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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晨风天堂     绛色大宋txt下载     绛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节 看人不看府

    看父亲不想理会自己,钱泓宣开口说道:

    “爹爹,我在等你说灵儿的事。”

    钱荨逸头都没抬,很平淡的回了一句:“灵儿没事。”

    钱泓宣再问:“爹爹,韩家风评不好。”

    钱荨逸这才抬起头来:“家训讲的清楚,娶媳求淑女,勿计妆奁;嫁女择佳婿,勿慕富贵。这话的意思,是说看人,你却一直在说看府。市井传闻,镇安候府嫡长子隐忍多年,终寻得机会,以自身入韩府,借韩府之力报仇。”

    “是。”

    “我且问你,报的是什么仇?”

    “邸报上说……”钱泓宣哑巴了,他也反应了过来:“爹爹,这事古怪。真要动手,也不至于自己身边人死光才投韩府。”

    钱荨逸再问:“镇安候府,李幸的三个小妾,一个当时就被打死,那么另外两个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世上,能认出李幸的人,还有谁?”

    钱泓宣点了点头。

    钱荨逸第二问:“我且再问你,李幸外公留下遗书,财产皆归于他,那么这个韩绛为什么不去接收,也不派人接收?”

    没等钱泓宣反应过来,钱荨逸第三问:“再问,你读了多少年书了?”

    问完,钱荨逸将一张纸放在了棋盘上。

    纸上只有十一个字,钱泓宣却足足看了一柱香的时间。

    钱荨逸站了起来:“看棋盘吧,我吴越钱氏,没有能教出此子之才,顷全族之力选良师,用心培养十年,若有可能,但也未必。你告诉我,一个在青楼整日流连的人,他有多少时间研究学问。难不得,我钱氏有人在青楼住了多年?”

    钱荨逸背着手站在窗边:“宫里赐下的名为奶油蛋糕的点心,是此子所创,他……才多大。为父现在想的是,他还懂什么,他的品性如何。而不是,他姓什么,他在那个府。”

    “是,是儿愚钝。”钱泓宣想了想,又问:“爹爹,儿还是不信,他或是抄来的。”

    钱荨逸坐下了,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钱泓宣赶紧将热茶送到自己父亲手边,钱荨逸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反问:“即便是抄的,也有能让他抄的地方,你还可以说,或是偶尔得到的,对子可能是,可这棋。”

    钱荨逸没再开口,而是清空了棋盘,将刚才那盘棋复盘。

    之后问:“灵儿的棋艺,如何?”

    “不可思议。”

    “对,就是不可思议,这才只学了片刻,怕是变化都没学全。你想,谁教的。或不问谁教的,这定式源自何处?”

    钱泓宣接不上话了,自己的父亲是当世四大国手之首,也就是当今棋力最高的人。

    若有什么好谱,必会有人上门请教,家中收藏的棋谱何止千百。

    钱泓宣重重的点了点头:“爹爹的意思儿似乎明白了,既然这位绛哥儿自称是我钱氏子弟教出来的,那么暂且观望一番,不应因他是韩家养子而以韩家的名声污了他。”

    钱荨逸听完摆了摆手:“去吧。”

    “儿告退。”

    钱荨逸很想当面问问,韩绛还懂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韩嗣想问的,他不明白韩绛为什么那么自信,要到自家的庄子来,可以尝试着改变一下这庄子的穷苦状态。

    韩绛在石牛岭庄子。

    严州下设六个县,基本上都是山地,小片的冲积平原不足整个州所有面积的十分之一。但这里水路发达,这里有四条江经过,大小三十八条河道。

    石牛岭庄子,分为东庄与西庄两个,是群山之中两片平原,两个庄子被一道山岭隔开,相距也就四里地,可要走的话,却需要翻岭。两个庄子被山包围着,南边就是钱塘江。

    石牛岭东西两庄,一共有三百五十五户,设为四个村。西庄大一些,两个村都是百户村,东庄小,两村都是七十来户。

    韩绛在东庄靠两条腿转了一圈。

    这东庄南北三里多,东西三里多,就是被山包围,北面是钱塘江的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方。东北角是一条溪水流入钱塘江的开阔入江口,在水旁有一个村子,七十八户。西南角靠山有一个村子,七十七户。

    其余中间的地方,就是一块又一块的水田。

    而后,一圈的山边都种有桑林。

    韩绛走累了,坐在江边的一块石头看着江水发呆。

    石牛岭庄子的庄管事跟着,看韩绛坐下,赶紧把庄子的账册、名册等捧过来,严州城里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所以紧张的不得了。

    韩绛没接,开口问:“东庄水田约有一千八百亩吧。”

    “回少君的话,一共是一千七百六十六亩水田。山边桑林一共四百五十一亩,有桑树六万三千五百多株。”

    韩绛点了点头,示意这样的汇报可以了。

    韩绛记得这西庄平均户年收入大约在三十五贯上下,最差的三十一贯,最高的也没有超过四十贯,贫富差距非常小。

    这点钱,勉强够一户人维持生计,还是在没病没灾的情况下。

    在江边坐了一会,韩绛吩咐:“船在这里无法停靠,我打算在这里住一夜,船可以停在那里?”

    “少君,往下游到兰江交汇处,逆流而上三里就有咱家的码头,平日停不了这么大的船,勉强停一夜倒是没问题。”

    “恩,就这么办吧。”

    “是。”

    大船在江边临时停可以,长时间停不安全,留了两条通勤的小船后,大船起锚往兰江交汇处驶去。

    韩绛需要好好观察,然后思考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提高生产力,增加这个庄子的人均收入。

    这庄子穷,为什么穷,怎么改变这个穷,韩绛相信自己应该能有针对性的想出办法来。

    入夜,整个庄子没有一点灯火,点灯是要花钱的。

    屋子有点冷,因为这里没有多少人夜里睡了还会用炭,用柴的话会有烟。

    韩绛前世曾看到过一条新闻说是关闭建德市的煤矿,可惜自己不知道煤矿在何处,有多深,毕竟自己不是电脑,记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过,韩绛记得严州街头有小贩似乎已经在使用煤炉了。

第六十二节 事情有点小变化

    不,不对。

    韩绛认为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靠某一种产业来让一个庄子致富或许可以,但不可能让所有的庄子变富。

    自己是学管理的,那么就应该从管理上想办法。

    韩绛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知识,以及在新闻中看到的关于贫困村的一些内容。

    此时,临安府。

    韩侂胄在吴家的吴松的书房内,一直在等吴松回来。

    天黑之后,吴松才回来。

    “兄,有查到什么吗?”

    吴松靠近韩侂胄:“这事,我看要出大事了,这事我怕不花点功夫查不清了。”

    韩侂胄就不明白了:“兄,我请你查一下,季家依圣令限期离开临安府,我就是想知道,他们季家有没有参与镇安候府的事,制银的事情有没有参与。这难查吗?”

    “不。”吴松摇了摇头:“原本不难查,可这事出了点小乱子。先说一个好消息,利州南路的制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文书过来,荆湖南路的制银进临安府,就是今天,我是权知临安府,我让人开箱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难道,他们的制银没问题。”

    “对,就是没问题。”

    韩侂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荆湖北路制银出了,但荆湖南路却没有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足以证明这暗中的黑手也不是手眼通天的。

    吴松继续说道:“若是能查出,那一路的制银有问题,那一路没问题。有意思吧。”

    “对,有意思。”韩侂胄相信,若能查出这一点来,自己便能分析出来,对方的手有多长,也能圈出一个范围来了。

    吴松更加神秘的说:“还有一件事,弟会更感兴趣。”

    “兄,速讲。”韩侂胄倒是有点急,在催了,因为他感觉这事距离水落石出不太远了。

    吴松说道:“今个临安府与大理寺同时接到了正式的公文,真州报上来的,有条官船翻了,人到现在都没有救上来,而且还不知道翻的是那条船,船上有谁。建康府与扬州府都派了人,依公文上说,船没找到,现在还在找。”

    一条船翻了,这就沉了。

    韩侂胄不信,大宋现在的造船水平极高,别说是在江上翻船不容易,就是翻了想沉也难,韩侂胄问:“公文上说,是那一天,给临安府与大理寺发公文,是什么意思。”

    “六天了,公文的意思是,是不是有水匪作乱,所以要上报大理寺。给我临安府的意思是,请查一下临安这里出去公干的,往淮南东路的有谁,看谁在船上没了。”

    “谁?”韩侂胄只问了一个字,他相信吴松肯定是查了的。

    吴松笑了:“户部的,现在没有回京的,只有户部派出去的人了。”

    韩侂胄想了想:“莫非是,银匠?”

    “有可能。”

    韩侂胄摸了一下胡子:“照这么说,还真是变的复杂了。那季家呢?”

    “季家年后离京,过了年就走。新消息,赵康同与自己的正妻赵季氏和离,没原因,这事办的很隐密,还是吴铁在市井中打听出来的。”

    韩侂胄听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事,就眼下看来,似乎和我们两府没有关系,俟哥儿已经交了制银,有户部的回执。侍年哥儿也交了制银,同样有户部的回执,若真出了差错,也是先到户部问责。但我怕的是,这事最终落在咱们头上。”

    “咱没得银子?”吴松就不明白了。

    韩侂胄摇了摇头:“与银子无关,那怕没证据也行,无凭无证找个人咬咱们一口,然后派人去户部查制银。赵康同、赵兼逸……”

    韩侂胄念完这两个名字,思考了一会说道:“赵汝愚。”

    “他?”

    “未必,但我怀疑一下没错。他在干什么?”

    “听说忙的脚不粘地,为明年年初磨勘在作准备工作。”

    磨勘就是大宋的官员考核,作的好的奖励,作的普通的保持原职,差的有可能贬官,甚至流放。

    这确实是件大事。

    作为吏部尚书的赵汝愚为这事忙碌再正常也不过。

    韩侂胄听完后想了很久:“稳住,我还是想知道,季家和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赵康同与赵兼逸叔侄二人是不是知道,咱们查不到,也问不出来。”

    “等?”

    韩侂胄点了点头:“对,等。这笔银子不少,肯定不会是装进谁的口袋时,肯定是要用的。看看会用在那里,若真的只是贪点钱,便也没事。”

    吴松用手拍了拍脸:“话说,是什么时候你认为有人想害咱们的。之前却没有这种感觉。”

    韩侂胄回答:“从绛哥儿入府开始。”

    “他带来的麻烦?”

    韩侂胄反问:“你说呢?”

    吴松倒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不是,绛哥儿入府才让咱们警觉起来,这事说到底,是有人想在那把椅子上动心思。”

    “对,所以,魏王府才是根,但肯定不是抦哥儿,他没这才。”

    吴松站了起来:“弟,你回吧。我去喝酒,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以前的老朋友出手帮一把。”

    “也好。”

    韩侂胄是士族,从曾祖开始就是讲究读书从政的士族。

    吴松不是。

    吴松家世是武将家出身,准确的说,半个草莽。祖上早先属于被招安的那一类。

    后来,现在的慈烈太后在十四岁的时候以带刀侍婢侍奉的是康王,一直到康王变成宋高宗的时候,慈烈太后还算不上妃子,每日身穿戎装跟在赵构身旁。而后,宋高宗往南逃,逃到四明的时候卫兵发生的兵变,是当年的慈烈太后骗过造反的士兵救了赵构。

    但就是这样,依然没有受封。

    一直到有鱼落入赵构的船上,当年的慈烈太后报了祥瑞,这才受封为夫人。

    而后进封才人。

    再往后,赵构的母亲从金国被送回来,当年的慈烈太后细心照顾,侍奉起居,得到了显仁太后的喜爱,这才慢慢的从才人开始,婉仪、妃、嫔、贵妃。

    当今的慈烈太后,她没当过皇后。

    然后一直她是才人的时候,照顾并养育的赵慎成为皇帝也就是孝宗皇帝,慈烈太后才有了太后的封号。

第六十三节 今个真高兴

    吴松在草莽还有许多朋友,这些年一直没断过,常年拿钱资助。

    此时用上了,吴松感觉从官府的路子走不通,所以打算走江湖人的手段。

    韩侂胄走的是朝堂的路,吴松走的是江湖的路,吴韩两家世代都有结亲,因为谁也离不开谁,相互就是一种扶持。

    韩侂胄从吴府离开,刚回到家,韩俟就在门口等着呢。

    “叔公……”

    一见韩俟跑着迎上来,韩侂胄轻轻一捂头:“今天累了,若没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可好?”

