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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向阳花落定     殇陌剑狂txt下载     殇陌剑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五章

    那只灵貂有如一道闪电,从他背后一窜而来,飞步跳上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切地一阵嗅闻,便轻俯于他的断臂之处,不时发出“唧唧”的哀鸣,虽然穿封狂的伤口已包扎完好,但那灵貂仍是孜孜不厌地在他伤口四周来回舔舐不停。

    那份温情,晒过舔犊之情,让人无以言表。

    真是一称心力,几近绝望的穿封狂,突然心里又生起了一种重生的欲望,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支撑了起来。

    他顿时风发踔厉,投袂而起,缓缓又努力挺起身子,奋力向前挪去。

    那只灵貂,一直死死地趴在他断臂的肩膀之处,拼尽余力地替他舔舐着伤口的四周,渐渐地,他竟然深感疲惫地减缓了动作,一股冰凉的感觉,冷冷地袭向穿封狂的断臂之处,再缓缓延至他的伤口,顿时那破旧不堪、包扎伤口的纱布,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片殷红。

    那灵貂的整个身子,已渐渐瘫软在了穿封狂的肩膀之上。

    敢情那只灵貂,是因为当时易笑邪发现了大树上的异常,为了给断臂的穿封狂解危,它只想给穿封狂争取一些脱逃的时间,便当机立断,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凶神恶煞的易笑邪,那你死我活的模样,可算是拼尽了余力。

    它利爪如钩,一探之间,已抓出了易笑邪眼珠,易笑邪暴跳如雷,一掌拍出,正巧打伤了它的后腿,它似伤得不轻,立即动若脱兔,好不容易挣脱了易笑邪的魔掌。不然,怕不被易笑邪当场一爪捏成齑粉?

    它后腿的伤口,一直在血流不止,整个后身,已经是血红一片。它自知时日将尽,故意将自己后腿的伤口对准了穿封狂的伤口之上,想耗尽它最后的一滴鲜血让穿封狂振作起来,它貌似知道,自己的鲜血,可以救得穿封狂的性命,它身上即将流尽的鲜血,缓缓透向穿封狂的伤口深处。伤口反馈出的那阴阴凉意,不但减缓了燥热和疼痛之感,且还让他精神倍增。

    看来,这灵貂之血,对治愈穿封狂的伤势的确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穿封狂见其渐渐停止了舔舐的动作,它的整个身子,突地有如一滩烂泥,瘫软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加之断臂的伤口处那冰凉的感觉,顿让他觉得大事不妙,不由左手一伸,已揸开熊掌般的五指,轻轻将奄奄一息的灵貂拿握于手心之中,他不禁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那只灵貂,为自己献出了最后一滴鲜血,以致生命枯萎而终。

    只见那只灵貂浑身是血,两只耳朵耷拉无力,可怜巴巴地瘫软在他的手掌之中,两只眼睛乏力地眨巴眨巴着,看上去可怜兮兮,已经一息尚存了。

    穿封狂真是痛心如绞,悲从中来,不禁脱口说道:“貂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是不是被易笑邪给打伤了?貂儿,你好可怜,竟然为我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他的声音有些抽泣,显得黯然神伤。他也出力不从心,焦急万分,就如一只落汤螃蟹,张皇无措!

    那灵貂缓缓落下了两滴热泪,突地将头一偏,不知穿封狂是否领略了它的用意?只看着它的眼睛缓缓地闭合了起来。

    穿封狂悲不自胜,不由黯然伤神地道:“貂儿,你是要我往旁边的那条路走吗?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下山的路?”

    穿封狂正在一个路口彷徨四顾,见貂儿将头一偏,便已大明其意,真算是默契相投。

    灵貂突然舒色,又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便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穿封狂的手腕之上,双目安详地合了起来,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穿封狂悲恸欲绝,明知貂儿已经死去,却始终不愿相信,双唇颤颤地道:“貂儿,没事的,你累了就休息一会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灵貂的身子已渐渐僵硬,穿封狂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顺着灵貂所指的路一直向下,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便已奔出了青云山。

    他神色黯然,吞声饮泪,来到一个小山坡旁,那心里撕心裂肺的痛,凄凉无处,不由倏地翻掌,地上顿时被他打出一个大坑。

    这一用力,无疑对断臂处的伤口就是一种火上浇油之事,伤口上包扎的纱布,又见血迹缓缓地浸透了出来。

    他强忍疼痛,将那只灵貂的尸骨轻轻放入坑中,又从背上取下那个破旧不堪的皮囊,打开之后,他痛心疾首,慢慢从中取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

    敢情那个破皮囊里,装的就是他的那只被易笑邪飞钺给削下的手。

    看着那只断手,他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看了半晌,又依依不舍地将其放回了皮囊里,然后便又将装着手的皮囊放进泥坑之中,和那灵貂尸体,一起埋进了深土之中!

    几经周折,他在坟前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朗朗写着“灵貂之墓”四个大字,他要将这只灵貂跃然石上,永记于心,因为是它救了自己的命。

    石碑立好,他不禁对着那个土堆伤心欲绝地道:“貂儿,若非你舍生忘死,冒死抓伤了易笑邪,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他手里全身而退,是你用生命换回了我的命,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不致于会遭到易笑邪的毒手,这个十恶不赦的易笑邪,简直丧尽天良,罪该万死,待我伤好之后,我定要他血债血还。”

    他的情绪略显激动,微顿又道:“还有这些天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我伤口的抚慰,我穿封早是铭记于心,这辈子也不可能报答得了你的大恩大德!”

    他对着土堆,不由深深地鞠了一躬,看着那一抔之地,心里怅然若失。这里虽非牛眠龙绕之地,但也还算是清风雅静。

    他不禁又望向自己的断臂之处,这将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还原和抹灭的伤痛。

    他再也没有多想什么,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使自己更加坚强地挺过难关,然后才有精力去寻找云姑娘的下落。

    ……

第四百一十六章

    流光易逝,白驹过隙。

    不觉一月已过。

    今天的流云镇,确是一番日新月异的景象,九衢三市,繁花似锦。

    四衢八街,马咽车阗,熙熙攘攘,盛况空前。各临摊小贩,熙来攘往,千门万户,热火朝天。

    稀奇的是,这镇上的草木愚夫、村夫野老竟在临街开设了几家有模有样武馆?并且都是新立门户,各家皆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们思想转变如此之大?竟都开始推崇武术之道了。

    看来这个东郭鸢入镇以来,的确在这里掀起了一股蒸蒸的学武热潮!

    大街小巷之中,连四五岁的幼童,走在街上都会不自觉地比手画脚,且拳脚犀利,虎虎生风,确实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东郭鸢,为了拉拢镇上百姓们的民心,看来还真是煞费了一片苦心。

    这些临街的武馆,其实都是东郭鸢一手策划出来的,他笃意让镇上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员精武,镇上万民,对他皆是敢不承命。

    经过这次匪灾,他见大伙自我保护意识大大增强,学武观念沸腾,便趁热打铁,在每条街道上都设立了一家武馆,并会每日去各家武馆督导民众学习新的东西,真是诲人不倦,让老百姓们日进不衰,且还施不求报,分文不取,体现得急公好义,大公无私,让当地民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他已成为镇上百姓们心中的风云人物,加上他掩人耳目,贪天之功,无端将穿封狂的功劳据为己有,更让百姓们是众望深孚,拥戴万分。

    流云镇,自立镇以来,百姓生活倒还算是富足,这个偏壤之地,与世隔绝,从不曾有人前来过问和搅乱过他们的生活,这里的百姓一直相安无事,安居乐业,从不曾见过有日转千街之人流落于镇上过。

    说来也怪。这流云镇近来可算是多事之秋,那边街头,一个窘迫的乞丐,坐在临街的一个角落边缘,正啃着一个满是灰尘的馒头,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禁让人怜悯顿生。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一双破旧不堪的布鞋,连脚指头处都磨出了几个大洞,全身上下,几乎都快长出了青苔一般。

    别看他踵决肘见,寒酸落魄,那背上斜挎着的,却是一把像模像样的好剑。

    街上几个顽童,已经发觉他好几天了,看他昼夜在那个角落里从不曾动过,大伙拿他取乐,问他姓甚名谁,他只会默默摇头,好像是一个听得到声音的哑巴。几日之间,没有见他说过片言只语。

    孩子们只把他当着是一个又聋又哑的玩伴,每日戏耍于他,给他丢包子馒头之物,才让他撑过了这么苦闷的几日。

    他的眼神带着几丝刚毅,眸若清泉,光射寒星。相貌堂堂,身躯凛凛,若是好好梳妆打扮一番,绝对是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俊男。其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貌似还失去了左手,做什么事都是靠着一只手在行动。

    看他正置摽梅之年,其昂藏七尺,不难看出,他这绝对是蛟龙失水、虎落平阳。若有翻身之日,铁定是虎龙之身,摇身便会变成一个举世莫比、不可小觑的麟凤龟龙。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一早上的光阴,眨眼之间又打发过去了,时值正午,那几个常结伴一起的孩童,又一如既往地拿着一些包子馒头来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走到乞丐面前,对其调侃道:“乞丐哥哥,我知道你能听见,今日我想借你的宝剑一用,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包在我仇天霸的手中,不知乞丐哥哥是否愿将宝贝一借?”

    那乞丐坐在角落,靠在墙上,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缓缓将脸转向一边,佯装睡着的样子,对那群顽皮的孩童不理不睬,对仇天霸的话,更是置若罔闻。

    孩子几个见他宁折不弯,不由一阵蔑视的哄笑,那仇天霸真是像个恶霸似的,比大人气质还犟,将头一甩,牛气冲天地道:“乞丐哥哥可别不服,若不是我们这群孩子好善乐施,你恐怕早已饿死街头了,这几天中,你唯独对你的那柄破剑爱不释手,我等只是一时好奇想借来一看,又不是不归还于你,你又何必这般小家子气呢?”

    那乞丐吃力地睁开眼睛,心慵意懒,终于开口说道:“你们这帮鬼灵精,休要打我宝剑的主意。这柄剑活有数十余斤,即便给了你们,又有谁能将其使动?不过,尔等仗义疏财,如果想学些本事护身,我倒是可以不吝赐教!”

