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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戮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追梦鼻涕虫     天戮传说txt下载     天戮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六章 漏网之鱼

    心中忐忑不安的林国栋,回到课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交叉伏在书案上,将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细细的回味着刚才闫倩倩对他说的而那番话。

    忽然一本书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脸上,“国栋,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原来是黄岩用过午饭后,回来了。

    拿过书本,林国栋刚要开口,便想起了闫倩倩刚才对他的关照,于是笑着摇摇头:“没啥,就是在想夫子今日出的文章该怎么写。”

    黄岩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林国栋,林公子,居然开始满脑子钻研起学问来了?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林国栋被他笑得有些恼羞成怒:“去去去,谁说本少爷不钻研学问的?我只是不像你那么喜欢显摆罢了。”

    黄岩凑近他,小声的问他:“你就老实和我说吧,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又再想楚姑娘,傅夫人?”

    “我……我……没有。”林国栋一下子蔫了,“想也没用,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

    黄岩不以为然:“哪又怎么样,咱们大炎又不像别的国家,女子非要守节。和离了以后不就可以改嫁了?”说着还用手肘敲了他一拐子:“到时候,你不就有机会了?”

    “唉……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林国栋想起那日傅凌云来接楚青若的情景,到现在还酸得他难受呢。

    黄岩套着他耳朵:“好着?你可以想办法让他们不好嘛~”

    林国栋惊坐起来:“你胡说什么?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鬼祟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悄悄的塞进了林国栋的手里。

    “这是什么?”

    林国栋好奇的拿着一个扁平的白纸包左看右看,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这是一包软筋散,你把楚夫人约去客栈,我去把她相公叫来。”

    “我约她去客栈做甚?”黄岩此刻的脸,看上去有着让林国栋心寒的猥琐,相交多年,原来他竟一点都不了解他。

    黄岩一脸鄙视:“约去客栈做甚?都是男人,这还要我教你吗?”

    林国栋迟疑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这才像个男人嘛!”黄岩一拍他的肩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国栋被他拍的肩膀一沉,虚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日

    林国栋果然趁着中午休沐的时间,通过闫倩倩给楚青若递了一张字条,约她放学后,在城东的咸来客栈会面,说是有要紧事要跟她说,请她务必一个人前来。

    神色忐忑的回到课室,黄岩见状过来安慰他:“你放心,我保管能说服了少将军和她和离,让你们堂堂正正在一起!”

    “说服?你打算怎么说服?那可是和离啊!你,你就恁的肯定,你的计划一定能行?我看,黄岩,要不,我们就此打住吧。算了吧……”林国栋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心里暗暗骂着他胆小如鼠,黄岩却扯出一张天底下最真诚的笑容,把胸脯拍的邦邦响:“怎么,你不相信我?那么多年的兄弟,我何时骗过你?你相信我,我说能行就一定能行,你就放心吧!绝对让你如愿以偿!”

    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他叹了口气:“黄岩,如今我已骑虎难下,你,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黄岩目光灼灼:“你放心,我一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到了晚间,林国栋在客栈的门口,终于迎来了楚青若翩翩的身影。

    “傅……楚姑娘,这里!”激动的向她招着手,楚青若向他微笑示好。

    等坐下之后,林国栋有些紧张,给她斟茶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将茶水撒在了外面。

    楚青若笑着接过茶壶,自己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林公子,你找我来有何事?”

    陪着林国栋一同前来的黄岩,见他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不禁心中暗暗鄙视他的没用,脸上却笑着对楚青若说道:“国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听听楚姑娘的看法。”

    “哦?什么样的怪事?林公子竟要找我来问看法?这倒也让我有几分好奇了。”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上几口后,楚青若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黄岩见她喝过了茶,便立刻站了起来寻借口:“那就让国栋慢慢和你说,我去方便一下。”

    楚青若朝他友好的点了个头,黄岩暗暗朝林国栋使了个眼色,见他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去。

    一路飞快的来到了少将军府,向门卫递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门贴。

    过了一会儿,门卫打开门,向他行了个礼,沉着声音对他向着门里一伸手:“黄公子,请跟我来,我们家爷在里面等您。”

    黄岩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七弯八转的在将军府里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随着这人走到了远离将军府中的荒凉偏僻之地。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般人家不是都应该在花厅里接待客人的吗?

    这满眼的竹林,小道,看着像牢房一样的屋子又是怎么回事?

    “小哥,请问你这是要带在下去何处?”黄岩问门卫。

    门卫哈哈一笑,将身子转了过来。

    黄岩一看,啊!这人不是之前收了他名贴去通报之人!

    只见那门卫,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虎眼狮鼻,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子!

    不是徐勇,又是哪个?

    “你,你是何人?将我带来此处,意欲何为?”黄岩的小腿打着颤,望着眼前凶神恶煞一样的脸,惊恐的问道。

    徐勇摸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啐~特妈的,废了半天的劲,竟然抓了一条小猫鱼,真他娘的没劲。”

    随即沮丧的一挥手,却干脆利落:“来人,拿下!”

    小路两边的竹林里,立刻冲出来一群将军府的亲兵,几下就将黄岩摁在地上,捆了个结实。

    黄岩又惊又怒,挣扎着喊道:“喂,你们搞什么?我是来给少将军报信的,为什么抓我?”

    亲兵们全不理会,只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停的推着他往小路尽头,看着像牢房一样的房子方向前进。走到房子跟前,徐勇打开门:“到了,进去吧!你要找少将军,少将军在里面等候你多时了。”

    黄岩被推的一个趔趄,踉踉跄跄的跌进了屋子。

    就见一个间空无一物的空荡屋子,正中间,面对面摆着两张椅子,背对着他的那张椅子上,赫然坐着身穿便服的傅凌云。

    “少将军?你,你究竟什么意思?为何抓我?”黄岩梗着脖子,怒问。

    傅凌云转身,皮笑肉不笑:“你以为为何?”

    黄岩咬牙切齿:“我怎么知道?”

    徐勇上去,对着他的脚弯处便是一脚。黄岩吃痛,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特妈的,还给老子装傻!黄岩!”

    回头恨恨的看着徐勇,黄岩此刻的脸看上去就像要吃人一样的狰狞。“少将军,令夫人与南山书院山长之子林国栋,现正在城东的咸来客栈幽会,我本敬重与你,好心过来报信,想带着你去捉奸。可是一进门,你二话不说,叫人将我诓骗来这里,又是捆,又是踢的,究竟是何意思?”

    徐勇脸色一变,上前对着他就是一记耳光,蒲扇大的手掌一下煽得黄岩口吐鲜血,眼冒金星,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特娘的,你说别的,也许我们还会信你几分,你说少夫人和别人幽会?捉奸?呵呵,你用用脑子,那千里寻夫的,难不成是你娘?”

    黄岩在地上挣扎蠕动:“千里寻夫又怎么样,难保她不会寂寞难耐,看见青春少艾的林国栋不蠢蠢欲动?”

    傅凌云眉头一动,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徐勇也被气笑了,忍不住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去你娘的寂寞难耐,老子看你是骨头痒的难耐吧?你特么用你的狗眼看看,窗外是谁?”

    蜷着身子,黄岩抬起已经鼻青眼肿的脸,向着徐勇值得方向看去。只见板着脸孔,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楚青若,和同站在她身边,失望的打量着自己的林国栋,赫然站在这房间刻意被打开的窗口外面。

    “你,你们?国栋,原来你竟是和他们一伙的?这么多年兄弟,你竟然出卖我?”黄岩阴沉的咬着牙。

    林国栋沉痛的看着他:“黄岩,我,我正是念在那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劝过你休手的。”

    黄岩大怒:“你劝我休手?你别搞错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竟然倒打一耙?”

    “黄岩,你确定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他?”楚青若见林国栋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开口直接揭穿他的真是目的。

    “我,我当然是为了他,不,不然你说我为了什么?”黄岩心虚的回答道。

    傅凌云这才悠悠的开口问道:“黄公子,敢问令尊名讳?”

    黄岩顿时如遭雷劈,吃惊的无法言语,只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傅凌云,额头已是满头大汗。

    徐勇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条鱼,一条漏网之鱼!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割袍断义

    黄岩此刻已经面无人色,一双眼睛闪烁不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滑落:“我……我父亲的名……名讳?少……少将军,何……何有此问?”

    “令尊可是黄世昌,黄将军?”窗外的楚青若,双手搁在窗台上,轻笑的问。一旁的林国栋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黄岩。

    黄岩的脸色又白了一层,却心有不甘,还想垂死挣扎:“黄,黄将军?难道我姓黄,你们就怀疑我是那谋逆叛贼,黄世昌的儿子吗?那黄世昌年纪大的可以做我爷爷了,你们,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我爹?”

    “啧啧啧,真是个不孝子,连爹都不敢认了!”徐勇蹲在一边,一边掏着耳朵一边不屑的讽刺他。“来来,少夫人,你给他说道说道吧。”

    说道这种事,他和他家爷都不擅长,以前连枫在的时候,每次都是连枫站出来替他们动嘴,可如今连枫……

    只好麻烦少夫人了。

    傅凌云轻笑出声,冲着楚青若一挑眉,眼中尽是戏谑,朝她一比手势:娘子大人,请~

    楚青若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走了进来:“虽然黄世昌的年纪确实可以做你的爷爷,可他却是你如假包换,亲的不能再亲的亲爹。”

    林国栋震惊的张大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她歉意的朝他看了一眼,转过身继续说道:

    “你娘身份卑微,是他的外室,黄氏族人不允许你娘进门。你虽没有进黄氏的族谱,却是黄世昌一直疼爱有加的老来之子。

    你和你母亲有自己的府邸,吃穿用度都是按照世家子弟的标准提供给你们娘俩的,就连你念书,都是黄老将军请了当朝的二品为你写的保举信,才让你能有机会进了这南山书院的。

    只是他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将你认祖归宗,一个将军公然包养外室,这可是大炎朝廷所不允许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和你娘一直对外宣称,你爹在外经商,长年不归。

    黄岩,我说的可对?”

    黄岩这下不说话了。

    他不傻,当楚青若说到保举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在也瞒不住了。他们定是从那封保举信上查出了所有的事情,自己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哼!是又如何!我和我娘没进黄家族谱,算不得他的九族之内,这诛连之罪按不到我头上!”

    楚青若失笑,朝徐勇一伸手,徐勇站了起来,在怀里摸索着掏出几封信来,放在她手心。

    接过信,随手打开一封,抽出信纸,在黄岩面前轻轻的抖开,楚青若将信纸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的罪名是通敌卖国,等同谋逆!”

    黄岩这下彻底的瘫了。

    这些封信,有些是宫里的穆娘娘,穆卯玉,也就是原国舅之妹,贵妃柳金璃写黄世昌,请他再次出山,帮助三皇子拿下皇位;有些是墨国的九世子百里晟写来,请黄世昌做中间人,为他和三皇子牵线搭桥,共谋大业。

    他们的计划是,百里晟和黄世昌,先利用宫里的柳金璃拿下大炎的皇位,再由登基为皇的三皇子出兵墨国,助百里晟拿下墨国的王位。黄世昌与百里晟是老朋友了,这个中间人由他来做,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年,黄世昌助金阳王谋反不成,兵败后,只身逃亡,躲到了墨国许多年。

    留在京城的黄氏一族却受了他的连累,惨遭株连。因为黄岩和他母亲的名字不在族谱上,所以母子俩侥幸躲过一劫。

    那黄世昌去了墨国之后,原以为可以很快的东山再起,杀回大炎。

    谁知,去了那里却是四处受歧视,到处碰壁。

    百里晟当初许诺的那些官职、富贵,不但没有兑现。更是因为他是炎国人而处处受到排挤,打压。让他清楚明白的意识到,他一个炎国的叛军之将,在墨国毫无出头之日。

    终于忍受不了一切的黄世昌,决定暗中潜回大炎。受够了墨国鸟气的他发誓,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家。

    就这样,黄世昌偷偷摸回了皇都城,躲在了黄岩和他娘的府邸里。

    从小黄岩就和黄世昌感情深厚,可惜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是聚少离多,不得亲近。如今,父亲虽然失势了,可总归是回来了,一家三口总算是团圆了,他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可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了。

    父亲又被卷进了夺嫡的纷争中去了,然而时运不济的他,又败了。

    这一次,他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逃脱了。

    躲在人群里,看着自己的父亲那被车裂得四分五裂的尸首,黄岩的心里升起了复仇的念头。

    于是他回到家中,翻箱倒柜的寻找父亲的旧部名单,企图联合父亲的旧势力为父亲报仇。

    “所以,你就暗中联系上了柳金璃,和百里晟?”楚青若听他说完,开口问道。

    “不,是他们找到了我!”黄岩颓然的回答道。

    楚青若毫不惊讶,他们能查到他,柳金璃和百里晟自然也能找到他。如今柳金璃和三皇子已死,自是不必再管他们是如何找到他的,当务之急,是找出百里晟的下落。

    “哦?那百里晟是如何与你联系的?”

    黄岩垂着头:“我不知道如何与他联系……”话没说完,就被徐勇当胸一把揪起。

    “你特么是想吃了老子拳头,才肯老实交代是吧?”

    望着徐勇像罗刹一样恐怖狰狞的脸,黄岩吓得两腿直哆嗦,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辩解:“我,我没撒谎。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每次,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的。”

    傅凌云闻言,朝徐勇使了个眼色,徐勇怒哼了一声,用力的松手一推,黄岩又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楚青若上前,蹲在他面前,柔声的说道:“黄公子,请你在好好想想,那人是如何与你联络的。”

    黄岩边喘着气,边回忆:“我记得是半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家中整理家父的遗物……”

    那天,黄岩母亲说要变卖了这所房子,和他一起离开皇都城,远离这个纷争不断的京城。

    突然,桌上的烛影轻晃,一阵微风在他身后卷起。

    “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再吃。”他以为是送饭的小厮。

    “黄公子,如此仓促,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陌生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讥讽。

    黄岩惊恐的回过头,只见一个一身黑衣显得身材格外修长,英俊非凡的男人,眯着一双桃花眼,面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和一对,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的酒窝,双手抱胸,斜靠在他的房门上。

    “你,你是何人?”

    “黄公子,你不必问我是何人。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那人懒洋洋的走进房间,举手投足间,竟是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那,那你前来寻我,所为何事?”黄岩心中大概的猜出了几分,此人定是和害死父亲的那场夺嫡之争有关。

    那人进了他的房间,放眼看了一圈周围,找了张椅子,大刺咧咧的坐了下来,一甩手,唰一声,打开了一把比寻常扇子更大些的扇子,轻轻的摇着:“我来寻你,自然是来达成你的心愿的。”

    “心愿?什么心愿?”黄岩不解。

    那人轻笑:“自然除掉你的杀父仇人的心愿!”

    黄岩变脸:“你究竟是何人?擅闯民宅不说,竟然还这般的胡言乱语!什么杀父仇人?我父亲在外经商多年,没看见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举家搬去和他汇合吗?”

    “哈哈哈,你父已车裂而亡,你这是要搬去地府和他汇合吗?”那人仰天大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黄岩的谎言。

    “你!你究竟是何人?你找我究竟要干嘛?”黄岩又惊又气。

    那人收起笑声,双眼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锐利,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只要照我的计划行事,便可……”

    “所以,你就照着他的计划,有目的的将我引去学院女生招学的地方,故意引我看到傅夫人是吗?”林国栋听到这里,忍不住气愤的插嘴道。

    “是!一切都在那人的计划中。他料定了皇帝开了女科之后,傅夫人定会参加科举,也必定会上南山书院来上学,所以便叫我将你引过去。”

    “黄岩,我和你相交多年,情谊不浅。可为何你偏偏找的是我?”这不是故意要陷他于不义嘛?

    “呵呵!正因为相交多年,才特别的了解你。你不学无术,自命不凡,一向眼高于顶,一般的女人你看不上。只有像夫人这般有才情,又有经历的女人才能吸引到你的注意。这盘棋中,你来做这个马前卒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不找你,你说我该去找谁?”黄岩朝窗外失落的林国栋嘲讽的一笑。

    林国栋低着头,一脸灰败。

    那些怕他思念在外经商,长年不归的父亲,找了各种借口陪他玩耍解闷的日子;

    那些因为拒绝了黄岩,转而向他示爱的女子,都被他毒舌骂走的日子;

    那些日子终究是付了流水了……

    原来,他在他眼中,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林国栋垂着头,慢慢的了进来,站在黄岩的面前,双眼掩在留海下的一片阴影中。

    黄岩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这样看你,是所有的人都这么看你,你,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好!”