    “急事,真是急事。”

    韩侂胄反问:“不是胡闹?”

    “叔公,真不是。”

    “行,容我休息片刻,你两刻钟后再过来,吩咐厨房备点饭,要热一点,素一点。”

    韩俟赶紧回答:“是,是,这就去,我亲自去厨房。”

    “恩。”韩侂胄点了点头。

    两刻钟后,韩俟看着韩侂胄吃了几块饼,喝了半碗粥,这才上前。

    韩侂胄说:“你讲吧,有多急的急事。”

    “叔公,是这样的。今天我去花满楼,钱府女眷的马车停在花满楼门口,然后帖了一个解题,解的是映月姑娘的第三关。女子笔迹,却用的叔父的署名。”

    韩侂胄笑了:“叔公问你,你之前不是不喜欢他。”

    韩俟裂着嘴笑了:“叔公,那个时候,叔父看什么都是一副防贼的眼神,难不成咱们韩家还在图他点什么。还有,他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明明年龄那么一点,却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很让人讨厌。”

    “现在呢?”

    “绝对是一个人物,而且里外分的清。”

    韩侂胄追问:“怎么一个里外分的清?”

    “叔公,叔父倒是一点也不见外,我说句不怎么恭敬的话,抱只小猫小狗回来,在屋里还要生份几天,熟悉才把新屋当家。叔父从来没有,严州的事情也有人给我报了,若是外人谁下这么大功夫整咱家的产业。”

    韩侂胄点了点头:“行了,说正事。”

    “叔公,是诗。”

    “诗?”

    “恩,钱府大姑娘从严州离开的时候,给叔父念了一首诗,然后叔父回了一诗,我叫人抄了,请叔公过目。”

    韩俟把叠的很整齐的一页纸双手捧到了韩侂胄面前。

    韩侂胄看完之后,摇了摇头。

    “叔公,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说呢?”

    韩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急急的回来报告叔公。”

    韩侂胄说道:“等你叔父回来,你和他多亲近些,这事现在还说不准,看钱家的态度吧。但,麻烦肯定会有。晚了,去歇着吧。”

    “是。孙儿告退。”韩俟施了礼,转身离去。

    出了门,韩俟就裂开嘴笑了。

    他的长随问:“少君,今的事让你这么高兴。”

    “你懂什么,好事还是坏事,有叔公决断,只说人。一个照面钱府大姑娘就留诗了,这事能在临安府说上好几个月,脸面,这就是脸面。手段,寻常人有这手段。”韩俟乐呵呵的笑着。

    还有话他没说,韩绛再有二十年能撑起韩家,他依旧可以快乐的每天吃喝玩乐。

    这才是正经事。

    韩俟一转头:“去,给我准备一壶酒,今个挺高兴。”

    韩俟的长随应声去了。

    再说花满楼。

    以前韩侂胄说,影和彩是刺客,事实上这两个丫头是医女,从韩青衣嫁给嘉王赵扩那天,便开始学过一点武。为的是将来有一天,韩青衣的身份再进一步,宫里死亡率最高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生孩子时有危险。

    不是自身的危险,几乎全是外来的危险。

    有自己人,韩侂胄才能安下心来。

    可是这赵扩的太子之位没等来,那么韩青衣的太子妃之位也不可能得到。

    倒是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可没一个扛过周岁的。

    此时,只说映月。

    映月才是真正的间者,韩绛能想到在青楼收集消息,韩侂胄这种老谋深算的会想不到。

    韩家,往祖上算,韩侂胄的曾祖韩琦、祖父韩忠彦都是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其余长辈,韩治、韩协这都是封过王爵的。这样的世家,会不懂收集消息的重要性。

    所以,映月只是韩家间者的一员。

    映月手上拿着的是钱歆瑶写的解题方式,她演算过,确实高明无比。

    映月的婢女将灯挑亮了些:“姑娘,俟哥儿也是好心。”

    “恩,我懂。终究就是家里护着的,怕外人解了这题。但,少君并不了解内情。眼下倒是为难的很,这第四关的题如何出。”

    “照常出不行吗?”

    “没题目了,当初说设下五关,也只考虑三关的题目,那对子本就是无解,却被人解了。这道算学题极难,却谁想被解的这么轻松。这第四关却不知道如何办了。”

    婢女万万没想到,竟然没有第四关的题。

    她不敢问,是以前就没有,还是被解的这么轻松,原本的题没用了。

    婢女给了一个建议:“不如请俟哥儿讨一道无解的题目来?”

    “也好。”

    映月倒是明白,这讨要就是让韩俟出面,找韩府的新少君韩绛讨一个无解的题。

    但,韩绛并不知道,她是韩府的人,这样合适吗?

    映月想来,韩俟会决定是不是合适的。

    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韩绛醒的很早,他没让影和彩跟着自己,因为这庄子太冷。韩绛醒的早,也是因为太冷睡的并不好。

    天还没有大亮,睡的更差的韩嗣已经把庄子的管事还有几位村老召集到了韩绛这里。

    没在屋内,在屋外架起了一个火堆,有猎人在山里打到了猎物架着烤。

    韩绛问:“我要计算一些数据,首先,我想知道农忙的时间,耕牛的数量,还有劳作的人数以及每天劳作的时间,还有,农闲的时候各户都在干什么。”

    “报少君。”

    不需要查资料,这些数据四位村长心里都有数。

    很快,韩绛便有了最初的数据,每年中元节刚结束,庄子里就开始准备种子、堆肥,作着各种春耕前的准备,两个庄子一共有三头牛、五只驴,种下水稻之后开始照顾桑林。

    农闲的时候,会进山打猎,或是采集山货。

第六十四节 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韩绛很认真的查问过数据之后,非常确定的说。

    石牛岭的农户还是很勤劳的,那么穷的原因就不是懒。

    韩绛问完各种细节之后又在山里转了转,然后去水田边看看,从管理学的角度上,若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收入,那么就需要原本的产量,以及在劳动力可控范围内增加投入产出比更高的产业。

    这一次,韩绛给难住了。

    他不是万能的,若是有个电脑上网查一查,这庄子的问题或许能解决。

    但没有。

    他是学管理的。

    从管理学的角度上讲,这庄子的人勤劳,而且农闲的时候都会作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挣点钱补贴家用,所以也不存在劳动力空闲的问题。

    怎么办呢?

    韩绛没叫庄子里的跟着,自己就在庄子四处查看。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从严州过来的一位年龄大的管事,也是年龄大了被送去养老的,以前管过农庄,但级别不高。

    “少君,老奴怕少君在这里吃不习惯,从严州带了些粥饼过来,应桐老哥的交待,前来告少君知,严州那边挺好,有教书匠写份谢家主恩的书,好多人排着队按手印,老奴问一句,少君要先过目,还是回头直接送给主君。”

    韩绛听完后回答:“直接送府里吧,既然是严州咱家的匠户给感激爹爹年赏的,我就不插手了,若我插手,万一有人说是我刻意而为,怕不合适,请转告桐老,他有心了。”

    “是,是,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韩绛明白,韩桐嘴上说叫人过来请示一下自己的态度,其实还是暗示自己,这事别插手。就是韩绛分析的,别让人以为是韩绛刻意搞了这个,让韩侂胄高兴一下的。

    毕竟韩绛这才在韩家祠堂磕了头,官府那边的身份户籍都还没有落成文呢,再加上韩绛对韩府的后院下手有点狠,就怕有人找借口吹点邪风。

    所以说,韩绛是感谢韩桐的。

    姜但凡是老的,肯定是有几份辣味的。

    韩绛指着现在空着的水田:“这庄子贫苦,我有心想让庄子好点,可惜对农活不太懂,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的农书。”

    “老奴代庄子各户谢少君,老奴识字不多,也看过一些农书。曾经倒听闻过有位很厉害的人物写了一部书。”

    “说来听听。”

    “是位隐士,号西山全真子。咱家庄子对辟肥、施肥、追肥的法子,也是有人从这位隐士那里学到的,后听闻这位隐士年龄大了之后,写了一部书。老奴想,这书或许少君有用?”

    韩绛来了兴趣,无论这书的内容如何,成体系的农书肯定是有价值的。韩绛问:“可知道这位隐士的名字。”

    “听过,叫陈敷。”

    “恩,我打听一下,若真有这本书就找回来,咱家管农庄都研究一下。不敢说多,能让庄稼增产一成,也是好事。”

    “是,少君说的是,莫说一成,半成便是好事。”

    普通管事知道书名也找不到书,但韩绛出面,肯定是有办法的。

    这时,江面上有鱼跃出水面。

    老管事欠身说道:“老奴多句嘴,咱家这江里,腊月吃青,青鱼极佳,少君若需要老奴派人捕点。”

    “鱼。”韩绛脑袋里闪过一个镜头。

    记得一次偶尔看过一个科普节目,说是稻田里养什么能够让稻田增加收入。

    是什么,是虾还是鱼。

    韩绛转过头:“草鱼是吃草的吧。”

    “回少君的话,老奴懂一点,草鱼在小鱼的时候吃孑孓(蚊子的幼虫)再大一点吃浮萍,长到三寸之后才开始吃草。”

    “对,对。”韩绛心中一喜,这事可以一试。

    “你再给我讲讲其他的鱼,有养虾的吗?”

