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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纷卿     1900翻云覆雨txt下载     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兰州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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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你尝尝这鱼做的还合你胃口不?”小青笑颜如花。

    庄虎臣夹了一筷子鱼肚子,慢慢送到嘴里品尝,点了点头:“不错,味道好。”

    小青见他喜欢,就忙又夹了一筷子送到庄虎臣的青花釉里红瓷碗里,半是夸耀半是抱怨道:“这兰州太偏了些,每日就是牛、羊肉,菜也就是些青菜、萝卜,想给爷弄几个可口的都不容易,有银子也没地买去。”

    庄虎臣笑道:“这就不错了,今天这个鱼好吃。”

    楚颦儿笑道:“这个兰州别的鱼都稀罕,唯独黄河了的大鲤鱼比别的地方的都好些!我是没有小青妹妹的手艺,昨个兰州知府送进府里一个河南长垣的厨子,听说豫菜里的有道鲤鱼背面还是很是不错的。”

    小青忙夹了一筷子递给了楚颦儿,对这个主母她本来是不服气的,又觉得自己跟庄虎臣圆房早了些,就存了争宠的心思,指望着早点给庄虎臣生个儿子。结果肚子不争气,都几个月了也没怀上,等到庄虎臣在北京大婚的时候,李鸿章、庆王都亲自参加,楚颦儿又被封了诰命,就死了这条心了。

    长子和嫡子那是差了太远了,自己一个贱民、乐户出身的女人和官宦家小姐争什么啊?再加上楚颦儿年纪虽小,但是治家颇有章法,也就安心的服软,将来能有个儿子就算是个盼头了。

    冰儿平日是跟楚颦儿不分什么主仆的,又是共过患难的,自然说话不同别人,她有些轻蔑道:“小姐,河南人会做什么东西啊?他们就晓得煮个什么胡辣汤,哪里比的京师、上海?就是和山东、四川、安徽人比起吃来,都差了许多。”

    楚颦儿笑道:“这你就不晓得了。洛阳的水席在唐朝就声名赫赫,武则天都说好!到了国朝,河南长垣的厨子就更是名声大噪,宫里的御厨好多都是出自长垣,河南菜虽然声明不如川、鲁、徽、粤出名,可是长垣地厨子却是比别的地方半点不差,他们兼收并蓄,博彩众家之长,做的才非鲁非粤,却是味道极佳。当年庄亲王家的老福晋做六十大寿,就指名非长垣的厨子不用。”

    楚颦儿官宦人家小姐出身,在家里听父亲说的也多了,耳濡目染自然对官场的见识比小青强了许多。

    庄虎臣听的频频点头,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了些触动,但是还不真切。只是隐隐的感觉厨子的学问里,怕是也有治国之道吧?

    治大国如烹小鲜,楚颦儿地一句兼收并蓄让庄虎臣觉得似乎有些政治上的事情也有相同之道。

    庄虎臣前几天答应了巴恩斯给他一支干净的军队,甘军虽然还有些战斗力,但是也就是七个营头的回回马队还凑合,其他的人基本和绿营也差不多了,而且军纪之差。更是比绿营尚且不如。

    军队的作风已经是这样地,如同一件被墨汁泡过,再怎么洗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既然不可用了,没必要将就。庄虎臣狠狠心,除了马队以外,都改成了修城、搬运的辅助兵种,战士重新招募。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话在甘肃不好使。甘军的招兵大旗一竖起来,立马就围满了报名的。弄的几个募兵站排起了长龙。

    庄虎臣原本打算先招募一个镇的兵马,行了文给朝廷,立刻照准,但是粮饷这些东西还是老一套,由陕西、甘肃、新疆地厘金支付,由西北自筹。

    人太好招了,招募八千人。甘肃各地报名的五万有余。挑挑拣拣,身体棒、年纪轻的还有一万五、六。

    甘肃太穷了。老百姓饭都出不上,守着几亩山坡地都不见得能要活一家子,更别说很多人根本就没地。连一些小地主都是耕地的时候排头打拢,家里都连头大牲口都没有,一般人就不用提了。

    庄虎臣后来一看,多些就多些吧,目前还养活的起,就都收下了。

    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赵裕德走了进来,庄虎臣忙招呼道:“赵叔,坐下一块吃。”

    楚颦儿带头,三个女人给他行了礼,赵裕德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庄虎臣一直没把赵裕德当官家看待,这些女人自然也就当了他是个长辈,况且官宦人家都有规矩,伺候过老辈的奴仆比年轻的主子更受尊重,更有面子些。何况哪个敢拿赵裕德当奴仆的?

    赵裕德对庄虎臣道:“少爷,兰州知府求见。”

    “兰州知府?哦,就是给咱们家送个河南厨子的那个?”

    楚颦儿笑着点点头。

    庄虎臣笑道:“吃了人家的嘴短,好歹人家送了个厨子,不见见也不合适。”

    冰儿撅着嘴道:“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爷都来兰州快两个月了,哪正经在家吃过顿饭?”

    楚颦儿用眼睛白了她一下,冰儿才没敢再说下去。

    庄虎臣换了官府,兰州知府早就候在签押房了。

    兰州知府见了庄虎臣连忙行了庭参礼,庄虎臣安排戈什哈送上了茶。

    略微寒暄了两句官场套话,庄虎臣问道:“你老哥有什么事情?”

    兰州知府苦着脸道:“卑职若无要紧地公务,也不敢搅扰抚台大人。“

    庄虎臣笑道:“不妨事,公务要紧,有什么就说吧?“

    兰州知府苦着脸把事情说了,庄虎臣听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

    庄虎臣听到后面勃然大怒,拍着公案道:“这样无法无天地东西,你怎么不立刻把他拿了?还问我做什么?”

    兰州知府心里叫苦,这个附廓省城的知府本来就难当,总督、巡抚、藩台、臬台这么多的衙门都在兰州,哪个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惹的起的?

    兰州知府硬着头皮道:“回抚台大人地话,那个沙家是入了教地。卑职怕弄出教案

    庄虎臣冷笑道:“一个教堂就这样张狂?”

    “大人,这些年这些洋和尚可把官府压地苦了

    兰州知府诉起了苦。

    洋人在中国传教一直不容易,有几个人愿意去信西洋的神啊?可是这些传教士都是犟筋,还非传不可,送粮食、送药,给小孩子送点小玩意拉拢那些最穷地人,渐渐教堂觉得这样不行,中国人还是不买账,就开始包揽讼词,只要是信教的人和一般人打官司。有理没理都袒护教民,官府也不敢惹他们,结果判决总是对这些教民有利,教会比衙门势力大的说法就在民间流行开了,结果很多的地痞、无赖都入了教会,还有不少被朝廷要剿灭的白莲教。干脆整批整批的就入了教会。

    庄虎臣越听越觉得新鲜,教堂居然这么嚣张?平时见老鬼子雷纳在自己地面前点头哈腰惯了,没想到这些天主教的神父胆子居然这么大,连官府都敢欺压!

    兰州知府犯难的案子其实很简单,离兰州城一百里有个秀水村,因为天不下雨,村子里摊派大家出钱请和尚做个道场祈雨。结果那些信教的都不出钱,村子里的人也不指望他们,就自己掏钱请了戏班子演社戏,结果那些没掏钱的教民也去看。

    村民见祈雨不灵,就怀疑是这些教民捣鬼,几个人在村头骂这些教民,教民也火了,两边就打了起来,各有损伤,但是伤都不重。

    有几个教民气不过。把关帝庙地关帝塑像给推倒,还把胡子给拔了。周仓像的眼睛被挖掉,又撒了些传单,诋毁神灵。

    教民这下是犯了众怒了,老百姓冲到他们家,打伤了不少人。这些人吃了亏,就告到县衙里,县令不敢惹这些教民。就判了村民有罪。赔偿教民的损失,出钱给他们看伤。又把为首的村民站了笼子,村长是五十多岁的人,六十斤的大枷哪里受的?回到家,又气很急,没几天就死了。

    神父这还不算,居然要把关帝庙要改了天主堂,县令不敢做主,教民里有些是有势力地,更加上教堂撑腰,干脆就直接把关帝庙霸占了。县里的士绅哪里肯依,就告到了兰州府。庄虎臣越听越怒:“为首的教民是哪个?”

    兰州府苦着脸道:“为首的是个姓沙的,他家最是个有钱的,全县的地有三成是他家的,老百姓说出了兰州府,都是沙家土讲的就是他家!多少年了,他家也没纳过钱粮。”

    庄虎臣鼻子一哼:“这个姓沙的好大地胆子!”

    庄虎臣原来认识的教民大部分是最贫苦无依地穷人,被地痞、官府欺压的紧了,就投靠教会当个靠山,这姓沙的富豪人家,居然也信天主教,这也罢了,还仗着教会的势力横行!

    虽然庄虎臣对关帝爷也不是那么崇拜,但是教会改关帝庙为天主堂,摆明了这个就是文化侵略了!

    庄虎臣问道:“姓杀沙的这么张狂,你怎么不派人拿了?”

    兰州府支支吾吾的道:“那神父说,入了天主教,就算是法兰西人了,咱们大清的朝廷管不着,卑职怕弄出教案,给朝廷惹祸。”

    庄虎臣摇了摇头,这这样下去,怕是教案还没出来,义和团又闹起来了!

    这些被教民欺负了地百姓,后面有当地地士绅撑腰,不要个结果是肯定不会罢休的,这早晚就是要出大事情地!

    庄虎臣本来对传教这个事情没什么太多的抵触情绪,老百姓爱信什么,随他们信去,信佛、信道、信真主、信耶稣随便,只要不胡闹,他也懒得管。

    但是现在这一宗可是不那么简单了,听兰州府的意思,教会欺压官府、包揽讼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官府又昏聩,判决总是有利于教民,弄的普通百姓和教民之间仇恨一天天的加深,恶霸、无赖见教会势大,也去洗礼以后当了教民,更是利用教会的势力横行。

    惹不起教会的老百姓积怨深了,自然就有些类似后世里耍轮子的李教主之流,借机煽风点火,什么乱七八糟的白莲教、红阳教、大刀会、红枪会就出来了,这就是一堆炸药,不定什么时候见个火星就是冲天的烈焰!

    庄虎臣越听越明白了,心里也晓得严重性,估计这件事情要不几天就要酿成大乱子,必须火速镇压!

    庄虎臣连忙把王天纵叫来,命令他立刻带巡抚衙门的亲兵把姓沙的抓来,并且把涉案的人都传到兰州。

    兰州府忙道:“大人,派兵去抓这个姓沙的,要是洋人神父来闹该如何?“

    庄虎臣冷冷的一笑道:“一个神父就这么张狂?我家用的奴才都是天主教的神父!他算个屁!”

    庄虎臣从公案里扔下一支令箭:“王天纵听令!”

    王天纵连忙单膝跪地道:“标下在!”

    “我命你立刻捉拿沙天啸!敢有抗拒的格杀勿论,要是有教民或者教堂的神父什么的的来阻拦,全给老子砍了!”

    王天纵大声道:“标下领命!”

    兰州府苦着脸道:“大人,弄的狠了,出了教案如何收场?”

    庄虎臣不屑的道:“瞧你的没出息样子!”

    说罢,背着手进了后堂,把个兰州府一个人给晾在了签押房!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春色无边

    王天纵带着十个亲兵就去了秀水村,这些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中午去的,结果等了一下午,庄虎臣还没见到把人抓回来。

    巡抚衙门现在来了几个师爷,钱粮师爷、钱粮师爷都有,基本上都是绍兴人。西帮票号在哪里都有分号,庄虎臣需要用几个人,他们随手就给办了。

    庄虎臣看着这些人心里不爽,但是确实没人能用,朝廷已经准备搞新政了,庄虎臣现在并没有和那些维新派一样欢呼雀跃,而是苦笑了笑,这不是瞎胡闹吗?没有任何的准备,把康有为的主张和国外的官制、军制抓过来就用,不出乱子才见鬼!

    康有为的主张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哄哄朝廷里那些连外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还差不多,他的那些东西大部分直接就是把广东的报纸上介绍的西洋情况和体制,改头换面就拿来用了,可以说他对西洋政体这些东西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可是庄虎臣这里,连那些一知半解的半瓶醋的洋务派也没有,偌大一个省的政务玩他一个人?那不是说笑话吗!只好也不免俗,老老实实的和其他督抚一样,弄几个绍兴师爷算是救急了。

    几个师爷都反对管这个事情,大清朝自打道光年以后,逢到洋人的事情就没个好!和洋人弄掰了,惹出了洋务交涉,地方官肯定是倒霉,和洋人关系搞的太近了,朝廷里自然就有人攻讦。洋奴、汉奸之名那是个没跑,总之洋人这个玩意,和王致和的豆腐一般,沾上就顶风臭十里。

    尤其是教案,巨野教案弄出个德国租借胶东,云南地教案。罢了多少人的官?