    就当那些日子,都喂了狗吧!

    林国栋突然飞快的从身边的徐勇腰间,抽出了他的佩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伸手撩起了前摆。呲啦一声,一刀割断了前摆。

    当啷一声,他扔下了刀,将割下来的前摆,往黄岩面前一扔,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割袍断义!

    黄岩,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林国栋的兄弟!

    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黄岩一时愣在了那里,许久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错有错着

    “那如果你有事情找他的话,又是怎么联系他?”

    目送林国栋伤心欲绝的身影离去,楚青若在心中暗暗叹气:少年,这就是人生,这是世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转头迎向傅凌云若有深意的眼神,心头暖意涌动。

    黄岩回过了神:“我能有何事找他?都不知道他是何人~”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线索又断了。

    傅凌云皱眉,朝门外点了点头,门外的亲兵会意,走了进来将黄岩押了出去。

    徐勇:“先将他压到地牢去,等万岁指示过以后再看怎么处理他。”

    亲兵们道了声“是!”便押着垂头丧气的黄岩走出房间。黄岩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不甘的问道:“那人究竟是何人?”

    楚青若一脸严肃:“墨国九世子!”

    “哈哈哈,不冤,不冤。”黄岩仰天大笑,却比哭还难看,难听。“我有个请求,傅夫人。”

    “黄公子请说。只要不为难与我,我定当竭力。”

    黄岩抹了一把脸:“这件事情请你们不要告诉我娘。我娘若是问起,就说我在书院用功,这几日就不回去了。我若身死,劳烦夫人告诉她,我,我认识了一个墨国女子,随她去了墨国生活,以后再也不回大炎了。”说到这儿,他竟哽咽了起来:“你就替我告诉她,我是个不孝子,抛下了她,叫她自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记挂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了吧。”

    想不到,这黄岩到还是个孝子。

    楚青若和傅凌云互看了一眼,见傅凌云微微点头,这才扬声爽快的说了一句:“好!”

    黄岩感激涕零:“多谢……”

    亲兵退了他一把:“走吧。”

    押走了黄岩之后,徐勇突然像泄了气的鱼泡一样,无精打采的又重新蹲在地上,一手挠着头:“哎,费了那么大劲,只逮到这条猫鱼,真他娘的晦气。”

    傅凌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烦恼着。还以为可以将百里晟这混蛋钓出来了,谁知,来的竟是黄岩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又白费心机了。楚青若也皱着眉头,无计可施。

    转眼到了晚上,黄岩坐在冰冷的牢房里,呆呆的望着铁窗发呆。

    自己这是遭人利用了? 那人竟是墨国的九世子,带兵攻打大炎之人?

    心中正懊恼不已的时候,就听身后一阵轻笑:“怎么,黄公子这是在忏悔自己的罪行吗?”

    黄岩猛地回神,就是这声音!

    墨国九世子!

    愤然的回过身子,他怒气冲冲的走到铁栅栏之前,双手抓着栏杆,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究竟为何这般陷害我!”

    栏杆外,站着的正是一袭黑衣的百里晟,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可是如你所愿,在帮你啊?如何说是陷害你呢?”

    “你明明是敌国之人,你却教唆我去杀了自己国家的将军,这不是陷我于不义,是什么?”

    “陷你于不义?啧啧啧,黄公子,看你这话说的。你父亲谋逆造反,你心中却还念念不忘与他复仇,你觉得你还算得上是有义之人吗?我只不过起轻轻的推了你一把,你若心中没有恶念,又怎么会乖乖为我所用?”

    百里晟不屑的说道。

    他最痛恨便是这种人,明明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却偏要装作无辜受骗,迫不得已的样子。明明心中早就恶念丛生,偏偏还要扮做高洁之士,被人陷害的模样。

    这样的人,就该撕下他的假面具,伪装,叫他的真面目,毫无掩饰,赤条条的曝晒于人前,才叫人痛快!

    这个黄岩是这样,那个百里禄善也是这样!一个两个都叫人这般的厌恶,恨不得杀尽了他们才好!

    伸手将别在腰后的扇子拿在手中,潜在手心里敲着,边往前走了一步,贴近了铁栅栏:“你既然觉得冤枉,那本王就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黄岩看着百里晟向着自己慢慢的一步步靠近,昏暗的牢房走廊烛光下,百里晟的脸忽明忽暗,阴晴不明,手上虽然拿的是把扇子,却让他升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那是一把能杀人的凶器。

    “你,你要做什么?”虽然隔着牢房的栏杆,黄岩依旧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来人,来人啊!”

    突然,他放声大叫。

    是不是只要抓住了他,自己就可以带功赎罪?

    百里晟的脚步一滞,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会来这招!莫非自己中了圈套,他们是故意将这人关在这里引自己上钩的?

    此地不宜久留!

    本就疑心很重的他,想到这里,再没有刚才的淡定。恼恨的看了一眼牢房里还在放声大叫的黄岩,一转身,毫不犹豫的飞快离去。

    黄岩错有错着,一念间反而救了他自己。

    只不过片刻,徐勇便领着人冲了进来,身后的士兵个个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他娘的,什么事大吼大叫!”

    劫后余生的黄岩,浑身汗淋淋:“刚才,刚才那个九世子,想要杀我……”

    徐勇吃惊:“什么?那厮刚才来过了?走了多久?”

    “没多久……”

    不等黄岩说完,心急的徐勇立刻一挥手:“快,全府戒备,全力搜捕百里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然后他自己则飞快邪恶向玉笙苑跑去。

    “爷!刚才百里晟那厮闯进了牢房,企图杀黄岩!”

    傅凌云闻言沉思,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站了起来:“徐叔,走!”

    徐勇一头雾水:“去哪儿?”

    “去牢房!”

    百里晟出了牢房,其实就藏身在牢房门口一颗枝繁叶茂的树上,并没有走远。

    这就是灯下黑。

    当徐勇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又悄悄的尾随着他到了玉笙苑。他第一次来来傅凌云的将军府,没有人带路,他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呢?

    看着傅凌云带着徐勇匆匆的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隐在暗处的他冷笑了一声,反身向玉笙苑的另一处走去。

    那是楚青若和傅凌云居住的卧房。

    楚青若正在挑灯夜读,今日里白夫子布置了一篇文章,题目起的奇怪,令她深感无从下笔。

    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就听卧房的门发出一声轻响。

    “文远,你先睡吧,我写完今天的功课就来。”她没回头,只当是傅凌云回房。

    “青若~”一声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忽然响起。

    楚青若闻声大惊,正要回头,却被来人飞快的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晟先生?你竟然还没死?”这厮竟没点她的哑穴?“你就不怕我喊人来吗?”

    那厮轻笑,“你不会,要喊,你一开口便喊了。”

    “你深夜闯进我家究竟意欲何为?”楚青若怒道。

    她不是不想喊,而是她太清楚这厮的为人!这一院子的大大小小,只怕是还未等到文远来,便都要被他杀尽了。

    这样的险,谁敢冒?

    百里晟悠悠的走到了书案的一侧,弯下腰细细的看着她哪久违的侧颜:“青若,我想你了。”

    说着,伸手轻轻拂上了她的脸,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楚青若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百里晟心中不悦:“怎么,你很希望我死?”

    见她沉默不语,他越发的生气:“你希望我死在姓傅的手里?”

    楚青若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的抬起头:“是!”

    百里晟闻言,顿时心如刀割,如被人凌迟一般痛彻心扉。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江山,王位,身份地位,权利富贵,所有的一切!

    他只求老天怜悯,将他心爱的女人赏给他,哪怕此生都要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的活着,都没关系,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便知足了。

    可惜,老天终究还是舍弃了他。

    连他这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他。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亲口说,希望他死!老天,你对我百里晟是何其的残忍!

    傅凌云领着徐勇,一路飞快的赶去牢房。

    徐勇见他这般的着急,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爷,何事这般紧张?”

    傅凌云挥手示意亲兵打开牢门,“徐叔,黄岩有问题!”

    徐勇大惊,随他一同走进去,两人站在牢房外一齐看向仍在瑟瑟发抖的黄岩。

    傅凌云上前一步,正色道:“黄岩,百里晟何故要杀你!”

    黄岩抱着头,如得了魇症一般,不停的呐呐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勇却是明白了,大喝一声:“黄岩,你还不老老实实交代?若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冒险潜入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也要杀你灭口?”

    “灭,灭口?”黄岩如梦初醒:“对,对,他刚才就是想杀我来着。我,我……好,我说!”

    “快说!”

    黄岩咬牙:“他要杀我灭口,应该是为了**的事情!”

    傅凌云和徐勇脸色大变:“什么?**?”

    “对,他叫我为他买了许多的**!”

    “有多少?”

    “足以炸飞整个皇都城!”

第二百四十九章 妇姑勃溪

    那天,被百里晟点了穴道的楚青若,在他走后,便喊来了人,并通知了傅凌云,傅凌云匆匆赶了回来,得知那厮竟这般的胆大妄为,也是恼恨不已。再命人去追捕,那厮却是早已走脱,不见踪影。

    随后,黄岩就立刻被秘密的转移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严密的保护了起来。

    百里晟自那天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没有半点动静。

    转眼,又要到过年了。

    傅府上下都在忙着办年货,就在大家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傅家突然来了一个人,彻底破坏了楚青若的好心情。

    来的人,正是许久没有消息的楚文红!

    连富自连枫走后,被韩灵儿强行拉去了她的将军府居住,康子也不容他拒绝的将她人做了义父。在他们的细心照料之下,老人终于走出了悲痛,慢慢的,身体好了起来。

    这不,要过年了,闲不住的连富便自告奋勇的回了傅府,张罗起采买的事情。

    今日一早,他刚跨出大门,便看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女人,正扶着墙,探头探脑的往傅府的大门里张望。连富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心中却是诧异:这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老伯!”那女人在他身后,将他喊住。

    连富止步回头,看了看左右:“你,你在喊我?”

    那女人点点头:“老伯可是傅家之人?”

    “我是傅府的管事,请问这位大嫂是……?”

    那女人欣喜若狂,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是连管事?太好了!麻烦你帮我进去通报一声,我是你们少夫人的姑姑!”

    连富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像,但又不像。

    少夫人的那位姑姑,他没见过,但却有耳闻。

    阿枫在世的时候,也曾和他说起过这位“令人称奇”的姑奶奶。跋扈蛮横,刻薄无礼,嗜赌如命,愚不可及,却又喜欢自作聪明。

    再看眼前这位,说话有礼温和,甚至有些卑微,和阿枫说的哪里有半点相似之处?这,这是少夫人的姑姑吗?别是自己遇上了骗子,来冒认亲戚的吧!

    见连富迟疑,那女人不禁着急:“真的,我真的是她姑姑,不信你可以叫周妈妈,或者春菊,夏荷来看,看看我是不是楚文红。不然叫康子来也可以。”

    连富这下信了,能叫的出少夫人身边人的名字的,一定不会是假冒的。

    连忙将她请进傅府,请她在花厅稍后,自己则赶紧去了玉笙苑禀报。

    不一会儿,周妈妈便领着春菊匆匆赶来,一看果真是大姑奶奶,忍不住吃惊不已。

    怎么才一两年不见,这大姑奶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苍老了许多,就连脾气也变了许多,变化大的都叫人不敢相认。

    “大姑奶奶金安。少夫人去了学堂,我已经命夏荷去寻她回来了,大姑奶奶你且稍等片刻。”周妈妈心中有疑问,却没问出口。还是等小姐回来亲自问吧。

    很快,夏荷随着楚青若回到府中。周妈妈已将楚文红请去了玉笙苑等候。楚青若一跨进玉笙苑的花厅,楚文红便痛不欲生的抱着她大哭起来,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楚青若赶紧示意周妈妈将她扶住,有名春菊夏荷为她换过了热茶,递上了帕子,等她宣泄过之后,才开口问她:“姑姑,你这是怎么了?东临呢?”

    楚文红抽抽涕涕:“东哥儿,他成亲了。”

    “哦?那你这是……”

    “若姐儿,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千不该万不该,可我终究是你的亲姑姑,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说到这里,楚文红号啕大哭不算,竟然起身给楚青若跪了下来。

    楚青若大惊,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楚文红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那年我为了躲避滚地龙,带着东哥儿连夜离开了木瓜巷的宅子,去了鲁郏县居住。后来有媒人来家中说媒,说是县上的首富之女看上了东哥儿,我一时贪财,见她们家陪赔了许多的嫁妆,姑娘又生得周正,便,便应下了这门婚事。”

    玉笙苑院里众人面面相窥,姑娘周正,嫁妆也不少,那这门婚事应该不错呀?

    “那姑奶奶你又如何落得这般田地,照理说东哥儿也不是个不孝的啊!”周妈妈憋不住开了口,若要说东哥儿将楚文红弄成这般模样了,她周翠儿头一个便是不信的。

    楚文红点头:“是,东哥儿是个孝顺的,他成亲之后,将我接过府一同生活。刚开始,他那媳妇倒也是温顺孝顺,可后来,日子长了,就渐渐开始嫌弃起我来。”

    楚青若心下明了,若是寻常嫁娶倒也罢了,媳妇少不得要看婆婆的脸色。可如今东哥儿算是入赘了女方家,还带着个老娘,着楚文红又是个骄横跋扈惯了的人,日子久了,媳妇自然要不高兴的。

    “姑姑可是又去赌钱了?”楚青若一猜就猜到了,准是楚文红又故态重萌了。

    楚文红尴尬的低下头:“没,没怎么赌,就偶尔,偶尔去玩了两把,都不大的。输赢就几角银子而已。”

    “呵,敢情大姑奶奶来这里喊救命,是想要借银子救命是吧?”周妈妈气不打一出来,一扬声:“春菊,送客!”

    “别,别,我不是来借银子的,我不是借钱的,我真的是来找若姐儿救命的!”楚文红一听周妈妈喊送客,竟急得眼泪直下,又给周妈妈跪下了。

    这下吧周妈妈也惊着了。

    这下她们都信了,人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份上,绝不会成这个样子。

    楚青若连忙再次将她扶起:“姑姑,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周妈妈见她都这般模样了,便不再出声,静静的站到楚青若的身后去了。

    楚文红拉着楚青若的手,凄苦的说道:“若姐儿,我知道我这人不招人待见,可我却从未伤害过我的孩子啊!即便是莒姐儿这般的痴傻,我也从未层嫌弃过她,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个做母亲的有怎么可能会去害他们呢!”

    这点楚青若倒是不否认的,她这人虽然混不吝给,莒姐儿和东哥儿倒是养的不错的。

    “如今莒姐儿不在了,我越发的想东哥儿过的好些。那媒人来提亲的时候,我也曾亲自去女方的府上相见过东哥儿媳妇的。见她进退有序,举止温文有礼,性子看上去也是个不错,才应下了这门婚事的。你想想,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了,难道我会推他下火坑不成?”

    “那后来呢?”楚青若问。

    姑姑此举也算是稳妥,这门婚事理应是好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文红说到此处,突然咬牙切齿,把众人吓了一跳:“没成想,他们竟然骗婚!”

    “骗婚?”众人惊叫。

    只听说过男人骗婚,头一回听说女方家骗婚的。

    “对,就是骗婚!原来她们家有两个孪生女儿,大女儿温婉贤淑,是县上远近闻名,竞相求娶的才女,而小女儿却是刁蛮任性,不学无术,是县上远近闻名的恶女,无人敢娶!那小恶女一日在街上相中了东哥儿,她们家便派了媒人上门来说亲。见我要求先和姑娘相见,便欺我和东哥儿是外乡来的,不知道情况,竟用了姐姐代替了妹妹与我相见。”

    楚青若听到这里,也是有些气愤了,确实,这般行为分明就是有心欺骗。“可是那小女儿与东哥儿成婚之后,对你不好,不肯孝敬与你?那你就退还人家的彩礼,陪嫁,让东哥儿休了她便是!”