    这位老管事虽然识字不多,也没有正经读过书,可一辈子管农庄经验还是十足的,而且这年龄也见的多,听的多。

    两人聊了很长时间。

    到了中午的时间,韩绛又把四个村长,还有庄子的管事叫到了一起。

    韩绛的语气变了,不再是早上那么深沉,语气之中带着一点欢快。而此时,天气也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阴着,却没感觉风里那么的寒。

    “新规矩。韩嗣,你记录。”

    “是。”韩嗣也听出来了,韩绛的语气变的爽朗,似乎有了合适的办法。

    韩绛没坐,当真是语气之中多了些欢快,毕竟这事若是成功的,这庄子的农户也可以多一点收入,自己也算是为脱贫切实的作了些事。

    “首先,明年各户按人头,每人每年在今年的基础上增加两千五百个钱的收入,若不足,我拿我自己月钱来补。若有懒汉,庄子自行解决。现在说我的要求。”

    韩嗣开始准备记录,韩绛说道:“先说田,我知道村里有人在江边捕鱼,我要求将所有的低于十两的鱼不得食用,全部投入稻田养着,一直养到稻米收获。庄子里要严格记录这一季的稻米收获产量。”

    韩嗣记完小声说了一句:“少君,此作法有何讲究,他们若不懂,怕误了事。”

    韩绛点了点头:“很久以前,我听有位农学师作了试验,稻田之中养鱼可以增加一成。我想试试。”

    “还有,今年和李老管事也聊了聊,这么说,若是养草鱼,草鱼会吃掉稻田中的杂草,这样便少了人工除草。还有,咱们给田里上肥料,稻子吃肥,草也把肥占了些,或没有了草,这肥不就叫稻子全占了。”

    李管事也补充了一句:“少君,这鱼吃了自然也是会拉。”

    韩绛称赞道:“说的不雅,但讲的好。”

    两个庄的管事都点头:“我等明白。”

    “接下来,稻田种植之后,桑林的桑叶产量过低,一亩桑林仅仅只能出十七斤生丝,那么我要求桑林树下的杂草全部清除,同时编笼,在笼中养兔,养鸡。兔毛、鸡毛、鸡蛋、兔肉,我相信无论是严州,或是临安府,都会有人买。”

    这兔粪也可以堆肥的,打草养兔子,若是少了去稻田拔草的功夫,倒有时间去割草。

    韩嗣又把这一条记录了下来。

第六十五节 韩府有贵客到

    韩绛说完稻田养鱼的事,又说了一条自己想出来的建议。

    “最后,我知道村里有些是归北者,北边有许多地方种过薯蓣,尝试着在清除了杂草的山林中种一些,就这样。庄子的管事与村老要用心,我希望明年这庄子的收益可以增加至少五成,而不是我来给每个人补二千五百钱。”

    “是,少君。”

    这庄子认识字的只有两位管事,而且还不属于真正有学问的。

    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韩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明年,用点心,辛苦一年看看收成如何。”

    两位管事还有四位村长齐声回答:“定当用心。”

    韩绛对韩嗣吩咐道:“韩嗣,回临安吧。”

    “是。”

    韩绛又转身对几位管事还有村老说道:“稻米收获之时,若有成效,我会有赏赐。”

    “谢少君。”

    船上,韩嗣拿出韩绛刚才对石牛领所说的话而整理出来的正式文书,请韩绛用印。

    韩绛接过看了一遍,自己说的一样,没差错。

    用完印之后,韩嗣问:“少君,稻田养鱼真的能增产一成?”

    韩绛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对了,有本书你听说过没有,应该是在三十年前成书的,书名好象叫《陈敷农书》当然,也可能叫西山全真子农书。”

    “没听过。”

    “府里没有?”

    韩嗣回答:“少君,府里有的书我基本上都读过。”

    韩绛又问:“谁家藏书多。”

    韩嗣没回答,只是站着。

    韩绛问:“问你话呢。”

    韩嗣很无奈的回答:“临安府中论藏书,就算宫里也远不及,只有一家,钱家。少君,我是仆,你是主,我还是想劝一句,钱府必会把少君拒之门外。无论少君以什么理由去钱府,我想都是一样的。”

    韩绛却说道:“我想想吧。”

    韩嗣没再劝,拿着韩绛用过印的文书离开。

    这算韩府正式的文书,韩绛对一个庄子有的新的指示,相关的各级管事都必须知道,必须依这个新的指示去办。因为韩绛是主,那怕是错的,也要执行到底。

    更何况这次,老李管事还有两位庄管事,以及四位村长都认为,这办法可以一试。

    而且还可以划出几块田,挑别的鱼养进去试试,看那种鱼更好。

    庄子是临着江的,钱塘江里鱼很多,打些小鱼也不费太多功夫。

    两个时辰后,天色浅暗,话说临安府。

    今个韩府有客上门,不是普通的客,还是贵客。

    可韩侂胄却躲着。

    他不想见。

    但客人呢,你不见,我也不走。

    这会,韩侂胄头上盖着一块布,正靠着软椅上,左边坐着戚夫人,又边坐着程夫人。

    韩侂胄没病,他头疼。

    以前,韩俟也挺能折腾的,每次都他给收场。

    韩俟惹下的事,就算再麻烦的事,也不过是赔点钱,请人说和然后上门赔个礼什么的。

    韩绛这折腾的功力是韩俟的一百倍。

    韩侂胄在后院躲着,他就是在躲这一位贵客。

    韩安这时到了门口,看了看没进去,戚夫人过去问了一句后回来又坐下,韩侂胄问:“人还没走?”

    “没走,已经换了第三次茶了。”

    “没说什么?”

    “没说,就在主君的书房坐着。”

    韩侂胄一只手按着脑袋,他感觉头疼的要裂开了,这已经不是装病,这可以说真病了。

    但,书房里那位客人就是不走。

    既然能称为贵客的,就不是普通人。

    周必大,当朝左相。

    韩侂胄一把将头上的布巾扯下来扔到地上:“更衣。”

    躲不是办法,装病显然周必大也不相信。

    还能怎么样。

    韩侂胄内心有点憋屈,步入官场这么多年,他自认很低调,从来不去招惹那些难缠的人,更不会去与那些自己无法对付的人树敌。

    周必大就属于难缠,而且又无法对付的那类人。

    韩侂胄更衣,他很不想见周必大,但又不得不见。

    就在韩侂胄更衣的时候,临安码头。

    二百里水路,顺风顺水,韩绛的船狂奔了两个时辰刚停在码头上,船刚停稳,在韩绛的吩咐下,四个家丁飞奔着就往韩府跑。

    而韩绛呢,也在更衣,然后叫人准备马车。

    “少君,这样不合适。”韩嗣在尽着自己的职责,劝说着韩绛。

    “你去给爹爹报告吧,我要去办我的事。”韩绛说完,只带着影一人上了马车。

    韩府。

    韩侂胄来到客厅,周必大倒是客气,主动站了起来。

    两人相互施礼,分宾主落坐。

    周必大来就是为了临安府就韩绛与钱府大姑娘的传闻而来,他要当面质问一下韩侂胄的态度。自然也是想好了说辞。

    韩侂胄呢,装了一会病,没躲掉周必大,也是想好了说辞。

    就是两人即将交锋的时候,韩嗣出现在书房门口。

    韩侂胄愣了一下,韩嗣不是跟着韩绛吗?

    周必大只当是韩家有事,便说道:“韩公可先处理家务。”

    韩嗣被允许入内后,在韩侂胄面前施礼,看周必大此这里,却不敢开口。

    韩侂胄冷着脸:“说,咱们韩府还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韩嗣吞了一口唾沫:“主君,是,是。”

    “是什么?”

    “少君没回府,吩咐人在府里取了几样点心去钱府了。”

    韩侂胄脑袋嗡的一下。

    周必大也是一愣,从韩侂胄的反应上看来,韩侂胄不知道?

    周必大站了起来:“老夫告辞。”

    “等一下。”韩侂胄拦了一下周必大:“周相公,你来我府上何意?”

    周必大没答话,只说道:“天色已晚,老夫水米未进。”

    韩侂胄立即吩咐:“备宴。”

    吩咐之后,原本不想见周必大的韩侂胄改了主意:“周相公,留下吃点再走,我家的厨子还不错。”

    周必大原本是有话要问,可这会韩绛都敢直接去钱府了,他也不想问了,他想走。

    但韩侂胄留客。

    周必大想了想没立即回应,他来就是为了韩绛与钱府大姑娘的事情,可韩绛刚回临安连家都不回,只派人取了几样点心就往钱府去了,那么他就没必要此时问韩侂胄,看钱府反应再说。

第六十六节 钱府门前晃一晃

    周必大来干什么。

    韩侂胄也是人精,他猜到了,所以要留下周必大吃饭。

    就算只是套个交情,也是有意义的。

    一个当朝左相,一个是韩中后台很硬的外戚权臣,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韩侂胄又说道:“周相公,看不起韩某,还是认为我家的厨子上不了台面?韩某诚意宴请,周相公喜欢吃什么,府里做不了的,临安府各楼院叫人送。”

    周必大这才点了点头:“也罢,谢过。”

    韩侂胄回礼,再一次吩咐:“用心备宴。”

    再说韩绛,直奔钱府,到了钱府门前马车停好,人就在站在钱府门外,不去派人递帖子,也没离开。

    钱府的人也盯着呢。

    这才一天时间,府里大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府的马车到,有了一个年轻的少年郎,必是韩家少君,可为什么不递帖呢。

    钱府的外院管事钱福到了,他已经请示过,并且得到了指示,韩绛递帖子,一定要非常客气的拒绝,钱府不接待韩绛这位客人。

    可韩绛,保持着与正门约一丈五的距离,这里还属于街道,不属于钱家。

    至于街上不允许随便停马车这事,韩绛才不怕有人来管呢。

    谁敢管。

    韩绛不急,他在等人从韩府把蛋糕取来。

    韩绛抬头看看天,估计今天下不雨。再看看四周,有人偷偷观望,见到韩绛的视线,赶紧躲开。韩绛也没在意,这会还不是夜半三更呢,街上人来人往的,有刺客也不敢这个时候跳出来。

    更何况,这是钱家正门。

    再说钱家。

    院内,韩府有马车停在正门前,一位少年郎就站在马车旁,不叩门,也不离开。

    这事已经传到钱歆瑶的耳朵里了。

    必是韩绛。

    算算日子与路程,韩绛很可能是刚回临安府。

    钱歆瑶吩咐:“去偷偷打听着,就是祖父不让进门,也听听。”

    “是。”

    丹霞小跑着就去了。

    钱府正门前。

    钱福却有点急了,心说,这位怎么不赶紧递帖子呢,你赶紧递,我拒绝,今个的事也就算了结了。

    又等了一会,韩绛还是站在那里没动。钱福拉过身边的小厮:“你听着,我再背一遍拒绝这位哥儿的话,你听听有没有错。”

    “我听着。”那小厮接过一张纸片,准备听。

    这时,韩府的仆从已经将蛋糕取来,韩绛伸手接过就往钱府门前走。

    两位钱府守门的仆人迎了上来。

    韩绛把蛋糕往其中一人手中一递:“拿着。”那位下意识就接过了木盒,双手捧着。韩绛说道:“知道给谁吧,顺便替我带一句话,请帮我找本书,书名叫《陈敷农书》。”

    说完,韩绛转身就走。

    等钱福从门房跑到门外,韩绛的马车已经转过一个弯,看不见了。

    背下拒绝用的客气话一个字也没用上。

    看着站在那里发呆,双手捧着木盒的门丁,钱福感觉到一阵阵头疼。这东西他们也不敢扔,赶紧着,去上报吧。

    钱泓宣处。

    门丁站在下首一脸的自责,他刚才怎么就伸手把木盒接住了。

    钱福汇报着:“少君,当时情况就是这样。韩家哥儿将盒子递过来,只说知道给谁吧,然后问了一本书,直接就走,老奴没机会说半个字。”

    这事,家丁没大错,在那样的情况下,伸手接住是人正常的反应,外院管事钱福也没错。

    钱泓宣摆了摆手:“送去吧。”

    不用送了,钱歆瑶已经站在门外翘首以盼。

    这木盒刚出钱泓宣书房的门,钱歆瑶的婢女就已经抢过捧着了,另一个婢女解开上面绑着的细绳将木盒打开。

    韩府独有,奶油蛋糕。

    这一盒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一只雪白的兔子,一流的面点厨子制作的惟妙惟肖,两只红眼睛用的是鲜红的果脯制作,看起来活灵活现。

    下面一层是圆蛋糕,绘了一副双鱼戏水的图画。

    门丁上前:“大姑娘,来客没留名,说找一本书,《陈敷农书》。”

    没听过。

    钱歆瑶进屋,给自己的祖父施了一个礼,不用她问,钱泓宣就说道:“那本书,祖父也没听过。”

    “孙儿告退。”

    钱泓宣摆了摆手,示意钱歆瑶可以离开。

    钱歆瑶没回自己的小院,带着蛋糕到了曾祖钱荨逸处。

    一盒上下两层,钱歆瑶能猜到韩绛的意思,一层是给自己的,另一层给自己孝敬长辈用。

    钱歆瑶叫人提着蛋糕,直奔自己曾祖钱荨逸的书房。

    钱荨逸听到书名,思考了很久:“我知道。”

    韩绛虽然是给钱歆瑶递的传话,却还是想请钱家帮忙。

    不出意外,钱荨逸知道这书。

    正如韩嗣说的,论家中藏书,在宫里秘书监的书都未必有钱家多。

    “曾祖知道?”钱歆瑶一脸的喜色。

    钱荨逸点了点头:“应该是在三十年前,有位隐士,号西山隐居全真子。他在年轻的时候躲避战乱而到了两浙路一带,我向他请教过学问。在他七十多岁的时候,著有一本农书,应该就是这本。”

    “曾祖,书呢?”