    庄虎臣对这些不是不了解,但是总觉得没他们说的这么邪乎,当官的装鸵鸟。事情才会越弄越激烈,最后不可收拾。况且在北京议和的时间也不短了,洋人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只要利益这个玩意谈好,没有解不开地恩怨!

    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有永远的朋友?换句话说,也没有永远地仇人。

    前些日子和英国人、德国人还打的热火朝天,现在英国又是要卖武器给自己,又是要派顾问团,英国公使和庄虎臣亲热地就差拜把子了!

    庄虎臣看看天快黑了。就让人安排了饭。和几个师爷一起吃个晚饭,这些师爷也乐的奉陪。

    五个师爷加上庄虎臣,六个人已经把两坛子的绍兴花雕都喝空了,几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王天纵还没把人抓回来,庄虎臣有些担心了。

    一个瘦干干的师爷笑道:“东翁不必担心,王大人他们都是打过仗的人。料那些村愚也不敢对抗官兵!”

    另外一个黑皮肤的师爷摇头道:“也不好说。甘肃的人,啧啧。野蛮的很,说地不好就是要动刀子地,比不得南方人儒雅,这里的回回就是一会叛,一会降,难办的很!要不,再派些人去看看?”

    庄虎臣笑了笑:“这点事情,王天纵应该没问题的,他的本事我最清楚,十个、二十个人连他根毛都碰不到,再说,他们都带着洋枪的,没问题!”

    几个师爷连忙点头,六个人继续喝酒。

    又是一坛子酒下肚,庄虎臣有些喝不动了,这个黄酒看起来没什么劲,喝下去也顺口,两斤一坛子,三坛子就是六斤,平均一个人一斤,可是后劲实在是不小,这会儿觉得脸发烧,心跳的要撞出胸口。

    庄虎臣地量一向不怎么样,喝到这会儿,就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喝,自己摇摇晃晃地回了后宅。

    后堂的一个独院,正房住地是楚颦儿,两个耳房里分别是冰儿和小青,冰儿本来是和楚颦儿一个房的,自打被庄虎臣给收了房就分开住了。

    庄虎臣带着七分的醉意进了院子,三个房间都亮着灯,这说明三个女人都还没睡觉,现在每天进谁的屋子就成了难题,原本非常向往的三妻四妾的日子,其实远不是那么想象里那么的爽,虽然楚颦儿治家还算有方的,后院还不至于因为争宠闹的鸡飞狗跳,可是庄虎臣每天看见三个女人都是表面上大方,眼睛里都是期盼的神色,哪个不希望晚上有个男人陪?

    让谁守空房,都会让庄虎臣觉得有些心疼,可是庄虎臣就是再荒唐,也不敢对他们说出干脆四个人大被同眠的话,现在三个亮着灯的房间让他有些犯难了!

    ***,要是还有下辈子,说什么就只娶一个,老婆不要多,只要有一个,老婆多了麻烦也就多!老歌说的有理啊!

    庄虎臣想了半天,脚步还是走进了左边的耳房,这是冰儿的房间。自打把这个丫头收了房,庄虎臣也就结婚的那天和她同房了一天,后来一半是忙,另外也是为了稳固楚颦儿的大妇地位,一般在她房间的时候比较多,楚颦儿也是懂事的,怕小青有意见,就经常劝庄虎臣去小青那里,反而是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冰儿倒没沾上什么光。

    三个女人其实都听见庄虎臣进了院子,都在满心期待的等着。

    冰儿嫁给庄虎臣算是遂了心愿,尽管庄虎臣只在她房里住过一夜,但是她也不敢不知足,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能给巡抚做妾已经是有福的了,娘家的亲戚到处在吹嘘,自己和庄虎臣是亲戚,一个个牛的不行!自己能嫁给庄虎臣,还不全靠楚颦儿,对这个小姐,她是感激涕零。

    庄虎臣推开了冰儿的门,冰儿看见他,满心的欢喜。

    另外两个房间里,同时发出一声轻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楚颦儿和小青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摘下头上的钗环,打了热水洗了脸,吹熄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

    冰儿见庄虎臣满身的酒气,急忙倒了杯浓茶,然后打了热水,拧了个手巾把子给他擦了脸,然后又给庄虎臣洗了脚。

    庄虎臣换了软底布鞋,又换了件月白色棉布便衫。

    喝了会茶,庄虎臣觉得好受了些,酒解了七、八分了,只是觉得无聊,和前世比起来,这个时代的夜晚真是太无聊了,庄虎臣又不喜欢打牌、逛窑子这些官员们这些惯常的消遣,忙的时候还好,闲下来就觉得晚上真是太难熬了,寂寞啊!

    庄虎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天上高挂的月亮,在这个世界里,也就容龄和自己有些共同的语言,其他人尽管和他也亲近,但是总觉得有点鸡跟鸭讲的感觉。

    冰儿见他看着外面出神,从后面贴在他的后背上,问道:“爷有心事?”

    庄虎臣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都是衙门的公务。”

    “爷不要太累着自己了,别的老爷也不都是象爷这么苦的,这大清国也不是就爷一个当官的。”冰儿半是爱怜半是埋怨。

    庄虎臣抓住她的手,淡淡的笑了笑。

    “爷,您早点歇了吧。”

    庄虎臣看着她被烛光映照的绯红的脸颊:“怎么,不怕我了?”

    两个人圆房的那个晚上,平日里满泼辣的冰儿吓的全身发抖,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让庄虎臣暗自奇怪,一个个子那么高的女孩居然能团成一个球,看来女人的柔韧性比男人是好多了。

    冰儿羞的脸通红,甩开庄虎臣的手,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语。

    庄虎臣笑了笑,也坐到床边,冰儿毕竟是做丫鬟的出身,不声不响的给他解了衣服的纽扣,然后吹熄了蜡烛。

    冰儿服侍庄虎臣躺下,然后自己慢慢的脱了衣服,一个火热的身体蛇一样的缠上了庄虎臣。

    庄虎臣抚摸着她的身体,年轻就是好啊,皮肤如最温润的玉石般细腻,看不出来,这个皮肤微黑的女孩除了腿长、腰细,皮肤也是满好的。

    庄虎臣娶她的那天晚上,冰儿是紧张过度,满身的鸡皮疙瘩,让庄虎臣误以为她皮肤很粗糙,今天才晓得,她和楚颦儿一样,也是油光水滑的。

    冰儿任凭庄虎臣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抚摸,先是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息,最后就转为快乐的呻吟声。

    她也生涩的吻着庄虎臣的身体,庄虎臣一边享受着,一边暗自奇怪,这个丫头怎么变的这么快?上次还吓的什么似的,这一次就懂得服侍男人了?

    庄虎臣也被她弄的脑子充血,翻身上马。

    剑及履及,一触即发的瞬间,冰儿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爷轻着点,别累坏了。”

    庄虎臣哈哈一笑:“这个累不坏,俯卧撑最锻炼身体。”

    随着冰儿一声销魂的呻吟声,屋子里已经是春色无边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庄屠夫

    庄虎臣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任何一个男人在早晨一柱擎天,正和老婆锻炼俯卧撑的时候被打断都会很愤怒,庄虎臣已经是怒不可遏了!

    当年宋高宗赵构在和妃子做晨练的时候,太监吆喝了一句:“金兵打来了!”直接后果就是宫里的妃子闲了一辈子,高宗从此以后裤裆里的小赵构永远的低头指着下午六点。

    庄虎臣兴致正高的时候,差点被亲兵的一声吆喝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穿好了衣服冲到门外。

    外面一个榆林堡出来的亲兵急的搓着手在门口打转,这些混小子当年都是和他厮混惯了的,庄虎臣当大官的时候也不长,再加上平日家规不是那么严格,这些混蛋们穿越内堂都成习惯了。

    庄虎臣看他的神色晓得是出了事情,忙问道:“怎么了?”

    亲兵苦着脸道:“大人,王天纵带着人去抓那个姓沙的教民

    庄虎臣打断道:“怎么,他还敢抗拒官兵?”

    “何止啊!他不但不服,还纠结了几百人,咱们就去了十来个

    庄虎臣怒道:“王天纵就不晓得杀一儆百?你们背的是烧火棍啊?老子的人都被你们丢尽了!”

    亲兵委屈着讲了起来。

    王天纵带人去秀水村抓人,没想到这个姓沙的势力不小,纠结了几百号的教民和乡党,他的庄园修地和碉堡和差不多!上面还架着土炮。整个就是一个小号的城池。

    王天纵带的十个人都是步枪,强攻寨子不行,就派人去谈判,结果姓沙的一口一个,他是入了洋教的,算是法兰西人,不归大清官府管辖。

    有些看姓沙的不顺眼的村民敲锣打鼓召集四乡的村民,村民也带了家伙给官兵助战。教民一看要吃亏。偷偷溜出几个,又召集了不少人,洋人神父也跑到沙家寨了,而且还从教堂里带来了几十杆洋枪!

    庄虎臣派去地亲兵都是在娘子关打过仗的,洋人千军万马都没吓住他们,怎么会吃这一套?马上就有人回去调兵,结果半路上碰见了马福祥的妹妹马樱花了,她一听王天纵可能要吃亏,登时就恼了。直接冲进了甘军的大营。正好马福祥不在大营,可是营的马队听说是马家九姑娘要调兵,二话不说就骑上战马,套上大车就出发了,一下子呼呼啦啦去了六七百人,还带了三门大炮!

    王天纵见他们这么大的阵势,也觉得有点过分了,连庄虎臣都没通知就调了大军。这还了得?急忙劝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马樱花,大军扎下营盘,就派人通报庄虎臣

    庄虎臣本来是被搅和了好事。有点恼火,现在则是越听越心惊,教堂里居然能藏着几十杆的洋枪?沙家不过是个村霸而已,家就能修的如同碉堡?虽然自己地榆林堡也是修地如同军事基地,但是自己那个便宜爹好歹是挂着记名提督的虚职啊!名义上还是个一品的武职,弄的过劲一点也说的过去。

    可姓沙的一个土混混,仗了教堂的势力。居然田土能占了半个县。而且家里有枪有炮,而教堂里竟然也藏着那么多的洋枪。还敢抗拒官兵地围捕?这还了得?

    这些是让庄虎臣愤怒的地方,让他心惊的则是马樱花一个普通地丫头,居然可以随意的把大营的官兵调走,而且没有任何的引信!调六七百兵可不是小事情啊!别说普通人,就是总兵这样的官员想调这么多的兵,没有总督、巡抚发话,也是不可能的!这甘军地营现在看来,绝对就是马家军了!

    庄虎臣现在有点了解为什么后世里马鸿逵、马洪斌这些西北五马,能那么地张狂,原来是在这个时代就种下了根子了!

    庄虎臣绝对不是刻意的拒绝军阀,但是西北只能出他一个军阀,动摇这个基础地,即使是再铁的哥们,再欣赏的将领,也不能容他!

    自己当军阀的目的是为了三年后的日俄战争,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是别人当了军阀那就不会简单了!洋人在中国的地盘上打的昏天黑地,受苦的是老百姓,中国人自己打的天昏地暗受苦的不还是中国的老百姓吗?

    亲兵还在絮叨:“大人,王守备现在压着不让开炮,可是这些已经眼睛冒火了,说非要屠了这个鸟寨子!大人早点定夺啊!那寨子里可已经聚了上千口子人了,还有两百条土枪、洋枪,炮也有六门,还有一门是洋炮。”

    庄虎臣也顾不得洗脸刷牙这些了,急忙叫人给备马。

    冰儿从屋里叫了一声:“爷,再忙也吃了饭再走。”

    庄虎臣哼了一声:“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然后朝着亲兵道:“还发什么傻?赶紧走!”

    庄虎臣一路上打马如飞,边跑还边郁闷,当年穿越的小说看的也不算少了,别人穿越以后,都是过的一个比一个滋润,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还都不吃醋,3p、4p随便,端的是满园春色藏不住啊!

    随便弄点钱就能造枪、造炮,两句口号一喊,手下的双枪兵立刻就变了敢死队,然后就是刺刀如林,炮弹如雨,舰船如山,杀的洋人屁滚尿流,主角站在城头哈哈大笑,王八之气四溢,全世界哪个敢正眼看?

    怎么这样的本小利大的好事情就轮不到自己呢?来兰州几个月了,除了防治了兰州的天花蔓延,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情,净是些破事!钱是挖窟窿打洞弄了一些,可是哪里有什么人才?造枪、造炮可不是说笑话的。现在满打满算,就还只有看守兰州制造局的两个老头算是摸过机器地!本来打算去国外引进些人才,可是外洋万里迢迢,光火轮船来回就得几个月,等把人招聘来,起码也是一年后的事情了!而且兰州制造局缺的设备还不少,即使是现在就下订单,也得年把子才能运到兰州!

    时间啊。人才啊!怎么就这么缺呢?

