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4章 试镜
拢共七十二个人,挑出四个人,被选中的概率是十八分之一。
然而鱼贯而入,又通通一触即溃的人流不是这么想的,一个多小时后,座位上少了一半人,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换了通关之后兴奋的笑容,全都是灰心丧气的臭脸。
这概率不对啊?
长脖子已经被刷下去了,大男孩也不再专注册子,抬起头,和呼啸一起盯着面试房间的大门,似乎注意到呼啸疑惑于没人能留下,“这是小范围试镜,如果咱们当中没有人合格,他们可能会去几个表演学校找一找,或者动用关系,找相熟的演员帮忙客串。”
这就是群演极难演上配角的原因,不光是他们自己的演技不成系统,实力差了一点,绝大部分剧组前期招募演员的时候压根就不面向他们。
椅子上还剩二十多个的时候,有人被选中饰演女三,紧接着,里面的人喊起了呼啸的名字。
这是一间至少200平的空旷房间,正中间摆着五副桌椅,四男一女坐在椅子上,除了中间那个男的瘫在靠背上,其余四个正襟危坐,从呼啸推开门走进来,目光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剧本的剧情,也不知道该怎么个暖法,呼啸只能尽可能贴合一般意义上暖男的穿着:里面是白色短袖,外面是浅蓝色的衬衣,下身一条深色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小白鞋。
几位工作人员除了这身行头,也看到了他一头齐额短发,脸上阳光的笑容,以及衬衣几乎掩不住的肌肉。
暗中传递了几个眼神,左边的工作人员轻咳了一声,“能说说你对‘暖男’的理解吗?”
呼啸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虽然这两天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沉吟片刻,“我觉得,暖男的‘暖’在于理解,不是说‘理解’很难,只是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太快,很多人不想在聆听与理解上花费时间,这造成了许多误会与矛盾,也让暖男成了稀罕物。”
再次交换眼神,看来这位应征者的功课做得不错,不止是换了身衣服。
除了呼啸,之前进来的暖男试镜者几乎都穿了一身暖男风格的衣服,或是oversized的t恤,或是满头大汗的高领毛衣,又或是粉色的帽衫,但回答到这个问题,就没有多少人能过关了。
左二的男人正要提问,坐在右边的女士忽然开口,“你叫呼啸?”
呼啸微笑着点头,“是的,”笑在脸上,心里在说逗呢嘛,三分钟前不是叫过他的名字吗?
女士向身旁几位同事展示手机屏幕,就连那个快和椅背合二为一的男人也抻了抻脖子,“你练健身?”
“算是吧,挺喜欢锻炼身体的,”虽然看不到屏幕上是什么,呼啸猜也猜得出来,不是他发到微博上的视频,就是那档节目的cut,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是他们叫他来的,自己这点经历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吧,至于现场临时百度吗。
中间那个恍如得了软骨病的男人蠕动着坐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本子,“咱们试一段,这
个你拿着。”
12开的本子,封面上写着“轻轻的我来了”,编剧那栏写了四五个名字。
没等呼啸细看,那男人又说,“翻到第18页,第三场,你饰演秦珏,小李,你来帮忙说下薛妍的词儿。”
随着背后传来一声答应,呼啸才意识到屋子里存在第七个人,正是刚才拿到女三的女孩儿,齐耳短发清清爽爽,一身牛仔外套,女性的靓丽中多了三分帅气。
女孩儿走过来接过另一份剧本,同样翻到18页,侧脸朝呼啸笑了笑,“你好,我叫李靖,就是那个李靖的李靖。”
“托塔那位?”呼啸轻挑眉毛。
一来一回算是寒暄,几位考官给了他五分钟的阅读思考时间,卡表到时间,“好了。”
李靖说第一句,“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这姑娘并没有因为这场考试考的是呼啸不是她,而放弃台词上的修饰,“透”字拖着长音,显示说话的人“今天”过得确实不爽。
呼啸没有立即说台词,眼睛在李靖脸上审视了几秒钟,“谁又惹到您了?”
“上个星期咱俩去长春观请的那一卦,好像成真了,”李靖说得犹犹豫豫,“这几天有好几个人搭讪,尤其是今天,去别的公司谈业务,见的那位客户经理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大灰狼盯着小白兔一样。”
呼啸安慰她说,“人家说的是‘桃花’,又不是‘烂桃花’,放心啦,你的白马王子迟早会来到你身边的。”
“我希望他快一点,我等25年了,”李靖翻着白眼,“别说我了,你呢?”
“我?我能有什么变化?”说着,呼啸转身,剧本写着冲咖啡,他也只能做个动作意思一下了,“工作上进,老板满意,同事认同,女生通通把我当知心大姐,有烦心事就来找我,烦心事一去就开开心心走了。”
李靖又翻了一个白眼,“听出来了,说我呢。”
“多心了,真——的——没——说——你,”呼啸拉长声调,怪模怪样地逗笑了李靖,继续说台词之前,考官喊住了他,“好,就是你了。”
《轻轻的我来了》,男四号,暖心男闺蜜秦珏。
这就是呼啸拿到的角色,做到李靖旁边,一起等到这次遴选结束,只有他们两个合格者。
将他们带到隔壁房间,签了合同——本来说让他俩拿回去琢磨一下条款,李靖二话没说就签了名字,这把呼啸架住了,他要是拿着合同走出门,岂不是把屋子里这几个人的面子全扫了个遍?
幸亏呼啸借着签名的机会快速扫了几眼,大致上似乎没什么问题,最为关键的报酬问题是十五万。
“十五万?”
这数字给力,迄今为止最大数额的签约费了,呼啸默默为剧组的慷慨点头,写作男四号,读作大配角,能有这么多钱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是隔壁的隔壁,这里是个大号的服化间,面积也有差不多200多平米,左边有三个梳妆镜,中间有三排衣架,挂着几十件衣
服,后边是摄影师的地盘。
试镜,顺便把定妆照拍了当然最好,呼啸想起两个小时见到的程琤,原来他是来拍照的。
快等睡着了的化妆师两三下就给呼啸化好了,简单的遮瑕,描重了眉毛,他演的是暖心型闺蜜,不是娘炮型闺蜜,他本身底子就不错,用不着多余的妆面。
李靖就麻烦多了,刚才简单聊了几句,她的角色是个率直警花,这需要她的造型和妆容贴合这一人设,她本人的眉眼却是小家碧玉……
暂时不管化妆师施展出怎样压箱底的化妆术,呼啸站在照相机面前,只管笑——服装师表示他用不着换衣服了,身上这身就可以了。
笑。
微笑。
八颗牙齿的笑。
大笑。
恍惚间,呼啸以为自己是个卖笑的,只是想从照片上体现“暖男”属性,笑容是必不可少的,他只能调动想象力和脸部肌肉,努力让一个笑容替换另一个笑容。
摄影师也不说表情动作合不合格,一个劲儿让他换,再换,直到身后的考官拍着他的肩膀,他才站直腰杆,“可以了。”
那个懒在椅背上软乎乎的男人握着他的手,“我叫刘亚东,制片人。”
制片人亲自来考核配角?这算很重视了。
拍完定妆照的呼啸没有离开,因为刘亚东他们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和他简单聊了两句怎么来的天海,有没有订酒店,早饭吃了没有,话题就没了,刘亚东掏出手机,一个劲儿地按动,似乎在回复信息,呼啸东张西望,看看化妆的李靖,再看看捧着照相机入神的摄影师,目光绕了几个来回,终于投到手上的剧本。
李靖的妆化了半个多小时,刚才面相略显清秀的女生,一双英气的眉毛将气质转化为飒爽的英姿,摄影师爬高伏低,足足拍了二十分钟,才在刘亚东的劝阻下,恋恋不舍地放下照相机。
工作告一段落,刘亚东做东,请大家去附近的川菜店吃了顿火锅。
大约是制作人掌握着钱的缘故,刘亚东请客极为硬核,一众蔬菜尽皆压后,先上十盘羊肉,再上十盘,然后又是十盘,最后来二十盘做收尾,吃肉吃够了才上蔬菜。
一共十一个人——五个考官,两个演员,一个化妆师,一个服装师,一个摄影师,一个法务——五十盘羊肉的确称得上给力,除了端起来集体喝了两次果汁,大家各吃各的,倒是自在。
吃得差不多了,刘亚东将呼啸和李靖拉进剧组的微信群,“剧组还在筹备期,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开拍了,剧本给到你们,趁这个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演,背一背台词,准备一下。”
这才是筹拍电视剧的正常节奏,之前的《天龙八部》在开拍前一个星期才仓促把他拽过来,幸亏演的是云中鹤,换做段正淳就麻烦大了。
不光是演员,剧组也需要足够的准备时间。
听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呼啸很满意,这个剧组蛮专业的,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去做什么呢?
第0055章 混乱的剧组(上)
没有在天海多做停留,和剧组人员分开后,呼啸立刻去了火车站,坐上最近的一趟高铁。
返程的路上,呼啸把剧本从头翻到尾,大致揣摩了一下“秦珏”的经历和性格,直到最后一页,“咦?不对,这故事没完呢啊?”
好歹是主要角色之一,比主角差一点,比配角稍好一点,呼啸手里的剧本基本就是完整版,但明明和几位主角的对手戏还没结束,女一号情归何处也没有讲明,就仿佛后面还有几集的剧本被人为撕掉了一样。
想到这里,呼啸忽然“哦”了出来,他依稀记得晏颖跟他说过,除了男女主角——有时候连男女主角都不例外——其他演员在开拍前拿到的剧本都不是完整的。
除了有原著小说且改变幅度不大的,就像绝大多数金庸剧。
在三四十年前的香港,电视剧的制作和现如今的韩剧一样,都是边拍边播的,好处是可以及时收到观众反馈的意见,实时修改剧本,增删人物戏份,变换原本预设的剧情,甚至如果出现收视率持续低点的情况,还能直接腰斩。
在这种情况下,演员手里的剧本自然不可能是完整的,甚至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能有完整版,编剧都是临时现编一场戏,分成若干台词条交到各自的手上。
内地电视剧就不一样了,拍摄、制作、排挡、播出,这中间需要很长时间,如果再加上前面的动议、立项、编剧、过审,一部电视剧从无到有,从一个想法到呈现在观众面前,两三年都算快的。
但如果这个想法被人偷了呢?
想法被偷没关系,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作品难免有其他作品的影子或气味,或有意或无意,行者孙的出现不意味者行孙就卖不了好价钱,但如果出现纳米级复刻的作品,譬如真假孙悟空,那就难说了。
舆论骂战,对簿公堂……
为了避免这个麻烦,每位演员手里的剧本就少了一部分。
对剧组来说,这种操作简单易行,对演员,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对人物性格的描摹,好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程度的影响不大。
拿着手上的剧本,呼啸开始拼凑秦珏的思维性格。
秦珏从小学习名列前茅,考上重点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毕业后放弃出国留学的计划,用大学四年赚的零花钱开了一家花店,就开在女主角薛妍小区的对面。
他之所以放弃远大前程,也是因为薛妍,他们两个小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从一年级开始,秦珏就喜欢上了她。
初一时,薛妍父母离异,她跟随父亲到了另一个城市,自此失去联系,直到十年后,她大学毕业,回到这座城市定居找工作,和秦珏在街上不期而遇,两人才恢复联系。
再次见到她,秦珏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确确实实爱着她,但她身边已经有人了,还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想到这里,呼啸就觉得头大,又是一个《无上红颜》,女主角身边围着好几个风格
各异的男人,每个人的条件都不错,却偏偏对她痴心绝对。
知道她有追求者,眉眼间,话语里也没有流露出对他有男女方面的想法,秦珏将自己的心意藏了起来,以一个花店老板的身份,踏踏实实当起薛妍的男闺蜜,为她工作上遇到的困难出谋划策,为她感情上发生的问题剖析原因。
按照呼啸的估计,手上的剧本缺少了大概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至少在他手里的这些,薛妍的感情线还没有十分明确,可能是出于保密的原因,除了薛妍是女主角,秦珏是男四号是确定的以外,其他角色的地位没有标出来,他能看出来“肖倾岩”“张泽”“李南天”这三人的戏份比他多,但他们三个的次序比重就不清楚了。
“如果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律,八成几率是肖倾岩,”呼啸自己填上一个结局,他上网搜过了,这个剧本是原创的,没有原著小说。
看了两眼微信群,群里始终是静悄悄的,“无趣。”
这种无趣持续了好几天,剧组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呼啸对秦珏的研究也搞了好几套方案,有感于之前扮演云中鹤,脑补半天却是不合格,反而是误打误撞表现出来的僵硬符合导演的判断,他这次准备plan b、plan d,哪个行就上哪个。
一个星期后,呼啸憋不住了,他的性格实在耐不住当宅男,起个大早继续混剧组去了,接连几天龙套之后,他又捞到一个大活。
“九华山大弟子独孤一江”,这是他接到一位副导电话而接到的角色。
短暂的欣喜过后,呼啸赶紧询问电视剧啥时候拍,怎么着也得有点契约精神,已经签了小一个月后的剧组,他就不能反悔。
副导说明天来就行,明天就有他的场次,大概需要拍一个星期。
算算时间,演完这个正好接着找秦珏的状态,呼啸就答应了邀约,第二天一大早搭招人的大巴去了片场。
附近的群演多少熟悉了呼啸的那张脸,除了他,刨去再没有第二个接二连三地出演台词那么多的龙套,戏份重得快赶上配角了,他本身那张脸足够靓到吸引眼球了。
到了现场,呼啸才知道这是一部玄幻剧,父母双亡的主角要逆天改命,一路杀神灭佛,他要演的就是主角这一路上的一个手下败将。
“但你其实很厉害,至少出场的时候是这样,”喊他过来的副导给他讲戏,呼啸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脑门上多了一个红色月亮符号,两条胳膊上各有一个怪模怪样的怪兽,嘴角不住颤抖,这都什么跟什么。
准备的道具服更让他头大,外面金光闪闪,里面糊了一层纸片子,看在身上很奇怪。
跑去和导演聊了几句,副导又跑了回来,先是递给他一卷纸,皱巴巴的样子让他差点误认为是厕纸,打开才看出这是他的五页剧本,然后问他,“我听说你会功夫?”
“没错,”呼啸似乎猜出他的用意了。
“你的出场就是打戏,”副导的确是
这意思,“上午第三场戏就是你出场,你先去和搭戏的演员套套招。”
这算赖上人了吗?套招连个动作指导都不派,招个群演还要打第二份工?
瞄了一眼乱哄哄的剧组,呼啸觉得即便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这里也没有人能回复他,只好先找副导的意思做。
顺着副导的手指,他找到搭戏的人,看向对方的第一眼,“姚广利?”
这正是当初发生龌龊的家伙,只是一口怨气实在不值得下黑手,姚广利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谁能想到棚岛就这么小,中间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呼啸还是和他撞进同一个剧组。
姚广利脸上看不出对之前的怨愤,“你演独孤一江?”
“你是一品慧剑门的门主?”来回端详姚广利和他身后那群人的行头,起码的尊卑还是能看出来的。
差点被他捶了一顿的姚广利当然知道呼啸能打,至少比他能打,乐得配合,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剧组对功夫没有什么设定吗?就像……”
“你说的是每个门派的功夫有各自的风格,就像你在《无上红颜》做的那样?”姚广利摇头,“这就是个草台班子,你别指望它能精细到那种程度。”
既然没有功夫的限制,呼啸和姚广利设计了战斗的过程,按照剧本里要求的出场和退场,中间补上他们的套招。
练了几遍,包括一品慧剑门门主及十三名弟子在内的所有人都差不多记熟了套招,呼啸看向拍得热火朝天的镜头,“那位就是男主角?”
“周牧宾,听说过没?”姚广利语气中多了几分羡慕,“去年选秀出道的偶像,拿了冠军之后,当年就拍了两部电视剧,今年截至到现在又拍了三部,离年底还有四个月,差不多还能再演两部。”
晏颖曾经说过,在她最火的时候,一年最多也就三部戏,这位这么厉害?