    其中有个孩童稚气未退,冷声说道:“你这乞丐,当真是欺负我等年幼无知?你本不痴不聋,却故意装聋作哑,竟欺骗了我们这么多天?”

    仇天霸鬼灵精怪,早已知道他是装聋作哑,不由面色一沉,生气而又得意地道:“我早就看出你在故弄玄虚了。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等惺惺作态之人?我若不褫其华衮,示人本相,说借你宝剑一用,以此戳穿你的软肋,你恐怕还将我等蒙在鼓里。你实在是卑鄙龌龊,枉我等这般照顾于你,尽我等所能每日给你攒来吃的,你真是让大伙大失所望。今日这事,我等还真就认真了,你若不将宝剑借予我等过目一望,势必难以收场。”

    说着,一阵雷动,几个小孩便呼啦一下排成一队,尽显流氓之气。他们个个怒目圆瞪,凶视着蹲在墙角的乞丐。

    那乞丐熟视无睹,用手轻轻拔开掩住脸角的乱发,缓缓地站立起来,朝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徐步而去。

    仇天霸见他如此目中无人,欲就这样一走了之,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对着旁边的一个矮个子低声说道:“殷明,此人并非善茬子,快去叫师傅来,断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

    说着,脸上不由露出一股冷笑,又对着欲走的乞丐吼道:“站住!”

第四百一十七章

    那矮个子也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想必是真的去叫仇天霸口中所称的那位师傅去了。

    乞丐垂头塞耳,装着没有听到仇天霸的话语,一直闷头朝前行走,压根就没将这群狂放不羁的孩子放在眼里。

    仇天霸见他装腔作势,视而不闻,自己虽受奚落,但仍是强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以掩饰他内心的骄傲。表面的这份淡然,一般常人难以做到,真是孩子当中少能见到的机灵睿智、从容自若。

    他显得淡定自如,双目一转,心里已有主意,随即偏头向着另外的几个伙伴使着眼色。不愧邻伴,几个孩子一拍即合,皆不约而同、心领神会地向着那乞丐的身后一围而去。

    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身法倒是迅疾,瞬间已从其身后超前挡住了乞丐的去路。

    乞丐不以为然,身子一侧,又绕道朝另一边走去,根本不屑与这帮孩子起任何争执。

    仇天霸见他油盐不进,不由冷冷地道:“站住,你若再向前走出一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乞丐仍是置若罔闻,没有停止前行,只管勾着头向前移步。

    方跨出两步。

    突然之间。

    身后突地一股劲风袭来。让乞丐大吃一惊,即知身后有人偷袭。当即将身子一侧,躲过了来人轻描淡写的一势。

    他飘然移向一旁,倏地望向那偷袭之人,不觉一惊,他已料定,这等浩大声势,虽只是粗枝大叶的一击,但也绝对不是那几个小孩所能达到的境界。

    一望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顿让他脸色大变,不由暗忖道:“怎么会是他?他怎么还没离开流云镇?”

    乞丐口中的他,到底会是谁?竟让他如此瞠目而视?

    只见那偷袭他的人,除了一双耳朵被削之外,其他倒臂有四肘,还算周正之人。他不屑地打量了乞丐一番,见其蓬头垢面,四肢不全。脸上不由生起了一种鄙视。

    他斜了乞丐一眼,又不屑地转身向着那几个孩子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山外高人?真是可笑之极,面对一个断肢残臂之人,何以如此大惊小怪?却不知道师傅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除了本镇之人,其余人等皆是来者不善,要怎么对付?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说着,将欲拂袖而去。

    乞丐站立一边,背对众人,脸上莫名地生起了腾腾杀气,他向自己的断臂之处望了一望,貌似又将戮气灭了下去,轻轻举步,又缓缓向前走去。

    仇天霸听到那偷袭乞丐之人如此一说,立即心中有数,见乞丐欲走,不由喝道:“臭乞丐,休走!”

    说毕,便领着其余孩童七手八脚地向乞丐围攻了过去。

    那乞丐虽是独臂,却始终没将这群孩子放在心中,更没想过要和他们大动干戈,见几个孩子大势来袭,突地闪身,只躲不攻,深怕一不小心伤着这群无辜的孩子。只当和他们捉迷藏一般在那边戏耍。

    他根本无心周旋,只想快些脱身,不由一晃跳出了圈外,径直加快步伐,向一个胡同那边奔了过去。

    仇天霸见他去势汹汹,凭自己几个毛孩,根本无力留人,不由对着偷袭乞丐的人高声喊道:“东郭师傅,他想要逃跑,得设法将他堵住。”

    敢情那偷袭乞丐之人,正是全镇人民大权独揽的东郭鸢,他的住所,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所以那矮个子小男孩殷明,很快便将他搬了过来。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呆立一旁,貌似在寻思着什么?听到仇天霸一说,突地飞身而起,立即向着乞丐身后狂追了出去。

    几个孩童,当然有恃无恐地向着后面紧跟了上去,他们学得的三脚猫功夫,都是东郭鸢所授,有东郭鸢出面撑腰,他们自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之前的惊怕,早已生变成了一种看热闹的乐趣。

    东郭鸢有如一道闪电,一晃之间,已稳稳落在了那乞丐身前,直接截断了乞丐的去路。

    乞丐脸上的杀气未减,眼光透过蓬散的乱发,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直刺向东郭鸢骄狂的面部。

    东郭鸢眼里,哪将这乞穷俭相的乞丐放在眼里?眼睛斜视着他,冷冷地道:“这镇上向来清净,谁知你这臭乞丐一出现,就将这帮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弄得是鸡犬不宁,这镇上全是不学无术之人,我东郭鸢正愁无人练手,正闲得双手发痒,今日既然来了,不妨就留下来陪本爷过上几招。”

    那乞丐斜头向着自己断臂之处望了一望,貌似伤口严重发炎,包扎的纱布上,略微见得一些零星的血迹浸出,他的面部,不禁泛出一些痛苦之色。

    东郭鸢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言行,倏地将剑一横,就欲攻向前去。

    那乞丐神色一凝,突地探手阻道:“且慢!”

    东郭鸢利剑上扬,不由哈哈笑道:“无名小辈,莫不是怕了不成?且问还有什么需要交代?若再迟缓,可就只能去跟阎王爷说去了。”

    乞丐只手一摆,轻轻地拔开了笼罩面部的乱发,冷冷地道:“东郭鸢,曾几何时,莫非你就忘了我是谁了吗?今日本不想与你计较,你非要鬼影缠身,死缠烂打,那我也只能陪你玩玩咯!”

    听对方如此一说,顿觉诧异,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声音低沉地道:“怎么……怎么会是你?你的手……?”

    乞丐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呵呵笑道:“怎么?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吗?若不是想到这镇上之人的来之不易,我岂能跟你这般与虎谋皮、礼贤下士?”

    东郭鸢向来自负,哈哈笑道:“简直一派胡言,没想到你都混成了这般模样,且还失了一臂,竟还在本爷面前如此狂妄自大?”

    乞丐冷声说道:“东郭鸢,休要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可知我穿封狂的生命力是多么的坚韧顽强吗?以前你对我做了什么?莫非你都忘了吗?若想置我于死地,你还稚嫩了些。”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敢情那乞丐,正是那被易笑邪削去了一只手臂的穿封狂,他已流落镇上许久。因天气太热,断臂处的伤口总是发炎,难以恢复,早已花去了他身上所有的盘缠,以致无药再续,导致伤口反复发炎,所以身上早已是不名一钱,囊空如洗。

    凭他的本事,断掉一臂并不影响到他的生存能力,只因他来到镇上,百姓们街谈巷议的都是东郭鸢大义凛然的一面,实是看杀卫玠,令人不解。

    这让他很是好奇,和他了解到的东郭鸢完全是两种说法。为了验证事实,他便有意掩饰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掩人耳目,他故意扮成了乞丐,欲悄然打听出东郭鸢骨子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将这镇上的百姓们糊弄得这般千依百顺?

    所以,他今天才流亡成了这幅模样!

    其实,他还真记不起以前东郭鸢曾对他做过什么?几次死里逃生,都出于侥幸和贵人相助,后来虽然略知一二,都是道听途说而已。对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已一概无忆。他只知道,这个东郭鸢不是什么好人,是一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跟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他伤口严重,撕痛加剧,本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东郭鸢锱铢必较,可东郭鸢非要这样苦苦相逼,仗势欺人。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面无惧色,强忍疼痛,缓缓将背上快剑一亮而出,将剑尖一递,直指着东郭鸢道:“你在这样咄咄相逼,休怪我不客气了。”

    东郭鸢哈哈笑道:“铩羽之鸟,还想逞能?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穿封狂看着对方跃跃欲试的架势,不由忍俊不禁。基于伤势严重,他根本不想恋战,只想速战速决,旋即身形向外一闪,未待东郭鸢出手,他的快剑已伸到了东郭鸢的下盘。

    东郭鸢知道他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即便失了一臂,自己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穿封狂主动出击,更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东郭鸢见势已发,当即跃动,倏地拔地而起,长剑击出,直与穿封狂的快剑碰得“铮铮”作响,漫空之中,顿时激起了片片火光。

    穿封狂的浑身上下,一直冒着虚汗,断臂处的伤口,已经完全扯裂开来,伤上加伤的剧痛,让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他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单剑飘忽,势如破竹,显得游刃有余。

    东郭鸢的武功,虽然天下无双,但较穿封狂却有天壤之别,即便穿封狂失去一臂,他仍不是穿封狂的对手。

    穿封狂剑锋走梭,如万道灵光一般,幻化无穷剑影,穿插之间,宛如游龙,真是森森凌厉,无孔不入。

    东郭鸢武功虽好,可也只凝聚了四大战神之一的墨文达之力,穿封狂失了一臂,可他身上凝聚的却是四大战神之力,四人皆非一般常人,俱是武林中的凤毛麟角。所以,他们二者之间,自是不可相提并论。

    东郭鸢已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渐渐不支,突地单剑平刺,迅疾上扬,卖开了一个破绽,跃向一边,厉声喝道:“这样打斗,完全不公。”

    穿封狂一愣,飘然落于一旁,冷冷地道:“公平打斗,有何不公之处?况且我还失了一臂,现正鲜血直流,痛不堪言,即便要喊冤叫屈,也该是我叫不公才对!”