    楚青若心中生出疑问,楚文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竟会由得那恶女这般的欺凌他们娘俩?转眼看向哭的正伤心的楚文红,却见她哭的是情真意切,并无半点虚假之色,不禁犹豫起来,她究竟该不该信她一回呢?

    “若姐儿,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只是,那小恶女凶悍异常,不仅对我每日里拳打脚踢不算,就连东哥儿若是上前为我说几句话,都要被她一顿好打!我那可怜的东哥儿,现在别说读书赶考,如今每日里若是不把帐算完,要挨一顿打不算,就连饭都要没得吃了。 ”

    别说休她,便是东哥儿拿起个笔,写个文章都要被她捉去细细解释,写的究竟是何内容是不是含沙射影的骂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边又是一顿毒打!

    这,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呀~”

    楚文红越讲越伤心,忍不住伏在了茶几上,用力的捶着自己的心口,痛哭起来。“都是我蠢,是我害了东哥儿啊……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长眼睛,害了他啊!”

    边哭边拉起衣袖,“若姐儿,你看,你看,这些新伤旧痕都是这恶妇打出来的,我的东哥儿身上也是这般。我,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偷偷的跑了出来,厚着脸皮来找你。若姐儿,看在亲戚异常的份上,你去救救东哥儿吧!求求你了。以前的事情都是我哦不好,我遭报应,我活该!可东哥儿是个好的,他不该遭这个罪啊~”

第二百五十章 恶女张欣

    抬眼往楚文红身上看去,果然手臂上满是伤痕,纵横交错,像是鞭子抽出来的,可想而知身上衣服遮盖的地方,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再看她的脸也明显苍老了许多,短短一两年间,她的头发竟然也白了一大片。

    这下,楚青若信了,也怒了。

    一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上,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竟有这样的事情?”

    一个做妻子的,竟然连相公都打?

    夫妻之道,楚青若向来信奉互敬互爱。

    男人动手打妻子,固然遭人唾弃,这女人如此这般的殴打丈夫,同样也让人难以容忍。

    若说楚文红被那恶女殴打,自己倒还有几分能理解,可东哥儿向来性情温和,绝不是个会与人轻易起争执的好性子。若是说连东哥儿都整日挨打,那就不能忍了。

    想到这里,楚青若扬声叫来康子:“备马车!去叫徐叔点上一百亲兵,府外候命!”

    门外康子诧异:“少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向来亲和的少夫人,竟然还点上了一百亲兵,看这架势,像是要去打群架啊!

    徐勇随着楚青若一同来到了鲁郏县。

    笃笃笃

    徐勇上前敲门。

    就听门内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恶声恶气的吼叫道:“你是死人吗?有人敲门听不见吗?”

    “我正在做账,你叫下人去开一下门不就好了?”一个男子声音不耐烦的说道。

    楚青若听出,这声音正是公孙东临,东哥儿。

    她和楚文红互看了一眼,楚文红垂眼,苦涩的点点头。

    几人下了马车之后,周妈妈朝徐勇使了个眼色,徐勇呼了口气,越加的用力拍了拍门:“喂,又喘气的吗?快开门!”

    就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们。

    “你们找谁?”

    门背后是一个干瘦的小丫头,十来岁,面黄肌瘦,穿着一身虽然旧,但却洗的非常干净的衣服警惕的问道。

    周妈妈推开徐勇走上前,堆起亲切的笑容:“姑娘,我们是你们姑爷的亲眷,经过这里,听说他成亲了,想来看看他。”

    “喜鹊!你这死丫头,到底谁敲门?闲人的话,就赶紧打发了,赶紧滚进来干活!”门里又传来女人恶声恶气的怒骂声。

    这个叫喜鹊的小丫头害怕的应道:“啊?欸……是,小姐。”转头又对门外的周妈妈歉意道:“对不住哈,我要去忙了,你们,你们快走吧!姑爷不会见你们的。”

    楚文红一着急,上前伸手抵着门:“喜鹊,是我,快开门!”

    喜鹊吃惊:“亲家奶奶,你,你怎么回来了?”

    门里恶女的声音又响起,不耐烦的骂道:“你这死丫头又存心找打是吗?打发个人磨磨蹭蹭的!我告诉你,今天这些活要是干不完,你就别吃饭了!”

    喜鹊一缩脖子,无奈的回头:“小姐,是,是亲家奶奶回来了!”这,到底是放她进来呢?还是要赶她走呢?小姐没指示,她她可不敢擅自做主啊!

    “什么?这个老不死的还敢回来?”随着一声怒骂,大门被唰的一下打开,喜鹊低着头,快速的让到了一边。

    众人放眼往门里望去,就见一个身材婀娜,穿着上好的丝绸做成的窄袖衣裙,梳着好看的发髻,五官精致,面目姣好,却神态凶狠扭曲。两只袖子被高高撸起,一手拿着一根马鞭,不停的在另一个手的掌心敲打着。

    垮着肩,斜着眼,看了看面前的楚文红,又扫了一眼她身后跟她一同前来的楚青若,和她带来的这些人,不屑的一撇嘴,嘲讽道:“怎么?老不死的,还没死啊?还搬救兵来了?”

    楚文红本能的一缩脖子,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如今她可是有人撑腰了,怕她做甚?

    又将背挺直了,脖子一梗,壮着胆子说道:“你,你这恶妇,快让我们进去!我是你婆婆,你敢对我无礼?”

    恶女嗤笑:“婆婆?你算哪门子的婆婆?你和你那穷酸儿子,吃我们张家的,喝我们张家的,你竟然还敢给我摆起谱来了?找打是不是?”

    说着,一瞪眼,扬手就要给楚文红一鞭子。

    看样子楚文红没少挨她的鞭子,都被她打怕了。本能的一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身边周妈妈的背后,抬起一手,护着脑袋。

    徐勇眼明手快,一劈手便将她的鞭子夺了过来,小恶女一愣。

    楚青若实在看不下去了,朝康子一努嘴,康子上前,一把推开小恶女,向楚青若比了个手势:“少夫人请~”

    提起裙子,抬脚跨进院子,她环视了一圈。

    这座二进的院子,左侧下人房厨房,右侧是茅厕和柴房。正面是花厅。

    而柴房的门口,楚青若见到了,脚边一堆七零八落的柴火,手拿着斧头,呆呆的站在那里却满脸惊讶,双眼湿润的东哥儿。

    “表姐,表姐……呜呜呜……”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苦不堪言的日子,使的这个堂堂的七尺男儿泣不成声。

    他恨自己没用,连自己的娘亲都保护不了。还要娘亲这把年纪了,逃了出去,长途奔波请来表姐救他们!

    这是何等的屈辱啊!

    楚青若犹记得当年祖母过世时,初见他们两兄妹的情景。

    满天大雪,天地一片洁白,雪地上两个小人儿,一个粉雕玉琢如同一个白丸子,一个天真烂漫像一只小麋鹿。

    转眼间,便已是物是人非。

    小麋鹿留下个嗷嗷待抚的女儿,随着她心爱的阿殇去了。

    而当年的小白丸子,如今却站在她的面前,痛哭流涕,满脸沧桑。

    楚青若一阵心酸,忙和周妈妈快步上前。周妈妈揽住了他,同他一起放声大哭:“我的表少爷,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怜的表少爷,你,可真是糟了大罪了!”

    小恶女如梦初醒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青若面前,瞪着眼睛,伸手便要去推她:“你是谁?敢擅闯我家?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手还未碰到楚青若,便被康子一把拧住了。

    楚青若看也不看她,只温柔的看着东哥儿:“东哥儿,别怕,表姐来了,表姐带你和你娘回家!”

    楚文红也走了进来:“东哥儿,都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

    “娘,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是,是我的命不好。”东临安慰她道。

    说罢,母子俩抱头痛哭,甚是凄苦。

    朝着小恶女轻蔑的一笑,楚青若淡定的挽了挽头发:“你是哪个?”

    小恶女见她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只当她是有恃无恐,又瞪着拧着她手的康子,恶声恶气道:“我张家在这个县跺一跺脚就叫你们全部都粉身碎骨!你个狗奴才,还不放开我?”

    “哦?你张家好大的权势啊!”楚青若反唇讥讽。

    跺一跺脚就叫他们粉身碎骨?呵呵,好大的口气!她的万岁兄长,倒是可以来向她来学习学习,这架势,可比他威风多了。

    小恶女洋洋得意:“知道怕了,还不叫你的人放开我的手,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楚青若轻笑:“大家都听见了吗?咱们这位威风的表少夫人,叫你们滚出去呢!”

    徐勇和带来的一百亲兵顿时大怒,纷纷抽出腰刀。

    徐勇一声大喝:“我等奉命保护将军夫人,现在我怀疑你意图刺杀朝廷命妇,闲杂人等全部让开!”又用刀尖一指小恶女:“凶犯在此,还不快与我拿下,带去县衙严加审问!”

    亲兵们齐声高喝,响声震天:“是!”

    不等小恶女反应过来,便过来几人七手八脚将她捆住。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竟敢绑我?喜鹊,快去老宅,把爹和大哥叫来!”小恶女一边挣扎,一边不买账的喊到。

    想吓唬她?

    没门!

    不就是一百个打手吗?

    她们家多的是!谁怕谁?

    去了县衙,那县老爷都要卖她大哥几分面子,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先求饶!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路来到了鲁郏县县衙。

    一路上,围观的的百姓都在指指点点。

    “快看,那不是张家的小恶女吗?怎么叫人捆了?”

    “可不是,谁啊,这么大胆子敢绑她?”

    “不知道,走走,去看看去!”

    在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中,康子敲响了鸣冤鼓。

    很快,老爷喊了升堂。

    啪,惊堂木一拍,老爷指着堂下跪着的康子,问道:“堂下何人鸣冤?”

    楚青若抬眼看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县老爷五十不到,身材微胖。一张像白面团一样的面孔上,两只“天不亮”的小眼睛瞪的溜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清水县县令陈敬致。

    康子却不认得他,拱手道:“在下,皇都人士,耿康,替我们家表少爷,状告贵县首富张家,骗婚在先,虐待在后,请老爷为我们家少爷申冤!”

    陈敬致一愣,张家他知道,那家的女儿小的那个确实凶恶。可这状告女家骗婚?闻所未闻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算盘叮当

    陈敬致清了清嗓子,叫康子细细道来。

    康子跪在地上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说完之后,楚文红和东哥儿齐齐跪下,哭着请大老爷判东临休妻。

    陈敬致让他们先退到一边,就将小恶女宣上来问话。

    小恶女见了陈敬致一不跪拜,二不行礼,将头抬的高高的,傲气的拿鼻孔对着他:“哼,陈县令,他们是长着人多势众欺负我,我爹和大哥一会儿就到。你有什么话,等他们来了再问我吧。”

    楚青若暗笑,这恶女到了公堂还不知死,今日若是别的县令楚青若或许还需要担心需要担心要费些唇舌,但眼前的这个陈敬致,她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嫉恶如仇,公正廉明,不畏强权。这小恶女这般的与他说话,怕是掌嘴之刑少不了了。

    谁知,让她意外的是,陈敬致不但没有掌她的嘴,竟然还名人拿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并宣布退堂!

    楚青若这下可有些动怒了。

    难道这些年,这陈敬致竟也变成趋炎附势,营营汲汲的小人了吗?

    退了堂之后,有一位衙役躲在人群里,悄悄的朝楚青若招招手。

    楚青若诧异,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就听那衙役压低了声音说到:“傅夫人,老爷后堂有请,请夫人勿惊动旁人,一人前去。”

    思索了一下,她毫不犹豫的点头,又望了一眼堂上的众人,悄悄的隐在门口围观的人群中,随他来到了后堂。

    后堂,一张红木案几,左右两张红木交椅,案几的上方,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字:“克己奉公”

    陈敬致正背着手,面对着这幅字,背对着楚青若站着。

    “陈大人,多年不见,原来你还认得小女。”

    听出她言中的讽刺,陈敬致身体一震,缓缓的转过身来:“傅夫人,别来无恙?下官给夫人见礼!”说着便要跪下去向她行礼。

    楚青若也不拦他,反而自行走到堂上的红木交椅上,端坐了下来。

    如今他已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再不是当年那个不畏权势,令人敬佩之人,自己一个朝廷三品命妇,如何受不得他一个七品芝麻官的拜见?

    陈敬致见她丝毫没有拦着自己的意思,只好当真的跪了下去,给她行了个礼:“下官不知将军夫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

    楚青若不言语,只悄悄的观察着他,见他连官服都是旧的,后堂的摆设也是最简单的两把凳子一张案几,一副字两盆花,毫无奢靡之相,实在不敢相信他判若两人的变化。

    “陈大人请起吧。”心中疑问归疑问,但口中还是冷冷的说道。

    陈敬致站了起来,一双小眼睛也是不停的打量着她:“这堂下告状之人,与夫人是何关系?”

    “我的表弟。”

    “哦?夫人希望我如何断案?”眯起眼睛,陈敬致小心翼翼的问道。

    “秉公办理,不偏不纵。”

    陈敬致闻言,哈哈大笑:“好,好,难得,难得。”

    见楚青若目露疑惑,忍不住笑着说道:“老夫还怕你如今成了将军夫人,又是万岁的御妹,会变得和别人一般,摆足了架子,仗势欺人呢!想不到,青若,你还是一如从前,一点没变,哈哈哈。”

    “我是没变,只是不知道陈大人你变了变了没有?”楚青若一点也不欢喜他的称赞。

    “你觉得老夫变了吗?”陈敬致似乎话里有话。“夫人,老夫恳请夫人暂时不要为难张家。”

    楚青若薄怒:“为何?莫不是陈大人是要我,买了你我旧时的面子不成?”

    陈敬致哈哈笑:“非也,非也。夫人可信老夫?”

    “以前敢信,如今……不知该不该信!”楚青若说话很直接,没必要给他留面子。

    陈敬致却不恼:“夫人说的是,但下官还是想请夫人答应下官的这个请求。个中原因,请恕下官不便相告。夫人只需相信,这四个字在下官心中从未忘却便可!”说着伸手一指堂上挂着的那四个字:克己奉公。

    楚青若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信他一回:“好,那小女就拭目以待!”

    陈敬致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名堂上,一阵哄闹。

    两人对视,陈敬致向她拱手,匆匆去了前堂,楚青若也在刚才带路的衙役的指引下,悄悄的回到了前堂。

    来到前堂,又站立道徐勇康子身边的楚青若看见公堂门口,原本围观的百姓们都被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以一老一少为首的一大群家丁打手。

    老的五十来岁,身穿做工精细的褐色元外服,头戴同色员外帽,一块上好的翡翠镶在了帽子的正中间,方脸,吊睛眼,薄唇,八字胡,一脸的精明。

    少的一名三十不到,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色短靠,发髻上攒着一根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发簪,身披一件上好面料做成的英雄大氅,国字脸,疏眉细眼,鼻子挺而尖,一张薄唇透着邪气,一看便是个刁钻之相。

    这两人正是东临媳妇儿的亲爹和大哥,张世安和他的大儿子,张福龙。

    张世安指着楚文红和东哥儿破口大骂:“你个直娘贼,你入赘了我张家,生是我张家的人,死是我张家的鬼,老子一碗碗的白米饭竟给你白吃了去?你和你那穷鬼老娘,吃我们张家,喝我们张家的,竟然还想休了我女儿?我操你十八辈儿祖宗!”

    骂的实在难听,徐勇忍不住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未等他发作,又听那张福龙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哎……爹,自古姻缘讲求一个你情我愿,既然强扭的瓜不甜,那我们也不强人所难。”

    张世安急道:“什么?这不是便宜了他们娘俩?”

    张福龙:“爹,你稍安勿躁。”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朝右一伸手,上来一个小厮,给他递上了一个算盘。他将算盘拿在手里,噼里啪啦的拨指一算,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着对堂下还跪着的东哥儿说道:

    “这样,东哥儿,我也不为难你们娘俩。你呢,叫你娘把当初我妹妹陪嫁的那些东西还回来。然后呢,你和你娘一共在我家住了一年零九个月,每天三餐外加房费,下人伺候的钱。好算点,我算你们一天一两银子。

    还有,我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的,如今身子已经破了,再要改嫁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我们呢,也愿意她守节终老。 这样,她如今二十岁,我算她活到七十岁,那就是五十年。每年她的吃穿用度我按五百两来算,那就是……两万五千两。这还没算上肚子里的孩子。”

    东哥儿咬牙,几欲哭出:“我许久未与她同房,哪里来的孩子?”