“嗐,还不都是些逆天而行的角色,”论棚飘经验,呼啸还是远比不上姚广利,“最近这些年,许多网络小说改编电视剧,不说它们本身的套路同质化严重,哪个高水平的剧组会接这种戏啊?都是多快好省地上马项目,至于拍出来谁看,原著小说的读者至少会看吧,如果请来粉丝众多的明星,这不又能多一批观众?至于拍出来的效果怎样,用不着担心,多拍几部十几部,投资总能回本。”
这么说,一个演法就能演遍所有角色?
要是这么说,呼啸对周牧宾的敬佩消退了个一干二净。
很快,前两场戏演完了,第三场戏的第一个镜头是姚广利和众弟子匆匆赶路,有邪道魔头摧毁了一品慧剑门的山门,他们必须去通知正道门派,邪道死灰复燃。
第二个镜头,呼啸踏空飞出,穿着威亚衣的他一个空中转体360°落到众人面前,身上的金甲闪着刺眼的光芒。
刺眼到一个弟子笑出声,ng了。
呼啸走回山崖顶,再一次落到地上,“在下九华山独孤一江,不知诸位尊姓大名?”
第0056章 混乱的剧组(下)
独孤一江的温文尔雅只是伪装出来的表象,一品慧剑门的人还想回答,上一秒还恭敬抱拳的独孤一江,下一秒就祭出背后的九把金剑,朝他们攻了过来。
这段是剧本上写的,呼啸第一次看就愣住了,他是会功夫不假,但他的功夫还没有强到“玄幻”的地步,九把金剑要怎么“祭”出去?
关键这个“祭”是什么动作?
连忙又去问副导,副导的回话是撇去一切现实生活中做不到的动作,后期会补上来的,“起码的动作还是要有,比如你要甩出去剑——祭差不多就是甩——这个动作要有。”
于是,第三个镜头,动作戏一开打,呼啸迈开大步冲了过去,威亚适时将其拽在半空,他手一抬,两把剑就扔了出去,姚广利一个鲤鱼打挺躲过空气,他身后的弟子们发出“啊啊啊”的惨叫,不是横摔就是侧摔,尽皆阵亡。
第四个镜头,呼啸重落地面,姚广利冲到近前,一记黑虎掏心直击中路,呼啸躲都不躲,任其打在身上,身体纹丝不动的同时,左手反手挥出,一个耳光将姚广利抽飞在地,右脚紧接着踩在他脑袋上,“小小的一品慧剑门也想和我们斗?笑话!”
“cut!”导演满意地过掉了这个镜头,独孤一江的出场秀就是这样,姚广利的角色也领了盒饭,只是剧组还需要他带领他那一拨群演,就让他继续待在剧组。
趁着卸妆的工夫,呼啸查了一下这部片子的原著小说,大致翻了个开头,然后直接跳到结尾,充了几块钱后,他看到了结尾的几章,主角造了十九把绝品神器,将创世前的灭世天魔杀了个干干净净,再一次保护了这个世界,然后和他三十六个老婆归隐到一个美丽而静谧的星球,后记有三十六篇免费的番外,对应三十六个老婆及一百三十八个子女。
“绝了,真的绝了,”呼啸连连感叹,就这种作品也能进行影视剧改编?
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的牢骚罢了,行业当前的形势就是这样。
独孤一江和邪道没有关系,只是他自视甚高,不管是他同门师长,还是修行同道,甚至千年前曾祸乱世界的邪道也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初出茅庐的主角放在眼中,于是在第二天的拍摄中,这两人就对上了。
这是呼啸第一次和一部戏的男主角正面对戏,之前背景板一样的群演是这样,饰演云中鹤也是这样,直到此时,他有三场戏和主角面对面。
“这位道兄请了,在下散修徐天,”周牧宾站在下首,微微躬身,恭敬非常。
此地是九华山正殿,独孤一江受命接待手持“神武令”拜山的徐天。
站在掌门金座前,一身常服的呼啸没有说话,眼神倨傲地望着周牧宾,以独孤一江的身份,犯不着对没名气没师门的徐天和颜悦色,冷场半天才慢慢开口,“这‘神武令’你是从何处得来?”
周牧宾只是笑笑,“我是来报讯的,邪……”
“我在问你
,神——武——令——从何处得来?”呼啸跳下十五六节台阶的台子,冲到周牧宾身前,抓住他的领子,“回答我!”
周牧宾眼神直了,剧本里的确是这么写的,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冲过来,眼里脸上的杀气还那么足,他下意识倒退了几步,台词几次涌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第一次ng。
回过神来的周牧宾暗骂自己脑子瓦特了,他可是主角,他怎么能被一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龙套抢了戏?
“对不住,昨天没睡好,”周牧宾举起右手,脸上挂起歉意的笑,导演回以谅解的话语,“休息十分钟。”
和他面对面的呼啸自然知道原委,当他冲到周牧宾面前,那人瞳孔放大,明显是惊到了,他也就快跑了几步,跳了个台阶,至于吗?
姚广利看笑话一样吊着肩膀,“终于有人扫他面子了,看他还嚣不嚣张?”
论表演经验,以姚广利为代表的群演甩周牧宾十条街不止,出现在镜头中央的次数却屈指可数,甚至他们跑过龙套的片子有几部能播出都是画问号的。
就像呼啸拍过的《无上红颜》,拍摄完毕就进入悠长的制作环节,以及更加漫长的压仓库阶段。
周牧宾主演的片子播了两部,那青涩且尴尬的演技让众多群演十分不服,有些更直截了当得表现在脸上和日常言行中。
添堵就真的能堵到对方吗?
周牧宾对群演们不时投来的白眼选择无视,现在的情况是他演主角,他们只是台词和镜头都没有的龙套。
所以呼啸这一“吓”,姚广利看得很开心,能让自视甚高的周牧宾吃上一回瘪实在过瘾。
现世报来得很快,隔了几场戏,呼啸和周牧宾再次放对,此时的周牧宾忘了前一天说不上台词的尴尬,和呼啸站在同一水平面上的他气势汹汹,徐天已经查到独孤一天杀害了一品慧剑门上下,而他的三师父就曾经是一品慧剑门的长老,香火之情不能忘。
“圆净上人是不是你杀的?”周牧宾提高声音,横眉怒斥。
呼啸却没了昨天的恚怒,恢复往日文雅的面孔,“道兄此言,倒是让我不明所以了,一品慧剑门圆净上人的名号我一向景仰,更不要说我与上人素未谋面,何来‘杀害’一说?”
“那是你不知道,一品慧剑门有一种秘术,可以标记杀害门下弟子的凶手,”周牧宾咬牙切齿,“在我眼中,你身上的血腥气都快变成黑的了。”
轻轻摇头,挑起嘴角,呼啸的轻蔑溢于言表,说出来的话依然不紧不慢,“道兄,这项指控可是很严肃的哦,会死人的哟!”
周牧宾的愤怒溢于言表,心里却在打鼓,他拍了五部戏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是主角,和龙套对戏的时候演技却被压住了。
如果说昨天被他那一扑吓得忘说台词还情有可原,现在暴露出演技上的差距就说不过去了,一边云淡风轻,另一边张牙舞
爪,如果前一个有五六十岁,这还能掏出一句“莫欺少年穷”,问题是他们两个都是少年……
心里不爽,周牧宾没有发作出来,就盼着导演说点什么,然而导演回看监视器,连连点头,没有半点重拍的意思。
独孤一江继续搞事情,传令修行界,徐天手上的神武令是假货,他编造出邪道重出江湖的谎言,妄图博取声明。
虽然家大业大实力强的九华山大弟子不直接弄死对方,而是从名气上打击他有点莫名其妙,多少还是派了几个很会摆谱的所谓强者去清理徐天,结果当然是肉包子打狗,白白便宜了他,凭空多了三件法器。
强者出马并非一无所获,一个跟了徐天很长时间的小弟被宰了,为了公义,也为了报仇,徐天决定将其铲除。
在这个剧组晃荡了五天,呼啸终于盼到这最后两场戏,没有他的戏,他就在旁边看着,看着剧组横冲直撞地向前赶拍摄进度,那三个动作指导还不如常旭,别说耍出来漂亮的架势了,套出来的招数生硬到犹如渴了三天三夜的驴子。
就算演员各打各的,动作变形到歪七扭八,甚至毫无意义地伸长胳膊地挥舞,导演依旧是“过”、“可以”、“行了”,五天的时间拍了五集的场次——这一点是他和其他演员混熟了,通过两个配角的言语,侧面估计出来的。
独孤一江的最后两场戏都是打戏,这位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高手终于要沦为主角的踏脚石,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一直在想办法的周牧宾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通过“垫脚石”这三个字,他琢磨出“增高鞋垫”这一招。
“气势”这玩意儿很玄乎,相貌、穿着、姿势、谈吐……周牧宾知道自己和呼啸有差距,细细追究却发现什么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追上的,但如果比对方高一些,气势就强一点了吧?
重新穿上金甲,背上插上九把金剑的呼啸眯起眼睛,他身高一米七六,周牧宾原本和他差不多,然而此时遥遥相望,呼啸却发现周牧宾仿佛二次发育了。
“不对,这都三次发育了,”周牧宾都一米九了,呼啸皱着眉头,之前的场次好像没交代他学会什么变身的招数吧,他想做什么?
嘴炮打了几个来回,他们两个开始“跳舞”决斗,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使用各种功法,先是周牧宾仰天吐血,独孤一江大意之下被其刺穿心口,一击毙命。
结账的时候拿了9000,还不如一天拿8000来得轻松,抱着赚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呼啸没计较,离开了这个拍摄进度乱七八糟的剧组,连盒饭也没领。
匆匆赶回家,衣服也没换就打开电视,调到吴中卫视,放大声音,瞄了一眼时间,呼啸到厨房里忙活做饭,一盘菠萝咕噜肉,一盘糖醋里脊,一人分量的米饭。
做到一半的时候,和湛打来电话,他连忙登上微博,转发了官微的微博,“欢迎大家收看‘极限求生,’这是属于勇敢者的游戏!”
第0057章 节目首播
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电视上正在播出节目预热的广告,包括边江龙拍过的电影,孙贝妮参加比赛的照片,期间穿插他们的回忆,揪住一个话头就往挑战自然上靠。
作为他们同伴的呼啸当然知道,他们可没有丁点想要挑战自然的念头,纯粹是因为节目组开出的报酬着实不菲,外加给导演一个面子。
播着播着,连他也亮了个相,说健身是他的兴趣,一个强健的体魄可以帮助人在孤立无援的野外谋得生存,他希望为团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这段vcr是胡梦后来跑到天龙剧组里找他录下的,其时关于他“健身哥”的名号时不时上回热搜,给他设计的台词也是据此而来。
当时说着简单,现在看着电视里的自己说出这番话,呼啸只能感觉到深深的不自然。
“不过,我现在的工作应该是‘演员’吧?”呼啸扪心自问,“为什么上电视的只有这两个真人秀?”
这个问题一时没有人能回答他。
晚八点,“极限求生”正式开始,瘫在沙发里的呼啸揉着眼睛,吃得太饱,有点犯困。
节目的微信群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除了几个身在剧组的,其他人也在关注第一期的播出,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期吸引住观众,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
反正能做的已经做了,节目组的点映也搞了,正好和呼啸试镜那个男四号在同一天,他没去成,听孙贝妮说,点映那天反响不错,近些年国内虽然真人秀泛滥,跑到野外甚至海外去录求生真人秀的还没有几个。
瞄了一眼手机,呼啸懒得掺合群里的聊天,除了他认识的几个人,后面两个地点分别邀请了两拨明星,除了边江龙、孙贝妮和杨宇,还有八个不认识的明星,相对于即便没见过面也听说过名字的他们,只是短暂上过几次热搜的呼啸和素人没有多少差别。
开场是诸位嘉宾收到节目组的请帖——这当然也是补拍的镜头——从天南海北聚集到一起,向着无名海岛进发——其实那个岛有名字,只是发音过于方言,以至于翻译没办法准确地转述,干脆就是“无名海岛”。
清澈的海水,干净的蓝天,海鸟飞过他们头顶,时而又有飞鱼跃出海面,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bgm悄悄发生了变化,仿佛从人与自然切换到走近科学,七个倒霉蛋自从踏上海岛,“美好”两字就与他们绝缘了,被迫从行李箱中挑出七件东西,狼狈地往身上套着一件又一件衣服,一个个活像是傻子。
或许普通观众看到这里会笑他们傻,想到之后的窘迫,呼啸干脆换了个台,这是一部抗战剧,炮火连天中,一群伪军负隅顽抗,等待这些手染同胞鲜血的畜生唯一的下场就是正义的审判。
烟尘还未散去,一个伪军士兵被小队长一把推了个踉跄,砸过来的炮弹正好将他掀飞了转体720°。
呼啸使劲撇嘴,看了眼电视左下角,在手机上建立了一个备忘录,将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列在第一个,“这应该是由我参演的电视剧
第一个播出的了吧?”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现在播出的这部电视剧是他看到的第一部,毕竟他的眼睛又不能24小时盯紧每一个电视台每一个视频网站,他终于是有播出作品的人了。
虽然仅仅是一晃而过就惨死的伪军士兵。
看了会儿相亲节目,奇葩的女嘉宾用10秒钟的时间就激怒了在场的所有男嘉宾和主持人,剩下10分钟,主持人把她留在台子上一顿批判,道理一套一套的。
又换了个台,这回是一对中年恋人,薄有资产的43岁男人和有个明星梦的45岁女人,女人一心想当个明星,说不了三句话就有个“想当年”,导播适时放出她年轻的照片,的确长得不错,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25岁那般青春貌美了。
主持人没说几句,女人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种种说了个遍,说自己当年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俏姑娘,年纪小嘛,太傻太天真,被一个男人三两句话就忽悠着结了婚,来到城市;生活在城市,女人的眼界渐渐开阔起来,她不在满足于只当一个家庭主妇,偏偏她丈夫骗她结婚就是想拿她当老妈子用的,经过五六年的拉锯战,她终于打赢了离婚官司;只有初中学历的她没有去找工作,她认为脱离婚姻的自己应该去追寻梦想。
那就是成为明星。
这一梦就是十多年。
即便遇到了对面那个理解她,包容她的男人,梦想也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在男人的纵容下,越发狂奔。
“我有时候大半个月都联系不到她,就差报警了,”男人一脸委屈,“后来等电话终于能打通了,她说她进山拍戏了,还说我打那么多电话太烦人,我是她男朋友啊!”
“你还说呢,”女人同样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还在耍朋友就管得这么多,幸亏没和他结婚!”
呼啸笑呵呵地看这节目,这节目才是真正好看的,为了助兴,他特意掏出一袋柜子里的牛肉青豆,就着零食看电视。
互相揭短,然后是互相攻击,情绪渐渐激动,两只手不安分地摆动,就好像下一秒就按捺不住要上手了。
主持人终于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在台边坐着吃着瓜的情感专家也加入进来,将他们两个批了一顿,什么面对现实,什么人到中年难得遇真爱,从两人的情感纠葛升华到人类和平。
微信提示音一直在响的手机来了通话,一看是和湛,呼啸接了起来,“怎么了,湛哥?”
“你干嘛呢?”
“我在看‘爱情捍卫者’,贼好看,”说着贼好看,呼啸又切台,那俩专家的话越说越假大空了。
和湛的语气很急,“你看微博没有?”
由这语气想到了什么,呼啸反问,“不会是热搜第一了吧?”
“不愧是热搜常客,一猜一个准!”
各大卫视同时段能打的就一部年代剧和一个真人秀,那个真人秀主要是培养练习生的,从256名练习生中一次一次训练、筛选、团战队、个人战、场内及场外投票,热度越发高涨
可惜今天这场是复活赛,之前被票出去的64个人竞争最后的4个机会,观众和粉丝早就吵成一片了,有的说她喜欢的选手被搞没了机会,有的说这4个机会早就内定了,那4个人恰恰没那么服众。
于是在上期节目的结尾发布预告后,前几天就有人在微博上发起罢看的活动,这部分观众划拉了一会儿频道,纷纷停驻到了吴中卫视,“野外求生节目?国产的?”
