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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戮传说全文阅读

作者:追梦鼻涕虫     天戮传说txt下载     天戮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父女祖孙

    “你这孽障!你是要一回来就要气上我一气吗?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母亲想着你已及笄,想让你回来给你好好说门亲事,你便是死在外头,我也不会理会你这个混账东西的!”

    楚青若心中冷笑,亏得自己方才见他添了许多华发,还心软了一下,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自己的儿子都还没娶亲呢,会那么好心,先为从小就被她刻薄的继女说一门好人家?

    看来,长筠兄的话是对的,果然她的“好”后娘开始打她亲事的主意了。

    “为我好好说门亲?那真是劳烦她了?也不知好心的秀莲夫人为我准备了多少嫁妆?”楚青若故意捂嘴轻笑了一声。

    “你!你这混账东西!我告诉你,以后家里所有的财产都是要留给你大哥与你母亲的,你若心有怨怼,大可不认我这个父亲!”

    “噗……您可真是位好父亲!可惜大炎律法有云:非嫡出不得继承家产,无嫡子,嫁女便由嫡长女婿继承。莫说他不是嫡出,您嘴里的那个“我大哥”,连亲出都不是,父亲却说他是您的继承人?

    那好我倒要瞧瞧父亲一个堂堂南山书院山长是如何修改律法,能使得他得了你的家产去的!

    父亲若是叫我回来,为的就是叫我别和这个非亲出的哥哥争家产,那么您已经警告过了,而我也本无意与他争夺。”

    楚青若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着,心里却冷得冒起了寒气,那是一股冻彻心扉的心寒。

    楚文轩听闻此言,神色微缓稍稍松了口气,这孽障虽比以前脾气差了许多,总算比以前明白事理了些。只要她愿意放弃,那他的家产只给了宝儿便不算触犯律法。

    宝儿虽不是亲生的,却是个比这孽障孝顺了许多的好孩子。看这小畜生从小便忤逆不孝,想来将来老了也是指望不上的,以后自己还得指着宝儿给他养老送终,所以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定不能叫他吃亏了去。

    还没等他松完这口气,就听她掷地有声丢给他五个字:“因为,没必要!”

    对!没必要!就算她不争,也轮不到一个拖油瓶继承!父亲糊涂,律法可不糊涂!

    说完,楚青若转身就走,临走还问了一句:“我还住在结湘苑是吗?那麻烦您让下人去通知一下你的那位大少爷,让他赶紧的把我的屋子给我腾出来吧!”也不等楚文轩答复,便抬脚要往门外走去。

    楚文轩一阵肝火冒上来,拿起厅堂上架着的戒尺,伸手便要向她打来。只见人影一闪,袁统领跳下了屋梁一抬手架住了楚文轩的手,用力的捏住了他的手腕。

    楚文轩心下一惊,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戒尺“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尺子上的灰尘,被震落了一地。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屋梁上!你,你意欲何为?”

    袁统领一脸杀气的瞪着他说道:“我是奉爷之命保护姑娘,你若伤她一根头发,我就卸了你的手!”

    楚文轩被他骇人的眼神看的不禁腿一发软:“来人,快来人!”

    门口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来了几个家丁仆役,还没走到花厅门口就已经被原本抱着阿乖在前厅外候着的韩灵儿打了个落花流水。

    见到两人如此凶悍,楚文轩睁目结舌的问道:“你家爷是何人,为何要他派人保护小女?”

    袁统领冷冷的一笑:“我家爷便是焱虎军少将军傅凌云!我是他的福将徐勇!至于为何他要派我保护姑娘,那你便要自己去问他了。”

    皇帝暗中吩咐过,皇子微服出巡的事情不可走漏半点消息,情急之下他报出了傅凌云的名字,冒充了徐勇的名号。

    “傅凌云是你主子?那你还敢对我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可是你家主子的授业恩师!这,这,真是岂有此理,你还不快与我把手松开!”楚文轩气急败坏的说道。

    袁统领毫不理会,反而加重了力气去捏他的手腕:“我得了爷的命令保护姑娘,其他一概不管,就算是你楚老爷,若要伤姑娘一根头发,在下也定叫你哪只手伤的,断哪只手!”

    “行了,放开他吧,我们走,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呢。”楚青若虽然心有疑惑,却也没有戳穿他。走出花厅拉起周妈妈一起向结香苑走去,不再理会楚文轩。

    那头得了腿快的下人禀报要腾出结湘苑的油瓶子大少爷,无奈的搬去了碧芳苑和他娘亲挤在一个院里,被夺了院子以后的不甘心,让这位大少爷哭闹着在曹秀莲的院子里满地打滚。

    头疼的曹秀莲一边拉起了自己的儿子,一边温柔的为他擦去泪水,轻声的对他说道:“宝儿乖,你且忍她几天,现在你不光不能和她翻脸,你还要去多亲近亲近她。”

    “我才不要和她亲近,我要弄死她这个小贱人!”章赟宝一脸恶狠狠的说道。

    “我的儿,你听娘的话,多和她亲近亲近。哪个少女不怀春,你若哄得她以身相许,做了楚家的女婿,这偌大院子和家产以后不全都是你的了,到时候人都是你的了,你要如何,还不都由你做主?”

    曹秀莲慈爱的看着她那英俊的儿子谆谆善导到。

    “那有何难,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凭本少爷如此玉树临风,拿下她不是易如反掌?”停止大闹的章赟宝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进曹秀莲的屋子,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不得不说,章赟宝的皮相确实长得不错。当初曹秀莲就是看上了他爹的那副皮相,又见到章家颇有家底,才同意嫁过去。

    如今儿子长大了,又从小在楚府长大。锦衣玉食虽然谈不上,但他的吃穿用度却也是一般人家比不上的。

    生生的把这个儿子养出了几分贵少爷的气度来,让作为母亲的曹秀莲越看越欢喜,恨不得含在嘴里,生怕化了去。

    这头曹秀莲在耐心的开导章赟宝,那头楚青若已经和周妈妈韩灵儿她们收拾好了屋子。

    看着院子里的一株如今已经长成了大了的梨树,枝头上开满了洁白无瑕的梨花,如雪般的在风中摇曳。楚青若一阵心痛。

    那是娘亲初嫁来京城时,思念父母,思念家乡,亲手手种下的。记忆里,娘亲总是把它打理的很好,如今梨树已经可以开出美丽的花了,可娘亲却永远的不在了。

    那时她曾说,等花开了要摘了一朵要去给娘亲添花鬓。娘亲却笑着说,这树就是花儿的父母,花儿就是这树的孩子。如果若儿摘下了这朵花,使它与自己的父母分离了,那花儿的父母该多伤心。

    当时年幼的她没有听明白娘亲话里的意思,更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不常来看她们,是不是爹爹也和她们分离了?可为什么有时她偷偷跑去远远的看爹爹,爹爹怎地没有伤心,看着似乎还挺高兴的呢?

    女子嫁人,不远千里随他回转,远离父母,舍弃了从小至亲的亲朋好友,来到一片陌生天地生存。从此她的良人便是她的一生的依靠。

    若是遇上个好的,知冷知热的,为她挡风遮雨,为她撑起一片天空,那她这一生便是圆满的。

    倘若不幸遇人不淑,那自成亲那一刻起,便如同已经步入了风雨。不仅要学会为自己挡风遮雨,还要用自己孱弱的身躯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空。

    女子不易,姻缘更难,唯有靠彼此真心相待,且行且珍惜,方得长久。

    楚青若怀念着和娘亲相依为命的那段时光,看着已经被章赟宝搬动的面目全非的家具摆设,心中感慨。

    结香苑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娘和她两个亲手布置的,如今的结香苑却是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

    往后的几日,许是得了何大娘子回禀了这一路所发生的的一切,曹秀莲一直没有露过面,倒也过了几天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日子。

    袁统领那日把她们主仆三人安全送回了结香苑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楚青若坐在灵儿和周妈妈重新布置过的结香苑的院子里想着,也不知道她留在楚家小院儿的那封留书,小哥哥收没收到?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梧桐村还是京城?

    楚青若正在那里想的出神,忽听得阿乖汪汪大叫,耳边有男人轻声的唤她的名字。“若儿妹妹,大哥这厢有礼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身穿一件宝蓝锦缎长衫,面目英俊却长着一双不安分的眼睛,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手拿一把上好的黄木折扇,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楚青若冷冷的说道,不怒而威。

    “若儿妹妹不记得我啦?我是你大哥章赟宝啊!”章赟宝自以为风流的拂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却不知道这个举动却使他看起来越加的轻浮俗气。

    章赟宝得了曹秀莲的教诲,今日特地细细的打扮了一番。把自己收拾的山青水绿,温文尔雅,拿过了一张书院的同窗发给他的邀帖,一路春光明媚的走进了楚青若的结湘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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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反客为主

    “大哥得知若儿妹妹刚回到京城,想必对京城的风貌还不太熟悉。今日得了同窗的邀请去京郊的鸳鸯湖踏青,不知妹妹是否愿意赏脸,让大哥一尽地主之谊,一同前往尽兴游玩?”

    章赟宝尽量的让自己显示出一副热情好客的友善模样。

    可看在楚青若眼里,却是讽刺至极,简直就是大大的笑话!

    她一个京城出生的姑娘,这是她的家,却要一个拖油瓶来尽什么地主之谊?

    从小与你娘亲二人**打骂于她的那个人,此刻突然又友善了起来,难不成她还要信了他们这么些年良心发现,心有内疚了不成!真真是好笑至极!

    “我正要去探望祖母,不能奉陪!”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领着周妈妈和韩灵儿离去。等他反应过来,楚青若早已走远。

    回到碧芳苑,章赟宝愤愤的把帖子往曹秀莲面前的桌上一扔:“都是你!要我去讨好那小贱货,我还没嫌弃她一身的猪粪味儿,她竟然还给我甩起了脸子。

    我不管,你叫我去的,我碰了一鼻子灰,你去把她给我叫了出来,陪我去游湖!”

    章赟宝虽然嘴上是骂着楚青若,可心里却是被她的美貌大大的惊讶到了。

    没想到这个从小被他欺负的小贱人,长开了竟然如此花容月貌,那身段就算是楼子里的花魁娘子也没她那么好的。

    即便是穿的严严实实的,那曲线却也让人隐隐雀跃。看来娘亲还是对他好的,如此的美人,又有那么多家当,着实不该便宜了别人去。

    庆松苑里,八十六高龄,满头白发如银霜,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却难掩眉宇间一派慈祥的老太太正拉着楚青若的手流眼泪;“这是若姐儿回来了?”

    “祖母,不孝孙女回来看你啦!”楚青若由着老太太拉着手,跪在她的床头,又哭又笑的说道。

    “嗯嗯,回来的好,回来的好。以后哪儿也不许去了,就在祖母身边。”老太太抬起形如枯木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哽咽的说道。

    楚青若心里一暖,这世上若说有谁真正的关心她,那便是眼前这个满头白发,面目慈祥的老人了。

    当初父亲坚持要娶娘亲,家里所有人都反对,都认为乡下小地方的姑娘上不得台面,配不上他们楚家书香门第。

    是祖母不远千里的寻到了娘亲的老家,了解了李家的家规门风和风评,又回到家中说服了盛怒中的曾祖父,才随了父亲的心愿迎娶娘亲过门的。

    虽说人是父亲挑中的,可父亲看中的是人,祖母却看中了娘亲的秉性,知道她是个贤惠的,才放心定下了这门亲事。

    娘亲在世时,祖母对她也是照拂有加。为了父亲要抬曹秀莲过门这件事,祖母硬是要叫父亲先得了娘亲的同意再来问她的意思。

    原是想给娘亲撑腰,只要她咬死了不点头,祖母便说破了天也不会同意,那曹秀莲今生今世就别想进楚家的门!这是她作为一个婆婆,给自己的儿媳妇最大的底气!

    谁知娘亲竟是个福薄的,留下了她就这么去了。

    小时候好多次挨打,都是靠了周妈妈暗地里差人去请了祖母过来,自己才免遭父亲活活打死。有一次父亲把自己打急了,觉得生无活路偷偷的投了湖。

    被人救起之后也是祖母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看护,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才把自己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这些她都记得。

    老太太见着心心念念的孙女回来了,苍白的脸上因为欢喜竟生出些许红润来。

    叫过左右扶了她起来靠在榻上,又让她的管事严妈妈给楚青若拿过了一张小杌子,让她坐在自己跟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那张小脸,拉起她的手心疼的问道:“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些年,可是吃苦了?”

    “不苦,清静。”她摇摇头。

    “唉……我知道你这么些年心里委屈。我们楚家世代书香,最讲究一个孝字。可这孝字,却也要讲究父慈了方能子孝。不问是非对错,一味的顺从的,那是愚孝!

    你父亲也是个糊涂的,你一个几岁的娃娃能做下什么忤逆不孝的事来。祖母知道,他都是受了那狐媚子的蛊惑。可怜你娘也是个褔薄的,扔下你这么小便自己去了。

    祖母也是老了,有心想护着你,只怕也是护不了多久了。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在,祖母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你寻一门好亲,远远地离开了这里,让你安安生生的过后半辈子。”说着说着不禁的老泪纵痕起来。

    “祖母别哭,家里有祖母这么一个明白人,青若也就欣慰了。您好好将养身子,会好起来的,孙女还指着您给我寻一户好人家呢!快别哭了。”

    楚青若强忍着心酸,笑着伸出手,为老太太抹去了眼泪。

    心里却暗暗叹气:只怕老太太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曹秀莲既然能让她回来,想必已经是心里有了想好的人家了。只是她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家罢了。

    按照她对曹秀莲的了解,她一心一意为了她的儿子谋夺家产,只怕没折腾得她自动放弃继承家产之前,没那么容易把她嫁出去。

    被谋夺完了家产,还能有几份剩余给她做陪嫁,又能得对方出多少的聘礼?大门大户的光出聘礼,没有同等回礼和嫁妆,怎肯同意这门亲事?

    也就小门小户的既不用出许多的聘礼,又能高攀了她楚家,才会愿意结这门亲。可想而知,等对方知道了她这个嫡女原是个不得宠的,她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老太太哭累了,由严妈妈伺候着睡下了。楚青若也起身离开了庆松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刚进院子,就见回来以后一直未曾露面的曹秀莲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进了结湘苑。

    进了院子,她往中间一站,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楚青若。一旁的何大娘子倒是一进门,张嘴就骂。“楚青若,你这小贱货,少爷要你去游湖,为何你要拂了他的好意!”

    立刻上前来往楚青若身前一立,周妈妈伸手就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何妈妈,你说的可是那章姓少爷?”楚青若若拍了拍周妈妈的手,给予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无其事的笑了一下。

    “你!”何大娘子脸色巨变,偷偷瞄了一眼曹秀莲的脸色。

    曹秀莲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面不改色。只见她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何大娘子退后。何大娘子噤声,退到了她的身后,垂着双手毕恭毕敬的站好。

    带着微微的笑容,曹秀莲缓缓的开了口:“若姐儿啊~看到你回来了,为娘着实心中欢喜。只是这几日忙于家务,来不及和你好好地说说体己话。我的女儿,你不会责怪母亲疏怠了你吧?”

    未等楚青若开口又说道:“不光我欢喜,你哥哥也是欢喜得紧呢。昨晚便拉着我说今日定要带若儿妹妹出去逛逛,免教你在一个人在家里乏闷。

    可刚才宝儿伤心欲绝的回来,说是若儿妹妹不怎么待见他,定是他没招呼好妹妹,使得妹妹心生不快,才对他如此冷淡,竟连游湖都不肯与他同去,正同我大发脾气呢~

    我说,定是我那傻儿子没体谅到妹妹如今刚到家,还没歇好。等歇息够了,再与若儿妹妹一起出去玩耍,她自然也就不会再拒绝了,若姐儿,你说为娘说的是不是?”

    小贱人,我已经给了你台阶下了,你若是知晓利害的话,最好乖乖顺着下!