    东郭鸢双目邪射,呵呵笑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所使的,都是世上最顶层的功夫,哪怕你身受重伤,我已绝对不是你的对手,如果真要公平,你只能使‘落花无意’一门功夫方显公平,不然,你那叫倚强凌弱,胜之不武。”

    这‘落花无意’之功,乃是墨文达一身中最逊的一门功夫,若要穿封狂只使用这门功夫跟他打斗,那他绝对稳操胜券,断然不出十个回合,便能将穿封狂毙于剑下。

    穿封狂虽已不记人事,但对自己的一身功夫,仍是使得得心应手,就是始终记不起自己一身功夫的出处。

    此“落花无意”一门,他自然是心中有数,方才和对方一番较量,若只使用‘落花无意’,断然不是对方的对手,略一思量,便已拿定主意,不由冷声回道:“那行,我就使用‘落花无意’,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

    东郭鸢心内暗喜,倏地将剑一横,喝道:“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剑!”

    话音方落,他的长剑已指向了穿封狂的腹部。

    穿封狂早已胸有成竹,加上自己的伤势,根本容不得他这样耗时耗力,倏地暗运神力,立即和东郭鸢打得难解难分!

    一旁观战的一群孩童,他们只能看出皮毛,根本分不清谁强谁弱?只叹为观止地振臂高呼,最后都变得瞠目结舌,舌挢不下。他们哪里见过这等排山倒海的场面?对这等排场可谓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各自表露出来的那种惊讶之色,真是无以言表。

    穿封狂枉有一身盖世武功,现在已被局限使用,自然是更加谨小慎微,因为这就是对方想要趁机除掉自己所设下的一个陷阱。

    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已答应对方不再使用其他功夫,自然得信守承诺,如果不加大出招的狠度,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他感觉每个招式之间,都被对方拿捏得很死,压根就处于劣势的状态,若再迟缓,对方绝对会趁虚而入,旋即转败为胜,将自己毙于他的快剑之下。

    只见东郭鸢的快剑只钻空档,迅如游龙,有如寒星点点,每个起落都朝着穿封狂的要害而来,穿封狂的招式未定,他便已料定对方会怎么出招一般。

    只见他身子凌空一旋,躲过穿封狂的一击,随即长剑回旋,剑风凌厉,直取穿封狂的咽喉而至。

    这一招“投身转世”,是禁用的奇招,其威力非常之大,令人“防不胜防。穿封狂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一剑掼喉,死于非命。

第四百一十九章

    哪知穿封狂应对自若,身子回撤,单剑倏地从左至右一圈,已撩在了对方的长剑之上,其力道非同一般,“镗”地一声,对方利剑当即已被劈成了两段。

    交刃的“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剑锋一截,有如一个小小的纸风车一般,“嗡嗡”地朝一边石墙之上飞了过去,有如一只迎风飘扬的蝴蝶,又如一道流星划过长空,在阳光的辉映下,寒光慑人。

    眨眼之间,“铮”的一声脆响,断剑的剑锋已扎实地射入在了偏北的石墙之中,顿时溅起一道耀眼的火光,显得光彩夺目!

    穿封狂的这一式,唤作“落花有情”,是“落花无意”中很平常的一招,平时对付一些蜂营蚁队之辈倒是绰绰有余,今日用来对付东郭鸢这般心狠手辣的好手,纯粹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显得有些自不量力了。

    可这平常的一招,使在穿封狂的手里,威力是何等的不可小觑?他集毕生之力于独臂之上,加大了出招之力,竟打出了高于平常三四倍的功力。

    所以即便平平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也会显得威力无穷,石破天惊,若非伤势太重,绝对是雷霆万钧之势。

    他伤口的剧痛,不容他黏皮带骨,只能快刀斩乱麻,所以他已尽其所能。

    东郭鸢歪心邪意,利用对方守信的弱点,将其一身武学束之高阁,哪知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对方的一招之下,已见分晓,真是令他出乎意料,震得他握剑之手的虎口瑟瑟发麻,手中断剑,差点跌落地上,显得痛苦不堪。

    穿封狂一势反扑,转危为安,趁势向前一脚,正中其对方胸窝,当即将东郭鸢的身子踢了个仰面朝天,倒在丈外之地,嗷嗷直叫,狼狈不堪。

    几个孩童见师傅失利,旋即一窝蜂涌了上来,喊的喊,叫的叫,甚至有的还流眼抹泪,一个个手忙脚乱,立将口吐鲜血的东郭鸢扶坐一旁。

    他们几人,见东郭鸢败在一个断臂手中,可算是大开了眼界,方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虽然记恨穿封狂,却也对其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仇天霸突地起身说道:“这位断臂英雄,求你放过我东郭师傅,这个镇没有他,早就没有了我们全镇人民安居乐业的今天,所以还望英雄您高抬贵手,不要杀害我们的东郭师傅!”

    几个孩子,顿时都异口同声地替东郭鸢求起情来,场面又让穿封狂感到十分温馨与慰藉。

    “镗”的一声,他已将快剑还鞘,忍着疼痛,凌然对着那些孩子,毅然说道:“东郭鸢虽然十恶不赦,但今日能得这流云镇的千万民众的拥戴,那也是他立功赎罪的一个机会,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取他性命的。”

    他面色生起一些狐疑,伸手向着仇天霸招了招手,示意叫仇天霸靠近他,貌似有话要对他说一般。

    东郭鸢见他手势,当然心知肚明,顿显神色仓皇,不由对着仇天霸大声说道:“霸儿,休要去听他胡言乱语,快过为师这边来!”

    穿封狂冷冷笑道:“东郭鸢,你这是欲盖弥彰吧,你定是怕这些小孩泄露了你的什么不轨意图,所以才让他们不要来接近我?我倒是真想听听,这镇上之人到底吃了你的什么迷魂汤,竟都这般将你奉若神明?”

    仇天霸见其如此出言不逊,心中暗暗不服,挺胸上前,漠视着穿封狂道:“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请您不要这样侮辱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大英雄?”

    这三个字的评价,真是太高大上了,更是令穿封狂诧异不已,一个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东郭鸢,摇身一变,竟成了这些民众心中的大英雄?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由吃惊地道:“小朋友,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因,我相信其间必有阐证,倒是说说,这位东郭鸢师傅为你们镇上都做过什么贡献?这是我一直感到非常好奇的地方,也是我乔装打扮留在镇上唯一想要求证的事情,还望小朋友不吝赐教。”

    仇天霸看了东郭鸢一眼,见他六神无主的神情,不由启齿说道:“东郭师傅为民除害,替我们镇上惩奸除恶,打掉了那帮穷凶极恶的毒蛇猛兽,一改往日我们镇上百姓民不堪命的日子,且还在镇上设立了多家武馆,大街小巷,老幼妇孺皆为知晓,东郭师傅义务传武,分文不取,在这镇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令整个流云百姓都废文任武,兴致盎然,所以大家伙才会众星拱月,这般拥戴于他。”

    东郭鸢见他话痨,突地吼道:“天霸,休要跟他说三道四,他打伤你师傅,你竟还这般跟他说长道短?”

    仇天霸回望着他,理正词直地道:“师傅,您如此心怀大义,襟怀磊落,仗义之事理应召告天下,何须这般藏藏掖掖。我就要让这位断臂英雄看看,你到底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你杀死穿耗之一众,妇孺皆知,你替我们百姓排忧解患,这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如此义举,难道不值得发扬光大,歌功颂德吗?”

    穿封狂听到孩童之言,大吃一惊,原来东郭鸢这是鹊巢鸠居,冒领了自己的杀贼之功,才被全镇百姓敬如上宾。所谓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可忍孰不可忍?

    穿封狂也真是没有想到,那日与穿耗之等众在流云镇一战,雷厉风行地杀死了那伙流寇,竟无意间给这全镇人民带来了如此大的福祉,不由心内暗喜。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东郭鸢在这流云镇上一手遮天,居功自傲,这其间定暗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行,不能让镇上百姓道听耳食,百犬吠声,无论如何,也得当着众面揭穿东郭鸢的真实面目,若他真是另有图谋,全镇百姓岂不养痈贻患,池鱼遭殃?自己既知对方图谋不轨,又岂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呢?

第四百二十章

    此刻。

    东郭鸢的脸上已逐渐泛青,他的心里,莫名地蔓延出一种恐惧,他怕穿封狂当众说出自己贪天之功,已为己有的真相,事实一旦败露,让全镇百姓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将别人的莫大功劳揽为己有,那全镇上下,岂不闹得四海鼎沸?自己的精心策划,可就得彻底化为乌有了。

    他仓皇无措,束手无策,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眼下箭在弦上,间不容发,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众怒,可否力挽狂澜,将局势扭转?可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脑海里有如击电奔星,电转着应对之策,最担忧的事,就是如何才能不使自己的计划落空,却从未想过,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自己将如何能够全身而退?权衡利弊,当然是自己绞尽脑汁换来的民众之心更为重要,因为只有笼络全镇人民的力量,才可顺利与龟山的云氏势利分庭抗礼,并可一报当日在龟山被贬弃之仇,以畅除心间的那口恶气,从而顺风而呼,借力夺得龟山,以此以复等夷之志,打下真正属于自己的半壁江山。

    当然,这也是他动员全镇百姓、不分老幼妇孺习武的主要原因。

    看来,权利在他的心目之中,已远远超过了道德和生命的价值。

    可见这利益的驱使,威力是何等的巨大?无形地摧毁着人的意志,使人丧尽天良,唯利是图,那就活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为求目的,可让人六亲不认,不择手段。