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这伙人没一个有经验的,节目组还宣称他们不会给嘉宾包括物资在内的任何帮助,要求他们自食其力,“骗谁呢,镜头一转就吃上喝上了,这种节目就看个热闹而已,谁家节目组敢苛待明星啊?”
有人在微博上如此猜想,一大群人涌过去告诉他,他猜得不对,节目组真的没给他们吃喝,他们被饿惨了,“龙哥在粉丝超话上说了,要不是‘……’他就死定了。”
“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龙哥说他不能随便剧透,只说后面有很大的反转。”
难道真的有不在私底下给明星开小灶的节目组?
于是在这个晚上,“极限求生”成功登顶热搜,许多观众一边看一边在微博上讨论着各位嘉宾的表现。
看来看去,呼啸的存在格外显眼,只有他不是明星,其他六个人都有自己的百度词条,他却没有,即便用百度搜一下……
等等,健身哥是什么?
被遗忘的健身哥重出江湖,许多看过那个节目,玩过健身哥表情包的观众冒了出来,截图比对了半天才确认,此时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的确是他们的健身哥,“健身哥变样子了,壮了好多。”
当然有变化,如果把现在的他和恋爱真人秀时的对比更加明显,恢复训练让他原先瘦削孱弱的身体焕然一新,单以力量对比,现在的他能打三十个之前的自己。
在节目的热搜词条下,除了其他几个嘉宾的粉丝冲起来的热搜,“健身哥”也慢慢飘了上来,热度甚至在其他人之上。
回想起和湛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呼啸立马发了条微博,带了节目和自己两个话题,“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依然很怀念那个小海岛。”
和湛立马转发了他的微博,“只要你会怀念吧?”
“同意右边,”孙贝妮二转。
“认真的说,我还真挺想咱的小屋,”边江龙三转。
绝大多数观众聊着节目内容,却压根没有关注节目的官方微博,在几个明星的指印下才找到呼啸的微博,一个个跑了过来,评论的,点赞的,私信的,后台显示的红色提示越来越多。
这就是人气,人气可以实时反映一个人的知名度和讨论度,问题是,人气是流动的,是时刻变化的,稍不注意就会流失一空。
“就像你之前那个恋爱真人秀,”之前与和湛聊天的时候,谈到这个他颇为惋惜,“你当时把那点人气放了羊,除了多了些僵尸粉,几乎没给你带来多少好处,要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样撞到了云中鹤,你亏了个底朝天。”
第0058章 低调开拍
如何通过微博经营自己的人气,这是呼啸从未思考过的领域,花了十分钟去思考,他决定再拍一个健身视频。
之前宅在家里的时候,他增添了好几件健身器械,其中就有家用引体向上器,卡在走道两面墙中间,距离地面约莫两米高的地方,他左手拿着手机录像,右手单手抓住单杠,以十分标准的动作做引体向上。
一连二十个。
落回地面脸不红气不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回看一遍觉得没啥问题,呼啸直接发了条微博。
作为正挂在热搜上的当事人来说,在这个当口发微博等于正撞在吃着瓜聊着天的网友手上,一分钟的视频,连个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抓着单杠上下上下,落到地面就没了,结束语当然也没有。
就是这么一段没头没尾,单调到没什么意思的视频,在热搜的影响下,短短一个小时就收获到百万的播放量。
陷入谈论中心的呼啸没空欣赏自己的评论区,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去睡觉了,刚上传视频,他就接到剧组的电话,通知他隔天上午集合,电视剧准备开拍了。
早睡早起,将之前揣摩的人物心态赶紧找补回来,呼啸买了下午的机票就飞了过去,在酒店住了一晚,及时赶上剧组的集合。
他来得算早的,就是没比其他人早多少,不到七点,包括几位主演在内的所有演职人员全部到达,导演确认过人数,“出发!”
没有新闻发布会,开机仪式也简化为掀开摄像机身上的红绸缎,剧组静悄悄地开始了拍摄。
发下来的通告,前三天没有他的戏,这正好给了他时间准备充分,和云中鹤不一样,秦珏可以算作主要角色之一了,呼啸瞅见导演空下来就走过去请教,“胡导,关于……”
“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呢,”本电视剧的导演,胡晓宇扶了扶眼镜,“如果说薛妍是这部电视剧明面上的核心,秦珏就是暗线的中心,很多剧情节点都是靠他来推动的,你的担子很重啊。”
瘦瘦高高的胡晓宇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和之前遇到的章敦儒,在棚岛厮混的导演几乎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导演应有的霸气,更多时候还是靠说,喋喋不休地说,将在场每一个人应该做什么说得事无巨细,说到谁要出点错,不用别人说,自己都会怀疑他是不是智障。
第一场戏,饰演女一号薛妍的郑紫陌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本来对扮演抱有十二分信心的她,第一个镜头就被胡晓宇喊了“咔”。
“薛妍是个很活泼的小女生,你走路的姿势略显成熟了,步子的节奏加快一些,迈出每一步之后稍稍垫一下脚;不要用余光扫来扫去,替身会把握分寸的,不会撞伤你的;脸上的笑容自然一点,你刚才笑得生硬了一些……”
要不是他是导演,郑紫陌会考虑把挂在手肘的手包丢他脑袋上,这些磨磨唧唧的言语纯属浪费时间,纠结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会拖慢拍摄进度的。
谁让
人家是导演呢,郑紫陌只好按照导演说的,修改了自己的表演,第二遍拍摄就过了。
薛妍和男三号李南天的相遇很老套,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看两边,被只顾接电话和女朋友吵架分手的家伙撞了个正着,幸亏他骑着的是摩托而不是汽车,不然就不是简单包扎,一股脑送进急诊抢救了。
就这么段戏,前前后后ng了十三次,有周围群演的意外入镜,也有郑紫陌和栗伟两人的不自然,毕竟之前没有一起拍过戏,被摩托车撞伤还要人工呼吸,这也太尴尬了。
骑摩托的替身也贡献了一次,他躲闪不及,在即将撞上郑紫陌的前一刻猛扭车把,跌跌撞撞开出十几米。
一个上午过去,才拍了两个镜头,呼啸都替他们尴尬,想想自己好像还不如他们,又开始为他自己担忧,万一到时候他拉胯……
剧组的拍摄进度很差,胡晓宇的心情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仿佛对此早有预料,回到入住的酒店,所有人舒舒服服吃了一顿。
第一个上午是到的最齐的一天,到了下午,除了通告上的人,其他演员就很少到片场了,毕竟在闹市区拍戏,在场的演员越多,制造的拥堵就越严重。
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理解胡晓宇的做法,其他人都是想方设法远离普通人的打扰,影视基地的建造也有这部分原因,他却将片场安在了市区,有时候就在普通人当中拍摄。
他本人也没有解释,所有人按他说的办就完了。
呼啸老老实实跟着每一场戏的拍摄,除了和他手上的剧本加在一起拼凑故事的整体轮廓,他还要根据其他人的表现定位自己的表演。
由张铎饰演的男二号张泽,程琤饰演的男一号肖倾岩也出场了,他们的形象很容易区分,换句话说,编剧设计出来的他们十分脸谱化,肖倾岩就是个霸道总裁,张泽是个单纯的学弟,李南天则是狂拽酷炫,洒脱不羁的小狼狗。
薛妍就是在他们三个中间左右摇摆,身边还有秦珏这么一个闺蜜备胎,这个故事就是这样。
亲眼确认了这个故事的走向,呼啸松了口气,继续就表演问题,找时间找导演请教。
“你的定位是暖心男闺蜜,”胡晓宇坐在沙发里,轻轻啜了一口热茶,“在薛妍陷入四角恋,心情时不时乱糟糟的时候,你是一个聆听者,旁观者,建议者,所以一抹极具亲和力的微笑是必不可少的。”
“除了笑容,温和的眼神是配套的。”
“语速,语速要不紧不慢,你看待问题十分透彻,所以不要像毛头小伙一样,逮住什么八卦就巴巴地说,语气上的抑扬顿挫,手上的小动作配合。”
“穿搭,你的定妆照我看到了,听说那是你带过去的衣服?挺不错的,那证明你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会让服装师为你准备足够适合的衣服。”
将胡晓宇说的这些记在脑袋里,回到自己房间就盯着镜子,一点一点地雕琢自己的神情,嘴角的弧度、
脸颊的松弛、凝在眼睛里的情绪……
想了想,呼啸下楼找了趟化妆师,借了一副黑边的无框眼镜,站在镜子面前,恍惚间仿佛真的看到了秦珏。
“大功告成!”
此刻的呼啸对教给他镜子法的和湛充满感激,这招太适合他这种演艺圈新手了,只要在镜子里找到了饰演的角色,之后的每一天只要照一照镜子,就能轻松带着角色去片场。
第四天,秦珏出场,时间线在薛妍认识那三个男的之前,她刚搬回天海市,找秦珏帮忙搬家。
“你就不能雇个搬家公司吗,大热天的,”“辛苦”抱着洗衣机,一点一点挪到货车边上,再“使劲”将它送到货车上,呼啸转脸过来,朝郑紫陌发牢骚。
以他的力气,很想把洗衣机扛在肩膀上,那样痛快些,只是秦珏的人设中没有“大力士”或“健身达人”这一项,呼啸只能表现出一般普通人吃力的一面。
郑紫陌抱着电脑的主机,从四楼搬到楼下,再挪近货车,额头见汗,这是她的自然反应,她的体力就这么点工作力,“自己的家,当然要自己来搬,自己收拾,那样才有成就感!”
呼啸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就是说,我是多余的?”
“你又不是外人!”郑紫陌随口回了一句,在呼啸的帮忙下将主机送到货车上,“继续继续,就差两组沙发和一个躺椅了。”
听到她前半句,呼啸的嘴角轻轻翘起,对薛妍有意思的秦珏当然要表现自己的高兴,他以为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无心之语就是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预兆。
将家具和行李全都塞上货车,呼啸坐上去,朝着“天海市”进发。
导演一声“咔”,呼啸的第一场戏顺利完成,之前的琢磨没有白费,第一场戏四个镜头,他都是一次过。
当剧组的演员熟悉了胡晓宇的导演风格,拍摄进度开始加快,毕竟人家把扮演的每个细节都点了出来,照着演就行了,只要不面瘫,脑子没问题,出错的概率就很低。
薛妍很快找上一份工作,她惊讶地发现,所在公司的ceo正是肖倾岩,他们相爱相杀的对手戏立马展开。
家里和薛妍家是世交的女二号登场,高冷女神宁霜杀到天海市,作为空姐的她正好休假,过来看看她的手帕交最近怎么样了。
于是秦珏也没有闲着,宁霜到薛妍小区找她的时候,被上司暗算,忙着加班的女主角告诉她去找小区对面的花店老板。
“你是秦珏?”一米七三的周帆,加上五公分的高跟鞋,一米七六的呼啸有点hold不住,“那你应该就是宁霜了。”
秦珏同样住在这个小区,天色快傍晚了,他顺势邀请宁霜去他家歇歇脚,他下厨弄个接风宴,“小妍最近忙得很,你多担待。”
“我和她认识快二十年了,说不上什么‘担待’,”周帆轻笑了声,谢绝呼啸想帮她拖行李箱的举动,跟在他后面回了家。
第0059章 剧本修改
拍摄进度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剧组所有人都像提线木偶一样,在胡晓宇的操控下完成每一个镜头的表演。
这种粗暴的干涉对演员自身的创造性是极大的伤害,只是他们没人有那个资历和导演说起这件事,只能乖乖顺从。
几位主要演员中,呼啸是最开心的,正处于演技摸索阶段的他,遇到事无巨细,跟他说个明明白白的导演,嘴都要笑歪了,镜子法练得越发纯属,“秦珏”随用随取,就像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一样。
当表演变得程式化,每天拍戏和应付事儿一样,演员们私下的交流多了起来,介于主演与配角中间的呼啸,被几位主演拉入他们的聊天群。
“你们身上还有别的戏吗?”男一号程琤发了个扶额的表情。
男二号张铎立马跳了出来,“哎呦,你扎戏了?”
“没有,我就问问,”程琤连忙否认,“天天窝在这里跟玩木偶戏似的,我要是能扎戏,时不时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就好了。”
在影视圈,“扎戏”指的是同一时段去不同的剧组演戏,一份时间打两份工,赚两份钱,听起来美滋滋,然而谁家剧组自愿为一人调整拍摄顺序的?如果是无关紧要的群演就罢了,主角扎戏就头疼了。
今天要拍戏了,主角不在。
主角哪儿去了?
跑隔壁省的剧组拍戏了,五天后回来。
那换到别的场次?
对不住,主角的场次占了九成九,没场次给他拖时间。
演员进组,默认身上是没有其他电视剧和电影合约的,除了中间有时候请个一两天的假去参加各颁奖礼或是什么活动,大多数时间都必须随叫随到,否则剧组有权追责。
能扎戏的人,不是呼啸这种演配角的,戏份可以集中拍几天就完事儿的,就是大牌到可以无视剧组、无视合同的最当红的明星。
此时剧组这几个都不是。
男三栗伟发了个早安的表情,表示按时冒了个泡,没通告的时候他就在酒店里研究做饭,从开机到现在一个星期,他学会了八道菜,呼啸还试吃过其中两道,味道不错。
今天拍的女人戏,女一女二女三都在片场,所以聊天的人只有他们四个男的。
早安过后,程琤寻找新的话题,“老呼,我现在可以一口气做40个俯卧撑了。”
身边有个登上过热搜榜第一的人,这些就在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看不见,即便他们没时间逛微博,他们的助理也会跟他们说,搭戏的人里面有个最近上热搜的家伙。
在发现呼啸“擅长”健身之后,几位主演对他大献殷勤,演员嘛,尤其是年轻演员,有几个能不注意控制体重保持身材的?少吃碳水多运动倒是可以控制体重,身材就要画问号了。
呼啸尽情敷衍,虽然他对健身一无所知,糊弄他们还是很容易的,譬如程琤,这几天一直在坚持每天200个俯卧撑,就为了练出肌肉。
实在没什么话题可找了,张铎将其他三人拉
进一个新的群组,“你们觉得她们三个怎么样?”
她们三个自然指的是正在拍戏的三个女演员,正如女人的永恒话题是男人,男人的通用话题自然也是女人。
“都挺好,”程琤说得很简单,好像是随口答了一句,但后面加了个色眯眯的表情,又好像在说成年人的选择是全都要之类的。
栗伟估计在做早餐,一直没声音。
如果是剧里面的秦珏,大概会认准了薛妍不放,呼啸对郑紫陌的好感度就没那么高,要不是她过于入戏的话,那就是她本人和薛妍的性格就很像,外表看似大人,其实还是个倔强的孩子,他真没兴趣找个孩子带。
周帆的气质很好,无奈呼啸见过类似气质的巅峰存在,那个人前遗世独立,人后会笑着问他是不是要百度搜索搭讪女孩子的办法的女人,她努力挤出来的高冷抵不过那近乎天生的仙气。
镜头前的直率女警,卸了妆就成了小透明,可怜的李靖。
这番挑挑拣拣,好像他们几个有资格选她们中间的某个当女朋友一样,所以才重新建了个群聊,过过嘴瘾又不犯法,聊完就解散,抹除证据。
呼啸在酒店餐厅吃了早点,一碗豆腐脑(咸的)和两个油饼,到街上逛了一会儿,慢悠悠转了回来。
刚走进酒店大门,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副导林宏志弹簧一样得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拽起他的手臂,“走,跟我走。”
“啥?怎么个情况?”呼啸没敢用劲挣扎,林宏志的小胳膊小腿儿还不如瘦干的胡晓宇呢,他怕他还没用力,这货就倒下了,只能嘴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快走了几步,林志宏就和跑了马拉松一样,喘得呼哧呼哧的,幸亏汽车就在酒店大门外不远等着,不然再多走几步,他估计能背过气。
坐上车,林宏志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大老板派监制把编剧送过来了,点名要你过去。”
这部电视剧由三家公司共同投资,其中两家只出钱分钱,剩下的一家就成了“大老板”,呼啸听说折腾这么一圈点他的名,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老板,监制,编剧?到底是谁找我?”