    听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人也是她,鬼也是她的废话,楚青若轻快的开口道:“秀莲夫人,此言差矣。别人来邀请我,我自是要赏脸去的,但是章少爷的邀请我可是万万不能去。”

    见到曹秀莲瞬间变青的脸,楚青若笑了:“一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楚家的嫡女大小姐,若要邀请我游湖,按规矩自是要先下邀帖,等我看过了以后再决定去不去。

    章少爷既无邀帖又无通报,一进门拉了就走,这是哪门子规矩我不晓得,肯定不是楚家的规矩。我若就这么随他去了,岂不坏了楚家的家规门风?

    到了父亲面前我和章少爷都免不了一顿责罚。就算我少不更事,他这年长的却是该懂的。

    二来、秀莲夫人莫要忘记,你的儿,名唤章-赟-宝。而我的母姓却姓李,叫做李媛媛!秀莲夫人以后可千万莫要再唤错了。”

    说到这里,楚青若故意停了一停,满意的看着曹秀莲的脸色被自己气得由青转红,暗暗忍住了笑又接着说了下去:

    “这三来嘛~这里本就是楚府,秀莲夫人帮忙料理家事我也是心存感激,也谈不上什么疏怠不疏怠的,至于体己话嘛,我自会同祖母说上一说,也打算让秀莲夫人费心,所以……这责怪二字么,不知从何说起?”

    左一句楚家,右一句章家的少爷,这脸打的是啪啪作响,饶是曹秀莲涵养再好,也免不了脸色难看了许多。

    看着曹秀莲和徐大娘子五颜六色的脸色,楚青若突然觉得心情异常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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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小别重逢

    “哦,对了!正好秀莲夫人你来了,那就请秀莲夫人顺便把何大娘子欠我的银子还上一还吧!周妈妈,麻烦你去把何妈妈的借据拿来!不多,也就一百两。多谢秀莲夫人还亲自跑一趟!”

    说着伸出一只手往曹秀莲面前一摊!

    周妈妈欢天喜地的转身进屋去拿借据去了。小姐真聪明,敢情当初让她立下字据还真不是多此一举,原来在这儿等着她们呢!

    何大娘子一听到她说一百两银子,顿时吓的簌簌发抖,银子事小,可因为这银子让大夫人在这小贱人面前丢了面子,只怕回去大夫人决饶不了她。

    “哼!我儿好心与你亲近,原指望你回来承欢老爷膝下,一家人可以和和睦睦,圆满度日。想不到你竟如此不知友爱?也罢,我们走!全当宝儿一番心意喂了狗了!”

    老奸巨猾的曹秀莲见状,心知今日她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了,于是当机立断一挥手,一群人又呼啦啦的像潮水一样退出了楚青若的院子。

    所以说曹秀莲是个有大本事的,总能把自己理亏的说成别人无理取闹不近人情。该做的事情视而不见,装傻充愣。

    不该做的事情说的是情有可原迫不得已。好似自己受尽了委屈,别人却还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这样的人,但凡你退一步,往后便被她一步步牵着鼻子走。你若寸步不让,她又贼心不死,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报复别人,真真叫是难缠。

    到了晚间楚青若就等着父亲上门来兴师问罪了。结果父亲没等来,倒把傅凌云给等来了。

    傅凌云带着连枫和徐勇,趁着夜色跳进了结湘苑里,刚跨进院子,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小匕首从侧面一刀刺了过来,连枫连忙上前交手缠住了对方。傅凌云趁机摸进了楚青若的房间。

    被连枫缠住的韩灵儿越打越着急,眼见着另一个贼人进了姑娘的房间,姑娘也没叫唤,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手里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对方的纠缠。心里一急,手上使出拼命的架势,却见楚青若站在房门口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灵儿,别叫!”

    韩灵儿愣了愣,难怪平日里最是警惕的阿乖竟然也一声不发,讪讪的收起了匕首。

    连枫定睛一看,刚才和自己交手的,竟是个和楚姑娘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黑夜里瞪着一双杏仁眼,柳眉倒竖的看着他,怪好看的。

    摸摸脑袋,憨笑了下。“姑娘好身手。”

    “哼!”韩灵儿虚惊一场,没好气的别开脸。

    连枫心想:这姑娘身手不错,脾气也大。

    楚青若回到房中,见到带着无比炙热的眼神看着她的傅凌云,心中满是激动,高兴的说道:“小哥哥,你,你回京城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段时间对她的思念全都涌了上来,傅凌云情不自禁的紧紧把她抱了在怀里,力气之大几乎要都把她揉碎了。

    “青若,你可安好?”

    不善言辞的傅凌云忍不住用下巴去蹭了蹭她的小脸。

    “疼!”连日来的奔波竟使他长出短短的青胡渣子,磨的楚青若粉嫩的脸蛋一阵生疼。

    “……”

    低头看见她没心没肺的笑脸,傅凌云不禁一阵肝儿疼,这坏丫头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让他京城梧桐村两头跑了几千里路,饱受了这么久的相思折磨,还好意思问喊疼?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不是留……唔~”见他脸色有些不善,楚青若心虚的解释道。

    话没说完,便被吞没在傅凌云那灼热辗转的唇舌间。一阵狂热的翻滚搅动让她飞快的被淹没在一片来势汹汹的火热之中,无力地软在他的怀中等候他的救赎。

    “小哥哥,这一路你可是辛苦了。”

    “无妨,你呢?”

    “我呀,挺好的呀,这一路啊……”楚青若兴致勃勃的和他说着回京路上她遇到的事,见到的风景,傅凌云脸上带着宠溺和幸福的微笑,默默地听她像个现宝的孩子一般述说着。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他们俩能就这样相依相偎直到永远的念头来。

    天快亮了,傅凌云轻轻扶起又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的小脑袋,放她在床上,为她脱去了鞋子,轻手轻脚的为她盖上了被子,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闪身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阿乖见到傅凌云,高兴地摇着尾巴走了上去。傅凌云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阿乖,保护好她!”

    阿乖似听懂了一般,对着他汪了一声。满意的拍拍它的头,叫上了连枫和徐勇翻身原路离开了结香苑。

    回到将军府,躺在自己的床上,傅凌云想起了易清这一路和楚青若几个月的单独相处,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少爷,福安公主有急事请你过府一叙。”

    嫂子找他?

    急急更衣策马来到了福安公主府,刚到前厅坐下,下人为他上过了茶,就看见自己那平时最注意仪表的公主嫂嫂陆嘉,和大哥傅凌言匆匆走了进来。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依旧皮肤白皙,面目姣好,身材娇俏玲珑的公主嫂嫂和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大哥站在一起,颇有喜感。

    傅凌云忍住了笑,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见过礼:“大哥,大嫂金安!”

    傅凌言见到这个小自己许多的弟弟来了,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嗯,文远来了?何时回京的?坐吧,坐下说话。”

    三人坐下,陆嘉不等傅凌云开口问这么早把他找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便自己像竹筒倒到豆子一般一股脑的说了起来。

    原来易清,也就是大炎朝十一皇子陆亦清,昨晚不知为了何事顶撞了他的父亲,当今的圣上,惹得龙颜大怒,被狠狠地打了整整四十大板,皮开肉绽。

    听宫里传话的说,至于什么原因被打的,陆亦清咬紧了牙关不肯说。

    做为一母同胞的姐姐,见到自己的弟弟遭了这么大个罪,心疼弟弟她只能叫来了从小和自己弟弟相交甚好的小叔子帮忙(她自己认为的)。

    父皇那里是没人敢去问的,只好请傅凌云去十一皇子府探望他一下,顺便打听一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惹得父皇龙颜大怒。

    “大嫂何不自己前去?”傅凌云百般不情愿,只要是京城人士,但凡有眼睛,有耳朵的都知道他们俩大小就不对付。

    他这个心大的大嫂怎么就能从小到大,一根筋的认为他们俩感情深厚,相交甚好呢?

    不过陆亦清挨了打,这倒是个让他心情舒畅的好消息。

    这家伙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他比,和他争,和他抢。整日里装腔作势,把自己打扮成飘飘欲仙的谪仙模样,大冬天里还要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看着都觉得矫情。

    虽然他老早就想揍他了,可架不住这家伙总拿小时候的事来要挟他,自己不善言辞,说又说不过他,打又打不得,这些年着实受了他不少的闲气。

    傅凌言宠溺的摇了摇头,所说他这个弟弟已经是个少将军了,可在他看来,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文远,你大嫂的喘喝之症(哮喘)又发作了,太医说了要静养,不易操劳。你就替你嫂子走一趟吧。”

    傅凌云只得应下,他大哥自从认识大嫂以后,从原本一个充满雄心壮志,从小立志要做一个血战沙场为国尽忠的大将军的他,不但心甘情愿的放弃了自己的理想,甘愿做大嫂石榴裙下的忠臣良将不算,两人成亲后,大哥更是成了个标准的妻奴。

    嫂子一有个风吹草动,便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就连他那两个侄子都对自己的父亲宠妻的行为鄙视之极,日渐不满,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可大哥却毫不在意,还非常的甘之如饴。大有把妻奴的恶名进行到底的架势。

    这不,今日里又为了大嫂使唤起自己来了。

    谁叫自己的父母常年四处远游,从小便把自己丢给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大哥大嫂,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对大哥大嫂提出的要求,傅凌云纵有万般的不愿意,也只好遵命了。

    皇子府坐落在城西的及第坊内。一踏进皇子府,素雅的布置,精致的布局,无一不显示出主人家沉稳又不失风雅的风范。

    下人把他们领到了花厅坐下。

    过了一会儿就见易清脸色苍白,一瘸一拐的由小太监德顺扶着走进了花厅。

    一见到他那毫不掩饰的嘲笑眼神时,陆亦清脸一黑,就知道这个混蛋早晚要来!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可惜对方面无表情,却挑起了眉毛向他挑衅,磨了磨牙:“听闻少将军军务繁忙,今日是什么风把少将军吹来了?”

    傅凌云凉凉的说道:“无事,受人之托。”

    陆亦清脸色稍缓,又听他可恶的加了一句:“顺便落井下石。”

    “噗嗤”花厅里所有的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亦清气结:“你!”

    没见过来落井下石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这混蛋太过分了。

    大家笑过之后,傅凌云不耐烦地问道:“何事挨揍?”

    陆亦清被他问到心中最隐蔽的问题,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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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幸灾乐祸

    原来那日他回了京,和楚青若分别后回到府中。

    想起之前平安镇那段日子和回京一路上的相处,陆亦清一直记挂着她。也不知道她回到家以后过的怎么样了,她那坏心眼儿的后娘有没有为难她。

    又想起一路上他们一起看风景,谈诗论画,着棋对弈,那一路愉快美好的记忆,心中对她的思念越发的强烈。

    当晚陆亦清进宫回禀微服私访所查到的金阳王的罪证。

    来到御书房的门口,太监唱到:“十一皇子陆亦清求见圣上!”

    皇帝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身材高大,五十来岁长得与陆亦清非常的像,身材微微发福,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长着一对睿智而精明的眼睛,一派帝王的威严。

    皇帝听到太监的唱喏,说了声“宣!”

    在外听宣的陆亦清连忙撩起前摆跨了进去,“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见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回来了,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作为父亲的骄傲和慈爱。“起来吧,这趟微服私访收获如何啊?”

    “谢过父皇。”陆亦清站了起来,“儿臣这次微服出巡收获良多。”

    “哦?是吗?那说给朕说说,你都收获了什么?”皇帝神清气闲端起了书案上的茶盏,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沫喝了一口,心情颇为愉悦的问他。

    “回父皇,这次儿臣微服私访,到了金阳王所管辖的地方,儿臣见到的是和他的奏折里所说的截然相反的景象。

    儿臣记得金阳王前几年曾上奏说他的辖区内地贫物缺,气候又常年的不稳定,隔三差五便是一场劳民伤财的天灾。所以请奏朝廷拨粮拨款,以解当地百姓之困。”

    “嗯,朕记得是有那么回事,当时朕不是下旨给他拨了五十万石粮食和二十万两银子做为赈灾款吗?怎么?这其中有问题?”皇帝把茶盏重新放回到书案上,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是的,父皇。儿臣这次微服到了金阳王所辖之地,所到之处,皆是资源丰富,良田肥沃,商户繁荣,一片富足之相。

    到了清水县,儿臣以师爷的身份明察暗访。走访当地不少的百姓,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陆亦清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御书房里,显得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的沉重。

    “还有?还有什么你就一并说了吧。”

    昏暗的灯光下,皇帝的脸色有些发青,在忽明忽暗的烛光辉映下,有些阴晴不定。

    “是。在儿臣的探访下,儿臣得知,金阳郡下虽然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商贸繁荣,可是百姓们却依旧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这是为何?”皇帝的语气中已有隐隐的杀气。

    “赋税繁重,苛捐杂税名目众多。卖粮食的有粮食税,卖布的有纺织税,抬轿子的要收脚力税,几乎各行各业都有一种名目可以收税。

    最荒唐的就是连接生稳婆,和生孩子的孕妇都要收一个产子税。

    其次,当地的官员从上到下,贪污受贿,舞弊徇私,中饱私囊者不在少数。如有告状的,若无银子孝敬,上了公堂,不问原告被告先打上十棍杀威棒,再来慢慢诉说冤情。

    一场官司不分对错,谁给的银子多便判谁是苦主。百姓们是有冤难伸,有苦难言。”

    “啪”皇帝怒不可遏,一抬手把书案上的茶盏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御书房里伺候着的太监宫女齐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陆亦清也一掀下摆跪倒在地。“父皇息怒。儿臣还有一事禀报。”

    皇帝缓了缓情绪:“刚才朕和十一皇子的谈话,谁若是传了出去,朕诛他的九族!”见众人都大声说奴才遵旨,才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等众人战战兢兢的推出了御书房后,皇帝才恨恨的说道:“看来金阳王有意谋反之说也并非空穴来风了。你接着说。”

    “父皇,这次儿臣出巡还遇到了一件奇事,险事。”

    “哦,你倒给朕说说怎么奇,怎么个险法?”

    皇帝平复了心情后,伸手想端茶盏喝口水,却发现茶盏已经被自己砸了,懊恼的放下了手。

    陆亦清见状,扬声:“德顺,重新给万岁爷沏一杯茶来,”想了想,“给我也来一杯。”成功的把皇帝逗笑了。

    “怎么,皇儿这是还有许多话要对着朕说吗?”

    陆亦清故作苦恼,摇着头叹气。“这金阳王的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啊!”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收起笑容“行吧,你就一次说完吧,看来朕是真的老了,开始心慈手软了。”

    “父皇,您千万别这么说。天下谁人不说我朝天子宽厚仁德,是有些人深受皇恩却不懂得感激罢了。”

    皇帝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心里一暖,摆摆手“不说朕了,说说你那件奇事险事吧。”

    “是。”

    于是陆亦清便把在清水县衙,楚青若半道上救了一对来县衙击鼓鸣冤,状告金阳郡主强抢民男的爷孙。

    半夜有两个蒙面黑衣人夜探衙门,再到他和楚青若兵分两路去白虎营调兵前来保护爷孙。结果他一路被人追杀,楚青若半路被绑架。

    到最后他和傅凌云一起搜山救人,楚青若和傅凌云一起掉下了悬崖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有人巡逻的奇怪山洞。

    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回禀给了皇帝。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金阳王这女儿倒是生的好啊,强抢民男,杀人灭口,追杀皇子,她倒是一样没落下,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说完,皇帝沉默了半晌,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陆亦清。陆亦清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父皇,您这么看着儿臣作甚?”

    “老十一,朕问你,那楚姑娘是怎么回事啊?”皇帝一针见血的问他。

    陆亦清楞了楞,故作镇定的说道,“就是衙门里帮忙抄抄案录的小丫头而已,无甚特别。”

    “是吗?无甚特别就好,若是有甚特别的话,那你就是害了她!”敏锐的皇帝察觉到他这个最让他引以为傲,最让他放心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情愫。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为君者,可以宠一个女人,给她尊贵的身份,给她荣华富贵,唯独不可以给她自己的一颗心。

    自古以来君王的深情皆是造成红颜惑乱江山的根源,作为皇子是绝不可以有的!