    这群元元之民,就这样慢慢被他腐化,也随之渐渐地被搅浑了原本的驯良,一个个都逐渐蜕变成了东郭鸢那样阳奉阴违、凶狠残暴的模样。

    此时镇上的百姓已慢慢地闻讯而来,大街小巷,人声鼎沸,周围已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仇天霸见东郭鸢呆于一旁,忧心忡忡,以为是他一战失利而萎靡不振。幼小的心灵,顿时忿忿不平,一副见义勇为的模样,尽显出大人的意气风发,双手叉腰,义然说道:“师傅,你不用如此气消胆夺,你看这全镇百姓都尊崇于你,你常教导我们,要让我们拧成一股绳,同仇敌忾,合心抵御外敌入侵,我们定会遵从于你的意愿,同心协力地支持于你,哪怕丢掉性命?我们也在所不惜。”

    此时那流云客栈的小二和庞卿等众,都已缓缓地聚了过来,现场瞬间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若是大伙一起护着东郭鸢,那重伤的穿封狂可就四面受敌,危如累卵了,加上方才他已不遗余力,运足力量对付东郭鸢,这不仅加剧了他断臂之处的疼痛,且还耗费了他不少的真力,所以他早已是身心交瘁,精疲力竭了。

    只见那流云客栈的伙计站在一旁,对穿封狂打量了很久,终于将其认了出来,忍不住想开口说上两句,向前挪出两步,朗声说道:“这……这不是那位……那位欲被大伙刻之神龛的英雄吗?怎么……怎么一月不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

    众人皆为之一愣,都忍不住又对乞丐一般的穿封狂细细一番端相。

    这些民众之中,有大多数虽都没有亲眼见过穿封狂的庐山面目,但大家众议的对象,欲将其附之神龛的神貌之相,却真的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穿封狂。

    庞卿满面春风,雀跃地道:“说的是啊,在全镇百姓日夜的操劳下,青云山下已建好了神位,神龛位空,即位待定,大伙一直众说纷纭,苦于取舍,拿不定到底取谁的神貌供于其中最为停当?以便民众供奉,当下便好,东郭师傅和这位英雄都在,今日定要一锤定音,在你们二者之间,必将神龛未冕做出决断,总不能让这神龛之位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空着吧!”

    东郭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了,他在镇上也有一月之久,对这事却是闻所未闻,不由疑惑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神龛?什么神位?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庞卿忙解释道:“东郭师傅无须动容,这不是看你每天都鸡鸣而起,墨突不黔吗?你每日忙东串西,这些小事怎可让您费心?”

    东郭鸢愀然作色,奇怪地吼道:“到底何事?弄得这般神神秘秘?一会儿神龛,一会儿又神位的,如此迎神赛会,非同小可。又岂能当做儿戏之作?”

    庞卿见其动容,显得伈伈睍睍,慌忙回道:“东郭师傅,你看你为了我们镇上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全镇百姓已经将你奉若神明,所以便在青云山下建立了一座神龛,欲将你的貌相雕成大家神往的石雕放于那神龛之中,供我辈敬奉,更是为了供子孙后代都能够记住你这位舍身忘死的流云英雄!”

    东郭鸢一听,不由哈哈笑道:“既大局已定,木已成舟,还需作何计议?再说了,此事乃我们镇内之事,这跟一个外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这个穿封狂在这里挑拨离间,生起事端,当务之急,你们得赶紧将他轰出镇去才是。”

    虽说东郭鸢显得恼羞成怒,但流云客栈的小二却是冰魂雪魄之人,站在观众之中,仍继续朗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毅然说道:“东郭师傅,此事我等不敢妄下定论,你虽然已是我们镇上名副其实的灭匪英雄,可另外这位独臂英雄也是道貌凛然,威仪不肃之辈,早已是我们心目中仰慕的豪杰,所以大伙才举棋不定,左右为难,那神龛之中,到底是供你一人之相?还是将你们二位英雄的神貌都齐供于神龛之中更为妥切呢?”

    东郭鸢突地勃然大怒,厉声说道:“你们这般盲拜,可知后果?这个穿封狂乃害群之马,不但糊弄了镇上这帮年幼无知的孩童,且还设计将我打成重伤,此等败类,岂能供于神龛之中?这岂不是侮辱神位?亵渎神灵吗?”

第四百二十一章

    穿封狂闻言,真是哭笑不得,东郭鸢的假仁假义,在这里又再一次得到了证实,让人验证了江湖传言非虚,他的确是个心如蛇蝎,凶恶狠毒之人。

    穿封狂见他无孔不入,想处处恶意中伤自己,设计陷害自己,真是激忿填膺,不过这些倒还无伤大雅,即便自己带伤,定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心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东郭鸢竟还绞尽脑汁想要对这帮无辜的民众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这些百姓,即便强化集训,临时之间也练不出什么盖世神功来,最终东郭鸢想要利用他们讨下龟山,定也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

    关乎到全镇百姓的生死攸关,穿封狂自然艴然不悦,心里真是忿忿不平,试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他转念一想,这些百姓都竭力拥护着东郭鸢,自己即便铁嘴铜牙,也是孤掌难鸣,不可能撼动东郭鸢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加上自己身受重伤,已自身难保,再这样耗下去,不但救不了这全镇百姓,连自己的小命也该被搭进去了。

    权衡利弊之后,他已然做出了决断,决定先保全自己,待将伤养好之后,再借坡下驴,设法对付东郭鸢,解救这帮无辜的百姓。

    这帮百姓,不学无术,在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之前,东郭鸢是不会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的,毕竟,龟山上都是一帮训练有素之人,若想鼓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去与他们对抗,那也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所以,在这些百姓还没有真正学得一招半式、快速成长起来之前,他们暂且是安全的。

    穿封狂失去了记忆,虽不完全了解东郭鸢的为人,但从几次与他接触和听到旁人对他的评价,心里不禁悚然发抖,因为这群百姓掌控在他手中,实是定性了他们命运的方向,随时会被他煽动着去攻打龟山。

    穿封狂想到这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决定在这些百姓还没被东郭鸢利用之前,先设法治好自己断臂处的伤势。

    眼下,赶紧撤离这里才是首要。

    他强忍断臂之处伤口那撕裂的疼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面众说道:“如此一说,我穿封狂是该退避三舍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别盲目的崇拜于我,我穿封狂而今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们如此抬爱,真是让我穿封狂受宠若惊,既然大伙在此商讨镇内要务,的确与在下毫不相干。所以就不便再相打扰了。各位,后会有期。”

    他彬彬有礼地抱拳四周,以作环礼之诚,随后便转身而去。

    流云客栈的小二,站在显眼之处,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大声喊道:“这位英雄,请留步。”

    穿封狂停止了脚步,略一回头,见是流云客栈的小二在给自己打招呼,顿觉热热乎乎,颇有亲切之感,笑了笑道:“小二哥,不知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店小二冬日可爱,大声说道:“想在一月之前,英雄尚且四肢健在,怎么转眼之间却被弄成了这副模样?在这短短的一月之间,你定吃了不少苦头吧?竟变得这般槁项黄馘,面黄肌瘦?”

    穿封狂忍着疼痛,强颜欢笑地道:“小二哥有所不知,为了寻找那日在贵店中走失的那位姑娘,我已疲于奔命,最终被一位相士推断出姑娘的去处,我便顺藤摸瓜,寻去了青云山上,谁料……!”

    他话未说完,东郭鸢突地截断了他的话语,对着他高声喝道:“姓穿封的,你也太胆大妄为了,那青云山可是全镇百姓心目中的神圣之地,历年来,从未曾有人踏进过大山半步,而今你竟敢越过雷池?亵渎神威?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穿封狂对他的意图是心知肚明,却不知向谁诉说,即便当众揭穿他的阴谋诡计,全镇百姓也不会相信自己,反而更会引起众怒,使自己惹火烧身。

    无奈之下,不禁哈哈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不想扰了你们的信之大仰,青云山钟灵毓秀,的确是一块琅嬛福地,可你们并不知晓,这山上住着一位大奸大恶之人,他就是江湖中臭名远播的……!”

    “易笑邪”三字尚未脱口,突听庞卿喝道:“臭小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轻渎了我青云山的天府之土,此山锦天绣地,山水清雅,是我们全镇百姓心中的一块心向往之的风水圣地,怎会如你说的这般乱七八糟?从古至今,绝无人迹,而今你竟敢踏进大山,辚轹于它,这不是对我们全镇百姓的一种鄙夷不屑吗?”

    穿封狂见自己越抹越黑,双拳难敌四手,便不在争论,不由神色凝重,苦苦笑道:“这位前辈,所谓不知者无罪,穿封无意踏入那片洞天福地,确有轻贱之罪,还望众父老乡亲谅解。穿封在此诚挚地向全镇民众赔个不是。”

    他真挚可嘉,向着四周鞠躬一圈,随后又道:“日后若用得着我穿封的地方,穿封定当责无旁贷。今日在下尚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

    突听东郭鸢吼道:“穿封狂,今日你休想离开这流云镇半步。”

    穿封狂顿了顿足,轻轻看了一眼自己正流血不止的断臂之处,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让他苦不堪言,但他仍是强咬牙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直疼得他冷汗外冒。

    他不由冷声说道:“东郭鸢,我不想跟你在众百姓面前锱铢必较,你在流云‘救灾恤患’,四处开设武馆,实是心怀鬼胎,这其间的来龙去脉,可就不由我来当众宣布了吧。不过,你若无自知之明,再这样刚愎自用,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可别太逼人太甚。”

    东郭鸢似看出了他的劣势,知道他伤势恶化,再无较强的战斗能力,此刻若不集大众之力将他除掉?更待何时?