    这些开拓的事情已经是很难办了,连守成都不容易,内政的事情也是焦头烂额,这已经开春了,可是好多百姓连种子粮都没有,如果现在种不上庄稼,今后的收成就泡汤了,到时候就是个流民四起,立刻陕甘一片就是大乱!这些事情急的庄虎臣满嘴的燎泡。在娘子关打仗地那会儿也没这么烦心过!

    自己手下这些人也是不省心的。甘军一万多人里,就七个营头的能打仗,在天津、北京损失不小,现在能凑出四个满营头就算不错了,虽然甘肃的兵特别好招,但是要形成战斗力那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可是这几个营的几乎只认马家,要不是马福祥对自己满崇拜的。而且有些人和自己在娘子关打过仗,服气自己,怕是这个甘军提督的位置。自己都坐不稳当!难啊,自己在甘肃已经算是不错了,朝廷里的关系弄地比较妥帖,再加上庚子年朝廷被八国联军打惨了,而且条约里又把那些保守、顽固地大臣给清洗掉了,洋鬼子算是间接的给庄虎臣帮了个忙,总算是没什么人掣肘。即使这样。也觉得万事艰难!

    庄虎臣越来越觉得李鸿章、左宗棠这些太不容易了,在百般掣肘之下。能让北洋成军就是奇迹了,而能收复新疆那简直就是神迹,这大清朝的积弊太深了,不光是朝廷官员昏聩,百姓民智未开未尝不是中国太弱的原因。

    教育,只有教育才是国家强盛的根本!否则任由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完全打碎了重来的革命,如果革命真的可以见到切实地成效,那么牺牲一代人还是值得的,可是庄虎臣的记忆里,似乎结果远不是这样地!

    可是教育没有十年、二十年是不见成效的,自己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大人,就在前面!”

    亲兵的一声叫喊,惊醒了庄虎臣。

    一百里,一个时辰就跑到了,战马前蹄一软,直接把庄虎臣扔了下来。

    亲兵立刻跳下马,扶住了他:“大人,大人!”

    庄虎臣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晕了半天,回过神来问道:“还有多远?”

    亲兵指着前面道:“还有三、四里就到了,拐过前面的弯就是。”

    庄虎臣拉起已经跑的脱力的战马,继续打马,可是战马已经跑不快了,嘴里吐着白沫。

    庄虎臣地到来,引起了甘军官兵和围攻沙家寨地百姓的欢呼。

    庄虎臣强打精神,挥挥手和百姓打了个招呼,就面色沉重地走到甘军的队伍了。

    王天纵见了他来,算是有了主心骨了:“大人,您来了!”

    庄虎臣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做的对,没有莽撞行事!

    王天纵皱着眉头道:“大人,这些信了洋教的人现在是铁了心要对抗官兵了。”

    庄虎臣嘴角挑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既然他们想死,那就成全他们!”

    王天纵有些不解了:“大人,您真的打算把这个寨子给屠了?”

    马樱花白了王天纵一眼:“还是个老爷们呢!亏得我哥哥把你说的如何如何了得,事到头上也怂包了!这些信洋教,不认祖宗的,杀他个万儿八千的都不算多!”

    庄虎臣看看这个丫头,陕甘的民风彪悍,放在中原和江南,女孩子出门都不容易,这里的女孩居然能骑马打仗,而且敢在山上和男人对歌,不能不说这样的女孩更符合庄虎臣的审美观。

    “大人,您看现在的事情怎么办?”庄虎臣一听这个艮艮的声音就知道是马福祥来了,他本来是出去了的,一听妹妹把大军给调走了,吓的汗流浃背,庄虎臣最恨的就是抗命,娘子关的时候打赢了日本骑兵,还挨了五十军棍,这私调兵马就算不砍头,也少不得挨板子了!

    他急忙就跑了过来,还没把气喘匀,就发现庄虎臣也到了。

    庄虎臣看着神色紧张的马福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情回头再料理!”

    寨子上的人也发现了庄虎臣来了,见他的服色就晓得他是新任的甘肃巡抚,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抗拒官兵这个罪名可不小啊,这些人还是知道点轻重的,但是刚刚签署的《辛丑条约》又给这些教民壮了胆子,朝廷还是怕洋人的,有洋人神父撑腰,料想朝廷的官也是雷声大,雨点稀!庄虎臣再横,他敢真的杀了洋神父?再说了,听说他对洋人还是满照顾的,而且据说,这个新任的巡抚似乎也是个信教的,他还有个洋人老师,应该不会真的动手吧?

    王天纵轻声问道:“大人,这里的事情如何收场?要不,派个人和他们谈谈?”

    庄虎臣冷笑道:“和他们谈?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传令下去,准备攻寨子!限里面的人半个时辰出来向官兵投降,时间一过,玉石俱焚,鸡犬不留!”

    马福祥也楞了,顾不得自己还是带罪之身:“大人,您真的打算屠城啊?”

    “一个狗屁寨子,也算是屠城?”庄虎臣不屑道。

    王天纵有些犹豫了:“大人,里面有洋神父啊,别扯出来教案,怕是不好收拾。”

    庄虎臣背着手径直走了过去,理都没理他们。

    王天纵咬了咬牙,看着马福祥道:“马回子,你还楞什么!布置兵马,准备开战!”

第二百章 围攻沙家寨

第二百零一章 栽赃陷害

第二百零二章 狗仔队的威力

    巡抚衙门的一则告示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各个城门口都贴满了,每个告示旁边都有无数的人围观。

    认识字的人这时候就成了香饽饽,穿着长衫的人各个都是摇头晃脑的念着。

    “兹有沙姓歹人,原系白莲教匪,后入耶稣教,此獠豺狼心性,结党营奸,为霸占良民田土,勾结匪类拆庙宇,烧祠堂,亵渎神灵、诋毁名教抗拒官兵,掳耶稣教法兰西神甫名杜林者,该犯协同党羽杀害神甫,今已伏诛,胁从各犯均被官兵一举成擒,秀水村义民协助官兵擒贼有功,各自嘉奖

    这则告示让百姓恍然大悟,原来是白莲教作乱,怪不得敢抗拒官府,朝廷抓的好,杀的对!

    庄虎臣本打算是把水搅浑,栽一个白莲教的帽子就算完事,没想到,审到最后,这些教民还真的有白莲教的人,这让他大出意料。

    庄虎臣看着李贵问道:“消息确实吗?”

    李贵永远是没有睡醒的迷糊样:“大人放心,绝对没冤枉一个,是有几十个白莲教的人。”

    所谓预言,往往就是胡说八道的话误打误撞成了真的,姜师爷给庄虎臣洗脱责任的话居然被应验了,这些教民里确实有白莲教。

    朝廷剿灭白莲教已经一百多年了,可是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到了光绪年间,有些被官兵逼急的白莲教徒干脆就成批的投靠教会,正愁着传教困难的传教士们,只要有人来信教,那是一概欢迎。

    而等到八卦教兴起以后。不少的白莲教徒就入了八卦教、金钟罩、大刀会这些组织,后来这些组织就都自称是义和团了。

    一支白莲教,有的成了教民,有地成了义和团,你杀我。我杀你,杀的乱七八糟,而朝廷对教民也不敢管,自打有了领事裁判权这个东西以后。神父仗着官府管不了自己,就包揽讼词欺压官府。后来实际上,领事裁判权就扩大到了教民的头上,连教民官府也不敢管了。这样,被围剿的白莲教加入教会的越来越多。

    所以,这次从教民里抓出来了几十个白莲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事情。

    既然坐实了白莲教的身份。庄虎臣的气就更壮了,手下的人更是一口咬定,神父是被沙坤给宰了。

    庄虎臣立马写了封电报,发到北京给了樊国良大主教。樊国良因为在庚子国变中,保护教堂和传教士、教民有功,被罗马教皇封了中国教区地大主教。

    樊国良在联军刚进城的时候,大捞了一票。他是在中国呆了很多年的人,北京城哪里是户部,哪里住着王爷,那是门清啊!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弄了二百多万两的银子,打断了腿,三辈子也吃不完。

    这些传教士一个个肥的流油。联军的官兵羡慕不已。可是羡慕也没用啊,联军坐着火轮船来了中国。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里有这些传教士清楚什么地方油水多!

    樊国良正在西库门教堂里喝着刚采摘的老君眉,他在中国久了,也喜欢上了中国茶。他接到庄虎臣地电报,当时就愁云满天。

    他和庄虎臣是认识的,雷纳神父带着庄虎臣的几个手下和大格格容龄去北京找《泰晤士报》记者莫里逊的时候,他还帮着庄虎臣向联军方面打过招呼,这些人还在西库门教堂住过几天。

    现在庄虎臣在电报里严厉斥责教会包庇白莲教匪,要求樊国良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就立刻通知华、洋各界报馆,通报此事。

    樊国良看地手脚冰凉,庄虎臣亲西方的态度,举世皆知,而且在榆林堡保护了天主教的神父和教民的事情更是被报馆炒地火热,樊国良自己还曾经专程为此事拜访过当时在贤良寺里议和的庄虎臣,并表示过感谢。

    如果樊国良咬死了是庄虎臣杀的神父,那肯定没人信,连樊国良自己都不信,庄虎臣可是被雷纳神父说成是天主教的保护者啊,就快说他是圣殿骑士了!

    这样的人去袭击教堂?杀神父?说出大天都没人信,既然不信他会杀神父和教民,那自然就坐实了教会包庇白莲教徒的事实,这个可更是不妙!天主教会成什么了?藏污纳垢的地方,教民都是匪徒?这也太打脸了!

    而且庄虎臣现在抓住人了,还不少呢!好几十人,还有几十杆洋枪,人证物证齐全。樊国良大骂那个死鬼杜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什么人不好收,你去收些白莲教?收就收了,好死不死地你去管这些打官司地事情做什么?好了,命弄没了,这还不算完,还扯出一屁股的事情,这屎盆子要是扣在教会头上,樊国良这个大主教也就干到头了。

    樊国良这个事情连个商量地人都没有,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丢人丢大了,最后没办法,回了电报给庄虎臣,表示了谢意,谢谢他没有把这个事情捅出去,而是直接告诉了他,够朋友!

    最后,樊国良大主教也只好是采取一床锦被遮盖了的手段,婉转的表示了愿意赔偿被教民打伤的村民的汤药费,另外再赔点银子把拆了的关帝庙给重新修建了。

    庄虎臣接到樊国良的电报,在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笑的直不起腰,李叔同和几个师爷也觉得有点奇怪了,庄虎臣把电报递给他们传看。

    这些人看了以后,都是面露喜色。尤其是姜师爷更是得意,把这些教民当白莲教办本来就是他的主意。

    姜师爷躬身给庄虎臣鞠了一躬道:“恭喜东翁,这一番不但是漫天的云彩都散了,大人还又立了一功,朝廷要是晓得洋人向咱们服软,赔银子,老佛爷肯定是开心的。大人前途远大啊!”

    庄虎臣笑道:“这赔仨核桃俩枣的算什么。”

    姜师爷摇着手道:“不然,不然,东翁莫小看了,银子虽少,但是意义重大,条约刚签不久,国人沮丧,朝廷失了体面,这个时候,大人办的这个交涉,哪怕洋人赔咱们一两银子对朝廷也是大喜事啊!”

    庄虎臣笑了笑道:“这个我自然是晓得的,但是我可没打算这么就放过这些洋鬼子!”然后扬了扬手里的电报道:“我等的就是这个东西,有这份电报就坐实了洋人包庇白莲教的事实,我要让这些天主教的传教士晓得一下狗仔队的厉害!”

    满屋都楞了,李叔同问道:“大人,这个狗仔队是什么物事?很厉害吗?”

    庄虎臣心里暗笑,狗仔队把英国的王妃都给逼死了,你说厉害不厉害?但是这个和他们也解释不清楚。

    庄虎臣对李叔同道:“息霜,你的笔头子厉害,你把教会包揽讼词、收留白莲教匪的事情给我写出来。”李叔同一楞:“大人,您还打算往大里弄?”

    姜师爷也劝道:“大人,和洋人的交涉办到这个程度就算不错了,还是趁机赶紧收篷的好,再弄出别的事情来,怕是难以收场,洋人的事情啊!哎,如同乱麻啊,难缠!”

    庄虎臣笑了笑:“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料理这些洋人在行些,你们不用管,就按照我说的办!”

    一群人看着信心满满的庄虎臣,洋务上的事情,这些师爷都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而且都晓得庄虎臣和洋人打交道那是从来没吃过亏的,也就由着他弄。

    李叔同铺开文房四宝,略加思索,洋洋洒洒,笔不加点,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一份文稿就算完成了。

    庄虎臣结果墨迹未干的稿子,漂亮的蝇头小楷让庄虎臣又是嫉妒又是赞叹,用惯了键盘的手,连钢笔都用不好了,别说这毛笔了!

    庄虎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就按照这个发给《泰晤士报》、《字林西报》、《申报》,反正华洋报馆都要发遍了,这一次非让这些洋和尚臭断街不可!”