    “父皇,您不是常说娶妻当娶贤,门第之见乃是极大的偏见吗?”

    陆亦清虽然心里知道,他与楚青若之间有着一道看不见,也永远跨越不了的鸿沟,只想这点小心思永远的埋在心底,只待将来垂垂老矣的时候慢慢的回忆。

    可皇帝的话,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生怕因为自己若是不努力争取一下,怕是真的此生与她便再无可能了,忍不住小声的反驳了一下。

    谁料皇帝耳尖的听到了,一拍桌子龙颜大怒,“那也是说的臣子之女,而不是一个平民百姓!”

    陆亦清也有些激动:“儿臣不这么认为!儿臣觉得贫民百姓中也有饱读诗书,深明大义的女子。

    再说了朝中那些大臣,最初哪个不是从平民百姓里走出来的,不都是考了科举,中了金榜,得了万岁恩典才有机会走上这个金銮殿的吗?”

    “你!你这个混账!竟然还敢顶嘴!这就是太傅教你的为君之道吗?这就是你一个皇子每日里起早摸黑学习到的东西吗?

    你出去微服私访了一圈,不但对一个平民女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而且还学会了和朕顶嘴了?你眼里还有没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朕这个父亲,来人,来人!”

    皇帝勃然大怒。

    太监首领彭公公闻声走进来,跪倒在地:“奴才在。”

    皇帝气得不停地来回踱步,抖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陆亦清,“把这个逆子,给朕拉出去,狠狠地打!打到他脑子清楚为止!”

    彭公公惶恐,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十一皇子,小心翼翼的问:“这……请问万岁,到底是打多少……”

    “给朕狠狠地打他二十……哦不,四十大板,传朕的旨意,从明日起十一皇子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府!”

    于是,盛怒中的皇帝命人狠狠地打了他四十大板,让他回府禁足,好好反省反省!

    再然后……这个兴高采烈来落井下石的傅凌云就来了。

    可他能跟这这个混蛋说挨打的原因吗?不能!打死都不能!更何况这厮对青若存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

    傅凌云看着他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心里痛快极了。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表情,还一脸兴奋的蹲了下来,用手指不停地戳着他受了伤的屁股。

    手劲还挺大,疼得他冒出一脑门子的白毛汗来。陆亦清怒不可遏的伸手抓了一本书去敲傅凌云的头,却被他轻松躲过。

    德顺暗暗好笑,见过落井下石的,没见过落井下石的那么明目张胆的,你们俩从小这么互掐,幼不幼稚?我们殿下平时也是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傅公子也跟着一块儿幼稚了呢?

    陆亦清压根打不到他,又被他戳了好几下,自知不敌的他愤愤不平:“哼!幼稚!”

    德顺:……殿下,你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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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鸿门宴席 一

    楚青若回来京城时日不多,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外头的那些个书院诗社什么的自然也是无从知晓。可架不住楚文轩耳手下聪目明的人多啊!

    一个个粘上毛就跟猴子似的,她才回来没几天,就都知道楚山长的嫡女回来了,一个个自己不好出面,都怂恿着自己的嫡子嫡女三天两头的投了拜帖想要结交楚青若。

    他们个个如意算盘都打的叮当响,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楚山长根本就不疼这个唯一的嫡女!

    是啊,任谁也是想不到的,这世上竟真有不疼爱自己亲生孩子的人。

    其实楚文轩和曹秀莲成亲以后,他也不是没想过要一个属于他们俩自己的孩子,可那曹秀莲怕再生一个孩子,就要分去了她心爱的宝儿许多的好处。这一点上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再说万一再生一个还是闺女的话,就算白辛苦一场了,冒那么大风险,不值当。于是的在每次行房之后就自己偷偷的喝了避子汤。

    可怜那楚文轩只当是老夫少妻有心无力,所以才总也怀不上。渐渐地,也任命的打消了子嗣的念想,一心一意怜惜曹秀莲,把章赟宝看作了亲生子。

    是药三分毒,即便是补药喝多了都对身体没有好处,更何况这避子药。慢慢的曹秀莲的宫便损坏了,真的再也生不出来了。于是,这唯一的孩儿——章赟宝变成了她的性命,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她这个做娘也要给他摘下来!

    自古以来枕头风都是一股神秘而又神奇的力量,它能让金刚汉化成绕指柔。

    经过一夜枕头春风吹拂过的楚文轩,趁着一家人在一起用早点的时候,难得他满面慈爱的向着全家宣布他要为楚青若办一个接风宴宴,以此来好好缓和一下家中上的人际关系,缓和一下父女僵持多年的局面。

    “爹,吃块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一袭浅蓝色书生长衫衬的章赟宝唇红齿白,分外讨喜。

    在楚文轩的面前,章赟宝显得格外的乖巧懂事,不停地夹着他爱吃的点心给他。相比起做为亲生女儿的楚青若默不作声,只顾自己埋头吃早点,章赟宝确实看起来更像楚文轩的亲生儿子。

    “嗯,宝儿你也尝尝这个。”楚文轩满眼慈爱的看着章赟宝,看着自己碗里快堆成山的点心,不由得心疼章赟宝尽顾着给自己夹点心而自己都没吃什么。

    “哎呀,老爷,这是宝儿的一片孝心,你就吃吧,不用管他,点心不够一会儿我让厨房再给他做点就是,饿不着他的!男孩子啊,就得糙着点养,别太细致了!”

    曹秀莲端起楚文轩的碗又给他添了一碗白粥,放在了他的面前。

    楚文轩对曹秀莲的这番说辞甚是满意,会相夫教子,又知情识趣,她的识大体,晓大礼使他放心的把这个家交给了她,她也打理的的井井有条。虽说娘从来都不喜欢她,不待见她,可自己就是找不出她的半点不是来。

    坐在一个桌上用早点的楚青若默不作声,看着她们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好笑。儿子是假,爹也不是真的,他们怎么就能演的那么的投入,那么的情深似海呢?

    得了这个消息,庆松苑的祖母派人把楚青若请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回来了的关系,祖母的心情大好,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今日她踏进院门的时候,还听见了老太太爽朗的笑声。

    “祖母,何事让你如此欢喜啊?”楚青若笑嘻嘻的坐在老太太下首的小杌子上,两手撑着膝盖用手托着下巴,歪着头问。

    “老太太是在高兴啊,老爷终于想明白了。这儿子再好啊,也是人家的。”严妈妈替老太太开口回话道。

    “总算他也没糊涂到底,知道借着给你办接风庆贺宴的机会啊,又把京城里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给请来了。”老太太乐不可支的喝了口茶。

    严妈妈又接着说下去:“若姐儿你可是不知道,你刚回来那日老爷便呵斥了你,过后老太太把老爷给叫了过来。狠狠地责骂了他一顿,老爷被老太太训得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回了个嘴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担上个不孝的罪名。”

    老太太放下杯子,又接过严妈妈的话头:“你天天在院儿里足不出户,你是不知道,前几日书院里的林夫子,就是南山书院顶顶严厉的那个。

    在堂上抓着那章赟宝默文章的时候,居然让小厮在窗外面现写了条子,给他从窗口递进来。被抓了个现形,不仅打了手板子,还挨了训。林夫子骂他给楚府丢了脸面,你猜那章赟宝说什么?”

    不等楚青若回答,又和严妈妈两个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她们笑够了,缓了口气,老太太又把话继续说了下去:“那章赟宝啊,把脖子一梗说,他又不姓楚,他姓章!要丢也是丢章家的脸!”说完又哈哈大笑。

    楚青若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一点没错。

    章赟宝的爹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生出个儿子靠着父亲关系,上下打点了一番,硬把他塞进了南山书院,结果还是个扶不上墙的草包。

    严妈妈笑够了走去一旁的案几上拿了一盘子水果过来,一边拿一边又说:“听老爷书院里近身伺候的说,老爷脸都青了。”说完两人又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老太太笑完了,缓了缓气,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见那狐媚子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有了这样的母亲,这孩子啊,才会变成这样。”

    然后又慈爱的拉过楚青若的手,轻轻拍了拍:“幸亏你不是她生的!”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次你父亲为你举办接风宴,想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你也顺着他点,毕竟他也是你的父亲,也不好叫他她过难堪。”

    老太太为难的的拉起孙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一个是她的亲儿子,一个是她的亲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为难啊……

    “嗯,孙女知道了。”

    楚青若嘴上虽然是应着,但心里却不认为这场接风宴是为了父亲所说的缓和父女关系而办。按她对曹秀莲的了解,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父亲和自己关系缓和起来。

    可这次她并没有跳出来反对,绝不会是因为好心或者良心发现,只可能是有更大的阴谋!看来自己要留神些了。

    祖母以为父亲看明白了,其实父亲依旧没明白,只是祖母将他想的太好罢了。

    离开了庆松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韩灵儿和周妈妈正在收拾她的新衣物和首饰。这些衣物首饰都是老太太怒斥了父亲以后,命令父亲给她添的。楚青若看着这些衣裙首饰,越发的庆幸自己幸好还有个如此疼爱自己的祖母。

    大约府里要办宴席,曹秀莲忙的无暇挑唆她那草包儿子再来天天寻她晦气,这几日章赟宝倒也格外的安生,让她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到了接风宴当天,楚府是宾客满朋,许多现居高位之人都是从南山书院出去的,如今恩师家有喜事,做弟子的又岂有不捧场之说?

    登门的宾客之多,把楚府门口都堵得是水泄不通,马车都没有地方停了,来晚的都直接把马车停到隔壁两三条巷子里,步行过来的。

    要说这曹秀莲也确实有一套,偌大个场面倒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宾客招呼的也是周到有加。

    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直夸楚山长好福气,取得如此才貌俱佳的贤内助。把楚文轩高兴地就跟今天自己小登科似的。

    宾客们带来的嫡子嫡女们由楚青若招呼着在中庭的池子边,赏花论诗。

    照理说以曹秀莲现如今正室的身份,她的儿子也算是嫡子,也能帮着招呼应酬这帮嫡子嫡女们。只可惜他不是亲生的,只能在碧芳苑里待着。

    就连平时和他相交甚好,父母身份比楚文轩低下的下院士们的嫡子嫡女,今日都不来找他玩耍,只顾着在宴会上借机结交身份更高些的少爷小姐。

    “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章赟宝恨恨的骂道,不过幸亏今天母亲还安排了他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今日的接风宴,不光傅凌云来了,陆亦清也了来。

    楚文轩高兴地眉开眼笑。比起世家子弟,皇帝最器重的十一皇子的驾临,无异让楚文轩着实的吃惊了一把!急急忙忙上前跪地行礼。

    谁料陆亦清听袁统领说起过楚青若回家当天,楚文轩便为他那个续弦呵斥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很是不快,不太待见这个糊涂的老山长。于是便草草的寒暄了一番,便不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楚家中庭的池子边。

    楚文轩是想多说半句话都没有机会,只能瞠目结舌的看着十一皇子面有不善,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径自去了中庭。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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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鸿门宴席 二

    京城的一班世家子弟倒也不全是纨绔,有几个秉性文采倒还不错。楚青若本就是个才高八斗的女子,自然很快的便和他们打成一片,倒也相处愉快。

    陆亦清进得院来,就听到池子边一片欢声笑语,女孩子们都围着可爱的阿乖惊叹不已,七嘴八舌的问着“这是什么狗呀,好可爱啊”。

    放眼看过去,她竟然和这班世家弟子,千金小姐们相处的异常融洽,仿佛她生来就是属于这个圈子的。他松了口,亏得他还担心她会不适,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十一皇子驾到!”德顺公鸭似的嗓音响起。

    众人跪下接驾,楚青若低着头暗暗想到,十一皇子又是哪里来的一尊大佛,怎的就驾临了楚府这个小小的鄙陋之地了呢?

    “都起来吧,今日楚山长之女的接风喜宴,主角不是我,大家随意就好,不必拘礼。”

    陆亦清见到地上把头埋的像鹌鹑一样的楚青若不由得一阵好笑,即便是为了她挨了顿板子心里也有些甘之如饴的感觉。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长筠兄的声音?可又比他多了几分威严。

    楚青若忍不住好奇的偷偷抬起头想看看这十一皇子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怎料刚动了动就听到十一皇子“咳咳”咳嗽了两声,吓得她赶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亦清见她这样暗暗好笑,刚要出声叫一众人起身,便被一股力量挤到了一边。比他早到一步的傅凌云,见到他如此捉弄他心上人,不由得心中不快。

    扔下了手里的茶盏走了过来,凭着一股蛮力生生的把陆亦清挤到了一边,傅凌云一言不发的拉起楚青若头也不回的走进中庭的凉亭,按着她坐下。“不用理会他,无聊至极之人。”

    陆亦清在德顺的搀扶下站稳了身体,刚要去追,发现地上还跪着一地的人,忙说道。“诸位请起吧,不必拘礼了。”说完便抬脚望凉亭出去了。

    周妈妈起身后惊喜的发现,原来十一皇子竟然就是清水县的易师爷后,欢喜地迎了上去,德顺笑着把手里的礼物递给了她,周妈妈笑着收了起来。

    楚青若终于也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长筠便是十一皇子,惊讶过后笑着迎上前,施过礼后调笑他:“皇子殿下还真是耍的人团团转呢!”

    陆亦清与她已是情谊深厚,自是不会介意她的调笑,反口讥笑她:“本皇子骗人的技术其实并不高明,只是有些人实在太笨了而已!”

    楚青若想起离开梧桐村那日袁叔曾说过他是宰辅的孙子,其实也算是点明了自己的身份了,是自己以为他在吹牛,没有当真而已。说起来也真的怪不得他,不由得捂着嘴与他相视一笑。

    两人如同打暗语一般的玩笑,听得众人一头雾水,好在气氛欢快,众人很快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傅凌云望着正在和陆亦清说笑,盛装打扮的她,心中隐隐泛酸。

    只见她穿着一件烟罗紫色琵琶对襟水袖上衣,下着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着俏皮可爱的垂挂髻,头上戴着他送的掐丝银鎏点翠花卉小簪,耳朵上还挂着两颗小巧的银丝珍珠耳坠。

    在一众世家子弟里显得清新脱俗,又令人瞩目。巧笑倩兮的对着陆亦清露出一派天真却又充满魅力的笑容,而陆亦清的脸上也泛着春光明媚般的笑意,使他看着觉得分外的讨厌。

    正当傅凌云暗暗磨牙,想着怎么把这个碍眼的陆亦清从楚青若面前弄走时,突然一道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深深地刺激了他一把。

    抬眼望去,原来是楚青若不知说了什么,手舞足蹈可爱的样子把陆亦清都笑了,爽朗的笑声传到了傅凌云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忍无可忍的傅凌云站起身来,想他们俩走了过来。

    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世家小子弟,傅凌云杵到了陆亦清的眼前。

    “招呼不周,请自便!”毫不客气的充当起男主人的角色,傅凌云拉起楚青若的手就要离去。

    “文远,你也来啦,坐吧,别客气。灵儿,给傅公子上杯茶!”

    比他更像男主人的陆亦清,随肆的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站在两人中间,正真的主人,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两人不约而同的忽视了,是自己太过沉静容易遭人忽视吗?楚青若哭笑不得的反省着自己。

    茶上来了:“请!”傅凌云拱手。

    “文远,别客气,请用茶,不要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就好。”陆亦清比他更客气。

    傅凌云:“你先请。”

    陆亦清:“不不,来者是客,还是文远先请。”

    傅凌云:“……”

    连枫、德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个加起来都几十岁的人了,这么幼稚,你们的爹娘知道吗?

    一盏茶在两人手上不停地让来让去,最后“哗啦”一下,直接泼在了坐在中间的楚青若身上。

    一声痛呼,那两人又同时着急的一左一右拉起她,异口同声询问:“可有伤着?(青若,你有没有事,有没有烫到?)”

    中庭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楚青若的这声痛呼吸引,齐齐看了过来。

    楚青若尴尬的挣脱他们两人的手,笑着说了几句吉利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

    唤来了周妈妈替自己招呼客人,她则由韩灵儿陪同着准备回房间备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就当两人走进结湘苑时,眼尖的韩灵儿见到碧芳苑里的张妈妈,在结香苑院门口往里鬼鬼祟祟的探头张望!

