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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轶     医侦朝野txt下载     医侦朝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3章 清规戒律

    唐夫人看见自己女儿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十分高兴的样子,也想着人家已经答应了,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坚持,便歉意的笑了笑。其他一些人一听有门儿,也都过来请求拜师。不过这些人都是想来学八股文的,在他们看来,书法是次要的,最关键怎么写文章,秋无痕能把一个木头疙瘩教的考上了院试第三名,这份才能当真是让人震惊不已。所以这样的师父不找又找谁去呢?

    秋无痕扫了扫面前的人,起身客气拱手说道:“实在抱歉,我现在公务繁忙,实在没有经历更多的带学生,所以我只能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这拜师之事实在抱歉,我不能答应,我不能收了一大堆学生去专注教学而忽视了公务,那就得不偿失了,那上头知道了也会怪罪的。”

    唐夫人看自己的女儿已经拜师成功,当然不会在乎其他人,那些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些小喽啰。她实际上也不愿意自己女儿的先生收太多的学生,这样一来精力全被其他人都分散走了,也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教自己的女儿。因此她也劝慰大家不要为难秋大人,他到底是朝廷命官,还有更多的时间要放在公务上,不可能抽出太多时间来带学生的。

    听到唐夫人这么说,其他人当然也就不敢再言语了,只是感叹自己的儿子女儿实在没福气能拜这样的人为师。

    又听秋无痕说道:“唐姑娘,在下很快就要离开此地,只能给你一些字帖你自己去琢磨学习了。”

    唐夫人听罢,自然是不肯,但是人太多,也不好多说,便让人将秋无痕请到一个无人的雅间说话。

    “秋大人,我的姑娘之前已经给我说了,她知道你这两天就要离开,去赴任。可是她想跟着您前去。”

    秋无痕连连摆手道:“这不可,这万万不可,一来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跟着我走马上任于理不合,再者我也是成家的人,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坏了姑娘的名声,这可不好。”

    唐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秋大人虽然已经成家,但是和夫人感情甚笃,而且我了解过秋大人的脾性,我放心将女儿交给您的,再说了,您之前不过也将钱姑娘一直带在您的身边吗?”

    秋无痕没有想到唐夫人还是做足了功课才会自己谈的,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钱金芝这件事情,想了想,正要说话,又听唐夫人说道:“再者说,我家姑娘虽然未出阁,但是我自己的闺女我心里清楚,她不过是一心想专心书法,并无他意,但是您不让她跟着,遇到什么问题,她也是望尘莫及,解决不了问题的,等她学成,自然不会继续打扰秋大人,您看呢?”

    秋无痕心下懊恼,带着钱金芝是因为她自己很独立,而且还会武功,不需要自己照顾不说,还可以时不时照顾一下自己,但是看看唐夫人的女儿,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官家女,一个不小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是不能向人家父母交代。

    “唐夫人,在下不是教书先生,是朝廷命官,虽然官不大,但也不是闲人,不会一天到晚在家里教书育人,之前带着费家两个孩子,那也是因为有令狐先生跟着,再者那钱小姐人家是生意人,不过是随行,人家有自己的店面和生意,而且有一身的功夫傍身,不需要在下照顾,您家姑娘……”

    唐夫人了然,笑着说道:“您放心,如果您觉得带着嫣儿出去实在不便,那么也请先尝试着带她出去一趟。”

    秋无痕明白了,看来这又是一个拗不过自己孩子的母亲,想着让她自己出去一趟知道了外面的不容易,自然乖乖回家,这样也不会影响母女感情,思及此,便道:“既然唐夫人已然坚持,那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令嫒不听话,不服管教,我是立刻让她回来的,而且如果期间出了任何事情,我是不负责任的。毕竟她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了。男女有别,在下也不好多加管教。”

    唐夫人见秋无痕原来也是个细心负责的人,越是这样说,反而自己的心里越是踏实,便一一应承下来,各自欢喜。

    令狐芷和春蚕都很高兴,过来之前她们已经跟知府的女儿见面了,相互都认识。当下知道她也拜入秋无痕门下,虽然没磕头,但是也都非常高兴。

    这顿酒宴喝的尽兴而散。

    第二天早上,秋无痕刚醒来,苏劲松就兴奋的告诉他说阴灵师太昨天晚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安静的连她自己都睡着了。因为连日来,每天她都被那可怕的声音惊扰,她原本根本没有把办法休息好,这下安静了,原本想一晚上参禅悟道的,结果竟然睡着了。这是这么多日子来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她很兴奋,正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着呢!

    秋无痕微微一笑,说道:“这下天下太平了,安静了,我也该走马上任了。”

    带了令狐鼎,费无通两兄弟,春蚕,令狐芷和新收的学生唐嫣,再加上小徒弟牛水缸,坐着衙门的好几辆马车,在主簿的陪同之下,浩浩荡荡出发,前往超燃观。

    钱金芝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她是单独自己走的。因为她要到那去开药铺,要把药材,坐堂郎中等等都要转移过去,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忙活。

    超然山这座山其实并不高,山坡下有一个集镇,叫超然镇,寺庙就在超然镇旁边紧挨着的。而超然镇一个交通要道,四通八达,来往人客很多,所以在这里一点都不发愁闷得慌。费无能高兴得眉飞色舞,却被令狐芷用扇子在脑袋上敲了一记,告诉他到了这里要刻苦用心攻读,不然先生说就不要跟着他读书了。这一次考了院试第三名都没能让他高兴,你们要是还不用功,金榜题名考个状元回来,只怕还得挨一顿臭骂。

    这下子几个人都顿时间心情压抑了下来,兴奋劲一下子就没了。

    在唐嫣确定要来之后,唐嫣的老娘已经派了管家等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超然观,外面集镇上租下了二进的小宅院,来作为他们落脚的地方。来到之后根本不用操心,便可以顺利入住。

    秋无痕先跟着他们到住处转了一圈,这宅院虽然小却很精致,看来唐夫人是用了心的,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他们一行人本来都是大老爷们,看见这些想着不用自己动手,自然高兴,对唐嫣姑娘更是喜欢了几分,住他们足够了。且都有各自的房间,当然秋无痕这位先生是正屋带书房的两间屋子,旁边一间是先生令狐鼎的。

    安顿下来,秋无痕便带着徒弟牛水缸跟着主簿一起来到了超然观走马上任。

    超然观看着倒也像模像样的数十间庙宇,影影绰绰的,高低起伏,一眼都望不到头。红墙碧瓦,门口香客来往如梭,一看就是一个鼎盛大庙的架势。也难怪,连京城道录司都要把一个觉义安排在这里来。

    当然比超然冠更大的世面多了去了,而京城的道录司并没有派出官员,单单把一位觉义派到了这里来。秋无痕不知道这次是药葫芦的安排,还是锦衣卫有这个想法?又或者是药葫芦让锦衣卫产生了这个想法,谁知道呢?这个药葫芦越来越神奇,做的事让人根本琢磨不透。

    在超然冠门口,住持带着一众僧官已经等候在这儿。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等在门口迎接,双方做了介绍之后,秋无痕瞧那住持,倒是仙风道骨,颇有一些神仙样子。其他的道士也都高矮不一,一个个慈眉善目的,毕竟是大的道观的人物,倒还像模像样。

    看住持对秋无痕非常的亲热,连声赞叹小小年纪便已经做到了从八品的高官,实在是令人佩服。同时又表示寺庙从来没有朝廷委派的官员入住,这次是第一次,希望,能够让道观的清规戒律更得到严格的遵守。因为秋无痕的职务,就是执行清规戒律管理寺庙道人的,他可以直接决定就能开除的。当然,是否录用不归他管,他可以把道士撵出山门,这项权力非常大,因此秋无痕看见这些道人,各个都是眼中充满敬畏。

    他们先带着秋无痕和主簿来到了正殿,在这里,主簿宣读了秋无痕的委任状,任命秋无痕为道录司觉义,并派驻超然观。

    办理完了交接,主簿就告辞离开了。

    等主簿走了之后,住持带着秋无痕将整个道观各处都走了一转,熟悉环境,便跟其他的僧官相见,介绍他的身份。

    秋无痕见道观的道士还真不少,上百个之多,而且有不少都是外地口音,显然都是来这儿挂单的,并且有些人一看,就是身有武功之人。秋无痕到整个道观都转了一转,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又带着秋无痕来到后院禅房,这里有一个单间厢房,是安排给秋无痕的住处和办公场所。

    执行戒律的戒律院总共有十个道士,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领头的一个更是虎背熊腰,壮的跟头牛似的,一身道袍套在身上都快崩开了,混元巾只能很滑稽的扣在脑袋上。因为他脑袋大的像个大西瓜,圆溜溜的,那大帽子能用根绳子系着,不然扣不上去。

第214章 新官上任

    秋无痕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不弄个大一点的帽子?非要弄那么小的。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些帽子都是寺庙统一发的,又没有量尺寸,都是统一做好了的。他选了一个最大的都还是这个样子,没办法,又不愿意自己掏钱去定做,所以就只有将就了。

    这位戒律院的道人因为脑袋光光的,所以都叫他光头道人,出家人也无牵无挂,也不在乎什么名号,大家都这么叫,他也就乐意这么听。光头道人虽然看样子武功不错,但他也是知道好歹的人,知道来的这位是手握重权的朝廷命官,跟他们不一样,人家可是正宗的官员,因此格外的巴结。让秋无痕手底下有几个听使唤的人,当然实在好不过的,至少能保证自己观路畅通。

    上了桌子,秋无痕发现桌上居然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当然就跟他们家家宴一样。有一些道士面前放了斋饭斋菜,大部分道观的人却端着酒杯放着酒菜。

    秋无痕不禁有些纳闷,问住持凌虚子:“怎么桌上有酒有肉?说实话,我对道观的规矩很多不了解,能跟我说说吗?”

    凌虚子微微一笑,挼着雪白的胡须说道:“我们超然观事实最早是个子孙庙,后来逐渐发展越来越大,到了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二百人了,有道籍的。加上没有道籍的一些杂役,有将近五百人,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外来的挂单的道人。寺庙很大,香火鼎盛,又有道观的田产,香客的供奉,所以倒是养得起,各方的挂单道人到我们这挂了不少。”

    “这些道人属不同的门派,有的是全真的,有的是正一道的,而且正一道的居多,也是本寺的最早的起源。而正一道除非在斋戒之日,平时是不禁酒色的,甚至也可以结婚生子。好多正一道的道人是在家修持的,在寺庙里也都弄了一些子孙庙修炼起来更方便些。因此平素里都是各吃各的,吃荤的就搁置到一边吃荤,吃素的又聚拢在一堆吃素,所以这一块的纪律要各自遵守了。”

    “今天欢迎的各位僧官那都是什么教派的都有,大家吃的戒律各不相同,所以桌子上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过大家现在都有数,哪些该吃哪些不该吃,心里都知道。”

    秋无痕点头说道:“那既然我的职位是觉义,值守清规戒律也是我的职责,那么我怎么监督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呢?”

    “这个规矩就只有等大人您来定了,以前都没有定过这方面的规矩。”

    秋无痕说道:“规矩是要定的,当然怎么执行咱们可以再看看。这样吧,吃斋的和吃素的还是做一点区分,我看就在道帽上面插个羽毛,就像羽扇纶巾一样,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秋无痕也是胡出主意,寺庙也少去,一个个都愕然之色。显然这规矩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不过道袍这种东西,的确是不能随便加一些装饰的,因为那是祖宗留下来的。

    眼珠一转便说道:“那这样吧,凡是吃荤的,一律在额头点一个红点子,就像天眼一样,又好看,又能够识别。我发现没有点红点子的人吃了肉,喝了酒我可就要处罚。各位觉得怎么样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没表态。倒是凌虚子点头说道:“当然要按照大人的规矩来,就这么定了。”

    众人也都赶紧连连点头,不就额头点个红点点吗?也没什么关系,看着还挺好看的。一个大嗓门的道长指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注意了,每个喝酒吃肉的青衣道人,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记得给自己额头点个红点子,不然被抓到没有点红点子去喝酒吃肉,那可是要打屁股的。”

    秋无痕认出这位大嗓门的道长,先前介绍过,道号霹雳子,难怪嗓门这么大,跟打雷似的。

    众人都连声说好。戒律院的光头道人赶紧把这个规矩记下,并回头颁布文告,张贴在所有道人的住处和诵经的地方,提醒众人注意,作为一条规矩定了下来。这是新来的觉义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

    秋无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既然正义道人不禁酒色,他们能不能把女人带到道观来呀?我不是说那种青楼女子,那肯定不行,我是说比如他妻子什么的?”

    众人又都愣了,秋无痕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可是他很好奇。凌虚子也笑了,一脸皱纹都开了花似的说道:“大人这个问题倒有趣的很,这倒还真是个问题。虽然这之前从来没有过,因为大家可能都觉得这不太好,就算自己的妻子来看望,也都是在集镇上找个旅馆相见。”

    “当然,咱们道观的一部分道人就是当地人,在当地是有家的。所以时不时的可以回趟家见见家人也就是了,但从来没有把妻妾带到寺庙来。当然,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是更不允许,一旦发现要逐出山门的。”

    秋无痕点头说道:“我也觉得理应如此。”

    扭头望向光头和尚:“我对清规戒律不是很熟,但凡发现有什么不守规矩的,你们要提醒我。”

    光头和尚连声答应,“您放心,我们超然观一向都很守规矩,因为我们清规戒律执行得很严,一旦发现绝不姑息。大人来了,咱们就更该如此。”

    秋无痕瞧了瞧自己一身官袍,又看了看众人说道:“我觉得在寺庙里穿一身官袍实在有些格格不入,莫不如你们也给我弄套道袍我也穿穿。虽然我没有道籍,但好像没有说没有道籍的人就不能穿道袍吧?”

    众人又都笑了,凌虚子说道:“那是当然,但凡有道心之人都可以穿道袍,倒不是说有道籍的人才能穿。当然,如果说要做法事,必须是有道籍的道人才能做的,没有道籍做法,一旦抓到要加以严惩的。”

    转头望向秋无痕说道;“大人既然有这样的吩咐,老道回头就给大人送几身道袍过来,当然自己决定是否穿着。”

    酒宴开始,秋无痕原以为道观既然都摆了一桌酒宴,大家应该向官场请客一样推杯换盏,喝个热闹。结果发现除了他自己频频举杯,正儿八经喝着,其他的人,包括凌虚道长,虽然这正义道都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喝没喝下去都不知道,那杯子始终就那么多酒。而桌上的肉菜基本上没动,即便是正义道的,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大鱼大肉的吃。

    搞了半天这桌酒宴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人吃的,而且就是怕自己尴尬,所以才摆了满满一桌。大家都拿杯子,都取筷子夹点肉放到碗里,却始终没见吃。

    这样的酒宴秋无痕就吃的没兴趣了,所以三杯酒下肚,刨了一碗饭便站起身说:“不好意思各位,旅途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后面禅房已经备好。”

    秋无痕摆手说:“我白天在这就行了,晚上我还是到集镇上住。我有几个学生跟着我,我还得教导他们,督促他们功课。”

    凌虚子点头说道:“听说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教的费知县的儿子原本屡试不中,在大人教导之下居然高中院试第三名。他的堂弟也是,大人的学生中了第三名,可见大人当真是孔夫子在世,教导有方啊,佩服佩服!”