“大老板打的电话,监制亲自把人送来,现在已经走了,还在片场的就是编剧,”说起来林宏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眼睁睁看着本来已经完活的编剧来到片场,一起走过来的监制开口就要找呼啸。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呼啸坐直身体,等着答案揭晓。
今天的片场设在一栋公寓楼里,薛妍和宁霜在家里接待张妮,前几场戏她们闹了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嘤雄惜嘤雄,特意请她来,三个女生来一场girl's talk。
呼啸来的时候,看到剧组还在正常工作,莫名其妙的担心稍稍放下了些,当他看到快步走过来握住他手的编剧,忍不住问出声,“怎么个情况?”
“你的戏份需要调整。”
这是演员最怕听到的话,和湛曾经跟他说过,比这
句话更重的就要以“抱歉”开头了,电视剧已经开拍,他的戏份却要调整,怎么调?导演可说过,秦珏是这部戏的暗线核心。
不会是那三个男的带资进组,要挤占戏份吧?
还是说被他们排除在“主演”之外的男五心怀不满,意图报复?
满脑子都是有人谋害朕,直到编剧一个大喘气,接上之前的言语,呼啸才彻底放心,“王总注意到你上过好几次热搜,都是与健身有关,所以让我过来增删几场戏,微调一下秦珏的人设。”
就这事?
给一个暖心男闺蜜加上一条“热爱健身”的设定都要让编剧专门跑一趟?
呼啸不知道的是,胡晓宇是出了名的讨厌资方干涉他的拍摄工作,筹拍阶段还好,一旦开拍,资方最好免开尊口,否则骂几句是小事,撂挑子不干的举动也不是没干过,要不是他拍出来的作品几乎没亏过,早就没人找他拍戏了。
这位编剧和胡晓宇认识十多年了,私人关系还说得过去,这才是大老板委托他来的原因。
幸亏现在刚拍了一个星期,需要修改的地方不算很多,编剧在来之前就已经从胡晓宇口中知道拍过的场次,和呼啸三言两语道明来意,将改好的剧本交到他手上。
在编剧的指引下,他才分辨出来手上的新版有何不同:戏份上删了一场,加了三场,还有一些衣着描述上单薄了许多。
经历过意外获得“云中鹤”之后,呼啸对这种遭遇不再陌生,不管是大老板还是编剧,对他们的用意也毫不避讳,就是利用呼啸目前的话题性进行炒作。
《天龙八部》没用这一手,以它的体量,如果用云中鹤这个配角中的配角进行炒作宣传,未免太降格调,再说,“健身哥”这个称呼,更像是“诨号”似的梗,一阵风一样,刮过去就完了,要不是中间闹出一个绯闻,呼啸在微博的名气已经归零了。
《轻轻的我来了》就不同了,勉强可以算作主演之一的呼啸很适合成为炒作的对象,拍摄周期较短的电视剧,宣传期也会相应提前,算一算,应该可以和那档真人秀对上时段。
互惠互利,何乐不为?
回到酒店,溜了一眼微博,后台的信息越发多了,二十多万条未读的评论,这是昨天那一期带来的影响,在第一期节目中疯狂吃瘪的明星嘉宾,第二期前75分钟更加凄惨,就连亲历过的呼啸都没有发觉当时的情况已经糟糕到那种程度,胡梦甚至把嘉宾与制作组之间发生冲突的片段都剪了进去,看得他心惊肉跳。
昨晚看直播的同时,边江龙他们一个劲儿得发信息过来道谢,从第三方视角看,呼啸救了他们的命。
就连胡梦也发信息过来,她之所以“自曝其丑”地加进去冲突的画面,也是感激于呼啸的挺身而出,虽然即便没有他的出手,这帮嘉宾也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这档真人秀十有**会搁浅,自己准备在业内一鸣惊人的打算也会落空,出于这个考虑,她为呼啸的人气添了把柴,加了罐油。
第0060章 南征北战(上)
昨晚的节目照例登上热搜。
呼啸回报给粉丝的是一个长达7分钟的视频,视频里的他两条腿像是安了飞轮一样,疯狂向前奔跑。
看过视频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视频经过了变速,有人试着还原了正常速度,得到了一个跑了70分钟的视频,更有人通过经过的建筑和车辆算出他的跑速,结论是,“他用70分钟的时间跑了半马。”
半马就是半个马拉松,20公里左右。
虽然从和湛那里得知必须经营人气,眼下能够做的就只有微博,呼啸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关注他的粉丝交流,哪怕在认认真真看完和湛、晏颖和其他明星的微博后,他还是摸不到多少头绪。
想了想,趁着黑夜到大街上跑了一圈,拜托还没睡的摄像师给录像加个十倍速,就有了半夜两点发上去的视频。
这种行为在演员中不多见,网友看到纷纷留下惊恐的表情,热评第一还原了70分钟的视频,第二算出跑速,第三发现路过的广场大屏幕上播报着昨天的新闻,确定这段视频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而是心血来潮就跑出来的。
“这人不像演员,倒很像运动员……”
这句话在评论区出现了很多次。
传了视频的呼啸就没理后续,更别说第二天被赶来的编剧搅得心情跌宕起伏,一时更想不起上微博看看了。
剧本这点程度上的改变,对呼啸的表演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还解释了一个成天待在店里面的花店老板为什么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开拍的第二个星期,完整剧本发到呼啸手中,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有感情线的,不是牵挂关心了大半篇幅的女一号,而是在秦珏家借住了半个月的女二号。
“你们有时间培养一下感情,结局有吻戏的。”
导演说的简单,呼啸和周帆面面相觑,他俩都没演过吻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是男一女一,他们在最后一集有激情戏。
很激情的那种。
和过去的夜店小王子不同,现在的呼啸纯情了许多,单论身体的话,这副20岁的年轻身体连恋爱都没谈过,拍个戏,别说荧幕初吻了,初吻也得送出去。
私下联络感情就成了必须,于是程琤和郑紫陌经常在晚上逛街,呼啸和周帆每天定时在酒店的跑步机边见面,一起慢跑十分钟,再快走半个小时。
多见面多聊天,他们之间的默契暂时生不出来,陌生感的确是少了许多,拍出来的画面就没有那么多违和感了。
前十集,对三位男主角都在婉拒的薛妍,忽然感觉到更加紧迫的追求,他们三个发动起更加猛烈的攻势,不忍直接回绝的她变得很郁闷,秦珏跟着郁闷,但还是往常那副淡定的面孔,安慰这个被过分宠爱的姑娘。
在秦珏家接住半个月的周帆搬了出去,随着两人渐渐熟悉,周帆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情愫,作为旁观者,秦珏看向薛妍的眼神中包含了怎样的感情,她看得很清楚,所以必须尽早断掉
这丝不该生出的情感。
比起其他人,呼啸的表演相对来说最简单,每次出场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直都是那么善解人意,又仿佛始终戴着一张面具,挤不出第二个表情。
编剧给他新设计出来的戏份也拍了,薛妍晚上加班回家的路上,被两个飞车贼盯上了,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的秦珏冲出来,打翻两个贼,救下了薛妍。
额外加的这场戏和主题剧情没多大关系,单纯就是让只穿一个背心的呼啸显示了一下肌肉,然后将这几个镜头剪进第一批宣传的先导预告片里。
三个男生都很好,但相处下来,薛妍渐渐发现还是肖倾岩最懂她的心,开始只想着玩玩而已的肖倾岩慢慢投注了真心,他们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当然,呼啸那别扭的初吻还是给了出去,在“早死早托生”的想法下,他和周帆只拍了一条就过了。
在胡晓宇的微操下,这部剧情简单的电视剧只用了一个半月就拍完了,一顿杀青宴,各回各家。
“极限求生”的海岛部分已经播完了,一共五期,突出的唯一重点就是呼啸,这让他微博粉丝数突破50万的同时,也收到好几个经纪公司的邀请。
身在娱乐圈,经纪人和经纪公司是必须要有的,否则就会像呼啸这样,能不能接到戏全凭运气,能接到什么角色,也是运气,经营微博只靠随缘……
呼啸知道这是自己欠缺的,看到其他演员身边的助理和经纪人,他眼馋得要命,但必要的谨慎也是要有的,经过简单的了解,他就pass掉了那几家公司,旗下没几个艺人不说,罗列出来的代表作查都查不到。
无奈之下,呼啸只得回到棚岛继续跑龙套。
这次回来,他的身价就不同了,毕竟是热播真人秀的知名嘉宾,通过演员工会发来邀请的剧组不下十个,呼啸第一次品尝到主动挑选的滋味。
他一眼就相中一个剧组,他们提供的这个角色着实打动了他,“就他了。”
来棚岛拍戏的不止是电视剧,有时也有电影会来,当然,会到棚岛借景的一般是网大,呼啸挑上的这个就是一部这样的作品,《黄飞鸿之荡寇志》。
动作片,有的玩了。
这是呼啸第一个有名字的电影角色,限于导演的临时起意,只能给他一个和云中鹤差不多级别的配角:第三寇手底下的红棍,铁拳王庆。
“红棍?”一开始呼啸只知道有动作戏,所以接得很干脆,后来到片场和导演见面,才得知自己演的角色。
这个称呼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想了又想,呼啸才想到是《古惑仔》,红棍是社团里的打手,负责对内对外的武力战斗。
这个定位给到呼啸身上,他不担心自己演不出来,只是这种称呼迁移到清末没问题吗?
他的戏份很简单,一共就三场戏,第一场跟在第三寇袁易后面到码头上查看货物,和其他几个红棍解决来袭的十几个杀手,第二场重伤见义勇为的牙擦苏,然
后被鬼脚七挫败,第三场和众多红棍一起被找上门的黄飞鸿一网打尽。
给到他的剧本只有三页纸,而且大半是场景、衣着、表情的描写,台词加起来连十句都没有——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角色就很好演,三场戏都需要他打,他能看到在比划动作的武术指导张牙舞爪地向几位主演说明几个动作的角度、幅度和程度都不够,还需要加把劲。
按照导演的说法,他的戏份最早明天才会开拍,今天可以先观摩一天,呼啸很认真地在场边看着,武术指导讲动作,导演说文戏,看上去应该是黄飞鸿的演员听得很仔细。
那个演员面容周正,似乎是照着之前那几位经典的黄飞鸿设计得造型,七成熟的李鬼,他面前是个一脸横肉的男人,按照武术指导的动作,接下来的戏就是他们两个的,横肉男惨被黄飞鸿吊打。
因为只是个龙套,讲了五分钟,比划了两三回就尝试拍摄了,导演坐回自己的位子,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开始!”
通过黄飞鸿和张霸天的对话,以及身后不远许多龙套的窃窃私语,呼啸很快就搞清楚了这部电影的故事:清末,列强在中华大地上肆意妄为,扶植起一个个顺从他们意志的走狗,在东南沿海就形成了以四大寇为首的恶势力,有洋人撑腰的他们,连官老爷都不放在眼里,稍不顺意,还能说杀就杀。
其中第三寇叫袁易,最近带着手底下的骨干打手来到佛山扩充地盘,正好撞在黄飞鸿的枪口上。
此时在黄飞鸿单手下狼狈不堪的横肉男,就是一个欺行霸市的恶棍,给袁易交了保护费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被路过的黄飞鸿教训了一顿。
导演没有特意叫呼啸揣摩角色,就一天的工夫还揣摩个什么劲,再说,一个小配角而已,哪个观众会关心一个小配角的表演?他只要能完成武术指导的动作就行了。
黄师傅打倒了恶棍,去街坊们拱手道别,背着手就回了宝芝林,接下来几场就是他们师徒间的文戏了。
借着这个当口,武术指导走过来,“你会功夫吗?”
没有人知道呼啸会格斗术,一开始常旭被打,即便是常旭和宓婠也不认为呼啸真的会功夫,只是肢体协调性好,知道他是练习生就更不觉得奇怪了——也许学过什么舞蹈动作呢——随着“健身哥”的出名,认识的人几乎都把呼啸表现出来对武术动作的熟习归因为他擅长健身。
所以当武术指导问他是否会功夫的时候,呼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说,“会一点吧。”
“了解过拳击吗?”武术指导又问。
如果将“功夫”局限在国内拳术上,呼啸真的就是知道“一点”的量,说到拳击,那就是他上辈子吃饭的家伙了,他点头,“会一点。”
明明少了个“吧”,武术指导认为他两次回答一模一样是在应付事儿,皱起眉头,“你到底懂不懂?”