    钱荨逸摇了摇头:“书曾祖没见过,但听说过。这书落在了濠州团练郑副使之手,他准备刊印之时,时任秦相公贬他入狱,也将其子与多位下属同捕。后没多久有奸佞之人经秦相公授意,辱杀了郑副使。”

    钱歆瑶问:“曾祖,这书还能找到吗?”

    “能,咱家不能,但他能。”

    “曾祖,在何处?”

    “若书还在,秦相公死后其家中书房的书,多被收到进了秘书省。若秘书省没有,就还是在秦家后人手中,不过,在秘书省的可能性更大,秦相公遗言献书图的是名,他家财无数必会把珍品藏起来,多献上些不受重视的书至少在数量上是可观的。”

    钱荨逸说的秦相公,就是当时的宰相秦桧。

    在秦桧死后求名,将家中的藏书献给秘书省,那么珍品可能会被他的后人留下,这种农书当时肯定不会受重视,那么就是被捐的那一部分。

    钱荨逸说完,钱歆瑶赶紧施礼:“曾祖,灵儿告退。”

第六十七节 胆大包天一次

    钱歆瑶施礼准备告退。

    钱荨逸语气有点冷:“站住。”

    “曾祖。”钱歆瑶准备拿着必杀技,撒娇。钱荨逸却提笔写了一句话,然后摇了摇铃,有仆从进来,钱荨逸指了指那张纸:“拿去给送点心的人。”

    “是。”仆从接过,退后几步转身出屋。

    钱荨逸黑着脸训戒:“你若回去自己写信,那么与男子私传信件是什么礼,你的书白读了。”

    钱歆瑶低着头,可却不怎么怕。

    曾祖虽然训了她,却是替她给韩绛回信了。

    钱歆瑶小声说道:“灵儿就说过,他与韩家人不同。能有心找一本农书,兴农必是大善。”

    听完自己曾孙女的儿,钱荨逸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再教训这钱歆瑶了,只说道:“他寻一本书,是农书。话没错,兴农确实是大善,所以曾祖帮他。你去吧,记得守规矩,若有什么出格的事,莫怪曾祖责罚你。”

    “谢曾祖,灵儿告退。”

    钱荨逸又吩咐道:“留下食盒中下层的点心,上层带回去吧,别一个人贪嘴,给姐妹们分点。”

    “是,灵儿告退。”

    其实不用钱荨逸吩咐,钱歆瑶也会把蛋糕分给其他人的。

    这种蛋糕,全临安府韩家独一份。

    自家姐妹虽然不是一房,可也是亲的,当然更重要的,这种好东西自己脸面上有光,让其他人羡慕一下。

    另一边,韩府。

    韩绛回到府里,听闻客中有贵客到,赶紧吩咐更衣。

    既然家中有客,韩绛身为主人,自然是要有足够的礼节。

    回到自己的小院之时,先一步回来的彩已经安排人将洗澡水、干净的衣服、搭配的饰品都已经准备好。

    “少君,来的是贵客,是周相公。”

    “知道了。”

    韩绛很清楚这样的宴会自己是没办法回避的,韩同卿能找借口不去,韩俟也可以,唯独自己不行。韩绛对彩又说道:“等会你再看看,我这个礼动作标准不,毕竟是当朝左相,可不能让他笑话我不懂礼。”

    彩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韩家正厅。

    韩绛到正厅之前,正好遇到了等在这里的韩嗣。

    韩嗣见到韩绛的时候神情极古怪,韩绛问:“怎么,我脸上有花?”

    “少君,钱家送来的纸条。”韩嗣双手将折起来的纸条递上,韩绛接过的时候韩嗣说道:“少君,写字条的人,怕是钱家不寻常的人。这笔字,可称得上名家之笔。”

    韩绛打开看了一眼,好字,顶尖的好字,短短一行字如游云惊龙、力透纸背。

    韩绛笑了笑:“韩嗣,读书你行,把妹子你不行。”

    韩嗣没听懂,只是礼貌性的陪着笑了笑。

    正厅内,宴席已经摆好,一张圆桌旁只摆了三把椅子,韩绛到,依晚辈的礼节施礼后坐在一旁。

    酒过三巡,周必大开口说道:“原本,孩子们之间的事情老夫不应该过问,但吴越钱家与我有再造之恩、施教之恩。老夫作为一个外人,不能干涉此事,但作为长辈,来看看绛哥儿,韩公,不为过吧。”

    “周相公能来我府中,我韩节夫荣幸。”

    周必大转头看向韩绛:“绛哥儿,你说呢?”

    韩绛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没说话。

    周必大笑了:“绛哥儿显然不乐意。”

    “您是相公,我是小官。论年龄,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依礼,我只能俯首听之,我若有反驳,便是失礼。”

    韩绛的话让韩侂胄愣了一下,心说这韩绛还真是谁都敢怼。

    周必大非但没生气,反而问:“你若有理,老夫给你道歉,你若无理,你向老夫道歉。”

    “客气的话就是,我韩府蓬荜生辉。”

    “蓬荜生辉,这个词用的不错。绛哥儿那么不客气的话怎么讲。你也别在老夫面前敷衍,你不是镇安候之子李幸,老夫这点眼力劲还是说的。”

    韩绛站了起来:“晚辈不敢说顶撞的话。”

    “但说无妨。”

    韩绛先施一礼:“晚辈认为,周相公您贵国一国宰执,您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大宋,您的态度会影响到许多人。”

    周必大点了点头,这话讲的没错,也不算不恭敬。便示意韩绛继续。

    韩绛说道:“我与钱府嫡长房大姑娘之事,钱府没有将我拒之门外。晚辈有点怕,怕周相公给我韩家帖上一个带有恶意的标签,纵然是斗胆犯上,我也想说一句,相公一言便可污我韩家,但韩家名声受损,对周相公是弊大于利。”

    有些事不能争,有些事却可以争。

    周必大这个身份,换到韩绛前世,分分钟秒一火车高级嘴跑号,所以韩绛真的很害怕,周必大说韩家几句不好听的,再说几句自己的,那么这舆论的压力自己顶不住。

    韩绛这么一说,周必大笑了笑,他听懂了。能在意名声,其实是件好事。

    至少是知耻。

    所以周必大吩咐:“继续讲。”

    “是。晚辈在严州就听到过一些话,韩府配不上钱府。韩家没资格娶钱家的姑娘。为什么呢,因为韩家名声不好,但韩家为什么名声不好,是人云亦云还是真有其事,晚辈极怕周相公一句指责,便会引来无数人跟着一起指责。”

    韩侂胄有多坏,周必大能列出厚厚几本子恶行来。

    可韩绛当面这么问,周必大却没有拿事实出来反驳韩绛,周必大说道:“老夫是来反对绛哥儿你与钱府大姑娘之事,此时看来,你倒是一个诡辩之才,老夫更相信,你话中不实,对钱府亦不实。”

    韩绛心跳已经在加速,穿越过来之后,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他面前坐的当朝左相,也可说是官家之下,臣子之中最大的官了。

    韩绛很恭敬的欠身一礼:“晚辈请教。”

    “讲。”

    “若我与钱府大姑娘初见,我便说我不喜甜食,这是一个假话,事实上是我喜欢。但若我与她一生相处,一直到垂暮之年,我都没有吃过甜食。周相公认为,这是骗,或不是。”

    周必大听懂了,一个谎言说一辈子。

    “坐,让老夫想想。”

    这个问题有趣,引起了周必大这位大贤的兴趣。

第六十八节 这老头真刚,真直,真硬!

    当朝左相周必大在思考韩绛讲的关于一辈子的谎言是不是真话这个哲学问题。

    这问题很有趣。

    韩侂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很久,周必大脸上出现了一副很轻松的表情,转头对韩侂胄说道:“韩公,我素来讨厌你,但这一次我却不得不承认,你眼光不错,收了一个好儿子。”

    韩侂胄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道:“周相公过奖,犬子冲撞之处,我代为赔礼。”

    周必大再转头看着韩绛:“绛哥儿,你的话老夫懂,老夫身为左相,此时若说你韩府不堪,反对你意图向钱府求亲,确实会影响临安府许多人对韩府的攻讦。但,你韩家确实不堪,同时老夫也非常讨厌你父,还有你祖父之行径。”

    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说人坏话,还表示自己非常讨厌对方。

    这位左相还真的很另类。

    周必大又说道:“就是今日,当着你父的面。”周必大转过头看着韩侂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弄权贪赃,老夫厌恶你至极。但,你若守得大义,老夫倒也不介意,上门喝一杯。”

    卧槽。

    韩绛听的都惊呆了。

    这老头真刚,真直,真硬。

    韩侂胄却不生气,乐呵呵的一拱手:“周相公以后常来,我自从有了儿子,决定重现曾祖家风。”

    这话,周必大信不信不重要,韩侂胄的态度要表露出来。

    “好,老夫看着。若真如此,日后便多来喝几杯。”

    周必大又问:“绛哥儿,你的老师是谁?你真名叫什么?镇安府的事,老夫现在看懂了。以前有许多疑惑之处,现在却没有了。”

    说完这话,周必大看了一眼韩侂胄。

    韩侂胄只当是没听到,严州的事情之后,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韩绛和李幸,完全套不到一块去。

    周必大继续说道:“你若真是李幸,没必要在镇安候府作的这么绝,却又没伤几个人。若不是,便合理了。更何况,李幸也没有这种才能,一个酒肉之徒罢了。”

    韩侂胄回过神来了,现在要说的话已经要扯到过宫这件大事了,立即一指身边的婢女:“取上等好酒来,加菜。”

    韩侂胄在表一个态度,我当你周必大是极贵宾,

    韩绛又站了起来,他有必要解释一下镇安候府的事:“周相公,这事我没作错。”

    周必大没看韩绛,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没说你有错,镇安候死于中毒,有大约六十万两银子流入绍兴府。这事让老夫夜不能眠,十分担心会有兵灾或是逼宫之祸。镇安候死后,老夫去过两次,你和李幸只是长的有几分像罢了,长相或可相似,但眼神、气质、学识、修养装不出来。”

    周必大想了想转过头:“韩公,镇安候之死老夫有责任,老夫请他帮我办些事,或许这便是害死他的原因。老夫虽然讨厌你,但这次希望和你携手。绛哥儿在镇安府候的事情作不错,既然他顶了几天李幸的名头,这镇安候的仇,依礼他要出力的。”

    “我愿意。”韩侂胄不用思考,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是把韩家洗白上岸,若是能得到周必大的帮助,便是事半功倍。更何况,过宫这件大事,韩侂胄是最直接的受益者,当今皇后之子赵扩正妻便是韩家的韩青衣。

    韩侂胄的侄孙女。

    周必大又对韩绛说道:“镇安候府,藏在暗处实际的控制者是谁,老夫猜不出。李季氏有罪,镇安候之死相信她也不想,但却是……”韩绛立即接了一句:“猪队友。”

    “不雅,但意思表达的好。”

    韩绛问:“是陆远伯翟简吗?”