    姜师爷有些不敢置信道:“大人,这些洋人的报馆能不向着他们自己人?再说,洋人朝廷能容他们在报纸上随便乱写?”

    庄虎臣笑道:“姜夫子,你还是不了解洋人啊!这个你就别管了,这次管叫这些洋和尚服服帖帖!”

第二百零三章 大出血

    天主教驻北京的主教樊国良这几天吃饭也不香了,发给庄虎臣的电报也没个回应,这让他有些坐卧不宁,去年被义和团和清军围攻教堂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心烦过。

    樊国良现在已经是中国教区的大主教了,法国政府也表彰过他在庚子年的功绩,教皇提升他是因为在庚子年他保护了四千多的教士和教民,法国表彰他则是因为联军进北京的时候,他提供了八名熟悉北京环境的传教士给法军当向导。

    从他给庄虎臣发电报的第三天开始,就陆续有记者闯入西库门教堂要求采访,而且都是开门见山的就问他,教民中是不是隐藏了大量的白莲教的匪徒。教会是不是参与了中国政府的民间诉讼。

    这些记者弄的樊国良头疼不已,但是这个事情哪里敢承认,只得咬着牙硬挺着不认,谁问都说是谣传。

    一心要挖个大新闻的记者见这个樊国良大主教如此的不配合,哪里肯善罢甘休,既然敬酒不吃,那就让他吃罚酒。

    这些新闻记者都是住在中国多年的中国通,尤其是《泰晤士报》澳大利亚记者莫里逊,他这个人是个爱较真的人,又生的英国人约翰牛的臭脾气,没过几天,他就挖出了一条大新闻。

    樊国良在联军进城以后,曾经组织过神职人员到处抢劫,弄了二百多万的银子,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北京的洋人基本上都这个事情,但是又不是特别清楚。莫里逊就打算拿这个事情开刀,

    神父们弄了这么多的银子,可樊国良太抠门,被窝里放屁---他给独吞了!

    这就让其他人非常的不满,然后樊国良又被升了中国教区的大主教。更是让其他人嫉妒。有这个基础,莫里逊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详情挖了出来。

    《泰晤士报》在西方是何等地影响力,它一刊载。全世界都知道在中国有一群强盗神父,领头的居然是天主教在中国的最高领导人----大主教樊国良。

    这下可让新闻界爆发了,大小报纸全文转载,中国的华洋报纸更是炒地热火朝天。连远在罗马的教皇都灌了满耳朵。

    樊国良现在想辩解也来不及了,时间、地点、数目,这些详情被人查个底掉,赖都赖不掉。先是这个事情,然后又爆出天主教神父包揽讼词,强霸民财等等的丑闻。一些小报更是编出神父调戏民女之类的,真的假的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没多长时间,天主教在中国已经顶风臭十里,要不是庚子年的事件刚过去不久,估计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烧教堂、杀神父了!虽然各地官府弹压得力,没出什么大事。但是教民都没人敢去教堂了,尤其是信教地妇女,丈夫全是严重警告,敢沾教堂的边,立马就写休书!

    远在甘肃的一个偏远教堂出的一个小小的教民于普通百姓的冲突,结果这些报馆地如椽大笔硬是把个势力庞大的天主教弄成了王致和,臭不可闻了。

    北京的樊国良大主教在伤脑筋。兰州的庄虎臣也比他好不多少,他也在伤脑筋。

    甘肃巡抚衙门里,庄虎臣正在安排今年春耕的事情,他哪里懂这个啊?全靠着西帮一些商人的帮忙。算是把种子粮给调了过来,正筹划着往百姓手里分发。

    祁县乔家把高珏大掌柜又给派过来了,他原来是在娘子关给庄虎臣办过大军的供应,算是老熟人,乔家三杰中地人物,庄虎臣对他的能力绝对信的过。

    高珏人长的也气派,看着没半点商人地市侩气息。他今天是穿着四品的鸳鸯补子。二品官员的红顶子,双眼的花翎。看着够煊赫了。

    庄虎臣见他今天一大早就来衙门,也有些奇怪,分宾主落座,也不和他假客气,就问道:“高大掌柜有什么急事?”

    高珏看起来也是着急了,连句官场的客套话都没有,直接道:“抚台大人这个赈济方案可是万万使不得啊!”

    庄虎臣有些奇怪了,忙道:“哦,你说说。”

    高珏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跟他讲了起来。

    甘肃百姓太穷,很多家连种子粮都没有,庄虎臣就从陕西和陕西调了一批,预备发放到这些最穷的百姓手里,又怕人冒领,还专门要求要地保和邻居具结担保,派了几百人,忙了一个多月,算是把要领种子粮地人家给统计出来,准备明天就开始发放了。

    高珏是负责押运这些种子到兰州地,听下面人说了庄虎臣的章程,立刻就跑来了。

    高大掌柜地分析,让庄虎臣觉得自己苦心安排的方案居然是漏洞百出,种子粮发到这些老百姓手里,可是他们都是些已经断了炊,准备逃荒的人,粮食到手,哪里会真的往地里种?等到这些种子长成庄稼,再收割以后,怕是全家都饿死了!

    庄虎臣有些奇怪道:“不是听说有句俗话叫宁可饿死老子娘,不能吃了种子粮吗?把种子粮发个他们,他们还真的能给吃了?”

    高珏看着这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巡抚大人直摇头,苦笑道:“大人,这个是中原地方的说法,那些地方和甘肃不同啊!河南、山西这些地方,种的粮食起码秋天多少还有点收成,就算年景不好,一亩地也能打个百十斤的粮食,大家自然是珍惜种子粮的,可甘肃不同啊,春天种下了,一亩地撒了二十斤的种子,好年成也不过收七八十斤,十年里倒是有四、五年颗粒不收,连种子都赔进去!您可着全甘肃瞅瞅,有几亩天字号的好水田?就连地字号的中等旱田都不多啊!这里的老百姓种地都种怕了!”

    庄虎臣这下不晓得怎么办了,种子粮不发吧,百姓没地种,发了吧,他们给磨成面。蒸馍馍吃了,秋天还是没有收成,要想解决问题,除非是管这些人从春天吃到秋天的粮食。可是自己哪里有能力让这么多的人吃半年的?

    庄虎臣这方面没有任何的经验,只好请教高珏:“高大掌柜,你说应该怎么办?”

    高珏叹了口气道:“大人地好心,我是明白的,可是这也不是个办法,以往都是遇见实在过不去的荒年了,官府办几个粥场,能舍几天粥就舍几天吧。”

    庄虎臣听的直摇头,这更不是办法了。老百姓总不能吃了几天稀饭就能管一辈子吧?可是又能怎么办呢?甘肃实在是太穷了,穷地最主要原因是缺水,可是庄虎臣不是龙王爷,管不了天下不下雨的事情啊!

    庄虎臣有些发愁了,摸了根烟,划了洋火点着。抽了几口,就觉得平日觉得味道不错的烟卷也抽的不是个味了,狠狠的给杵灭。

    高珏看着他愁容满面,咬了咬牙道:“其实,也不见得种什么都不成,我有个主意,不晓得该说不该说。”

    庄虎臣一听有门。急忙道:“高大掌柜,你快说,快说。”

    高珏又犹豫了一下道:“其实,甘肃种粮食是不成的。但是有一样东西是能种的,这些年来,洋人把印度的大烟贩卖到咱们大清,百姓买了洋烟,银子都流到外洋了,咱们大清太吃亏了

    庄虎臣不晓得他为什么说起这个,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催促道:“你讲。讲错了也不打紧,都是自己人。”

    高珏狠狠心道:“大人。其实大烟这个东西是最好种地,能种麦子的地方都能种,而且种大烟比种粮食赚头大,大烟又比谷子、小米耐旱,要是让百姓种大烟,收了以后,他们卖了大烟买粮食,而朝廷又能征了税,又能用这个土烟顶了洋烟,银子还是留在咱们大清,这个事情一举三得,我看能行。”

    庄虎臣听的脑袋都大了,原来这就是高大掌柜的妙计啊?原来打的是种大烟的主意!

    大烟是好种,撒下种子都不用管,而且确实是比种粮食赚地多,可是这个东西的危害,庄虎臣比任何人都清楚!

    庄虎臣一摆手道:“这个断然不行!”见高珏还要说话,庄虎臣一摆手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再莫提起,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但凡有敢种植、贩卖大烟的,严惩不贷!”

    高珏只好点头。

    庄虎臣心烦意乱,刚杵灭了一根香烟,就又点上了一根,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庄虎臣突然有了主意,前世里他曾经抽过地一种以地名命名的香烟给了他启发。

    庄虎臣眼睛一亮道:“高大掌柜,我有个想法,你看成吗?我打算在甘肃大修水利,用工钱顶替给百姓的赈济,种子粮算是借给百姓的,秋收以后再还,这几个月,他们凭借修水渠、水窖、水井地工钱过上半年,这样是不是他们就能专心的种上庄稼了?”

    高珏点头道:“这个是好办法,而且办水利是功在千秋的好事,不过这些都要银子啊,朝廷有这么多的钱吗?”

    庄虎臣苦笑道:“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吧!”庄虎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还算饱满的荷包!这下怕是要大出血了!

    作者话:很久没写过这个玩意了,兄弟有个非常无耻地请求,目前我地订阅还不错,离大封的要求不远了,在这里我希望没有订阅地朋友,如果有能力还是订阅一下吧,能让我也过一把首页大封的瘾,也算是码字多点动力。

第二百零四章 求才若渴

    兰州周围的府县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修水利运动开始了,平原地区修水渠,丘陵地区特别缺水的地方家家修个地窨子,储存雨水。

    各地官员连衙门都不上了,基本都扎在田间、地头去监督修水利,庄虎臣心里明白,这根本就是讨自己的好,明显的面子工程、形象工程,省城周围的州县老百姓打官司都找不到官老爷了。

    庄虎臣心里暗暗叫苦,这哪是修水利啊,明显是烧钱,才一个月的功夫,各地报销的账目就让钱粮师爷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幸亏没推行全省,光一个兰州府周边一个多月就花掉了七十多万的银子,报销的账目开的五花八门,让庄虎臣想起一个著名的笑话,花了一万块钱挖四个树坑,结果什么都买了,就是忘记买铁锨了。

    派出亲兵四处巡查,庄虎臣又微服自己去检查了几处,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花了这么多的钱也就算了,看这个水利工程修成什么了!

    比阴沟宽不多少就算是要灌溉三个村子的水渠了,养蛤蟆都嫌小的坑就说是给一家人储存雨水的水窖。

    发了狠,摘了几个顶子,发配了几个官员,衙门口的毛竹板子打劈了一块又一块,终于水利修的多少有点样子了,黄河水引进了农田,一下子多出了上万亩的水浇地。可是再次检查的时候,庄虎臣发现这又弄的过头了,这些官员哪里是修水渠啊,简直是赫连勃勃修统万城。渠坝上连洋灰、钢筋都用上了,这又不是修黄河的防波堤!没有这些洋玩意地就使了三合土。这样的水渠,黄河水干了,它都塌不了!

    看着黄河水灌进农田,村民兴高采烈,当地官员都是洋洋得意的样子,庄虎臣表面笑着,心里正在淌血啊!

    一万多亩的旱田改了水浇地。居然花掉了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庄虎臣从心里往外的疼啊!要是按照这个弄法,把大清国囫囵个给卖了甘肃全省的水利建设也弄不完。

    这办个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好久没有挠过头的庄虎臣又恢复了老习惯,头发开始成把的掉,再这样下去。怕是用不多久就要成了“地方支持中央”地局面了。

    毫无疑问,问题出在贪污腐败上,可是怎么办?庄虎臣没有办法,甘肃全省的官员全毙了,没准有个把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毙一个,肯定漏网一大批!全杀了,全罢官。那甘肃的行政就立刻瘫痪,别说这些官的后面都连着一串地朝廷大佬,就算庄虎臣发狠,耍三青子真的就把全甘肃的官员换一遍,可是谁来接替?

    如果政体不改变,贪污和效率低下就没法改变。庄虎臣有时候真想狠狠心,老百姓的死活干脆就不管了,咬牙忍几年,兵练好了以后。干脆就扯旗放炮杀进北京城算了!夺下江山以后再彻底打破了重来,兴许会好点。

    可是那些拖家带口去逃荒,十多岁的大姑娘两串小钱,五十斤棒子面就给卖了的难民让他真的下不了这个狠心。

    庄虎臣自己给自己下了定义,不是当乱世枭雄的材料!

    既然暂时干不了曹操,那还是先当几天刘统勋、于成龙吧!这大清地包龙图还是凑合着再干些日子吧!

    上海租界东扩的土地已经弄好了,柏油路面也修了。还通上了自来水、路灯、有轨电车。别说老鬼子雷纳当神父当的不怎么样。做买卖倒是一个好材料,他居然晓得修了一条商业步行街!