    “你干什么!”韩灵儿娇喝一声把张妈妈吓了一跳。

    “嘘,灵儿姑娘,你小声点,我是来给你们报信的。”张妈妈紧张兮兮的往院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对她们小声的说道。

    “小姐,你今天要小心点,千万别去柴房。”

    “柴房怎么了?”韩灵儿怒喝道。

    “我今早看见大夫人拉着少爷,哦不,章少爷在屋里说悄悄话,没听得太仔细,只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小贱人、什么柴房,别的就听不到了。

    之前我又见到章少爷在柴房那里转悠,还有刚才李妈妈来跟我说,她听见夫人一会儿要差了人来请小姐过去,但又吩咐那人一会儿把小姐引起柴房。

    我们听的糊涂,所以一合计,还是来跟小姐禀报一声。”

    楚青若默不作声的听她说完,点点头:“有劳张妈妈了,你赶快先回去吧。等接风宴完毕,我会让周妈妈将你们的欠条给你们送过去的。”

    又让韩灵儿给了她几角银子,张妈妈欣喜万分的谢过以后,迅速的离开了。

    看样子曹秀莲是按捺不住,终于要对她出手了。

    哼!她倒要看看这个曹秀莲到底出什么招!

    换过衣服以后,她喊来了那日她吩咐韩灵儿安排在暗处的人来问话。

    韩灵儿把人领来,来人禀报说:“今早见到曹夫人遣了何大娘子出门去了。小人跟着何大娘子到了一间非常偏僻的小药铺,出来的时候见她两手空空,好像什么要都没买。

    等她走了以后我就进去骗那掌柜的说要一包和刚才那位娘子一样的药。没想到真给诈出来了,十两银子,那掌柜扔了两包小药包给我。”

    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两个小药包递给韩灵儿。

    这时,傅凌云和陆亦清久等不见楚青若回来,便自己寻了过来。正好看见一个楚府的下人摸出两个小药包交给了楚青若,陆亦清顺手就接了过来让傅凌云闻闻。

    傅凌云无语:本少爷又不是大夫,怎么闻的出来是什么药!

    连枫也好奇的拿过一包,和德顺两人一同闻了闻,也没问出来是什么药。

    那下人欲言又止的看了傅凌云他们,楚青若笑道:“她们是我至交,你但说无妨。”

    下人用力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他离开了那家药铺以后,又另外去了一家药铺问过了,是烈性的**。”

    傅凌云看向陆亦清,一阵磨牙:你什么意思?

    陆亦清抬头望天,表示自己很无辜,他也不知道那是**啊!

    一瞬间两人似乎又都意识到了什么,陆亦清忙问楚青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下人不等她说话,便接口说道:“今早大夫人和章公子在房内嘀咕了半天。

    大夫人走后,章公子在院子里洗了个澡,换了件衣裳,然后在院子里活动了几下,就去了后院的柴房。

    我跟过去扒在窗口看了一眼,见到那章公子铺了好些个干草在柴房的地上,然后又拿了把小刀正在割柴房的门栓。”

    大家瞬间心下了然了:曹秀莲是想让她儿子和楚青若凑成一对,名正言顺的霸占楚家的家产呐!

    真是好手段!

    若是被她得手了,无论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因,还是就楚文轩本身对这个继子的宠爱也好。

    总之,出了这样的事情,楚文轩和曹秀莲都会选择把楚青若嫁给章赟宝。

    这样一来继子变女婿,楚文轩也不用担心会触犯律法,而曹秀莲更是把楚府的家业稳稳的捏在了手里。那章赟宝更不用说,简直就是财色兼收的大满贯,成了最大的赢家。

    唯一就是苦了楚青若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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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将计就计

    女人一旦被坏了身子,这一辈可就完了。除了嫁给那人,就只有去死了。

    到那时,就算她的祖母在怎么爱护着她,袒护着她。若舍不得这孙女以死殉节的话,就只能打落门牙活血吞,不得不把这个她最疼爱的孙女嫁给坏了她身子的人了。

    若是楚青若抵死不嫁,那便用流言蜚语活活的逼死她!就算逼不死她,也要叫她身败名裂,无人敢娶,困也要把她困在这楚府一辈子!这样楚府的财产就永远是她曹秀莲母子的!

    真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在场所有的人都气愤不已,韩灵儿一言不发拔了刀子一下窜了出去,被眼明手快的连枫一把拉了回来。

    傅凌云更是气的满脸通红,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盛怒的前兆,看样子那曹秀莲和章赟宝要自求多福咯!

    相反楚青若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点兴奋。

    为什么兴奋?

    因为躲在暗处的蛇如果不出来咬人,你就永远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也永远不会有机会打死它。。

    一样的道理,曹秀莲如果不出手,你永远也没办法还击,因为她是长辈。长辈不出手,她这个小辈先出手,那可就落实了忤逆不孝的罪名了呢!

    想起小时候,她让她脱了衣服受责罚,打完以后又让她穿上光鲜靓丽的衣裳,露出衣裳以外的地方是毫发无伤,穿着衣服的地方却是皮开肉绽,还不许她哭,要面带,笑。

    他的宝贝儿子更是数九寒天让她穿着夏天的衣衫站在院子里,拿着摔炮炸得她跳脚,美其名“彩衣娱亲”!

    曹秀莲更是让人封了她的院子不让人知道,威胁她说,如果敢去跟祖母告状,便发卖了她去窑子里,祖母问起脚上的伤只许说是火炭烫伤的。

    可怜她天天和周妈妈一起抱着取暖,房里哪来的炭盆!

    明明父亲暗格里的银子是她儿子拿走的,却生生的平地里冒出来许多个,亲眼见到她拿银子的丫鬟下人来。使得父亲坚信她,从小秉性不良,手脚不干净,拳打脚踢的痛打了她几个时辰,非要打到她承认偷银子的“事实”不可。

    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那是一个漫长而看不见尽头的几个时辰。

    直到再也捱不住如同酷刑一般的殴打,绝望的她趁着让她小解的机会,逃到了中庭的池子边,跳了下去。

    还有,还有,还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事情。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终于有机会和她们母子俩好好清算一下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很好!很-好!

    陆亦清暗暗的差了德顺让徐勇和袁统领各领十个亲兵速来楚府。傅凌云一言不发,任由他调兵遣将。

    虽然他俩从小不对付,但在保护楚青若这件事上却是同仇敌忾,出奇的默契。

    很快到了晚间,席面开始了。

    席面上推杯换盏,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

    转眼,酒过三巡。

    曹秀莲也果不其然命人叫来楚青若,把她介绍给大家并拉着她,一桌一桌的开始敬酒。

    连枫站在去往中庭和后院的交叉路口,对着前厅的傅凌云、楚青若等人点了个头,便消失了。

    他们互视了一眼,好戏开场了!

    就听咣当一声,楚青若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她抚着额角晃了晃身形。

    曹秀莲见状马上笑容满面的过来打招呼;“各位,不好意思啊,小女有些不胜酒力,我先扶她下去休息一下,回头再来敬各位叔伯叔父几杯。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各位先慢用,我去去就回。”

    朝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点点头,赶紧过来搀扶着楚青若下去。

    只见她晕头晕脑,走路左右摇晃的被那婆子引着慢慢地走向了后院的方向。

    席面上,傅凌云唤过一名亲随悄悄地去通往后院的路上放起了小烟花。

    噼里啪啦,烟花在无尽的夜色里,用尽所有的力气,绽放出它最后的美丽,煞是好看!

    引着一位小公子去茅房回来的韩灵儿,故意把这位小公子往这条路上带了带。那小公子见着漂亮的烟花,非常的开心的跑去中庭,拉了他的姐姐一起来看。经过他的嚷嚷,各位公子小姐都成群结队的走了过来。

    今晚的烟花会很好看,很美!楚青若心中暗暗嘲讽。

    前厅里,不知何时悄悄来到的徐勇,坐上席面没多久便喝得个酩酊大醉,不顾傅凌云的“怒火”,撒起了酒疯。

    一会儿撩了尚书大人的袍子,一会儿又抢了侍郎大人的帽子,最最荒唐的是他竟扯下南山书院几个下院士的裤子,简直是胡闹至极!

    在场的男宾早都已经满肚子黄汤,被他这么一闹,个个都酒劲冲上了头,火气都旺了三分。

    席间霎时杯飞筷舞,碟碎碗烂,一群火气和酒气一样大的人,开始卷起衣袖追着徐勇,人人喊打!

    傅凌云跟在后面连连赔不是,却也拦不住奋勇的群情。

    徐勇此刻却似害怕了一般,拼命的往后院跑,却又时不时的东倒西歪的滑上一跤。众人看似伸手就能抓住他,可却总也像条泥鳅一般,滑不留手,怎么也抓他不住。

    那婆子搀着楚青若走走停停的,已经快走到了后院的门口。

    突然两边的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几个人蒙着面,一个手刀劈晕了她,麻溜的绑住了她的手脚,塞住了口套了个麻袋,随手扔到一旁的筐子里。

    完事!

    几个蒙面人拍拍手,相对看了一眼。

    领头的一撇脑袋,另一个角落的筐子突然被顶开,站起来一男一女。

    男的是袁统领,伸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锭纹银,扔给了那个女人,低着声说道:“你进去,把里面的爷给伺候好了,完事儿了再给你一锭!”

    那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姿色平平无奇的脸。拿着银锭子,她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我一定好好伺候那位爷。”

    袁统领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听她说完,嫌弃的皱着眉头轰赶她:“去去去,别废话了,哎!记得别解他绳子啊,我们爷就好那一口!解了绳子就没银子!”

    “是是是,一定不解,一定不解。”

    那女人迅速的向柴房走去,打开了门走进了柴房,就见一位面目姣好的少年公子被捆了个五花大绑,满脸的潮红的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铺的草堆里,不可描述之处高高隆起。

    那女人看得满心欢喜:原以为使那么多银子的定是个什么奇形怪状赖汉子,想不到竟是位如此英俊的哥儿,看这样子必是被下了药了,该不会是个稚儿吧?

    想不到老娘今日竟还有这般好处?得了俏郎君,又得了那么许多的银两。转身拴上门,扯下章赟宝的裤子,掀起自己的裙子就坐了上去。

    就听章赟宝发出一声喘息,迷蒙着眼抬起头来看向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朦胧中竟觉得那女人简直比天仙还美,心神越发的激荡。

    门外,连枫跑了过来:“走走,快走,徐叔来了。”

    楚青若提起裙子,跟着他挤进看烟花的人群里。不一会儿就听身后一片喊打声,徐勇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经过他们身边,还调皮的朝他们挤了下眼睛。

    看烟花的一帮少爷小姐们几时见过这等阵仗,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起这边的热闹来了,碍于那里一片喊打声倒也不敢站的太近,只在远处伸长了脖子观望。

    楚青若和连枫就在这群少爷小姐堆里,最不扎眼的地方,悄悄站着。

    曹秀莲和楚文轩跟在人群的最后,曹秀莲由两个丫鬟扶着,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楚文轩努力大声的喊着:“各位~各位~”

    可惜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吵杂声中。

    徐勇把这群人引到了柴房门口,突然人也清醒了,走路也不跌跌撞撞了,一个灵猿上树,攀上了墙头翻墙跑了。

    吵吵嚷嚷的的人群,见他跑了,忍不住都停下了脚步,愤愤的咒骂着他,但总算比刚才安静了好多。

    正当众人被楚文轩劝着,准备回席面继续喝的时候,忽听得柴房里发出一记不可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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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害人害己

    在座的都是过来人,孩子都好几个了,哪里会不知晓这是什么声音?

    楚文轩这一生,自诩书香门第,大家风范。

    可如今家中竟有人众目睽睽之下,在柴房行这苟且之事!那么多双眼睛耳朵在,他想要当做什么事也没有,拉着大家继续去喝酒怕是不可能了。

    气的他一张面皮涨的发紫,额头青筋直暴,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他今日里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畜生,如此不知廉耻,不顾纲常礼法,让楚家闹这么大的笑话!

    刚才席面上的一通闹,出乎了曹秀莲的意料,此刻听见这声不可描述之声,她又放下心来,暗暗得意,似乎事情又回到了她的掌控!

    小贱人,我只是想着叫你爹来,谁让刚才傅家的那个疯子闹腾,把人都招来了。不是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你若执意不肯嫁给宝儿,那你就给我去死吧!曹秀莲暗暗高兴自己的计划,如此顺畅完美。

    于是,门在被踢开的一刹那,曹秀莲恰如其分的跪倒在楚文轩的面前,泪眼朦胧的哀求他:

    “老爷,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管教好孩子,你要责罚贬责发我吧,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老爷,我求求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楚文轩铁青着脸,怒哼了一声拂开她,抬脚跨进柴房。

    柴房内,只见章赟宝五花大绑的捆着在草堆上不停地发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哼哼声。

    上身衣裳完好无损,可下身却衣不蔽体,正对着柴房大门,被门外的众人一览无余。草堆边站着个同样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文轩压下盛怒叫那女子抬起头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教出来的好女儿,竟干下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

    曹秀莲跪在他身后,看不见被他身影挡住了的章赟宝现在的情形,却依旧不明就里的从后面,牢牢的抱住了他的小腿,越发卖力的求他:

    “老爷,青若还小,你就饶恕了她,成全了他们吧!”

    门外一片哗然,楚文轩的脸是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这,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是青若这个小畜生?他们可是兄妹啊!难道这小畜生连人伦纲常都不顾了吗?

    那女子听了楚文轩的话抖得更厉害了,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是少爷差人把我喊了来戏耍的。

    少爷说今日宴席只因他是个油瓶子,所以上不得台面,不如就我们二人自己戏耍个尽兴,是,是少爷叫我捆了他起来的!

    不然纵然我有天大胆子,却也没这个天大的力气捆住了他来戏耍呀,老爷饶命!”那女人照着袁统领事先教好她的话对答。

    众人往那女子抬起来的脸上一看:憔悴,姿色平庸不算,脸上还有几块铜红色的斑丘,却不是楚家嫡女楚青若。

    楚文轩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围观的人却一齐倒吸一口气,想不到楚山长子的继子竟好这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

    曹秀莲闻言大惊失色,一把用力拂开楚文轩,定睛一看房里的情景,只觉得如同晴天一道霹雳,直把她劈得神魂俱灭,肝胆俱裂。

    那个小贱人呢?

    和我儿子在一起的,不是应该是那个小贱人的吗?这个女人是谁?怎么和她事先安排好的不一样?

    她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地上的女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那女人抖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住在龙芽胡同,是贵府少爷差人请了我来的,喏~他还给了我这么大一锭银子!”

    说着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锭银子来给大家看。

    门众人似乎都有些了然了。

    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哪个大宅子里没些明争暗斗的腌臜事,腌臜手段?端的是看哪一个更高明罢了。

    今日楚府上演的恐怕便是继母继子联手,想搬倒了嫡女的戏码。不然哪有那么巧,刚刚好他们就被人引到这儿,又刚刚好撞破了这奸情。

    那继母,连门都未进,便已高呼成全了他们;头也没回,便知身后站立的便是自己的继女。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有的不过是精心的安排罢了!

    亏得是这嫡女棋高一着,来了个偷梁换柱。要不然按今日这光景,只怕不是委身于那继子,便只有悬梁自尽一条路了。

    看不出那嫡女娇滴滴的样子,却也是个厉害的。

    龙芽胡同是什么地方?暗门子!