    张福龙笑了起来:“好好,就算没有孩子,你与她和离了,她身边没有子女,总要寻个人养老送终的吧?过继一个孩子是早晚的事情,那这孩子的费用,自然也是算在你头上啊!你若不和她和离,她用得着守节孤苦一生吗?对不对?”转头得意的朝张世安和小恶女各看了一眼,扬了扬头。

    父女俩异口同声,得意的说道:“就是!”

    徐勇忍无可忍刚想上前,却被楚青若拦下:“没事,徐叔,让他们说,将这笔账算清楚也好。”

    张福龙朝着楚青若一竖大拇指:“欸~~还是这位夫人明事理!我们张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嘛,对不对,既然夫妻做不成了,那该算得账还是要算算清楚的嘛!”

    楚青若虚笑不语。

    张福龙又接着说下去:“看在这位夫人那么上道的份上,这样,孩子的钱就给你免了,就当我们张家吃点亏。这样的话,你只要……”数目太大,他又敲起了算盘,劈哩叭啦:“你只要再给我们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五两,这事儿啊,就算了了,你们和离也就和离吧,女儿大了,娘家也是管不了的。”

    “你说完了吗?”听他说完,楚青若开口说话了。“你若是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我觉得你的账算得不对。”

    张福龙脸一沉:“怎么不对?”

    楚青若也往前走了一步,与他针锋相对:“首先,我们并没有说要和离,我们是要休妻!”

    张福龙瞪眼欲发作,却被楚青若顶了回去:“欸?刚才还说你们张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你说话之时我没有打断你,可如今轮到我说话了,你们这讲理的人家却是不让我说话还是怎地?”

    张福龙吃瘪,只得悻悻地闭上嘴,不忿的叉着腰,听她说下去。

    “其次,我姑姑与表弟在你们张家一年九个月并没有白吃白住,我表弟每日里帮你们做账,因此耽误了科考的功课,这笔账,咱们也来算一算。”

    说完,不等张福龙反应过来,康子已经上前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算盘,交到楚青若的手中。

    楚青若也将算盘敲得哔哩啪啦的作响:“现在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三钱,好算点,我们算十五两。

    我们东哥儿虽是个男儿身,却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在你家做账房的时间耽误了他科考做官。我们算他如今二十岁,可以做三十年的官。算他做个七品官,一个月俸禄一百两银子,一年便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样的话,算上做账房先生的银子便是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五两银子,扣除掉你们刚才所算得那些钱,你们张家还要给我们东哥儿一万零六百八十两银子。这事儿啊,我们也就这么算了,谁叫我们东哥儿是男人呢?男人啊,吃亏也就吃亏了,算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县衙抢人

    张福龙听她说完,险些起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是哪里来的女人,这般的刁钻。竟将他的话,通通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不算,到最后竟变成他们张家还要倒贴一万多两。

    小恶女不干了,一下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放屁,就凭他这个软货怂货,也配我们张家倒贴钱给他?一万多两银子,老娘天天找相公馆子里的小倌,到七十岁也花不了这些银子,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讹我?”

    楚青若闻言,马上转身对着陈敬致一拱手:“大人,你听见了吗?这恶妇亲口承认她不守妇道了!”

    小恶女自知失言,惊呆:“我,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没去过什么相公馆子,也没叫过什么小倌啊……我,我这不是气急了嘛!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陈敬致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你们两家这般的吵闹,当心老爷全都哄你们出去!”

    和稀泥!

    楚青若不再言语退到一边,张福龙却不服气:“大人,这女子这般刁钻,还不将她打了出去?”

    张世安朝身后一挥手:“他娘的,要么拿银子来和离,要么跟我回去!想休我女儿,没门!”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群家丁打手一起冲上堂来,扭住了东哥儿就往外走。

    徐勇一拉佩刀,怒目:“谁敢?”

    楚青若带来的一百亲兵听见徐勇发怒,随即也冲进县衙,从他们手里抢回了东哥儿,拔刀护着东哥儿与张家的人对峙不下。

    张世安和张福龙穷凶极恶的吆喝着手下:“给我上,把人给老子抢回来,老子有的是银子,他们带来的这帮狗才你们尽管放手打,打死了老子大不了赔他们银子!谁抢回了姑爷,老子重重有赏!”

    小恶女也乘机跑了过去,躲在她爹和她大哥的身后,解了绳子,跳着脚说道:“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他想休了我?我偏要折磨他一辈子,就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有那老东西,老不死的,你们,直接将她打死了去,省得我心烦!”

    楚文红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的拉着东哥儿的衣袖不放。

    小恶女一撸袖子走了过来,指着楚青若和楚文红:“你们两个臭婆娘,今天老娘要撕了你们!”

    楚文红吓得尖叫出声,躲在周妈妈身后不敢出来。徐勇则一伸手将楚青若挡在自己的身后,一瞪眼:“你特么找抽是吧?”

    “哼!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想打女人不成?”小恶女仗着父亲和哥哥带来了许多人,依旧不知死活的出言挑衅,还把脸凑上去:“你打呀,你打一个试试?”

    转头又向着衙门外围观的人高喊道:“哎~~大家快来看呀,这个大胡子,人高马大竟要动手打女人!大家都来看啊,都记住他的脸!”

    徐勇额头青筋直爆,见过讨人厌的女人,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

    若是打她吧,显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不打她吧,她又老是作死的挑衅。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恶女看出了他的顾虑,得意洋洋的上前,趁他不备,抬腿便踢向他的下身。

    这可是一记用足了力气的一脚啊!若是徐勇被踢中,那绝对就要断子绝孙了。

    饶是久经沙场的徐勇,险险的避过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后,都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

    这阴毒的女人!

    气的徐勇差点拔刀砍了她!

    见一脚落空,小恶女又跳了起来,长长的指甲转眼间就要抓破徐勇的脸!

    这时,周妈妈在一旁忍无可忍了。将身后的大姑奶奶推到一名亲兵身后,飞快的撸起了袖子,走上前:“既然你存心作死,老娘奉陪你就是!”

    一伸手便揪住了小恶女的头发,将她一把撴到了自己的面前。用足了力气,狠狠地连抽了她十七八个大耳刮子。

    小恶女一下子便被打懵了,双手护着脸直叫救命:“啊~爹,大哥,救我!”

    周妈妈似乎觉得打了那么许多的耳光,还没有解气,又将她当胸一把揪住,摁在了地上,拳打脚踢。小恶女抱着脑袋拼命的喊着她爹和她大哥。

    楚文红则在亲兵的身后摆手称快:“对,打她,打她,周翠儿,踢她,踢她!”可出了一口恶气了,叫你丫儿的再欺负老娘!

    张世安和张福龙一见小恶女吃了亏,连忙上前,想要来帮忙,却被徐勇和康子联手拦住:“女人打架,没咱们爷们什么事,怎么?你们想动手?咱们爷俩陪你们练练怎么样?”

    双方的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堂上已是一片混乱。

    见状,楚青若走到陈敬致的桌案前,小声的问他:“陈大人,如此这般,你也要我别为难他们吗?”

    陈敬致无奈,只好套着她的耳朵小声的耳语了一番。

    楚青若的脸当即沉了下来,转头看着俯着身子的陈敬致,正色:“陈大人此话当真?”

    陈敬致急得跳脚:“骗你做甚,你回京可以去问万岁爷,傅少将军,便知真假。”

    知道事关重大的楚青若,马上叫来了徐勇,压低了声音道:“徐叔,有特殊情况,我们不能和他们大动干戈,也不能亮身份。这样,我们抢了人就回京,勿做逗留。”

    徐勇虽不明所以,但军人出身的他,本能的服从命令。当即一挥手,一队亲兵火速在他们周围围成了个圈,将一众女眷和惊魂未定的东哥,楚文红围在了中间。

    张福龙见家丁们上前抢人没有抢成,不由得重重的踢了带头的管事一脚,啐骂:“妈的,你带来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抢个人都抢不回来。”

    肥胖的管事,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赶紧指挥着人:“冲,给我冲!快把姑爷给我抢回来!”

    鼻青脸肿的小恶女上前,一拳砸在他后脑勺上:“放屁,狗屁的姑爷!”

    管事抖着一脸的肥肉,回头陪着笑脸:“是,是,小姐!”转头又吼道:“快把公孙东临给抢回来!”

    徐勇刀是个刀山剑林都闯过的人,战场上千军万马都见过,张家的这点人,自是不会放在眼中。只见他沉着的指挥着亲兵,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张家带来的人,全部打翻在地。一边有条不紊的清出一条通道,火速的让楚青若一行人上了衙门外的马车,飞快的离开了鲁郏县,一行人迅速的回到皇都城内。

    县衙内,望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身影,张世安跳着脚的打骂着抱着脑袋,欲哭无泪的胖管事。张福龙和小恶女则气呼呼,却又无可奈何的频频回头看着县衙内躺了一地,不是抱着胳膊,抱着腿,就是捂着脑袋,肚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痛苦**的一众家丁们。

    一群废物!

    马车上,楚文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沁着眼角的泪:“痛快,真痛快!周翠儿你真行!”

    车窗外,骑着马的徐勇骄傲:“那是,我婆娘可厉害着呢!”

    周妈妈傲娇的拍拍手掌:“哼!我一个干粗活的还怕打不过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就凭她也想欺负我男人?”

    徐勇马上狗腿:“翠儿威武!”

    白来了他一眼,周妈妈翘起二郎腿:“以后给我老实点!”

    “那是,那是~”

    别以后了,现在就老实,行不?

    楚青若捂嘴失笑。

    回到京城后,楚青若安排楚文红和东哥儿仍旧住在木瓜巷的老宅里。

    楚文红千恩万谢,感激涕零。一再的发下重誓,向她保证经过这次事情以后,为了东哥儿,她绝不会在去赌了。

    楚青若也是怒其不争,又叹其可怜。

    细细嘱咐了东哥儿专心读书,准备明年应考。等他高中之时,若张家的事情还未解决,便请万岁亲自圣裁。这样,就算张家权势滔天,到时候也一样不能再为难与他。

    东哥儿明理,连声应下。

    楚青若这才放心的回到傅府。

    到了晚间,傅凌云回来后,楚青若便将陈敬致之事告知于他。

    傅凌云听罢,正色点头,说他所言非虚,叫楚青若放心就好,陈大人还是原来的那个陈大人,并未改变。

    楚青若这才放心。

    平静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木瓜巷那边又出事了。

    原来,张家自公堂那日被楚青若带人抢回了东哥儿之后,并没有死心,婚书还在他们手上,自然是四处寻找东哥儿的下落。

    也是他们神通,竟真的被他们找到京城木瓜巷。

    这不,楚文红在木瓜巷宅子里堵着门,东哥儿翻了墙头跑来将军府求救来了。

    “老东西,快开门!好啊!想不到你们娘俩在京城竟然还有宅子?竟然还敢告我们张家骗婚?我看,你们娘俩才是存心骗我张家的钱呢!你给我出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小恶女一身马装,手持马鞭,带着一群恶奴,在木瓜巷的宅子门口叫嚣。

    楚文红躲在门里紧闭大门,不敢出声。想到在张家挨她的一顿顿打,和她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疼痛的感觉,不禁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笃笃笃

    东哥儿敲开了将军府的门,不等门卫通报,便一口气自己跑到了玉笙苑。好在门卫认得他,也未加阻拦。

    “表姐,不好了,张欣,张欣,带着人找到木瓜巷来了!”一进玉笙苑,东哥儿顾不上腿上挂着的萝卜,和虎子央着他一起玩耍,气喘吁吁的说道。张欣便是小恶女的名讳。

    刚好休沐在家的楚青若闻言大怒,傅凌云则拍了拍她的肩膀:“无事,有我!”

    扬声叫来了康子,傅凌云将自己的腰牌递给他:“去找大理寺,就说流民作乱,叫他们看着办!”

    楚青若失笑:“这是要关她们一关啊?管用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学院欺凌

    扬声,楚青若又将康子叫了回来:“和大理寺少卿说,若是她们家来人,就叫她们拿银子赎人,有空的时候,请少卿多安排些人去木瓜巷转转,像这样的流民,那一带可是时常会有的呢~”

    康子知道她的意思了,便没有继续追问,只点了点头照了她的意思去行事,笑着离去。

    大理寺少卿是个刚正之人,大理寺在他的治理下成了个清水衙门,如今有这般好的发财机会,自是不该让他白白错过的,提点一下,也好让他放心的收银子。

    天大的富贵,也挡不住流水的账不是?

    果然,一来二去的,张家果真消停了不少。

    东哥儿和楚文红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大早,好不容易的了清静的楚青若刚踏进课室门,便听见弯弯在与人争执。

    “这里是她的位置,凭什么你一来,便要让给你?”

    这是怎么了?

    楚青若就见一群家丁模样的男子,背朝着课室大门,将前面而情景挡住了,看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听见弯弯的声音从这群人前面传了过来,还有闫倩倩的。

    “这位姑娘,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小兰从进了学堂便坐在此处,你怎可这般的仗势欺人,毫无道理!”

    又听一女子声音响起,嗓音清脆好听,语气却跋扈蛮横:“哼!哪又怎样?本小姐看上她这个位子是她的福气。喂,你!赶紧把位子给本小姐让出来啊,别给脸不要脸!”

    同时一个卑微软弱的声音也响起:“算了,弯弯姐,你,你别在和她吵了。”

    楚青若听到这里,忍不住波开了人群走了进去。

    弯弯和闫倩倩见到楚青若来了,闫倩倩朝身边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一指,小声告诉她:“这位子一直都是小兰的,她是今日新来的学子,一来就要小兰坐到别处去。”

    学院欺凌,不仅存在于男学子之间,女学子之间也有。

    看她身穿绫罗锦缎坐成的襦裙,前呼后拥,一看就是高门子弟。反观那个被抢了位置的小姑娘,粗布简钗,神色卑微,高下立见,一看便知寒门子弟。

    “喂,我劝你让开,少管闲事!”新来的小姑娘带来的家丁,趾高气扬的上下打量着楚青若,气焰嚣张的说道。

    又是个仗势欺人的,楚青若冷笑:“我不让又如何?”

    弯弯更是伸手一把将名叫小兰按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小兰,这个位子是你的,为何要让她?人善人欺,马善人骑。你这样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大不了,我们闹到山长哪里去,谁怕谁!”

    不料,小兰却胆小如鼠,伸手拿了自己的书袋子,紧紧的抱在手里,低着头:“算了,还是让给她吧。不要你们再吵了。”

    闫倩倩怒其不争:“小兰,你!”

    小兰缩着脖子:“对不起,弯弯,倩倩。若姐姐,我知道你们是在帮我。但是我真的没事的,我坐哪里都可以的。”说完,快步的走到角落,无人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新来的女子洋洋得意的看了楚青若她们一眼:“哼,还是她识时务。”

    弯弯气的一跺脚,楚青若不再言语,同闫倩倩一起,将她拉回了自己的位子。

    “哎呀~~现在的人啊,就是不自量力,蚍蜉也妄想撼树,哼!”洋洋得意的坐到了抢来的位子上,一名家丁马上上前为她放好了书本,笔墨纸砚:“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弯弯大怒,正欲发作,却闫倩倩一把按住,楚青若也朝着她摇摇头,弯弯无奈,只好愤愤的从书袋子里抽出一本书,重重的拍在案几上。

    “没有了,你们退下吧。”靠在位子上,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她带来的人如潮水一般退出了课室。

    不一会儿,李夫子走了进来,喊了声“授课。”

    众人行过礼之后,李明镜开始点名。惊讶的发现,小兰的位子上坐着一个陌生面孔,不禁好奇的边看着花名册,边问道:“你是……今日新来的学子……叫白雪,是吧!”