    整条街的地面是用坚硬、光滑的柚木铺成的。现在是上海租界一大景观了!

    庄虎臣听说以后也是直吐舌头,奢侈!奶奶地,真奢侈!

    可是这个钱花的太值了!

    临街的铺面出租情况好的吓人,一栋四层地楼房改了百货公司,每年的租金是十五万两,而且要一次性先交四年的租金,这栋楼修起来总共才花了三十万两的银子啊!

    房地产还是好赚啊!

    “点金钱庄”的买卖也好的惊人,一年庄虎臣的股份起码能分三百多万两地红利,上海地分号现在打出了旗号“一元即可存款”,一块洋钱就能开户,这个是前所未有的创举,虽然看起来没有别地票号“万两银子一句话”来的痛快,但是业务拓展的速度让钱庄不停的招跑街都来不及。

    两处的买卖一年能给庄虎臣弄七八百万的银子,真的不算少了,可是庄虎臣却前所未有的感觉穷!

    陕西的协饷因为总督长庚作梗,一个大子都没运过来过,甘肃、新疆的厘金几乎是左手进来,右手就出去,只够发饷银的,典型的工资财政!

    庄虎臣现在是进退失据,愁的睡不着觉,三个老婆都没心思去搭理,过的日子跟和尚差不多。

    前些日子听说,朝廷要厘定新官制了,庄虎臣倒不怕有人动自己的甘肃巡抚、甘军提督的位置,吓死朝廷的人也没人有这个胆量,要是逼反了甘军,哪个承担的起?

    现在庄虎臣天天就盼着这个旨意能早点下来,干脆就全面的官员调整一次,如果选官和官僚体制不改变,现在这个局面就无法真正的转变。可是又觉得真是旨意下来了,也同样是没用,哪里有人可以接替这些人?如果换一批什么候补道、候补知府之类的东西,不过是撵走了一只吃饱的虎,迎来一只还饿着的狼。

    就在庄虎臣发愁的时候,李叔同从外面走进了签押房,拿着份账本对庄虎臣道:“大人,兰州府的水利工程大致修了个样子了,这个是报销的账目。您过过目。”

    庄虎臣真是懒得看,越看越心疼。

    李叔同又问道:“大人,其他各地道、府、县都纷纷请求大人拨款,他们也要按照兰州的样子修水利。”

    庄虎臣连连摆手道:“算了吧,这都已经弄地鸡飞狗跳墙了,他们还闹?”

    李叔同知道庄虎臣犯难,笑道:“大人愁的是手下无人吧?”

    庄虎臣连连点头:“是啊,就咱爷们几个。就算是铁打的也捻不几根钉子啊!息霜,你有主意?”

    李叔同笑道:“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个事情,总算是有了点想法。”

    “快说,你快说!”

    李叔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从桌子上庄虎臣的烟盒里掏了根奥匈帝国的“尼尔”牌洋烟,划了火柴点着。

    庄虎臣见他的做派,越看越觉得象他那个干岳父杨士琦,急的想窝心脚踢死他。

    李叔同吐了个烟圈,笑着道:“大人可还记得,甲午年之后,张香帅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劝学子们留学东洋?”

    庄虎臣眼睛一亮。点头如小鸡吃米。

    李叔同又道:“这些人最早走地一批,已经去了东洋三年了,抚台大人难道没有打过主意吗?”

    庄虎臣挑大指道:“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庄虎臣是真的没想到过,他满脑子的打小日本,哪里想过在日本还有这么多的中国留学生啊!这些人就算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也比那些拿银子捐的官强了百倍啊!

    三年前。张之洞写了一篇著名地《劝学篇》,劝告学子留学东洋,说日本文字、语言比较容易学,而且西洋的书籍日本都翻译过了。在日本留学花钱也少些。

    这几年,朝廷对留学生比较看重了,升官也快,不是当年留美幼童那样回国无用武之地了,很多有钱的人家都觉得这是条出仕的捷径,起码比科举容易些,也比捐官清贵。所以在日本的留学生相当的多了。

    庄虎臣立刻就下了令。对李叔同道:“咱们派人去日本,不管学政治、经济、机械、军事的。都要,回国以后,只要考试合格,立刻就给派差事!***,这些混蛋官快把我气死了!”

    李叔同正色道:“大人,甘肃苦穷,咱们想招人,人家未必肯来吧?“

    庄虎臣略一思索道:“咱们多给些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叔同摇头道:“大人,这些能留洋地,哪个是穷人家的孩子?使银子怕是也动不了他们的心啊!”

    庄虎臣也觉得他说的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倒是有个办法,哎,还是没人才啊,这个要有个好笔杆子才能办的了。”

    李叔同问道:“大人有什么好主意?”

    庄虎臣反问道:“息霜,你说说,年轻人最想要什么?”

    李叔同思忖了一下道:“前途、出路、尊重!”

    庄虎臣笑道:“就宣传这个,让他们知道,只有到甘肃,才能让他们有最好地前途,最能让他们施展才能的舞台,最多人的尊重,要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是中国的希望,说明白点,就是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就是中国地救世主!”

    李叔同连连点头。

    庄虎臣想起了辜鸿铭,当年他的那个义父就是一番慷慨陈词,让他自以为将来中国的命运就靠他一个人挽救,所以这个有一半洋人血统的家伙,成了彻头彻尾的中国文化优秀论者。

    李叔同问道:“大人有什么具体的安排?”

    庄虎臣对他道:“咱们需要在日本办一份报纸。”

    李叔同疑惑道:“办报纸?在日本?”

    庄虎臣笑道:“不错,是在日本!”

    李叔同想了半天,对庄虎臣道:“大人,这个差事就交给我吧,学生别的不行,就是这个笔杆子还说地过去,定能让那些学子乖乖地跑到兰州。”

    庄虎臣摇头道:“你去不行,你去我这里就更没人了。”

    李叔同坚定的说道:“大人,就让我去吧,少了我一个人,没准我就能带回来一百个可用地人才,您就当是钓鱼了,我就是大人的鱼饵。”

    庄虎臣被他逗笑了:“我可没用过你这么大的蚯蚓。”

    两个人正在笑,外面姜师爷跑了进来。

    庄虎臣看着他满头的汗,笑道:“老夫子,什么事情急成这个样子?”

    姜师爷喘着粗气道:“东翁,有,有,有旨意!”

    庄虎臣一楞,这个时候朝廷发什么电谕啊!

    庄虎臣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慈禧要从西安回北京,让庄虎臣随驾。

    庄虎臣把电报递给李叔同,他在仔细的看着。

    姜师爷又道:“大人,还有西安的寿元大人的一份密电。”

    庄虎臣觉得有点问题了,忙接了过来,有些不悦道:“姜夫子啊,你怎么说话大喘气啊!”

    庄虎臣是真的不想去北京,只要一离开甘肃,离开大军,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没底。

    可是看完寿元的电报,觉得不去肯定是不行了。

    李叔同又看过寿元的电报道:“哦,想不到李中堂过世前举荐的是袁世凯接任他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听我岳父大人说过,李中堂是最讨厌袁世凯的。张香帅也举荐了袁世凯,看来他这次升官是没跑了!”

    庄虎臣冷笑道:“谁当这个北洋大臣都行,就是这个袁世凯不成。”

    李叔同有些奇怪了,但是看见庄虎臣恶狠狠的表情,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庄虎臣对李叔同道:“你把王天纵叫过来,让他安排一下,我立刻启程去西安。”

    庄虎臣心里暗道,北洋军绝对不能让老袁抓到手!老子说什么也把你的好事给搅和黄了!

    昨天求了大家一下,结果真的有几十个朋友订阅了第107章,在此,我真诚的感谢大家!

    这些章节,我会让主角在西北建设根据地,可能会很不爽,没办法,中国当时的现实情况就是那样,我不愿意塑造一个冷血,为了个人的成功可以坐视千万人的生死而不动心的枭雄。

    另外,透漏一下后面的内容,很多朋友说过,为什么主角不建设海军。我当然知道海防的重要性,但是我又不愿意脱离当时的实际情况去YY,但是可以告诉大家,今后庄虎臣会一毛钱都不花就白捡一支海军,而且不算太弱啊!起码放在亚洲还算是比较强大的舰队!

    呵呵,我写书的特点大家都知道,不会过分YY的!

第二百零五章 庄虎臣的歪理

    庄虎臣带着王天纵和几十个亲兵,搁下手里的公务,立刻就要赶往西安,可是现在是正经的巡抚了,封疆大吏,不象以前想去哪里拔脚就能走的。

    临行前,对李叔同千叮咛万嘱咐,赈济百姓的事情马虎不得,万一弄的不好就是烽烟四起,另外对秀水村的教案一定要咬死了,务必办成铁案,绝对不能出纰漏。

    又交代陈铁丹、李贵、马福祥这些人,新兵的训练也一定要抓紧,那把须臾不离身的六子转轮交给了李贵,凡是不遵守巴恩斯少校的命令,扰乱正常的训练的,军法从事,敢有不服的,就地正法!这把枪就算是尚方宝剑了!

    庄虎臣带着随员出了城就要去西安了,马樱花和马福祥这些人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马福祥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硬把妹妹拽回了兰州城,马樱花就这样还是一步三回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庄虎臣笑道:“九姑娘,回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放心吧,最多两个月,我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王天纵。”

    马樱花眼泪还挂在脸上,就羞红了脸。

    马福祥苦着脸,一步三叹。

    庄虎臣对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战马慢慢的跑了起来。

    王天纵紧随着保护他。

    庄虎臣看着有些神不守舍的王天纵道:“怎么样,什么时候办喜事?”

    王天纵疑惑道:“办什么喜事?”

    庄虎臣用鞭子指着他笑骂道:“水仙不开花,你装什么洋蒜?我是问你和马福祥的妹子什么时候办喜事?”

    王天纵的黑脸立刻变了紫茄子:“大人莫开玩笑了。”

    庄虎臣指着他道:“你这个人啊,还不如人家一个大姑娘爽利,还他娘的中州大侠呢!纯粹给河南人丢脸,没出息的东西。”

    王天纵苦涩道:“大人。人家是回回,跟咱们不是一个教,弄不成事儿啊。”

    庄虎臣打趣道:“那你也信了回回的教,当了上门女婿,再写个什么文书,写个小子无才,祖上无德,自愿入赘马家,生男生女均随马姓

    王天纵一听。脸色煞白道:“大人,要是这样,我宁可当一辈子地光棍,给大人干一辈子的亲兵,这辱没祖宗的事情做不得。”

    庄虎臣笑道:“你还真不爷们,开不得个玩笑,管他什么汉人、回回,喜欢哪个。娶了便是,咱爷们肯娶,是他们家的造化!”

    庄虎臣笑着笑着,就想起原来在祁县的时候,自己酒后对杨士琦说的,管它汉人、满人,旗人、民人,喜欢就娶回家去的话。

    容龄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庄虎臣心里隐隐的痛。哎,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法国过地好不好。

    庄虎臣的心事,王天纵哪里晓得。他本来就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再加上天天和陈铁丹、李贵这些小坏蛋混在一起,也养成了混不吝的性格。

    他见庄虎臣支持,也是热血冲头,连连点头道:“大人说的是,管他呢,她家里人要是不愿意。抢也抢回去做婆娘!”说罢。脸又拉长了:“大人,还是不中啊。她娘家人是马福祥啊,马回回那是咱们自家的弟兄,弄这个对不住朋友啊!”

    庄虎臣正色道:“旭九啊,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想啊,你是马福祥的弟兄吧?”

    王天纵也没明白他地意思,只是点头道:“是啊!”

    庄虎臣又道:“马樱花是马福祥的妹妹吧?自己的妹子和自己的好兄弟情投意合,他这个做哥哥的从中作梗,那是他对不住你们啊!”

    王天纵被他说糊涂了,感觉似乎有道理,点头道:“大人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

    庄虎臣一拍大腿道:“这就是了啊,你看啊,马福祥是我的下属,我的话算是军令吧?不遵军令就算是不忠了吧?马樱花是她妹子,她父母死的时候把她托付给了马福祥,马福祥没给她找个好人家,耽误了她地终身,算是对不起马樱花的父母之托,马樱花地爹娘是马福祥的叔叔、婶婶,马福祥算是不孝了吧?耽误妹妹地终身,算是不仁了吧?有妹妹不嫁自己的好兄弟,这算是不义了吧?他马回回要是敢不把妹妹嫁给你,那他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

    王天纵更是迷糊了,被庄虎臣这一大通忠孝仁义的大道理讲的头都疼了,似乎觉得马福祥不嫁妹妹就是天理不容了。

    庄虎臣笑道:“你放心,马福祥是我的属下,也是咱们的兄弟,我是不能眼看着他成为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地东西地,咱们得拉他一把啊,不能让他越错越远。”然后又指着王天纵道:“旭九,你娶马樱花现在不仅仅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了,也是帮咱们犯了错地兄弟,咱们不能看着共过生死的好兄弟犯错不是?”