    “我才佩服你呢!人家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这个道士也能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了。”

    凌虚子挼着胡须笑道:“那是当然,大人教导的两个学生,费知县的儿子和他三叔的孙子,以前那都是屡试不中的,而且学业都没什么长进的。在大人教了两个月便突飞猛进,一举拿下了院试的第三名和第七名,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不少香客在道观来上香,有些也是老道的朋友,闲聊之中说起这段,都是赞不绝口,都说大人当真是老夫子在世,教导有方。”

    在座的众人也都一个个脸上露出钦佩的赞叹之色,秋无痕倒是有些惊喜,心想不会吧,不是说古代的人消息闭塞,怎么传的这么快?连这老道都知道了。

    他却不知这位凌子道长虽然是出家之人,可是身为住持,对外面的消息是非常留意的。自从知道秋无痕要到道官来当觉义之后,便刻意留心他的消息。而他的消息又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一打听就知道了。

    秋无痕谦虚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凌虚子一直送出山门外。秋无痕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们这么客气倒有些生分了。”

    凌虚子点头,微笑说道:“第一次嘛,以后当然就不这样了,大人一路走好。”

    秋无痕与送别的一众僧官挥手告别,带着徒弟牛水缸踱步出了道观,进了集镇,来到了租住的小院。

    这院子唐家已经安排了自家的几个奴仆在伺候着,一个老妈子开的门,说道:“先生回来了。”

    “他们几个呢?是不是出去外面疯去了?”

    这宅院很小,就听着院子里传来了门口说话的声音,里都听到了。里面传来唐嫣清脆的声音:“先生,我们可都老老实实在温习功课呢!一刻都不敢放松,哪敢出去玩啊?”

    秋无痕一边走,一边寻着声音找去,笑着说道:“这么乖。”

第215章 书法

    秋无痕迈步走了进去,过来果然看见用来做书堂的会客厅几张桌子摆好了,他们都各自在那看书。而唐嫣在提笔写字,见他进来,顿着笔跟他说话。

    一见到秋无痕,其他几个都赶紧站起身,连坐在台上的令狐鼎也都放下书卷,起身拱手:“先生回来了。”

    以前令狐鼎还有一个心里上的平衡,那就是秋无痕跟他一样,都只是秀才。可是自从秋无痕当了官,而且官一步步往上走,才几个月就已经当到了从八品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跟秋无痕距离有多大?虽然年纪比秋无痕大了差不多一倍,可是对他的敬畏之心与日俱增,以前还多少有些朋友之间的调侃,而现在则是师徒之间的敬畏。

    秋无痕点点头,示意众人都坐下。走到了唐嫣身边,瞧瞧她的字,倒是写的有那么几分像,不过他虽然是门外汉,也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看来还是功底欠缺。于是点点头说:“不错,继续努力。”

    唐嫣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写都写的好像没那么一种精神劲,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不知该怎么才能突破瓶颈,您能不能指点我一下?”

    秋无痕知道自己是不会什么书法的,自然不能瞎教,便道:“我当初练字的时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的手法虽然不错,但是手上的力气还是少了一些,不要一天只知道坐在这里练字,做些可以锻炼手上力气的事情,天长日久的,也不要太着急了,书法上面,我可真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我只能给你帖子让你临摹,至于能学多少全看你的本事。”

    “可是我觉得有些字我怎么都写不出那味道来,你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写一个字出来?我看看你的用笔,抑扬顿挫,揣摩一下你写字的手法可好?”

    秋无痕斜眼瞧着她,“怎么着?想考教一下师父?”

    “学生不敢,只是自己始终不得要领,要是看着先生亲笔书写,就能知道你用笔的力度技巧,速度快慢顿挫,我觉得掌握这种节奏,写下来是不是提高就快一些?”

    令狐鼎拍手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纸上的东西始终是死的,要看活的。我也是看了秋先生亲笔写的范文之后,不仅八股文章有了很大的进步,就是这笔书法我觉得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秋先生这书法当真是博古通今,没有哪家他不会的,他给我们写的帖子,可以说很少有两个帖子字迹是一样的,居然各有千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同的人写的呢!若非我们亲眼所见,有谁会相信呢?”

    秋无痕自己乃是药葫芦操纵之下的一个打印机而已,字体是什么样?打印出来当然就是什么样,那当然是千差万别了。

    其他人听到也围了过来,秋无痕点头说:“行啊,既然是这样,那好,你说写哪个字?我写给你看,写几遍都可以。”

    唐嫣大喜,拱手道,福了一礼:“多谢先生,这可太好了。”

    秋无痕说着,晚起长袖,抓着松香墨轻轻研磨了起来。

    秋无痕蘸饱墨提笔在手说道:“写哪个字?”

    “就写我的名字唐嫣吧。”

    秋无痕立刻在脑海中问药葫芦说道:“麻烦你帮我打印唐嫣两个字,要颜体的。”

    这个简单,药葫芦直接从颜体的字体中抽取了这两个字,操纵着秋无痕的手将它写了出来。

    这两个字写出之后,众人一瞧之下,都默不作声,整个人都傻了。秋无痕有些洋洋得意,看了众人一眼,还等着众人赞叹,可是见众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瞧着。他觉得有些纳闷,低头一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这两个字居然是托运的毛笔,是毛笔没错,可写出来的结果却是像印刷印出来的字。

    “搞什么鬼?怎么弄了个拖板的出来?”

    药葫芦晃了两下,冒出一串字:“是你要颜体呀,我就从颜体字体给你托运的。”

    “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你不是药葫芦吗?你好像有两个脑袋,你就不想一想我现在是用毛笔在写字,能写出打印的效果来吗?让你打印你也该琢磨一下。”

    药葫芦哧溜一声不见了,也不知道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秋无痕很生气,但是脸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他把笔一搁,说道:“不对劲啊,这么怎么写出坑坑洼洼的,一点都不流畅,怎么回事啊?是你的笔墨有问题,还是纸有问题?”

    反正就不提自己有问题,几个人都把目光望向了令狐鼎。他好歹是饱读之士,应该能够解释这个让人疑惑的问题。

    没想到令狐鼎自己也傻眼了,呆呆的瞧着说道:“不可能呀,这之前唐嫣不是在用这笔写字吗?可是…”

    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可是秋无痕是当着他们面写下来的,而且写出来的就是这样两个字,当真见了鬼了。

    春蚕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这个超然镇很邪门的,尤其是那超然观更邪门,这地方闹鬼,会不会有鬼怪再捣乱?故意把我们先生的字弄成这个样子。”

    但凡无法解释的现象,古人就喜欢把他往鬼身上靠,这是人之常情,解释不了,才会天马行空的想象,创造出若干的神鬼妖怪。现在他们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一支毛笔蘸饱了墨,却能写出石碑拓印的效果。如果不用鬼神去解释,又如何解释这根本没办法解释的事情呢?

    唐嫣打了个哆嗦,瞪了春蚕一眼:“这深更半夜的,说什么鬼呀怪的,吓死人啊。”

    秋无痕抓到了一个借口,疑惑的点点头说:“是呀,要不然我怎么写出来的字成了这个样子了?不过,并不是每一个奇怪的事情都是鬼神弄的,或许有什么我们一时还不能够了解到的原因吧,要不我再写两个字看看?”

    唐嫣很高兴的点头说道:“好吧,那谢谢啦!”

    秋无痕马上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拜托葫芦兄,这次帮我从那些手写的颜体字找一个唐字和一个嫣字,帮我打印下来,记住手写的,不要再错了。”

    药葫芦又晃了两下,晃了两下,好像点头答应似的。然后冒出白气,控制住了秋无痕的手,开始书写这两个字。这两个字行云流水一般,托印着闪闪发亮的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了出来,散发出墨香,果然是两个颜体的唐和嫣两个字。这两个字那都是正宗的颜体字,那是从历代书法家中颜体写得最好的照搬过来的。

    两个字一出,众人都惊叹不已,连声鼓掌。

    秋无痕这才把笔搁在笔架上,对唐嫣说道:“看清楚了吗?”

    没想到唐嫣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有些不明白,别人写字都是抑扬顿挫,一顿一停之间,那都是节奏分明,可是怎么先生压根就没有任何停顿,而是一气呵成?这两个字又不是行草或者行书,而是正楷,难道不应该抑扬顿挫吗?难道我以前学的都错了,应该像先生这样一气呵成吗,可是那样的话又怎么能写出抑扬顿挫的效果来呢?”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尤其是令狐鼎,说道:“其实我之前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很纳闷,问了先生,先生笑而不答,也许这是先生特有的一种写字的方法,别人学不来的。他不仅是颜体,其他所有的字体都是这样,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快慢变化,着实让人费解。”

    秋无痕不进肚子都笑痛了,打印机打印,你什么时候见过打印机打印出来有抑扬顿挫的?我的手握着笔只不过是个模式,实际上效果是荮葫芦透过我的鼻尖打印出来而已,当然不是人写出来的,所以只有打印的节奏,没有人写的节奏。但是出来的却是打印出来的效果,只不过你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打印这种方法罢了。

    秋无痕又不能够误导人家,所以还是很认真的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写字的方法,我的方法或许只有我才能够掌控,你最好别学我的,你还是按照你正常的扬顿挫的笔法来写,才能写出效果。你要模仿我,可能就会邯郸学步,反倒连你自己怎么写都不知道,我写出来你只能是瞧瞧罢了。”

    唐嫣苦笑点头,说道:“我原来还想从先生运笔的手法来揣摩出这字该怎么写?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学不了,因为先生写给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说实话,用先生这样的速度和笔法,我根本写不出抑扬顿挫的效果,可是先生偏偏就能写出,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现在先生的书法别具一格,也许与先生运笔的方式有很大关系,别人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秋无痕伸了个懒腰,说道:“慢慢来吧,一口气吃不了一个胖子。”

    令狐鼎对秋无痕说道:“先生,你能不能写点范文?我们前面的范文都用完了,该学新的了。”

    秋无痕其实来之前脑海中就已经跟药葫芦商量了,要求药葫芦把在温江府秋天举行的今年的乡试题目找出来。药葫芦立刻便找出了一大堆,都是今年乡试及第的试卷。看看这药葫芦,还真是贯通古今,居然能找到当年的试卷,真是不得了。

第216章 无聊的秋道长

    所以秋无痕脑海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从当年的乡试试卷也就知道当年的题目到底是什么了?然后再根据这个题目找相关的前人做过的八股文。当然都是历朝历代,八股文浩如烟海的金榜题名的试卷中寻找类似的试卷,只要与它相关的都找了出来,再按照相关名次先后排列。

    秋无痕只需要逐个打印给他们揣摩就行了,这些都是围绕着那题目开展的,但又不是直接切中题目。这样即便是令狐鼎这样的高人也无法知道,他们现在要练习的是将来要考的题目,因为不直接涉及到题目本身,不过经过反复围绕着题目展开的训练,到时真正遇到这个题目时,自然是手到擒来,下笔如泉涌一般。就像这一次院试考秀才一样,这两个木头疙瘩之所以能考了第三名和第钱名,全赖这两个多月集中在一个论点的八股文,才有此成绩。

    秋无痕当下把药葫芦已经给他排好顺序的一篇范文当众写了出来,这一次唐嫣在一旁仔细观摩了,秋无痕写的是另外一种字体,这种字体都看不出是哪一家?但是也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作文写完了,秋无痕便把笔搁下了,说道:“你们这两天先研究这一篇,完了我再写新的。”

    唐嫣见秋无痕要走,又把他拦住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对秋无痕说道:“先生,能否用先生写的另外一种书法体来书写这道范文呢?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字体。”

    秋无痕知道她所说的最喜欢的就是明朝后期万历年间大书法家董其昌的字体,董其昌又没写过这篇相关的八股文,至少在药葫芦的检索中没有?

    秋无痕当然不能直接了断否认说自己写不出来,而是摇摇头说:“干嘛要两种字帖去写?写出来就没那味道了。再说了,你不就是练书法吗?我给你另外写个字帖,那个八股文是着重于文笔文章,我只要求工整,实际上从美学角度,他的书法艺术并没有那么好,书法要讲究美。”

    “而八股文考试要讲究工整,为了让他们看清楚八股文该怎么写?所以我必须工工整整,用正楷一笔一画的写出来。而不能用天马行空,注重相互呼应照应,整个书法的布局美感都不会兼顾到。这作为书法来练其实是不得要领的,你应该拿一个真正的书法作品来临摹,才有这个效果。”

    秋无痕这一番说辞听着倒是振振有词,而且颇有道理,听了几个人都连连点头。唐嫣也很不好意思,想了想说:“先生说的还真有道理,也许我就是欠缺了这方面的想法,所以写出来的字才没有美感。那既然这样,就多谢先生,麻烦先生帮我写一幅书法字体,我用来临摹吧。”

    当下秋无痕便从董其昌留下的书法中挑了一幅精品之作,笔走龙蛇写了下来。这是一副行书,果真写的运笔挥洒,融合变化。

    这笔书法写出来,其他几个到还只觉得美,说不出名堂。令狐鼎一瞧之下整个都惊呆了,赞叹之声都有些颤抖,说道:“先生这幅字有近唐的骨架,又有宋金体的姿态柔美,称得上远古造之真,令人赞叹。这幅书法放在当时那也无人能及,至少我见过当时所有的人,没有谁的说法能与先生相提并论,先生不说文章绝妙,就是这笔字,也足以傲视群雄。”

    唐嫣是从小喜欢书法的,她知道她作为女人,这一辈子也不求什么功名,倒不如寄情于字画之间。所以对书法字画都格外的上心,尤其更偏爱书法,见过不少名家的字帖。而现在眼见秋无痕亲笔书写这幅字,当真是一下看痴了,呆呆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了。

    秋无痕说道:“你没问题吧?”

    连叫了两声,唐嫣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长长吐了口气。唐嫣哀声叹气的说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写出先生这么美的一手字来?这辈子只怕都别指望了。”

    秋无痕笑笑说:“放心吧,谁也不是从娘胎出来就能写得很好的,你只要努力,你还年轻嘛!有的是机会。继续,我看好你哦。”

    说着便挥挥手径直走了,唐嫣身子整个震在那儿了。半晌才握了握小拳头,说道:“既然先生如此看重于我,我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第二天秋无痕来到了寺庙,开始了每天的工作。不过他很快发现,他的工作就是没有工作,因为没有什么触犯戒律的,都可以吃酒吃肉找女人,还有什么戒律可以违背的呢?因此他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呆在办公室里,谁也不敢来烦他,光头和尚都来过几次,点头哈腰的禀报说,他们整个寺庙都去巡视了,一切正常,大家都安分守己,没有谁违纪违规的,所以太平无事。

    如此三天都是如此,秋无痕实在坐烦了,便开始到寺庙里各处闲逛。果然光头道人带着几个弟子屁股后面跟着,前呼后拥的,到哪儿所有的人都已经认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施礼参见。虽然他穿了一身道袍,但是后面跟着光头和尚,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他,就算不认识的也听人说了,因此都规规距距的,躲的远远的别让他撞见。

    成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被烧的对象,那可就惨了。秋无痕转了几天,觉得实在无聊,索性把椅子坐在正殿庙住旁边,跟庙住一起指点。这庙住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一个干瘪的老头,不过慈眉善目的,见到谁都是满脸堆笑。

    这庙住姓梁,对秋无痕毕恭毕敬,当秋无痕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手足无措,只要秋无痕一说话,他立刻站起来回话。秋无痕烦的没办法,最后只好下令再敢站起来就处罚他,庙住这才老老实实坐下来。庙住的主要职责是给人解签,另外指点有人上香,捐钱要在功德簿上登记,并给负责管钱的道士收着,这财会制度做得到也不错。

    跟庙住坐在一起,秋无痕就觉得这寺庙里的工作没那么辛苦了,因为有很多好玩的事了,可以在这见到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有来求官的,有来求财的,有求姻缘的,有求子的,当然还有不少是因为生病来求签问病,拜佛求药的。这种病人一般是不直接到寺庙来的,都在家里,而且好多都病得很重了,病人见不着,而且人家只是来求签,也不是来求医。

    直到钱金芝来了,钱金芝这几天都在忙着,她在集镇上开了一家小药铺,弄了两个坐堂郎中在那坐诊。然后她自己就跑到寺庙里来,带了一个坐堂郎中在寺庙外面摆了个摊子,专门给人看病。但凡这边求签问药的,秋无痕告诉庙住,这边的仪式完了之后可以推荐他们到门口去看看病,毕竟有些病吃汤药就可以解决,不一定要请鬼神。

    有秋无痕这句话,庙住哪敢不听的,有了这句话之后,在门口坐诊的摊位就没缺过人。

    当然也限于病人来看病的那种,若是病人病重来不了的,他们也不给看。如果是集镇上的,倒可以出诊去家里看,联系镇上的药馆去家里给看。

    钱金芝不想坐在门口陪着看病,反倒拿了根凳子坐在秋无痕身边,和秋无痕一起看大殿上人来人往上香,求签问卦。

    秋无痕是不会算卦的,在庙住道士算卦的人手,不管是测八字,看手相,甚至磨骨什么都会,而且都说的头头是道的,着实让秋无痕很是赞叹。

    这天来了几个人上香礼佛,求了签之后,便坐在庙住面前提捐钱。庙住一看到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们想问什么?”