    他不由冷冷笑道:“穿封狂,休要大言不惭,死到临头,竟还这般伶牙俐齿?”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话音才落。

    他的长剑又破空而至,眨眼功夫,那锐利的剑锋,已悄然袭向了穿封狂的背部。

    穿封狂的断臂之处,虽然疼得厉害,但他仍保持着十分清醒的意志,防备意识却丝毫没有削弱,当即将身子往外一撤,已躲开了东郭鸢毙命的一剑。

    东郭鸢当仁不让,趁势追击,一个跨步上前,剑锋顺势一划,乘风右摆,顿时又袭向了穿封狂的腹部大穴。

    穿封狂对东郭鸢的招式了若指掌。这一式剑走偏锋,穿封狂岂能化解不了?旋即单剑向前一挑,已然格开了他的剑招。

    穿封狂在出剑的同时,已想好了进攻之策,挑开东郭鸢的长剑,顺势向前一圈,剑已指向了东郭鸢的腰部。

    剑到之处,带着凛冽的寒气,虽然伤势严重影响到了他的锐气,可一剑圈动,势若排山倒海,仍是威力无比。

    东郭鸢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已不敢恋战,随即向外跳出,虽然侥幸躲过一劫,却也暗道惊险。

    正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圈外观众都是一些白丁俗客,根本看不出谁优谁劣?顿时引来一片喝彩。

    东郭鸢跳出圈外,计从心来,站在丈外之地,剑锋对着穿封狂一指,冷冷地道:“穿封狂,今日我不屑与你争斗,有种就跟我这帮徒弟较量较量。”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东郭鸢抓住了穿封狂的弱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下手伤害这帮民众的,想用车轮战先耗掉穿封狂的一身真力,加上穿封狂伤势严重,只要慢慢磨掉他有限的精力,自己再瞅准时机,定能将其一击致命。

    穿封狂绝顶聪明,知道他的用意,不由暗道阴险,笑了笑道:“东郭鸢,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竟如此的人面兽心,看似年纪不大,却是这般的老奸巨猾。”

    东郭鸢哈哈笑道:“穿封狂,休要再做困兽之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就别再巧言令色了。”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彪悍的大胖子来,看上去足有两百斤以上,挺着个大肚腩连出气都难,年龄在三十出头的模样,头带英雄结,一身行伍装扮,在一身臃肿的肥膘之中,衣服都几乎被挤出裂缝来。一看就是外行,却要装出一副练家子的模样出来。

    他横眉冷目,声如牛叫,走到东郭鸢面前卑躬屈膝地道:“师傅,徒弟洪钟请战,定三拳两脚,将这小子打他个稀巴烂!”

    这个洪钟,想在穿封狂面前显摆,岂不是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吗?

    东郭鸢阴笑一下,爽口说道:“好,好!你本是我心目中的作育人材,现在该是你用武之地的时候了,你身为这个镇上的大弟子,理因做出表率,但凡你能将这姓穿封的小子一举拿下,日后我定重点栽培于你,这全镇上下的武馆,今后就由你来全权掌管。”

    东郭鸢这是给了他莫大的荣耀。洪钟听言,眉花眼笑。他自鸣得意的模样,令人作呕,他不由雀跃地道:“承蒙师傅抬爱,洪钟定不负师傅您的橐驼之技”!

    立即跳上前去,又指着穿封狂大声吼道:“小子,今日我就让你尝尝你洪爷爷的厉害。”

    害音才落,他的耳际突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他的脸上,顿时激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整个状况已显得晕头转向。

    他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右边脸庞,感觉一阵生疼。他正一脸懵然,却听穿封狂冷冷地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原来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张牙舞爪,还没动手,却已被对方无声无息地给了一记巴掌,穿封狂出手的速度,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自身却未领略到井底之蛙的可怕,只知东郭鸢传给了自己的一些基本武术,就像传给了他盖世神功一般,目空一切,天下独我。便息孔朝天,傲睨自若。

    穿封狂给他的一巴掌,仍未将他打醒,反而让他勃然大怒,半晌才回过神来,又指着穿封狂唾口骂道:“狗娘养的,竟敢打你洪钟爷爷?看你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你音才落。另一边脸上,倏地又中了一击,这一巴掌,显然比前面的那一巴掌要重得多,脸上立即出现了一块红印,五个指印,朗朗可见。洪钟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在原地转悠一阵,早已分不清天南地北。

    就在此时,穿封狂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朗朗响起,有如听到了一阵可怕的梦呓,让人噤若寒蝉,只听得穿封狂冷声说道:“这一巴掌,是想将你打醒,东郭鸢乃虎党狐侪之辈,你们这般为虎作伥,终归害人害己。”

    在场所有人,皆有些云里雾里,他们都是一群匹夫匹妇,只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根本没有什么主观意识去分辨事情的本质与好坏。

    穿封狂几句寒音之后,转身便走,他不想再与这帮民众蚌鹬争衡,因为这都是东郭鸢的阴谋诡计,自己怎会让其正中下怀?到时候鹬蚌相争,却让东郭鸢尽拾其利。实是千不该,万不该。愚昧至极。

    他方踏出两步。

    突然。

    上空一阵衣袂飞飘之声倏然响起。

    旁边房顶处,“嗖”地飞落一影,从他的身后一窜而来,那速度,有若流星一般,穿封狂正欲闪身躲避,却已听得背部“仓”然一声脆响,背上鞘中的长剑,已然被人夺走。

    穿封狂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镇上竟藏有这般高手?能从自己身上夺走兵器的人几乎绝无仅有,这个身影,却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夺走了自己快剑,真谓是世间罕有之事!

    他莫名地生起一阵戒备,待望向那夺剑人影之时,却见那人乃是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他一双干瘪的眼皮子底下,藏着一副没有什么灵魂的眼睛,整个装扮,朴实无华,活像一个农民的打扮,着实让人等闲视之。

    他这一出,实是庸中佼佼,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穿封狂也不禁为之咋舌。

第四百二十三章

    那人活像一只灵便的猴子,夺过穿封狂的快剑之后,视若珍宝,眼中冒着贪婪的光圈,得意洋洋地开始细细品味着。

    几个毛孩子,贪心不足蛇吞象,那人一番举动,也引起了他们莫大的好奇。他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多半以仇天霸“马首是瞻”,起初他们绞尽脑汁,也未能取得这柄快剑一睹为快,没想到这位镇上骨瘦如柴的大哥哥,却这么轻易地将其夺在了手中,真是不可思议之事,这帮井蛙醯鸡的小屁孩,真算是大开了眼界。

    别看仇天霸他年纪尚幼,在镇上却是出了名的胆识过人,他见那人从穿封狂的手中夺得宝剑,心里崇敬有加,倏地跑过去拉着他祈求道:“叔叔,这把剑好漂亮,把它给我们哥几个玩玩吧!”

    穿封狂自知祸生于忽,以为在这镇上,没有重武之人,才略显大意了些,却不知在不经意间,佩剑已被高人夺走,实属江湖中人不该犯的错误。不由懊恼一旁,暗自非难不已。

    几个孩童随着仇天霸一起跑到那个瘦弱的夺剑之人身边,围着那人拉的拉,扯的扯,就是嚷着要看他手中的那柄雪亮的宝剑。

    那夺剑之人,从其握剑的姿势,穿封狂便断定他不是什么学武之人,那柄宝剑,足有五六十斤,他拿在手中,略显沉沉的感觉。

    可从他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又极为不像不会武术之人,穿封狂思来想去,始终难明其里。

    穿封狂看着那人也活像是一个极不懂事的孩子,竟和那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在那里抢夺着自己被他夺去的那把宝剑,他根本没有一点保护孩子的意识,硬是跟几个孩子在那边生拉硬扯。

    穿封狂心里暗自发慌,担心一不小心会伤及到这些孩子,连伤口的疼痛都似已忘记,破口急呼道:“孩子们,剑刃很锋利,千万别抢,小心伤着你们!”

    们音才落。

    孩群中突地传来一声惨叫,仇天霸的身子,有如干柴一般,随着那声惨叫应声而倒。

    穿封狂顿时大惊失色,即知几个孩童是玩火自焚,待细看之时,幼小的仇天霸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没有动弹,一双眼睛瞪得斗大,腹部已被宝剑划开了一条血盆大口。只差连肚肠还没有流淌出来。

    仇天霸当场气绝身亡,貌似死不瞑目,眼睛直直盯着穿封狂所在方位,一动不动,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众人蹊跷,知道闹出人命,不由一阵雷动,如蜂拥而至,一起聚了过来。七嘴八舌便开始众说纷纭。

    那夺剑之人站在当场,惊恐万状,呆若木鸡,浑身瑟瑟发抖,眼神中,透出一种绝望。

    他手中还没来得及丢弃的宝剑,剑刃上还滴着鲜血,吓得他双膝一软,已“噗通”跪倒在了地上,“镗”地一声,手中利剑也随之跌落,剑落之处,血迹斑斑,“嗡嗡”闷响之声,透着无比凄凉。

    现场散发出一股血腥的味道,穿封狂不由眼眶发红,可怜这帮无知的百姓,简直是愚不可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提早陨落,实在是让人扼腕长叹。

    那夺剑之人,为此也是受到了极度的刺激,突地歇斯底里,疯也似的指着穿封狂吼道:“都怪你这不逞之徒,若不是你的那柄破剑,幼小的天霸也不可能会这般轻便地死去。”

    随即又面向四周,提高嗓门疯狂地喊道:“乡亲们,就是这个杀人狂魔,是他杀死了天霸,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眼冒凶光,恶狠狠地指着穿封狂,顿让穿封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自己头上就被扣上了一顶杀人狂魔的帽子。谁都会觉得陨雹飞霜,申冤无门。

    四周民众,听到那夺剑之人的一声吆喝,顿时引起一阵轰动,个个都对着穿封狂怒目以视,指手画脚。

    穿封狂负屈含冤,一脸懵然,这是招谁惹谁了?宝剑被人夺走,已经是冤天屈地之事了,现在别人借剑杀人,自己竟也招灾惹祸,受到殃及?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莫辩。

    这飞来横祸,对穿封狂来说,真如晴天霹雳,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孤掌难鸣,看这形势,这次即便是跳进黄河,恐怕也洗不清了。

    见穿封狂如此被动,东郭鸢怎可放弃这样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他趁众人哗然,便趁热打铁,不由在圈外大声喝道:“乡亲们,这个穿封狂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今日断不能让他离开流云!”