    王天纵越听越蒙,几个亲兵在旁边倒是听明白了,笑的在前仰后合,差点就从马上掉下来。

    这些人都是跟王天纵学过枪法的,都拿他当师傅,马上就有人接话了:“对啊,大人说的有理,师傅,您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马镇台犯错了!马镇台怎么说,也是在娘子关和咱爷们一起打过洋鬼子的,师傅您不能让他成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小人吧?”

    庄虎臣瞪了他们一眼道:“有你们什么事情?马家九姑娘嫁过来以后,那就是你们师娘了,敢有不敬的,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亲兵们呵呵笑着道:“大人,您放心,师娘进门以后,我们当亲妈伺候,这总行了吧?”

    王天纵这才明白庄虎臣和这些人是拿他打镲,他不敢对庄虎臣说什么,瞪着那些亲兵道:“你们找死啊?***,再胡说,让你们尝尝老子的戳脚!”

    这些兵见他有些急了,也不敢说什么了。王天纵的戳脚踢上一腿不死也得吐血,那不是好玩的!

    庄虎臣笑了笑道:“好了,不和你们扯淡了,旭九,我说的可不是玩笑话,这个大媒老子当定了,我还不信他马回回真敢驳了老子的面子。”

    说罢,对着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子,西洋战马飞奔起来,官道上荡起滚滚尘烟。

    王天纵和其他人也打马如飞,紧随其后。

    庄虎臣路上心急如焚,总怕袁世凯占了便宜,别自己还没到西安,封袁世凯做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旨意就下发了,那就麻烦了。

    庄虎臣其实早就知道袁世凯将来要接任李鸿章的差事的,但是自己一个是忙,另外一个,和李鸿章也太熟了,每次李鸿章提起袁世凯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闭口都说袁甲三的家里风水坏了,养出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畜生。

    庄虎臣晓得李鸿章甲午年议和以后,袁世凯变着法的逼李鸿章辞了大学士的差事,巴结翁同和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也就放心了,既然是历史被改变了,那么看李鸿章那么讨厌袁世凯,应该老袁和这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位置无缘了。

    没想到,李鸿章临死的时候保荐的还是他袁项城,而且张之洞也举荐了袁世凯!

    看样子,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庄虎臣心里明白,别人干这个差事,自己都不怕,唯独怕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袁世凯。

    庄虎臣早就打定了主意,日俄战争的时候一定要插一杠子,管它朝廷同意不同意,惹恼了就起兵反他娘的,让这大清朝早几年断了阳寿。

    可是这毕竟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万一庄虎臣发兵东北,老袁的北洋军在背后插自己一刀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庄虎臣想清楚这些,更是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到西安的时候,已经累的喉咙红肿,话都说起来费力了。

    找到驿站住下,沐浴更衣,庄虎臣就打算去拜见荣禄和庆王了,说什么也要找个由头坏了袁世凯的好事。

    庄虎臣换上官服,派人联系一直留守西安联络朝廷大佬的红带子觉罗寿元。

    烟都抽了十几根,茶也喝了一壶了,寿元还没到,庄虎臣有些急了。

    过了好一会,王天纵引着一个看起来象管家的人过来了,庄虎臣一看不认识,楞了一下道:“这位先生面生的很啊。”

    来人四十多岁,瘦瘦的身材,看起来很精干,他给庄虎臣打了个千道:“小人是荣中堂府的管事,中堂大人请庄抚台移驾过府,我家大人说有急事和大人商议。”

    庄虎臣有点纳闷了,荣禄怎么知道自己来了?而且这么急吼吼的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儿呢?

第二百零六章 慈禧回銮

    陕西巡抚衙门,这个临时的行在里,慈禧太后荣光焕发,就连从来都是板着死人脸的光绪也多少有了些血色,感觉是僵尸又还魂了。

    慈禧今天也是有些激动,一会哭一会笑,眼泪还没擦干就又乐不可支。

    谈起西行一路遭的罪,就哭几声,谈起马上就要回銮北京了,就又笑的身子发抖,弄的下面的大臣也是陪着哭、陪着笑,搞的面部神经麻痹,只有庄虎臣冷着脸在看大戏。

    昨天荣禄请他过去,结果发现小醇王载沣也在,俩人绕了半天,最后说要举荐庄虎臣做直隶总督、北洋大臣。

    这天大的馅饼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差点让庄虎臣晕过去,好处也太大了!这个诱惑让他心砰砰乱跳。可是庄虎臣早就不是刚遇见慈禧时候的榆林堡四品恶少了,这一年来,经历的够了,在娘子关的时候险些被当了替罪羊,要不是手下有杨士琦这样精通官场的老油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现在的庄虎臣已经是宠辱不惊,想获得什么利益,就肯定要付出相对等的代价,哪里有不下本就把赌桌上的筹码都撮回家的好事?

    庄虎臣一个劲的推辞,而且隐晦的表达了李鸿章举荐的是袁世凯这个事情。荣禄以为庄虎臣是不愿意违背李鸿章的遗愿,弄的直搓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醇王载沣毕竟年轻,才十七岁的人。又一直是满推崇庄虎臣地,干脆把实话都说出来了,还给庄虎臣看了件东西。

    看了载沣掏出来的几张碎纸,庄虎臣才明白,原来荣禄已经踩了光绪这条船了。不过这个也很好理解,太后年龄大了,还能活几年?

    大阿哥的爹端郡王载漪已经被发配到新疆了。前几天已经有大臣要求慈禧把大阿哥撵出行在,估摸这两天就要去新疆和他爹汇合了。洋人支持光绪,现在按照条约,直隶驻扎着洋兵,老佛爷断然是不敢再提废帝之事了,哪天太后归了西,光绪早晚是要亲政的,现在不烧皇帝的冷灶,到时候怕是不赶趟了

    载沣给庄虎臣看的碎纸是光绪画的画。上面画了一只乌龟,用红笔写了个“袁”字!又大大地划了个叉!可见光绪恨袁世凯恨到什么程度。

    李莲英把这个送给了载沣,他一看就明白了,立刻就去找他老丈人荣禄,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袁世凯升官。

    荣禄也为难,朝廷里通洋务又会练兵的就庄虎臣和袁世凯两个人,庄虎臣刚刚升任了甘肃巡抚,二十岁的巡抚,而直隶总督是疆臣领袖,让个胎毛刚褪干净的年轻人干。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各地督抚也不服啊!可是除了庄虎臣,谁又能顶替袁世凯接替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有心不管,可是他这个小女婿载沣是铁了心了,非要让袁世凯空欢喜一场不可。光绪无子,宗室里早就有了猜测,小醇王的儿子八成就是未来的皇帝了,到那个时候。载沣就是太上皇,这样的身份,荣禄也觉得不能违背了女婿的意思,再说。荣禄也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小醇王怕是弄不过那个袁世凯。能及早地铲除袁世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也不能让袁世凯爬的太高,就勉为其难的找庄虎臣。

    现在庄虎臣、吴永、岑椿萱这三个护过驾的人正是圣眷优隆,老佛爷爱的如同心肝宝贝。前几天,谁都知道要把大阿哥撵出行在,皇帝既然不能废除。而大阿哥的爹已经被当祸首发配新疆。他留在宫里算哪门子的事儿?

    可是就没人敢说,结果吴永拍着胸脯就去了。老佛爷还就真的准了!岑椿萱眼见也是要大加封赏的,庄虎臣就更不用说了,甘肃巡抚兼任甘军的提督。

    这三个人地提升速度之快让朝廷里的官都是羡慕不已,恨自己当时怎么没赶上护驾,要不然起码也弄个连升三级。

    庄虎臣明白了这些关节,干脆就明白的表态了,一定帮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袁世凯做这个直隶总督。=三个人本来就是同样的心思,自然一拍即合。

    慈禧现在哭够了,也笑够了,大叫道:“吴永、岑椿萱、庄虎臣!”

    三个人赶忙走出来,跪下行礼。

    慈禧手往上抬,示意他们站起来:“起来吧,都起来!”

    三个人谢恩后站了起来。

    慈禧激动的道:“瞧瞧,你们都瞧瞧,这三个才是我大清的功臣啊!岑椿萱,我还记得,你在鸡鸣驿里大叫着臣岑椿萱保驾来了呵呵,那会你嗓门可真大啊!”

    岑椿萱眼含热泪道:“臣护驾来迟,让太后、皇上受惊了,死罪啊死罪!”

    庄虎臣不禁要赞叹,这岑椿萱也算是好演员了,眼泪随时要随时有。

    慈禧又指着吴永道:“你也是个好样的,满朝的文武,那么多地大官都跑了,唯独你守着城池,还穿着全套的官服去接驾!难得你顾全朝廷的体面。”

    吴永也是泣不成声道:“臣做的都是应当应分地,老佛爷如此褒奖,臣汗颜无地啊!”

    慈禧最后看着庄虎臣,轻叹了一声道:“庄虎臣,好孩子,最苦的就是你了,一路上护着我们孤儿寡母,担惊受怕,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吧?我们娘俩到了西安,你还要去娘子关和洋人打仗,护着江山社稷,仗打完了,还要跟着老中堂、七爷去北京和洋人周旋,听说你们在贤良寺的时候,连出个门都不成,洋兵都把你们给软禁了!”

    庄虎臣淡然一笑道:“哪能啊。洋人是给老中堂、庆王爷、小臣看家护院,当看门狗呢!”

    慈禧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半天把气喘匀实了,才道:“你这孩子啊,就是懂事,晓得给我和皇上宽心!你们地难处,我都知道。洋人一直逼你们,你们是为朝廷,为了我和皇上受的苦,朝廷不会委屈了你!”慈禧看看光绪:“我说的是不是啊,皇帝?”

    光绪连连点头道:“亲爸爸说地极是。”

    慈禧看看庆王道:“老七,老中堂地身后哀荣可不能简慢啊!”

    庆王忙道:“老佛爷放心,这个事情奴才可不敢怠慢,老中堂辛劳国事,为议和的事情熬干了心血。可怜他啊,连两宫回銮地盛况都没看见啊!奴才和军机们议过了,拟给老中堂谥号文忠,太后和皇上觉得妥当吗?”

    慈禧沉思了一下,点头道:“这个还是妥当地,就这么定了。”

    庄虎臣心里一酸,李鸿章在北京快要死了的时候,还在惦记自己能不能和他老师曾国藩一样,给个文正的谥号,看来他是没这个命了。

    慈禧说完这个事情。又看看下面的吴永、岑椿萱、庄虎臣,又激动了起来:“你们这三个好孩子!虽然都是汉人,可是忠心比满人一点都不差!岑椿萱是千里迢迢赶来护驾!吴永官卑职小不忘社稷,庄虎臣更是父子两代忠烈,都是我大清的好臣子啊!今天,我也不讲什么规矩了,说,你们想要个什么官。只要是咱们大清的官,随你们三个挑!”然后扫了一眼下面的王公大臣、军机、大学生道:“今天谁敢驳我的面子,扫了我的兴,我可是不依地!”

    下面这些人吓的都是齐声道:“臣(奴才)不敢!”

    慈禧笑着对庄虎臣三人道:“好了。你们说说,想要个什么官,不要怕,就是想干军机大臣,我和皇帝都依着你们!”

    这话一出,满朝惊骇,惟独荣禄和小醇王载沣面露喜色。

    慈禧见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装做不悦道:“怎么。怕什么啊?你们都是有大功与国的,尽管放胆要官。看谁敢说废话!吴永,你先说!”

    吴永磕头如捣蒜道:“臣受国恩,哪敢僭越!臣本是七品的县令,太后和皇上已经赏臣一个四品的广东雷琼道了,臣已经是感激涕零,臣只求能在太后和皇上身边,能时常看见两宫,略尽臣子的孝心就心满意足了。”

    慈禧笑道:“还是个不贪心的,好,你就先不用去广东上任了,你那个御前粮台的差事也就先不卸任了,以后在说你的事情!岑椿萱,你说说吧,你要个什么官!“

    岑椿萱倒是站的笔直,气昂昂地道:“臣要给太后和皇上做个看门的恶犬,哪个宵小敢起了坏心思,臣就扑上去,咬死他!”

    慈禧和光绪都被他逗笑了,慈禧点头道:“好,我就委了你两广总督的职务,你就给天朝守着这个南大门吧!”

    此言一出,朝廷里都是目瞪口呆!岑椿萱本来不过是甘肃的按察使,三品的官员,这下就是一方诸侯了!而且是最肥的两广!这下岑椿萱可是捞了条大鱼啊!

    慈禧又看看庄虎臣,微笑道:“你是最可怜的,现在还在甘肃吹冷风,吃沙子,为了朝廷,为了我们娘俩,你娶个媳妇,几次都没拜了堂,你也是功劳最大的,护驾你是头一个!说,你想要个什么官?”