    眼前是一对年轻夫妇,女的哭哭啼啼的,不过看样子除了睡眠不足之外,倒没有什么病呀!身后有个老头子则唉声叹气的,满脸忧愁瞧着庙住。

    那汉子帮着说话:“我们是来解梦的,连着做噩梦,请道长指点。”

    “哦,做了什么梦?说来听听。”

    那汉子还要再说,庙住却挥手指了指旁边的年轻妇人:“小娘子,是你做的噩梦,是吗?还是你自己来亲口描绘。我知道你和你丈夫说过,但是我还要问一些细节,还是由你来说更准确。”

    妇人抽噎着,擦擦眼泪答应了,说道:“我连着这几天都梦见我婆婆了,她掐我的脖子,使劲的掐,掐的我都喘不过气了,真的。”

    秋无痕坐在旁边,已经发现了妇人的脖子的确有淤青,不由得有些疑惑。但是庙住在解签的时候,他是不会插话,静静的听。

    庙住伸头看了看她脖子,点头说道:“果然伤的很重,该不会有坏人用迷香什么的把你迷倒了,扮成你婆婆掐你,你恰好又做了这样的梦吧?”

    秋无痕瞧着庙祝,心想你可以写网络小说了,这思想跳跃这么快,而且这么富有想象力。

    汉子摇头说道:“不是这样的道长,我媳妇梦里尖叫,把我都吵醒了。我就看见他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死死的,我赶紧扯她的手,可是扯不开。直到我端了一碗凉水泼在她脸上,把她叫醒过来,然后就说她梦到婆婆掐的,连着几个晚上都是这样,吓死人了。”

第217章 啪啪打脸

    说着,这汉子还扭头指了指身后的坐在身边的老人说道:“我爹听到动静也进来看了,也是看到我媳妇用手掐自己的脖子,掐的很死,指甲把血都掐出来了。还是我爹出的主意,去舀了一碗水泼在她脸上,她这才醒过来的。”

    秋无痕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说只有她丈夫一个人,那还好说,她丈夫是不是也被迷香迷惑了?可是他的父亲睡在别的房间,听到动静冲进来,也看到儿媳妇用手掐自己的脖子,这就证明不可能三个人都是中了迷香。

    秋无痕一下来了兴趣,这还真是奇怪了,做噩梦会真的掐自己的脖子,而且用自己的手掐自己的脖子,还掐的这么用力,这到底是咋回事?

    眼见秋无痕在旁边很有兴趣的关注这件事,庙住更是来了精神头,他就想在官员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马上拿过来签瞧了一遍,眉飞色舞的解说起来。中心意思就是兴许阴间的人有什么不满意儿媳的,所以才找上门来了,最好是做一场法事,把阴间的人好好的送走,化解他的怨气,这样才能化险为夷。

    这是很标准的庙住的回答,也非常符合逻辑,不愧是一个老庙住。

    那妇人无助的望向丈夫,丈夫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这场法事大概要多少钱?”去

    “那就要看你做多大的,全寺庙道人一起出头,给你做三天三夜的水陆道法事,那当然你们是肯定不愿意的,也有便宜的,就请个道人到你家里设个法坛,杀只雄鸡,烧纸钱,准备些米馒头,鸡蛋什么的,做了法好好把人送走就可以了,也是能达到目的的。心诚则灵,不在乎法事的大小钱多,钱多有钱多的办法,钱少有钱少的办法。”

    一听这话,那汉子放下心来,点头说道:“我们家就是一种地的,就几亩薄田,也没多少钱,就做个最便宜的吧,大概要多少?”

    庙住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们的衣着和脸色,知道这家人果然是没什么钱的。真要开口要高了,对方就给吓跑了,斟酌再三,说道:“八百文。”

    妇人啊了一声,赶紧摆手说:“不不,不做了,我们可掏不出来。”

    她丈夫却摆手说道:“不做不行啊,万一婆婆回来再掐你怎么办?我现在在你身边,我要是睡着了,或者出去做工去了,下地去了,你把自己掐了,死了之后孩子怎么办?这家不就毁了吗?”

    秋无痕饶有趣味的插了一句:“下地去了,你是晚上也下地,还是白天下地的时候你娘子也掐她自己呢?”

    那汉子疑惑的望着秋无痕,说道:“道长也是解签的?”

    秋无痕穿的是道服,庙住正要介绍这位是衙门的大老爷。秋无痕赶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出来。马上说道:“是呀,贫道觉得好奇,故有一问。”

    庙住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马上就知道秋无痕不愿意暴露真实身份。于是立刻就转了话说:“是呀,这位道长是不是像赫赫有名的道法高深的法师呢。”

    那汉子赶紧说道:“是这样啊!是的,我媳妇昨天就是大白天的用手掐她的脖子,连她自己都吓坏了。那时她根本没有睡觉呢,就在家里做饭照顾孩子,结果就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吓得她尖声大叫,我父亲听到了,从院子里冲进厨房,帮她扯她的手,摁在案板上。就这样都不行,最后还是邻居的王大妈扯了一把香过来,直接搓在了我媳妇的手上,这下才恢复正常,你看我媳妇手上还有香头戳的痕迹呢!”

    说着伸手过去把那妇人的手衣袖扯了起来,果然手臂之上赫然有好些个被烫伤的点子。

    秋无痕听得有些傻眼,心想这还真是怪事,真有这么邪门。

    庙住一听,轻轻一拍桌子说道:“这就对了,这说明这鬼十分的凶恶,若不尽早收复,你媳妇这条小命就没了。而且鬼这东西可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不定还会迁怒其他人,把孩子老人都通通掐死,那也是未可知的呀。”

    老人一听,扯了扯儿子的衣服,说道:“是呀,八百文就八百文吧,咱们卖掉一些稻谷差不多就够了。”

    “那好吧,那能不能请这位道长到家里去做法呢?”

    那汉子指着秋无痕,他见庙住刚才对秋无痕如此推崇,说他道法高深,自然就相信了。不过庙住却吓了一跳,让衙门的道官去做法事,这可不行,官老爷生气了会迁怒于自己的。

    赶紧说道:“这位大爷他是不轻易出手的,只有水路道法这么大的法事他才会亲自上手,其他法事都是不会出手。不过你放心,我们寺庙擅长驱鬼,法师多的很,你能拿出八百文钱,自然就有八百文钱能做的道人,这点放心。而且道行也一样高深,同样能拿得下来的。你想想,你如果媳妇被掐死了,你恐怕办后事八百文都办不下来吧。”

    这个比喻虽然让人听着不太舒服,但是却说到了点子上。一下子就让那妇人点头了,她还是爱惜她生命的。

    秋无痕倒很想实地看看到底咋回事,这种热闹不能放过。马上说道:“你我有缘,一见如故,虽然我平时只出手水陆道场,但道法讲究一个缘分,既然咱们有缘,那我就出手帮帮你。不过我是不会出手的,我在旁边看一看,真的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再出手,不需要的话,我们寺庙的道人能够解决的他们就解决了,有我会正,你们应该会放心的。”

    秋无痕当然要这么说,真要让他做他恐怕怎么摇铃铛都不会,掐诀念咒更别说了。七星八卦步伐怎么走那更是一头雾水,所以只能故作高深做个参谋。

    一听这话,那汉子喜出望外,连连拱手说道:“太好了,多谢多谢!”

    做了介绍之后,得知这汉子姓马,家里排行老大,人称马大郎。秋无痕又介绍说道:“贫道无痕子。”

    庙住一听,不由偷笑。秋无痕把他名字加个字,就成道号了,听着还满是那么回事。后面加字的,那都是道法高深的道人才能有这个称呼,也符合他的身份。

    马大郎和马家小娘子都连声感激,无痕子大师亲自出手,到他们家去驱邪抓鬼。

    秋无痕让庙住赶紧去联系,庙住很快便把一位法师给叫来了。这法师声音洪亮,大嗓门儿,说话跟吵架似的,原来就是吃饭时见过的霹雳子。

    霹雳子听说秋大人也要跟着去,又是高兴又是惶恐,有机会在大人面前施展自己的道法,这当然是好事一桩。但是就怕弄砸了,反而丢人现眼,在当官面前丢人,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当下霹雳子又叫了两个小道童做助手,挑着一些做法事用的东西,便跟着他们去家里做法事去了,也就八百文钱,跑一趟就把这事给办了。

    钱金芝也跟着出去,一路来到了集镇之上。这家有个小院子,进门之后,霹雳了让道童把东西放下,然后绕着院子走了几圈,掐指计算。随即来到了大堂之上查看了四周情况,说道:“这里的确阴气很重,难怪你婆婆一直没有走,她还在这儿呢!”

    几句话把人说的毛骨悚然,尤其是他媳妇,哭丧着脸说道:“我婆婆在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对不起她呀,她怎么留在家里不肯去投胎转世呢,难不成我还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吗?婆婆,你就托梦告诉我,你有什么没做到的我一定改。在你身前可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别把我带走啊!”

    其实秋无痕和钱金芝都在脑海中怀疑,是不是这家媳妇虐待婆婆,婆婆这才不依不饶要回来掐她。现在听她如此诉说,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仔细观察她丈夫和她公公,见他们神色也似乎并没有责备那儿媳妇的意思,这就奇怪了。

    霹雳子点点头说道:“不管阳间有什么不对的,阴人都不能到阳间来骚扰祸害,若是有什么恩怨,应该等到阴间再一起理论。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婆婆劝走,当然她自己走了这是最好,如果赖着不走,那就怪不得道人不客气了。”

    他本来就是大桑门,这一说话更是声音如洪钟一般,震得几个人耳朵都嗡嗡作响。而这时左邻右舍都跑来瞧热闹,院子里站着好些人,真的都吓了一跳。有的认出这位是超然观的霹雳大神,都说他本事了得,以前驱邪抓鬼一抓一个准。这次这家婆婆这鬼魂算是遇到厉害的角色了,识相的还是赶紧离开,别自讨没趣。

    说话间小道童已经把法台给布置好了。霹雳子让马大郎家准备一个簸箕,又去镇上的馒头店买了些馒头,取出朱砂调好,拿出法印占了朱砂之后,盖在馒头表面,鲜红的印章一边盖一边唠叨着说:“你吃了就赶紧走,不要再留在这儿有什么恩怨,将来在地狱再去理论。”

    盖完馒头,他又拿了一只竹笔蘸了朱砂水,在十几个鸡蛋上面也画了图,又把鸡蛋也放上,说道:“这是主家供奉的鸡蛋,吃了最好把你嘴堵住,不要在阳间来骚扰人了。”

第218章 一头雾水

    刚说到这儿,忽然一直跪在地上磕头的马大郎的妻子忽然一下左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掐的死死的。她的指甲本来就很尖,一下子戳穿了她的肌肤,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马大郎吓得赶紧扑上去,抓住她的手想扯开,可是那只手却异常的强大,死死地抓着脖子,怎么都扯不开。她公公却不敢上来抓媳妇的身子,赶紧跑到门口想去招呼人来帮忙。钱金芝已经出手了,上前一指点在了这妇人的肩井穴上,接着妇人的手软了下来,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气。

    众人正要说话,忽然见到那妇人开始干呕,哇的一声居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鲜血喷在地上到处都是。

    这一下众人都大吃了一惊,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钱金芝赶紧蹲下身把她扶起来,没想到她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好在钱金芝躲散得快,那一口血直直的喷在了正在身后的马大郎的身上,腥臭无比。

    马大郎不禁大叫着:“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呀?”

    霹雳子都还没开始做法呢,结果就闹腾起来了,气得他又羞又怒。秋大人在此,自己这不是臊自己的皮吗?

    他马上把供桌上的照妖镜取了过来,嘴里念念有词,照妖镜直接对准了那妇人,随后一抬手叫了一声进来。

    照妖镜嗖的一下弹了出来,被她老公抓住,却是一柄桃木剑。他手持桃木剑掐诀念咒,绕着躺在那儿的妇人转着圈,手中长剑虚空劈砍着。

    又拿出纸钱赶紧吩咐小道童点亮了,在空中不停挥舞着桃木剑,几剑劈去,桃木剑上立刻鲜红一片。门口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叫道:“这下劈出了鲜血了。”

    秋无痕撇撇嘴,心想这些江湖上耍把式卖艺使用的招数,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魔术罢了,哪里是什么法术?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地上躺着的女人倒是结结实实的吐了两口鲜血,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亲眼看见她吐血了,这又怎么说法,难道她得了病吗?

    秋无痕便要上前查看,霹雳子一下拦住了他说道:“道长,切莫靠近,这厉鬼相当凶猛,让我来对付他。”

    不停的挥舞着桃木剑,嗖嗖的在空中虚砍着,每砍一剑,他嘴上便多一道血痕,然后又逐渐消失。

    一直折腾了半天,那妇人张着嘴喘着气。

    霹雳子眼看着她已经消停了,这才将桃木剑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齿道:“本大爷不出狠手,你还不知道本大爷的道行。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最好早点滚蛋,别让我费事。”

    他话刚说到这儿,没想到蹲在旁边的马大郎却一张嘴,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这鲜血竟然直接喷到了站在他对面的霹雳子的绣着五彩金线的浅黄色道袍之上。

    这黄色为底,铺上鲜红的血液,这效果当真触目惊心,把众人都吓傻了。

    秋无痕也吓了一大跳,这也太诡异了,他媳妇刚喷完血,丈夫接着喷,不会等一会儿公公也喷吧?

    秋无痕脑袋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那老人果然双手撑在膝盖上,哇的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这一下却是直接喷到了供桌上,把供桌上的东西淋的鲜血淋漓,星星点点,着实吓人。

    钱金芝已经赶紧躲开了,在秋无痕身边焦急的声音说道:“大人,实在是有些诡异。”

    秋无痕蹙了蹙眉,沉声道:“先看看,这件事确实有些诡异。”

    霹雳子没想到连连被打脸,还想说几句吹牛的话,没想到她丈夫马大郎也紧接着吐血,没等这个回过神来,连老头都吐血了。

    这下所有的人都吓得往后撤,有的人说道:“还是别看了,这个热闹看不起。这家老太婆太凶狠了,肯定是变成厉鬼,谁要沾边谁就倒霉等死了。”

    说着有些人已经抱头鼠窜出了院子跑了,不一会院子里已经走了大半,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好奇心超过了他们的恐怖之心,虽然后退了不少,都快贴墙上了,但还是留在院子里看热闹。

    霹雳子大吼一声:“既是如此,那我可就要使绝招了。”

    只见他伸出中指放在嘴上狠狠一口,咬破了中指,将鲜血抹在桃木剑上。

    秋无痕不尽赞叹,这霹雳子还真够拼的,要知道自己把自己的指头咬破,那需要相当大的力量和勇气,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因为牙齿是钝的,完全是要撕开皮肤,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而人在疼痛之下,会自然而然放弃进一步的伤害。由此可见,要想把手指咬破,非常人能做到,霹雳子了不起。

    他将手上的血敷在桃木剑上之后,又迅速的抽出几张黄纸写的佛咒,在已经点燃的蜡烛之上点燃,把黄纸分别伸到了三个人的脸上。其中老头的那张直接落到头发上了,居然把头发给烧燃了,哧哧的烧着。吓得他赶紧用道袍又去拍打,好不容易把火扑熄了,外面已经笑声一片。

    霹雳子老脸有些泛红,偷偷瞧了秋无痕一眼。秋无痕却没管他的道法,只盯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和地上的鲜血,在琢磨到底咋回事?