    “老夫问过王蔺了,翟简也是被利用的。现作为一枚弃子,他已经有辞官之心,老夫不想让他辞官,这事再议,只说你。刚才老夫问,你是谁?你的老师是谁?严州之事,老夫也有耳闻。”

    韩绛没回答,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双手递了过去。

    周必大只看了一眼,他知道这是钱荨逸的笔迹,或许这也是钱府的一种态度,所以周必大问:“你要找什么书,老夫帮你找。”

    “《陈敷农书》”

    “老夫读过,就在秘书省四十三阁的书库中。明天便派人送来,你可抄录一份。”

    “谢周相公。”

    周必大问:“第三次问你,你是谁?你老师是谁?”

    “我叫韩绛,从记事起就叫韩绛。我与昼锦堂有很深的关系,我怎么来临安的,其过程晚辈不想答,我身上当时什么也没有,捡了一件袍子还是差一点被冻死,爹爹将我捡了回来,救我一命,一直认为我是李幸,但我说过我是韩绛不是李幸,爹爹不信。”

    韩侂胄脸上的表情那个古怪。

    周必大却放声大笑。

    大奸大恶的韩侂胄这样的表情让他不想笑都不行。

    韩绛继续说道:“爹爹逼我混入镇安候府,我不怎么听话,所以我自己办我认为正确的事。镇安候府的事,我认为我没错。我知道背后还有黑手,是我逼死了那对母子,但我不内疚,也不后悔。”

    “我的老师出自吴越钱氏,这一点钱府信不信我不在乎。有三件事我解释不清,但却是事实。头一件,我是韩绛。第二件,我出自昼锦堂。第三件,我师出自吴越钱氏。我读书极多,却从没有真正读过四书五经。”

    不用解释昼锦堂。

    周必大不仅知道,还去祭拜过。他出使金国,还曾特意绕过临摹过昼锦堂前的碑文,那碑是欧阳修写的文章,由大书法家蔡襄书写。

    韩绛只说到这里,韩侂胄与周必大两人脑补的几乎完全一样。

    一个孤儿被扔在昼锦堂,然后在那里被守堂的韩氏族人收养,而后一位出自吴越钱氏的隐士教导了韩绛多年。

    那么,韩绛来临安,不是来韩家的。

    应该是去钱家的。

    周必大神情古怪的拿起酒壶给韩侂胄倒了一杯酒,韩侂胄开口说道:“周相公,这事你是想笑话我几句,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也只能认为绛哥儿是李幸。”

第六十九节 不干点奸事怎么能叫奸臣

    怎么就把韩绛认为就是李幸。

    韩侂胄一讲,周必大也不由的点了点头,没错,当换成他也会认定韩绛就是李幸。

    一切都是巧合,也怪两个人长的太像。

    周必大思考片刻后,用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然后快速的擦掉。

    韩侂胄足足思考了一柱香时间:“周相公放心,这事我来查,我来办。”

    “恩。”周必大是左相,有些事情正如韩绛说的,他的态度,他的言辞会成为一种风向标,他作事也有太多的顾忌。但韩侂胄却不同,韩侂胄本身在临安府就被朝堂上大半的官员认定是奸的。

    周必大起身告辞。

    韩侂胄与韩绛把人送到府门后,韩绛问:“爹爹,老周头写了什么字。”

    “老周头,你也真敢叫。”

    “好吧,周相公。”

    “他写的是一个名字,是户部一位侍郎的,爹爹我也想知道,在这次过宫的事中,这位侍郎和他的叔父处于什么角色。还真让你猜对了,镇安候不是病死的,但为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这幕后是谁?”

    韩侂胄完全想不明白,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这个人肯定图谋的是过宫,是支持赵抦的。

    如此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翟简这种忠心的棋子,说弃就弃。

    把朝中手上有权的,有势力,有实力的人都想了一遍,韩侂胄确实猜不出,这个人会是谁。

    越是想不出来,韩侂胄却是不安。

    面对面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匿在暗处,伺机要咬自己一口的。

    相比起韩侂胄脸上的愁容。

    韩绛倒是淡定:“爹爹,史书上但凡是宫中关系那把椅子的事,就没有干净的。血淋淋都是最轻的表现,血流成河也是常事。不说远的,只说近的,唐,盛唐。父子、母子、兄弟……还少吗?个把大臣都是炮灰,死的史书都不记载,更何况死掉的无数宫人与士兵。淡定。”

    韩绛说完往主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喊:“来人,把饭菜热一热,再给我蒸条鱼,我要海鱼。”

    韩侂胄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混帐东西还真不是李幸。”

    等韩侂胄走到正厅的时候,韩绛已经把那大盆一直温在小炉上汤放在自己面前正在捞干的。

    “礼,身为人子……”

    “爹爹,这是吃剩饭,不是正餐。”

    韩侂胄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话说,你要严州折腾的那么狠是怎么想的。”

    “为钱。”

    “为钱?”韩侂胄不信,他的想法就是韩家贪的够多了,买的土地、山林也够多,是收手洗白上岸的时候,韩绛竟然说为钱。

    韩绛解释道:“韩府抽成,一般是抽三成。我以后打算抽两成半,或是更低。”

    韩侂胄没搭话,让韩绛自己继续说。

    韩绛说道:“十万钱爹爹你就算抽八成,也就是八万钱。若是一百万钱抽两成呢,就是二十万钱。把饼作大了,收益才会更高。若真想发大财,我韩绛想富可敌国,以韩府的权势不出十年,我能够拥有国库十倍。”

    韩侂胄开口了:“如何拥有这么巨大的财富?”

    “抢。”

    “抢谁?”

    韩绛拉着凳子贴近韩侂胄坐下:“爹爹,一两银换两千六百个钱,对吧。”

    “对。”

    “一两金换三十贯,这是行价。”

    “对。”

    “若,我用一万钱不超过一万五千钱就能换到一两金,我估算总量可以换到十万金之后才会开始涨价,换到几百万金,或价格能涨到三十贯,当然,代价是巨大的,被换金子的地方会出现灾难,钱币的灾难。还有一件事,我们韩家是奸臣对吧,那么就要干点更奸的事,铸钱。”

    韩侂胄打了一个寒战。

    从来,韩侂胄都不敢说自己是一个好官,好臣子。他没敢想过私自铸钱这种事,甚至于一点点这种念头都没敢动过。

    但,一万钱换一两金,这个太刺激了。

    韩侂胄问:“儿,为父问你,真的能够一万钱换一两金?不,就算两万钱换一两金,这也是巨利。”

    韩绛伸出三根手指:“楚州、明州、绍兴府得其一,便可行。爹爹,若有一天,严州我韩家治下的小户从此不用交田租、山租的话,他们会不会替我瞒住我们在山里的铸币坊?”

    韩侂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韩绛的说法。

    韩家的庄户、山户这些年还不错,也把韩府当家了。若是免了一些山户的田租,再给点赏赐,他们一定会尽全力瞒着在山里的铸币坊。

    理由很简单,这铸币坊没了,他们要受连带责任,同样收入会少太多。

    至于铸币用的铜,工匠等等,韩侂胄这一会功夫内心都想好了。

    可行。

    不过,韩侂胄还是问韩绛。

    “人呢?铸币的人那里去找。”

    “爹爹,邸报上记载一个案子,太平州州府十多位官位记功,上面写有,山里连绵十里,洞屋无数,亡赖恶子啸集,屠牛杀狗,酿私酒,铸毛钱,造楮币。这些人,现在还是临安府大牢里关着呢吧。”

    韩侂胄再问:“铸币用柴非常多,严州虽然多山,但儿你不会只造一点吧。”

    “爹爹,严州有石炭,我虽然不知道在那里,可在严州街头见过用石炭的炉子,我收拾严州咱韩家的管事,真正的原因一来是立威,我在韩家的话语权,二来是收买人心,第三我称之为清理队伍中的人渣,我们父子吃了肉,也要让人喝到汤,但抢肉吃的,要弄死,不是吗?”

    韩绛的话让韩侂胄不由的点了点头。

    不错,韩绛是想的周全了。

    韩侂胄说道:

    “这样办,牢里那些人为父想办法买出来,卷宗上写送去挖矿。石炭矿,严州是咱家的地盘,工部有专业的探矿匠。但,铜!头一批为父能搞来,以后呢?”

    “我有办法,但先要拿下楚州。”

    “好,就铸钱。咱家开始当清官,让韩府再现当然曾祖之威望。”韩侂胄下定了决心,他的曾祖韩琦时代,韩家是真正的名门,不仅名声好而且威望非常的高。

第七十节 陆远伯有点牙痛

    大小两奸开始关起门来开始秘议,这偷偷铸钱的事情怎么样操作,更重要的是,怎么样洗白韩侂胄还有他爹韩诚这一代为积累财富留下的恶名。

    韩侂胄突然抬起头:“儿,陆远伯府怎么办?”

    陆远伯府。

    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又提到陆远伯府了。

    韩侂胄说道:“这事,你说过自己办,所以为父就问问你。”

    韩绛差一点把这事都给忘记了,有人想杀自己,有人想坑韩府。不过却不是陆远伯府了,所以韩绛真的把这事给忘了。被韩侂胄问起,韩绛有点尴尬。

    “爹爹,这事儿还没想好。”

    韩侂胄也没责怪,只说道:

    “儿,陆远伯若不请辞,周相公会记咱家的好。制银案的钱周相公说流向了绍兴,他怕会有兵灾逼宫,陆远伯翟简的叔父可是建康军一员大将,其岳父虞公著,奉议郎、知建康府。其舅兄承仪郎,建康水军军使。”

    韩绛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事我会当回事,认真的想想。”

    “好好想,别胡闹。”韩侂胄这次没给韩绛建议,韩绛作事还算靠谱。

    韩绛拍了拍脑袋,他还真需要认真的想想这事。

    韩绛在想陆远伯府的事情,陆远伯翟简也在思考这事。

    翟简书房,家里最主要的人都在。

    翟简与其长子翟通,还有夫人翟虞氏,嫡女翟二姑娘,名栎。

    翟通正在介绍情况:“爹爹,母亲,二妹。那韩绛回到临安府,没有回家,直奔钱府去了。没递帖子,只是送了一份礼物。没多久,钱府派人到韩府回礼。礼是什么不知道,但这一来一回,那传闻怕假不了。”

    翟二姑娘摇了摇头:“我不相信,我与钱家大姑娘有交往,诗书礼乐、天文地理、奇巧算理,钱家大姑娘才华横溢,整个临安府待字闺阁的姑娘,谁能比得过她。李幸!”翟二姑娘摇了摇头:“我不信。”

    翟通继续说道:“有人见到周相公去了韩府,在韩府待了两个多时辰,还是吃过酒才离开了,韩家父子送到门口,周相公也是面带笑意,依礼而别。”

    “我还是不相信,钱府会认可韩……绛。”翟二姑娘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翟简没说话,因为他心中首先考虑的是自家的安危,除了嫡妻所生的这一儿一女之外,家中妾室的儿女还有很多。

    很显然,周相公与韩侂胄达成了某个协议。

    而钱府并没有制止自家嫡长曾孙女与韩绛的来往。

    依当下的情况看来,已经不是退婚之类的问题,面是自家的生存问题。自己辞官,保宫派这些人能放过自己吗?