    白雪花痴状看着李明镜,被他好听的声音这么温柔的一问,顿时抬手扶了扶发髻,坐直了身体,挺了挺胸,嗲声嗲气的朝着李明镜抛了个媚眼:“正是小女,夫子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哦~”

    李明镜微微收敛起笑容,嘴上客气的说道:“白小姐言重了。”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回到前面,开始授课。

    到了午间休沐的时候,弯弯和闫倩倩挽着楚青若,三人同走出课室的时候,就见那白雪拿着书本,缠着李明镜,不停的问东问西,边问还边不停的将身子往他身上凑凑。

    李明镜不停的往边上躲,躲到无处可躲的时候,还险些从椅子上面掉了下去。

    三人捂着嘴偷笑着走出了课室。

    “哈哈哈!”一出课室,弯弯便笑的弯下了腰:“若姐姐,你看到她那个样子没?”说着便学起白雪的样子,嗲声嗲气的,勾住了闫倩倩的下巴:“夫子~这一题人家看不懂嘛,你在给人家,讲讲嘛~啊,厚~好不好嘛?”

    闫倩倩也失笑,拍开了她的手,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你要能学得她三分,何愁打探不来消息!”

    她的这句话似是提醒了弯弯一般,她连忙将神色一敛,正色道:“说起这个,若姐姐,不知道,少将军那里可有什么眉目吗?”

    楚青若闻言皱起了眉头,摇头:“一无所获,你这里呢?”

    “我已经拜托了我爹,请他让江湖上的朋友们四处打听,皇都城中能堆放大量货物的地方,暂时还没有消息。”

    闫倩倩得父亲是个山长,不如她父亲开武馆的人脉广,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半点忙都帮不上。

    楚青若失望却不气馁:“无事,那就只有继续劳烦伯父暗中查探了。”

    百里晟屯放**的地方,一日没查出来,皇都城的百姓们头上一日便犹如高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要了许多人的性命。

    对着弯弯她们,她又不能说贼人堆放的是足矣炸毁整个皇都城的**。若是这一消息走漏了出去,只怕全城的人都要陷入了恐慌之中。

    整个下午,楚青若都愁眉不展,整颗心都悬在了这件事情上,以至于堂上,频频被李明镜点了名。恼火的李明镜,罚了她留堂,罚抄。

    楚青若暗吐舌头,乖乖收敛心绪,不再胡思乱想。

    到了晚间,李明镜刚喊了放课,就见白雪的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呼啦一下,将楚青若给围住了。

    众人皆大吃一惊,心下都在猜测,这白雪,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这么嚣张,最主要是,那么消息闭塞,愚蠢。

    整个学院,有几个人不知道楚青若的身份,这个白雪敢这么对她,若不是不知情,那便真是有着了不得的身世背景,敢跟将军夫人,皇帝的御妹叫板!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在她们看来,都是愚不可及的。

    白雪的家丁将楚青若围在中间后,一个身材消瘦,尖嘴猴腮的男人,站了出来,指着她问道:“你便是早上跟咱们小姐叫板的臭女人?”

    “贺叔,不是她,是旁边那个!不过,都一样,她们三个是一伙儿的!”白雪坐在位子上,身子向后转,一手支在案几上,撑着头,倨傲的说到。

    那叫贺叔的男人,眯着小眼睛,看了看楚青若,忽然伸手便要往楚青若的脑袋上拍。

    他这一掌有名堂,叫做“偏花掌”。

    看似轻飘飘,打偏一朵花而已的力道,其实暗藏着寸劲,这一掌打下去,当时看不出又什么问题,但过后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后,挨了此掌的人,便会经脉尽断,骨碎成渣,轻则伤残,重则命丧黄泉。

    到时候,别说是看不出门路的,只当死者莫名丧命,就算知道是死于偏花掌的,想要回头再去寻他复仇,都没用,人早就走脱了。

    所以说,这偏花掌是武林中正道人士所不耻,不屑,亦无比痛恨的阴损功夫。

    此刻,这叫贺叔的,对着楚青若轻飘飘拍出的这一掌,正是偏花掌第十九招“分花拂柳”。这一掌若是拍到她头上,她回到家中便会开始头疼欲裂,却看不出任何问题,疼足七日之后,她必定**碎裂。

    贺叔一边拍出这一掌,一边嘴角挂着一丝无人察觉的阴笑。

    忽然间,他的眼前一道黑影忽然一晃而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乌黑的戒尺横在了楚青若的头上不到一寸之处,拦住了贺叔就要拍下的手掌。

    “这是学堂,你不是南山学院的学子,竟然敢在我的课堂上欺凌我的学生?请你马上出去!”

    原来是惯做顶真的李明镜。

    李明镜一脸严肃的看着那个叫贺叔的男人,贺叔暗暗咬牙抬头看向这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狠狠地啐了一口:“哼!你是哪里冒出来穷酸?找死不挑日子是吗?”

第二百五十四章 横尸街头

    白雪在后面,见状连忙扬声喝止了他:“贺叔,这是我的夫子,你要对他客气点!”言罢,起身,莲步款款的走了过来,挥了挥手,遣退了众家丁。

    贺叔得了命令,这才然后悻悻的退到了她的身后,静静站立不语。却依旧心有不甘的用他那双小眼睛不挺打量着李明镜。

    他心中明白,这一掌他可是运了寸劲啊!这书生出手的时间那么巧?而且一根戒尺竟就这样卸掉了他全部的掌力。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此人深藏不露?

    可看着他气息虽有力,却不绵长,举止灵活却又动作虚浮,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高手。

    莫非自己想多了?

    李明镜板着脸,毫不留情的训斥了白雪一顿,便拂袖而去。

    白雪挨了一顿训,顿时心情不美丽了。连踢带骂的,带着这群被她叫做废物的家丁,走出了课堂。

    望着她娇纵的背影,课堂里的众人心中皆在担忧,课堂上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只怕以后大家都没有太平日子过咯!

    可是,她们的担心却并没有出现。

    第二日,那嚣张跋扈的白雪,竟然没有来学堂!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

    有的说,定是李夫子觉得她品性不好,不肯收她。有的暗暗猜测,是不是楚青若暗中使了手段,让她上不成南山书院。要知道,她可是少将军的夫人,当今天子的御妹呢!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可就是谁也没料到,那白雪新入学第二日便没有来学堂,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永远也来不了学堂了。

    过了几日,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众人,震惊万分。

    “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一个女学子手拿着书,掩着面悄悄的和另一位坐在位子上的女学子议论着。

    “可不是,听说还……还被人那个了……”坐着的女学子羞于启齿。

    就在坐在她们身后的弯弯,也在和闫倩倩谈论着这个事情的时候,楚青若走了课室。

    “若姐姐,来来!”弯弯向她招了招手,楚青若坐了过去,加入了她们的八卦大军:“若姐姐,快,快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楚青若望着这两个满脸八卦的小妮子的脸,一阵脑仁疼,无奈的开口,将白雪横尸街头的事情,向她们小声的娓娓道来。

    原来白雪不是大炎人。她是墨国驻大炎的使臣,白松元的女儿。因为是使臣之女,所以受到了大炎国的礼遇,因此也让从小在炎国长大的她,养出了一副娇纵跋扈的性子。

    那日,白雪被李明镜一通训斥过之后,气呼呼的带着家丁走出学院。坐上了自己的轿子往自己的使馆驿站走去。

    使馆的驿站在城西,由于是重地,所以一进入使馆范围内,街上便已经空无一人,显得特别的冷清,荒凉。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忽然,一道黑影,从她的轿子顶上飞掠了过去。

    “什么人!”紧张的家丁们停住了轿子,纷纷抽出了佩刀,围着轿子四处张望。

    “咦桀桀桀!”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忽远忽近的围绕着轿子响起。

    轿子里的白雪吓得面无***,紧紧的缩在轿椅上,瑟瑟发抖。

    “咦桀桀桀~”

    恐怖的笑声离轿子越来越近,轿子外面的家丁们惊恐的背靠在轿子四周,胡乱的挥舞着佩刀:“什么人?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飘忽的黑影,幽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家丁们定睛一看,竟是个身穿黑袍,青面獠牙,没有腿,却在空中悬浮着的身影。

    “啊啊……鬼啊~~”几个胆小的家丁终于忍不住尿了裤子,扔下了手里的刀,带头连滚带爬的向着使馆驿站相反的方向逃去。

    有了人带头,其他的家丁终于也溃不成军,纷纷扔了刀逃跑了。最后,只留下个艺高人胆大的贺叔,和轿子里已经昏了过去的白雪两人。

    贺叔提心吊胆  ,小心翼翼的一边护着轿子,一边提防。他怕的不是鬼,是人。

    他心里明白,这世上哪里来的鬼!若真是有鬼,像他这样手底下血债累累之徒,早就被夺魂追命了,那里还能活到现在。

    只怕着装神弄鬼的,是个武林高手!

    只不过一个晃神的片刻,那青面獠牙的“鬼”竟到了他的面前,贺叔还来不及出手,“鬼”的嘴里就轻轻吐出一股白烟。

    不好!

    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气,怎奈为时已晚,已经吸了进去不少白烟。

    是**,果然是有人装神弄鬼!

    贺叔眼前一黑,倒下前,这是他倒下前脑子里最后的念头。

    “喂,贺叔!你醒醒!”

    恍惚间,有人拍着他的脸,他用力睁开眼睛,一阵头痛欲裂使他龇了龇牙,扶住了脑袋:“嘶~”

    “贺叔,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呢?”

    来人是使馆的护卫,丁大人。见小姐这么晚还没回来,奉了白松元的命令,出来寻找。不料刚走到这里,便看见了小姐的轿子和地上不省人事的贺叔。

    贺叔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撩开轿帘一看,果然,小姐不见了。

    于是,白松元连进了宫。

    明宗大惊,此事干系到两国如今微妙的关系,绝不可小视。便连夜将大理石少卿和傅凌云一同选进了宫。最后决定,由大理寺出面以搜捕逃犯为名,在明面上搜查,傅凌云则带着他的炎虎军暗中寻找。

    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白小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才过了两日不到,大理寺便收到了噩耗。

    白雪小姐的尸首,在城北的一条荒废已久的巷子里被发现了。

    尸首赤条条的被扔在一间废弃的破屋子里,身上满是伤痕,嘴唇和舌头都被咬烂了,怕是贼人在糟蹋她的时候,遇到了强烈的反抗,恼羞成怒下造成的吧~

    疼心疾首的白松元,哭得斯文全无,更是穷凶极恶的冲进明宗的御书房,逼着大炎皇帝一定要给他个交代,不然一定禀报墨国皇帝,大炎撕毁和平协议,到时候炎,墨两国再次开战,可不要怪他!

    明宗大怒,忍了又忍,才压下心头火气,送走了白松元。

    徐勇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气的破口大骂:“他娘的。真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小小的墨国不成。若不是万岁要顾全大局,我徐勇头一个带兵挥军北上!干他娘的直娘贼!”

    但是,骂归骂,凶手始终还是要找的。

    于是,傅凌云便从那天起,带着徐勇日夜不眠的暗中查访起凶手来。

    说到这里,弯弯和闫倩倩惊讶:“啊?想不到那白小姐竟是使臣之女?墨国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败仗吗?她一个小小的使臣之女,哪里来那么多底气,竟如此的跋扈!”

    楚青若无奈的笑了一下:“这便叫做夜郎自大!”

    三人说话间,就见李明镜寒着脸走了进来:“授课!”

    闫倩倩忙高声喊行礼,众人起身行礼。

    坐下之后,大家发现,一向注意形象,年轻英俊的李夫子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不浅的伤痕!顿时便让楚青若起了疑心。

    那日,白小姐的家丁与自己冲突的时候,李夫子也在当场。他是个男子,白小姐又惨遭人糟蹋了。白小姐的唇舌皆烂,而李夫子的脖子上也有伤。

    楚青若心中一惊,会不会……

    晚上回到家,楚青若将今日所见说与傅凌云听,傅凌云却摆摆手:“非也!”

    “嗯?不是他?为何这般肯定?”楚青若好奇。

    徐勇道:“少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大理寺在城郊的荒地里找到了一见黑袍,和一个鬼面具,正和白家家丁所描述的鬼影一模一样。那黑袍的长短,大约知道这里。”说着,用手在膝盖上比了一比。

    “可见,凶手应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不会是那个夫子。而且……”

    说到这里,徐勇闭上了嘴,不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便是不堪入耳的的事情了,他说不出口,还是让爷自己说吧。

    等徐勇走后,傅凌云和楚青若躺在床上,傅凌云伸出一条胳臂让她舒服的枕在上面,然后才接着把徐勇为说完的话,徐徐说完。

    仵作验了白小姐的尸身之后回禀,尸首的那处,似乎被严重的损毁过。并且白小姐被咬掉的舌头也已经找到了,那凶手竟逼着她自己吞了下去。

    这样的行为,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大理石少卿根据多年的断案经验推断,凶手必是一个长年忍气吞声,性格内向自卑,又或者是个长期房事压抑,无能之人。

    所以,那夫子首先便被排除了怀疑。

    那会是谁呢?

    楚青若陷入沉思。

    傅凌云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蠢蠢欲动,反身吻住了她的小嘴:“那白雪向来得罪人多,称呼人少,谁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且让他们去查吧,我们不必烦恼,还是好好想想女儿叫什么名字吧!”

    楚青若瞪圆了眼睛,双手用力顶住他的脸:“别胡闹,我还有功课没写。”

    成了亲的男人,脸皮都是比成亲前要厚上许多。

    傅凌云闻言,厚颜无耻的对着她一笑:“今日为夫觉得有许多的力气无处使,睡不着。”用掌风挥灭了烛火,“不若我们多使些力气,累了,想必能睡得香些!”

    楚青若惊叫:“我明日还有一篇文章要交啊~”

    傅凌云埋头:“无妨,大不了今夜不睡了,我帮你写便是了。”

    “……”满口胡言,楚青若欲哭无泪。

第二百五十五章 比诗大赛

    楚青若扶着几乎要断掉的老腰,坐上了每日送他们上学的马车。

    看着同样一夜没睡,却一脸如偷吃了蜜糖一样,笑的春风得意,将家中上学的孩子们一个个抱上马车,然后又坐在前面驾车的傅凌云,暗暗的磨了磨牙!

    这厮端的是好体力!

    “娘亲,你的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年幼单纯的傅铁衣望着每日和他一起上学堂读书的娘亲,今日神情古怪,不由好奇。

    “叫狗咬了!”没好气的她,愤愤的朝马车外,背对着他们的身影,磨着牙恨恨的说到。

    “娘亲,娘亲,是阿乖咬的吗?”像糯米一样软糯的百草伸出小手替她揉了揉:‘阿乖不乖,回去打它屁屁!”

    被她萌化了心得楚青若失笑,将她拉了过来,拦在自己的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不是阿乖,是别的……坏蛋狗狗!”

    突然,马车外响起了两声狗叫:“汪汪!”

    马车内,几个年长的的孩子瞬间明了,傅子岚带头捂着嘴偷笑,小叔父何时也变得这般的淘气。楚青若尴尬的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

    车外赶车的那厮,却挥动着马鞭,欢快的喝了一声:“驾!”

    今日学堂办了个比诗大赛,男女学子和夫子各成一组。

    这是南山学院的传统。

    学院的空地上,林山长致辞后,比赛开始了。

    很快,楚青若便拔得头筹,成了魁首。

    山长宣布过这一结果后,有一个几乎微不可闻,弱弱的反对声响起。

    “山……山长,她,她这首诗是……是抄袭我的!”

    众人大惊,转头看去,却是往日里默不作声,毫无存在感的小兰。

    林国栋第一个不服气:“小兰姑娘,你说楚姑娘是抄你的诗,你可有证据?”

    小兰缩着脖子:“她,她……”挤出两个字以后,却眼眶含泪的低头不语了。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

    相比她,楚青若似乎占尽了优势。漂亮,好身材,嫁了个好人家,对比眼前这个一看便是贫穷人家出来的小兰,强弱之分显而易见。

    一众参加比赛的学子们不约而同的同情起这个身材瘦小,虽不漂亮,却楚楚可怜的小兰来。

    “小兰姑娘,不要怕,你只管说,别怕!”

    “楚姑娘,若这首诗当真是小兰的,那魁首应该是小兰,而不是你啊!”