    霹雳子眼见秋无痕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才暗自放心,手持桃木剑绕着三个人大呼小叫的开始施法。两个道童拿着法铃铛噼里啪啦摇得山响,又根据霹雳子的指令,抓起供桌上的米直接洒在三人的身上,又拿起那馒头塞进他们的嘴里。三人似乎都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傻傻的根本不知反抗,任由道单把馒头塞进了嘴中,身子还不停的抽搐。

    把桃木剑舞得起劲,忽听得院子里一个邻居汉子双手撑在膝盖上,也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软倒在地。

    这下围着他四周的人先是都愣了一下,随即尖叫声一篇,跟退潮似的前呼后拥,争先恐后挤出了院门都跑了,地上还掉了好几只鞋子。

    霹雳子整个傻眼了,这又一次好像脸上狠狠的又挨了一记耳光。里面的三个还没搞定,门口就有一个吐血了,这恶鬼大白天都闹腾得这么厉害,到晚上那还不得直接把人头摘走。

    惊恐之下他自己道袍都开始有些发抖,下一个会不会是轮到他,但是就这么败退下去,那超然观这脸可就丢尽了。

    秋无痕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退出去,让我来。”

    霹雳子巴不得有这句话,此刻秋大人接锅是最好不过的了。他是衙门的人,又不是道人,即便出了什么问题,衙门这顶帽子都扛了下来,谁也不敢说他怎么样。反正人家也不知道的也不是做法,这件事就好解释了,赶紧抱头鼠窜跑到了门外。

    两个小道童也扔下了法铃,跟着师父跑出去了,连院子都不敢待着,站在大门外瞅着。

    左邻右舍眼见法师都跑出来了,更是吓人,躲得远远的,有些人上了房顶,有些人上了高一些的树枝上。

    秋无痕走上前去,蹲下身,伸手触碰了一下地上三个人各自吐的血,立刻脑海中出现了各自的DNA图谱,分析结果显示这是人血。

    秋无前开始是怀疑他们演了一场戏,嘴里含的是鸡血之类的,或者是纯粹的色素什么的,可是现在检验出来,的确都是人血。这就奇怪了,因为这之前他一直在旁边,没有见过他们动什么小动作,往嘴里塞血液什么的,又一直在说话,怎么可能一下喷出这么多血呢?

    他马上有个提取了三个人一根头发,用手指捏着法囊提取了他们各自的DNA,又用吐出来的血进行比对,确认二者同一/也就是说三个人各自吐出来的血都是他们自己的真正的血,没有作假,他们真的吐血了。

    这就奇怪了,三个人为什么会几乎同时吐血呢?而且三个人都是真真正正的呕血,难道三个人真的是被那虚无缥缈的鬼给掐到了吗?

    就在这时,脑海中药葫芦出现了,晃了两下,出来一行字:“任务侦破,马大郎一家三口吐血案。”

    秋无痕说:“门外院子还有一个邻居也吐血了,不一起侦破吗?”

    药葫芦却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当然也就意味着秋无痕这个问题不是他需要回答的范围。这药葫芦对不需要回答的,或者不能回答的都是直接回避,连解释都没有。

    秋无痕无奈说道:“如果不是看在超然观的份上,我还真的懒得费这个劲,谁叫我想升官想发财呢,不破案哪来的钱养活一家老小,好吧,只有辛苦辛苦了。”

    秋无痕抓着马大郎妻子的手腕诊脉,可是奇怪的很,出来的脉相药葫芦只冒了一行字:“涉及到案件的人都无法进行救治。”

    搞什么鬼,破案对象不让治病,也许她不是病,或许真的是别的原因导致的吐血。因此药葫芦根本就没给出诊断的情况和治疗的辨证论治,他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药葫芦会这样,不过已经这样,就只能遵从。

    秋无痕又检查了马大郎和他父亲的脉相,结果同样出现的也是这行字。于是秋无痕又起身走到院子里,检测了院子里吐的那个中年人,他的鲜血同样确定,也是属于自己的,并没有掺假。

第219章 凌虚子

    他马上抓着中年人。心想,这个中年人又不是马家的人,我诊治,你总该出现该怎么治疗他了吧,只要出现了他的诊断结果,我就能反推马家的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药葫芦根本不给他作弊的机会,同样冒出了相同的字,涉及到案件的本案的人,都不能进行诊治。

    难道马大郎的邻居也涉及到这个案子吗,吐血内容其中还有什么讲究吗,莫非是有人下毒?既然是案子,就应该是这样的,能够让人呕血的毒药当然有。

    秋无痕马上入手接触到最初吐血的马大郎夫人的血液,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麻烦你帮我检测血液中是否有毒素?”

    药葫芦晃了两下,冒出一串文字:“没有。”

    就简单两个字,能不能做个解释什么的?

    秋无痕很无奈,不过血液中没有毒,那就奇怪了,不是被下毒,难道真的是被鬼掐的,他当然不相信。

    霹雳子在门口高声说道:“大人,要不要我去道观里搬救兵?”

    秋无痕摆摆手,说:“先暂时不用,我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地上的三个人开始逐渐苏醒过来,最先苏醒的是马夫人,秋无痕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我怎么吐血了?”

    钱金芝也是心有余悸,在旁边插话道:“莫不是你婆婆在阴间作祟,把你们掐的。你还不赶紧给你婆婆磕头赔罪,有什么错的地方赶紧道歉,也许是你们一家人,包括那个邻居都得罪了你婆婆了。都赶紧磕头赔罪吧,只有平息了她老人家的怒气,才能救你的小命。”

    钱金芝壮着胆子说出了这串话,她觉得秋无痕似乎并没有处理到点子上,而在她看来就是鬼魂。而现在道观的道长又逃到门外去了,说不定只能由她出面来做解释,让大家赶紧给老婆婆赔礼道歉,让老婆婆别再掐他们,掐的吐血了。

    秋无痕转身问张大郎:“你觉得怎么样?”

    张大郎非常惊恐的看着地上的鲜血:“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觉得身体有哪不舒服?”

    张大郎又摇头:“我没有哪不舒服呀,我怎么会吐血?”

    并没有感觉到生病,可是却呕血,这是什么鬼,难道真的遇到鬼了吗?

    秋无痕正要再问,没想到张大郎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秋无痕赶紧闪开,鲜血喷到了地上,鲜红一片。

    秋无痕急忙在脑海中对药葫芦说道:“想想办法,先帮他们止血呀!”

    药葫芦晃了两下,出来一行字:“先用针灸止血,但是治标不治本。”

    下面显现了几个针灸止血的穴道,秋无痕立刻取出银针刺入了他的穴道。

    紧接着药葫芦的白气顺着手臂进入穴道,终于张大郎不再呕血,无力的靠在那儿。

    而与此同时,他的娘子和父亲又呕了几大口血,把身体地面都染红了。钱金芝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见秋无痕用针针止血效果明显,不由大喜,说道:“还是你有本事。”

    秋无痕用银针又给张大郎的夫人和父亲也都封住了穴道,他们两人这才停止了呕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每人都吐了一大碗血,脸色白的很难看。

    在秋无痕用银针止血之后,他们才逐渐恢复,爬起来给秋无痕表示感谢。

    秋无痕说道:“你们吐血是什么原因必须要查清楚,针对性治疗。否则这银针止血只能是暂时的,治标不治本的。你们能告诉我身体哪儿不舒服,或者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吐血的?”

    秋无痕自己现在是一头雾水,只希望能够从病人的口中了解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他们三个却是一脸茫然。

    钱金芝赶紧启发说道:“你不是说连着几天都梦到你婆婆掐你吗,刚才你又用手掐自己脖子,会不会是你婆婆上身了?是她在作怪,先前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

    张大郎摇头说:“我说了你们不信,我爹来说。”

    张大郎的父亲也摇头说道:“儿子儿媳对我们老两口都很孝顺,尤其是对他妈。他妈也是个好性子的人,从来没跟人脸红过,对儿媳也是没有怨言的,她还常跟我说,儿媳比儿子还孝顺,这辈子算是有福了。可惜她没有福气享受就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钱金芝听到张大郎的父亲都这么说,那应该不是对不住她婆婆才导致的鬼上身,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这时,超然观住持凌虚子带了几个道人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们已经得到了小道童的禀报,离的很近,转眼便可以到。

    问了情况看了现场,住持一张脸阴沉了下来,对秋无痕说道:“大人,辛苦你了,这里交给我来。我这老道亲自来做法,我就不信镇不住他。”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的办法不就是把人往死里弄吗,这个是阴朝,对阳人有用,对阴人可是没有用的。这一回你们大难临头,看你们猖狂得到几时?”

    众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望去,只见瞧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道袍,挽了个发髻,头发已经灰白。攥着拳头,一双眼却又要喷出火来一般。

    凌虚子瞧着他冷飕飕的:“道友是在跟贫道说话?”

    “不是跟你又是跟谁,最阴险狡诈的就是你。”

    凌虚子见对方一脸愤然地望着自己,道:“我们认识吗?贫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道友?要如此出言恶语相向,造谣中伤。”

    “你还记得野鹤道人吗?”

    凌虚子不由得身子一震,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挼着胡须沉吟片刻,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弟子,你忘了当年那个年轻人,你们害死我师父的时候还想害死我。幸亏我跑得快,如今我师父来复仇来了。”

    凌虚子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顿时冷下脸来,道:“胡言乱语,你师父虽然跟我们道观有些过节,但又如何谈得上复仇,他不是自己走了吗?又怎么说起复仇的话来?”

    “我师父是走了吗?他是被你们害死在寺庙里了。”

    一旁的霹雳子忍不住说道:“道友千万不能这么说,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害了他?你当时自己逃走了,我们找你们试图找不到,何来的迫害啊?”

    “行了,我就是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到衙门去告你们了。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有走远,只是隐身在附近,就等着我师父现身来索仇。今天他终于来了,还记得我师父被你们害死之前说过的话吗?他说了他会让整个超然观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凌虚子冷笑说道:“又在胡言乱语,我越发的听不懂了。”

    “你听不懂没关系,现在才刚刚开始罢了。接下来我师父的诅咒会应验到你们超然观,以及与超然观所有有关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包括张大郎和集镇上所有跟道观有关的人,都在我师父的诅咒之中。他诅咒的时候我听得很清楚,我就等着应验的这一天,果然就应验了。”

    凌虚子眉头一皱,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必须得请你回道观,咱们私下里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怀疑你跟他们的吐血有关系,这兴许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你在下毒害大家。”

    秋无痕在旁边听着,不由心头一动。心想这老道倒也不是一味的糊涂,只想着把事情往鬼怪上领,然后好做法赚钱,原来他也有冷静的一面,很多事情可能不是鬼神能说得明白的,也想到了下毒。不过先前自己已经检测了张大郎他们一家人,血液中根本没有任何毒素,何来的下毒呢?至少目前这个推测没有证据支持。

    凌虚子一挥手,几个道士冲了上去,便将那道人团团围住。

    那道人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你今天敢抓我,你凭什么抓我,我又不是你们道观的道人,你管不着我。是因为我揭穿了你的老底,你就想把我抓起来杀人灭口。别忘了你身边有一位衙门真正的官员,他都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抓我?我相信这位大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随便抓人吧?”

    说着,把目光望向了秋无痕。秋无痕笑了笑说:“你认出我了,你怎么知道我会阻止他们抓你呢?”

    “秋大人要到超然观来当道观觉义,这件事谁不知道?更何况我一直留心着超然观的一举一动,当然就想知道这超然观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使得张大郎他们吐血吗?”

    凌虚子厉声呵道:“你再敢胡说八道。”

    秋无痕一摆手说道:“住持,他说的没错,他不是你们道观的人,你们不能抓他。”

    住持脸上阴晴不定,赶紧说道:“既是如此,大人,这人信口胡说,污蔑我道观清白,不能容他。贫道把他拿下,送交官府来法办。”

    秋无痕眉头一皱:“我不就是官府吗?我是朝廷派到过来负责清规戒律的,你们还要送到哪个衙门去?”

    凌虚子赶紧抱拳拱手说道:“是是,贫道失言了,那他就交给大人您处理。”

    “行了,这边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寺庙,等一会儿我回到寺庙来找你。”

    “是。”

    凌虚子点点头,道袍一挥,恨恨地看了那道人一眼,却也是无奈,带着几个道人急匆匆的走了。

第220章 冯三强

    秋无痕对围在门口瞧热闹的人说道:“对不住,这里没有热闹可瞧,各位请回吧。”

    说着把院门给关上了,随后对张大郎说道:“你们赶快把屋子收拾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有话要问你们。”

    张大郎赶紧答应了,按照秋无痕的要求拿了一板凳到院子里给秋无痕他们说话。

    秋无痕示意那道人坐下,问他:“道长如何称呼?”

    “我是正义教三字辈的,我叫冯三强,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现在已经不修什么道了,一心只想着报仇,报完仇就跟着我师父而去。”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让你有这么大的仇怨。”

    冯三强愤愤道:“我就是要来向大人禀报这件事。所以才挑今天这个时候出面,揭穿他们的虚伪,让大人知道这超然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秋无痕见冯三强双手紧紧地攥着板凳的边缘,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显得有些青白。便放缓了声音,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大概是秋无痕的态度,冯三强长吁一口,道:“我师父叫野鹤道长,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跟我师父身边长大。我师父就像我父亲一样,他带着我四处云游挂单,但是挂单的道观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了总是招人闲话。我跟我师父来到这超然观也同样如此,开始挂单的几天他们还没说什么,时间长了就开始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了。”

    “实际上我们也没白吃,我们勤勤恳恳为超然观做事。我师父在超然市做的法事得到的钱,按照规矩都拿了一半交给寺庙的。平时在寺庙的田地里也忙碌种田种地,没有一点闲暇,平时还要打扫大殿,简直就是一个苦役,就这样他们还不满意。初四的那天,我师父正在这集镇之上给一家人做法,超度他们家老人去世了。”

    “因为拿不出多少钱,所以寺庙里的道人是不愿意接这种活的,都交给挂单的云游道人,由他们去,挣了钱要上交一半,价钱都说好了的。结果在做法的时候就出了点事故,那死去的老人突然把主人家吓坏了,就在道观里问怎么回事,结果这位凌虚子那时候还不是住持,他来了,他就说我师父做法做的不对,诈尸了。并且告诉人说我师父是挂单的道士,不是超然观的道士,他做法出了问题,超然观不承担责任,由他自己承担。”

    “那主人家虽然家里穷,可是亲戚很多,来了很多人,把我师父和我打的头破血流,用绳子牵着在集镇上游街。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出来笑话我们,最后还是衙门的人出面才让他们把我们给放了。因为做法事出问题,这种事情他们也是不管的,还说我们已经被打成这样,也算是一个教训了,他们就不再管,我们这才得以脱身回寺庙。”

    “我师父说拿上东西我们就走,结果到了寺庙才知道我们的东西已经被他们一把火烧了。我师父实在气不过,跟他们吵,说他们已经把我们整得这么惨,还把我们东西都烧了,那我们怎么过日子?凌虚道长当时就恼羞成怒,下令让道士们把我师父绑在道观的大树上。”

    “因为那时候我还小,才十岁,我师父骂道长他们的时候我没有参与,只是很害怕的跟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他们打我们,把我师父绑起来这些我都知道。后来他们把我师父绑起来之后我就害怕了,我就躲了起来。我就看到这位凌虚子道长用藤条抽打我师父,开始我师父还破口大骂,可是打到深夜的时候,他就已经声音越来越小了。”

    说到这里,钱金芝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过来,小心递到冯三强面前,道:“喝点儿水再说,不急。”