    当朝皇后李娘娘能放过自己?

    翟简问:“知道严州发生了什么事吗?”

    严州,肯定有事。

    否则韩绛怎么能和钱府大姑娘走的那么近。

    翟简问了,长子翟通回答:“正派人去打听,还不知。”

    “多打听。还有,二丫,若有可能你拜访一下钱家大姑娘,别刻意去问什么,切记,切记。”

    “是。爹爹。”

    正说着,管家站了门口,这是有事汇报。

    得到翟简允许之后,管家入内:“主君,钱府大姑娘给二姑娘送来请帖。”

    翟简站了起来:“快,快拿来。”

    翟简心中一喜,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无论这请柬是什么原因,都是件好事。

    一份带有兰花草图,淡雅香味的请帖放在托盘上送了进来。

    “后日午后赏梅。”翟简读完后问:“可有给钱派小厮发赏钱?”

    管家回答:“没敢发,来的是钱家大姑娘的大婢丹霞,老奴倒是打听了几句,丹霞姑娘亲自送帖子一共七家,帖多是双帖,仅咱家是单帖。钱家老管事在马车上,周相公那边就是双帖,请了周相公,还有其曾长孙女。”

    翟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倒是知道,这应该是钱家梅坞书院那边每年的赏梅,请的多是文人名士。

    不过,给自家姑娘一份请柬,倒是有些意外。

    去年就没给。

    不管如何,还是要去的,翟简对自己女儿说道:“恩,二丫头,好好打扮一下,后天多听少说话。”

    翟家二姑娘也明白,这事很重要,站起来回答:

    “是。爹爹。”

    钱家派出许多人去送请帖,而且还是在傍晚,从侧门出去的马车。

    倒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辆马车直奔韩府,在韩府侧门放了两个人之后,马车继续去忙,这两人坐进了韩府侧门内的小门房。

    韩府的门房紧张的不得了,都没敢往上一层一层的报,直接报到了府里大管事沈从易那里。

    沈从易只是一名高仆,他那里敢作主,赶紧就报靠韩侂胄。

    韩侂胄正在和韩绛讨论韩府的第一个五年洗白计划,沈从易直接就闯进了屋内。

    非急事,要守规矩。

    但有急事,可以不顾一切,那怕韩侂胄在入厕,也可以照闯。

    进屋后,沈从易都没敢等韩侂胄开口问,赶紧就汇报。

    “主君,钱府少君亲访。”

    “谁?”韩侂胄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沈从易再次说道:“回主君的话,是吴越钱家嫡长子,当府少君亲自到访。”

    韩侂胄还是再问了一次:“你说是钱泓宣?”

    “是,正是。穿着布衣便装,此时就在侧门门房。”

    这来的可是不普通的客,钱泓宣能亲自来就代表的是钱家,或许是钱荨逸的意思。绝对不能怠慢了。

    韩侂胄思考了片刻:“请到绛哥儿原先那个院,请之前先让府内的人回避,我就不去了。”

    “是。”

    韩绛站了起来:“爹爹,来的是谁,我要不要去迎。”

    听韩绛问,韩侂胄脸一板:“废话,是钱府当今家主的长子,钱家大姑娘的亲爷爷,你说,你要不要去迎。”

    听到这身份,韩绛拍了拍胸口:“感觉,有点紧张。不,不是有点,是十分紧张。”

    韩侂胄理解韩绛这会的心情,语气放的轻松了一些:

    “紧张不意外,他来才意外,想不出来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过来。罢了,你去见,只说为父已经睡下了,若有必要为父去,再去。”

第七十一节 泰山公,你好

    韩侂胄不想见钱泓宣,韩绛也不知道理由。

    事实上,韩绛也不想见,因为心里实在是有点紧张。钱泓宣不仅是钱歆瑶的亲爷爷,而且还是钱府少君。

    如果其父亲在文士心中地位太高,遮住了他的光环,这位也是位真正的饱学之士。

    不得不见,只能硬着头皮。

    “是。儿这就去。”韩绛回应了之后,起身跟着大管事沈从易就往侧门去。

    韩府内,从侧门到韩绛以前那个小院有专人把守,不让人靠近。

    韩绛见到钱泓宣,依晚辈礼节施礼:“晚辈问钱公安。”

    “恩。”钱泓宣微微点的点头。

    “钱公这边请。”

    到了小院,韩绛说道:“这是我初到韩府住的地方,现在闲着,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钱公请。”

    钱泓宣的长随没进小院,韩府的大管事沈从易自然会去安排。

    屋内送来的炉子、点心、茶等,都是沈从易亲自带着韩府几位高仆送进来的,没叫普通的仆从靠近。

    来的客是贵客,再加上钱泓宣穿布衣从侧门过来,沈从易认为钱府也不想把事这外传,自然也不能派普通的仆从过来。

    这种小细节让钱泓宣对韩府的感观也有了少许的变化。

    韩家这些年作恶无数,可家中的规矩,府里的高仆素养确实让人令眼相看,不错,非常的不错。

    分宾主坐定,钱泓宣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然后缓缓的滑到韩绛面前。

    韩绛看了一眼那信封上绢秀的字体,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钱泓宣。

    这位钱老爷子稳座如钟,神情严肃。

    韩绛的手伸向那信,还没有摸到信的时候,钱泓宣开口了:“老夫有话要问。”

    “您老问吧。”韩绛把又缩了回去。

    “你师承何人?”

    “老师。”韩绛只回答了这两个字。

    “你的老师可有名号。”

    韩绛没有急着回答,钱泓宣也不催,很平静的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绛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前世本科读的是企业管事,研究生读的是经济学的战略管理方向,老师似乎有名号。

    可却是八百年后的名号。

    面前这位是钱歆瑶的爷爷,亲爷爷,随便应付的话估计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娶老婆的大事,这事真为难。

    韩绛开口了:“我回答不了,正如我回答不了爹爹我是谁一样。我说我出自昼锦堂,可韩氏并无这一堂,只有先祖读书的地方叫昼锦堂。我想,钱家也不用在意我的老师是谁,在学问上,我不求一定得到钱氏承认。”

    钱泓宣点了点头,他不是来刨根问底的,只是想来看看韩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钱泓宣再问:“你读的第一本书是什么?”

    这一次韩绛秒回:“看图识字。”

    “何谓看图识字。”

    韩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取了一张纸,简单的画了几个图,然后配上字。

    钱泓宣接过后眼睛猛的一下就睁开了。

    这个有趣。

    韩绛画了一只梨,然后旁边写了一个梨字。画了一只杯,写了杯字。画一块石头,写了一个石字。

    当然,画的很烂,字更烂。

    这不重要,重要的意思,这种新奇的识字方式,意境很高。

    “你的老师所创?”

    “来自民间无数人的智慧,老师只是一位传承者,我也是。”

    钱泓宣说话的语气变了,变的多了一份亲切:“听闻你没读过四书五经,读过诗词吗?”

    “儿时读过。”

    “可曾记得几首。”钱泓宣尽量表现的亲切一些,也不想让韩绛过于紧张。

    因为钱泓宣的语气亲切了些。

    韩绛确实变的轻松了一些:“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绝然是我背的第一首。”

    钱泓宣自然背过这首诗,又问:“还有吗?”

    “恩,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后面的忘记了。”

    不是后面的忘记,而是前面的没记住。钱泓宣没在这种小事上追问,只问:“还学过什么?”

    “很多,若知道自己会来临安,我倒是后悔没有多读一点书,浪费了些时间去四处玩乐。”

    “去过很多地方?”

    “恩。”韩绛点了点头。

    前世,韩绛穿越前主业是袜子,别小看袜子这不怎么值钱的小物件,可一年生产并且销售几亿双呢,韩绛有过一个月坐四十三次飞机的经历,更有一个月飞十七万公里,航空公司的钻石级会员,穿越的时候,积分足够他换头等仓飞地球一圈。

    钱泓宣会看人。

    他看到韩绛脸上那丝笑意,他可以想到韩绛在回忆曾经的过往。

    一个少年郎在回忆曾经的快乐。

    少见,却不意外。

    钱泓宣给了韩绛一些回忆的时间,而后才问:“来临安,是来钱家吗?”

    “不,其实是因为海难。我失去了一切,我的财富、我的书籍、我的过去。”说空难,韩绛相信更不好解释,海难相对容易一些,而且杭州湾的海难年年有。

    钱泓宣看着韩绛,突然开口:“萨嘎破。”

    韩绛愣了一下,转而忍不住笑了。

    钱泓宣问:“你笑什么?”

    韩绛赶紧起身:“晚辈失礼,请钱公见谅。”

    “不,只是好奇你为何突然发笑。坐。”钱泓宣倒是非常的和气。

    韩绛重新坐下后,很严肃的说道:“准确的发音应该是:赛啊嘎迫,这是地中海希腊王国的语言,多用于年轻的恋人之间,当然也可以说长辈喜爱晚辈,或是对某种物件的喜爱。谢谢爷爷喜欢孙儿,我接受。”

    这个发音是域外番商在钱家的商号采购物品之时,遇到让人惊艳的物品时说的。这些番商懂宋话,所以钱泓宣倒没有刻意去学番语,而且番语似乎有好多种。

    钱泓宣这么问,就是想确认海难是真还是假。

    因为长期海上行商的人,皮肤都很黑,韩绛显然是白的有点过头了。

    钱泓宣没感觉有什么尴尬的,很严肃的说道:“最后一问,你说老师出自吴越钱氏,那么我且问你,你认为你学到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出自我吴越钱氏的学问。”

第七十二节 泰山公,我也好

    钱泓宣问韩绛,从吴越钱氏学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韩绛给问住了。

    自己学到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知识,还是品德,或是作人处事的道理。

    韩绛回答:“请容晚辈想想。”

    钱泓宣点了点头:“不急,你慢慢想,老夫很在意你这次的回答。”

    “是。”韩绛确实很认真的在想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韩绛看来不是一道普通的问题,这是在问自己的处事态度,或是自己的品德,或是自己的志向。这个问题看仅简单,其实却问的很深。

    韩绛闭上眼睛,回忆曾经和导师相处的点点滴滴。

    导师不仅教导了自己学术上的知识,也教了自己为人处事的道理。但这一切,要总结成一句所学到的学问,很难。

    猛然间,韩绛想到了一句话。

    韩绛站了起来:“钱公,我想好了。有一句话,虽并非出自我的老师。但我知道,这位贤者也是吴越钱氏的子孙。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亲口说的,或是别人总结了他的话。我想用这句话,来回答钱公的提问。”

    钱泓宣也变的认真了起来,这个问题他可不是随口问的。

    钱泓宣开口:“讲来,是什么样的一句话。”

    “手中无剑与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

    很简单的一句话。

    韩绛的回答很认真,钱泓宣相信韩绛是非常认真的思考过才回答的。

    钱泓宣很认真的体会着这一句话,初始他认为这是剑客说,但想一想又不对,这话感觉很普通,但却让韩绛如此认真,那么这话的意境在何处?