“要不咱试试?”呼啸平伸双手,向前挺了挺胸膛。
第0061章 南征北战(中)
所谓一言不合就是这样,明明都在正常讲话,一点理解上的偏差就把火气呛起来了,和常旭不同,这位武术指导没有再逼一步,真的打上一架,而是摆摆手,“会就行,你演的人叫王庆,外号铁拳,擅长的就是拳击。”
喊来扮演牙擦苏和鬼脚七的演员,武术指导开始设计他们的套招,只继承黄飞鸿医术的牙擦苏连一个照面都挨不住,众多徒弟里功夫最强的鬼脚七就不同了,擅长腿法的他和擅长拳击的王庆,他们两人就要贡献本片第二精彩的动作戏。
饰演鬼脚七的人叫李陶,是个北漂的武行,原本在香江的一个武术班子干过十年,基本功扎实,踢出来的脚法很漂亮。
武术指导没说两句话,他们两个缠斗上了,行家一抬手就知有没有,对面那人有没有功夫,一试便知,呼啸退开两步,两只脚左右跳动,两只手护住头部,两只眼睛盯着李陶,一副寻找破绽的样子。
李陶很干脆,抬脚就是两腿,都朝着呼啸大腿和膝盖踢过来的,他连忙侧身用脚挡开,没想到李陶得理不饶人,左右左右连续高抬腿,呼啸只能暂时用双手格挡攻势。
一寸长一寸强,绝大多数人的腿比手长,踢出来的腿自然比挥出来的拳重,缺点是消耗的体力也比出拳大,李陶踢了十几腿就停了下来,转而用拳术过度。
这就是空当了,呼啸两个前滑步,挤到李陶面前,两记摆拳骗开中门,左拳迅速收回,沉肘一个重拳,停在李陶面前一公分的地方。
两人没怎么用力,以规定的人设,一个用腿,一个用拳,切磋的效果就是这样,旁边的武术指导咬着嘴唇,幸亏这个剧组只有这两个会打的,不然他估计要失业了。
简单的切磋表明他们俩不需要提点基本招式,但如何在镜头前表现出两人的实力,那就是武术指导的活儿了,就算是在香江干过十年的李陶,那时候年纪小没什么心机,不是跟在师兄后面跑来跑去,就是听从班头的指示耍动作,至于什么人应该耍什么动作会好看,他就没学到了。
黄飞鸿和十五姨——没错,是十五姨,十三姨和十四姨的表妹,同样喜欢黄飞鸿——以及众多徒弟的吵闹日常拍了一天,据说明天还要继续拍。
“那我们是后天?”天色擦黑了,导演宣布收工放饭,除了饰演黄飞鸿和十五姨的演员,其他人都聚在一起等盒饭,适逢其会的呼啸等于蹭了一顿饭。
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呼啸决定蹭这一顿饭,这是庭前路老王家的麻辣香锅,一边对剧务的大手笔暗暗咋舌,一边回忆之前自己尝试麻辣香锅的配方,无奈味道就是比不过老王家的,难怪老王家隔壁住了那么多人。
等饭的工夫,呼啸很快和其他人混熟了,大多数群演都认识他——即便以前不认识,最近热播真人秀的嘉宾,热搜上过好几次,他的节目片段出现在许多视频平台,出名的热度已经被大家视为最近三年棚飘们唯一的骄
傲,即便许多人的明星梦渐渐模糊,却也乐于看到他们中间能有人出头,这能证明他们走上的这条路不是一丁点希望都没有的,这不是一条死路、绝路。
外来的工作人员自动聚在一起,本地的这群龙套群演围坐另一边,大家下意识将呼啸让到中间的位置,其他人坐在周围。
坐下的时候,呼啸没想太多,等场务叫了几个人去搬盒饭,他才知道自己的位置有些特殊。
“啸哥,以后有机会,提携一下兄弟们,”扮演第三寇袁易的王士邦姿态放得很低,其实他和姚广利一样,也是个群头,这个剧组一半的群演都是他手下的,也正因为此,他才能演上这反派二号。
然而这已经是他棚飘的第八年,当群头的第五年了,他看不到任何出头的机会,在剧组之间奔波,饰演一个个龙套,目标从成为大明星,渐渐退步到能多说两句台词,多个俩镜头就好。
这是当前五千棚飘同样面对的困境,王士邦还好一点,作为群头,演戏加抽成加回扣,一个月稳定在一两万,场子赶得勤一些,有时候也能上三万。
几个月前,姚广利可以在他面前大声吆喝,几个月后,和姚广利地位差不多的王士邦却在求呼啸别忘了他们。
“这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呼啸暗暗摇头,场面话是不能省的,“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有什么提携不提携的?只要我能出头,绝对忘不了大家。”
也许是听出他言语中的诚挚,王士邦抓着他的手臂,久久没有松开。
跟去帮忙的人回来了,第一份盒饭递给呼啸,呼啸很自然地接了过来,余光扫见其他人,在他伸手接过盒饭之前都没有抬手,安静等他第一个拿饭。
没有人开口,呼啸就这样确立了自己在棚飘中的地位,就像之前说过的,他已经跨过龙套与配角之前的鸿沟,和之前漫无目的的日子不一样了。
李陶本来是工作人员那拨的,他没有混棚岛,是经人介绍到这个剧组的,只是听他们那边说话没意思,端着饭就过来了。
凭一身功夫吃饭的人,自然对同样有功夫的人会高看一眼,再加上听到旁人说起呼啸最近在网上很有名,李陶搜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同样是这部电影的配角,他们两个的人气是两回事。
“老弟,你是怎么就上了‘极限求生’?”李陶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知道呼啸最近人气高,也知道这份人气的来源,他很好奇一个没任何作品,也没有人脉——有人脉的人是不会跑到棚岛吃苦耐劳当群演的——的普通人是怎样被选中去了那档真人秀,他想吸取点经验。
因为和所有在这行厮混的人一样,他也很想红。
只是呼啸的经验没法复制,就因为那位编导偶然的一扭头,他的命运就被改变了,否则现在的他还是个庸庸碌碌看不到前程的普通群演。
犹豫着,呼啸考虑了一下措辞,“电视
台的编导对这类真人秀有不小的建议权,你可以找找关系,毛遂自荐,我那时候是简历意外落到编导手上才被选上的。”
“简历?”李陶注意到这个字眼。
“有段时间挺迷茫的,有天想着能不能进电视台当个主持人或者其他什么幕后工作,就给好多电视台寄了简历。”
呼啸这句话只是临时想出用来敷衍的,毕竟说起恋爱真人秀,就要再说一遍当时的经历,还要牵扯为什么能去那里,话头说不完了,直接一句话堵上就行。
李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食不知味地吃着盒饭。
不紧不慢地吃完盒饭,一脸微笑地和大家告别,呼啸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就回家了。
到家已经八点一刻了,呼啸换好衣服,打通晏颖的电话,“啥事儿?”
年龄相差20岁,交集不深的两人能聊得十分投机,大概就因为呼啸和晏颖聊天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前辈后辈的问题,语气上和同龄人说话一样。
那边的晏颖正在跑步机上慢走,“我下个星期进组拍戏,那边有个角色,戏份不少,你有兴趣没?”
“有啊,只要你不怕绯闻就行,”呼啸打开电视,调低声音,“说起来,你们公司没打算做点什么,就这么白白让‘第八天’泼了盆脏水?”
晏颖叹气,“那能怎么办?还能和他们掰扯清楚谁对谁错吗?”
身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要明白一条潜规则,即明星无**,被偷拍被发稿,只能怨他们自己不够小心,除非狗仔明显过界,譬如飞车追人,室内安装远程监听和摄像头这种违法行为,否则明星告了也白告。
一个成名的人,他的名气连同**成了大众的商品,普通人有了解他们的兴趣,狗仔的存在可以满足这种兴趣。
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呼啸没想提这个不痛快的话题,强拗回之前的话头,“你说的是什么角色啊。”
“海归博士,霸道总裁,”晏颖加快了步伐,“算是男女主人公相遇相识的媒人吧。”
又是霸道总裁?哪儿哪儿都是霸道总裁,呼啸叹了口气,“行吧,我这儿估计也就几天的事儿。”
看了会儿动物世界,不到十点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片场。
前一天说过今天继续拍师徒文戏,呼啸来的时候就打算旁观一天,没想到刚去就被导演喊去化妆换衣服,他的第一场戏马上就要拍了。
望了一眼已经在宝芝林架好机器的众人,呼啸心怀疑惑地去化妆,年纪还没他大的小姑娘握着一支化妆刷,简单刷了两下,从旁边的架子上抓起一个头套,小心翼翼地套在他头上,盖住头发,然后收紧松紧带,“行了,衣服在那。”
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没有变化,除了皮肤黑了一些,外加多了条“猪尾巴”,呼啸抓起粗布衣服,在旁边的更衣间换了上去,出来就是社团红棍,铁拳王庆了。
第0062章 南征北战(中二)
身为第三寇的袁易,带着一众打手南下,准备将佛山发展为他们掌控的地盘,旁若无人大步上前,将拦在他们面前的老百姓推翻在地。
这种举动纯粹就是为了表现他们的坏,呼啸也亲手推了一个,别的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倒一个人还不用负责真的蛮爽的。
“啊,真坏啊,”呼啸感叹。
他们直奔码头,目的就是去查看洋人的商船,确认“货物”到了。
就这一趟,从几个路人群演嘴中道出这个排场很大的家伙是谁,“四大寇的老三,催命太岁袁易”,完成本片反派的登场。
然而无论是王士邦还是呼啸,他们都不是一号反派,袁易是头脑型反派,王庆是精英小怪,最大的反派,也是本片与黄飞鸿联手贡献第一精彩打戏的人是袁易手下的双花红棍,旱地阎王闫宝山。
按照剧本设定,闫宝山以一人之力可以单挑二十个王庆,单论功夫足以开门立派了。
只看体型,呼啸能看出“闫宝山”的霸气,这副体格就足够了,一米八的身高,一百八的体重,妥妥的虎背熊腰。
恶人出行,清街净巷,这十八个人站在码头边上等候商船,就在这时,隐于暗处的杀手杀将出来。
这些杀手也很光棍,大白天穿着夜行衣,一副“你们绝对看不出来我是谁”的样子,手拿钢刀,一个个张牙舞爪。
袁易身后的人不全是打手,以闫宝山为首,红棍只有四个,这四人朝袁易和闫宝山点了点头,就朝那十九个杀手反冲了过去。
一边是赤手空拳的四个人,一边是拿着刀的十九个,第一个照面就倒下四个,然后是八个,十二个,十六个,直到只剩下三个人瑟瑟发抖得和四个红棍对峙,手里的刀都拿不住了。
这场戏的主旨是表现袁易的气焰嚣张,仇家众多且手下有精兵强将,所以红棍解决杀手的动作被设计得很干脆,像王庆,一个左勾拳和四个刺拳就摆平了五个杀手。
这场戏拍了两遍,第一遍也没出什么差错,后来从武术指导那里才知道,原来只是为了多拍点镜头,后期好剪进去。
昨天的文戏今天还要接着拍,但这并不意味着呼啸的戏就不拍了,导演早就准备好分出一支拍摄组,跟着武术指导去拍动作戏。
第二场,有个底层小混混欺负良家妇女,最近刚学了两招的牙擦苏挺身而出,两招就把小混混掀翻,赶巧王庆就在附近,正好听见牙擦苏自报家门,说什么“宝芝林”,他走出来,一个大摆拳打晕了这个板牙。
这个镜头拍了七遍,全卡在扮演牙擦苏的王青林身上,先是在打小混混的时候ng了一次,手上挥拳,脚下却把自己绊倒了,然后在呼啸摆拳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先行晕倒。
真的是“先行晕倒”,拳头最近的一次离他还有二十公分,王青林自己先倒了,一次两次,呼啸还以为是自己出拳慢了,三次四次,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人倒快了。
王青林自己的解释是条件反射的动作,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只要一看到呼啸
挥拳,就感觉那个拳头会打死他,他的身体立马就倒。
这又不是玄幻或者仙侠,斗气化不了马。
因为就一个照面的事儿,武术指导并没有安排他们两个试动作,没想到实拍就出了问题,他很糟心,别等导演那边把十五姨教黄飞鸿法语的戏都拍完了,他们这边牙擦苏还没按规矩倒下。
“改个词儿,行不?”呼啸走到头疼的武术指导身边,悄悄问了一句。
“改什么?”
“先拍一遍吧,我怕说了就不灵了。”
任由呼啸故弄玄虚,武术指导示意大家各就各位,二场一镜八次开始。
牙擦苏又一次打倒了小混混,王庆又一次从酒楼里钻出来,忽然抬头望天面露诧异,“谁家的风筝?”
“风筝?”王青林忍不住也抬头,没注意呼啸的拳头轰在他脸颊上,用巧劲按着他的脑袋,加上王青林自己也醒悟过来,整个人倒了下去。
终于老老实实晕倒了,武术指导松了口气,多个“风筝”应该没多大事儿,这个临时叫来的呼啸脑子挺快,一个清末版“看飞机”就搞定了那个麻烦。
第二个镜头,打倒牙擦苏之后,王庆用轻蔑的口味说,难道这就是佛山宝芝林的人?沽名钓誉。
于是出来帮十五姨买生日蛋糕的鬼脚七大喝一声,抬脚就踢。
经过武指的指导,他们两人的观赏性高了许多,一半拳脚都落到旁边的摊位上,棚子倒了,西瓜烂了,小孩哭了……
整条街鸡飞狗跳。
虽然之前演过武侠片,无论云中鹤还是给段誉当武替,都是只求造型不求力道,终于能找回点以前的感觉了,呼啸的拳头瞄着除了李陶以外的任何东西,不管是榴莲还是砖头,一拳砸过去全烂。
只是打烂榴莲,那股子臭味更大了,呼啸暗恨自己的手怎么那么快,也恨道具组怎么就把这玩意儿当成道具摆上来了?
有些是道具组准备的样子货,用石膏上色混充砖头,但有些也是真家伙,架着摊位的木棍是真的,呼啸一拳过来,直径五公分的木棍迎拳而断。
“强,这人以前练什么的?”李陶才踢翻了三个棚子,就看到呼啸那边跟推土机似的,挡在他面前的全被打烂。
只是“正义”的鬼脚七怎么能反应慢呢,他飞身上前,双脚犹如上了发条一样,绊、压、黏、踩,一顿操作让王庆连连后退,刚才还一往无前的拳头顿时熄了火,抓住机会,鬼脚七伸出双掌吸引王庆的注意,右腿猛地出击,一记“无影脚”踹在他大腿上。
“噔”“噔”“噔”连退几步,王庆勉强稳住了身体,怒气冲冲地瞪着收回架势的鬼脚七,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对方差了一线,再过去只能继续吃亏。
鬼脚七没有得理不让人,他与王庆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第三寇的手下,挫起傲气就好,再扫面子就是为宝芝林徒惹强敌了。
这场打戏拍了三遍,武指又让道具组的人重新布置了两次街景,同样是增加些镜头,呼啸和李陶也换了些动作,尽可能让这场戏打
得更长一点。
两场戏四个镜头,大半天的时间都投到里面了,拍完最后一遍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没等武指请示,他就接到了导演的电话,“仙客来茶楼布置好了,你们过来吧。”
呼啸已经准备去卸妆了,他想着黄师傅还在搞对象,估计没空搭理他们,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我去,今天一天就让我杀青?”
黄飞鸿之所以和袁易对上,牙擦苏和鬼脚七的原因只占了一小部分,梁宽因为阻止他们欺压乡亲,被闫宝山打断手脚才是重要原因,仗义执言的十五姨被劫走更是催化了这股愤怒。
当然,这段戏还没拍。
导演给匆匆赶到仙客来的众人半个小时的休整时间,半个小时的交流时间,呼啸趁这个时间和王士邦他们走到一起,“什么情况,这速度简直就是让我一天杀青啊。”
“应该不是专门为了你,”身为群头的王士邦实时接收到另一边的消息,“我的人说,导演那边今天拍了七场戏三十二个镜头,大概是在赶进度吧。”
交头接耳聊了一会儿,在武指的指挥下,参演的四个红棍和黄飞鸿开始套招,饰演黄飞鸿的董彪,目光扫过他们四个,“你们可要手下留情,我这老胳膊老腿儿扛不住你们的拳脚。”
董彪的年纪充其量四十左右,这话说得像五六十的,呼啸他们当然哈哈一笑,连说不会不会,而当董彪拉开架势,呼啸吓了一跳,复刻级的经典黄飞鸿造型,谈不上打得多精彩多漂亮或者多有进攻性,而是近乎照搬了过去的武术动作,一套长拳耍得舒展大方、节奏分明,把脸挡住都能鱼目混珠的程度。
瞥见导演和武指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呼啸明白这活儿不是他们干的。
太阳偏西,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今天第十场戏开始,正在口花花调戏十五姨的小混混被飞过来的木门砸得吐血,黄飞鸿闯进来,没两下就把四个红棍打得吐血,从窗户扔了出去。
道具组在外面备好了有弹性的软垫,更有一群人在下面接着,就算是这样,从五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四个人还是懵了一会儿。
为了突出黄飞鸿心情的急迫和双方武功的差距,四个红棍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被击溃,王庆也不例外,拳头举到一半就被一个翻腕卸了力道,进肘撞出血,一脚踹下楼。
这还没完,道具组立马撤开软垫,他们四个躺在地上呻吟出声,旁边和二楼的摄像机都拍下了这个镜头,等到二楼的黄飞鸿背起十五姨回家,这场戏的两个镜头就拍完了。
灌了一大口水,呼噜呼噜漱了口,呼啸向财务挥挥手,示意自己收到两万块到账的短信提示了。
这两万当然不止演一个王庆,呼啸还发了条微博,配上在片场的照片,说自己今天“打”了一天,很累。
一分钟后,《黄飞鸿之荡寇志》的官微就转发了这条微博,配上十八张剧照,趁机宣传了一下电影。
“不愧是做生意的,”看到这条转发,呼啸暗笑,只是转发的是自己刚发的微博,他又何尝不是呢。
第0063章 南征北战(下)
一个星期后,呼啸北上到了盛京。
刚下飞机,凉爽的微风吹拂着脸颊,猝不及防的他握了握拳,三个小时的飞机,气温差了7度,不过干燥的空气是他喜欢的。
先到一步的晏颖等了他两个小时,看到他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不知道,让一个女士先到并且等了这么长时间是一件很不绅士的行为吗?”
“如果我能拥有一家航空公司的话,”背着双肩包的呼啸走到她面前,“可惜我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晏颖嗤笑一声,“‘目前没有’?你还想有航空公司?梦想远大哟。”
说笑间,两人走出机场,晏颖的助理开着车靠了过来,摘下口罩,呼啸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拍《轻轻的我来了》,全部时间都在剧组里待着,天天片场、酒店两点一线,后来回到棚岛也没觉得有多少不对,直到他离开原本的圈子,呼啸猛然发现时不时有路人盯着他一个劲儿看。
一个两个就罢了,毕竟盘靓条顺,街上遇到个帅哥美女,一般人都会瞧上两眼,但他经历的不一样,那些人边看边嘴里念叨,终于,有两个胆大的妹子跑过来,“你是呼啸吗?‘极限求生’那个?”