    冯三强听罢,抬眼看了钱金芝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粗瓷大碗,并不接,一旁的秋无痕则说道:“喝吧,我们不是和凌虚子他们一起的。”

    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个冯三强十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那野鹤道人被凌虚子等人鞭笞打骂,后来独自一人生活,而且是在仇恨中生活,那种日子一定很苦,很不开心,所以才会对谁都怀着猜疑的心,自然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刚才还和凌虚子等人在一起帮这张大郎家做法事的秋无痕等人。

    钱金芝听秋无痕这么说,便微微一笑,道:“我可是女子,不是道士,放心的喝吧。”

    冯三强听着钱金芝轻柔软糯的声音,再也没有什么犹豫,鼻子一酸,他迅速地接过钱金芝手中的碗,因为那碗其实是张家用来吃饭的碗,有些大,正好将冯三强一张脸完全地遮掩了过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一口气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却迟迟不将那碗放下,肩膀微微颤抖着,半晌后,才将已经空了的碗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碗递给了钱金芝。

    “谢谢你姑娘,水很好喝。”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钱金芝微征,不过是一碗井水,哪里就会好喝,但是钱金芝还是轻声说道:“不客气。”转身也不看面前的两个人,轻声走开了。

    冯三强也没有让秋无痕等待,继续说道:“打到半夜的时候,我师父突然大叫着说,他会把身上所有的血都变成血海,要淹没整个超然观和超然镇。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的子孙血债血偿,要让鲜血淹没整个寺庙和超然镇,他说完这话就死了,我听得很清楚。结果他们发现我师父死了之后,竟然毁尸灭迹,晚上堆了柴火把我师父一把火给烧了,把骨灰都洒到了后山上。”

    “我躲到没人的时候才悄悄的跑了出去,我不敢露面,我是怕他们杀我灭口。我一直想报仇,可是我报不了,我没什么本事报仇。但我相信我师父的诅咒,一定会应验的,他是一个真正有道法的人,真的。我跟着他这些年,我知道他其实道法是很高深的,只可惜他的道法只能对鬼神,不能对活人,结果被他们给害死了。但我相信他的鬼魂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他的诅咒一定会应验的。”

    “今天我得知张大郎家出现了怪事,无缘无故一家三口狂喷鲜血,在做法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师父的诅咒应验了。你等着瞧,伤害过我师父的人,这个超人镇和超然观都会被鲜血淹没的。”

    眼见他噙着泪水诉说了往事,秋无痕点头叹息说道:“这件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涉及到王法了。可是我要把这件案子做详细的调查,不能仅凭你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当然,如果我查清楚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触犯了王法的人都应该受到追究。”

    冯三强激动的说道:“我说的句句事实,如果大人发现我说的一句谎话,任凭处置。”

    秋无痕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就在这时,张大郎他们已经出来了,地上的鲜血也处理好了。

    秋无痕对冯三强说道:“你在这等着我,我先问一下张家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钱金芝说道:“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好啊,帮我听听,出出主意。”

    两个人都进到屋子。秋无痕问道:“刚才那个人说他的师父野鹤道人在三十年前曾经在超然镇给人做法,后来出了点问题,被主家绑起来打并且游街。集镇上不少人都用石头打过他们,所以后来他诅咒了超然镇的人。因此从他看来,你们家之所以吐血,是因为你们也参与了当年殴打他的师父,我想了解有没有这回事?三十年前张大郎你还小,或许还不知事,但老人家应该有印象吧。”

    张父一听这件事,不由得脸上很是尴尬。说道:“这件事因为当时闹得很大,因为我们超然镇有很多都是在超然观外出家做过道人的,有的是小的时候,有的是老了,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超然观当道士,自然是听从道观的人说话的。我记得当时那个叫野鹤的道人,一张嘴真臭,骂人很难听的。”

    “到底是怎么发生那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后来我听说有个道人因为做道法害得主家诈尸了,主人家非常生气,骂了道人。道人把主人家也骂了,两边发生了争执,于是主人家叫了一帮子人把他绑了,还打了他,又用绳子扯着他游街,这个我倒知道。我去看了,不过我可没打石头。”

    秋无痕见张大郎表情古怪,说道:“莫非当时你也打石头了?”

    张大郎没有说话,钱金芝在一旁说道:“这件事可涉及到你们吐血的原因,如果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吐血,你们的病是治不好的,会要了你们的命。我和道长已经说了,他先前用银针替你们止血,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也就是说你们的吐血还会再发作的,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救治的话。”

    一听这话,张大郎一家脸色更是惨白。

第221章 对质

    张大郎终于点点头说:“我那时也有七八岁了,我记得这件事,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之后也没有过。我们超然镇的人其实是挺善良的,至少我这么认为,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突然发了疯一样,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道士做法,主人家尸体诈尸,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在街上牵着走,任人殴打,现在想来的确如此。”

    “可当时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那时还小,看见别人打我也跟着。我记得我好像是打过几块石头的,打中没有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当时一大堆小孩跟在后面起哄,这个我有印象,其他的就记不清楚了。真的,是这个道人诅咒了我们吗?”

    秋无痕当然不相信诅咒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现在他觉得如果众人对诅咒都有一种天生的敬畏的话,或许可以依靠这种借口来作为查案的手段。所以秋无痕不置可否的说道:“这需要进一步调查,不过你还记得是哪一家人做法事出的岔子吗?”

    张大郎摇头,毕竟他那时还小,他父亲说道:“大人,我倒是还记得一些,好像是张猎户家,他们家是猎户,家里人口挺多的,几十口人呢!不过这猎户脾气十分暴躁,如今想来,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不该对我们家下这么恶毒的诅咒啊,至少我儿媳没有参与啊,我当时也没有记得我打过石头,我就看热闹倒是有的,那时都是些小孩子。”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大家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

    钱金芝见了沉默不语的秋无痕一眼,对着那张大郎的父说道:“不过你看着你儿子用石头打,但你却不阻止,这一点也够让人伤心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把怨恨撒在了你们一家人身上。”

    他父亲不说话了,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张妇人忽然说道:“那我婆婆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既然是那道人被人所害,与我死去的婆婆有何关联?而且我公爹也说,当时我并没有嫁进张家,与我何干?我婆婆为什么大白天的要来掐我?”

    秋无痕皱了皱眉,说道:“张家儿媳说的有理,此事还需细细查清再说,这样,先等我查清了整个案情,回头再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药葫芦给他的处理程序,先调查吐血案,回头恐怕才能来查她婆婆掐她的这件事。目前来看,跟她婆婆没有直接的关系,还引出了另外一个野鹤道人,他究竟跟超然观和超然镇有什么样的渊源,从目前查清的情况,的确是一桩令人发指的案子。

    秋无痕让他们先注意休息,有什么问题马上到寺庙来找自己。随后他走了出来,发现冯三强不见了,门开着的,显然他已经走了。

    钱金芝走到门口张望一番,走回来不满地说道:“这个人怎么回事?说好了让他等着。”

    秋无痕说道:“我想他不会走远的,这件事没查过明白有个交代,他不会离开,否则他就不会待在这儿三十年没动静了。三十后都等过来了,还在乎再接着等一段日子吗?”

    秋无痕带着钱金芝返回了超然观,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小道急匆匆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住持在后院禅房恭候大人!”

    显然凌虚子已经交代了,派人在门口等着。

    当下秋无痕示意让钱金芝先回去,自己跟着那道人一起来到了后院会客厅。

    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钱金芝说道:“大人,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免得你还要让人来找我。”

    秋无痕想了想,知道自己身边也确实没有什么人可以信赖,不禁暗叹一声,想着还要一个小女子时时跟着自己,保护自己,想着还是有机会找一个好身手的男子跟着自己,毕竟自己已经成家,而自己的娘子在家料理家事,不能跟来,自己整天带着一个未出阁的钱金芝在身边,而且如今还多了一个唐嫣,说是拜师,也不知道自己的娘子虽然表面什么都没有说,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思及此,还是觉得心有愧疚,虽然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那好吧,那钱姑娘就跟着我走吧。”

    凌虚子坐在那儿,有几个道士垂着手站在旁边。秋无痕走了进去,只见几个大师,包括刚才的霹雳子,还有负责纪律的光头和道人,庙住等等,道观里排的上号的都在场。

    凌虚子见秋无痕进门,赶紧起身,正要说话,就见秋无痕瞧了众人一眼,面色微沉地说道:“我需要逐个调查。这样吧,其他的人都先到院子等着,我一个个会问。没问到的不要进来,相互之间也不要说话。”

    霹雳道长等人连声说不敢,便一起都退了出去。

    钱金芝过去把房门关了,会客厅里就只剩下凌虚子,有些张惶的坐在那儿,是不是在想心事?

    秋无痕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凌虚子一眼,想着之前冯三强和张老爹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不禁对面前这个五十开外的男人多了一些之前不同的想法出来。说道:“道长,关于那野鹤道人,我还是想听一下你说说看,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希望道长能够如实说来,不要隐瞒。”

    凌虚子咳嗽两声,坐直了身子,道:“当然不会隐瞒,也没有什么隐瞒的。那个道人野鹤,我记得三十年前,他其实是不是我们道观的人,而是一个云游的道人,在我们这挂单的,就是好吃懒做。而且也没什么道行,一张嘴倒是很会说,骂人又难听,所以跟全寺上下的道人们关系都处的不好,大家都很嫌弃他。”

    “我们超然观是十方道观各地来的道人,不管什么道什么流派都可以在这儿挂单,多长时间都可以,我们从来不会限制。当然,既然在我们道观挂单,就要守道观的规矩,要履行道观其他的人要尽的义务。比如打扫道观,种菜,种地,做法事上交钱,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针对他一个,所有的道人都要这样做。但是他就不愿意这样做,经常推三阻四,找各种借口推脱,去外面做法事赚的钱也从来不交。”

    “刚开始我们还说他两句,结果他就跟我们吵。说实话,这样的人我们当然不会欢迎,或许就有人劝他走,别在这找事生非,于是他就跟人吵,说我们嫌弃他。不过大人可以调查,以前现在都是,我们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嫌弃哪个人,除非这个人很讨厌,大家都喜欢勤快友善的人,都讨厌懒惰嘴巴臭的人,这人之常情嘛!”

    秋无痕点点头,心想这话倒也实在。出家人首先也是人,没有哪个出家人能够做到,打了左脸把右脸伸过去被人打的。这道观虽然叫超然冠,可是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够有这样的大度。当下说道:“后来呢?”

    凌虚子见秋无痕脸上并无异色,便继续说道:“后来就出了那件事。他到集镇上张猎户家做法事,他本来道法就不高深,又不用心的做,结果就诈尸了。要知道做道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那就说明死去的人不仅没有得到超度,反而被道法伤到了,气恼之下这才诈尸的,这是做法的人要承担责任的。当然,也可能是有其他的歪门邪道来捣乱。”

    秋无痕道:“歪门邪道?什么歪门邪道?”

    凌虚子连忙说道:“贫道不是笃定一定有什么歪门邪道,只是当时有一些怀疑,不过就是想着那主家当时让人到寺庙来禀报,让我们去看。我就马上带人赶到了现场,我查了,并没有什么歪门邪道来作祟,完全是他做道法得罪了死人,使得死去的人大为震怒,这才诈尸。而且开口说话,这已经是极为可怕的诈尸了。我就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教训了他,我质问他道法不够,为什么要强行做法,害人害己。结果他居然跟我吵,说我胡说八道,看不起他,说他道法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出问题不能怪他。”

    “我很生气,你道法不行,出了这么大娄子,你不好好反省,赶紧采取弥补措施,给主人家赔礼道歉。你居然还这样反唇相讥,甚至说我们在诬陷他,故意整他。我只好说你这样的人,我们道观不欢迎,让他走,而且他做的任何事情都跟我们超然观没有关系,然后我就带人走了。”

    “后来就听说那猎户一大家子人气不过,因为他还跟那猎户的人家吵,结果吵闹之下,把猎户一家人给气着了。你想你做法事没做好倒也罢了,还跟主人家吵,谁受得了这个气,于是乎就把他给打了,还绑了起来牵着游街,好多人都跟着凑热闹。是我看不过,我去叫的里正前去处置,我说他也被打了,也得到教训了,就不要在这么把他押着游街了,好歹是出家人,给他点面子。”

    “也是我跟他说的好话,里正给了我面子,才去处理了这件事,让他们把人给放了。结果没想到恩将仇报,他反倒到寺庙来骂我们,还说这些都是我们鼓捣村民害他,我一气之下就说再不理他的事,叫他走,他的东西扔给了他,结果他不走,还要吵。”

第222章 蹊跷

    秋无痕问道:“你们当时没有烧掉他的行囊吗?”

    “烧他的行囊干嘛?他也没什么东西,云游道人就几件衣裳,一点散碎银两,根本看不上眼。而且他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的,我们也从来不动,只是让他把自己东西拿走。但是他不走,跟我们吵,我这才叫人把东西扔给他的。结果他居然很凶,还打了道人,甚至还朝我打了一个石头,看到没有?我额头的这个伤口就是他打的。”

    说着,凌虚子摘下了道帽,露出额头,果然一处一寸多长的伤疤,很明显。是陈旧的伤疤很多年了,但是却非常醒目。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你接着往下说。”

    “好几个道人都被他打了,包括我。我当然很生气,于是便下令把他绑了,于是便把他绑在了那棵大树上,被他打的人气不过,就用树条抽打了他几下。”

    秋无痕说道:“只是打了几下吗?”

    “真的,只是打了几下,然后就没再打了。他还在破口大骂吗,大家没理他,我心想绑他一晚上,第二天等他冷静下来了再放了,让他走,不然他还会伤人。结果没想到到半夜,他突然死了,谁也没有动,他就绑在那个树上,突然就死了。”

    秋无痕说道:“他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说了,就像他那个徒弟说的,他当时诅咒我们,说血债血偿,要用鲜血浸泡整个道观和超然镇所有欺负他的人和他的子孙,都要遭到报应。我知道他是疯子,没理睬。没想到他说完这话不久就死了,当然我可以发誓,我们真的只是用树条轻轻打了几下。难不成打他几下出气也不应该吗?但真的没有用力的打,就是树枝,连木棍都没有用,他还用石头打我们呢!打伤了好几个人。”

    秋无痕说道:“后来呢?他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因他是个云游的僧人,当时因为我们将他捆绑在树上,他徒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又是晚上,所以我们按照规矩,凡事死在道观的云游道人,都念经为他超度,然后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到后山,这是我们的惯常的做法。不是他一个,每个的挂单道人死了都是这样处理的。”

    秋无痕心里暗忖,如果尸体还在,倒可以查一下什么原因,一把火烧了,那就什么都查不了了,成了一个无头案。现在有个基本的事实可以确定,就是这野鹤道人的确被凌虚道人他们绑在了大树上,也打了他。当然,凌虚他们说了他也打了,这个秋无痕倒是相信,没有谁无缘无故就把别的人绑在树上殴打的,也不会无缘无故绑人游街的,肯定是有原因。

    这原因目前来看,是因为这野鹤道人一张臭嘴讨人闲,但到底是不是这样不知道。尸体已经不在了,现在双方的说法就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徒弟冯三强说他们对野鹤道人进行毒打,打得他全身都是鲜血。而凌虚道长却说只是用树条轻轻打了几下就没再打了,原因还是对方先用石头打了他们,报复一下而已。

    什么原因查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殴打还是因为其他的疾病?或其他的原因,就算殴打也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他在集镇上被张猎户他们家殴打和在集镇游街的时候,被张大郎这些小孩用石头打,这些都有可能造成伤害。而这些伤害有可能持续到他被绑在了寺庙的树上才发作,因此他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寺庙的人打,也可能是集镇上的人打或者小孩的石头打,都有可能。

    可惜时过境迁,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而且尸体还被火化了,再想调查清楚估计难度很大。完全靠证言的判定就很麻烦,因为在野鹤道人这一边,就只有一个他的弟子可以作证,而其他人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证词对他未必都有利的。

    秋无痕对凌虚道长说道:“先跟你谈到这儿,你先出去吧。叫其他人进来,当时在场的,不在场的现暂时不用。”

    第二个叫进来的是庙住,他也是从小就在道观长大的。而且他本来就是集镇上的人,自幼出家,在超然观已经五六十年了。

    庙住已经跟秋无痕比较熟了,所以进来打了个哈哈,坐在下首望着秋无痕。秋无痕说道:“我现在在调查三十年前的那桩陈年旧案,一个叫野鹤的道人在你们这挂单的。后来他死了,死在你们院长的那棵大树上,你能想起来吗?”