    钱泓宣的疑惑韩绛能够理解。

    没有体会过那层意境的人,不了解当时句话所产生的背景,以及当时的时代,寻常人不会理解这句话内在的那份意义。

    钱泓宣看着韩绛,他相信韩绛可以解释这句话的深意。

    但钱泓宣没再问,伸手指了指那信:“给你的信,后天是腊月二十六,每年在这个时候,我钱家在湖边的梅坞书院都会邀请宾客赏梅。这封并非是邀请。”

    韩绛这才打开信。

    确实不是邀请,信中倒是解释了,邀请只有两类,一类是名士长者,另一类是书院女院的女宾。书院的学子此时都已经放假回家,但长者会带家中晚辈前来,也多是带孙女或是女儿,不带男子。

    外院在湖边,内院在靠山,分隔两处。

    这是临安府近几年来冬日各家的姑娘们最重要的聚会之一。

    所以,这封信是钱歆瑶的求助信。

    她要三样东西。

    第一,要蛋糕,足够赏梅时给那么多人分的蛋糕,至少每人会有一块。其次,钱歆瑶要韩绛那红茶的点茶之法。最后,她要三大定式的另两式。

    看完信,韩绛看向了钱泓宣。

    钱泓宣摇了摇头:“信中内容,老夫不知。但女子入夜后给一男子递信,非婚约者便是失礼。”说完后,钱泓宣想了想又说道:“老夫可以告诉你,家父有言,你可以去我钱家求亲,我会拒你两次,不是客气的拒。”

    “就是考验我了?”

    “是。不过,第一关,老夫会助你。”

    “谢过祖父。”韩绛的嘴巴绝对够甜。

    钱泓宣却不领情:“叫的太早了,过了第二关,第三关虽不会拒绝,家父亲自考你学问,也不容易过。若过了,再叫不晚。”

    韩绛将那信推了过去:“看,你家孙儿,这是猛虎大开口。”

    钱泓宣看了信,脸上略有尴尬。

    没错,韩绛说狮子大开口一点也不过份,寻常相识的朋友,也不可能提这样的要求出来。

    一点吃食也就罢了。

    开口就要三大定式的另外两式,这个确实过份。

    钱泓宣正准备代自己的孙女收回这条要求。

    韩绛摇了摇铃,沈从易入内垂手而立,韩绛走到沈从易面前:“吩咐东院厨房,开始备料,大量备料。明天夜里三更天后,劳烦易爷爷辛苦,秘密将制作好的点心送到钱府的梅坞书院,再请渊老能否到这里来一下。”

    “是,少君。”

    沈从易施礼退出,很快,韩渊到。

    韩渊见到钱泓宣很紧张,他是韩府西席首座,但在学问上比起眼前这位,如水塘与西湖之差。别说他作过知府这级别的官,面前这位是皇家封的郡公。

    韩绛说道:“渊老,三大定式。我未来的泰山公有兴趣研究一下。”

    “能与钱公手谈,渊三生有幸。”

    韩绛转身对钱泓宣说道:“泰山公,我其实不太会下棋,所以请人代劳。”

    “谢过,有劳。”钱泓宣很客气的回礼,那怕他面对的只是韩渊,一位韩府的高仆,他也没摆一点架子。

    韩绛施礼:“泰山公,我去东厨房吩咐一二,再安排我的婢女在天亮前过府。”

    “恩,去吧。”

    泰山公这称呼,完全是韩绛自创的。不过却能让人听懂,岳父叫泰山,岳父他爹就叫泰山公了。钱泓宣相信,韩绛到了自己父亲面前,依然敢开口叫一声泰山太公。

    那怕自家还没有承认这亲事。

    但,钱泓宣很憋屈。

    自家孙女儿当真不客气,讨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钱可以买到的东西。

    那蛋糕,听闻宫里的厨子烤出来的不正宗。

    太娘娘与娘娘吃的还是韩府送进宫的。

    是不是韩府留了一手不知道,也没有人敢问。

    更何况,还有这三大定式。

    不过,韩绛答应给,他也不会矫情的再拒绝,他看过自己孙女的父亲对弈的复盘,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是很在意这三大定式的。

    韩家东院,厨子们已经睡下,有少君的命令吩咐下来,厨子们倒不紧张,紧张的是管事,大量采购原料,那就是需要大量的奶,大量的鸡蛋,还有各种果脯等点缀的物品。

    面粉的要求更高,现在就要开始磨了。

    制作上等蛋糕用的面粉必须是六四粉,只取最精细的那一部分,然后再用细箩子筛过。宫里的蛋糕作的差,一差在面粉,二差在细糖粉,三差在蛋清与蛋黄的混合时机,四差在韩府已经有了手摇式超高速打蛋机,五差在烤炉厨师的手感与火感上。

第七十三节 隐藏在韩家的王牌军师

    韩绛倒了厨房。

    “定下要求,大蛋糕只要十二只,依十二生肖来作。有难度吗?”

    “没有。”领班大厨原先就是顶尖的面点师傅,别说十二生肖,让他搞一个动物园也没问题,只要他见过的,就能搞出来。

    “接下来,二百只小的,这么大。”韩绛伸手比划了一下,也就是直径两寸半的小蛋糕:“样子你们自己想,漂亮一点就好。”

    领班大厨用力在胸口拍了几下:“少君放心,定会办好。”

    “各位辛苦了,小工二百文,依规矩往上加。”

    听韩绛说要发钱,领班大厨连同其他人一起回应:“谢少君赏。”

    吩咐完烤房的事。

    韩绛准备离开,又停下了脚步:“对了,还有一种点心,很简单,若有闲空了可以试试,挺好吃的。”韩绛讲的是泡芙的作法。大厨记下后,表示自己会在完成蛋糕制作之后试一试,若效果不错,就再制作几百只泡芙。

    差不多四更天的时候,钱泓宣才离开。

    韩渊倒是汇报了,两人闲聊,倒没提及太多事,多是聊关于韩绛的事,唯有严州的事情钱泓宣多问了几句,但也没问太深。

    沈从易带着人悄悄的送钱泓宣回府,也同时把彩送到了钱府。

    次日清晨,韩绛在吃早餐的时候,韩同卿到了。

    “大兄,你给我的考卷,我答的如何?”

    韩同卿没接话,只说道:“你懂蹴鞠吗?”

    “不太懂。”

    “无论文比还是武比,都需要一个球证。周相公就是这个球证,但现在球证下场玩球了,我认为为了韩家,不能再等,需要有人去表一个态度。”

    韩绛的筷子停在了嘴边。

    韩同卿的话只需要简单的思考就能明白,周必大这个作裁判的下场了,这么一个结果就是,周必大已经偏向于赵扩了?

    或者说,有人作的太过份,周必大不得不下场来保持平衡。

    但无论那一点,韩青衣是韩同卿的亲女儿,嘉王赵扩是韩俟的妹夫这一点是铁打的事实。

    韩绛放下筷子:“大兄,你为何不去?”

    “这不是有你,我可以继续吃喝玩乐。”

    韩绛苦涩一笑:“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韩同卿说道:“烤炉那边我替你盯着,保证不会让你没过门的娘子失望,你进宫去吧。”

    “进宫?”

    “还说我细说?严州的事你办的超出我的预料,宫里的事情你也一样心里有数。顺便说一句,我建议你娶了翟家二姑娘。”

    韩绛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要娶钱家的。”

    “谁说不能娶两个。”

    韩绛转头看向韩同卿,韩同卿抓起一块饼放在自己嘴里,笑了笑,起身离开。

    韩绛几步追上去:“大兄,你再说两句。”

    韩同卿停下脚步:“你去打听一下,虞忠肃是谁?便明白我的意思。当然,你真的能娶到钱家大姑娘的话,我会在祠堂大祭先祖,谢先祖有灵。”

    韩绛站在门口足足思考了一柱香时间。

    此时,韩绛发现自己还真小看自己这位混吃等死的堂兄了,身居节度使之职,却什么也不管,看似一个糊里糊涂的人,可心里却明镜一样。

    虽然韩绛不知道虞忠肃是谁,但可以肯定说,身份绝对不寻常。

    不是手握重兵,就是掌握某一个路的话语权。

    那么,韩同卿的意思就是用结亲来增加自己的人脉与影响力?

    这主意好吗?

    韩绛打算先按韩同卿说的,去打听一下,然后再思考这事。

    眼下需要作的事是进宫。

    对,立即进宫。

    韩绛吩咐道:“影,替我更衣,去问厨娘雀儿,可愿意进宫作事。”

    韩绛准备继续吃早餐的时候,韩侂胄来了。

    “爹爹,我有急事要入宫。”

    韩侂胄说道:“我这边也是急事,你娶钱家大姑娘的事,你有多大把握。”

    韩绛起都没想:“十成。”

    这个答案可是把韩侂胄吓了一跳,马上很严肃的问“如此有把握?这不是玩笑话。”

    韩绛很自信。

    “就这么有把握,但接下来可能不会容易,因为钱家老爷肯定会给我设下重重难关,这不仅仅是钱府的颜面,更是要给两浙仕林一个交待。”

    韩绛的话韩侂胄理解。

    凭什么把自家嫡长房孙女嫁给韩绛,也确实要有一个说法。

    就算钱荨逸同意,钱家那么多偏房、支房也看着呢。而且钱家在两浙的名声,也有无数名士在意。

    韩侂胄看了看韩绛身上的衣服,才问:“你进宫干什么?”

    韩绛原本想说,这是大兄韩同卿的建议,但韩同卿有建议为什么不亲自给韩侂胄讲呢。肯定有原因,在自己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还是先不说吧。

    所以,韩绛直接挑明自己进宫的想法。“爹爹,我最近研究了一下咱们大宋的官制,我想讨个官。”

    要官,韩侂胄没当回事,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什么官?”

    “枢密都承旨。”

    竟然是这个官职。韩侂胄闭上了眼睛,他听懂了,韩绛这个官是给他讨的。这个官很特殊,以前号称五品官中的从三品。

    可自从李凤娘把朝堂搞的乱七八糟开始,这个官就没用了。

    现在还空着。

    当下,根本就没有旨可传。

    放在以前,这个官职在官家处理重要政务、接见使节、调派禁军等等的时候,要在官家书案旁协助之外,还要随事陈奏,或取旨以授有关机构。

    正因为如此,这样的皇帝近臣,号称五品官中的从三品。

    韩绛上前一步:“爹爹,我比你想像之中的更优秀,我们韩家是奸臣,无数名士眼中的奸贼,那我们就奸给他们看。我不是冷血,也不是心狠手辣,我所作的一切都有目的,我读过书多到爹爹无法想像。”

    韩侂胄被韩绛这么一自白,倒是有了些想法,韩侂胄问:“你是说,为父应该表明立场了?”

    韩绛一下没反应过来:表明立场,自己的养父韩侂胄要表明什么立场。

    嘉王的正牌王妃是韩家人,这还用表明立场。

第七十四节 准备到宫里活动下人脉

    不对,韩绛明白了。

    自己养父韩侂胄的意思是,表明自己要开始行动了,而是站队。

    在表明态度这个问题上,韩绛有些想法。

    韩绛摇了摇头:“不,爹爹只需要吃喝玩乐,立场有时候不需要表明,只需要让特定的人知道便够了。我今年只有十六,再有七天才可以算作十七。以我这样的年龄,我就算顶着一口大员的帽子去了江北,也依然是孩童。但若我带一把刀呢?”

    带一把刀去江北,什么刀这么锋利,那么只可能是人。

    韩侂胄笑问:“什么刀?”

    韩绛低声回答:“嘉王。”

    嘉王,这个想法太奇妙。

    “你要如何作?”韩侂胄真的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确实小看了自己收养的这个儿子,问完之后,韩侂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有把握?”