    在场的一众人,都是世家公子出身,也免不了会去些风月场所应酬一场,或是风流一番,对暗门子是什么地方,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暗门子,也叫暗楼。

    大多是穷苦人家没几个钱的,才会去那种地方找女人。那里的粉头白日为民,夜晚开了门做娼!因为便宜,所以只能靠多接些客,才能挣到更多的银子。

    通常每个门子里的女人,每晚都要接五六个客,稍有姿色的更是一晚上有十几个恩客要伺候。

    所以那里的女人一般身子都不干净,有个花柳什么的,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这楚府的继子沾过了龙芽胡同的粉头,怕是以后不光名声好不了,只怕这身子……

    一众人想到这里,都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何人带的头出声说道:“那个,楚山长,今日承蒙款待,晚生深感荣幸。只是晚生家中尚有要事,不如晚生今日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众人醍醐灌顶,纷纷告辞。

    楚文轩也不挽留,拱手作别:“今日楚府家门不幸,出此孽障,请恕老夫不远送各位了。”

    众人也纷纷道:留步,留步。

    送走了一干人等,楚文轩瞪着呆若木鸡的曹秀莲,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章赟宝还在那里如发了情的牲口一般哼哼着,那女人也依旧瑟瑟发抖的在地上跪着。

    自若儿的母亲去世后,自己把她娶进门,直到今日楚文轩才发现,这女人竟像自己从未曾真正认识过一般。

    大宅子里的那些腌臜手段自己又何尝没有见识过。只是把这些和眼前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联系到一起,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对他满眼崇拜的女子,竟心心念念的为了她儿子谋他的家产来的。

    不,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对,一定就是慈母多败儿,太过于溺爱这个孩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是她的儿子,自然是疼爱的。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没有错。说明她还是个好的,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女子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楚文轩自欺欺人的想到。

    叹了口气,他唤来了家丁,解了章赟宝的绳子,给他穿好衣衫,又打发走了那女人。

    转身他又扶起了瘫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一瞬间像老了好多岁的曹秀莲,两人亦步亦趋的互相扶持着。仆役们也抬着章赟宝跟在了后面,回了碧芳苑。

    一场闹剧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楚青若随着散去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上门一阵晕眩袭来。身上隐隐传来的炙热感让她手足无措。

    这时门外陆亦清的声音响起“周妈妈,你家小姐回来了吗?”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酒气,傅凌云和陆亦清一同走了进来。

    “青若,你怎么了。”看着脸色潮红的她,陆亦清不禁焦急地问道。

    “想……是那……曹秀莲发现了,我把酒……吐在袖子里,她……她定是,又往杯子上涂了……涂了药了”

    她发现渐渐控制不住自己,闻着傅凌云身上和酒气混杂在一起的雄性气息,楚青若不知不觉的攀上了他的脖子,气若游丝的把自己的呼吸和他的交织在一起。

    陆亦清见此情景心中刺痛,即使神志不清的时候,她寻的也只是傅凌云这混蛋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本着对她的一片尊重之心,爱慕之情,加上良好的出身教养,靠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默默地将这份情感放在自己的心底最深处。

    可今天这朵小白花当着自己的面,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傅凌云,他觉得他快要疯了,他的自制力、教养、所学的礼教统统都受到了最严厉的考验。

    他想要狠狠地把她的双手从那混蛋的脖子上拉下来,然后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已经彻底失去自制的楚青若,不停地往傅凌云身上爬。两只不安分的小手不停的在他身上胡乱游走,偶尔顺便还扒拉一下他的外衫。

    媚眼如丝的眼睛,如同带了钩子一般看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把他的灵魂连同他的心,一起勾了出来。

    傅凌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终于嘶哑着声音对陆亦清吼到:“还不快叫大夫!”

    床上的小人迷乱的点点头,“干杯,我们叫大夫来干杯!”。

    “青若,你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陆亦清扬声急呼“德顺,德顺,快去把杨太医请来,要快!”

    床上的小人儿迷茫的摇摇头,突然哭泣起来:“好难受,好难受,着火了,好热,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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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自食恶果 一

    傅凌云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受罪的那个人是自己,如果可以替她承受这份痛苦的话。

    “小哥哥,救救我,小哥哥?”恍惚间又带着几丝清明的小白花轻轻地低泣着。

    顿时,陆亦清的心里涌上了许多的不甘。

    为什么?这闷葫芦连话都不会多说几句,为什么你的心里、眼里就全都是他了?难道只是因为他比我先认识你吗?

    “我在,勿怕,一切有我。”傅凌云像哄孩子一样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耐心的安抚着她的不安。

    小白花气若幽兰:“吻我。”

    “…………”

    傅凌云为难的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绷着脸,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但就是打死不走的陆亦清,忍不住暗暗叹气,没这个碍眼的在就好了!

    无奈的他只能砸吧着嘴,望着怀里小白花那两片诱人的红唇,狠狠地压下了他的口干舌燥,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陆亦清,恨不得能将他看出两个洞来。

    陆亦清咬牙切齿的瞪回去:本皇子就是不走,你奈我何!

    傅凌云:“……”

    今晚的碧芳苑,一片兵荒马乱。

    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神情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大夫人,便要惨遭责罚。

    曹秀莲想不通,为什么原本应该在柴房里的小贱人,会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窑姐儿?

    应该是小贱人喝了她特意让徐大娘子去买的,给牲口配种用的烈性药,怎么就会变成她的宝儿吃了呢?

    由于长时间得不到舒缓,这么烈的药性使得章赟宝不停地在床上打滚,哀嚎。

    大夫也是无能为力,此药无解,只能建议老爷、夫人,尽快的把公子送去青楼。

    曹秀莲这人,有时也挺掘强的。

    按理说她儿子如今名声已臭,就别再矫情了,赶紧送去青楼,还能救回一条性命。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倔强起来,坚持认为她儿子是个清清白白的世家公子,决不能去那种污糟的地方。

    硬是能狠着心肠,哭断了自己的肠子,就是不让人送章赟宝去青楼。

    可怜那她那心肝宝贝的儿子,在床上滚了一夜,喊了一夜,他那素来心疼他的娘亲就是不为所动,只在床边哭着抹眼泪。

    到了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章赟宝终于扛不住药性,口吐白沫,翻了白眼。

    吓得曹秀莲一边叫人把大夫喊回来,一边哭天抢地的抱着他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可别吓唬娘啊!”

    大夫回来给他扎了几针,人醒了。

    曹秀莲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命人把章赟宝抬去琼玉楼,一时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琼玉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每天都招呼着南来北往,五湖、四海来的客人,这里的姑娘都算是开过眼界,长过见识的。

    可今日着实让这些姑娘有些看不懂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大早她们都还没歇下,就见一位公子模样的少年,被一位夫人打扮的妇人指挥着家丁给抬进了琼玉楼。

    看那夫人一脸焦急的模样,一边小声安慰:“我的儿啊,马上就到了”,一边用帕子给那少年擦汗!

    敢情是母子啊?那可真稀罕!

    娘抬着儿子一大早来青楼,果真是亲娘!

    鸨母扭着肥大如圆台面的屁股下了楼来接待,就听那位母亲急吼吼的喊道:“快,快给我儿子找几个最漂亮的姑娘来,”

    老鸨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对着她一摊手板。

    十两?老鸨摇摇头。

    二十两?老鸨摇摇头。

    五,五十两?

    老鸨笑了,一扬手:“姑娘们~接客嘞~”

    送了章赟宝进了房间,曹秀莲退了出来,搓着手,心乱如麻在房外,来回的踱步。

    一个姑娘进去了,小半个时辰出来了。

    又一个姑娘进去了,大半个时辰出来了。

    另一个姑娘进去了,“啊啊…………不好啦……出人命啦!”

    曹秀莲不顾一切的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只见章赟宝一脸惨白的仰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嘴角残留着一些白沫。

    赶紧喊了人再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也是替他扎了两针,人总算是暂时没事了,就是昏迷不醒。

    曹秀莲哭哭啼啼的问大夫:“我儿到底是怎么啦?啊?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呀!”

    老郎中撸着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夫人,看令郎的脉象他应该是服用了虎狼之药,药性刚猛无药可解,只能靠慢慢舒缓。

    可是依老夫按出来的脉象推断,令郎服下此药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时辰,怕是已经晕厥过一次了?”

    曹秀莲点点头。

    “既然已经晕厥过一次,我看之前的大夫想必也已经为他扎过针,那就应该然好好调养。怎可再让他调动妄火。

    这就好比本已干枯之井,还令人强行挖地取水,令郎这才血精两亏伤到了根本。只怕是即便医好了,他以后也……”

    曹秀莲脸色一片死灰,抽搐着面皮想要掉下几滴泪来。可是眼睛就像已经干涸了一样,哭也哭不出来。

    她的宝儿就是她的命,可没想到她竟亲手把自己的命根子给断送了。

    她为什么不听前一个大夫的话,早一点送他来这里?污糟就污糟,只要她的宝儿好好的就行,只是一场露水又不是迎娶过门,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去较这个真。

    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妖法?竟能铁了心的看着、听着这块心肝肉儿疼的死去活来喊了一晚上,翻滚了一晚上?

    不,那一定不是她!

    一定是什么恶鬼披了她的皮相坐在那里。一定是的,一定是恶鬼!楚青若,一定是楚青若把这恶鬼招来的。是她,一定是这个小贱人害了她的儿子。

    对,就是楚青若这个贱人害了她儿子!

    曹秀莲像游魂一样,摇晃着身体替章赟宝草草的穿上了衣衫,喊过下人抬起了人,又游游荡荡的走下了楼。

    这世上有很多的母亲,都以为自己的决定是为自己的孩子好。都觉得自己为他做的决定,是决计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殊不知,这样的想法,本身便已经罔顾了孩子的需求。孩子需要的不给他,不需要的却又一意孤行的替他做了主。

    到头来,若是这个决定做错了,为这个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的,只有是孩子自己。

    花厅里,鸨母拦住了她的去路:“完事了。银子呢?”

    曹秀莲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鸨母,那眼神仿佛是从地狱里透出来的森森之气,硬是把咄咄逼人的老鸨吓得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咕咚”一声,一锭纹银从她的袖子里掉出来,滚在了地上。鸨母慌忙不迭的弯腰去捡。

    “滚开。”两个字冷冷地蹦出她的口,拂开了鸨母,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清晨,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衣衫不整的被几个人抬着,身后跟着一位蓬头垢面,游魂似的母亲,神情恍惚走在冷清无人的花街上,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宝儿,娘带你回家……

    就在曹秀莲只顾着照顾自己心肝肉的时候,备受冷落的楚文轩被庆松苑的人请了过去。

    一跨进庆松苑,“咣当”一个价格不菲的青花瓷瓶就在他脚下碎成了无数片,顾不上心疼,楚文轩连忙上前几步,跪在了老太太的房门前。

    老太太由严妈妈搀扶着,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抖着手指着他:“你,你,好你个楚文轩。我只道是你还未糊涂到底,有着几分清醒。想不到你,你竟纵着那狐媚子把楚家几代的清誉给败了个干净!”

    楚文轩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母亲息怒,儿子也不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不知?当年我带着你是怎么一路走到这家主的位置上来的?你说你不知?那好,我来问你!何为不孝?”

    楚文轩:“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然不孝有三,无后者为大也。”

    “看来你的书还没读到狗肚子里去!那我再问你,你与那曹氏成亲多年,你可有出?”老太太胸口一伏一伏,气喘吁吁的问道。

    严妈妈接过老太太的话,说道;“老爷,你道你与那曹氏成亲多年,为何她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想必老爷只当是自己的身子出了问题,羞于启齿,才会对那曹秀莲加倍的怜爱吧。”

    楚文轩老脸微红,低头不语。

    “老爷可知,曹秀莲进门后常年服用避子汤,喝坏了身子,是个哑炮,根本点不着。老爷,你,你的身子可是好好的呢!

    她那么做,是怕再生一个孩子出来分了章赟宝的宠,却反而弄巧成拙,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将宝儿视若亲生……”

    “好你个视若亲生,既然你视他若亲生,那你何不去拜了他章家的祖先做父母,为何还要跪我楚家的牌位,进我楚家的祠堂!”老太太大怒。

    “母亲!”楚文轩急呼。

    “住口!这里哪里有你的母亲!我老婆子可当不得你堂堂南山书院的楚山长这一声称呼!”

    “母亲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当初也是想着那曹氏孤儿寡母任人欺凌,着实可怜。且她性情亦是温良贤淑,善解人意才娶了她进门的。

    可谁曾想,她千好万好,却在这教子上失了德行,这才酿下这辱没门风的大祸来!

    母亲,儿子真的知道错了,儿子以后一定严加约束管教,再不叫楚家门风受辱。母亲,你就原谅了儿子吧!”楚文轩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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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自食恶果 二

    “她性情温婉贤良?你瞧瞧她那个儿子!像是个被温婉贤良之人教养出来的性子吗?”老太太气的一阵心绞疼痛。

    严妈妈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又恨铁不成钢的对楚文轩说道:“老爷,上月初九,章赟宝与人斗马,纵马踏坏一户人家半亩良田,秀莲夫人差管家偷偷许了对方三十两银子,撤了官司。

    上上月二十七,在醇香阁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砸坏了店里许多物件,夫人又偷偷赔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再上上个月,领了百花楼的两个粉头回来胡天胡地,秀莲夫人警告了下人们,谁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爷,就打残了发卖出去。

    这是近的,往远了说,还有去年的,前年的,老爷可还要奴婢一桩桩说下去吗?还有,老爷你可知道原先那章赟宝房里的大丫鬟雪娟是怎么死的的吗?”

    楚文轩听得瞠目结舌:“怎么死的?不是嫁人了吗?”

    “那雪娟被老爷口中乖巧的章赟宝强要了身子,怀了身孕,秀莲夫人为保她儿子在老爷面前的良金美玉印象,把她卖给了一户屠户做了填房。

    谁知屠户成亲当晚知晓上当受骗,花了许多的银钱竟买了个破了身子,还怀着孩子的残花败柳回来,竟一怒之下竟杀死了雪娟,还掏出了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偷偷的扔到了楚府的门房里。

    秀莲夫人也真真是好本事,竟能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那屠夫的家人收取了银子,没把咱们楚府牵扯进去。

    整整五百两啊,老爷,那都是咱们楚家的银子,就任由着她这么败给了一个章姓的继子身上。虽说那屠夫手段凶狠,可雪娟遭此厄运,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

    老太太气的无力,严妈妈赶紧命人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来。“还有,老太太前几日叫人查了楚家名下的产业田地铺子,倒有三成已经给她拿去贴给她曹家。她弟弟前几年娶媳妇,她贴了五亩地,楚家的。

    上一年她妹妹出嫁,她陪了一个铺子做嫁妆,也是咱们楚家的!就连今年她母亲过寿,她是好大的手笔,一下子过了两间铺子给她母亲做贺礼。那可统统都是楚家祖上留给你的产业!”

    楚文轩闻言,汗如雨下。自己一心疼爱的继子竟是这般的模样?那曹秀莲竟瞒着他做下了这么许多事,自己竟一点都不知晓!

    一直心心念念的把章赟宝当成亲儿子看待。没想到这么些年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竟然都是她处心积虑,营营汲汲、营造出来的!

    自己母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老太太是个宽厚之人,若非事态严重,绝不会因为一点小错揪着不放的。

    看来还是自己太糊涂了,识人不清。连累了老母亲这把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不禁心下一阵惭愧。

    老太太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已有惭愧之意,知道他心里松动了。于是缓了缓口气,又说道:

    “这曹氏在她自己的儿子身上这样的花费,转头你再看看若姐儿?回家已经半月,院子里除了周妈妈和灵儿那丫头,就只有两个新来的护院,还是我指去的。你这个当爹的就是如此的厚此薄彼?你可是她亲爹!”

    说的楚文轩又是一阵惭愧。

    老夫缓和了脸色,换了慈爱的口吻,带着几分心疼说道:“这原也不怪你,你一个男人终日忙于外务,无暇打理内院,以致有所疏漏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再加上那狐媚子处心积虑蒙骗与你,也怪不得你糊涂了这么多年。这样吧,从明日起还是由我来打理家院为你分忧吧,你看如何!”