    庙住点点头说:“是,我有印象。他可能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一个那样死去的人,所以印象特别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经过说来。”

    庙住说道:“这个人好吃懒做,嘴巴又臭,经常跟人吵架。而且做法事钱也从来不交,道行又很烂,又不肯用功,大家都不喜欢他。具体那次做法事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做法事做出问题了,被主人家打了,还游了街。”

    秋无痕问他:“他当时被打成什么样子?你看见他的时候。”

    “我不清楚,头破血流,好几处伤口,血都把衣服染红了,不过人倒还挺有精神,骂人挺凶的。他拿石头打我们,还把凌虚住持都打伤了,于是就把他绑在了树上,又打了他几下。道人毕竟都是出家的,慈悲为怀,被他打了之后,气恼之下,还手几下也是有的,但是打得并不重。”

    “后来到晚上的时候,因为他骂的难听,有一些伙夫和杂役就跟他对骂。他骂的真的很难听,那些杂役都是当地人,还听他诅咒当地人,就气不过,便上去打他,打的挺重的。但是本寺的道人真的没有插手,就像我说的,都已经出家了,尤其是因为一个绑到树上的人进行殴打,这是绝对不会做的,都是那些没有道籍的杂役,他们干的。打到半夜他就不行了,然后就诅咒我们,然后就死了。”

    庙住说的大部分都跟凌虚子相同,但是有一点不同,他承认当时寺庙里的没有怎么打,反倒是那些杂役打的很凶,而且一直打到深夜。这样看来,至少有这一点是跟住持的说法不一致的,到底是谁说的对呢?

    秋无痕叫他出去之后,又把霹雳子叫进来。霹雳子说话声音很大,秋无痕不得不提醒了他好几次,才让他降低了音量,免得他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相当于串供。

    秋无痕问了同样的问题,而他回答跟前面两个人不一样,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霹雳子说道:“我是二十年前才出家的,我以前一直都是在家里头修行。后来我觉得家里面各种各样的诱惑太多,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潜修,因此还是到寺庙来更好。所以我就联系了咱们道观凌虚道长,对我很好,立刻就同意我到寺庙来修行了,所以这件事是三十年前发生的,那时我并不在这儿。”

    “那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古城温江自己家里,我家是卖家具。我从小就喜欢道行修到,所以从小就潜心向道,但是我爹娘一直不肯让我出家,不过他们倒没阻止我修行。还在家里请了道长来教我,我就在家里修行。道长也说了,只要虔诚,在家在寺庙都是可以修道成仙的。”

    “十多年前我父母相继去世,没人再管我了。而我已经娶妻生子,而且有两个儿子,香火传承也没问题了,孩子也渐渐大了,加上我还有几个兄弟,一大家子人相互照应,不缺我一个。所以我跟家人商议之后,这才正儿八经出家到了道观,我倒没听说过这件事。”

    “所以今天回来的时候,大家议论我还觉得挺纳闷的,原来是这样一档子事。早知道有这样的事,这场法事就不轻易接了,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被这个诅咒所伤啊!我听说了,这个被害死的野鹤道长,实际上他修的道法是走火入魔的,并不是名门正派的道法,也不知道从哪修来的?这些道法都很阴损,因此不能留他。”

    秋无痕愣了一下,马上问他:“你说的不能留他,是你自己的看法还是寺庙的人的看法?”

    “当然是寺庙的人的看法,好些个老道是知道这件事的,大家都这么说。想起当年的事情,现在都还愤愤不平。”

    秋无痕说道:“这好像跟出家人的平和的性格不相符呀,怎么能够记恨这么久呢?”

    “的确我也觉得不大妥当,但是也不好随意评判别人。所以这个案子我可能帮不了大人更多的事情。”

    他刚说到这儿,突然用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

    秋无痕马上问他:“道长怎么了?”

    霹雳道长摆摆手,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幸亏他一直是低着头的,这口血便直接喷到了地上,他吓坏了,惊骇无比的望着鲜红的鲜血,就喷在他面前。而鲜血正从他的嘴角一点点流淌下来,他伸手擦了一下,看他手上鲜红一片,更是惊骇无比。怔怔的抬头望着秋无痕说道:“我,我怎么?”

    刚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223章 猎户

    霹雳子后面这句话声音很大,声音直接传到了外头。在院子里头几个人听到了,赶紧都冲了上来推开门,他正在大口大口的吐血,都吓得呆在当场。

    秋无痕立刻取出银针,用银针刺穴替他止住了呕血。他整个人瘫在那交椅之上,喘着粗气,脸色煞白,说道:“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吐血,这不关我的事呀!为什么我也要被诅咒?”

    凌虚子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外,也惊呆了。

    凌虚子心想,如果是那张家老爹一家三口作祟,那么面前这个霹雳子又是怎么回事?

    又见秋无痕已经将霹雳子的血止住,正与自己的目光相接,凌虚子不由一颤,感觉后脊发凉,忍不住仰头冲着虚空大声叫道:“正是如此。野鹤道人,如果是你的魂灵在作祟,那么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是我下令把你绑起来的,后来是我把你的尸体烧的。但是我没有下令打你,如果心头有怨恨,就发在我一个人身上吧,不要殃及无辜。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这件事之后才来的,你为何也要迁怒于他?”

    这话虽然是冲着天在说,但是凌虚子分明也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秋无痕和霹雳子的。

    秋无痕冷冷看着面前带着几分做戏成分在里面的凌虚子,也不答话,凌虚子见在场无人说话,甚是无趣,讪讪地扭头望向秋无痕说道:“大人,这霹雳子与此事无关,为什么他也会遭到诅咒呢?”

    秋无痕摇摇头:“这么看来就解释不通了,按理说被诅咒的人才会感应到诅咒,而与此事无关的就不应该受到诅咒的侵害。所以我们估计还得找其他的原因。”

    钱金芝突然插话说道:“会不会是这霹雳子私下里跟野鹤道长有什么个人恩怨?这才对他进行报复。”

    霹雳子摇头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什野鹤道长,我也从来与世无争。我在家修行的时候也只是自个儿修行,也从不在外去做法事,甚至也没给人算命,抓鬼驱邪都没有,只是独自一人在家中修行,不可能得罪他。”

    钱金芝又说道:“会不会是你的家人?”

    秋无痕摆摆手说:“不要在这瞎掺和,要是这样瞎猜,那一百种可能都能找出来。我们还是要根据线索来。”

    钱金芝忍不住嘟起嘴来,小声说道:“现在哪有什么线索?”

    秋无痕说道:“超然镇和超然观,他之前已经说过了他的诅咒对象,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到超然观来出家呢?”

    霹雳子说道:“我的父亲告诉过我,我爷爷就是从超然镇搬到了府城去的,那时候我父亲还小,但是家里有些钱,想做生意。镇上生意毕竟小,于是想到府城来做生意,就搬来了。”

    钱金芝说道:“那也不对呀,那是你爷爷的时候,应该五十年前了吧。”

    “六十年前,因为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说了,他很年轻就离开了小镇,到了府城,算起来应该超过六十年了。”

    “那就是呀,为什么倒回过去连祖上都诅咒了呢?祖上甚至根本都跟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啊。”

    庙住苍白的脸说道:“子孙对这件事也应该没有关系啊!这才开始,兴许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受到诅咒的祸害呢!”

    秋无痕摇头说道:“现在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我始终不是很相信这种超乎寻常的解释,我需要找到进一步的证据进一步进行调查。”

    秋无痕拿过了霹雳子的手诊脉,发现同样出现的是与案件有关,所以不能够进行治疗。

    这让秋无痕很有些纳闷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搞什么鬼啊?就在这时,忽然外面有人大叫。

    秋无痕赶紧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那张猎户家的儿子跑来,说他爹突然吐血吐的很凶,左邻右舍都说了,这个跟张大郎家吐血一样。是做了些什么,也许是张大郎的娘回魂,来找他们家麻烦了。所以想请我们道观的道长去把那鬼给收了,别让他再祸害别人。”

    秋无痕一听,还真热闹,这一天就发生了好几起吐血事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井喷一样爆发?

    他立刻对凌虚子说道:“赶紧的,咱们去看看。”

    凌虚子显然犹豫了一下,但看见身边的人都望着自己,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避而不见,以后超然观的名声怕是在这个镇上也是丑了,想了想答应了,带着一帮人,包括霹雳子,庙住和另外几个道人跟着秋无痕急匆匆的出来,前往集镇。很快便到了集镇张猎户家,因为集镇并不大,这寺庙又在集镇旁,经常要上香做法事什么的。因为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人在道观里修行,于是乎很容易的便找到了张猎户家。

    进去之后就听到屋里有哭声,门敞开着,有好些人在门口瞧热闹,都是左邻右舍。见到他们过来,众人都赶紧让开,急声说道:“小心点,道长过来抓鬼了。我说了吧,这肯定是邪祟作怪,不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

    秋无痕一听死了,不由心头一凛,难道还是来晚了吗?

    他们立刻冲进了屋子,发现地上到处都是鲜血。一个老者直挺挺的躺在一块卸下来的门板上,一块白布盖了他的半身,还留着半身,准备更换衣服操办后事了。

    秋无痕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了,果然已经没有脉搏跳动。再检查瞳孔,呼吸,心跳之后确认已经死亡。

    而且死者明显呈现急性失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地上的血都可以用血泊来形容。而且死者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都明显有血痕擦拭过的痕迹。

    张猎户的儿子紧张的看着他们,他不认识秋无痕,但认识凌虚道长。眼见凌虚道长对这个年轻的道人颇为恭敬,所以也不敢上前干涉,一边哭着一边望着道长。凌虚道长低声做了介绍,当得知这位年轻的道长居然是朝廷的官员之后,更是惶恐,退出老远不敢靠前。

    不过秋无痕还是把张猎户的儿子叫了过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猎户的儿子说道:“我儿子从外面回来,说张大郎家闹鬼了,她婆婆掐她儿媳妇,直接用手掐,上了她的身,用她的手掐她的脖子,看着又吓人又好玩。接着他们家就开始吐血,三个人你吐完我吐,比赛似的吐了一地,到处都是,吓死人了。结果他刚说完这句话,我爹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在桌上,仰面就倒在了地上,接着就是一口接着一口的血,然后鼻子,耳朵,嘴巴七窍流血。”

    “我们吓坏了,赶紧跑去找郎中。郎中来了,看了之后,摇头说没办法,血止不住。而且出血的地方太多,根本无能为力,没开药也没拿钱就走了。我妈说这势头不对,好像中邪了,赶紧叫我去道观请道长。我马上让我儿子跑去道观请人,可是他前脚刚走,后脚我爹就咽了气。”

    刚说到这儿,便呜呜的哭了起来。秋无痕说道:“我的身份刚才道长已经介绍了,我是负责道观的戒律的。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这件案子。你现在跟我出来,我单独有话要问你。”

    他母亲马上说道:“我也一起去吧,如果你们要问起以前的事,他不知道的,我可以说。”

    秋无痕瞧了她一眼,这老太太居然能猜到秋无痕要问以前的事,还是有些古怪。于是点头,母子两个人跟着秋无痕,钱金芝来到了隔壁房间,关上门。

    秋无痕说道:“你们想不想查清楚,你爹为什么要七窍流血?”

    “当然想。”

    “那你们就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们不如实回答,以至于我判断错了案情,将来倒霉的是你们自己。因为这很可能才是刚刚开始,后面会接二连三的有人吐血,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

    张猎户的儿子大吃了一惊,赶紧说道:“我们当然愿意听从大人您的吩咐,我们一定如实回答。”

    秋无痕说道:“三十年前,有一个野鹤道人在你们家做法事,后来跟你们发生冲突,你们把他打了,还用绳子绑着游街,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张猎户顿时傻了,没想到却是一桩陈年旧案。眼睛立刻望下了自己的母亲。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神,随即抹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不怪我们呀,是那道士自己做法,做的不对,害的我公公诈尸,结果他还说我们的不是。凌虚道长他们来了,他也跟他们吵,闹得鸡犬不宁。后来他骂的实在难听,我丈夫就说你做错了事还这么有道理,简直是没见你这么不讲道理的道人,你不讲道理,那好,那叫你尝尝什么叫不讲道理。就叫了一帮子亲戚朋友把他道人给打了,还绑了他去游街。”

    “当时我劝来着,我说打一下就可以了,就不要去游街了。结果那些人非说他骂我们整个超然镇的人,超然观道长都已经把他撵出山门了,对这种人大家就要教训教训他,出口恶气,所以才把他绑着到街上去游街。后面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听说他死了,死在寺庙里,怎么死都不清楚。”

    秋无痕叹了口气说:“这么说来,你们半点过错都没有,他是无中生有,惹是生非了?”

第224章 事出有因

    钱金芝在一旁帮腔说道:“刚才大人已经明确告诉你们了,必须说实话。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个野鹤道人死的时候下了毒咒,诅咒整个镇上的人和寺庙的人要血债血偿,要用鲜血淹没整个村镇和寺庙。所以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吐血的,包括道观里的霹雳道长,张大郎家,现在又加上你的丈夫,而且我们相信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吐血而亡。”

    张猎户和他母亲都是面露惊恐之色。

    秋无痕说道:“目前我们没有发现这吐血有什么先兆,都是好好的突然就吐血,我们还不清楚原因到底是什么?很可能跟我们查的这些案子有关,所以你们务必要如实说实话,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终于瘪了瘪嘴,说道:“当时在做法事的时候,那野鹤道长要我们找一只雄鸡来,结果因为雄鸡比母鸡贵得多,我舍不得花钱,就找了一只母鸡。道长说不行,母鸡撑不住,结果我男人说真的镇不住不用管,就是走个形式罢了,还真以为你有多深的道行吗?野鹤道长就很生气,不过他还是接着做法。”

    “就用那只母鸡割了脖子放血,结果刚放了一些,就听我公公躺在床板上突然吐了一口气,而且声音很小,就好像喉咙有什么堵住了。我们都吓得跪在了地上,我男人就指责野鹤道长,说他做法出问题了,诈尸了。野鹤道长说他都说了这母鸡镇不住,现在出问题就来怪他,他说话的确很难听。不过究其原因,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如果真是他的冤魂来报仇,就请原谅我们的过错吧。”

    老太太说着,连连朝空中作揖。

    秋无痕接着说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打起来了,说话不中听,越吵越凶。我男人就给了他一耳光,把他帽子都打飞了,他就扑上来跟我男人对打,结果我男人有好几个兄弟都在吊唁呢!就冲上来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打得鼻口流血,还不解气,就去叫了他们道观的人来。后面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没有什么更多能说的,要说的就是事出的起因,实际上的确是我们的错。我们说了出什么事我们自己负责,结果真出事了又怪在他身上,他当然生气了。”

    张猎户脸色惨白的摇头说道:“我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打架的事我知道,当时的确把那道长打得很惨。而且我还上去踢了两脚,为什么我没有吐血,却偏偏撞到了我爹身上。”

    钱金芝瞧不起这家当年用那么阴毒的手法一大群人欺负一个人的方式,冷声道:“当然是因为你爹打得最狠,就是他拿母亲当公鸡,还说了负责,又不负责,把责任都推到人家身上。所以才引出了后面一大串事情,结果招来他的诅咒,整个集镇整个道观这下好看了。”

    秋无痕见问不出更多东西,便告辞出来,道长也急忙跟了出来,正要跟秋无痕说话,张婆婆赶紧过来说道:“我男人横死,很可能是中邪了。我听这位道长也是道人,他说了很可能这只是个开头,还会有很多人会死。能不能请你做个道场,给他超度一下,让他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钱金芝忍不住道:“如今这个镇上怕是雄鸡比较三十年前更加贵了不少。”说完斜斜瞟了一眼那个一脸无肉的老太婆,意思不言而喻。

    那老太婆见钱金芝一直跟着那个年轻的官爷,自然是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凌虚子看了那秋无痕一眼,却摇摇头说:“暂时我还不能答应你,因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很可能我们面临的邪祟非同一般。若是答应你们做了法事,却没有效果,也是枉然。”

    老太婆急了,上前扯住凌虚子的衣袖,道:“道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凌虚子显然也是有些不喜这个老太婆,面上却是不显,不着痕迹地抬手去整理自己的衣领,然后趁机将那老太婆的手挣脱开来,轻声说道:“你们先正常办丧事,遇到什么问题马上到道观来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或许要做一个大的道场来超度这野鹤长了。”

    说完这话,推说秋大人还有事情,便告辞出来,一行人等一路返回道观。

    路上谁也不说话,心情都很郁闷。到了道观,刚到门口,一个道人焦急的说道:“住持,你们可回来了。”

    一听这话,住持的心又是一凛,急忙问他:“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了?”