呼啸没想到,“呼啸”因为那档真人秀不再是人名,而是个名人了。
名人呼啸连忙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个口罩,被人当成猴子观赏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尤其关着这个猴子的动物园不再只有几公顷,而是整个城市的时候,新奇感过去,不适感上涌。
晏颖脸上同样戴着口罩,这几乎明星的标配了,出行必戴口罩,被偷拍的风险倒罢了,引来一群围观者,自己的生活就完全没有了。
“体会到当明星的感觉了?”看到呼啸一脸劫后余生的神情,晏颖拿他开玩笑,“‘大明星呼啸’,哈?”
关于这个问题,呼啸倒还真的有话说,“你当初也是这样被围观吗?”
李陶就“如何红”请教呼啸,呼啸就“红了之后的感受”请教晏颖。
晏颖点头,却又摇头,“当时的狗仔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当时的人也不是人手一部拍照手机,怼着人脸拍个不停,最多会有两三个学生模样的人跑过来,找我签个名,说句‘很喜欢你的戏’就跑掉了,只要不是谈恋爱什么的,根本不用戴口罩。”
然而呼啸关注的内容歪掉了,“对哦,我现在是不是该练签名了?”
两人一路开到片场,网剧《爱的筹码》于两个星期前开拍,男女主角的虐恋也已经拍了十多天。
算是为了给女主角舒缓一下心情——天天哭个不停,换了谁都会腻歪——导演之前就决定将开始几集,稍微轻松一点的剧情放在拍摄过程中间补拍,呼啸饰演的霸道总裁南宫林义,晏颖饰演的男主老妈方美云,携手登场。
“‘南宫林义’?”签了合同,拿到剧本,呼啸盯着第一页的名字,久久不愿移开视线,“南宫?”
晏颖就没有那么矫情了,“还不赶紧看剧本?后天就要拍了。
男主叫欧阳轩华,女主叫鞠禾佳,他们两人因为南宫林义的刁难而相遇相识,当彼此的好感难以抑制,即将坠入爱河的时候,鞠禾佳的前男友出现了。
刚解决这个前男友,欧阳轩华的初恋又冒了出来,再挺过去,方美云现身棒打鸳鸯,“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谁写的剧本?”呼啸看得满头黑线。
他手上的剧本只有前几集有自己戏份的部分,现在看的是晏颖的,剧情走向似曾相识,除了这名字略微雷了点。
见怪不怪的晏颖不怎么在意,“这有什么,演就是了。”
《无上红颜》里饰演中年妇人,《天龙八部》里叶二娘,这次直接有了个28岁的儿子,这是一个40岁女演员的处境,“中年”、“妻子”、“母亲”,这就是她们仅有的选择。
反正自己是客串,拍几集就走,呼啸也懒得计较剧情,专心阅读自己的剧本。
南宫林义,南宫国际有限公司大股东和董事长南宫庆业的独子,连续十年位列世界五百强前三十名,年少时为了追求梦想,远赴欧洲求学,博士毕业后回到公司,先是担任行政部总监,没过一年就进了董事会,刚刚三十出头的他,成了许多想嫁入豪门的少女的终极目标。
以上这段背景资料挺正常的,下面进入剧情时间,这个学历高家世好的男人就变成另一种画风——沙雕:刚刚毕业的鞠禾佳,第一个面试的公司就是南宫国际的一个子公司,偏巧南宫林义那天心血来潮跑到这家公司闲逛,又心血来潮走到面试的房间,提了把椅子,坐到旁边就成了面试官,接下来的面试者正是鞠禾佳。
作为博士,呼啸认为金丝边眼镜这招还可以再用一遍,其他的,“只要催眠自己‘我很有钱’就行了吧?”
隔天,呼啸早早赶到信息通知的写字楼,跟着一位摄像大哥上到十九楼,剧组的人已经到了大半。
女主角正在化妆,呼啸兴冲冲想走进去一起,被两个西装男礼貌地请了出来,晚他一趟电梯的晏颖把他拽走,“喂,干嘛呢你?”
“化妆啊,今天不是有我的戏吗?”呼啸一脸莫名其妙,“整部戏我是客串,但今天我是主角!”
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南宫林义就是今天最靓的崽。
“下一位,鞠禾佳,”人力资源总监欠了欠屁股,瞄了眼四仰八叉的南宫林义,连忙挺了挺后背,做出一副严肃hr的模样。
鞠禾佳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放浪形骸的南宫林义,明明其他五位面试官都正襟危坐,那个人怎么就坐没有坐像。
她现在是求职者,所以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而很郑重地向这几位面试官微微颔首,“各位领导早上好。”
“现在还是早上吗?”南宫林义指着窗外,“大太阳快要顶到脑袋上了,还早上?”
打个招呼都能被噎一下?这年头能不能好了,鞠禾佳很想冷抖哭,但这家伙到底哪位啊?其他五人的桌子上都标明了职位,而且很明显,这人的椅子是后
搬来的。
鞠禾佳决定不理他,目光转到中间那位hr的身上。
hr的余光没有接收到南宫林义进一步的指令,面试开始,“你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鞠禾佳,天海财经大学毕业的应届生……”
“应届生?本科?”南宫林义倨傲地挺起下巴,“咱们公司什么时候连本科生都要了?”
hr很想说就一个业务部职员的位置,211的本科足够了,瞟到南宫林义脸上那一丝不悦,连忙回应,“没错没错,咱们公司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阿猫阿狗?
这是面试官,一个hr能当着求职者的面说的话吗?
呼啸很想撇嘴,但他现在是南宫林义,哦对了,南宫林义也可以撇嘴。
于是他撇嘴了。
身为女主角的鞠禾佳怎么可能能被“小小”的冒犯打倒?她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hr。
堂堂一个hr,轮得到一个求职者甩脸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转过身离开,房门就在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五分钟前推开的那个,不会忘了吧?
胡乱翻了几下桌子上的资料,hr提高声音,“下一个,何霆。”
“张总监,我的面试还没有结束,”鞠禾佳压着火气,本来高高兴兴开开心心来面试,话才说了两句就被骂作“阿猫阿狗”,她招谁惹谁了?
谁让她长得漂亮呢?
清爽的短发,干练的格子西装,最重要的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呼啸两辈子见的人当中,她的容貌足以排进前十,也难怪身为海归博士富二代的南宫林义会馋她的身子了。
只是南宫林义的情商就没有智商那么靠谱了,当他看到鞠禾佳的时候,他就想损她,贬低她,通过这种方式来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好感。
见鬼了,哪个女孩子会这么感受的?
“骂你都是为了你好”?
他又不是她爹娘。
没等南宫林义考虑下一步应该办,hr带头冲锋,“看看你什么态度?‘细节决定成败’,作为一个求职者,对企业的文化没有自己的理解,对企业的情况没有认真分析,态度还,还这么生硬,我奉劝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南宫林义注视着鞠禾佳脸上的难堪,目送她弯腰道歉,然后转身离开。
“cut!”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这段时间一直为各种撕逼戏和哭戏搞得愁眉苦脸的导演连连拍手,“大家干得不错,非常不错。”
今天没她通告,但还是坚持在旁边看着的晏颖欣慰地点头,“富二代身上那股子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你学的是真像。”
挺下巴,踮脚,拿眼白看人,嘴角时常挂着讥讽的笑容,怼人的时候用不着说很多话,一两句就好。
“毕竟演过两次富二代,多少有点经验了,”呼啸笑着用食指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的镜框,“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我还凭什么南征北战?”
第0064章 客串(上)
这部戏的主角是鞠禾佳和欧阳轩华,所以接下来的场次没有南宫林义的公司日常,导演宣布半个小时后拍摄南乔商贸公司内的戏份,道具组赶紧改换周围的装修布置。
男主角趁着他们拍第一场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妆,女主角还得去换个妆,南宫林义这种配角就不用了,换身西服就行。
趁着休息的空当,呼啸滑开手机点了几下,“这两位还是很火的明星啊。”
又查了几个词条,呼啸侧过头,“这个剧组是一家公司的?”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明明是她卖了个关子,“鼎鼎大名的洞天娱乐你都没听说过吗?”
在棚岛跑龙套,到各地拍戏的过程中,呼啸不是在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表情,就是看电视剧看电影观察其他演员的表演方法,剩下的时间就是锻炼身体和刷微博八卦,几乎没怎么关注过娱乐公司,虽然和湛提醒过他,要准备好找一家公司做东家,在娱乐圈能单打独斗的人并不存在。
洞天娱乐就是这个行业内颇有名气的一家公司,和呼啸以前当练习生的边荒奇迹不同,洞天娱乐扎根电视剧,培养了一支优秀的制作团队,从前期拍摄到后期制作,团队配置完整,平均每年都要拍摄四五部电视剧。
有制作人员,当然也有演员,洞天娱乐的电视剧通常会由自己公司的演员领衔主演,为了全力扶持自家演员也好,为了节省雇佣演员的支出也罢,他们近些年越发壮大,离“巨头”还差一点,“大公司”是稳稳的。
譬如眼前这两位主演,莫俊毅和徐品婷就是洞天娱乐旗下的两个演员,从成名起到现在,大半作品都是公司的。
呼啸不由得心生羡慕,不用跑龙套,不用等机会,公司自然给准备,多好的日子啊。
场景换得很快,包括办公室的百叶窗、墙角的绿植、大办公室的桌子、楼道墙体的颜色……甚至电梯按钮的颜色都换了个遍。
换妆完毕的徐品婷穿着一身正式到有些老气的正装,挎着一个文件夹,白色t恤的莫俊毅坐在总裁办公室,至于呼啸,他在电梯里,等待出场。
按照剧情,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其间南宫林义数次骚扰鞠禾佳,还邀请她担任集团总部董事秘书的职位,问题是以这副鸟样说出来的“秘书”还能有什么含义?
鞠禾佳当然是一再拒绝,有着博士学位的富二代,之前还表现得倨傲与漫不经心,现在彻底变成没脑子的二哈了,成天守在她家周围制造偶遇,开口闭口就是什么“国际投资”“几亿几十亿”的,活像一个炸毛的孔雀。
就算遭受骚扰,鞠禾佳也没闲着,照样寄简历去面试。仗着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南宫林义放出话去,天海市但凡有公司敢收留她,将会面对南宫集团强有力的打击。
屡次碰壁,鞠禾佳有些受伤,就在这时,欧阳轩华出现了,虽然他的公司不大,他真正的身份却是欧阳国际风投集团董事
长的私生子,当然了,欧阳国际同样是世界五百强前三十。
身份对等,欧阳轩华不担心什么打击,他很好奇作为欧阳家的宿敌,南宫家何苦为难一个女孩子。
第二场戏就发生在这个时候,刚刚加入欧阳的广告公司,鞠禾佳很用功,南宫林义闻讯赶来,试图砸场子。
“明总早,”鞠禾佳停下脚步,朝路过的一个中年人点头问好,然后接着向总裁办公室走去,“当当当”,听到欧阳轩华喊她进去的声音,推门进去。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深褐色西装的南宫林义走了出来,即便隔得老远,看到他的人纷纷向他鞠躬问好。
来的不只是他一个,身后八个黑衣保镖随行,一律一米八的个头,膀大腰圆,黑西服黑裤子,墨镜黑皮鞋,耳朵里还塞着通讯耳机。
富二代的派头摆得很足。
看得出来,南宫林义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直奔总裁办公室,一把推开房门,把里面的欧阳轩华和鞠禾佳吓了一跳。
“哎哟,大白天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拉着帘子干嘛呢?”八个保镖守在门口,南宫林义一个人闯了进去,旁若无人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这家伙依然是之前的嘴脸,说话更是拉长了声调,嘲讽的意味加了十成。
他当然有理由不爽,本来是他先遇到的鞠禾佳,为什么却被欧阳轩华“撬了墙角”。
欧阳轩华坐在老板椅上没有动弹,“有何贵干?”
“哟,欧阳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南宫林义抽出西服口袋里的眼镜布,摘下眼镜,哈了口气,轻轻擦拭,“坐在您面前的这位员工,其实是我们公司的人,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两份全日制工作呢?就像一个女人,怎么能嫁给两个男人?”
盯着监视器的导演给晏颖点了个赞,自家公司能演南宫林义的不少,只是他们都在忙活另一个玄幻大戏,一时腾不开空,喊她介绍个人只是出于礼貌,没想到还真的找来一个演技过关的,不声不响的,表演起来挺让人讨厌的。
欧阳轩华也是这么想的,鞠禾佳比他更气,她猛地站起来,“你们明明把我赶走了,面试的时候根本没有录取我!”
“‘没有录取’是真的,”南宫林义戴回眼镜,将眼镜布叠得四四方方,收回衣兜,喊过来一个保镖,从他提着的皮包里抽出一张纸,“但这份‘用工意向书’也是真的啊。”
鞠禾佳愣住了,她下意识想反驳,心里却明白,这一招是他早就藏好的伏笔,去那家公司参加面试的每一个求职者都签了那份用工意向书,当时他们就认为那是不是正式合同,旁边法务部的一个什么副主管就说,那只是一份类似考生宣誓不会作弊的保证书,他们公司不喜欢本身有工作没有辞去的人来他们这里“骑驴找马”。
借口说得有道理,她当时也信了,和其他人一样签了名字。
从鞠禾
佳的哑口无言,欧阳轩华心里一沉,胸有城府的他不动声色,“我能看看吧?”
“当然可以,”南宫林义笑着点头,把那张纸递过去,欧阳轩华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瞄了一眼南宫林义,又望了一眼门外的保镖,再扫一眼明显慌张起来的鞠禾佳,坐回自己的椅子,重新盯着那张纸看,仿佛那张纸上有朵花一样。
南宫林义也不着急,难道他还能把这份合同撕了不成?
正想着,欧阳轩华把那份合同递给鞠禾佳,鞠禾佳接过合同,愣了一下,在南宫林义的目睹下,把合同撕成碎片,其中有她名字的那块特意塞进嘴里吞了。
“你,你敢?”想了一个多星期的招数竟然被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就撕了,南宫林义脱口而出,“我要去告你们!”
“南宫少爷,”欧阳轩华的声音比他提得更高,“如果你记忆没有出错,或者有复印件的话,可以回想一下那份所谓合同上的签名,是不是只有小鞠一个人的?”
南宫林义被问住了,之前鬼迷心窍,被这一句话才点醒,那份合同的确是真的,但和其他求职者签下的意向书一样,都只有乙方,也就是求职者的签名,甲方并未签名——那意向书本来就是例行公事,那个子公司的人没打算用它怎么样,如获至宝的南宫林义没想太多,直接揣兜里了。
只有一方签名的合同没有效力,身为乙方的鞠禾佳把它撕了合情合理合法。
结结实实吃了一瘪的南宫林义怒气冲冲地甩胳膊离开,力气大得把旁边的玻璃都震碎了两块,在欧阳轩华开口之前,他已经掏出内兜的支票簿,写了十万块,“赔给你的修理费。”
边走边写边说边仍,有八位保镖跟随,南宫林义的派头没丢,只是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棒极了!”电梯门合上,最后一个画面卡在呼啸那张挂满不爽的脸上,导演叫了声好。
这场戏本来可以拆成两三个镜头,在征求过呼啸的意见后,导演直接一个镜头搞定,“叮”的一声,呼啸和那八个大汉又上来了,“怎么样?过了?”