    楚文轩感激涕零,母亲当家几十年,家里事安排的是顺顺当当,这曹秀莲才当了几年的家,就惹出今日这般的祸事,看来这个家着实是不能再给她当了,连忙又磕了个头:“儿子惭愧,连累母亲。”

    “算了,母子俩也别说这些了。

    你明日就搬到翠竹苑去住吧。如今这章赟宝招了龙芽胡同的人来戏耍,怕是以后这碧芳苑里也不干净了,你还是少去为妙。

    另外,找一日把翠竹苑的慧琴、雅芳这两个丫头开了脸,给抬上来吧。楚家,始终还是要由楚姓的人继承才是。”

    楚文轩点头如捣蒜:“但凭母亲做主,儿子遵命就是。”

    “成,我的话还管用就行。以前你怎么我不管,只要你从今往后,远小人,亲君子,做娘的再辛苦都值当了。”

    说完,站起身来:“行了,今日你也够累的了,赶紧起来,回去吧。”

    楚文轩再一次痛哭流涕:“儿子不孝,连累母亲。请母亲保重身体,早些休息。儿子这就回去。”

    老太太疲惫的挥了挥手:“去吧。”

    第二日一早,还未等歇在翠竹苑的楚文轩从昨晚母亲的训斥中缓过神来,圣旨又来了:宣南山书院院士楚文轩御书房觐见!

    楚文轩大吃一惊,他一个山长,轻易得不到皇帝召见,今日皇帝怎么想起来召见他了呢?难道是和昨天的是有关?慌慌张张的穿戴整齐,进了宫,跪着候在御书房门外。

    候了近一个时辰,皇帝让他进去了。一进门刚跪下呼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常情况下皇帝应该回他一句:爱卿平身。可是皇帝没出声,就让他这么静静地跪着。

    昨晚跪了半宿,刚才门口又跪了快一个时辰,现在又叫他跪着不起,楚文轩偷偷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不敢吱声。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皇帝说话了:“朕听闻楚爱卿对自己继子颇为宠爱,似乎有心将家业传给了自己继子,以示自己慈爱之心,是吗?”

    楚文轩一脑门子的汗,皇帝怎么连这事都知道?连忙张口:“回万岁,此乃子虚乌有之事,望万岁明鉴。”

    话没说完,一本折子就往自己脑门子上砸了过来。这是龙爪扔过来的,不能躲只能生生受着,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皇帝怒道:“明鉴?朝堂上以礼部尚书焦明杰为首,联合大小数十位官员联名上书参奏你罔顾律法,宠妾灭妻,苛待嫡女,德行有失,请求撤去你南山书院山长之职,以免误人子弟!

    你说是子虚乌有?那你说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参奏你一个小小的书院山长?这么做与他们有何好处?”

    楚文轩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万岁明鉴,臣昨日已受母教诲,深感惭愧,如今我已将家中大权交由母亲掌管,肃正府中不正之气,还望万岁恕罪。”

    皇帝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睇了他一眼,放下杯子:“看来你母亲可比你这个饱读诗书的儿子明理得多啊!”

    之后,皇帝又不假辞色的对楚文轩敲打一番,最后,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皇帝看着就觉得心烦,便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碧芳苑里的曹秀莲,天亮才抬了她的儿子进了院子。刚刚看着下人伺候着他,服了汤药,用了些粥水睡下后,就得知自己的掌家大权被老太太夺了去,老爷也搬去了翠竹苑。

    她显得异常的平静,只在下人报信的时候愣了一愣,出了个神,然后什么也没说,便打发了下人。

    等报信的人走了以后,何大娘子上前宽慰她:“夫人,你别太难过了,老爷许是在气头上。”

    曹秀莲一边绞了帕子给章赟宝擦着身,一边背对着何大娘子,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孩子的事上,终究是他的遗憾。如今他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那老不死的从我进门就嫌我出身不好,配不上她儿子,如今可算是逮这机会了。往他身边塞人,夺了我掌家的权都是早晚的事。

    这些都没有什么,她再厉害也熬不过时间,我可以慢慢跟她耗,跟她熬!可是我的宝儿不一样,大好的人,大好的前程,就这么叫那小贱人给毁了,这个我不能等。”

    何大娘子心里一惊:“夫人,你要干什么。如今这事已经闹成这样,白白把宝儿少爷搭了进去,夫人,你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呀!

    那小贱人如今可不比小时候,得了傅家的看中,可不是是那么好对付的,夫人可要三思啊!”

    何大娘子是曹秀莲的陪嫁丫头,从小熟悉她的秉性。别看她平时一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的样子。可她知道,那都是她的手段。骨子里天生就是个不肯吃亏,善于经营的人。

    如今算计别人不成,反而搭进了自己儿子,这天大的亏她怕是啃不下去的。

    看着这两个斗法的人都是杀人放火都不带眨眼的狠主,哪个都不好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要参活进去,只怕自己也落不到善终。

    自己虽然早些年出嫁了,但自己的生契还被她牢牢地捏在手里。她风光时自己还能狐假虎威捞些好处,可如今她这副模样……

    自己也只能尽力劝劝,劝不住再想法自保吧!

    听了何大娘子的劝慰以后,曹秀莲反而笑了:“行了,你出去吧,宝儿睡了,别吵着他了。”

    见她这样,何大娘子突然心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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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鸳鸯湖水

    结湘苑里,楚青若头昏脑涨的悠悠醒来,发现傅凌云和易清早已离去。还未散去的药性使她慵懒的翻了个身,抱紧了被子往里滚了滚,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周妈妈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笑着说:“哎呦,我的小姐,日头都晒到屁股啦,还睡呢?快起来梳洗梳洗,老太太拨来的人都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幸亏昨晚十一皇子请来了太医,太医医术高明,给小姐扎了几针小姐就睡着了。

    楚青若抱着被子又在床上打了个滚“什么老太太拨来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周妈妈笑着坐到床边,一边拉着她的手把她拖了起来,一边说道:

    “小姐你昨晚是吃醉了酒不知道,杨太医走以后啊,那章赟宝抵不住药性在碧芳苑里闹腾了一晚上。听几个碧芳苑外院伺候着那几个说,原本是请了大夫来瞧过,劝着那曹秀莲把她儿子送去楼子里舒缓舒缓。

    可她偏要拿着架子说什么,她儿子是世家公子不去那些污糟的地方,活生生的把她儿子熬到了翻了白眼,才急吼吼的不顾脸面,把人抬去了青楼。

    她走了以后,老太太把老爷叫了过去好一通教训,老爷想必也是看清了些,今早发了话,以后这楚府啊,还是老太太来当家。

    这不,老太太给咱们院子拨了些使唤丫头婆子,还有家丁仆役过来,叫小姐你自己挑呢。”

    “哎呀~那你和灵儿看着办就好了,我还困着呢。”楚青若撒娇。“阿乖,过来!”阿乖闻声摇着尾巴欢快的跑了进来。楚青若把它抱到了床上和它嬉戏作了一堆。

    “哎呦,我的好小姐,我们哪懂这些啊,伺候你还行,这看人啊,周妈妈可没小姐厉害咯。”说话间半拖半拉的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伺候她把衣服穿好,梳洗完毕,抱着阿乖走出了房门。

    老太太拨来给楚青若挑的这批人里,四个大丫鬟,六个杂役丫鬟,六个婆子,十二个家丁仆役。

    楚青若站在外院,打量了一下这群人。有的低着头不啃声,有的两两做一堆说悄悄话,也有的神清气闲毫不在意,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东张西望的。于是她各挑了几个神清气闲和忐忑不安的丫头婆子和仆役家丁。

    扎堆说悄悄话的一般都喜欢说是非,留不得。低头不吭声的表面看来是老实怕事的,但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人心里打量什么,不好拿捏,也不能要。

    四个送来给她挑大丫鬟的分别是,秋兰,春菊,冬竹和夏荷。楚青若示意周妈妈让她们一个个报了自己的年岁,之前在那个院里当差,都做些什么。

    秋兰最小,之前在翠竹苑里是个扫地丫头,说话带着几分腼腆。春菊岁数排中间,和夏荷一般大,之前在老太太房里是值夜的丫头。冬竹之前是碧芳苑的,顶撞了章赟宝被打了板子贬到浣衣房去了。而夏荷则是刚买回来的,看着有些心高气傲。

    最后留下了春菊和冬竹,遣散了众人。周妈妈领着留下来的一众人在外院里训起话来,无非就是忠心,不许嚼舌根子之类的。楚青若则自己去了庆松苑探望祖母,顺便谢谢她给自己拨的人。

    进了庆松苑,老太太昨晚训了大半宿的话,今早也起晚了,正在梳洗。见到楚青若来了,顺便拉着她一起用早点。

    两人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说起昨日的事。当老太太听到那烈性药原本是给牲口用的,忍不住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破口大骂曹秀莲是黑心肝的,活该报应到她儿子身上。

    楚青若也深以为然。但凡那药性柔和些,她儿子最多就是出丑一场,不至于危害了性命,现如今却真真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用过早点,谢过老太太拨来的人之后,楚青若离开庆松苑就收到韩灵儿拿过来的一张邀帖,帖子上没具名。

    韩灵儿一脸嫌弃的说是连枫送来的,原来是傅凌云请她去游鸳鸯湖。楚青若毫无顾忌的在韩灵儿一脸深恶痛绝下,换过了衣裳欢欢喜喜的会情郎去了。

    五月的鸳鸯湖是京城的一大美景。一望无际湖面上,成群结队鸳鸯嬉戏在碧绿的湖水。湖的两岸盛开着各色的花朵,倒映在湖面上与鸳鸯合成一副绚烂的图画,美不胜收。

    楚青若跳下马车时,就看见傅凌云远远的坐在一匹马上翘首以待。见到她下了马车,立刻翻身下了马,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青若,你来了。”

    “嗯”

    “走,先上船。”

    京城的游坊显得高大、奢华。两层楼高的船舱都用朱红色的漆细细的涂刷过,船舱的每一层都有八扇红木做的窗。船舱的第一层分前后两间,前舱摆了个黄檀木茶案和几个木根状凳子,对面还放着一张红木书案和红木椅。船舱的正中间还摆着一个绿釉狻猊香炉,里面燃着名贵的檀香,使整个船舱里充满了凝心定神的香气。

    后舱则摆了一个红木八仙桌和五个鼓凳,看上去宽敞又明亮。二楼则放了张红木榻和一个小案几,上面摆满了各色水果,小零嘴儿,推开舱门是一个两丈宽的四方露台。

    露台栏杆的周围摆了十几盆花卉,有红彤彤的石榴,粉中带紫的芍药,洁白无瑕的栀子花,妖艳动人的赛牡丹,争奇斗艳,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傅凌云拉过了楚青若的手,登上了船。韩灵儿跟在他们后面小心翼翼的走在上船的木板上,一步三晃险些掉下水去。

    连枫栓好了马,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伸出了手想去扶她一下,却被她毫不客气的挥开了。连枫很无奈,只好在后面张开两只手左右给她护着。

    等他们上了船,傅凌云吩咐开船,游坊缓缓的划出了码头。

    船至湖心的时候,停了下来。傅凌云拉着楚青若坐在茶案边,亲手为她泡起了茶。楚青若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泡茶这种风雅之事,果然还长筠做起来赏心悦目些。如此雅致的事情换他做着,生生的泡出了金戈铁马的味道。

    “叫我文远。”傅凌云拿起一杯泡好的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嗯,嗯?文远?你的字?”楚青若喝了一口茶,这茶的味道,倒是不错。

    傅凌云脸暗红,点了一下头,别开眼看向了船窗外。楚青若一口一个长筠长筠的叫陆亦清,他的心里对此妒恨不已。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文远哥哥!”楚青若甜甜的说道。

    傅凌云回过头看着她笑颜如花,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甜意,文远哥哥,比长筠兄更亲近呢。

    用过了茶,连枫喊了他俩用饭。四人坐上了桌子一看,菜色精致可口又丰盛。

    一荤一素两个凉碟,加上一道稻捆圆蹄配着小塘菜;一条肥美的清蒸桃花鳜鱼上,一碗水晶虾仁烩白玉,一碟子时鲜的红叶绿杆菜。

    桌上还有个大大的汤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玉米鸡蛋羹,一人配上一碗米饭,四个人吃的是又爽快又满足,可见船上的厨子手艺也是非同一般。

    吃了饭,两人漱过了口,傅凌云按耐不住开了口:“青若,我……”

    “嗯?什么?”

    傅凌云:“……”他就知道自己说不出口!

    “你……我……”

    楚青若大窘,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

    傅凌云越紧张越说不出来,一旁的连枫已经急得一头汗。

    我的少爷哎~~~

    我、想、娶、你、一共四个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傅凌云:“……”

    心里一急,拉着她的手急切的问道:“你可懂?”

    楚青若一脸莫名其妙,你什么都没说我懂什么懂呀?

    连枫再也按耐不住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呸呸呸,怎么可以把自己说成太监呢!

    “少爷的意思是,他想求娶姑娘,姑娘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家少爷!”

    楚青若闻言脸烧的都快熟了,头就快低到桌子上去了,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去问我爹”

    “……”

    傅凌云也面红耳赤,我又不娶你爹,问他干嘛?

    顺便瞪了连枫一眼,多事!连枫很无奈的用眼神回答他,少爷,小的要不推你一把,你要我、我、我,我到什么时候去?

    傅凌云搞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游湖回来把楚青若送回了家,一路打马狂奔回到了家,直奔嫂子的公主府去了。

    陆嘉听他说完以后,笑话了他半天。

    傅凌云则是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她是愿意的啊!前几日皇帝要他去剿匪,这下他可以称热打铁请皇帝为他赐婚了!于是出了公主府就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皇帝那里,往地上一跪,也不说话。

    要不说人家能当皇帝呢?那是真聪明,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有所求!

    心里很不厚道的暗笑,有求于朕就好,做皇帝的偶尔让臣子提一点小要求,更能促进君臣间的关系。有要求不怕,就怕表面无欲无求,心底里却在策划惊天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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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竹马之交 一

    赐了座之后,皇帝和蔼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傅凌云跪下:“求万岁赐婚!”

    皇帝乐了:“难得你这根木头开窍了,不容易啊!说说吧,到底是哪家姑娘!”

    傅凌云委屈的扁扁嘴:“臣不是木头……”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吧,朕第一次知道你不但不是木头,还挺精明,知道上朕这来求赐婚。你就说吧,为什么要朕赐婚,直接上门提请亲不就好了,满京城还有你们傅家求娶不到的姑娘吗?”

    傅凌云便把为何要求皇帝赐婚的来龙去脉跟皇帝一说,皇帝的脸色沉重了下来。

    想不到自己亲封的南山书院山长私下里竟是这等为人!宠妾灭妻虽然还谈不上,但如此苛待嫡女,还想要违背律法,传承家业给自己的继子。

    若让他此举开了先河,那天下贵胄之家的嫡子们的权益不都要让他给败坏了?那些贵胄之家若个个皆因嫡庶之争弄得家宅不宁,那朕的江山岂不是也要跟着烟雨飘摇了?

    看来上次给他的敲打还不够啊!真是个混账东西!朕看他这个山长是真不想干了!

    皇帝瞬息间就很敏感的把这件事,和自己的江山社稷联系到一起去了。傅凌云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脸色,低下头不说话。

    皇帝咳嗽了一声,问他:“你是真的非楚家小姐不娶?”

    “非她不娶!”

    嗯,好孩子,实心眼,是个忠的。

    “如今你无功无名,朕也不好赏赐你什么。这样吧,前几日朝堂上有人上书,说昌平县匪患猖獗,民不聊生,朕命你为震远大将军,领兵五万,去昌平县平定匪寇,等你得胜归来,朕给你赐婚!你看如何?”

    “皇上英明!”傅凌云领了圣旨兴冲冲的出了宫。

    满心欢喜的傅凌云出了皇宫便着连枫去楚府,请楚青若去庆芳斋茶楼,他在那里等她,有好消息要告诉她。

    连枫见他满脸欢喜,自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傅凌云到了庆芳斋,找了个雅间,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糕点,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楚青若的到来。

    忽听得门外小二招呼道:“哎呦,易少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亦清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爷出远门去了,才回来,小二,我来问你,可有一个脸绷的像冰块,你和他说话,你说十句他都不会回答你一句,闷葫芦一样的客人来过啊?”