    “可不是吗?厨房的一个伙夫,还有善堂的,还有值殿的一个杂役,他们两个都吐血,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还在不停吐血呢。”

    住持不由得脑袋好像挨了一棍似的,秋无痕急忙说道:“还在吐血那个在哪?把我带去。”

    “在大殿上。”

    他们跑到了旁边的一个大殿之上,供奉的是道德天尊,外面有不少道人和香客正张头张脑的往里望着。见到他们来了,急忙赶紧都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来。

    秋无痕他们跑进了大殿,果然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中年人,穿着道袍。但是秋无痕认得,实际上是负责大殿洒扫工作的一个杂役,本身是没有道籍的。此刻正躺在地上,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涌出,地上已经到处是一滩接着一滩的血。

    秋无痕急忙上前拿出银针替他止血,止完血,发现他脉搏极其细微,眼神涣散,命在顷刻。因为失血量太大,这种情况除非是紧急输血,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因为失血量太大。

    秋无痕知道时间宝贵。马上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跟那野鹤道人可有什么过节,你赶快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忙。或许可以借住他的鬼魂救你一命。”

    此刻野鹤道人的事情已经在道观里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所以这老杂役听到这话,马上就明白秋无痕指的什么意思?

    他孱弱的声音说道:“是我对不住他,那天晚上我也打了他。就因为他骂的太难听了,我气不过,就拿了根棍子打了他几棍。但我只是打他的腿,然后我就扔下棍子走了,很多人都打,因为他一直骂不绝口,骂的真的很难听。”

    秋无痕心中暗想,你们把人家绑起来还不允许别人骂,还真是太不讲道理了。不过现在公道循环,可是到底他们要为三十年前的那场错误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什么诅咒。

    果然这老杂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便听不到了。秋无痕再检查,他已经死了。

    秋无痕指了一个道人问道:“当时怎么回事?”

    这道人甚至还在发抖,因为太害怕了,说道:“我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在这儿好好的跟我们一起扫地擦桌子,上香油,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结果他突然就用手扶着供桌,另一只手按着胸口,说胸口闷的很,接着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我们都吓坏了,赶紧躲开。他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侧着头不停的吐血,那血都形成一个血泊了,很吓人的,事情就是这样。”

    秋无痕马上用手触碰了地上的血做了检验,同样是人血。而且DNA跟死去的这老杂役是一致的,说明不存在什么玩弄花招,他真的是吐血,而地上这么多血,这已经超过维持生命必须的血量,最终失血过多而死。

    秋无痕又快速来到了厨房,这里死的是一个厨房的伙夫,看着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单。其他的伙夫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见他们过来,都赶紧把水桶放下,让到一遍垂手而立。

    厨房检查,果然这火夫也死了。问事情经过,得知伙夫正在灶台烧火加柴火,他去抱了一抱柴火进来,刚进门突然就站住了。然后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喷在灶台之上,把灶台和锅都喷得血淋淋的。

    大家都吓了一大跳,那些个没有看清楚的人还埋怨他搞什么名堂,喷得到处都是。当大家发现喷出来的是血的时候,才吓得魂不附体,而他却是傻傻的站在那用手擦着血。可是他嘴里的血却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流,一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流在衣服上地上,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大滩血了,很吓人的。然后他就整个软软的躺在地上,却还在一直不停的流血,最后就不动了。

    秋无痕看了看,这伙夫有些奇怪,因为他充其量也就二十来岁,那件事发生之前他根本还没有出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诅咒的话,怎么他也中招了呢?

    秋无痕问道:“这个伙夫,有谁知道他的来历?”

    负责厨房的管事赶紧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回禀大人,他就是我们镇上的人,在这儿已经干了两三年了。我们已经通知他家人,让他家人赶紧来收尸。”

    秋无痕愣了一下,这就是说他属于村上的人的后代,而诅咒是覆盖整个镇上的,后来也就受到了诅咒,如果真的是属于诅咒的话。

    秋无痕回到了大殿,见到凌虚子正在安排各路道人开始准备法会。秋无痕问了之后得知凌虚子还是决定办一场水陆法会来化解这段恩怨,解救整个道观的道人和集镇上的这些老百姓。

第225章 三拳

    秋无痕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头绪,他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吐血,而且这些人都不是同一家的人,而且年龄大小不一,为什么会这样呢,还有些并不是集镇上的,而是集镇上搬出去的,又或者集镇上的子女,这就更让人奇怪了。

    秋无痕傻傻的坐在大殿,看着众人在忙活。大殿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的做着事,准备这法会的事,谁也不说话。今天连续发生的血案,每个人心头都萦绕着阴霾,都担忧着前途命运,下一个吐血而亡的会不会是自己,答案不得而知。

    终于做法会的所有准备都已经齐全,而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二百多个有道籍的大师齐聚大殿之上,分字辈和名号门派分别坐在了蒲团之上。他们的道袍也各不相同,但此刻都齐心协力,要共同做好这场水陆法会超度亡灵。他们觉得这一次的这个野鹤道长的亡灵真的太吓人太恐怖了,三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没有办法跟他对抗的。只有团结所有的人,大家群策群力,集中所有力量来与之对抗,才有可能成功。

    钱金芝和秋无痕其实都没有看过这么大规模的水陆法会,都惊呆了,觉得这种场景太让人震撼。二百多个人齐声诵读经文,还有不少人敲着云板,摇着法铃,各种声音叮叮当当的,而且非常有节奏,简直是一部交响乐。

    只不过这支交响乐并没有能够作响多久,可怕的事再次发生。一个领着大家念诵经文的诵经师手里拿着一个法铃,正在那用只有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大声的领着众人诵经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喷在坐在他面前的道人的头上,就像从天而降的血雨。

    这可是发生在大殿之上,之前虽然寺庙里好几个人吐血而亡,眼看着吐血的人并不多。而这一次则是在众人面前,整个道观的道长面前吐出了鲜血,随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倒,幸亏旁边的道士反应的快,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而他又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鲜血狂喷而出。

    在他喷出第一口鲜血的时候,秋无痕便叫了一声不好。马上冲了出去,可是大殿已经乱成一团,好多人往外跑,而秋无痕又是在大殿之外,先把他给堵住了。

    他高声叫着让开,但是这些道士都吓坏了,觉得正在做法事的时候,这鬼怪却突然附身,连领着大家念经的道人直接掐吐了血,这可是太恐怖了。这鬼连水陆道场都不害怕,还有什么能镇得住他,此刻不逃命更待何时,纷纷逃窜之下堵住秋无痕,等到都逃的干干净净,大殿上没什么人了,秋无痕并不着急的挤进去了,因为他看见那个道人身边的血已经成了湖泊一般,这么大量的血喷出来,人不可能还活着。

    果然等他走到那喷血的道士身边检查的时候,发现道士已经死了。

    凌虚道长无力的坐在法座之上,满目凄凉的望着秋无痕说道:“秋大人,我已经无能为力。”

    突然他歇斯底里的冲着夜空高叫道:“来吧,你不是要诅咒我们吗?先诅咒我吧,把所有的诅咒都加到我的头上,不关他们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是我下的命令把你绑起来的,你的死应该是由我自己承担来,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再殃及无辜了。”

    同样夜空之中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的声音在高空回响。

    而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哈哈大笑,拍着手:“报应啊报应,终于看到报应了。师父,你看看这里,大显神威,诅咒已经开始兑现。他们要一个接着一个的血债血偿。凌虚子,你别着急,会有你死的那天,而且你会死得最惨。这之前先让你品尝一下恐惧的滋味,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死在你面前。那时候让你全身沐浴在血海之中,才能解除我师父的满腔愁怨,整个超然观超然镇都将淹没在血海之中,我来就是来见证这一切的,我看到了,哈哈哈!”

    凌虚道长走下了法台,步履有些踉跄。一直来到了冯三强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说道:“道长,我们错了,我代全寺和全镇百姓求求你,跟你师父说一下,不要再害我们了,要害就害我一个人吧。”

    “这是我师父的诅咒,没有谁能破解。你就算把头磕破了也是没用的,就算我想停止也停止不了,这血咒必须要用血来偿。”

    凌虚道长痛苦不已,忽然他挺起了胸膛,凄然说道:“我知道你师父有怨恨在身,你师父死了之后我也很后悔,为什么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也许当时我不那么冲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不说你师父生死和我们道观无关,镇上的百姓就不会那样对他。没错,你师父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现在你来为他报仇吧,我绝不反抗。死在你手下,了结这段恩怨。”

    冯三强眼角浮现出一抹狞笑,说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凌虚道长扭头望向秋无痕,说道:“秋大人,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我欠他师父一条命,我愿意还他。所以他把我打死,也希望你不要查处。”

    秋无痕讪然一笑:“任何人都不能非法剥夺别人的生命,不过只要不超越这个底线,我不会管。”

    冯三强想了片刻,点点头:“好,既然秋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不杀你,我打你三拳。受不起你死了,我大不了赔你一命,咱们一起去见我师父。”

    说着上前两步,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顿时暴增了一倍,咔咔作响,显然威猛异常,这一拳打出去,势必摧枯拉朽。而凌虚子惨然一笑,闭上双眼,挺起胸膛。

    冯山强一声暴喝,一拳如流星赶月,重重地打在了凌虚子的胸膛。这拳直打得凌虚子倒飞出一两丈,重重撞在一根立柱上,这才停下,随即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冯山强抢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第二拳狠狠的打在了凌虚道长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一个圈,一颗牙齿飞了出来,跟陀螺似的,随后又摔在了地上,又是一口鲜血突出。冯三强再次冲上去抓住了他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扔在空中,接着一声暴喝,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又狠狠一拳击中了他的后心,打得他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像下了一场血雨,随后他像折了翼的老鹰一般从空中坠落,摔在了地上扭了几下。

    冯三强缓缓收了拳头。秋无痕在他出拳的时候,看他拳式如此凶猛,偷偷问钱金芝。

    钱金芝说:“不用担心,冯三强这拳头看着威猛,事实上只是外家功夫。而那凌虚子一看就是内功高手,即便受些皮肉之苦,但伤不了他性命的。所以不用担心。”

    秋无痕于是任由他打了三拳来化解这段恩怨,三拳过后,果然冯三强脸上的戾气已经消散了不少,站在那儿呆呆的站着。忽然一转身冲出了大殿,一直来到大殿外的那棵老槐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棵树就是当年他师父野鹤道人被绑在那儿活活打死的那棵树。

    秋无痕快步上前将瘫在地上的凌虚道长搀扶了起来,手触碰到他吐出来的一大片鲜血。而就在这时,脑海中嗖的一下闪现出一道DNA图谱,原来药葫芦可能以为自己需要检测他的血液而自动提取了他的血液DNA展现在脑海中。

    几个道人赶紧过来帮忙,搀扶着将凌虚道长抬到了旁边,拿来了一张软榻让他躺着

    秋无痕拿起他的手腕诊脉,果然发现他的脉相倒还平稳。摸了摸,断了两根肋骨,原来他当真没有用内功,这才被打中,但是却没有危及生命。

    秋无痕担心道:“道长武功高绝,却不愿意用武功来护体,甘心受他三拳。相信这应该已经化解了你们双方的恩怨。”

    凌虚子惨然一笑,摇头说道:“但愿如此。”

    他四处张望,发现冯三强不见了,说道:“他人呢?”

    “在寺庙外面那棵树下跪着呢!”

    凌虚子说道:“扶我过去,我有话跟他说。”

    秋无痕摇头说道:“你还是安心躺在这儿,你伤的很重。虽然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但强行运动会对你身体造成进一步的损害,对你的康复不利,先躺着静养。你们肯定有自己的伤药,你赶紧敷一下伤药吧,我去看看他。”

    凌虚子感激的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多谢了!”

    秋无痕转身出来,钱金芝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了门外那棵大树旁。冯三强依旧跪在那儿嚎啕大哭。

    秋无痕很是感慨,看了看这棵树,三十年前野鹤道人就是被绑在这被打死的,当然他死亡到底是之前镇上的人打的,还是寺庙的道人打的,已经查不清楚了。但这棵树是他最后死去的地方

    秋无痕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棵树,伸手拍拍说道:“你弟子刚才打了住持凑虚子道长三拳,打得他重伤吐血,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也算是了结了你们的恩怨了。希望你忘了这段心里的怨恨,这就去投胎转世吧,不要再有新的死伤了。”

第226章 亲弟弟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到手指滑到了什么,不由得定睛一看,不禁咦了一声,凑上去仔细看,只见那棵大树斑驳的树皮中竟然卡得有一根指甲,这指甲深深的插入了大树树皮之中折断了。因为卡在了树皮中,过了三十年却没有脱落,还卡在树皮里。

    秋无痕看一下这个位置,刚好是一个成年人被反绑在大树上时,他的手大致所处的位置,难道这个指甲就是当年野鹤道长留下的?思及此,秋无痕忍不住身体某处一阵酥麻,仿佛指甲划过琉璃时那般尖利的声音,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天哪,他竟然连指甲都折断在了树干之中,一截指甲都深深的插进了树干,可以想见他当时承受的剧烈的痛苦,包括心中充满的怨恨有多大?已经到了将指甲都抠进了树干中,并且猛烈挣扎似的把指甲都折断了。

    秋无痕马上把手按在了指甲上,脑海中立刻提取了这指甲里富含的DNA,人的指甲是仅次于软骨提取DNA最好的建材。从指甲上提取到了DNA,迅速的进行了比对。秋无痕惊呆了,因为比对的结果显示,这棵树下的野鹤道场长凌虚子是旁系血亲,也就是说这位野鹤道道应该是凌虚子的亲兄弟。

    秋无痕马上对冯三强说道:“你在这等着,我等一会儿有重要的话问你。”

    说着快步回到了大厅,凌虚子依旧躺在软榻上,虚弱不堪。

    秋无痕拿了个蒲团过来,盘膝而坐瞧着他。对其他道人挥手说道:“你们全部都出去。”

    所有的道士赶紧躬身施礼,便都退了出去。

    秋无痕瞧着凌虚子,问他:“我问你,你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

    凌虚子愣了一下,说道:“我有一个弟弟,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吗?”

    “是的,我父母总共生了我们兄弟两个。不过我十多岁的时候才生的我的弟弟,但是他长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去世的,得了暴病,一下子就死掉了,我印象很深。我爹请了道观的道人来做法事替他超度,然后埋在了村子我们家的祖坟地里。

    “这么说,道长家人也在镇上了?”