“行啊,小子,”在得到导演几句夸张后,呼啸又收到了晏颖的肯定。
呼啸嘿嘿一笑,毕竟有经验嘛,前两个富二代身家有限,这位可是世界五百强的独子,派头自然需要到位。
男女主角说说笑笑地走开了,丝毫没有刚才的戏是三人合作的概念,呼啸的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不愧是大公司的演员,派头和五百强独子一样到位。
本以为外来的演员会跟不上拍摄进度,剧组的统筹在安排通告的时候就准备了这两场戏,没想到一遍过,现在的时间才九点。
“其他场次的剧本你看了吗?”没有提前沟通,客串的这位毕竟才拿到剧本一天时间,导演只能尝试性得问一句,不然只能先休息几个钟头了。
呼啸自信满满地点头,“没问题,随时可以开始。”
第0065章 客串(中)
早前的拍摄计划是上午“面试”与“撕合同”两场戏,下午是“数次纠缠”,晚上“暗害与英雄救美”,一天的拍摄时间轻轻松松。
下午戏的场地在三公里之外,连同拍摄器械一起倒过去,少说也得两个钟头。
有呼啸的应承,导演就好办了。
剧情时间跳了十几天。
趁着呼啸换妆的时间,晏颖悄悄地问,“你真的背台词了?昨天不到十点就睡觉,在那之前就准备好了?”
“大姐,一位女士如此清楚一个男人的作息是一件很可怕,很令人联想的事情,”呼啸任由偷笑的化妆师给他梳了个大背头,把晏颖气个半死,明明她在关心,这小子却在打马虎眼,“放心啦,都背好了。”
娱乐圈里,有个别演员有阅读障碍,每次背台词都会累得半死;大多数是正常人,记忆力不强不弱,借助各种记忆方法,譬如关键词记忆、语境记忆、语义记忆和纯粹的死记硬背。
却也有少数人,他们的记忆力高得吓人,最强表现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原本的呼啸就是一个普通人,正如原本的陆占豪,然而当陆占豪的灵魂进入呼啸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呼啸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强,看上两遍就能把那几页剧本记得一清二楚,不管是自己还是其他人的台词,甚至连场景的描写都记得一字不差。
剧本就在脑子里,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就能描摹出人物该有的神情,呼啸现在表演起来颇为顺手。
又换了一套西服,呼啸本想夸一夸剧组准备道具方面真是用心,穿上才发现袖子宽了三公分,底边长了十公分,幸亏现场有个裁缝,紧急处理缝了几针。
穿着这么一身西装,那股子世界五百强的劲儿泄了一半,呼啸拧了拧眉心,摆正心态。
导演一声“开始”,依然是电梯缓缓升起,被十六位保镖包围在中间的南宫林义一行人走了出来。
因为之前做了亏心事的缘故,原本走在保镖前面的南宫林义乖乖处于保镖的看护中,目标还是总裁办公室,右脚抬到半空,忍了下来,上手敲门。
早就从百叶窗看到来人是谁了,欧阳轩华故意提高声音,“哪位?”
“我,”南宫林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谁?”欧阳轩华似乎没听清,又似乎没出来。
“我,南宫林义,”这一声够大,整个楼层职员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然后在保镖们的回蹬下重新低下头。
算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欧阳轩华请他进来,开始跟他好好掰扯正戳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的男人是怎么来的。
屡屡受挫的南宫林义动起歪脑筋,派了一个人到欧阳的公司窃取设计方案,无奈安保措施严密,当场将其抓住,不敢告诉他爹的南宫林义只得亲自登门交涉,这事儿如果抖出去,那就是结结实实一个丑闻,虽然他是独子,几个叔叔大爷对集团同样虎视眈眈,他
做事出了什么纰漏,很有可能被他们抓住羞辱一顿。
欧阳还是那么举棋若定,南宫变得焦躁易怒,先是没有任何代价地接回那个探子,他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然后欧阳绝口不提这回是,让他抓耳挠腮,想不出欧阳为什么这么做。
趾高气昂,色厉内荏,一头雾水,呼啸的表演完全符合导演的预期,退场之前又是擦眼镜,只是这回眼镜布直接踹回兜。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下午也是,午饭后,移师一座小区的剧组很快做好了准备,鞠禾佳和南宫林义围着这座小区躲猫猫,为了显示这其中经过了很多天,他们换了四五身衣服。
南宫林义的戏拍了三天,这三天,男女一号就和他哼哼哈哈说了两三句话,一副“跟你不熟也不想跟你混熟”的样子。
拿着一万块钱——这是“客串”价,如果是正常的配角,最起码得三万,晏颖带他来就是混个脸熟,自然要价低——和晏颖告别后,呼啸正准备继续回棚岛厮混,边江龙的电话打了过来,寒暄几句,就问他最近有没有空,有个朋友那里需要一个身手矫健的演员,戏不多,但那是外国片子。
“外国的?”算上跑过龙套的片子,呼啸参演过上百部作品,但还真的没拍过国外的。
“准确的说是美国的,是个独立电影,”顿了顿,边江龙继续说道,“你可以去试试看,见见世面。”
如果能去感受美式电影拍摄的工作方式,呼啸当然很乐意,只是,“签证得花点时间了。”
“不用,他们来国内采景,已经到了。”
独立电影不是一个年轻的类型,即便在国内也发展了二三十年,由固有体系之外的资金运作与别于主流意识观点的表达是独立电影的的两大特点,说白了就是,不找影视行业或相关的公司搞钱和制作,顺便说点可能不合时宜的话。
汤姆斯·r·汉德森就是这样一位独立电影人,本身是好莱坞知名编剧的他,曾经获得过七八次金棕榈、金熊、金狮等世界顶级电影节最佳编剧的提名,然而提名始终是提名,某种程度上肯定了他的实力,却又明确地告诉他,“你还差了一点。”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汤姆斯就开始扪心自问,他到底差在哪里,这个问题在思考了十年后有了答案:他的创作被好莱坞的商业模式裹挟住了,束手束脚的他怎么配得上最佳编剧的得奖?
于是他投入独立电影事业,在制作过两部独立电影后,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让他认定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并随之继续发展。
于是便有了这次的中国之行,当然,只是取景,外加其中的几个镜头而已,电影的主要场景不在这里。
如果说好莱坞的电影,大概九成九的明星会跑来客串,没有钱也行,没有台词都可以,一两个镜头就够,但说到独立电影,很多人的兴趣就没有那么大了。
就算是这样,边江龙还是赶在别人前面,将这个消息告
诉了呼啸,即便制作公司不是好莱坞八大影业,参演人员没有大牌,还是会有人看上这个面向国际的平台。
如果年轻十岁,边江龙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呼啸,然而他现在40多了,按照那位友人的说法,汤姆斯要找的是一位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能打能跳能跑,最好身上有肌肉,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一直在棚岛厮混的小老弟。
呼啸当然乐于接受这个机会,并且第一时间就飞到春城,赶去和边江龙会合。
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月的边江龙也算静极思动,机场接了呼啸坐上出租车,“先去和汤姆斯见一面,行了就行,不行我还有别的事儿找你。”
几个月不见,边江龙晒得黑了,和呼啸一起的海岛求生只是第一期,后面两期去了趟中非,去了趟亚马逊,把他折腾坏了。
“我来之前搜了一下这个汤姆斯,他的作品很,很那个啊,”呼啸不知道该用哪个字眼形容。
“黑深残?”边江龙嘿嘿一笑,“就是黑暗、深刻、残酷,这个词儿还是我闺女教我的,我觉得挺适合形容这类作品的。”
不管黑深残是什么,呼啸还是想说,“这种片子在国内上映不了吧?”
“你以为你跑过龙套的那些电视剧电影都能播出上映吗?”边江龙倚在座位的靠背上,“每年都有将近一半拍好的电视剧在仓库里吃灰,电影的比例就更多了,这种独立电影最起码能充实你的履历,别想太多了。”
就一两个镜头的戏,至于琢磨太多吗?
想通这一点,呼啸的心态平和了许多,不由得好奇这位独立电影人这次的作品是什么。
作为独立电影,它的开始通常是一个人有了一个很棒的点子,但这个点子不太符合商业片的主流思路,于是这个人利用自己的关系和能力寻找资金来源,亲自攒一个剧组来搞定它,所以,它的编剧、监制和导演经常是一个人。
这个汤姆斯的前两部片子,一部叫《背弃岭》,一部叫《黄金教堂》,“不看内容简介就能感觉到不妙,不过,到底是什么景致值得让他亲自跑来?”
“石林,是石林,”一个头发灰白的外国人兴致勃勃地给呼啸看他手上的宣传册,这本宣传册是从民宿门口拿的。
还以为目的地是某家五星级酒店,呼啸没想到这个汤姆斯执意选了一家民宿,不过看着装潢,未必比五星酒店便宜到哪去。
头发灰白,红润的皮肤,蓝色的眼睛,看上去50岁左右,虽然身高只有一米六七左右,精神头很高。
寥寥数语,呼啸得知汤姆斯是个古代石头控,他喜欢一切古代的石头,石头的建筑,石头的景致,譬如古希腊的神殿,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英国的石头阵,以及中国的古长城和石林。
于是这次的电影,其中一个场景就设在石林,通过和当地旅游部门反复沟通,他最终得到在景区工作人员的陪同(监督)下拍摄的许可。
第0066章 客串(下)
大大小小青灰色的石头,不仅形成了一座座柱状的山峰,地面上石头星罗棋布,就仿佛很久以前,有神仙在此用石头对弈一般。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急速奔逃,虽然路况不怎么样,他还是跑出了百米赛跑的感觉。
然而这还不够,一个一袭风衣的男人在一处峰顶现出身形,拿起脚边的英格兰长弓,搭上一根箭就射了出去,暗色的箭矢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异样的杀气。
跑动的男人干脆利落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说实在的,一个上午让人跑三次1000米,还要求每次都要跑出百米跑的速度,这着实有点难为人,得亏呼啸的身体练得不错,每次间隔半个小时地完成了。
斜躺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恣意。
不愧是独立电影的制作人,呼啸完全摸不清他的拍摄思路,这三次拍摄都是一远且长、一近且短两个镜头,前面是呼啸跑啊跑,山上的风衣男射箭,呼啸倒下,后面切到近景,后心中箭的呼啸死透了。
这六个镜头是干嘛的?这电影是什么剧情?
汤姆斯压根没提,边江龙和那朋友把他领到与制作人会合就离开了,他一个人也不好说什么,确认面前这人长得和搜索出来的图片一模一样,乖乖听从他的指挥。
“很好,谢谢,”汤姆斯用刚学会的普通话简单蹦了两个词语,然后就是一大堆英文。
上辈子虽然经常在国外打比赛,呼啸的英语水平顶多相当于不上课外班的初中生,除了他的名字,一句话只能听懂一两个单词,只能等旁边的翻译给他翻译,“呼啸先生,接下来我们拍摄下一个镜头,你要在石壁后躲避,左看右看十分警惕,然后与伊森先生进行打斗,将他推倒之后拔腿就跑。”
“打斗的具体动作有没有什么要求?”瞟了一眼那位穿着风衣的伊森先生,虽然个头比他高,块头比他大,呼啸需要大致的动作要求,自由发挥会出问题的。
这就问到汤姆斯的短处了,他是编剧、导演和制片人,却不是动作指导,他设想中这个镜头就是“一番搏斗,竞逃者成功逃脱纠缠”,动作?这还需要动作要求?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伊森插嘴说了几句,呼啸敏感地注意到他眼神中隐含的轻蔑,“导演,我觉得打斗动作由我们自由发挥就行了,太过有设计感的东西就失去这部片子的意义了。”
汤姆斯很同意这个提议,自由发挥可以展现出细节上的粗砺,这正是他寻觅的感觉。
自由发挥?这货想干嘛?
制作人一锤定音,呼啸这个客串的没有反口的权利,只能遵照他的意思,在一块石壁后躲好了,静等无人机和摄像师就位,听到汤姆斯喊了一声“”。
一共两个镜头,昨天汤姆斯就和他说过了,呼啸琢磨了很久“十分警惕”应该如何表演,最后决定用缩脖子提肩,全身侧着匍匐在石壁上的姿势来表达这个意思。
没有“cut”,那这个动作应该对
了,呼啸心想,脑袋后面感觉一股恶风,他下意识蹲下身体,躲过势大力沉的一拳。
“这个人疯了吗?”看着崩起来的石屑,呼啸认为自己如果没有躲开的话,那一拳九成九会打在他后脑,头晕是轻的,打到意识昏迷都算正常。
伊森没有放缓攻势,提起左脚就踹,呼啸就势一个驴打滚避开和伊森面对面,等对方扑过来,隐蔽地顶出左膝,骑到呼啸身上正准备左右开弓的伊森,一种刺激的痛感从下半身传来。
趁这个机会,呼啸爬起来就跑。
“cut!”汤姆斯拍手鼓励,这个镜头拍得很真实,尤其是伊森脸上的痛苦表情,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伊森强行挤出脸上的微笑,看得呼啸心里直乐,这货怕不是个智障,昨天才见了第一面,一句话没说,今天这第二面怎么就下黑手了。
两个镜头拍得这么顺利,汤姆斯兴致很高,这一高,脑子里又涌进新的念头,“咱们再拍一个镜头吧。”
刚披上自己的小格衬衫,不用翻译,这句话没几个单词,呼啸听得懂,“what?”
汤姆斯以为是在询问新镜头要拍什么,于是说了几句,翻译过来就是,“这个要求不知道是否过分,但我想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好,能不能爬一座石壁?”
新镜头不需要伊森,就是呼啸一个人从石壁底下开始爬,无人机从空中照个远景。
说起来简单,在场除了制作人汤姆斯、主演伊森和翻译,就只有一个化妆师、三个摄像师和旅游局的一个科员,没有其他人员和道具可以给他提供安全保障,呼啸爬树只是因为树的高度有限,注意脚下不踩空就能上去,攀爬石壁?
前两个都拍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呼啸没奈何,“我试试。”
半个小时后,无人机找到一处一百多米高的石壁,根据定位,九个人来到石壁前,试试就试试,呼啸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我的意思是试着爬一下,离地面有个**米就可以,根本用不着真的爬上去,”汤姆斯连忙叫住即将发力的呼啸,“我没有替你买保险,你不必冒这个风险。”
**米就没危险了吗?虚伪的老家伙。
其他人退开,无人机升空,摄像师上前,呼啸抬起左脚,轻轻踩在石壁的缝隙,左手抓住一块石壁,右脚向上一大步,踩在凸起的一块石头上。
他每一个动作都很轻,但轻手轻脚不意味着他的动作就没有力道,相反,黑亮的皮肤流出的细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格外野性的力量。
只是无人机上下翻飞,听得呼啸有些毛躁,本该心平气和的时候多出这股噪音,耳边“嗡嗡嗡”的,下一脚该下到什么地方都有影响。
“行了,够了,可以下来了!”呼啸还没有尽兴,下面的制作人就喊上了,没有保护措施就让人家爬石壁,呼啸爬到一两米的地方,汤姆斯就后悔了,他来这里就是取个景,拍俩镜头,没必要担这风险啊?万一他掉下来怎么办?旁边这个
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没有拦下他?没等拍摄时间到一分钟,他连忙喊人下来。
一点一点挪下来,呼啸也是很惜命的,汤姆斯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你干得不错。”
“我也认为我干得不错,”呼啸还了一个小幽默。
中午回到市区聚餐,边江龙和他朋友也过来掺合一脚,十一个人吃得很开心,边江龙说招待不周,但他们还有事要做,不知对方有什么安排,汤姆斯说他们还要留下来拍些空镜,有翻译和旅游局的工作人员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感叹这次客串真的是客串,电影剧情是什么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那个伊森和自己饰演什么角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呼啸啃了三块排骨补充体力,听到边江龙口中的“有事要做”以为是托词。
饭后,送走朋友,边江龙带着呼啸去了一家西装定制店,“时间紧,没法给你订一套西装了,只能在这里买一身成品了。”
没等呼啸说话,边江龙转头对店员说,“劳驾,我来取我的西装。”
西装?话题啥时候转到这里的?