    “是啊,只是个测试比赛,何必那么较真,还要抄袭别人。”

    学子们七嘴八舌的指责楚青若。

    “你们胡说什么!若姐姐的诗明明是我们两个看着她写出来的!我们就是最好的证人!”弯弯拉着闫倩倩的手,一起站了出来。

    闫倩倩走到小兰面前,义正言辞:“小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兰垂着头,几乎要哭了出来。看在闫倩倩身后的学子们眼里,却是闫倩倩把人凶哭了!

    “喂,小山长,你干嘛凶她!”

    小兰闻言,连忙抬起头,摇着双手:“不是的不是的,她……她没有凶我……”说着,又垂下头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算了,算了,我不想再追究这个事情了。”说罢,小兰竟欲转身离去。

    这下学子们越发的同情她了:“小山长,我们知道你和楚姑娘感情好,可你不能这样是非不分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以为你刚正不阿,叫你小山长,原来你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这下又轮到闫倩倩百口莫辩了。

    弯弯彻底被激怒了,一撸袖子走上前,指着这些学子骂道:“你们这些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她弱势,就她有理了吗?她说若姐姐抄袭了她的诗,证据呢?”

    就在弯弯和闫倩倩和他们激烈的争辩的时候,楚青若倒是一言不发,从头到尾没有味自己辩解一句,只是绕有趣味的看着小兰。

    “咳咳,大家静一静。”林山长见状,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主持公道:“这样,既然双方僵持不下,不如,我重新出个题目,你们二人,各自再作诗一首,让大家评判,大家看如何啊?”

    大家都齐声称赞,弯弯看向楚青若,楚青若笑着点头:“好啊!”

    小兰依旧低着头,缩着脖子:“算了,我不想再追究了。”

    闫倩倩却不依:“不行!你都已经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若姐姐是抄袭你的诗,现在你说算了是什么意思?若姐姐这个抄袭的罪名是洗不清了,是吗?”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想算了,她魁首就魁首吧。”小兰边说,边挣脱了闫倩倩的手,往外走。

    山长也发话了:“这位学生,不要怕,若她真抄了你的诗,自有我给你做主,不要怕!”

    小兰骑虎难下,只好艰难的点了点头。

    山长这次出的题目并不难,应了景:“螃蟹”

    楚青若想了一想,便胸有成竹的写下:

    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

    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

    众人一看,连声称好!

    转头在看小兰,抓着笔,才写了个标题。

    高下立见。

    弯弯得意的众人哼了一声,众人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没想到,这小兰看着挺老老实的,竟然会这样。”

    “是啊,我还真信了她的话呢!”

    刚才同情小兰的人,现在都感到受了她的欺骗,小声的数落起她来。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我宣布,这次比诗大赛的魁首,就是楚青若!”

    众人齐鼓掌。

    在众人的掌声中,小兰悄悄隐到了人群的最后面,手里紧紧的捏紧了笔。

    回到课室,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弯弯,走到小兰的面前,气愤的责问她:“小兰,你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要说若姐姐抄袭你的诗!”

    小兰似被她的凶恶的神情吓到了一般,哭哭啼啼的低头不语。

    弯弯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越加的气愤:“你冤枉了若姐姐,连声道歉都没有,你还委屈的哭?你要装可怜博同情道什么时候?亏的我们还帮过你!”

    “弯弯!”一踏进课室的楚青若,见状,连忙将弯弯叫了回来:“弯弯,算了。”

    闫倩倩也是气愤,却不想弯弯那么火爆,她心想:这样为人的同窗,最多以后少打交道就是,却也没必要和她争论。

    到了晚间,放课了。三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谁知,到了半夜,康子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楚青若和傅凌云吵醒了。

    笃笃笃,笃笃笃!

    “爷,少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两楚青若和傅凌云被惊醒,两人互看了一眼,连忙起身,打开门急问:“何事?”

    康子顾不得擦一下满头的大汗:“是那个凶手,那个凶手又出现了!”

    傅凌云火速穿戴整齐:“哦?被袭何人?凶手可有抓住?”

    “没抓住,让他给跑了。被袭击的是范婉,范姑娘!”

    楚青若吃惊:“弯弯?那她可安好?”

    “范姑娘会些拳脚,打跑了凶犯,性命无虞,就是受了些惊吓。”康子道。

    松了口气,连忙也穿戴好,跨出房门,楚青若不等傅凌云出声,便先开了口:“走,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傅凌云摇摇头,真拿她没办法,好在自己跟着,不然还真不让人放心。

    康子领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位于城北的一座无人的破房子内。

    大理寺的李少卿早就带着人到了,将现场严密的控制了起来。

    李少卿,全名李仲淮,字叔乔。

    三十来岁正是前程似锦,一片大好的年纪。

    一张白面上一对细长的眼睛,透着正气。消瘦的身材,虽然不高却很挺拔,让人一看便肃然起敬。

    “叔乔,这是内人。”

    傅凌云同大理寺李少卿打过招呼之后,楚青若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

    就见一间连屋顶都破了个大洞,屋里更是布满蜘蛛网,灰尘的破屋子里,弯弯惊魂未定的披着好心的巡夜人给她的外袍,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后怕。

    见到楚青若过来,方才缓过劲来。

    今晚放学后,她与楚青若和闫倩倩道了别,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色已晚,街上空无一人。

    “咦桀桀桀!”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

    弯弯自小习武,单子也比一般的姑娘要大上许多,自是不会怕它装神弄鬼。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哼!想吓唬她?

    一边怒喝,一边小心警惕的往前走着。

    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人。高出弯弯半个头,宽肩高个,身材消瘦。黑色的斗篷将他的身体包的密不透风,脑袋上带着一个帷帽,看不清长相。

    让弯弯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走路姿势。

    他的脚虽然在斗篷下动,但肩膀和头却是一动不动,如同戏台子上的花旦走路一般。若不是天色还未彻底暗下,还能看得清楚,她当真要以为这人是飘到她面前的了。

    正因为这人举止古怪,所以弯弯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那人走到了她面前,不等弯弯开口问他是谁,要做什么,斗篷下便吹出了一股白烟。

    弯弯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便再无知觉。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破屋子里了。

    “咦桀桀桀。”

    又是这讨厌的怪笑声。

第二百五十六章 装神弄鬼

    依旧头昏脑胀的她,用力撑起沉重的身子,向着发出笑声的地方看过去,不由得惊恐万分!

    就见门口,黑暗的阴影中,飘荡着一件空荡荡的黑斗篷,斗篷之上是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张大的嘴中两颗尖利的獠牙,在黑暗里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咦桀桀桀,你的胆子很大!”

    “哼~我害怕有用吗?”

    弯弯此刻已经明白,她一定是遇到杀害白雪的凶手了。她是不信这世上由什么鬼怪之说的,就算有也是有人装神弄鬼!

    既然是人,就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小心与他周旋,一定可以找到机会逃走!

    “确实没用。”

    黑斗篷“飘”了进来,面具上的眼睛露出凶残的神色,阴冷的说道。

    弯弯一边和他说这话,一边暗暗的在背后摸索,有没有什么可以做武器防身的东西。

    伸手将黑斗篷解了下来,往地上一铺,弯弯这才看清,原来斗篷下的人身高竟然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身的黑衣服,而他的肩膀上架了一个特殊的架子,将斗篷高高的撑起,顶上,顶了个面目狰狞的青面鬼面具。

    面具到他的肩膀处都是空的,难怪看起来就像斗篷在飞一样。

    “你就是装神弄鬼杀了白雪的凶手吧?”

    弯弯在身后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心里暗暗着急,脸上却丝毫不露出半点破绽,依旧保持着冷静与凶手周旋着。

    “咦桀桀桀,你很聪明嘛!”

    将肩膀上的架子脱了,放在一边,黑暗里,这个小个子的男人发出一阵阵阴森的笑声,让弯弯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弯弯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咦桀桀桀,因为她该死!”小个子男人忽然语气一转,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弯弯心里忽生出疑惑,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白雪这个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蛮横跋扈,她以为她有钱有权势就了不起了是吗?嘿嘿,你没看到,她被我剥光了衣服,在我身下求饶的那个样子,啊哈哈哈,简直就是个贱货,贱的不能再贱的贱货!”

    小个子男人在黑暗里越说越激动,边说边往弯弯的面前走来。

    背着光,弯弯看不清他的脸。只见到他藏在阴影中的脸上,一双赤红的眼睛透露着扭曲的凶光。

    弯弯不禁咽了咽口水,身子往后退了退:怪怪,这人的心里绝对有问题啊!

    “那我呢?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把我抓来做什么?”

    “呵呵呵,无冤无仇?哈哈哈,抓来做什么?”

    小个子男人闻言,一边狞笑着,一边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你说要干什么?”

    话音一落,不等弯弯做出反应,便恶狠狠的向她扑了过来,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你也是个贱货,叫你再趾高气扬,老子一定要让你嗷嗷求饶,就像白雪那个贱货一样!”

    这个下作恶心的男人!

    弯弯一边和他奋力搏斗着,一边飞快的思索着眼下该这么办。

    忽然,门口不远处,一声敲更的铜锣响了一下,小个子男人紧张的停下了撕扯弯弯衣衫的手,猛地回头往门口望去。

    就在这一刹那,弯弯挣脱了被他压住的身体,太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他的胯下。小个子男人一声闷哼,弯起了腰捂着下身,咬牙切齿的喘着气:“你,你个贱人,我一定要,要让你比白雪死的更痛苦!”

    弯弯一得了自由,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刻对他的胯下飞快的有事一脚,却被早有防备的他快速闪过。

    气急败坏的小个子男人又一次将她扑倒,这一次弯弯比上一次有准备的多。

    顺着他朝自己扑过来的力道,抬起一脚将他顶翻在侧。那男人也是反应迅速,一抬手,又一把揪住了弯弯正要起身逃走的身体,将她一把拽的站立不稳,仰天一交,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脑勺叫在地上,一阵晕眩无力。

    小个子男人费力的爬了起来,看着软在地上的弯弯,喘着气狞笑着:“呼~呼~你以为你跑的出我的的手掌心,呼~呼~”一把抓住了她的发髻,用力的往破屋子的更深处拖。

    弯弯身体摩擦地面的刺痛中回过神来,顾不得自己穿的是裙子,用力抬脚将自己倒立了起来,双腿夹住了男人的脖子,双手一用力,将他倒掀在地。

    那男人虽然被她掀翻,却依旧死死地抓着她的发髻不放,弯弯不得已,只得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小个子男人没想到她这般凶悍,一时不防,挨了她不少拳脚,不由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顺手摸到一块断砖,伸手便要向她的头上砸!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声巡夜的锣声在门外响起。将男人吓了一跳。

    举着砖头却来不及敲下,门外巡夜人的脚步声已经响起。

    弯弯趁他紧张的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一边用尽全力又向他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踢了一脚,一边大喊:“救命!”

    小个子男人不幸二次重创,松开了弯弯,捂着下身在地上打了个滚,像一只虾米一样蜷起了身子:“你,你这贱人,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

    听着声音何止是咬牙切齿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恨不得咬下弯弯两块肉来的感觉。

    趁他松开了自己,弯弯连忙站起来往外跑,不料这厮也个狠人,这般的疼痛之下,尽然还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弯弯的一只脚踝,死死不放手。

    这是巡夜人似乎也听到了这件废弃的屋子里又动静,提着灯笼,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往里望:“什么人!”

    随着光照进来,弯弯灵机一动,马上回头去看男人的面容。那男人也是反应快,当即放开了弯弯的脚,一手用衣袖遮着脸,挣扎着爬起来,胡乱的拍出一砖头,刚好砸中弯弯的肩头。

    哎呦一声,弯弯捂着肩头摔倒在地上,男人顾不得下身的剧痛,挥舞着砖头冲向门口。

    巡夜人刚把脑袋探进这间废弃的屋子里,边听到女人的一声哎呀声,又看见一个黑影张牙舞爪的向自己冲了过来,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从自己的面前掠过,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接下来便是巡夜人留了衣衫给弯弯遮羞,然后又去报了案,将捕快们引到了这里。

    听弯弯讲述完,楚青若心有余悸:看样子,这凶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他没得手,说不定会一直在暗处寻找机会。

    “弯弯,那凶手没得手,只怕还会卷土重来,你如今已经非常危险,不如你搬来将军府住一段时间,等凶手抓住以后,你再搬回家住如何?”楚青若深深的担忧。

    不料,这小妮子却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若姐姐,今日我发现,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我怀疑一个人!我想把他钓出来!”

    “哦?是谁?你打算怎么做?”楚青若惊讶,难道这凶手竟是她们熟识之人?

    弯弯似已有计划一般,覆上了楚青若的耳朵,一阵耳语。

    就在她们耳语的时候,大理寺的一名捕快跑向一边的大理石少卿和傅凌云报告道:“大人,将军,我们搜过了整个房子,出了门口附近的面具,和斗篷架子,还发现了这个。”

    说着地上了一个牌子不像牌子,图章不像图章,四方长条,拇指般粗细,表面还有些凹凸不平花纹的细长铁条。

    大理寺李少卿从他手里结果铁条,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又将铁条递给了 傅凌云:“文远,你看看这是何物?”

    傅凌云接过铁条细看,却也是不知究竟是何物:“不识。”

    李少卿无奈,只得吩咐收手下,先当做证物,收起来,等抓到凶手以后再做辨认。

    这时,楚青若已经和弯弯耳语完毕,扶着她慢慢的走了过来。

    李少卿连忙上前向她们行礼:“傅夫人,范姑娘。”

    楚青若和弯弯还礼:“李大人。”

    “姑娘受惊了,身体可无恙?”

    弯弯:“无恙,多谢大人关心。”

    李少卿松了口气:“那就有劳范姑娘和我们一同回大理寺,做一下案录。”

    “这是自然。”弯弯点头。

    “下官有一事向先问一下姑娘,不知可否?”说着,拿过铁条问她:“姑娘,此物可是你的?”

    弯弯摇头:“不是。”

    李少卿失望,挥退了手下。

    “不过,我与那凶犯撕打的时候,好像有听到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听这些就像是个铁器。”

    “哦?姑娘可确定此物是从凶犯身上掉落下来的?”李少卿精神一振。

    弯弯笑道:“若是在这一块地方捡到的,那应该就是凶手掉落的无疑了,刚才我正是和他在此处打斗。我能肯定他身上一定有样东西掉下来,至于是什么,我却没看清楚。”

    李少卿点头:“那就好,等抓到凶犯,我便好叫他辨认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钓出大鱼

    就在弯弯遇袭的同时,墨国的使馆内,白松元正在拍着桌子,跳着脚的大发雷霆。

    “找!都给我到处找!”

    “大人,我们已经将整个驿站都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啊!会不会……”白松元的一名手下欲言又止。

    “会不会什么?”

    白松元狠狠地锤了桌子一拳,挫败的跌坐在椅子上。

    养女白雪遇害,这大炎国朝廷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放的好好的东西,竟然会不翼而飞,白松元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喝凉水都塞牙缝,倒霉头顶。所有的事情都扎堆的载到自己头上,让他焦头烂额,应接不暇。

    那手下见他脸色不好,缩着脖子小声说道:“会不会,在小姐身上。”

    白雪是白松元的养女。原本他打算再过一年便将她送进大炎国皇宫。如今的大炎皇帝,后宫凋零,只有一个皇后伺候左右,若是白雪进了宫必定得宠。如果她在后宫能站稳脚跟,那便能更好的为墨国刺探情报。

    也怪他从小将她视作亲生,娇生惯养,也纵出了她一声刁蛮跋扈的性子。驿站中什么稀奇古怪的,又或者是珍贵的东西,只要她要,白松元基本上都会给她。就算他不给,她也会自己偷偷的拿了去玩耍。

    这一点,白松元也是无力管教,只能随她去。

    可这次不一样,那可是事关重大的东西。这东西若是丢了,只怕连他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听手下这么说,白松元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沉下脸,招过了一名手下:“小姐的尸首现在停放在何处?”