    房内,傅凌云:“……”

    小二听他如此形象的形容,不由自主的眼睛望傅凌云所在的雅间瞟了瞟:“这个……”

    陆亦清顺着它的眼神看过去,心下了然:“好了,你忙去吧,爷自己找吧!”扔了一角银子给他,小二千恩万谢,欢天喜地的下楼去了。

    陆亦清走到傅凌云的雅间,推拉开门走了进去。“这么巧?傅少将军也在这儿?”

    傅凌云脸一黑,巧什么巧?你这混蛋不是特意来寻我晦气的吗?

    陆亦清转着手里的扇子,一脸痞相:“相请不如偶遇,云儿,不介意我坐下吧?”不等他回答,便自说自话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磨了磨牙:你既然都打算好赖着不走了,还问我干嘛?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真是阴魂不散!

    傅凌云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自责的说:“招呼不周。”说着拿起了杯茶,给陆亦清递了过去。突然手一滑,茶盏竟往他的身上撒去。

    陆亦清一个闪身,躲过了滚烫的茶水,低头脸一黑,这王八蛋竟然想叫他绝后吗?竟然下黑手?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劳云儿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哗”一个水壶往傅凌云的脸上飞了过去。

    “哎呀,对不住,愚兄手滑了。”

    傅凌云嘴角抽搐:这混蛋是要叫他毁容吗?

    连枫请了楚青若,两人一起来到了庆芳斋的楼下,连枫叫来了店小二问道:“小二,刚才可有一个脸绷的像冰块,你和他说话,你说十句他都不会回答你一句的,闷葫芦一样的客人来过啊?”

    小二无语,指指楼上,“雅间。”

    连枫抬腿便要上去,却被小二一把拦住了,“哎呦,客官,你现在可是去不得啊!”

    楚青若好奇,“这是为何?”

    小二欲言又止,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客官,雅间里那两位爷好像打起来了。”

    连枫脸色大变“怎么回事?可知来者何人?”

    小二一时答不上来,叹了口气,“您二位跟我来,你们自己瞧吧。”领着他们上到二楼。

    还没有走近雅间,他们就听到雅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又听得一人怒喝“傅凌云,你这个阴险的小人。”

    连枫听出来了:“是十一皇子”,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比了个手势,请了楚青若仍旧回到了楼下,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要了一壶茶坐了下来。

    楚青若好奇地问他:“文远和长筠兄总这样吗?怎么见面就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连枫憋着笑,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事啊……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是陆亦清九岁的时候,他的外祖母大寿。他跟随着娘亲出宫去庆贺,在外祖家住了一个月。

    当时大人们贺寿的只顾着贺寿,忙碌的只顾着忙碌,府里一片喜庆热闹,来祝寿的人亦是滔滔不绝。没人注意到小亦清自己一个人百般无聊的走出了府。

    街上的人来人往,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陌生的地方。回过头来,从未离开过皇宫的小亦清发现自己迷路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小亦清慌不择路,越走越偏辟。地上的路越走越坑洼,街道两边的房子也越来越破旧,肚子也开始饿的咕咕叫了。

    就在这时,有两个相貌猥琐的中年大叔叔走了过来,假装和气的对他说:“小朋友,怎么啦?迷路啦?叔叔送你回家好吗?”

    小亦清翻了个白眼:本少爷只是迷路了而已,又不是痴呆,你们两个一看就像拐子,傻子才和你走呢!没搭理他们,转身走了。

    人拐子一看,小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对看一眼,冲上前一个抱腰,一个捂嘴,准备强抢了他去。任凭他怎么挣扎,都反抗不了两个大人的力气!

    这时,傅凌云的大哥,傅凌言带着几个随从打完猎,正打马从这里经过。一看人拐子抢小孩?就出手把他给救了。

    问他住哪里人?摇摇头,不知道。听口音是京城人士,问他身上可有什么信物。小亦清摇摇头,也没有,值钱的都让人拐子给抢了。

    算了,天色已晚,小孩也受了惊吓,还是带回去慢慢再问吧。于是傅凌言就把陆亦清领回了家。

    那时候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还没有出去远游,傅凌言还没认识陆嘉,还在家住着。

    老太太一见傅凌言领了个孩子回来,没等傅凌言开口,就一阵风似的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老爷,老爷,你看凌言领着孙子回来啦!”

    傅凌言:“……!!”原来娘是个不着调的啊。

    一番解释之后,众人恍然大悟不是凌言的儿子,那就一定是老爷的私生子了。

    傅老爷子:“………!!不像话,一群不着调的!

    玩笑归玩笑,众人给孩子吃过了饭,洗过了热水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拉过来问话。

    “孩子,你叫什么名儿啊?”

    “长筠。”机灵的陆亦清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不可轻易泄露,说不定会招来杀生之祸的。

    “那你是哪儿人啊?”

    “京城。”

    傅老太太看着他眉清目秀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忍不住一阵怜惜:“那你怎么一个人,你们家大人呢?”

    “我们来给外祖母拜寿的”

    “那你外祖家住哪里?”

    “不记得了。”

    “那你娘姓啥?”

    “李。”

    一群不靠谱的都给难住了,只知道过寿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全城姓李的多了去了,一个一个问下来,那要问道什么时候去啊?

    总管事说,要孩子丢了家里人肯定会报官的,咱们把孩子送衙门里去吧。

    大家一致认为可行,就把孩子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就把孩子送去了衙门。

    正赶上李家的人也赶来报案,在衙门口遇见了。原来这孩子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十一皇子,他的母亲就是当今的贵妃李娘娘。

    李妃娘娘是千恩万谢,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福安公主,陆亦清的胞姐陆嘉。

    傅凌言和陆嘉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过了几日,李贵妃又备好了礼物,领着陆亦清正式登门道谢。

    大人们在花厅接驾寒暄客套,府里的丫鬟们就领着陆亦清去后花园玩耍。小丫鬟领着小亦清,正在逛园子呢,就见一位绯衫女子拉着一个四五岁,粉雕瓷啄的娃娃就过来了。

    这个娃娃长着一张雪**嫩的小脸蛋儿,一双大眼睛上长着一排浓密的睫毛,眨起眼来忽闪忽闪的,因为生气的而嘟起的嘴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瓷娃娃被傅家二姐拉在手里,不停的挣扎,还不停的用手去拆散自己的发鬏,可惜手太短没够着,嘴里不停的嚷嚷着:“我不要,我不要,拆掉,拆掉。”

第四十五章 竹马之交 二

    小亦清见傅家二姐笑着说:“不拿不拿,就这个最好看,最适合你。”

    一众丫鬟们在凉亭里,用帕子捂着嘴微微偷笑。

    小亦清于心不忍,走上前去英雄救美:“我帮你拆了这两个发鬏吧,不过你要答应和我一起玩。”

    小瓷娃娃愣了一愣,马上点点头。只要能拆了这两个鬏,怎么样都好啦!头皮好痛!

    小亦清高兴的拉起小瓷娃娃的手,抬头问傅凌琅:“傅二姐,她叫什么名字?我能带她去假山那里玩吗?”

    傅凌琅和亭子里的丫鬟们对视了一眼,一起“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她赶紧捂着嘴,对着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她叫云儿。”

    小亦清欢天喜地的拉着他的小瓷娃娃去玩了。

    来到假山下,小亦清一边为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拆发鬏,一边和她说着话。小瓷娃娃则垂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心不在焉。陆亦清望着她那张粉嫩嫩如苹果一般的笑脸,突然有一种想亲亲她的冲动。

    可母妃说过,如果亲过了一个女孩子,就要娶了她做自己的妻子,就是以后的王妃,母妃说这就叫责任。陆亦清有些犹豫,可看到她那张可爱的小脸,陆亦清心想,王妃就王妃,反正自己那么喜欢她,以后也肯定是要把她带回宫给自己亲的。

    他扳过瓷娃娃的身体,认真的对她说:“云儿,你长得好可爱,我很喜欢你,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做王妃,将来我们拜堂成亲好吗?”只见小瓷娃娃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惊讶的张着嘴。

    小亦清以为那是惊喜的表情,越看越觉得他的云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妹妹,于是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小瓷娃娃的嘴。

    嗯,软软的蛮好吃的。忍不住抱住了她的头,又啃了两口。

    小瓷娃娃觉得自己又被二道雷劈中了,用力推开了他,一脸便秘的表情使劲的擦着自己的嘴:“你,你…我,我是个男的,怎么和你拜堂成亲!”

    没错,这个漂亮得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孩子,正是傅凌云!

    陆亦清闻言顿时如五雷轰顶,什么?男,男的?怎,怎么可能?哪有男孩子长成这么好看可爱的。我不信!

    就这样,陆亦清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这样“壮烈”的结束了。

    受到了他九年的人生里,最大的一个打击、心有不甘的陆亦清,突然一个暴起,将毫无防备的傅凌云摁的地上,一把扯开他的裤子。

    听母妃说女孩子是没有小丁丁的,自己只要扒了她的裤子看一看,就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到底是不是故意在骗他!

    惊呆了的傅凌云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起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过就被他摁在了地上,扒掉了裤子。

    看到眼前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物件儿时,陆亦清傻眼了。

    傅凌云“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提好了裤子,掐着小亦清的脖子就把他反扑在了地上,两人滚作一团,打做一堆。

    你个王八蛋,竟敢扒小爷的裤子不算,今天小爷和你拼了!

    陆亦清也是怒不可遏,好你个小混蛋,明明长着和本皇子一样,居然还打扮成一个小姑娘欺骗本皇子。本皇子,本皇子居然还被你骗到了,真是奇耻大辱!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九岁的陆亦清手长脚长,力气也大。相对五岁的傅凌云来说,算得上是人高马大了,可架不住人家从小习武啊。

    所以两人仗着各自的优势,竟然打了个不相上下,是难解难分!

    院子里的大人远远的看见俩小孩刚才还好好的,拆着头发玩呢。怎么一下就打起来了?赶紧过来拉架吧!那个可是皇子,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赶紧拉开了问,怎么回事?

    俩小孩都不说,只把小脸各自一扭“哼!”

    花厅的大人们闻讯赶来,一看两人都打的衣衫破损,满头满脸的杂草泥巴,小脸上还都挂上了彩!

    李贵妃赶紧上来,尴尬地拉着陆亦清给众人赔礼道歉。众人也拉过小凌云还礼赔罪后,贵妃母子俩匆匆告辞打道回宫。

    再后来不久,傅家女儿嫁了,儿子娶了,小凌云上了学堂了。

    自古无巧不成书,从来冤家易聚首。

    陆亦清来到了京城有名的南山书院学习。

    这南山书院是大炎国最高等的学院,除了一定要有真材实料,而且还要有原来夫子的推荐信,和京城有身份的贵人的保举。即便是皇子也要经过了层层的考核,录取后方能进去读书,那可不是你爹是皇帝就能进的地方。

    没想到进了书院,发现傅凌云居然也在,而且这混蛋居然和他上一个夫子的授课,就更来气了。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说的就是他们。

    两人一见面跟乌眼鸡一样,从学问斗到了诗词,又从课堂都到学院外。只有陆亦清在场,傅凌云就一准出现,把反调唱上一唱。只要傅凌云看上了什么东西,陆亦清也一定会来和他争上一争。

    大家都只当是两个拔尖的人,一山容不得二虎,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何时又如何结下这么深的梁子的。

    经过了花园事件的那几年里,傅凌云都会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看见自己被二姐强迫着穿上了一身凤冠霞帔,塞进了一顶轿子里,抬到了一个房间,盖着一方红喜帕坐在一张床上。

    而陆亦清则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服,奸笑着挑开了他头上的红喜帕,按着他的脸一通狂亲。

    然后又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剪子,对他说:“云儿,做了我的娘子就不需要小丁丁了,我帮你剪掉它。”

    傅凌云大叫着醒来,一身冷汗,赶紧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是做梦!

    去了学堂以后,对陆亦清越发的痛恨了。

    而陆亦清呢?

    在打打闹闹的学习生涯中,渐渐也到了十四五岁的青春期了。慢慢地,也朦胧地懂得了以一些男女之间的事了。

    情窦初开的少年,难免到了晚上会做到些不可描述的梦。可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怀里的美人都会变成傅凌云的脸。每次都会吓得他扫光所有的绮丽想法,再无蠢蠢欲动之念。

    以至于到了如今二十二岁的高龄,仍然无心婚娶,让他的贵妃娘亲深深的担心,会不会哪天他领回来一个男媳妇儿来。

    本着这样“深仇大恨”,两人从童年斗到了少年,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认定了此生,如无意外,他们大概、也许、可能会接着斗下去,也包括他们自己……

    听连枫声情并茂的说完傅凌云和陆亦清结仇原因,楚青若毫不客气的笑的花枝乱颤,趴在桌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难怪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像前世冤家一样。~

    楚青若促狭地脑补了一下,温润如玉的陆亦清,亲吻着含羞带怯的傅凌云时的画面,忍不住又是一通大笑。

    过了半晌,就听楼梯一阵噔噔噔急促的响声,连枫和楚青若同时回头,就见狼狈的陆亦清顶着一几片云片糕碎片,灰头土脸的下了楼。

    因为走的匆忙,没看见墙角边坐着的连枫和楚青若,只一脸不悦的匆匆跨马离去。

    连枫见陆亦清已经离去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笑着对楚青若说到:“楚姑娘,我们上去吧,少爷该等急了。”

    转眼到了出征的日子,傅凌云点好了兵跨着他的五花马,领着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圣武门,下了马接受着皇帝的拜将兼壮行。

    一边跪着聆听皇帝的发言,一边眼睛东瞟西瞄,看看除了自己一家子不靠谱的来送行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来,比如说某个小没良心的。

    最后还是在皇帝咳得快哑掉了的干咳声中,接过了授命封诰,黯然神伤的打马出发了。

    不知不觉,日子就在楚青若写字、发呆、逗逗阿乖,闲暇了思念一下远在昌平县的傅凌云,偶尔刺激下或打击下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却又急不可耐的上门挑衅的章赟宝中,又到了梨花开的时节。

    院子里的梨树已经拜托了花匠江伯好好打理了一番,一丛茂盛的枝叶上又开起了洁白美丽花朵。

    娘亲看到一定会欢喜吧,楚青若心想。

    收回看向院中的眼神,她提起笔缓缓的写下: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

    子规一夜到天明,美人独在空房宿。

    刚刚放下笔,就听到院门外章赟宝那烦人的声音。

    “你们让开,你们这群狗奴才,你让楚青若出来!怎么躲在院里不出来,是怕与我对质吗?是怕去到爹爹面前漏出了马脚是吗?

    你们别拦着我,当初不是你差了婆子给我传的信,说心悦于我,叫我去柴房与你相会。

    说即便是今生做不成夫妻,得一夜便此生有了念想吗?怎么就变成了我唤了胡同里的娼妇来戏耍了呢?你出来!与我把话说清楚!”

第四十六章 国舅千金

    章赟宝气急败坏的在结湘苑门口拍着门破口大骂,小贱人害他在继父面前失了宠,更是害他得了病!

    前几日觉得自己的身下一阵瘙痒难耐,回屋脱了裤子一看,那处竟然全是红疹斑丘,请了大夫来瞧说是染上了什么劳子的花柳,也就是脏病!

    猜想定是那楚青若招来的胡同标子过给他的。虽说大夫留下了药方,可看他欲言又止和避之不及的样子,心知这病怕是没那么容易治。

    母子俩抱头痛哭之后,曹秀莲咬牙切齿的说:你毁了我儿的名声和前程,我也决不能叫你顺顺当当的嫁出去!

    于是便放任着章赟宝三天两头的,一等楚文轩出了门,便去结湘苑门口骂街,什么话毁名声挑什么话骂,全然不顾楚府看热闹的一班丫鬟婆子围观。

    曹秀莲要的就是她们看热闹说是非,最好把这事宣扬了出去才痛快。

    和他一起从碧芳苑过来的家丁仆役们都缩在他背后,不敢出声附和。这不要脸的话,若是传进老爷的耳朵里,也许他没事,做下人的怕是要落得个怂恿教坏主子的罪名。

    老爷最注重名声,这要是让老爷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发落自己呢。可谁也不敢上前去劝阻,只在章赟宝背后,你看我,我推你的,乱作一团。

    而楚青若紧闭大门却始终不予理会。门口来了条疯狗乱吠,吵了她的清静,难道她要打开门同那疯狗叫回去吗?