    “是呀,不过我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就是一般的小康之家而已,人并不多。我当了住持也从来不会为他们牟取利益。”

    秋无痕摆手说道:“我告诉你,我怀疑那个死去的野鹤道长就是你的亲弟弟。你弟弟估计死而复生,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最好到你家祖坟去开棺验尸,看看你弟弟是不是还在,我有一种办法可以进行认亲,类似于滴血认亲的方法,来确定两者之间的血缘关系。”

    凌虚子没想到秋无痕冒出这样一段话,傻傻的瞧着他,问道:“大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秋无痕指了指外面说道:“我问你,外面那棵大树除了当时绑了野鹤大人之外,有没有绑其他人?”

    凌虚子摇头说道:“没有绑过任何人,而且那之后,我就再没有下令把谁绑在什么地方了?但凡犯错直接逐出山门,当然也有一些道人触犯王法了,我们都是直接把他送交衙门处置,再没有私自动用过刑法。所以也就不存在把人绑在树上的问题了,那个树上再没绑过其他人。”

    “那就对了,刚才我去了那棵大树,本来想再劝劝冯三强,让他化解恩怨,好好活下去。他一直跪在那哭,我就想通过跟野鹤道长的亡灵进行沟通的办法来表达我心头的想法。就在我试图跟亡灵说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树上有一个指甲被折断了。”

    “从所处的位置来看,应该是野鹤道人被反绑时,因为巨大的痛苦把手指硬生生插到了树干之中,有半截指甲还残留在树皮里,过了三十年居然没有脱落。我通过我特有的滴血认亲的办法对那指甲进行了检验,我发现那个指甲跟你有亲缘关系,指甲的主人是你的亲兄弟。”

    凌虚子本来有些体虚的声音,这时突然大了起来,喝道:“不可能,我弟弟死的时候我在场,他的确没气了。”

    这个消息确实让人震惊,别说是凌虚子,怕是任何人听见,都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秋无痕并不着急,缓声道:“你们家人叫郎中了吗?”

    凌虚子连连点头,道:“自然是叫了的,叫了镇上的郎中检查,我弟弟没气了,就走了。然后请了道观的道人过来做法事,当天拿到村外就埋了。”

    秋无痕禁不住问道:“这埋的也太快了吧,你们这里一般不是要在家里停灵三日方才发丧的吗?他万一是假死呢?”

    凌虚子再次虚软无力躺下,摇了摇头,道:“假死?怎么可能?”

    一旁的钱金芝见秋无痕不好再劝,自己倒是无所谓,带着一种万一是亲兄弟相残的八卦心理,忍不住道:“我们去开棺验尸,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如果他尸骨还在,说明我推测有问题,如果这尸骨根本就不在,那就说明他是假死,后来自己出来或者被人带走了。”

    凌虚子听罢,见秋无痕正看着自己不说话,想了想,点点头说:“好,我们现在马上去。”

    秋无痕马上叫来几个道人做了一张软榻,抬着凌虚子前往正门。

    “你最近话很多啊!”秋无痕见大家在前面走,便低声对钱金芝说道。

    钱金芝见秋无痕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并不像生气,便嘻嘻两声,凑到他面前,同样低声说道:“本姑娘不过是替大人将你不能说不好说,不方便说的话说了出来,得罪人的事我来做,好人让大人来当。”

    秋无痕轻哼一声,也不看一旁眼睛已经笑成一条缝的某人,道:“你既然这么好,索性关了你的那些个店铺,过来给大人我坐了狗头师爷算了。”

    钱金芝正在微笑的一张脸,顿时变了,睁开双眼,看着已经比自己快了半步正要离开的秋无痕,恨恨地斥道:“你也就欺负我,有本事真去找个敢说敢作的师爷去,哼!”

    秋无痕心知钱金芝是为了自己,但却不会去转头哄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径直上前去了,只留身后的那个人在风中凌乱。

    眼见大家在忙碌,冯三强有些不明白,跪在那儿扭头看着走过来的秋无痕,只见秋无痕过去蹲下身对他说道:“我刚才偶然发现了你师父折断在树上的指甲,通过对指甲进行确认,他很可能就是超然观住持凌虚道长的亲弟弟。你最好跟我一起过去开棺验尸看一看,如果证实没错的话,凌虚道长就是你的亲师伯。”

    冯三强整个人都一激灵,怔怔的望着秋无痕。

    秋无痕缓缓点头,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完全能理解此刻冯三强的心情。

    冯三强爬了起来,跟着秋无痕他们出了道观,一直来到了小镇之外。在一个小山坡上,是有大大小小的坟墓,这里人比较多,因为属于一块风水宝地,镇上的很多人家祖坟都在这儿,包括凌虚子在镇上的儿子孙子已经得到了消息,也赶过来查看。他儿子都已经六十多岁了,精神倒还矍铄。不过他们家可谓一脉单传,儿子孙子重孙都只有一个,连女儿都没有。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子孙都没有出现,只有凌虚子一个人在道观里。

    来到了祖坟边,凌虚子已经换了一身道袍,稍稍收拾了一下,虽然极度的虚弱,但也看不出吐血的样子了。所以他儿子只是关切的询问父亲是不是身体不好,凌虚子也只是摆摆手,并没有把事情经过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马上把那座小小的坟墓挖开,看看里面当时夭折的弟弟尸骨到底还在不在?

    他儿子没想到老爹居然要挖当年很小就死去的叔叔的坟,不由愣了。但是凌虚子是道观的住持,又是家里的老太爷,他的话准敢不听。于是孙子重孙子上前帮忙将那个小小的坟墓给挖开了,挖开之后,众人便有些傻眼。因为发现那个棺材已经被拔掉了,虚盖在上面的,虽然还没有打开。从这一点来看,十有八九里面应该是空的了,因为这棺材曾经被人打开过,那棺材都已经腐烂了,但是是否拔掉了棺材钉,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他们小心的把棺盖打开,一眼望去都惊讶的咦了一声,因为小棺材里头真的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凌虚子惊讶无比的望向秋无痕,说道:“自己的小弟弟真的没有死,难道自己下令绑在树上最后被打死的野鹤道场,居然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吗,为什么会这样,难怪自己觉得他看着有些面熟。”

    不过这野鹤道长常年在江湖奔波,特别显老,满脸的岁月的沧桑。所以当时并不觉得他跟自己相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没想到却是因为两人是亲兄弟,所以长得很像。

    可是他从来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因为亲眼看见埋到地下,怎么可能还活着,而父母又都是安分守己的,也没有娶妻纳妾,也没有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没什么钱,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都是辛辛苦苦的过的,不可能在外面再有个女人再生个小,这都不可能的,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又怎么可能怀疑看着挺像自己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呢。

第227章 遗言

    凌虚子整个傻了,冯三强也走了上来,看见了棺材中空空荡荡的,疑惑的望向秋无痕说道:“秋大人,难道我师父当真是住持的亲弟弟?”

    秋无痕点点头,忽然说道:“对了,你有没有你师父的什么遗物?”

    冯三强马上说道:“有啊,我师父留给我一串念珠。”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一串戴在手腕上的小小的念珠。冯三强把念珠递给秋无痕,秋无痕点头说道:“这串念珠你有没有用过?”

    “基本上没怎么用,因为他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了,我师父去世之后,他的东西都扔掉了,只有这串念串,所有他的东西都被扔到火里一起烧掉了,只剩下他生前给我的这条念珠。所以是他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我就一直把他用布包着放在身上,我没有使用。我用的是另外一串念珠,是我现在手腕上戴的。”

    秋无痕仔细查看了这一串念珠,果然很有年头了,不过他很快发现念珠的缝隙和珠子的表面都有一些泥垢。显然这野鹤道人不怎么讲究讲卫生,这串念珠估计从没洗过,所以上面肯定有他不少脱落的东西,兴许能够检测出他的DNA呢?

    秋无痕立刻又伸手在珠上逐一抚摸,很快就提取到了上面的DNA物质,显示出了分析结果,刚才在大树上断的指甲是一致的,两者属于同一个人。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从你师父的遗留遗物来判断,跟树上的指甲是一致的,现在我可以基本上确定你师父就是凌虚道长的亲弟弟,他没有死,他活过来了。只是是谁把他救了?又为什么回到了这里,你能不能回忆一下,你师父跟你说他小时候的情景。”

    凌虚子也关切的望着,侧耳倾听。

    冯山强说道:“我师父说他小时候跟我师公云游天下。在我师父三十多岁的时候,我师公去世了,他就独自一人在江湖飘零,到处游荡,然后收养了我。”

    “他有没有说过你师公叫什么?长的什么样?”

    “我师公叫张德佳。”

    这名字一出,凌虚子和他的儿子啊的叫了一声。

    凌虚子急声说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你的师公叫做张德佳。”

    “是的,怎么了?”

    “他长得什么样?他的太阳穴这儿是不是有个黑痣?还长了一撮毛。”

    冯三强惊讶的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师公吗?我听我师父说他就是额头上长的有一撮毛,都给了他个外号,叫一毛道人。”

    凌虚子忽然仰天长叹,泪水盈盈,他儿子也又是激动又是痛苦,不停安慰着父亲。

    秋无痕等他们情绪稍定,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凌虚子长叹一声,说道:“现在明白了,野鹤道人就是我的弟弟,他的师父也就是冯三强的师公,其实是我的亲叔叔,我父亲的亲弟弟。我父亲有两兄弟,从小出家,是一个全真道人,不能结婚生子的。但是他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曾经跟我爹商量,把我弟弟过继给他当儿子,将来传承他的衣钵和香火。”

    “我父亲不同意,说你想要儿子可以还俗啊!或者改成正义道,不就可以结婚生子了吗?他说不可能,他已经全心向道,不会再改信念,也不会为了儿子而还俗。而且他说他跟我弟弟有缘分,一眼看见就觉得这孩子跟他是前世定下的姻缘。于是要求我父亲过继给他,我父亲都断然拒绝了,后来我弟弟就走了,再没见过他,还以为他死了。”

    “因为他从来都是云游天下,居无定所,偶尔才会回家一趟。但是在我弟弟去世之后,他就再没回来过。现在我明白了,应该是他使了手段,用了药之类的让我弟弟处于假死状态。当家人确定他已经死了之后,另外在当地的规矩,只要是夭折的孩子是不会过夜的,当天就会下葬入土为安,免得尸变。所以当天就把弟弟安葬,很可能他就趁着夜晚把我弟弟从坟墓里掘了出来,然后再把棺材盖好,把坟重新恢复原样,带着我弟弟走了。”

    这个推测完全符合常理,而且一切都能对的上。

    秋无痕很是感慨,搞了半天,原来是凌虚道长的亲叔叔为了想得到哥哥的儿子,使出了这样一招假死,然后强行把哥哥的小孩带走了,并且作为了他自己的弟子传承他的香火,一辈子也没把他送回来。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对凌虚子的父亲和母亲造成多大的痛苦和伤害吗,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个弟弟又重新相见,而相见的结局却又如此的悲惨。哥哥居然下令把弟弟绑在树上打死了,弟弟很可能就是死在哥哥的手里。

    当知道这一点之后,凌虚子老泪纵横,吩咐把那棺材重新掩埋了,然后回道观。

    一路回到道观,到了那棵树下,他吩咐把轿子停了。然后挣扎着下来,在那棵树前跪着磕头,哽咽着说道:“弟弟,我错了,您在天之灵把我杀了吧。”

    只有风声呼啸,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这时,刚才和凌虚子去坟地的一个道人突然捂着胸口,弯下腰,紧接着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怔怔的望着地上的鲜血,紧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秋无痕立刻抢步上前,取出银针刺入他的穴道,很快他的呕血便止住了,虚弱的瘫坐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围着他,眼睛望向了凌虚子,脑袋里都有一个念头,看来野鹤道长并没有打算放弃这段恩怨,他的血咒继续应验,继续让道观的人哎血。

    而就在这时,从道外冲进来几个人,焦急万分的跑到凌虚子面前磕头说道:“道长,我爹吐血不行了,能不能你去给看看?都说他中邪了,是三十年前被打死的那个野鹤道道,他在作祟,请你老人家去做法收了他吧。”

    原来是镇上的居民。秋无痕说道:“快带我去,我去看看。”

    那村民却不认识秋无痕,又很年轻,便疑惑地望下凌虚子。凌虚子说道:“这位是秋大人,擅长医术,赶紧带他去看,看你爹还有没有救?”

    村民却很固执:“我们不需要郎中,镇上就有郎中,我们想请道观的道长去做法,驱邪抓鬼,他是中了邪。”

    凌虚子见对方执意坚持要道长跟着去,当下便叫了两个道长跟着秋无痕一起去负责抓鬼去邪,但是不能干扰秋大人查案。

    当下两个道长带了几个弟子,拿着法器跟着秋无痕急匆匆的来到了那家人家。不过还是来晚了,因为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那人已经死了。

    秋无痕心头暗叹,如果刚才得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也许阻止他的他的吐血,能够救活。可就是耽误那么会功夫,找道长,拿法器,出血太快,根本来不及赶到这儿,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秋无痕询问之后,得知这老人几乎也是没有任何征兆,坐在家中突然就呕血倒地。而这时张大郎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说道:“秋大人,我爹他不行了,你去给看看吧。”

    他们一直认可秋无痕是道法高深的道长,因此张大郎第一个想到了他。结果跑到寺庙去找,寺庙说他已经出来了,又根据寺庙指示的方位找到了这里。

    秋无痕赶紧便跟着张大郎到了他家,他媳妇在那嚎啕大哭。进去之后得知张大郎的爹同样已经流血过多而死,问了之后才知道他的父亲就在先前再次吐血。

    秋无痕心头一凛,看来自己及时的用银针止血,暂停了吐血,可是过不了多久又会再次发作,吐血如果不及时抢救,一样还会有生命危险。而第二次能不能就过来现在并不知道,这个血咒当真厉害。

    秋无痕宽慰了几句便返回道观。在道观看见了一具尸体被人抬着,用担架放在大厅之上。一眼瞧去,秋无痕认得,居然是张猎户。

    张猎户的爹是最早跟野鹤道人发生冲突的,他也是最早死于血咒的人,没想到他现在儿子也跟着死了。问了之后得知,就在刚才他突然喷血,一家人着急抬他到道观来找道长驱邪抓鬼,结果七窍流血,根本止不住,到了道观便气息奄奄,甚至都还来不及等到什么做法就已经死了。

    一个道士对秋无痕说道:“大人,住持请您到大殿商议事情。”

    秋无痕和钱金芝快步往大殿走,钱金芝对秋无痕说道:“照这样发展下去,估计真的要血洗整个超然观和超然镇。看来这野鹤道人怨念太深,他是发的毒咒,没办法化解。即便他的弟子打了凌虚道长三拳,把他打成重伤,甚至都不能够化解这段仇怨。”

    他们来到了大殿之上,道长正跪坐在神像前。见到秋无痕,便招手把他叫了过去,大殿之上超然观算得上号的道官全部都到场了,似乎是凌虚子把他们召集过来的。

    凌虚子想了想,指了指站在对面的冯三强,叹了口气说道:“我害死了他师父,同时也害死了我的亲弟弟,这个罪孽太过深重,光打三拳都是没有用的,我知道了。在这之后又有这么多人因为这件事吐血,甚至死去,我内心就会痛苦,所以为了彻底了结这段恩怨,我决定把超然冠住持的位置交给冯三强道长,由他承接住持道观,请秋大人禀报朝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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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大户苏家招穷秀才入赘,只因张半仙说他将来会官居一品。没想到赘婿进门后霉星高照,苏家生意大败亏空,秀才又治病死了人,赔得个家徒四壁。秀才羞愧自尽,穿越法医秋无痕借尸还魂。娘子一家人却坚信赘婿终有一天会出将入相,为此拼命攒钱为他捐官入仕。面对吃糠咽菜的家人和即将倒闭的药铺,秋无痕有心无力,因为他是法医,不懂中医。好在,他脑袋里凭空多了一个神奇药葫芦。逆袭由此开始。医侦朝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侦朝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侦朝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