    小醇王看着庄虎臣恨不得替他说“我要当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急得直搓手,光绪也是满脸地期待。

    庄虎臣微笑道:“保家卫国,这个是做人的本分,也谈不上有什么功劳!臣有折子要上达天听。”说罢,从袖筒里取出一个黄绸子面的奏折来。

    这些大臣都蒙了,这会儿他上什么折子?

    太监捧过奏折,递给慈禧,慈禧看了看,叹了口气,指着庄虎臣道:“你啊,你这个孩子就是个操心的命!”然后递给光绪道:“皇帝,你也看看吧!”

    光绪看完,满脸地不敢置信的神情,呆呆的瞅着长身玉立的庄虎臣。

第二百零七章 一箭三雕

暂缺

第二百零八章 袁世凯的城府

    庄虎臣自打从庆王府里回到驿站就笑个不停,手下人都觉得他有些魔怔了。

    王天纵递过一杯茶道:“大人,你没事吧?”

    庄虎臣笑的更是开心,还唱起来了:“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手下人看傻子一样的瞅着他,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怀疑大人是不是撞了邪了,他可是有前科的,在榆林堡的时候就经常说些谁都听不懂的昏话。莫不是旧病复发了?

    庄虎臣真是觉着得意,比打败洋兵心里舒坦多了,这下可是摆了袁世凯一道啊!

    袁世凯是何许人也?李鸿章、袁世凯、孙中山,这可是清末民初最牛的三位了,李鸿章和自己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恨他都恨不起来,庄虎臣的心里觉得这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头而已。

    袁世凯啊!当年庄虎臣上学的时候,曾经偷过家里两块铸着他的头像的银元给卖了,然后用这个钱陪那个脸上微微有点雀斑的女同桌,又是看电影又是唱歌,很是爽了一晚上,就在那天,庄虎臣的初吻没了。

    这是袁世凯给庄虎臣留下的第一印象,***,还是满值钱的!

    老袁这次既有李鸿章、张之洞的推荐,又有庆王做内应,还从腰包里整整掏出一百万两买慈禧的好,满心以为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位置已经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了,估计打死他也想不到庄虎臣会在背后坏了他的好事。

    想起阴了袁世凯,庄虎臣就忍不住得意。

    载振更是做梦没想到庄虎臣如此的够意思,铺天盖地的一个大馅饼差点把他砸坐地上。见了庄虎臣,亲热的如同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庆王更是拿他当了知己,这么懂事配合的督抚,那自然是要好好地结交一下的。

    载振兴奋之余,也有些担心。^这个操练新军的事情,自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

    庄虎臣喝的酒酣耳热地时候,拍着胸脯保证帮他扎起个架子。绝对不让他坍了台。这下,庆王父子可就更是感激了,这庄虎臣真会做人啊,送礼送全套的!

    此刻,他们把眼巴巴的等着升迁的圣旨的袁世凯早就忘到脑袋后面了。

    庄虎臣这份大礼可没白送,载振这个还没上任的北洋大臣已经拍板了,送庄虎臣洋枪三千杆。洋炮二十门,就这还有些歉疚,一直说,要不是天津北洋的仓库被洋兵给抢光了,甘军地所有装备他就一手全包了。

    庄虎臣心里那个痛快啊!

    搅和了袁世凯的美梦,将来不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此一喜!

    帮小醇王和光绪一个大忙,让这些帝党认为自己是可以依靠的,不会出现慈禧死后,袁世凯被载沣夺了兵权。扔到河南老家去治脚气的下场,此第二喜!

    推荐载沣做了北洋大臣,卖了天大的人情给庆王,更让慈禧不再会猜忌自己,免得今后办事碍手碍脚的,此第三喜!

    本来一箭三雕就够满意了,最后还白饶了几千杆洋枪和几十门大炮,这趟西安跑的太值了!

    这些装备加上原本调拨给甘军练新军的装备。差不多就够武装一个镇了,而且是两协四标加骑兵、炮兵的全套武装了。

    搂草打兔子,还有这么多添头,真是够庄虎臣得意半辈子地了。

    北洋军落在载振手里,还能有个好?这么大的编制。够载振和那桐的“庆那公司”卖一阵了,庄虎臣还给载振出了个主意,重建北洋学堂,而且主动提出,可以调一部分有经验的军官充当教员。

    庄虎臣打的主意是北洋要是烂了,那也不错,万一要是搞的还凑合。^^^^多少有些利用价值。那最好是安插上他庄某人的钉子。

    手下这些人终于等到庄虎臣笑够了,这才对他说。派往湖南招募“竿军”的孙明祖和几个武备学堂地学生军官已经回到兰州了,今天大营里发了电报,说了招了三千五百人。

    这下,庄虎臣就更高兴了,都是湘西山区里长大的啊!翻山越岭如走平地,天生的山地特种兵苗子,而且“竿军”的老习惯,还是娃娃的时候就开始耍刀弄枪了,稍加训练就是精兵了!

    喜上加喜,庄虎臣立刻命令摆下酒宴,驿站地兵丁都是眼皮子最活络的,天天干的就是接待来往的官员,庄虎臣这样正红的发紫的官哪里会不好好的巴结。

    酒宴不多时就弄好了,陕西名吃老孙家地羊肉泡馍这个是最让庄虎臣喜欢地了,羊肉入口即化,而且没有半点膻味,尤其是他家配着泡馍的糖蒜,简直是绝了,味道好地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庄虎臣刚从庆王府里喝完,这会也是太开心了,接着再喝,而且是不管谁敬酒都喝,杯到酒空,没多大会就已经人事不知了。

    济南的山东巡抚衙门里,徐世昌看着电报气的手都发抖了。

    袁世凯微笑道:“菊人兄,动什么气啊,不值得!”

    袁世凯略微花白的头发,头发比较少,辫子很细,而且打着卷,瞧着象个小猪的尾巴。

    此刻他的表情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而是云淡风轻的端着杯茶慢慢的品。

    徐世昌劈手夺过他的茶杯:“慰亭啊!你怎么还有闲心喝茶?”

    袁世凯不以为然的笑道:“那我还能怎么办?跑到西安和庆王打一架?”

    徐世昌怒道:“这个奕匡也太不是玩意了,收了咱们那么多的银子,载振那个王八蛋,见了你,一口一个四哥,叫的跟亲兄弟一样,闹了半天,这兔崽子是打算自己当直隶总督的!”

    袁世凯站了起来,把怒气冲冲的徐世昌按在椅子上道:“好了,我的菊人兄啊,火大伤肝,不值得。”

    徐世昌怒火难平道:“慰亭,你说我怎么能不火,堂堂的总理王大臣,居然出尔反尔,收了银子不办事,这也罢了,明明打算这个差使弄给自己的儿子,还敢接咱们的银子,还装的跟真事儿一样,拍着胸脯打保票!”

    袁世凯淡淡一笑道:“这个有什么稀奇,大清国说了不算的事情多了,他又没给咱们打个收条,难不成我再跑趟西安,向他把银子讨回来?这个后账怕是没地方讨了。”

    徐世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想起这个是袁世凯喝过的,又给放在桌子上,对着戈什哈叫道:“混账东西,连杯茶都不知道给老子泡,你吃了豹子胆了?”

    亲兵满脸的委屈道:“早就给大人泡过了,怕凉了,还用热水盘给大人暖着,就在那呢!”说罢,用手一指。

    徐世昌一看,就在自己的手旁边就有个用热水盘,里面一个青花盖碗肯定就是给自己泡的茶了。

    袁世凯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菊人兄,你堂堂一个翰林,怎么这点养气的功夫都没了,不就是点银子吗?”

    徐世昌斜着眼睛道:“养气?我都养了一肚子的气了!”

    袁世凯看看那个委屈的眼圈发红的戈什哈,从怀里掏出一块洋钱扔给他:“你小子不错,会伺候,今天徐大人心情不好,委屈你了,你下去吧,我和徐大人有话说。”

    亲兵右手平胸行了个新式军礼退了下去。

    徐世昌摇头道:“慰亭啊,你对这些大头兵也太娇惯了,骂就骂不得几句?”

    袁世凯笑道:“对当兵的必须是恩威并施,一味的苛刻,到了战场,还没见到敌人的模样呢,先吃了自己戈什哈一刀,那就太不上算了。”

    徐世昌看着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这么多银子就算白扔了?”

    袁世凯笑了笑:“我打算再送一万两恭喜载振荣升。”

    徐世昌拍着桌子跳了起来道:“你疯了,你还准备再拿银子填奕匡的狗洞?”

    袁世凯第二次把他按坐下,慢慢道:“菊人兄啊,你想想,先前送的银子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如果这次我稍微表现出有不悦的意思,那个银子才算是真的白扔了,而且庆王还会记恨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小人报仇,没早没晚,奕匡和他儿子载振可都是些小人啊!”

    徐世昌无奈的道:“好嘛,送银子还送出仇人来了。”

    袁世凯踱步到窗外,悠悠的道:“这些人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我倒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的是,太后居然能同意载振干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这个就让我真的担心了。”

    徐世昌眉头紧锁,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朝廷要收督抚的权了?”

    袁世凯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徐世昌倒吸了口冷气道:“太后就不怕收权弄的天下大乱?朝廷敢吗?”

    袁世凯嘴角挑出一丝冷笑:“以前是不敢,可是李中堂死了,张之洞和刘坤一毕竟没有李中堂那么深的道行,而且太后手里现在有了一张制衡各地督抚的王牌了,自然就敢了。”

    “是什么?”

    袁世凯咬着牙道:“甘肃巡抚,庄虎臣!”

第二百零九章 兰州技工学堂

    现在这个局面,要说袁世凯不怕绝对是假的,朝廷一天几道圣旨,全是新政的事情,眼看朝局就要大变。

    载振想做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这个并不稀罕,这么一块大肥肉,哪个不想切一刀?但是想归想,能不能吃到嘴就是大问题了,载振那两下子,袁世凯眼皮里都不夹他,满洲王公里袁世凯除了怕荣禄,别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袁世凯也清楚,太后又不傻,既然要搞新政,看来还不是装样子,连满汉通婚的例子都开了,据说朝廷里连新军剪辫子的事情都可以讨论了,这可是要犯祖宗纲常的东西,既然这些都可以公开商议,这个新政估计老佛爷是打算弄出个样子的。

    直隶总督是疆臣之首,居然委了载振这个废物点心,虽然满人里有能耐的不多,但是铁良这些人多少还是可用的,就是小醇王载沣都比载振强百倍,就算是庆王得宠,老佛爷铁了心要用他家里的人,他的女婿安徽巡抚恩铭也多少有些能耐,从哪头也轮不上“庆那公司”的总经理载振啊!

    袁世凯想了半天,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答案出来了,估计老佛爷是打算学习德意志,用皇族掌兵了,载沣虽然亲贵,但是他是光绪的亲弟弟,所以暂时用不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收缴天下督抚的兵权就是必然的事情了,如果换了前几年,那是肯定做不成的,首先。除了李鸿章谁能摆平北洋?而西北动乱多,除了董福祥,就没人能料理的了甘军。

    可是现在,李鸿章已经死了,武卫军又在庚子年已经打烂了,唯一一支没受影响地就是袁世凯的武卫右军。如果朝廷真的要收兵权,他自然是头一个倒霉的。到时候交还是不交?

    想不交,只能天下督抚一起硬扛,可是如果一个人顶不住给交了,其他人就成了乱臣贼子,天下皆可诛之。

    别人不好说,庄虎臣是太后一手提拔的,算是铁杆的后党巡抚。他又掌握着甘军,他要是带头交了兵权,张之洞、刘坤一恐怕是不会当曹操的,大家都交了,袁世凯能不交吗?

    可是一旦交出兵权,太后年纪又大了,没准哪天早上起床没起来,光绪就要亲政了。恐怕袁世凯地命运还不如和,满门抄斩是跑不掉的结局。好歹和还有个儿媳妇十格格能替他求个情,袁世凯指望谁去?

    袁世凯要敢不交出兵权。^^那天下共讨之,就凭一支武卫右军能抵挡天下的讨伐?

    老袁越想越害怕,他越想觉得形势越复杂,他怎么能想到,自己马上就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竟然是和自己没仇没冤的庄虎臣背后下的蛆。

    聪明人就是这样,往往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难怪袁世凯想地多。毕竟他在甲午年把光绪得罪的惨了。

    袁世凯其实也觉得自己冤枉,谭嗣同找他商量起兵的时候,自己是拍了胸脯答应了,可是,小站新军真是他老袁一句话就能拉起来。杀向北京城的吗?有荣禄在天津镇着,吓死袁世凯也没这个胆量。

    袁世凯告密是他和谭嗣同密谈以后,过了三天才找了荣禄,要是早就想巴结慈禧,他会等三天?他是反复权衡,觉得谭嗣同、康有为纯属瞎胡闹,这样的政变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不想把自己也捎带进去。

    现在光绪把六君子的死算在他袁世凯的头上。老袁能不怕皇上亲政吗?