    有失体面!她的体面。

    很快章赟宝的这些混账话,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气的老太太,命人将章赟宝捆到了外院,也不叫他进院子,只在院子外面请出了家法狠狠地责罚于他。

    章赟宝挨了责罚不但不悔改,还梗着脖子大喊:“我姓章,不姓楚,你凭什么用楚家的家法责打于我?分明是那小贱人勾引我在先,你们楚家的护短,生生的冤枉在了我的身上!这就是你们楚家维护清誉门风之道吗?”

    气的老太太恨不得毒哑了他。

    等到楚文轩回府,老太太把他叫了过来跟他说:“你休妻吧,不然这家我没法给你当了。”

    楚文轩大惊:“母亲,这又是为何?”

    老太太便把今日之事说与他听,说完楚文轩也很是气愤,但气过之后却又对老太太说:虽说那章赟宝胡说八道固然可恨,可若姐儿处事手段也难免过于阴毒。害宝儿得上了那样病,他心里怨恨,叫骂两句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不去信他说的便是了。

    把老太太听的是目瞪口呆,张目结舌。这,这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这是她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吗?难道是自己的教养方式错了?才教的他如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一阵气结,赶了楚文轩回翠竹苑,自己怀着满肚子气愤,早早地歇下了。

    曹秀莲是何等人物?见儿子上门如此叫嚣泼脏水,楚文轩都没有对他们母子俩怎么样,越发的认定这家人定是知道内情,做贼心虚!便越发的记恨楚家上下了。

    过了几日,楚青若收到了一张拜帖,打开一看是李侍郎家的二小姐,李雅琳派人送来的。

    那日接风宴上两人相谈甚欢,那李雅琳对诗词歌赋甚是喜爱。两人当时就约好改日去她府上,一起探讨一番。

    今日她便发来了帖子,请楚青若过府一叙。

    次日,楚青若带着韩灵儿到了李府,由丫鬟带了路来到了中庭。

    李府的中庭比楚府的大得多。除了池子假山之外,还开出了一片草地。草地上造了一座精致的凉亭,旁边还架着一座鲜花围绕的秋千,一路上的奇花异草更是不用说了。

    比起楚府,这里更像是一座美丽的花园。

    李雅琳在亭子里冲着楚青若愉快的招手,在场的还有那日接风宴上见过的几位大家千金和另外几个叫不上名来的世家小姐。

    她走进凉亭,一一问好。

    李雅琳拉起她的手,笑着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楚山长家的千金,她可是写得一手的书法。今日我把她请来,请她给咱们指点指点,也省的咱们瞎打乱撞的,生生糟蹋了书法的美好。”说完大家都笑了。

    那几个叫不上名来的的世家小姐里,有一个突然问:“哪个楚山长?可是那南山书院的?”

    众人脸上一僵。去参加过接风宴的都知道那日楚家发生了丢脸面的大事。

    所以她们几个与楚青若相交甚欢,都顾着她的面子,权当做自己不知晓、没看见过,不愿意刻意去提南山书院的楚家这几个字,免得楚青若难堪。

    谁知竟有那不识趣的偏偏要拣来问,场面一时尴尬。

    楚青若倒是没计较这些,反正丢脸的又不是她,坦坦荡荡的回了一句:“正是。”

    就听“噗嗤”一声,那问话的姑娘笑了:“哦~~是楚山长的千金啊?我道那楚山长好端端的拒了傅家的亲事为了哪般?原来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关起门来一家亲啊!”

    众人脸色大变,好好的一次品茶论诗的聚会,叫这两句话搅得大家都没了兴致了。

    这是谁啊,那么扫兴?

    众人往说话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人群中一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梳着时下最兴的朝云近香髻,髻上左边插着一支落英缤纷翠头花,右边压着一根吉祥如意簪。身穿一件蜜合色宫缎素雪绢裙,手里持着一把八宝玲珑玉团扇。姿色不凡,却神态倨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李雅琳略有些尴尬,拉着楚青若的手,轻轻捏了捏说道:“青若,这位是当朝国舅爷的嫡三千金,柳玉琴,柳小姐。”不好轻易得罪。

    柳玉琴听她介绍完,神情更是不可一世。

    如今最得宠的贵妃柳金璃是自己的姑姑,从小便得她的宠爱,亲自请了宫里的首席先生开蒙教授。

    一手兰花小纂更是深得皇帝的夸奖,在京城素有才女之称。自小便觉得自己文采出众,相貌不俗,天下一般的男儿绝对是配不上自己的。

    几年前在诗社上见过了那文武双全,相貌英俊的傅凌云之后,便觉得这世上与自己天造地设的人终于出现了。

    借着参加诗会的名义,柳玉琴含蓄的差人去问傅少将军,是否愿意顺道接接自己。结果,他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也派了一辆马车顺道接了自己。

    街上偶遇的时候,她看中了一支价格不菲的花簪,羞答答的问他自己戴着可是好看,傅凌云虽说没和自己一句话,甚至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冷若冰山。可他走后,店家却说那只花簪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当时她心里欢喜得不得了,想不到这冰山般的公子竟和自己心意相通。不过想想也是,全京城也是找不到另一个像自己这般模样、才情和家世的女子和他这个天之骄子相匹配了。

    于是含羞带俏的求了爹爹寻了媒人欢天喜地的上门提亲。

    本以为这是一门郎有情,妾有意铁打的亲事。

    谁知媒人上得门去才知道,马车是作为嫂子的福安公主派去的,花簪也是福安公主让跟着傅凌云的下人,以他的名义付的帐,这一切都是福安公主自作主张为他张罗的,只是为了让他早日定下一门亲事,好让远游的爹娘安心。

    而傅凌云本人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毫不知情,甚至连柳玉琴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听了媒人回来一番婉转的回复,直把柳玉琴哭的天昏地暗,差点没上吊抹脖子。过了不多时,便听闻他征战沙场去了。

    再后来听闻他今年回来了。回来没多久,竟让请了媒人登门上南山书院的楚山长家提亲去了,结果还女方家的主母给拒了。

    柳玉琴心里那叫一个酸呀,简直没法用言语形容了。

    好在楚家的那场闹剧似的接风宴丑闻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让她心里舒爽了不少。

    谁知今日在这小小的侍郎府,竟然冤家路窄,又遇到了楚青若!

    在场所有人都尴尬不已,都寻了借口把各自相熟的两位拖了到别处说话。几个世家小姐拖着柳玉琴去了花厅,李雅琳则拉着楚青若去了自己的闺房。“青若,我屋里有几本好书,你陪我一起看看?”

    楚青若心知她的一片好意,也没拂了她的意。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柳玉琴说的,她说的原本也是一半的事实,被人说出事实的真相而已,又不是自己做下的,有什么可恼的?

    好好地一场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除了柳玉琴,所有人都约好改天另约地方,定要好好畅谈一番。然后互相道了别,各自回转。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楚青若和韩灵儿回了楚府,一路慢慢的走向自己的院子。

    一边走,韩灵儿一边忿忿地说:“小姐,那柳小姐可真让人欢喜不起来,明明长得仙子似的人,怎么那性子这般刻薄。”

    楚青若失笑道:“咱们又不是银子,怎可能人见人爱?即便是银子,也还有那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唾骂呢!”

    韩灵儿听了她的比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也是。”(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拨乱反正

    说笑间,两人跨进了院子。就见周妈妈指挥着春菊、冬竹她们在晒书。今天日头好,小姐的那些宝贝书籍该拿出来晒晒,免叫那虫蛀去了,教小姐一场心疼。

    日头下,周妈妈已经是做惯了的人了,一箱箱的往外搬着,这箱是小姐说的散记,那箱是小姐说野史,有条不紊。

    春菊和冬竹第一次晒书,有些手忙脚乱,一会儿又怕把地方占多了不够地方晒,一会儿又怕搞乱了整理起来不容易。

    春菊是老太太房里过来的,性子老实稳重。年级比冬竹小,却生生学得了老太太的持重,硬是把自己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活成了一个小老太太。

    比起她,冬竹反倒更像个年纪小的,一言不合就跳脚,却又被春菊那副无论你怎么说,事情还得这么做的性子磨得无可奈何,拳头打在棉花里,只有乖乖投降,按照她的意思一点一点的摊的书籍。

    看的楚青若和韩灵儿一阵忍俊不禁。

    闲暇了,几人坐在院子里喝水休息,周妈妈问冬竹:“原先你是碧芳苑的,犯了什么事竟被贬去了浣衣房?”

    冬竹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了。

    原来冬竹是一名犯官之女,全家男丁被三千里流放了。女眷则被发卖了充当官奴,后来被楚府买了进来安排在碧芳苑里伺候章赟宝。

    那时章赟宝房里有个大丫鬟叫雪娟,也是官奴出身。见到了小冬竹不禁心生怜悯,于是平时偷偷的照顾管着这位年级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丫头。

    有时候冬竹笨手笨脚,惹了章赟宝不痛快而挨打受罚,也是她偷偷的送点吃食,仗着自己是房里的老人向院里的执行妈妈讨讨人情,请她们责打的时候手松一点,别伤了她性命。

    就在两人相依为命的过了几年以后,姑娘家都长大了,长开了。尤其是雪娟,更是长得水灵灵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终于被章赟宝盯上了。

    一日夜里,章赟宝趁着楚文轩去参加宴会的机会,差人牢牢看死了院门,清空了院子里的人,把雪娟给糟蹋了。

    被拦在院子外面的冬竹,听见如亲姐姐一般的雪娟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心如刀绞。冲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奔进结湘苑,就要和章赟宝拼命。

    怎奈,门口家丁人多势众,她又是一个姑娘家,怎么打得过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尽管她抱着必死的心情,豁出了一切,最终还是被抢走了菜刀,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听着雪娟绝望的惨叫声。

    自那以后,冬竹小心翼翼的守着雪娟,生怕她想不开;第二日,一个不留神雪娟投了湖,好在被巡院子的护院救了起来;第三日,雪娟又上了吊,辛亏她趁着闲暇过来看一眼,又拦住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月,劝了半个月,总算是缓过了。雪娟总算想明白了,这就是命,丫鬟的命。认了吧!

    冬竹的心还没来得及放到肚子里去,结果雪娟肚子里又怀上了。章赟宝得知以后倒也挺欢喜,还许诺雪娟说,要求了曹秀莲把她抬做姨娘。

    雪娟天真的想,这样也好,大户人家谁没有个三妻四妾,最多以后守着孩子不争不抢安心认命的过日子就是了,到时候再讨了冬竹过来,也能照应着她。

    谁料到没等雪娟的梦做完,那狠心的曹秀莲便偷偷的把她卖给了城东郊外的一户屠夫做了填房,又把冬竹贬到了浣衣房。两人从此再也无法探知彼此的消息。

    再后,来听府里嘴碎的下人们私下里悄悄地说起,前几日门房的阿伯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没见到人影,于是关上门准备继续睡觉。

    谁知回到房里,赫然看见地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禀报了大夫人。

    大夫人来了之后,只说是老爷许是得罪了什么人,惹来人家一场报复。给了门房阿伯几两银子,让他悄悄地把这团血肉拿去烧了埋掉,从此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尤其是老爷。

    也是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被老太太拨来伺候小姐之后,和春菊说起雪娟姐姐的好。春菊于心不忍的告诉了她,那日晚上正好她给老太太当值。听到了老太太对老爷训话时说起了雪娟的事,冬竹这才知晓她的雪娟姐姐早已经不在人世,而且还死的那么的凄惨。

    众人听冬竹说完皆是一阵唏嘘,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毁在了曹秀莲的私念里,着实可恨。

    就在众人一起唾骂曹秀莲母子苛待下人,诅咒他们早晚遭报应的时候,楚青若不禁偷偷的想起了傅凌云。

    傅凌云曾经和她说过,于他,连枫和徐勇不是下人,是兄弟,过命的兄弟。所以这次剿匪他一定要带上他们,要让他们去挣军功。只有有了军功,让连枫永远的摆脱了奴籍,让徐叔重新得回他为了追随自己而舍弃的一切,才不枉他与他们的情义一场。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人与人之间本就该如此守望相助。

    正在楚青若想着傅凌云的时候,远在昌平县剿匪的傅凌云也在想着她。

    他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出神的想着:这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想他,她那讨人厌的继母有没有找她麻烦。

    喝了一口连枫递过来的水,被打断了思绪的傅凌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营帐前发着呆的陆亦清。

    这混蛋自从到了昌平县以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和他斗嘴,更不之乎者也的和他装模作样了。他,这是病了?病了好,赶紧滚蛋回京,省的在这里碍他的眼。

    一想到这混蛋之前总在青若身边转悠,气就不打一处来。把杯子交给连枫之后,冲他使了个眼色。连枫会意的,接过杯子又续了点水,给陆亦清递了过去。

    “十一皇子,今日日头有点晒,给,喝口水吧。”连枫把杯子递给他。

    “谢谢。”

    徐勇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悄悄地敲了傅凌云一拐,蹲在地上拔了根嫩草尖放在嘴里嚼着,问他:“十一皇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他像思春一样。”

    傅凌云嗤之以鼻:“独茧抽丝,庸人自扰!”

    啥意思?徐勇挠挠头表示自己没文化,听不懂。

    傅凌云没做解释,只是想到除了楚青若,这厮还真没接触过啥女人,难不成他这副模样是因为……

    蹭~的一下,他突然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把徐勇吓了一跳,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不解。

    傅凌云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营帐,拿了根鞭子绕在手上,决定今天一定要向陆亦清问个明白,他是不是也喜欢楚青若。

    当然,他要敢说一个“是”字,自己今天一定要用手里的鞭子抽花他那张整天假仙似的脸!

    谁知走过去还没等他开口,陆亦清就说,他要去仙草山。

    “作甚?”傅凌云满腹疑,冷冷的问道。

    急行军半个月抵达了昌平县以后,傅凌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的清剿了牛头山的牛王寨,鹰嘴峰的黑风寨,还有莲花沟的木家寨。

    这几天正准备攻打卧佛岭的屠门寨,接下去要攻打的就是仙草山的聚义寨。

    这个时候这厮说要上仙草山?那不是去送死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仙草山那帮土匪棒子不把他撕成了碎片?

    陆亦清叹了口气:“当日我和楚姑娘回京途中,曾经和这班人打过交道,感觉他们不像其他山头的土匪作恶多端,我想着上山去交涉交涉,看看他们能不能弃暗投明,让朝廷招安了。”

    “招安?可有把握?”

    山上凶险,这厮一人贸然上山,生死难料!

    可若是……能兵不血刃,将他们诏安道朝廷的麾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傅凌云有些心动。

    虽然他们彼此“厌恶”着对方,但这厮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别的没有,就是嫉恶如仇!

    若仙草山的人真有做下那为非作歹之事,这厮是万万容不下他们的。既然他能开口说他们不像为非作歹的歹人,那十有**也是不会错的。可万一……

    就在傅凌云犹疑不决的时候,陆亦清又开口了:“将军,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你攻下屠门寨之前,我未能成功招安仙草山一众人,我甘愿领受将军的军法处置!”

    眼看着他的决绝,傅凌云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他,让他带着连枫一起上山。连枫机灵,能护他周全。虽然从小斗到大,好歹也是发小,又是圣上最爱的皇子,终不能叫他丢了性命。

    于是,陆亦清连夜便带着连枫,两人双骑就这么上了仙草山!

    陆亦清、连枫两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来到仙草山,不料在半山腰就被人拦了下来。“站住!”

    二人勒住了马。

    “此山是我开,此路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两个小崽子没看清来人便念起经典行话。

    陆亦清下了马,走近了几步,做了个揖:“敢问二位,当家的还在山上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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