    手下想了想:“凶犯还没有落网,小姐的尸首应该还在大理寺的敛房中。”

    “你去找一个轻功好些的,想办法潜入大理寺找找看!务必要把东西给我找回来!”白松元阴沉着脸,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说道。

    “是……”

    弯弯在家休息了两日,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学堂。闫倩倩见她劫后余生回来,险些拉住她大哭一场。到了中午休沐的时间,三人一起在说着话。

    三人正聊的开心,康子匆匆过来:“少夫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

    闫倩倩不解:“若姐姐,你准备了什么?”

    弯弯和楚青若对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神秘的说道:“准备钓鱼!”

    到了晚间,楚青若和弯弯在学院门口,和闫倩倩到了别,两人手挽着手一起去逛街。

    “若姐姐,你可不知道,这次可把我吓坏了,今天我可要给自己买上几件漂亮衣服压压惊。”弯弯拍着心口,表示现在还有些后怕。

    楚青若失笑,拍拍她的手:“可不是,连我也快被吓死了,你今天必须请我吃饭压惊!”

    弯弯:“嘿嘿,那是那是,让你担惊受怕了,买完衣裳,我请你去醉仙楼好好吃一顿。”

    两人边亲亲热热的说着笑,边一同走进一家新开的成衣铺子。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谈笑风生的,大包小包的走了出来。将东西交给了身后的康子以后,两人又钻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终于逛累了的两人,来到了醉仙楼,叫上了几个好菜,大快朵颐起来。

    “客官,这是你们点的糖醋开**鱼,你们的菜起了。”小儿将菜放在了她们面前的桌上,低着头退了出去。

    退出了她们的包间后,这小二看过走廊无人经过,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根小竹管,对着门缝,轻轻的往包间里吹气,随后他站直了身体,将竹管收了起来,站在门口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

    不一会儿,包间里传来了杯碗打碎的声音,他得意的低声哼了一声,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斜着眼看了看已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两个女人,又轻轻的踢踢坐在地上,侧着脸趴在凳子上的康子,确定他们都中了他的**无误以后,这才放心的从背后取出了一根绳子。

    “本来想先对付你,然后再去找姓楚的这个贱人,没想到你们自己一起送上门来了,也好,也省的我费工夫。”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准备将趴在凳子上的康子捆上。

    谁知他刚将绳子搭上康子的肩膀,就见他的肩膀一抖一抖,吃吃的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连绳子都自己准备好了,也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小二大吃一惊,扔了绳子,拔腿就要跑,刚跑了两步,便被原本趴在桌上的“楚青若”一伸腿,给绊了一交,摔了个狗吃屎,连门牙都磕掉了一颗。

    “你,你们……”不是中了他的**都昏迷不醒了吗?

    “楚青若”伸了个懒腰,悠悠的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他咧嘴一笑:“你这混蛋在不进来动手,老娘的腰都要趴酸了!”

    一旁的“弯弯”也跟着站了起来:“将军,刚才你睡着了吧?”

    “楚青若”脸一红:“胡说!我就眯一会儿,没睡着!”

    “你都打呼噜了。”

    地上那小二捂着嘴,抬头看去,那两个说话的女子,虽然穿着和楚青若弯弯一般无二,但却不是她们:“你,你们素谁……”他吃惊的问道。

    莫非自己跟错人了?

    “楚青若”身后的“弯弯”走了过来,也是个眉清目秀,大眼圆脸,透着几分英气的姑娘:“哼!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我们赤凤军首领,威武将军,韩灵儿。我是他的副将孙萍!”

    康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站了起来,从容的打开包间的门,向着外面喊了一声:“爷,少夫人,范姑娘,抓住了他了!”

    一阵脚步声,真正的楚青若和弯弯出现在包间门口,看着地上的小二,笑吟吟的说道:“小兰,别来无恙啊!”

    地上的小二闻言,顿时面容扭曲了起来:“你们这两个贱人,是怎么猜到是我的!”伸手将店小二的帽子一扯,在脸上摸了几把,赫然露出那个平时老实巴交,让人毫无存在感的脸来。

    正是学堂上,最懦弱,最无用的小兰!

    韩灵儿和孙萍见到了她的真面目不禁一愣:“女的?”

    小兰愤怒的向着她们吼道:“老子可是地地道道的爷们!”

    “那你又为何在学堂里做了女子模样?”韩灵儿可不怕他大喊大叫,依旧饶有兴趣的问他。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无知的妇人?你们这些女人都是贱货,都该死!”

    傅凌云站在楚青若身后,见他这般模样,便不再浪费时间,挥了挥手,招来两名亲兵:“押送大理寺,交于李少卿慢慢审问。”

    这个最近让满京城的姑娘都提心吊胆的凶手,终于落网,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少卿接手了人犯之后,便连夜审讯,终于问出了这厮杀人的原因。

    小兰的原名叫做年洛尧,本是大炎一个偏远小镇上,一户富家子弟。他是家中的老幺,舍得父母宠爱,上面有六七个姐姐。

    本应有一个和谐美满的人生的他,在刚及冠那一年,遇见了一个去他家乡探亲的少女。两人一见钟情,海誓山盟,私定了终生。

    怎奈造化弄人,不久,那少女便探亲完毕,随父母一同回了自己所居住的城市。

    情根深种的他,忍受不了这样的生离死别,在姐姐们的暗中资助下,一路乔装成女仕,相伴左右,一同随那女子回到了她的家中。

    那时,天真的他以为两人终可厮守终生,不料,那女子竟是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且能无名无份的与他厮守终生。

    自知求娶无望的他,从此便决定以女装,扮做那小姐的贴身丫鬟,不求能与她成夫妻,只求能日日见到她,便心满意足。

    很快,那官家小姐的家里,为那小姐说了一门亲事。

    转眼,她嫁了。而他则成了她的“陪嫁丫头”。

    那官小姐起初也是哭哭啼啼的不肯嫁,过了门之后,见那新郎官英俊潇洒,性情温和,两人琴瑟和鸣,日久生情,竟渐渐的将她与他的感情放下了。

    心有不甘的年洛尧私下几次企图挽回那官小姐的感情无果,更是日益被她讨厌上了,认为他是妨碍他们夫妻感情最大的障碍,他的存在更成了不能让自己夫君知晓的不堪过往。

    终于,那官小姐开始计划着将他打发走。

    心灰意冷的他终于在临出府的前一晚,喝了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独自在无人的厢房痛哭。

    他的哭声引起了姑爷,官小姐夫君的注意,早就对他心怀不轨的姑爷竟趁他酒醉,将他给糟蹋了。

    得知他竟是个男儿身之后,那姑爷不仅没有嫌弃,竟还将他留了下来。

    出于报复的心理,年洛尧日日与官小姐的夫君寻欢作乐,渐渐的得了姑爷的宠爱。终于惹起了倍受冷落的官小姐的杀心。

    那官小姐觉得自己的丈夫好男风,是受了他的引诱,只要出掉了他,他丈夫的心便会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于是,便开始用了各种手段,要置他于死地。

第二百五十八章 神秘铁条

    九死一生的年洛尧逃出了官小姐的家乡,再回到家中时,父母因为他的不告别,忧思成疾,已经双双病故了。

    而他那些,父母在世时对他百般宠爱的姐姐们,竟翻脸无情,不仅霸占了家中的产业,还将他扫地出门。

    走投无路的他跪着求姐姐,分他一些田地,给他一间小屋子,够他活下去就好,其他的姐姐们拿走便拿走吧。

    谁知,他的那几位姐姐们听完的他的话,不仅叫人将他打了出来,更是在站台阶上趾高气扬的朝他说道:“我啐~你从小到大,仗着父母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几时有将我们这些做姐姐的放在眼里?如今父母被你活活气死,你怎么还有脸来分财产?”

    一旁,往日最是疼爱他的二姐姐也是一脸鄙视的神情:“小弟啊,爹娘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给你私房钱啊?你怎么还这么贪心呢?”

    孤立无援的年洛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二姐,父母在世的时候,是给了我不少银钱零花,但真的没有给过我房产和田地,如今你们都拿了去,你叫小弟我怎么生存啊?”

    平时心直口快的四姐姐此刻却是尖酸刻薄:“哎呦,小弟,你不是将那官小姐的姑爷伺候的很快活吗?我们都听说了,人家当家主母都差一点让你做了去,你这好本事,如何不能存活?姐姐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罢几人一同掩口大笑起来。

    笑过了之后,他的大姐姐走了出来,一手用手帕掩着口鼻,一手扔了个银锭在他面前的地上:“我们也都已经嫁了人,你若对我们还有一点情谊,就走吧,以后再不要回来了,别让我们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姐姐们就感谢你了!”

    说完,几人便走进府,命人关上了门,任他在外面如何的喊叫,再不理会。

    于是,他只得背井离乡,决定带着这一锭银子想赶赴皇都城赶考,希望能取得个功名,改变自己眼下的命运。

    一路上由于他的身材矮小,生的面目姣好,又是单身一人在路上,常常被人强拉了去路边的树林,荒草堆胡来一通。一开始他还拼命的反抗,到了后来身上的盘缠用尽,那些拉着他胡来的男人事后,要么给他点银钱,要么给他点吃食,竟让他渐渐麻木,习惯了起来。

    就这样,也总算一路来到了皇都城。

    刚好适逢新皇登基,开榜女科,第一届的女科免除所有费用不算,若是家中有困难的,学院还可包吃住。

    对走投无路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所以他便大着胆子以女人的身份进了南山学院。

    “那你既然已经找到活路了,,又为何要如此残忍的杀害白雪,自毁前程呢?”

    李少卿不解。

    “因为她该死!”年洛尧一听到白雪这个名字,便咬牙切齿,面目扭曲。

    李少卿惊讶:“她不过是抢了你的座位,罪不至死,你如何这般的怨恨她?”

    “哼!你们只知道她抢了我的座位。又可知她后来对我做了些什么?”年洛尧眯起了眼睛。

    那日白雪虽然抢得了年洛尧的位子,却也因此使得英俊的李明镜对她敬谢不敏,这一点让对李明镜一见钟情的白雪非常的不痛快。

    中午休沐的时候,心中不快的的她,见到年洛尧独自一人取了茅厕,便暗中带着她的一众家丁,偷偷的跟了上去,将他堵在了茅厕的门口。

    见到了从男学子茅厕中出来的年洛尧,白雪吃惊不已,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是男扮女装。于是便恶劣的扬言,要去揭发他,叫山长赶他出学院,还要上奏万岁,治他个欺君之罪。

    李少卿听到这里,心里暗想:那白雪可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这般的恶劣。没有科考之前,即便这年洛尧当真是男扮女装欺骗了学院,却也不至于到欺君之罪这么严重。她分明是见着年洛尧做贼心虚,恐吓吓唬他。

    “她要挟你了?”

    年洛尧苦笑:“若是她要挟我什么,倒也无妨,大不了给她做牛做马,受些打骂欺凌罢了。”

    被发现秘密的年洛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白雪,求她不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别让学院开除自己,一向蛮横跋扈的白雪却是一脸无动于衷。

    身边的家丁起哄,叫白雪让他脱了裤子给大家验一验,她到底是男是女。

    白雪也好奇,便命他当众脱了了裤子给她的家丁验看,取笑。

    有几个家当见他面目生得眉清目秀,又皮肤白皙光滑与女人一般无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心思。不怀好意的向白雪提议,不如将他赏给他们哥儿几个玩耍玩耍。

    惊恐的年洛尧甚至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便跪在地上求她放过自己。谁知那白雪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挥手,让她的家丁将他拖进了茅厕。

    等最后一个家丁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的年洛尧走出了茅厕的时候,白雪用手捂着口鼻,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扔下了一句话给他,便趾高气扬的带着她的家丁们离去了。

    正是这句话,压垮了年洛尧最后的理智,也正是这句话,要了白雪的性命。

    她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伺候人的本事,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干嘛还要男扮女装来学院装可怜,博同情。你干嘛不去小倌馆,保管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那一刻,白雪飞扬跋扈的脸,在年洛尧的脑海中,不断的和曾经恩爱无比,后又翻脸无情,追杀他的官家小姐、瓜分了家产将他扫地出门,还刻薄讥讽他的姐姐们的嘴脸,重叠在了一起。

    终于,她低下头,被刘海的阴影遮住的眼睛中冒出了凶光……

    后来的事情,就像白雪的家丁说的那样。

    陪着弯弯做完案录之后的楚青若,陪着弯弯一同走了进来,本想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李少卿审问年洛尧。听到他讲述完如何残忍的杀害了白雪之后,楚青若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就算那白雪该死,那弯弯呢?白雪抢你座位的时候,她还为你据理力争!你为何恩将仇报,连她都要杀?”

    年洛尧冷笑:“她好心?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和白雪结上仇,又怎么会被她羞辱。一个位子而已,让给她便是了。”

    弯弯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说,我帮你,还帮错了?”

    “哼!你帮我?你不过是想显示你有多好心,比我强,比我能干罢了?一旦侵犯了你们的利益,你不是一样调转了枪头针对我?又何曾因为我容忍退让,而对我心软半分?”

    年洛尧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都是假仁假义的。

    楚青若无语:“那,照你的意思是,比诗大会上,弯弯就应该体谅你弱,你可怜,便不揭穿你,由得你冤枉了我,冒认了魁首的名号,才算得上是真心实意的帮你?”

    “你们一个两个拥有的都已经比我多得多,这样的比赛,魁首之名你们让我一次又何妨?你们比我有本事,下一回再赢回来便是!”年洛尧觉得自己是弱者,作为强者的她们,吃点亏让着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楚青若大怒:“你弱你就有理了吗?这普天之下,每一个人若都像你这般,觉得自己弱便要别人割了自己利益去成全你,凭什么?

    难道别人的利益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谁不是付出了一番辛苦的努力才得到现在手里拥有的一切?哪个人是轻轻松松便获得成功的?你又凭什么要别人非要同情你?让着你?”

    他弱,就必须要让着他,不让他便是没有同情心,不近人情。

    这便是道德绑架。

    年洛尧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楚青若挽起弯弯:“弯弯,我们走!这样的人不可理喻,让他守他该受到惩罚吧!我们不必再理会他!”

    送走了楚青若她们,李少卿接过一旁师爷递来的案录,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放在年洛尧的面前叫他确认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朝一旁的捕快招了招手:“去,将东西取来,与他辨认。”

    那捕快应声而去,飞快的取来了那根铁条,交给李少卿。

    “年洛尧,你可认识此物?”

    “认识。但此物却不是我的。”年洛尧看了一眼李少卿手里的铁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从何处得来?可知此物什么来历?”收起了铁条,李少卿问他。

    年洛尧:“这东西是我杀了白雪之后,在她身边捡到的。见此物甚是奇特,一时好奇便收在了身边。不想,那日与范婉撕打,掉在了那处。”

    “哦?”从白雪身上掉落下来的?

    挥挥手,李少卿命人将画了押的年洛尧上好了枷锁,带去了牢房。既然此物与这案子无关,便暂时由他收着先。

    信步走了到了敛房,李少卿唤来了值夜的仵作阿牛:“阿牛,白雪一案,凶犯已经落网。明日你便可以通知白大人来领了尸首,回去好生安葬了。”

    仵作阿牛抱拳称是。

    回到自己的卧房,李少卿刚刚脱了官服,正要躺下休息,便听到府内锣声大作:“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另有蹊跷

    李少卿刚要睡下,便听到府内巡夜人大喊有刺客,连忙披着衣服,打开门。

    一名小捕快匆匆跑来禀报:“大人,敛房处发现有两个刺客闯入,仵作阿牛中剑受伤。”

    “刺客闯入敛房做甚?”李少卿疑惑不解,脚下却一刻不停,边穿衣服边往敛房处疾步走去。

    匆匆来到敛房,李少卿就见到阿牛当胸被扎了一剑,正躺在血泊中,被府中的大夫救治着。

    见到他走进来,阿牛强打起精神:“大……大人……刺客……来……来盗尸。”

    “可知他们盗何人的尸体?”急忙上前,一边关切的查看过他的伤势,一边着急的问道。

    “白,白雪……”

    李少卿越加疑惑,连忙嘱咐了阿牛一句好好养伤,便匆匆进了宫。

    “万岁!今夜有人夜闯大理寺敛房。”

    尽管已经夜深了,明宗却还在勤奋的披着奏折,一听大理石少卿求见,立刻就将他宣进了御书房。

    “夜探敛房?”