    虽然穿封狂没有直接杀死仇天霸,但那柄剑是他的东西毋庸置疑,所以具体来说,他确实也难辞其咎。

    东郭鸢想借剑杀人,怂恿众乡亲之力对穿封狂群起而攻之,此次机不再失,要借力打力,定要设法除掉穿封狂这一心头大患。

    穿封狂见在场之人皆听命于东郭鸢的指使,人人对自己都是虎视眈眈,即知大势不利,他早已知透了东郭鸢的狼子野心,但又百喙莫辩,真是百感交集,不由对着众乡亲们朗声说道:“乡亲们,我穿封狂光明磊落,绝不因噎废食,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难能可贵的,这孩子小小年纪,便不幸死于我的剑下,令我穿封也实在痛心万分,这孩子虽非我亲手所杀,但我也罪责难逃。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穿封狂一人死不足惜,但众乡亲们定要听我一言,而今你们已是黄雀伺蝉、危如累卵,大家却浑然不觉。你们有所不知,这个东郭鸢,他其实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对尔等施以不费之惠,实是另有企图。你们千万别遭其算计,到时候你们定会得不偿失,追悔莫及,你们对他推崇备至,实是养虎为患,让亲者痛,仇者快,最后使其坐收渔利,终将害人害己!”

    这帮民众,哪里看得穿东郭鸢的阴谋诡计?他们唯利是图,见风使舵,早被东郭鸢的小恩小惠给收买得服服帖帖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镇郊外,一对夫妇急冲冲地往镇上赶来。

    二人看上去平平无奇,速度却有若阪上走丸,看上去定有什么急事一般,马不停蹄地直往镇中心赶,二人穿过一条大街,突见那边的一个角落里人山人海,挨肩擦背,即知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二人显得极为恩爱,虽然焦虑不堪,却手拉着手,十分惬意。

    他们被一种好奇促使着他们挤进了人群之中,看着那边躺在地上的仇天霸,浑身鲜血淋漓,他们怎敢相信这是事实?二人当即是吓得腿都软了。

    原来这夫妇二人正是仇天霸的父母,父亲叫仇龙,母亲叫允湘莲,他们坐落于镇南的郊区。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无意间,他们听到有人说他们的儿子仇天霸在镇上摊上了大事,夫妻二人便快马加鞭地赶往了镇上。

    这无妄之灾,对他们二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之事,双双向着仇天霸的尸体一边飞扑了过去。一起扑倒在仇天霸的尸体之上歇斯底里,哭喊不已。

    真是悲不自胜,伤心欲绝,整个场面,顿时是愁云惨淡,凄风苦雨。

    过不多时,允湘莲疯也似的,突地抬起头来,眼冒凶光地四处扫射,狠狠地道:“是谁杀死我家霸儿的,是谁……?”

    她的牙缝里,蹦出的都是愤恨,看她模样,真恨不得立即将杀死儿子仇天霸的凶手碎尸万段。

    那个真正动手意外杀死仇天霸的瘦弱男子,看着允湘莲面目狰狞,不由被吓得瑟瑟发抖,差一点尿了裤子。一个转悠,已钻进了人群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穿封狂很是纳闷,那人看上去根本不懂武术,飞檐走壁的能力却堪数一流。

    见他逃逸,在场之人却无一过问,自己当然也无权干预。一看允湘莲精神失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由也黯然伤神,站在一旁对其安慰道:“这位大婶,快先别难过了,这事……!”

    未待他把话说完,那妇人突地飞扑了过去,“啪”地给了他一记耳光,随即悲痛万分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霸儿,我们仇家世代单传,霸儿就是我的命根子。他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我要你……要你……!

    她气喘不过,一气之下,竟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仇龙惊恐万状,见内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真是有如晴天霹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即回身两步,跨上前去,便一把将爱妻允湘莲搂在了怀中,悲痛欲绝地哭喊道:“湘莲,湘莲……!”

    这时的他,真是有天塌地陷的感觉,突地仰天哀嚎,内心在努力承受着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们夫妻二人,怎会想到?儿子年纪虽小,平时在镇上虽然好为事端,可也算是明辨是非之人,这一次,竟就这样和他们二老阴阳相隔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对他们打击颇重,尤似万箭穿心,实难承受。好在仇龙乃是一个大男人,虽然在努力支撑着,却也是差点连大气都未能喘上一口。

    对这家不幸的人来说,几个时辰之间,家境竟就遭受如此变故?换着是谁,都难以接受。

    平日里,仇龙可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而今丧亲之痛,真是创巨痛深,心里的仇恨一触即发,顿时便展现出了他狰狞恐怖的一面。

    他眼中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骇之色,将允湘莲安静地放在一边,倏地拾起地下那柄沾满了仇天霸鲜血的宝剑,回身一剑,顿将穿封狂的腹部剖出了一道血口。

    穿封狂大惊失色,没想到在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手中,自己竟就一连败挫?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加上自己根本就不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如今真凶已走,自己已是百口莫辩。

    他用独臂捧着鲜血直冒的伤口,面部泛出痛苦的神色,正欲辩解点什么?突见东郭鸢扬剑直刺,趁虚而入,剑势有如狂涛猛浪一般,直奔他的胸部刺了过来。显然是想将他一击毙命,根本不让他有任何的喘息之机。

    穿封狂见对方这般想要急着将自己置于死地,不由冷冷一笑,再也无力反抗,双眼一闭,试想疲惫不堪的一身,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这样一剑了结,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涵摄吧。

    他已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任何的渴求了,活到如今,竟连自己身世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看着对方一剑刺来,倒是巴不得来个干净利索。

    东郭鸢见他不避不闪,反倒正中下怀,不由心内暗喜,多次对穿封狂暗箭中人,都让他走运地获得重生,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他这一剑,可算是使尽了浑身之力,势必要从穿封狂的心脏部位对穿对过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房顶之上,倏地弹射出来一人,人为落地,声音已先传了过来:“东郭狗贼,休要逞能!”

    一条紫链呼啸而来。

    “镗”地一声,东郭鸢手中的剑已被一物格向一旁,顺势却还是划破了穿封狂的面部,说来也巧,这一剑,正划在了他面部的那道伤爸之上,脸上顿时又现出了一道朗朗的血印。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

    那边房顶之上,倏地弹射出来一条人影,有若破空流星,晃眼即至,人未落地,声音已先传了过来:“东郭狗贼,休要再伤天害理!”

    随着话声,一条紫链已呼啸而来,有如电光石火,随着那身形的闪动,一粒弹丸之物已朝着东郭鸢的剑身一弹而至。

    东郭鸢始料未及,没想到大好机会,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听得“镗”地一声脆响,他手中的剑已被那弹丸之物击中,长剑受力,已有些力不从心地侧向一旁。

    东郭鸢暗叹惊险,此人武功绝高,剑身受袭,顺势一晃,虽未直接刺进穿封狂的胸膛,却还是将他的面部划破了一道鲜红的血口,说来也巧,这不经意的一划,正巧划在了穿封狂面部的那道深深的疤痕之上,他脸上顿时又现出了一道朗朗的血印。

    穿封狂被他剑势划伤,不自觉地倒跌两步,惊见一个婀娜多姿的紫衫女子飘飘欲仙地落在自己面前,不由为之一振,那如花似玉的美貌,世间罕有,真是因祸得福,实乃大快人心之事。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见到如此天仙之容,振奋人心,那身上的伤痛,貌似已减缓了许多,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呆滞的双目,早已沉沉地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女子虽然背对着他,可他仍能清楚地分辨出女子是用粉纱蒙住了面部,那绝娇的身段,早已让他心往神驰。

    东郭鸢剑势受阻,气得暴跳如雷,身子已顺着剑锋转移的方向向外倾斜了出去,可见那女子出招之狠,也绝不在他之下。

    女子功力深不可测,使用一块坚硬的石头,远投击中了东郭鸢的剑身,这才在刻不容缓的时刻救了穿封狂一命。

    东郭鸢见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心中很是不忿,可一想到方才她的一招投石问路,威力生猛,即已探出了自己的虚实。单凭方才那一式见面礼,便已知她的功力绝不逊色于自己。

    东郭鸢握剑之手的虎口还有些瑟瑟发麻,为了不漏出破绽,他已努力克制住了颤抖的手将剑向前一递,指着三尺外的女子骂道:“臭娘们,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然,他这也是在虚张声势,自己纵横天下半生,虽也吃过不少苦头,但也曾气冲霄汉,大杀四方过,岂能就这样在一个女子面前败杀了锐气?

    穿封狂见东郭鸢杀气腾腾,剑拔弩张,出于一种对女子本能的保护,强忍着浑身疼痛,倏地闪身挡在女子跟前,对着东郭鸢狠狠地道:“有种就将我一剑刺死,可别对着一个姑娘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他煞白的脸上,已被鲜血染的绯红,腹部的伤口也疼痛加剧,眼看血流如注,人已虚脱,眼前一片已变得天旋地转,几个摇晃,差点倒了下去。

    看着他摇摇欲倒的样子,东郭鸢真是气打一处来,这个顽强的生命力,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冤家。真恨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他歹念陡生,趁穿封狂气虚体弱之际,又是一剑递了过去,直取其胸部而来,这一剑,也是集浑身力量于一处,威力自然石破天惊,一旦击中,必死无疑。

    好在那女子眼明手快,右手一扬,长袖已脱然而出,那段绝妙的紫袖,时而如钢绳一条,钢筋威猛,时而又像山中飞瀑,延绵悠长,只在眨眼功夫,已朝东郭鸢的剑锋之处一绕而至,“嗖嗖”数声情响,东郭鸢的快剑已被那条紫袖死死缠住。

    东郭鸢大惊失色,那条紫袖,看似普通,却不亚于自己手中快剑的威力,束缚自己的快剑之后,使自己的一身绝学难以得以施展,女子突地舞动曼妙的身姿,将那条紫袖不断抖动,一股阴柔的力道随之传来,自己就像是触电一般,震得握剑之手瑟瑟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将剑丢弃。

    东郭鸢见对方身手不凡,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但看着穿封狂即将倒下,知道女子根本兼顾不周,便使出浑身解数,突地加大的攻势,并随即向着圈外所有人高声喊道:“你们都快操家伙,一定不能让这对狗男女活着离开流云。”

    顿时是四方云动,全民众各持民器,拿的拿锄头,提的提铁锹,千形万态,各有千秋,一起朝着中心位置围了过来,眼花缭乱的穿封狂,见势不妙,顿时喊道:“这位姑娘,快走,别管我了。”