    韩绛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我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正当韩侂胄准备继续问的时候,韩安站在了门口。

    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韩安是不会来打扰的。

    韩侂胄示意韩安入内。

    韩安进屋,先给韩侂胄施礼,然后又给韩绛施礼,接下来对韩绛说道:“绛哥儿,老奴依你安排去派人盯着,魏氏出府带的包袱被人抢,咱们的人看着却没管,她失去了钱,为活命自卖为婢。被一个从七品的小官接回了家。”

    韩绛笑问:“接,不是买?”

    韩安点了点头:“确实是接,专门安排了马车、仆婢,这从七品小官夫妇二人在马车旁步行,依足了礼数。市井之人戏称,敬之为母。”

    韩绛很无所谓的说了一句:“去落份档吧。”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韩绛没问是谁,韩侂胄也没问,一个韩府赶出去的妾自卖为婢,竟然有官员恭敬的接回家,这事韩侂胄没放在心上,已经被他赶出府的人,更何况他还在气头上呢。

    但,韩绛让把这事记下,也不算有错。

    韩侂胄吩咐道:“以后府里的事,拿不定主意就问问绛哥儿。”

    “是,主君。老奴告退。”韩安身体微躬,然后退出了屋。

    韩安离开,韩侂胄继续问之前的话题:“说说,你去江北在怎么作?若需要为父在临安配合,要事先有个商量,不干涉你作事,但不代表不需要知道。”

    韩侂胄既然问了,韩绛也是要讲的。

    “爹爹,不是有一份不存在的名单吗?让淮南东路知道这事,我又去了江北,先找个软柿子捏一捏。不算立威,但也是表明一种态度。临安府这边,爹爹能不能查明到底是谁保了我的官职。未必是友,也未必是敌,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

    “可以。”韩侂胄认为韩绛的作法是合理的,又问:“那嘉王呢?”

    “我想中午见娘娘,理由是献茶。”

    “为父来安排。”韩侂胄没再细问,理由就是一个借口,相信当今皇后是一个聪明人,她应该清楚韩绛入宫是为了什么。

    “谢爹爹。”

    韩绛原本想自己递申请入宫,现在有韩侂胄安排,不用递申请,也不用等回复,倒也顺利了许多。

    韩绛又说道:“还有件事要告诉爹爹,我安排了一个厨娘,不对,现在是茶娘入宫在娘娘宫里暂时作事,爹爹以为如何。”

    “传餐吧,为父早上也没吃,顺便给你讲一讲宫里的一些事。而后安排那个茶娘过来,让爹爹见一见,问几句。”

    “是,我这就去安排。”

    送进宫的人,韩侂胄要亲自确认一下。

    人不仅要机灵,而且必须是家里忠心的家仆,原因不用说,宫里可以不普通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因为有婢女伺候,韩侂胄没提什么正事,倒是说了些临安城的趣事,宫里一些有趣的传闻。

    可饭快吃完的时候,韩侂胄又不高兴了。

    因为,韩绛竟然在拿饼擦盘子,这会还有婢女在旁看着呢。

    韩府也是高门大户,当家少君这种作派传出去,还以为韩府没粮了。

    韩侂胄很生气,却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绛哥儿,为父打算骂你几句,给你一个机会自己辩解一下。”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滚吧。”韩侂胄生气的摆了摆手。

    午时,韩绛作足了准备后来到了皇宫侧门。

    这里韩侂胄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比上一次求见慈烈太后顺利的多,有人在这里等候,直接就把韩绛领入了后宫。

    皇宫皇后的宫殿之中,李凤娘知道韩绛要来献茶,所以提前一步就把自己的儿子赵扩叫进宫来,韩绛到的时候,赵扩正在捧着一卷书在读。

    如果说读书的数量,相信在这个时代,同年龄段甚至再高出十岁的人当中,找不出一个超过赵扩的人,当然,韩绛例外。

    韩绛入宫,施礼:“见过娘娘。”

    对于宫中礼节,韩绛也是恶补过的,虽然依然不标准,但意思已经差不多了。

    李凤娘在屏风后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赵扩有点恋恋不舍的放下书,起身半礼:“见过绛叔父。”

    这叫法一点错都没有,韩侂胄的辈份高,当今皇帝是算他的侄子辈,韩绛与李凤娘同辈,更何况赵扩娶的又是韩同卿的女儿韩青衣,所以这一声叔父,一点也没错。

    韩绛回礼,然后坐在右边的位置上。

    所有礼节完毕,韩绛安坐。

    韩绛上次去的是慈烈太后的宫里,现在是皇后的宫。就这么一会功夫,韩绛就发现两个宫的区别了。

    不是装饰上的差别,而是人。

    慈烈太后的宫里,除了管事带职司的宫女之外,其余的象机器人,动作协调一致,连脚步的幅度都完全一致。更不用说倒茶、放凳、施礼等动作了。

    而在皇后这宫里。

    不值一提,这些宫女的神情之中都带着一丝散漫。

    以管理学的角度,这不仅仅是规则与制度上的差别,韩绛相信宫里的规则肯定是一样的。那么造成这种差别的原因应该是人,首先是两边宫女在精神上的差异,然后是宫里主人的态度以及处事方式。

第七十五节 臣有个小想法

    韩绛没敢长时间观察,放茶点的宫女退离之后,韩绛坐直的身体。

    “娘娘,臣前来献茶。”

    “绛哥儿的茶?本宫听闻,绛哥儿品茶方法独特。”李凤娘不是那种喜欢摆样子,和你绕嘴废话的人,她想要韩绛直接说明来意更实在。

    韩绛却回答:“请娘娘允许,臣让人带进宫的物件送入殿中。”

    “传。”

    表面上的客气也不能省,那怕李凤娘恨不得韩绛你直接痛快的说明来意。

    很快,韩绛带的东西摆好了。

    韩绛亲眼见到钱歆瑶点茶之后便知道,分茶这技术太难,韩绛相信自己花几年时间也未必学的会。不过韩绛同时也发现,分茶已经变的注重形,而不管茶味了,所以韩绛准备出奇招,既然钱歆瑶都有兴趣学的话,相信皇后也会喜欢。

    韩绛手中有手工打发的奶油。

    韩绛当着李凤娘的面以红茶为基准把后世咖啡拉花来了一套,最后一杯还玩了一个花活,韩绛唯一会的一个立体拉花技巧,一只二哈头。

    书呆子赵扩不看书了,他盯着韩绛眼睛都直了。

    李凤娘走出了屏风,那一只二哈头看的她眼睛都亮了,这个好有趣。

    “娘娘,甜奶茶。臣以为,甜蜜使人幸福,此茶臣试制,献给娘娘。”

    “这是……狼吗?”

    二哈头是狼头吗?

    韩绛回答:“是,这便是狼。”

    “不凶,却如此,如此……”李凤娘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她的词汇量有限。韩绛在旁说道:“如此可爱。”

    “对,可爱。本宫喜欢。”李凤娘瞬间就忘记正事了,她这会满脑子都是这奇异的点茶之法。

    韩绛说道:“娘娘,臣带了一位茶娘,望娘娘收下。”

    “有心了,绛哥儿有心了。”李凤娘笑的合不上了嘴,立即吩咐叫那茶娘进来展示这种新奇的点茶技巧。

    茶娘?

    事实上,这是一个厨娘的女儿,叫雀儿,本身就很聪明,学会了蛋糕裱花,半天时间就能上手咖啡拉花。韩绛说她是茶娘,那么她就是。

    同样,家中好几代都在韩府为仆。

    韩绛虽然只说让她进宫给皇后作茶,可这丫头却明白,皇后这边关于韩家的事情要打听,也要找机会说韩家的好话。这一切都是从小在韩府灌输了十几年的思想,坚定无比。

    李凤娘很满意这位茶娘。

    “来人,赏。”

    韩绛心说,坏了。

    一般情况下,赏是在送客前说的话。

    韩绛赶紧说道:“娘娘,臣还有个小想法。”

    “坐下说,绛哥儿坐下说。”

    李凤娘也回过神了,点茶是借口,今个是要提正经事的。

    否则,也没必要韩侂胄亲自安排,自己又特意把儿子赵扩叫进宫来。

    李凤娘吩咐茶娘先到后殿去。

    茶娘离开后,韩绛这才提到正事:“娘娘,臣在新年后想去江北公干,想带嘉王殿下同往,有些贪了军粮的小官当严惩,臣以为淮南东路的守在前线的军士,当会感激嘉王殿下为他们作主,朝中也会有官员称颂嘉王贤明。”

    脑子那只二哈还没消失的李凤娘人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之前,她光想着自己吼皇帝要保住自己儿子的皇位继承权,可为什么就没想到拉一点民间的名声。

    “我不想去。”赵扩一开口,李凤娘大耳光都想扇上去。

    韩绛走到赵扩身旁,贴近赵扩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嘉王殿下,江北有些贪官收集不少孤本名著。”

    听完这话,赵扩马上说道:“现在就出发。”

    李凤娘懵了。

    她劝自己儿子干点什么,连吼带骂,不把儿子骂哭了,这小子基本上不会放下书本的,韩绛怎么一句话就说服了,韩绛竟然如此厉害。

    韩绛又说道:“殿下,向娘娘请辞。”

    赵扩没说话,直接就奔出去了,他要回府叫人收拾行装。衣服什么无所谓,书要带足了。

    韩绛耸了耸肩膀,这样情况,他也很无奈。

    李凤娘真是习惯自己儿子这种反应,只是吩咐道:“来人,赏嘉王妃东珠十颗、凤钗一只。”

    赏嘉王妃,就是赏韩青衣,也是给韩家一个态度。

    韩绛上半步:“娘娘,臣想求一个官职,嘉王殿下与臣去江北公干,娘娘若有什么旨意也好立即送到臣手中,所以臣乞求臣之父,可以接任枢密院承旨一职。臣之父本就是五品,这个承旨也是五品,不是升官,只是为了传递旨意能更方便一些。”

    李凤娘想都没想:“小事,允了。”

    给韩侂胄加一个枢密院承旨的官职,真是小事吗?

    事实上,李凤娘就没搞清什么官是什么意思。她给自己的娘家人讨了无数的官,开口给自己儿媳的祖父讨个小官,这也叫事,所以她顺口就答应下来了。

    韩绛施礼,告退。

    那位韩家出身的厨娘变茶娘,不需要交待什么,韩绛相信她懂得自己应该怎么作,更何况皇宫里有不少韩家的势力也会照顾她。

    拐了嘉王,这会韩绛还要去劝嘉王,先过年,年后再出发。

    嘉王府,韩绛头一次见到了嘉王妃。

    年龄已经三十岁的嘉王妃要称呼韩绛一声叔公。

    韩绛劝赵扩倒也没费什么力气,只是说明了来意,自己这位侄女韩青衣已经替他把嘉王劝下了,答应年后,但最晚不能超过初十就出发,不能再晚。

    韩绛准备离开的时候,嘉王府两位管事拿着文书前来请示。

    一位管事递上文书:“殿下,马上过年了,府中应依人数,每人发一份赏。”赵扩听完后,一只手拿着书本,另一只手在那份文书上写了一个可字。

    另一位管事也递上文书:“殿下,我不同意他的意见,年赏应该是有功的多发,犯过错的少发。”赵扩听完后想了想,在这份文书上也写了一个可字。

    两位管事相互看看,一起开口:“请殿下决议。”

    赵扩很烦,根本就不想理会,若说什么最让他难受,一是做选择,二是做决定。

    赵扩开口吩咐道:“让王妃来处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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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色大宋介绍:
业务经理韩绛空难来到南宋,被人救起。他看着慈眉善目的“救命恩人”韩老头,相信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绛色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绛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绛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