旁边还站着两个店员,呼啸不好说什么,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到四周看看。
这家店不小,一进门,两边临街橱窗就挂着十几件西装,店里面反而少了些,除了架子上挂着四五件就没了,与大门正对的墙壁前有一个巨大的衣橱,里面放着的不是衣服,而是各种材质的布料和配饰。
过了五分钟,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件粉色西服衬衫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后面跟着一个手上提着防尘套的年轻人。
“边先生,你的西装做好了,”中年人从徒弟手里拿过衣服,递给边江龙,“试试。”
边江龙到换衣间换上防尘套里的一身,包括衬衫、西装和裤子,接过中年人手里的领结,在全身镜前转了几圈,抬手抬脚,“不错,薛师傅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薛师傅满意地笑笑,目光看向他身边的呼啸,边江龙说了一声,“薛师傅,我这个小老弟也要跟我去参加活动,没时间给他定做西装了,你这儿有他能穿的吗?”
西装定制店不是服装店,店里的成衣不多,有一两件是样品,其他的是付了定金,后来却爽约的,对西装这种非常要求合身的服装来说,尺码差一点就等于衣服判了死刑。
所以边江龙带呼啸来这里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有的话,他还有别的熟人,反正他是地头蛇,春城这块儿,他熟得很。
能为这些精心制作却失去主人的西装找一个新主人,薛师傅也很高兴,毕竟很多有定制西装需求的人哪怕尺码一致,也不喜欢买下别人定做的西装。
用眼睛量了一下呼啸的身材,薛师傅取下一套西装,呼啸去换上,从换衣间出来,走路都感觉不一样了。
他心中啧啧称奇,西装这玩意儿他不是没穿过,但定制西装的确没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定制款确实有不同,腰更直了,胸更挺了。
第0067章 颁奖礼前的准备
呼啸很满意,薛师傅却摇头,“不行,袖子长了两公分,裤腿宽了三公分。”
两公分,三公分?
正想说挽个边就行了,薛师傅似乎猜到呼啸的想法,更加摇头,“西装要合身,不是‘改得合身’,是‘做得合身’。”
听上去自己的想法亵渎他的行当,呼啸没敢说话,连忙把西装换下来,递给旁边的学徒。
又挑了一套,呼啸换上就觉得勒脖子,薛师傅只得向边江龙说,“只有这两件我觉得可能和他的身材接近,其他的就更别说了。”
“麻烦你了,”边江龙道了声谢,和呼啸离开了这家店。
终于有空问了,“什么情况?”
“三天后,艾什奇网站要举办年度电视剧颁奖礼,现在活跃在屏幕上的演员、明星会有相当于一部分会参加这个活动,”边江龙从停车位挪出车,“带你去就是混个脸熟——别不服气,有资格说不参加这种活动照样能吃饭的只有那些老艺术家,你这种菜鸟去了有百利无一害。”
脸上不服气,呼啸心里是很想去看看的,之前拍《天龙八部》和《轻轻的我来了》,几个主角时不时请个假,不是什么地方邀请她去看秀,就是他获得了某个颁奖礼的提名,需要到场列席。
这一点他很馋。
和在电视剧、电影里饰演角色不同,出现在这些活动中的演员、明星拥有各自的本名,走过的路铺满聚光灯,如云的记者如影随形,鲜花、掌声、尖叫……
真的很馋。
作为边江龙的娘家——他媳妇儿是春城人——他的确称得上地头蛇,花了一刻钟就找到一家高级时装卖场,花了三万买了一套西装。
本来边江龙说他出钱,呼啸手快一步,抢先把卡刷了,带他来见识了国外的独立电影——虽然具体什么剧情,他扮演了什么一无所知——还要带他参加颁奖礼,再心安理得让人家花钱,未免脸太大了。
定制西装是呼啸的知识盲区,上辈子虽然有十年时间不差钱,从来没有碰过西装,走到哪儿不是polo衫就是皮夹克。
三万块一套的衣服,一直没有稳定收入的呼啸觉得肉疼,在问过边江龙之后,他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在那家店定制西装,不然就不是肉疼,而是切一半身子了。
五十万。
大概是那位姓薛的西装师傅在行业内很有名吧,呼啸只能这么理解了。
除了衣服,皮鞋、手表、发型、妆容……以及几身替换的衣服,呼啸本以为还要等三天时间,没想到这三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光置办行头就花了小二十多万。
“我光这一身小两百万,”说出这个数字,边江龙脸上却不是得意,而是苦笑,“不明白?不要说当红,但凡有点名气的明星有几个会用自己的钱买衣服买鞋的?早有各种品牌代言包圆他各种用度了。”
什么级别的明星就有什么级别的代言,这是市场环境下,甲乙两方自有的默契。
对边
江龙这种几乎快隐退的演员,代言自然慢慢就没有了,与和湛那种武侠片常客不同,边江龙演的是动作片,早年积累的暗伤让他难以再坚持打下去,其他类型的片子又很难转型,隐退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这次的“极限求生”,对呼啸来说是个出名的好机会,他还只是第一站的嘉宾,作为全部三站的参与者,边江龙收获到的关注度比呼啸还高,只是代言商在观望,观望这个淡出大家视野好几年的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回归娱乐圈。
在这种情况下,边江龙高调参加这个颁奖礼就顺理成章了,他要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作为自己回归的礼炮。
南元2022年9月14日,艾什奇年度电视剧庆典在中部城市江城举办,国内媒体一个星期前就往江城聚集,明星的后援团也纷纷启程,即便江城是中部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市区内的酒店、宾馆、民宿等一切能住人的地方早早被预订一空。
只是一个网站举办的颁奖礼,联合了几家地方电视台,影响力和含金量本来不至于这么大,奈何有好几位重量级的电影导演和大牌明星确定出席,评审委员会的主席更是由83岁高龄的大导演谢振南担任,配置比一般的电影节还高。
在各家明星纷纷确认行程后,粉丝团闻声而动,誓言要在颁奖礼上一览众山小。
与粉丝们相比,明星还好一些,毕竟这活动最早通知的就是他们,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包括自己的行头,以及入住的酒店。
呼啸是9月12号和边江龙抵达江城,机场周围的记者和粉丝裹挟在一起,少说有上千人,人数一旦上了千,站在同一水平面上看过去就是人山人海,附近的气温仿佛都上升了十度。
这副阵仗他可没经历过,下意识瞄了身旁的边江龙一眼。
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明星,边江龙镇定自若地带着呼啸去取行李,他的助理也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挺胸抬头,步伐不乱,两位男星穿着裁剪合体的风衣,走出了t台的感觉。
然而记者和粉丝对他们视而不见,顶多有几台照相机和手机意思一下,在确认他们是谁之后,目光就移开了。
看了看边江龙脸上没有戴口罩,呼啸摸了下自己的脸,这伙人应该认出他们两个了吧?干嘛呢?
正在疑惑这些人对他们视而不见是什么意思,说不清是记者还是粉丝的这些人爆出惊天的尖叫声,闪光灯瞬间闪成一片,猝不及防的边江龙和呼啸被闪得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机场和活动主办方请来的保安,以及根据申请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将人群拦在外面,在距离呼啸他们不远的地方,四个年轻人向人群挥手,有一个还把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到嘴边,“我想死你们了!”
人群的叫声更高了,许多女生甚至泪洒当场,浑然没有发觉维持秩序的警察黑着脸,“下了飞机不赶紧走,还挑动这些人的情绪?万一把她们搅动得再激动一点,弄出踩踏事件怎么办?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
鬼!”
不知道是听见了警察的心声,还是背后经纪人的提醒,四个年轻人收起和粉丝互动的兴头,再一次挥手,“我们一会儿见!”
同样走的是安保人员撑出来的通道,边江龙和呼啸如同路人甲一样,在那四位的光芒下。
“去年一个节目的前四名,以组合形式出道,”边江龙像个老妈子,为呼啸简单讲了几句那四人的来历,譬如他们四个虽然论长相说不上顶尖,和呼啸一样,在普通人中算是鹤立鸡群的,譬如四人各有才艺,在那个节目中出尽了风头,“自从去年下半年出道,微博上时不时就会上个热搜,到现在为止出了三首歌,在各种榜单上都雄踞前二——虽然有很多人质疑,那些成绩都是粉丝刷出来的,但也足以看得出来这个新组合的人气。”
呼啸关注的点稍微偏了一些,“那他们的微博有多少粉丝?”
“这个,你自己查查呗,”边江龙还没有对他们了解到这个程度。
搜着他们的名字,很快就找到对应的五个账号,包括“薛庆宇、唐武晨、王阕、肖平”这四个人的个人账号与“fes”一个组合账号,组合账号粉丝数最少,一千八百万,其他四个人都在三千万以上。
自己摸索出来靠微博粉丝数粗略判断一个明星的人气,通过这几千万的粉丝数,呼啸对这四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他们四个不是唱歌的,来电视剧这里搅和什么?”
“过不了几个月,他们就要跨界拍戏了,”边江龙说得很笃定,过去多少人都是这么干的,“也许就在活动这几天,他们就会宣布合作计划了。”
走出机场,乘车离开,他们两个依然不受重视,主办方派出专人专车拉走那四个人和他们的经纪人、助理、行李,却对他们俩没做安排。
“打个车?”呼啸提议,然而左顾右盼,视线之内看不到一辆出租车,那是当然,机场周围全是记者和粉丝,除非是主办方这种有开路车的,所有车辆进去容易出来难,出租车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跑到人群里趴窝。
没办法,他们两个只能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瞧边江龙的小助理满头大汗,呼啸笑着把他手上的两个行李箱抢了过来,一个人拖着四个箱子。
好在边江龙事先通知的一个朋友马上就到了,走出三百米的他们把行李捆在车顶上的行李架,舒服地坐了进去。
“老边,你们这架飞机到早了,”只等他们上车,这个朋友就打开了话匣子,“我明明卡着点的,先送孩子上学,然后翻回家送我媳妇儿上班,再来机场,时间应该刚刚好才对,我算好几遍了。”
“大概飞行员是俄罗斯人吧,”坐在副驾驶的边江龙随口说了个冷笑话,“老三,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还那样呗,睁开眼,吃饭,打游戏,睡觉,”这个老三说得异常简练,眼神一个劲儿往后座的呼啸身上跑,“看着您挺面熟,但好像不是老边的新助理吧,小李不是还在呢嘛。”
第0068章 颁奖礼前的准备(续)
“我叫呼啸,是……”
“小贝!”老三惊喜地侧着脑袋,“老边,你和小贝关系这么好啊?”
英国有个探险家叫贝尔,被称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户外探险求生的大神级人物,不知道是第一个发明了这个称呼,通过夜游拯救同伴们的呼啸就被授予了“小贝”的外号。
这是他在微博上好几个称呼中的一个。
呼啸点头笑笑,“对,我就是,你好。”
“你好你好,我叫王为民,老边的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王为民笑嘻嘻的,“别看我这样,我当年学跆拳道的,红带,老边都不是我对手。”
“现在呢?”边江龙使劲奚落他,顺手摸了把王为民鼓囊囊的肚子,“你这都18个月了吧?再坚持坚持,可以生个哪吒了。”
长得很喜相的王为民身宽体胖,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二百三四十斤,这对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的人来说实在是胖成了球,眉眼间依稀还能瞥见些许年轻时的英气,只是被大量肥肉积压到没有多少表现的空间。
友谊长达二十多年的两兄弟聊了一路,喂了呼啸两嘴狗粮,一嘴是边江龙说他老婆后天会飞过来,和他一起走红毯,他结婚之后出活动必带老婆,“她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这货说道。
另一嘴是王为民,他之所以从年轻时的英气少年变成了眼前的球,原因就是结婚之后老婆天天给他做好吃的,不但正餐丰盛,还特意做了许多小零食,“我有时候怀疑,她故意把我变成这样,这样我就没法离开她了。”
这两个中年油腻男真是够了,呼啸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八卦,最新的热搜几乎都是广告,除了一个前歌手被妻子家暴至其伤残,邻居报警,警察将她带走,底下的评论群魔乱舞,一些小广告趁机刷屏。
结婚真的有那么有意思吗?
有人幸福,有人倒霉。
思考着这个亘古难题,呼啸抵达他们的酒店,王为民把他们的行李送上去就离开了,他知道干他们这行忙的事情多,没再多耽搁。
事实上的确如此,呼啸有很多还没向边江龙请教的,除了
那身西装,其他几套衣服什么时候穿,提前来的这两天要做什么,他本以为在春城准备了三天,到这里就是颁奖礼开幕的时间了,没想到还是早来了两天。
“接受采访,”熟门熟路的边江龙回忆之前参与过的那些,“除了和主办方有合作关系的媒体,还有许多其他记者,这个电视剧持续三天,再加上前后各两天,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那些记者把所有明星犁个遍了。”
采访?
又一个新颖的词语,除了胡梦那次,呼啸从来没有接受过采访,即便和晏颖曝出绯闻,周围人说可能会有狗仔来盯梢采访,留意了几天也没发现有人来。
他还没有资格,毕竟除了一个半真人秀,他连一个正式的作品都没有。
助理小李去外屋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震惊仿佛镌刻上去的,“瞿导和费导都要来。”
瞿导自然是瞿河玉,他的外甥女胡梦给呼啸和边江龙曾留下深刻的印象;费导叫费文靖,足以和瞿河玉并称的大导演。
令小李震惊的是,这两位是电影导演,比之前确认行程的那几位更加德高望重。
电影导演集体驾临电视节,砸场子吗?
“好机会,”边江龙给呼啸打气,“来的人越高规格,颁奖礼受到的瞩目就越多,走红毯的咱们就能收获越多的眼球。”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在现场丢人,那场面也会很刺激的吧?
接下来两天,呼啸将网上搜到的总结帖看了个遍,身为后辈,最起码要认识其他人,因为其他人几乎都是前辈,到时候叫不上对方的名字,对方丢人,自己亦然。
半年来认识的圈内人都会来,晏颖、“极限求生”的那些朋友、有詹子晴的《天龙》剧组、前几天刚客串过的《筹码》剧组……
甚至连他的老东家,已经注销的娱乐公司“边荒奇迹”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老板,著名富二代孙家栋也会到场,身份是艾什奇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
除了认人记人,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呼啸抽空还接受了两家媒体的采访,只是那短短十分钟的采访时间,让他觉得那两位记者
很可能是看到他和边江龙站在一起,碍于情面才勉强采了他一下。
开幕当天上午,詹子晴压点赶到江城机场,在酒店看电视新闻的呼啸看着乌压压的粉丝,十倍于他们来的时候迎接那对组合的,强悍的人气成了这些明星中数一数二的。
她走得毫不费力,安保人员没有估计到会来这么多人,散出去的几百个人被挤得七零八落,防护几乎崩溃的情况下,亢奋的粉丝自动为詹子晴一行人让出一条路,仿佛她周围有无形的屏障一样。
热搜直接冠了一个“谪仙莅临”的词条。
欣赏着电视里如春风一样的姑娘,呼啸叹了口气,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低头一看,微信来了条信息,“你在看我的新闻吧?”
来信人是北雁云依。
这人真的是神仙吗?呼啸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周围的确没有人,“你在哪儿?”
“酒店啊,准备眯一会儿。”
微博上她的行程不是秘密,过去的一个月在三个国家之间来来回回,没休息过一天。
“那咱们晚上见,”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呼啸觉得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也许是感觉到了这份心意,詹子晴回复了一句,“晚上穿得精神点。”
边江龙和呼啸在十点半就离开了酒店,这家酒店不是举办方的合作酒店,除了和他们两个一样预定这里房间的五六个明星,还有一些记者和粉丝同样住在这里,虽然他们的目的地一致,还是不要一起出发比较好。
七扭八拐,边江龙带呼啸来到一家临街小店,刚一坐下,饭菜就往上端,坐在一边的王为民早就点好了,“试试,别看这家店不起眼,手艺比那些米其林强出不知道多少。”
“这地儿真心难找,”边江龙吐槽一句,即便有微信定位他都差点迷路。
吃到嘴里,呼啸连声叫好,啤酒鸭尝了一口就想夹第二块,夹了第二块就想把整个盘子端了;糯米鸡清香扑鼻,开胃爽口;排骨藕汤清甜香浓……
吃了个十成十,王为民以果汁代酒,祝他们两个在这次的颁奖礼旗开得胜,得到他们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