    他已挥开单臂,向着圈外横冲直撞,完全失去了一个武者的能力,他现在的表现,和一个平民百姓没有太大区别。

    那女子果然是双拳难敌四手,已被这群无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一头又要兼顾伤痕累累的穿封狂,她的双袖虽然有如两条铁棍,近者伤,碰者亡,但始终难以应付这群黑压压的百姓人群。

    加之东郭鸢剑如雨下,无所不用其极,一直使用最恶毒的招式,招招致命,式式狠毒,真让那女子有些男难以招架。

    穿封狂东摇西晃,全凭一身蛮力在支撑着,被一群百姓棒来棍去,早已支撑不住。

    但他看着那女子也是措手不及,不由心急如焚。

    有几个体格健壮的百姓,见穿封狂力大如牛,虽然他浑身是伤,但仍是难以将其驯服,不由互使眼色,便已各自心领神会,一起朝着穿封狂所在方位扑了过去,顿将穿封狂绊倒在地,将其死死压在了地上,周围的民众,也随着一起扑了上去,千儿八百的百姓,已重叠成了一个山包,顿将穿封狂压在底下,气喘如牛,即便他孔武有力,也难以再支撑起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女子身上带伤,越发的疲弱无力,已被这群无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这群百姓,本质善良,但在东郭鸢的混淆之下,他们已一改故辙,伐毛换髓。难以做到出尘离染。

    他们各执器棒,七手八脚,都振臂高呼地向那女子围攻了过去,她的双袖,虽然有如两条铁棍,近者伤,碰者亡,但她始终不忍对这群无辜的百姓痛下杀手,并且还要兼顾伤痕累累的穿封狂,自己又旧伤未愈,纵有力破万钧之能,却始终也是力不从心,双拳难敌四手。

    加之东郭鸢剑气如虹,紧罗密布的攻势,无孔不入,一直施展最恶毒的招式,招招致命,式式狠毒,真让紫衫女子有些难以招架之势。

    穿封狂流血过多,浑浑噩噩,整个身子东倒西歪,就像醉酒后的状态,全凭一身蛮力在努力地支撑着,被一群百姓棒来棍去,早已遍体鳞伤,难乎为继。

    他强健的体魄和武学的根底,终究造就了他不朽的意志。看着那女子的功力逐渐削薄,渐渐显出不支之态,他也心急如焚,苦于自身已被围殴,难以脱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首尾兼顾。

    有几个体格健壮的百姓,见穿封狂浑身是伤,理应很快能将其拿下才对,可他力大如牛,虽是伤痕累累,仍是难以将他驯服,不由互使眼色,便已各自心领神会,一起张牙舞爪,齐朝穿封狂所在方位一扑而至。

    穿封狂已力气透支,精疲力竭,顿被几人一起摁倒在地,将其紧紧扣死在了地上,周围的民众,也随着一起扑了上去,千儿八百的百姓,已在穿封狂身上重重叠叠磊成了一个小山包,顿将穿封狂压在底下,气喘如牛,即便他孔武有力,也再难支撑起来。

    紫衫女子伤势未愈,对抗这帮民众和东郭鸢的攻击,确实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手忙脚乱之中,有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其背后一棒袭来,正中她娇柔的背部,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薄而出,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几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

    这群百姓,百手齐动,怎叫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招架得住?

    东郭鸢最善于趁人之危,见她真力耗尽,又中了一棒,几乎已丧失了反抗能力,心下窃喜,试想时机已到,随即大开剑势,集毕生之力于剑锋之上,有如风驰电挚一般一剑刺向女子胸部,来势凶猛,势必要将女子一剑了结了性命。

    穿封狂被一群百姓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了,眼看女子濒临绝境,也是焦急万分,爱莫能助。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喷发出来的一股力量。突然之间,有若山洪喷泄,倏地发出一声狮吼,伴随着这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声,他的身子已从人堆里蹦了起来,顿将那群压住他的壮汉震得人仰马翻,四处翻飞。

    这群无知的百姓,各成各样,狼狈不堪,连路边的一棵树杈之上,都悬挂着一人,在上面“哇哇”怪叫不已。

    穿封狂挣脱了那群壮汉的束缚,丝毫没有停息,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东郭鸢那边弹射而去。硬生生撞在东郭鸢的身体之上,硬是将东郭鸢连人带剑一起撞飞了出去,“嘭”地一声,两条壮汉一起拥抱着摔在了两丈开外,这才一缓了那女子的燃眉之急。

    穿封狂奋尽了毕生之力,虽然替女子解了一时之危,但他的身体却已透支过度,加上这一摔,更是雪上加霜,他倒在那里,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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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郭鸢虽然被他狠狠地压倒在地,但他奋力一推,已狠狠地将奄奄一息的穿封狂摔向一边。

    这一摔,更是把薪助火,让东郭鸢的恨火燃得更加熯天炽地,他突地拾起一旁摔落的快剑,毫无迟疑地刺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穿封狂的喉部。

    那女子势单力薄,正被一群民众围攻,突见穿封狂命在旦夕,哪还顾得上其他什么?倏地夺过旁边一个汉子手中的斧子,顿时一跃而起,在半空之中,已将那柄斧子对着东郭鸢那边一扔而去。

    东郭鸢的长剑,有若狂涛猛浪一般正要刺中穿封狂喉部,突闻背部“风风”起声,即知不妙,不由回身一剑,“镗”地一声,已将那柄斧子格挡开去。

    斧子尤似风火轮一般,带着“呼呼”之声,向着一边人家的大门之上飞了过去,“乓”地一声,已深深地砍在了那人家的门板之上。

    紧随着那女子的双袖已如两条铁棍,朝他的面部轮番袭了过来,顿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

    那些民众又一窝蜂地涌了过来,顿将女子围得水泄不通,有几个壮汉,见穿封狂难以动弹,便取来粗壮绳索,直接五花大绑将其绑了起来。

    女子这边,双袖已逐渐迟缓,貌似已精疲力竭,身上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血迹,想是伤口复发。她已渐渐地难以应付,很快,便已被几个壮汉给控制住了。

    这个时候,穿封狂已不支地昏阙了过去。

    女子被几个汉子押住,挣脱不得,便怒视着东郭鸢道:“东郭鸢狗贼,你丧尽天良,定不得好死!”

    东郭鸢哈哈笑道:“臭娘们,死到临头还这般嘴硬,为了让你死得瞑目,我也得让乡亲们一睹你的真容。”

    他的快剑已随着她的话声扬起,只在女子身前一晃,女子头上的面纱已被挑开,那副花容月貌,顿时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大伙面前。

    东郭鸢见其真容,不由一震,满腹疑惑地念道:“云中燕?”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东郭鸢见到其真实容,顿时目瞪口呆,脑袋里生出了无数个问号,满腹疑惑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怎么是你?”

    女子戟指怒目,狠狠地道:“没错,就是我云中燕,有种就给我和穿封哥哥都来个痛快。”

    敢情那蒙面女子就是深隐青云山的云中燕,由于各种乔装打扮,已经完全脱离了往日的模样。

    东郭鸢犹豫半刻,顿时豁然开朗。自鸣得意,不由哈哈笑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吗?今日我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他矫柔的住着,硬是令人作呕。旋即对着身边的一个壮汉使了一个眼神作怪的眼神,示意要他辅佐另外几名汉子将昏阙的穿封狂押下去严加看守。

    那汉子倒已领会了他的意思,旋即应声而去,走到几个押住穿封狂的汉子面前,一阵挤眉弄眼,便陪同一伙将穿封狂押去了那边角落,经过一个拐角,便再也没有了踪影。

    云中燕心急如焚,看着穿封狂毫无知觉的身子被几个汉子拖离了自己的视线,不由破口骂道:“东郭鸢,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可是你的结拜兄弟,你怎可如此丧尽天良?你到底想要将他带去哪里?”

    东郭鸢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地道:“结拜兄弟?何为结拜兄弟?若不是他的出现,我会像今天这般背井离乡,狼狈不堪吗?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东郭鸢这辈子和他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想跟我斗,只有死路一条,包括你!”

    他说出后面三个字的时候,突地变得冷声冷色,语气也显得低沉可怕起来,活像要将女子吞噬一般。

    云中燕根本不为之骇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穿封狂的安危,她不禁冷冷一笑,铿锵地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有余辜,你等着,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东郭鸢不可一世地哈哈笑道:“报应?什么叫报应?像现在你们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才叫做真正的报应。不信我们就试试,看看到底是谁活得要久一点?”

    云中燕“呸”地一声,看着他獐头鼠目的样子,真想爆出粗口,不由声斥声说道:“像你这样六亲不认的卑鄙小人,理因遭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你能活出五百岁,那又能怎么样?行尸走肉,形同虚设,还不如死了算了!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江湖中的一大败类,伤天害理,天理不容。”

    东郭鸢听到他如此辱骂和诅咒自己,不由发指眦裂,狠狠地道:“给我拉下去,与那姓穿封的畜生一起活埋在西南方的那片荒漠之中。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云中燕听到这话,更是浮想联翩,他根本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一直想到穿封狂的处境。

    未待她多想,几个毛躁的汉子已将她五花大绑,生拉硬扯地往一个巷道中走了出去。

    东郭鸢站立在人群之中,不由得哈哈地狂笑起来,随后幸灾乐祸地道:“乡亲们,都听好了,大患已除,你们都各自回家吧,至于仇家一事,明日便可给他们一个交代!”

    庞卿焦虑地道:“东郭师傅,这仇家世代单传,而今父子双绝,便已断了后嗣,您可得替他们申冤吐气呀!”