    第一次听说有人竟然连停放尸首的敛房都要夜探!

    “是的,万岁。听受伤的仵作说,两名刺客似乎意在盗尸!”

    “!!!”

    去大理寺的敛房盗尸?更是闻所未闻。

    “可知他们要盗取的是何人的尸首?”

    李少卿弯腰:“正是日前殒命的墨国大使之女,白雪的尸首。”

    明宗敏锐的察觉到,这事情,无论如何看,都不会是寻常之事,沉思了一会儿,扬声:“来人,宣傅凌云进宫!”

    墨国大使的驿站中,白松元阴沉着脸的朝地上跪着的两名黑衣人看了一眼。拿起了桌上的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其中一个的脑袋:“废物!叫你们去夜探个停满死人的敛房,你们都做不好!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你们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被砸了脑袋的那位也只能任由头上的血留着,连擦也不敢抬手擦。

    一旁的管家悄悄套着他的耳朵:“大人,看样子这两个人留不得了。不然大炎朝廷早晚查到我们头上,那九世子那里……”

    白松元闻言颓然瘫倒在椅子上,那两名黑衣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请再给小的们一次机会吧!”

    白松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吐出:“你们自己了断吧!”

    地上的黑衣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刀背靠背,被砸破头的那人面对着白松元,用刀指着他:“大人,我们从墨国千里迢迢跟着你来大炎,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竟然这样对我们?”

    白松元心有歉疚,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一声尖利的声音坏破了深夜的宁静,一道白影带着蓝光从门外飞了进来。

    噗噗两声,持剑而立的两名黑衣人被割断了喉咙,鲜血顿时喷涌了出来。两人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倒地不起。

    突突突。

    白影割断了他们的喉咙之后,又回旋到了门口,稳稳的落在了门口一道身穿白衣的人影手中。

    抖了抖铁骨扇上的血迹,一身白衣飘飘的百里晟潇洒的摇着扇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凶相的甲方:“白大人,可安好啊?”

    被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白松元,连忙站了起来,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下官白松元,参见世子殿下!”

    百里晟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微笑:“白大人请起。”

    白松元冷汗淋漓:“下官不敢。”

    “哦?这是为何?”

    “下官……下官……将**库房的信物丢失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松元咬咬牙,将实情吐露了出来。

    百里晟脸色一变,唰一下收起了铁骨扇,噌的站了起来:“什么!”

    一旁的管家暗暗跺脚,地上这两个已经被世子殿下不明就里的杀了,怎么大人竟然还自己招了出来呢!这下完了,这九世子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只怕这次大人凶多吉少了。

    百里晟身后的甲方闻言,立时往前一步,伸手就要抽出腰里的佩刀,却被百里晟伸手拦下。

    如今的他以如丧家之犬,手下已经没有什么能用之人,难得这白松元还能为自己所用,杀了他,谁替他在大炎鞍前马后?

    用扇子敲了敲掌心,百里晟转过身背对着地上的白松元,掩饰自己眼中浓重的杀意,刻意放缓了声调:“眼下当务之急,现将那信物找回来,白大人,可有信物的下落?”

    “大理寺!”

    白松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现在还有用,世子殿下没有为难自己。

    “唔?大理寺?大理寺何人之手?”

    “这个,下官还未来得及查出……”

    百里晟听到他这句话,周身的冷森之气又升了起来,白松元一颗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马上命人去查!”

    暗地里忍了又忍的百里晟,一挥扇子厉声命令道。

    白松元身子一抖,马上踢了衣摆站了起来:“是,下官这就去。”

    望着他和他的管家仓皇离去的身影,甲方忍不住上前:“殿下,这狗东西这般的玩忽职守,要不小的还是去宰了他吧!”

    百里晟没有理他,只静静的走到椅子边,慢慢坐下:“谋事在人,可成事……却在天了……”

    他轻声的说道。像是在说给甲方听,又好似说个自己听……

    傅凌云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了。再过不久,明宗又要去上早朝了。

    站在门御书房门口,望着一夜未睡显得有些憔悴的明宗,傅凌云连忙快步上前行礼。

    行过礼之后,明宗让李少卿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傅凌云沉声问:“叔乔,可知他们的意图?”

    “现在还不知道,那白雪的尸首仵作已经验过,并无甚可疑之处。”李少卿断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甘冒大险,潜入大理寺偷东西的,而且偷的还是尸体。

    “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这尸体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奇特之处,竟然这般大费周章。”

    明宗也费解。

    可他的话,却一语惊醒梦中人,傅凌云和李少卿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找东西!”

    明宗不解。

    李少卿忙从袖子里掏出一物,交给了身边的徐公公,徐公公连忙给明宗递上。“万岁,臣在想,莫非这两个刺客不是想盗白雪的尸体,而是在她的尸体上寻找此物。”

    明宗接了过来看,一根四方长铁条,黑漆漆的,上面还有许多的奇怪纹路:“这是何物?”

    傅凌云接过李少卿的话,回答道:“万岁,臣已经寻访过民间的工匠,此物叫做乾坤阴阳锁。”

    “何为乾坤阴阳锁?”

    这下连李少卿都好奇了起来。

    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张图纸,摊在明宗的龙案上,傅凌云指着图纸对凑上前来观看的明宗和李少卿解释道:

    “此为前朝一位名匠留下的一把工艺复杂的锁。外面这个圆形的球状物体,叫做乾阳锁,而叔乔你手中这根长方铁条,便是开启这把锁的钥匙,叫做坤阴匙。

    只有将这钥匙插入这圆球中,使它成为一个完整的圆球形时,方能转动这把钥匙,打开这把锁。”

    明宗和李少卿恍然大悟,果真是名家手笔,这般的精密,当真是举世无双。

    只是,这样的一把锁,钥匙又怎么会在白雪一个小姑娘手里?而且,这把锁究竟拿来锁什么东西的,这般的紧要?

    一旁的徐公公看了看天色,悄悄的走到明宗身边,小声的说道:“万岁,早朝的时间到了。”

    明宗朝后一靠,靠在龙椅上,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起驾吧~”

    傅凌云和李少卿各自收好了图纸和铁条,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起直接去了朝堂。

    少将军府中,康子接过傅凌云的任务,护送着傅家一众学子们上了马车。

    徐勇的儿子,徐灿坐在楚青若的对面,扬起脸,一脸担忧的问她:“夫人,我爹爹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了?”

    楚青若失笑:“怎么?阿灿舍不得爹爹?”

    徐灿低头不语:“没,没有。”

    傅铁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没事儿,这次我爹上朝可不是为了打仗,你爹和我爹现在正在抓坏蛋。”

    徐灿显然不太相信自己这位发小兼兄弟的话,转头看向楚青若:“是这样吗?夫人?”

    楚青若笑着点头:“是,他们在抓坏蛋。”

    “什么样的坏蛋?”

    “一个在皇都城里,到处埋下了许多害人东西的坏蛋……”

    楚青若抱紧了怀里的百草,担忧的看了看窗外,天空开始积聚沉沉的乌云。

    就要变天了,此刻的皇都城只怕是,早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城南某处的民宅里,几个鬼祟的男人正在房中翻地刨坑。

    “快,动作再快点!”

    其中一人站在一个硕大的坑洞上,不停的催促着坑中正在卖力挖掘之人。

    坑洞中的那几人一边埋头苦干,一边抱怨着:“这家的主家也真是奇怪,什么样的金银财宝竟要在家里挖这么大的坑藏牢。”

    坑边之人怒道:“关你什么事,主家给了银子,你只管干活就是!”

    “是是是,他也就是抱怨几句,没别的意思。工头息怒,工头息怒。”

    坑洞中一名较为年长的老汉,连忙为那位挨了训斥的年轻人打圆场。

    那年轻的却是不服,小声喃喃:“切~才给那点银子,还要吆三喝四的。”

    老汉赶紧敲了他一拐子,低声说:“别啰嗦,快干活!”

第二百六十章 投石问路

    下了朝之后,傅凌云与李少卿走在一路,两人皆愁眉苦脸。跟着下朝的人群慢慢往宫外外走去,李少卿终于忍不住问道:

    “文远,你说这坤阴匙究竟是哪儿来的?”

    傅凌云也是愁绪满腹,却也和李少卿一样,又找不到答案:“嗯,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这钥匙如何在白雪身上?”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白松元!

    白雪一个小姑娘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贵重之物需要用这么复杂的锁去保管的,更不可能是什么人交给她保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白松元藏了什么贵重之物,而钥匙是白雪自己拿了出来,却没想到她自己被人杀害,钥匙被凶犯年洛尧拿走,又遗落在年洛尧行凶未遂的案发现场。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贵重之物,竟需要用这样复杂的锁保管着?

    回到大理寺中,李少卿给傅凌云看过了茶,坐下掏出那根铁条拿在手中把玩思索。

    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不如今日我带人,亲自送白雪尸首去大使驿站,顺便暗中探访一下驿站?”

    傅凌云点头:“眼下只能先这么办了。”

    于是,过了午后,李少卿便命人抬了白雪的尸首,带着一众捕快一同取了白松元的大使驿站。

    “白大人,请你节哀顺变。”

    李少卿挥手,命人将白雪的尸首小心翼翼的放在驿站的一间空客房内。

    白松元的悲伤倒是情真意切的,毕竟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那么多年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劳烦大人亲自护送小女尸首回来,大人辛苦了,不如请入内喝杯茶再走吧!”

    白松元说的这是客套话。

    一般人听见这样的话,若不是有很深的交情,基本上都会婉言拒绝,找个工作忙不方便之类的借口回绝。

    可今日李少卿本就是带着目的性而来,自然不会和他客气,顺着他的话,他就接了上去:“那好啊,我就叨扰大人了。”

    白松元一愣,骑虎难下,只得将他请进花厅,看上上好的茶水,自己也坐下作陪。

    李少卿一屁股坐下以后,便开始跟他东拉西扯:“白大人的花厅布置的甚是雅致啊……”一边四面环看,一边朝着门口的捕快使了个眼色。

    见门口的捕快暗暗隐去身影而去,他便又将眼神回到白松元的脸上。

    白松元一时吃不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如何答他才算稳妥,只得陪着笑,想想自己女儿身死,这时候笑又不合适,一时间这张脸是哭笑不得,甚是奇妙。

    李少卿喝了口茶:“本官今日来,其实主要还是觉得,有必要个白大人说一下令爱遇害与那杀人凶手之事。”

    这句话一出,才解了白松元的尴尬和疑心,擦了擦眼角,白松元咬牙切齿:“凶手究竟是何人?为何这般残忍将小女杀害?”

    李少卿一边缓缓的开口,一边想着如何将这事情说的更曲折些,好拖延更多的时间。“白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过了几盏茶的时间,就在李少卿自己都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他的眼角忽然看到人影一晃。派出去的捕快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茶盏:“事情就是这样的,如今凶犯已经落网,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还白小姐一个公道。”不等听得云里雾里的白松元反应过来,便起身一拱手:“大理寺公务堆积如山,本官实在不宜久留,白大人留步,本官告辞。”

    白松元听他说了一堆废话,早就不耐烦,见他要走,自然也没有再做挽留。

    出了大使驿站,李少卿连忙叫过那几个捕快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几个捕快皆摇头,他不禁有些失望。“走,回去吧。 ”

    无功而返,白费了心思,李少卿不禁有些沮丧。

    他走以后,白松元正在琢磨为什么今日竟是李仲淮亲自送白雪的尸首回来。

    “大人!”管家匆匆跑来:“大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可有探到什么?”

    “探是探到了……”管家欲言又止,“那东西就在大理寺少卿李仲淮身上,随身携带!”

    白松元大怒:“你怎么不早说!”连忙一掀衣摆,追出门去。

    李少卿正坐在回大理寺的轿子中犯愁,忽听轿子外有人急呼:“李大人留步,李大人请留步!”

    “停轿!”

    掀开轿帘,探出头向后一看,却见白松元招着手,气喘吁吁的跑来:“呼呼~李大人,请留步。呼呼~”

    “哦,白大人?还有何事?”李少卿问道。

    “呼呼~李大人,在下忽然想起一事忘记问大人了。”白松元喘着气说道。

    李少卿眯起了眼睛:“大人但说无妨。”

    “李大人,可有在小女的凶案现场捡到一枚印章?”

    “印章?这个,本官都不曾听说。怎样的印章?大人不妨说具体点,本官命人再去证物房查找一番。”

    换上了一脸亲切,李少卿笑的像狐狸一样。

    白松元望着他的笑脸,心中忽有不安,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就是一枚平时把玩的印章,也不值几个钱,不见了……就不见了吧。不敢有劳大人劳师动众。”

    “那……”

    “那,李大人,请恕在下家中白事缠身,就不远送了。”白松元连忙拱手,打断了李少卿的追问。

    李少卿倒也不恼:“那好,本官也不打扰了,告辞。起轿!”

    白松元见他走远,也转身回到驿站。招来管家,吩咐道:“去,派几个人,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东西从李仲淮那里抢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是……”

    “大人,现在要回大理寺吗?”轿夫问李少卿。

    “不,去少将军府,快!”轿子中传来李少卿兴奋的声音。

    进了少将军府,来不及等下人通报,李少卿便一路高呼着傅凌云的名字,一路疾走到了玉笙苑的书房门口:“文远,文远!”

    正在书房内与楚青若两人正在作画的傅凌云,见他这般的兴奋,连忙放下了画笔,双双走了过来:“叔乔,可是有眉目了?”

    李少卿向楚青若行过礼后,激动的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傅凌云和楚青若也大喜,看来那东西必是白松元的无疑。

    可是他为什么要谎称只是一枚不值钱的印章呢?

    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从少将军府出来,李少卿坐在自己的轿子上哼着小曲,轿夫见状笑着打趣:“大人,可是在将军府听着什么好事,这般的高兴?”

    “嗯,白雪一案凶犯落网,万岁让本官将凶犯交给顾少将军处理,本官这下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轿夫笑道:“那是,那是,大人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合眼,这下总算可以是上个囫囵觉了。”

    轿子中传来李少卿的哈欠声:“啊~~那是,快,赶紧回府,本官累了。”

    “是,大人。”轿夫乐呵呵朝身后的轿子看了一眼,加紧了脚步。

    回到大理寺中,天还没黑,李少卿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穿着官服就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到了半夜,几条黑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李少卿卧房的屋顶上。其中一人轻手轻脚的掀开了屋顶上的一片瓦,低头往房中看去。

    就见李少卿四仰八叉的套在自己的床上,早已熟睡多时,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左右,比了个手势。

    左右两人点头,拉起面罩,蹑手蹑脚的走到屋檐边,一提气,跳了下去。

    轻轻打开李少卿卧房的大门,三个人摸着黑,来到了他的床前,领头的黑衣人,一伸手,点住李少卿的昏睡穴。

    满意的看着床上睡得越加深沉的李少卿,领头人朝身后两人一挥手,压低了声音:“搜,老爷吩咐,今天无论该如何都要把东西找到!”

    另外两人无声的点头,分头在李少卿的屋子里,翻箱倒柜。领头人更是上前一步,在李少卿的身上搜摸着。

    不一会儿,那两人过来回复:“头儿,我这里没有找到!”

    “我这儿也没有!”

    领头人在李少卿身上也没有摸到,不禁恨恨的咒骂:“他妈的,老爷不是说这东西就在李少卿的手上吗?再给我找,仔细点。”

    领两人无奈,转身又要去找。

    却听床上的“李少卿”忽然开口说话了:“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李少卿的房中,顿时灯光大亮。

    就见被点了穴的“李少卿”从床上,从容不迫的坐了起来,手上拿着一个黝黑的长铁条,神清气闲的问道。

    三人大吃一惊,背靠着背举刀防卫着。

    此事,房门也被打开,一众捕快皆提刀鱼贯而入,将他们三人,围了个插翅难飞。

    真正的李少卿在徐勇的陪同下,从门外举步走来:“我劝你们勿做无谓抵抗,乖乖束手就擒,本官可从轻发落。”

    床上假扮“李少卿”的傅凌云也站了起来,一脸威严:“此物究竟为何如此重要,你们不惜以身犯险,夜闯大理寺盗取此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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