真如电光石火一般。

    像易笑邪这般神通广大、眼疾手快之人,向来是金风未动蝉先觉,这次却先见败征,被那只灵貂风驰电掩,如胶似漆地紧紧贴在脸上颠簸不掉,硬将他满脸抓得面目全非,到处鲜血淋漓。

    易笑邪头破血淋,整颗头颅,一片血红。突地抱头乱窜,脸上已被鲜血模糊了棱角,只见他双手抹面,高声嚎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看来他的眼睛已被伤得不轻。

    那只袭击他的灵貂,正是那只他一心想要寻找的灵貂,灵貂利爪如勾,在和易笑邪触及的一刹,已四爪齐出,眨眼之间,便抓向了易笑邪的眼睛极其面部的其他部位,易笑邪迅雷不及,顺手一拍,正巧拍到了那只貂儿的屁股之上,却未将其擒住,那灵貂矫健的身子,从他手中一溜而出,晃眼便窜进了旁边的草林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易笑邪像是受伤不轻,双手只蒙着面部嗷嗷怪叫,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让人顿生怜悯。

    这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他这般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之人?貌似也没人会同情他的遭遇。

    他的左眼?已被貂儿抓成重伤?那只血淋淋的右眼?却已被那貂儿直接挖去了眼珠,实是伤心惨目,惨不忍睹。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叱咤风云一生?钟鸣漏尽?竟落得如此致残眼缺?有眼失珠。

    树上略有响动?一条人影从树上一跃而至?他的左臂已失?显得精神萎靡,脸色煞白?他显然就是那被易笑邪削去一臂的穿封狂,他站在易笑邪的跟前?看着易笑邪满脸血迹,狼狈不堪?心里莫名生起一抹快意。

    他不由冷冷地道:“真是善恶之报?若影随形,你断我一臂?令我穿封枕戈饮血,殊不知用不着我十年生聚?灵貂便已借交报仇,可见上苍有眼,不曾放过任何一个作恶之人。灵貂尚且能辨善恶,替我穿封以眼还眼,这是何其快哉之事!”

    易笑邪努力克制住面部的生痛,眼下真是一抹黑,两耳一阵聆听,认真辨别着穿封狂声音的方位,狠狠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当真就藏在这棵古树之中,怪我一时疏忽,方才中了那貂儿的道儿,真没想到,我易笑邪驰骋江湖数十年,今日一时掉以轻心,却栽在一只小小的畜生爪下,真是汗颜无地,日后若传将出去,我易笑邪颜面何存?今日你是唯一的见证者,只有死人才不会众口交传!”

    他的弦外之音,就是在暗示穿封狂这次断然逃不过他的魔掌。

    这个易笑邪,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置人于死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穿封狂晕头转向,几乎跌倒,自然不会跟这老怪物正面交锋,只闷声说道:“所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好在有那只灵貂常来作伴,它貌似知人料事一般,每到饭点,便会叼来果实帮我充饥,且还不住地帮我舔舐伤口,灵貂尚知仁德,情何以堪?我今日且不与你计较,断臂之仇,日后必报。”

    说完,他便调头朝山下跌跌撞撞而去。他的背影,满是沧桑。疲惫不堪的背上,除了那柄利剑,还多出了一副古旧的皮囊,貌似从什么地方拾来的一般,皮囊本是紫红色的,估计是年淹日久,已被吹得煞白。也不知在这几日之中,他从哪里捡来的一个破旧不堪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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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笑邪歇斯底里,病狂桑心,像一只受了伤的猛虎,在那里狂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穿封狂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穿封狂早已死于东郭鸢之手?怎么可能还存活于世?”

    他心里顿时生起一种恐惧,试想那断臂之人若真是穿封狂,那自己的晚年将寝关曝纩、不得安宁,待他身体康复,定会枕戈尝胆,探丸借客,凭他实力,若才华尽显,自己未必是他对手。

    他的双手已被鲜血染红,整个疯狂痴癫之状,让人毛骨悚然。

    穿封狂昏昏沉沉地走在那边的小道之中,固然已失去了方向,这下山的路错综复杂,浑浑噩噩的他,惊惶无措,难辨方位!

    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那断臂之处,没有那灵貂的唾液滋润,疼痛感逐渐加剧,加之此刻慢慢云开雾散,太阳的触角缓缓延伸而来,透过丛林,穿过枝叶,透进大地,金光万缕,逐步肆行无忌地铺满大地,更让他是焦头烂额,痛不欲生,因为那伤口经过暴晒,更是火上浇油,痛苦不堪,也不知他还能撑过多久?

    他冒着炎炎烈日,晕头转向,几次跌倒又起,如此枯鱼之肆,也不知是什么意念在支撑着他?

    走进一片小树林中,几个踉跄,险些跌倒。

    就在这危在旦夕之际。

    突然。

    后方的丛林之中。

    一只灵貂跌跌跄跄,似受到了极度惊吓一般,“吱吱”地怪叫着向他飞奔而来。

    穿封狂隐隐约约听到灵貂怪叫,顿时大喜过望,心里念之盼之的灵貂终于又出现了,很庆幸它没有遭到易笑邪的毒手。

    当然,他们同是易笑邪的心头之疾,自然是惺惺相惜,穿封狂并不是因为它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帮助而高兴,而是在乎它那份锲而不舍、对自己超越生死的那份情感。

    这真是生死交情,千载一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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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相争,汉王刘邦迫不得已,率军南下汉中,面对项军的一次次重创,刘邦非但没有萎糜投降,反倒掀起了他称霸天下的野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四处招兵买马,广集粮草,侍机复仇,以夺天下。也因如此,天下各派群雄逐鹿,各有千秋,掀起了国恨以外的另一面江湖轶事,腥风血雨,乱世之中,各种恩怨情仇,纷至沓来……殇陌剑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殇陌剑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殇陌剑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