    民众顿时一呼百应,一片哄然,都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东郭鸢见民愤难艾,便开始借坡下驴,煽风点火。他暗自窃喜,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且宽心,我东郭鸢做事一向丁是丁,卯是卯,行动大刀阔斧,你们且先将仇家父子运回家去,还有伤亡的老幼妇孺,定要给他们妥善的慰恤,待明日我们便将那对狗男女拉去荒漠之中进行活埋,一定让他们不得善终,以好来祭奠我们这些已逝的亡魂。”

    庞卿等众,听到东郭鸢给出这般信诺,皆深感宽慰。大家都不由得奋臂喝彩,各自忙手忙脚,开始分工协作起来。

    没过多久,现场已打理得干干净净,这群民众,看来对东郭鸢已经是听之任之了。对其交代的事,真正是一丝不苟。

    大街之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唯独平添了仇家大院满目凄凉。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西边的高空之上,一轮圆月慢慢爬上了山头,透出那昏黄暗淡的熹微之光,使整个刘云镇变得更加的天愁地惨。

    危急的穿风狂,被几个大汉带到了一个暗黑潮湿的大牢之中,牢中有许多刑具,穿风狂被绳索严严实实地绑在一个木质的十字架上,浑身鲜血淋漓,耷拉着头,貌似还没有清醒过来一般。

    那边牢房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听那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人之多。

    果不其然,几个壮汉陪着东郭鸢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

    他们走进刑房,几个大汉便在离穿风狂丈外之地一字排开,个个威武雄壮,各自抱手昂立,等待着东郭鸢上前对穿风狂进行审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穿封狂被冷水一泼,立即苏醒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根本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的样子,东瞧瞧西望望,不觉努力地摇了摇头,方才使自己清醒了些。

    他使劲地抬起头来,眼下几个壮汉,正虎视眈眈的怒怼着他,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不由让他奋力一振,这时才发现,浑身已经五环三扣,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丝毫动弹不得。

    他心里震怒,抬头看清眼前之人后,方才如梦初醒,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怒不可遏地道:“东郭鸢,你这卑鄙小人,为何要将我五花大绑?赶紧放开我!”

    东郭鸢觉得好笑,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肥羊,竟然可笑到叫自己放了他?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嘚瑟地走上前去,在其脸上“啪啪”拍了两下,得意地道:“瞧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现在连条狗都不如,却还在这里驴鸣犬吠,我看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今日我就得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着,便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的火盆边,拿起里面烧得通红的一块烙铁,便准备往穿封狂脸上烙将上去。

    穿封狂毫不胆怯,已料定今日必死无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般惨不忍睹地死去,在受刑之前,更想要搞清楚一些事情,不由厉声喝道:“慢着”。

    东郭鸢将烙铁在其眼前晃了一晃,“哈哈”笑道:“怎么?铁峥峥的穿封狂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穿封狂冷冷说道:“死有何惧?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以前到底有过什么渊源?以至于让你如此的急于想让我灰飞烟灭?”

    听他如此一说,东郭鸢略显有些懵头懵脑了?暗自忖度道:“莫非他真不是穿封狂吗?以前自己屡次想要加害于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忘得一干二净?莫非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就想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让自己轻易地放了他吗?”

    他转念又想:“不管他是不是穿封狂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已是阶下囚一个,是与不是,已经毫无意义可言。”

    他真是幸灾乐祸,暗自窃喜,围着穿封狂周围转了两圈,头脑里飞速地想了许多问题,随后又斜视着穿封狂轻松愉快地道:“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坏了吧?以前我想方设法算计于你,莫非你都忘记了吗?以前是你运气太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我就不信,你这次还能轻易地逃出我东郭鸢的五指山!”

    穿封狂内心发毛,奋力地振了一振,若没被绳索束缚,怕不一掌毙了东郭鸢的小命?

    他咬牙切齿,厉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记忆,我只想知道,以前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有人说我们是异姓兄弟?为何连你自己也说处处想治我于死地?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他的情绪显得万分激动,可见他内心的揪痛,也远远盖过了他满身伤痕的疼痛。

    东郭鸢“哈哈”笑道:“你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所有,我恨你,我恨不得立即将你碎尸万段,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你总算是在劫难逃了!”

    穿封狂见他如此记恨自己,心里更是拿不定谁对谁错?冷笑两声,自我非难地道:“你说的没错,我不但不该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更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的出现真的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以至于到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他头向上轻轻一扬,不由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东郭鸢惊讶地道:“你这是疯了吗?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了让你走得安心,那我就告知你的真实身份吧!”

    他微微顿了一顿,继又说道:“既然你失去了记忆,那我就来告诉你你以前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吧?你原本就是一个臭名远扬的杀人狂魔,你叫穿封狂,仗着四大战神的真传,到处耀武扬威,以武慑人,搞得天下鼎沸,乱七八糟,因你擢发难数,经受不起世俗的抨击,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也不知道你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说不定你就是在故意使什么障眼法,为了混淆江湖蜚语的视听,故意遮人耳目,颠倒黑白也未可知!”

    穿封狂狠狠地道:“畜生,我看你这是血口喷人,即便我失去了记忆,但仍然相信自己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更不会像你说的那般不济。”

    东郭鸢冷笑着道:“信不信由你,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你就等着受死吧!”

    边说,已边将手中火红的烙铁拿到穿封狂的眼皮子底下又一阵晃动,虽然是在寒凉的地牢里,但那炙热的烙铁,仍是将他的面部烤得生痛。

    穿封狂一直将头最大限度地往外倾斜,那燥热的烙铁传出的热量,的确可以将自己的面部烤焦,更可怕的是,东郭鸢丧心病狂的模样,早已丧失了理智,如硬将烙铁印在自己的脸上,那不就更加伤心惨目了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穿封狂看着那红彤彤的烙铁豪不褪色,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心里也不由生起了几分畏惧,这等折磨,倒不如一剑赐死还来得更加利索痛快一些。

    他心有旁骛,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他忽然冷声问道:“你们把那女子怎么样了?”

    他扯开话题,将东郭鸢的注意力转移。

    东郭鸢“哈哈”笑道:“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分道扬镳的,她和你一样,五雀六燕,也同样在享受着他该享受的待遇,不过身为女流之辈,我们自然会直抒胸臆,柔水相待的。这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说完,便又敞怀地大笑起来。

    穿封狂见他蛇头鼠目,令人作呕,顿时瞪大双眼,牙缝中不自觉地挤出了两个字来:“你敢!”

    他有若热锅上的蚂蚁,却正中了东郭的心意,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东郭鸢非但没有生起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还雪上加霜,得意地笑道:“你别忘了,现在你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在我面前英雄救美?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他面部狰狞,活音才落,举起烙铁的右手突地下滑,无情的烙铁,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腹部,烙铁与肉相接的地方,发出“滋滋”脆响,一股烤肉的味道,传遍了整间牢房。

    穿封狂难以忍受那撕裂的疼痛,不由发出声嘶力竭的一阵狂叫,似有不支,突地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东郭鸢趁火打劫,投阱下石。脸上一股邪恶之气有增无减,对着旁边提水的壮汉使了个眼色,并厉声说道:“给我弄醒,弄醒了继续,直至他断气为止!”

    那壮汉自然是言听计从,剑气冲斗牛的提起一桶水来,扑头盖面地朝着穿封狂的头部灌了下去。

    昏迷不醒的穿封狂,受凉水一激,已稍稍有了一些知觉,奄奄一息的他,早已浑身麻木,冷冷地斜视着东郭鸢,有气无力地道:“东郭鸢,你这畜生,如此不尽人意,你定不得好死。”

    东郭鸢笑道:“竟敢如此野调无腔?你是当真不怕死吗?”

    穿封狂冷笑一声,不以为是地道:“横竖都是一死,有何可怕的?因为你的贪婪和恶毒,你看把这帮良善的百姓都害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本是一群质朴无华的人,却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和你同流合污,变得和你一样丧心病狂,不折手断,如此害群之马,你迟早是会遭到报应的。”

    东郭鸢得意地笑道:“什么报应?什么天谴?这些都只不过是你们这些阶下囚的自我安慰罢了,我只知道,你若不死,我此生便难得安宁,报不报应就无须你来杞人忧天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如何能死的更加痛快一些吧!”

    一个壮汉跨步向前,对着东郭鸢拱手说道:“东郭师傅,天色也不早了,不妨明日再来对付这个小子,我以为,让他带着浑身伤痛在这里慢慢耗死,比什么都大快人心!”

    东郭鸢“哈哈”笑道:“说得极是,他此生害我不浅,我得让他好好享受一下慢慢死去的过程。咱们走吧。”

    说着,便领着几个壮汉出了牢房。

    穿封狂锐挫望绝,想到临死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前半生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算一死,也是死不瞑目,如果自己真如东郭鸢说的那般不济,死了倒也干脆,免得祸害他人,可感觉自己貌似还有很多事还未完成一般,就这样死了,势必不甘。

    他仍是在努力想着脱身之计,即便明知没有丝毫的可能脱逃,但还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有些莫名的画面,突地在他脑海里若隐若现,他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两字:“爹、娘……!”

    他貌似忆起了些什么?迷迷糊糊之中,他就像梦呓一般,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嘴里一直念叨不停。

    有一个场境,好像敏感地刺激到了他,只见他突地振作起来,如梦初醒地道:“不好,方才在大街之上那个女子不是云姑娘吗?尽管她蒙面伪装,但她的言行举止和云姑娘如出一辙,她自身伤势未愈,都冒死前来搭救于我,除了她能为自己这般舍身忘死,还能有谁?只可惜在青云山上没能想到这些,自己真是愚昧至极,她现在已经深陷魔爪,我一定得去救她。”

    他忍着浑身疼痛,奋力地振了一振。可那严严实实的捆绑,哪能动弹得了分毫?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加上一身乞丐打扮,衬托出了他满脸的颓废,他心里百感交集,不由自言自语地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救云姑娘?不行,即便难于登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姑娘受到半点委屈。”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由于救人心切,他貌似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渐渐地恢复了记忆。

    他突地凝神静气,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渐渐生起,敢情是云家招云手里的功夫在他骨子里生出了一股魔力,那就是“金蝉脱壳”一技,可他用尽余力,仍是不能挣脱绳索的束缚,只因他伤势太重,又饥寒交迫,这些纯内力的功夫,根本无法得心应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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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相争,汉王刘邦迫不得已,率军南下汉中,面对项军的一次次重创,刘邦非但没有萎糜投降,反倒掀起了他称霸天下的野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四处招兵买马,广集粮草,侍机复仇,以夺天下。也因如此,天下各派群雄逐鹿,各有千秋,掀起了国恨以外的另一面江湖轶事,腥风血雨,乱世之中,各种恩怨情仇,纷至沓来……殇陌剑狂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殇陌剑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殇陌剑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