    袁世凯越想越怕,后背上的冷汗湿了衣服。

    “载振的贺礼要送地厚。一定要厚,说什么让庆王顶住,督抚的兵权不能交!”

    袁世凯自以为想通了里面的关节,下定了决心。

    山东的老袁心事重重,庄虎臣已经带人骑着快马往兰州走呢。

    这趟西安没白来,弄了三千杆的洋枪和二十门大炮,子弹、炮弹更是无数,载振感激庄虎臣给他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拿朝廷的东西送了人情。

    结果从武库里搬出的子弹让庄虎臣傻了眼。半道上,几个亲兵手痒痒,要试试这批洋枪。

    “这他娘地还不如弹弓呢!”

    王天纵神枪的名声都被这批弹药给砸了。

    庄虎臣原先听说过,甲午海战的时候,大炮打出的炮弹不会响,都说是洋人卖的炮弹里面装地是沙子。

    庄虎臣今天开了眼了,毛瑟88洋枪打出的子弹居然飞了三十米就掉地上了。

    “这子弹里装的是什么发射药?锯末?”

    庄虎臣想不通了,莫非是德国鬼子使坏?卖的子弹里面装的也是沙子?难道德国人就打算做一锤子买卖,下次几不打交道了?

    王天纵亲手从大车上又搬下几箱子弹,结果有两个箱子还没放到地面上,箱子底就掉了,子弹撒了一地。

    箱子已经朽烂了,又砸开几个装着枪支的箱子,还没使用过的洋枪也是锈迹斑斑,都在水里泡过了,看来是下大雨地时候,就扔在撂天地里淋着。

    王天纵心疼坏了,咬着牙对庄虎臣道:“大人,都是些好东西啊,你看看,让他们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庄虎臣也是无奈,只好道:“算了,回兰州再说吧,修修都还能用!奶奶地,这样的武器让当兵地拿去打仗,不是造孽吗!”

    差不多算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枪了,还没打一枪,就锈成了花狗脸。

    子弹就更夸张了,潮的可以滴水,打三十米就掉下来,这个玩笑也开的太大了。小孩子的弹弓都比这个强!

    这么多地先进武器,不是让联军给抢了,就是扔在仓库里烂了,都是些败家子啊!

    庄虎臣现在也是心疼肝疼。

    带着车队往兰州走,庄虎臣好几天都没个笑模样,手下这些亲兵也是大骂这些混蛋官。

    武器的保养、维护、修缮,这些都需要专门的人才啊。可是庄虎臣哪里有这些人呢?

    一切要从教育抓起,教育的根本是基础教育,最急的是职业教育。

    庄虎臣下定决心,回到兰州先办个技校,大学生咱暂时用不上,还是技校生培养起来快,而且马上可以上手工作。

    兰州制造局的机器现在还不配套。暂时不能生产,而且也太破了,就用来教学吧,等英国订购的新机器到了以后,这些技校生估计也就算半个熟练工人了。

    办技校难度不大,而且师资力量也比较好解决,把以前兰州制造局被遣散地老工人请回来,教员就算有了,再弄几个教三字经的土秀才教他们识字,将来如果有条件。再请几个喝过洋墨水的教他们些理论知识就算齐活了。哎,也就这样了,边干边学吧。

    甘肃的工业基础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一个兰州制造局还停产了十八年了,其他就只有几个作坊了。

    庄虎臣考虑了很久,官办的企业基本上就一个结局,赔钱!赔的能当裤子!只肥了当官的,还是民办地好!

    中国人的创业能力是出奇的强大。而且老百姓虽穷,也有攒钱的习惯,当然赤贫的除外,只要给他们一个好点的政策,他们是能在任何艰苦的环境里创造出奇迹的。

    庄虎臣可是很清楚。在后世里,就在甘肃,几个小学没毕业的农民,就凭着最简单的手工工具,就能攒巴出五四、AK这些玩意,而且质量还说地过去。

    改革!借着朝廷行新政这个名义,首先改革甘肃的投资环境。让民间办企业。尤其是重工业,没钱。钱庄借给他们,顺便把钱庄按照现代银行的制度也改了,金融制度是一切企业发展的保障。

    人才,又是人才,制约发展的瓶颈就是人才啊!

    这么多的改革政策必须有人实施啊,就凭现在甘肃的衙门?估计每一项新政策都会成为他们捞钱的工具!

    这些人,成事不足,可是败事绝对有余啊!

    庄虎臣想了半天,本来被美好蓝图冲地热血沸腾的,又被自己浇了瓢凉水。从头顶到脚心冰冷。

    为什么中国这么缺人才呢?

    庄虎臣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笑了,都在埋怨没有人才,可是谁都不去发掘和培养,都想用现成的,那永远还是个没人才。

    庄虎臣决定还是自己亲自来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靠别人靠不住。

    李叔同准备去日本挖留学生,这未尝不是个办法,可是毕竟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还是挖墙角和自己培养相结合保险点。

    王天纵打马跑到庄虎臣身边,见他发呆,问道:“大人,您想什么呢?”

    庄虎臣被他打断思绪,笑了笑打趣他道:“我在想啊,你什么时候和马樱花拜堂。”

    王天纵当时黑脸变了红脸,话也说不利索了:“大人,你,你怎么老是拿我寻开心啊!”

    庄虎臣笑了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我看你和马樱花挺合适的,索性回兰州后就办了吧。”

    王天纵耷拉着脑袋,喃喃道:“这个婚姻吧,都讲究个父母之命,人家爹娘怕是不同意啊!”

    庄虎臣用马鞭轻轻抽了他一鞭子道:“你瞧你个怂样,真给老子丢人,堂堂地一个守备了,也算是四品的官了,连讨个老婆这样的事情都不爽利!”

    王天纵为难道:“她是回回人家,规矩大啊!”

    “老子的规矩还大呢!我去给你保媒,看谁敢驳咱爷们的面子!”庄虎臣有些较上劲了。

    王天纵见庄虎臣有出头,自然是千恩万谢,自打跟了他,还没见过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成的,对这个上司那是服的死死地。

    庄虎臣大话说完了,又马上觉得牛吹大了,总不能带着兵去马福祥家把他妹子抢过来吧?

    “这个事情你不要太着急,我回去以后慢慢地想个法子,毕竟马福祥是咱们自己人,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对吧?”庄虎臣又给自己留了退步的台阶。

    王天纵点头如小鸡吃米。

    大队人马晓行夜宿,过了十天终于到了兰州。

    庄虎臣进了城,连脸都没顾得洗上一把,就把几个文案、师爷给召集起来了。

    第二天,兰州城里到处都贴出巡抚衙门地告示。

    这是庄虎臣当了巡抚以后,发的第一个通告,老百姓都来瞧热闹。

    这个时候,认识字的人成了香饽饽,大家都央求他们帮着念念。

    几个秀才、贡生摇头晃脑的念了告示,又用白话解释了半天,这些老百姓才算是懂了,都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还有这样的好事?去读书不收钱?还管饭,一个月还发三钱银子的零花钱?”

    “不止呢!告示说了,毕业以后,考试合格,一个月最少是三两银子的工钱!”

    “还有呢!告示还说了,能当教员的,都赏个八品!乖乖,不用科举考试就能当官了!”

    “三两银子啊,都够养一家子人了,哎,我说,马秀才,您说说,朝廷不会糊弄我们吧?”

    “切,你个乡巴佬,这个是巡抚衙门的告示,是庄虎臣大人亲自签发的,那还能有假?”

    “哦,就是那个前一段给咱们种什么豆子的那位庄抚台吧?那可是个活菩萨啊,呵呵,我叫我家狗子也去读这个什么技工学堂。这名字这么这么怪呢?济公学堂?不是让孩子们当和尚吧?”

    老百姓乱糟糟的叫嚷着,所有人都对这个名字古怪的学堂充满了好奇心。

第二百一十章 螃蟹豆腐

    庄虎臣带人进了城,先是去甘军的大营里检查了一下训练情况,感觉还真不错,有些模样了,士兵们被那个洋鬼子巴恩斯少校和中国军团的士兵调教的满象回事。虽然时间还短,形不成战斗力,起码精气神是有了。又看看从湖南刚回来的孙明祖他们,把从西安带来的武器入库,稍微一耽搁就是五天。

    这才想起要回家了,庄虎臣觉得这个丈夫当的确实不合格。

    “爷,你回来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啊,我们好去接啊!”小青这个名字真没叫错,走路的姿态风摆莲叶,有点青蛇里张曼玉的媚态。

    庄虎臣出门一个多月,晚上天天在床上贴烙饼,憋的也够难受了,看见她成串抛来的媚眼,心里痒痒。

    “爷,快去看看小姐吧。”冰儿一句话就让正在发嗲的小青闭了嘴。

    庄虎臣这才发现楚颦儿没到大门口迎接自己,觉得多少有点奇怪,自己这个大老婆平时是最讲这些老礼数的。

    庄虎臣点了点头,穿过前面的衙门,直奔后堂。

    几个下人见他过来,急忙行礼,庄虎臣也不看他们,径直进了楚颦儿的房间。

    “相公,你回来了,本来是要去大门外迎你的,可是冰儿这个死丫头说什么也不让。”楚颦儿笑着解释道。冰儿就跟在庄虎臣的身后,撇了撇嘴道:“小姐,你才是把别人的好心当了驴肝肺。”

    楚颦儿朝她笑了笑,突然,捂着嘴就跑了出去,冰儿急忙追了过去。

    庄虎臣被她的举动搞楞了,看着小青问道:“她是怎么了,病了?”

    小青略带着些酸涩的笑道:“亏你还是个结婚了的人。这个都不懂?姐姐是有喜了!”

    庄虎臣先是一楞,然后就是狂喜。抓着小青的肩膀道:“你是说。楚颦儿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小青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爷,你弄疼我了。”

    庄虎臣哈哈大笑,然后对身后的王天纵道:“听见了吧,老子要当爹了!以后就真地是老子了!”

    王天纵也是喜气洋洋道:“恭喜大人。这可是大喜事啊!”

    庄虎臣对他道:“今天晚上,把陈铁丹、李贵、汤竞轩、李叔同都叫来,咱们好好的喝几杯,对了,还有马福祥,把那些绍兴师爷也都叫上。我要当爹了!”

    王天纵看着喜形于色地庄虎臣道:“大人,您忘了,李叔同去了东洋了,您不是让他去日本办报纸了吗?”

    庄虎臣对着自己脑门拍了一巴掌:“哎,你看我这记性。”

    赵裕德从外面也过来了,看见庄虎臣就是一阵数落:“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少奶奶有喜了。我要发电报给你说,可是少奶奶就是不让。说是怕耽误了你办正经事,有什么大事能比地上这个?老爷、太太要是能看见今天,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庄虎臣对这个给自己家卖命了大半辈子地老官家,很是尊崇,真是不容易啊,都四十好几了,也没个老婆,庄家两代人是有些对不住他啊!

    庄虎臣拉住抹眼泪的赵裕德道:“赵叔,怎么说着说着就掉泪了,你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现在怎么就成了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了?”

    赵裕德眼泪还没干,就笑了起来:“我是高兴地,十多年了,就盼着少爷长大成家立业,这下可好了,我又能伺候孙少爷了!”

    所有人都是过节般的高兴,只有小青心里有些酸,自己和庄虎臣是最早圆房的,怎么自己就没怀上呢?当太太的不会生养好歹有个名份放在那里,要是姨太太不会生孩子,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撵出家门啊!

    楚颦儿吐完了,从外面又走了回来,刚才还好好的脸色现在变的蜡黄了。

    庄虎臣连忙搀扶住她,低声道:“颦儿,你还好吧?想吃什么吗?我让厨房给你弄去。”

    楚颦儿摇摇头道:“没胃口,吃什么吐什么,也就酸梅还喜欢吃些,”

    庄虎臣假嗔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就是大地不要吃,小的也要吃啊。”

    楚颦儿脸一红:“什么大的小的,这么多人,都是巡抚了,也不知道羞?”

    庄虎臣笑道:“就是金銮殿,我也照说不误,这大清国谁敢管我!”

    赵裕德用手戳了他脑门一下道:“看把你牛的,李中堂、荣中堂我也都见过的,说话也没你这么张狂!这大清的天下还是太后、皇上说了算!”

    庄虎臣呵呵笑了笑,随即惊喜地看着楚颦儿道:“你说你喜欢吃酸梅?儿子,一定是儿子!”

    楚颦儿笑道:“你就这么肯定,要是个丫头怎么办?”

    庄虎臣摇头道:“肯定是儿子,我说要儿子,送子观音就得给我送个儿子!万一是个丫头吗?那就再生,生它十个八个,反正咱也养地起!”

    楚颦儿羞红了脸:“又不是母猪,生那么孩子做什么?”说罢,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庄虎臣拉住冰儿地手道:“夫人,她现在想吃什么?”

    冰儿皱眉道:“这兰州就是些牛、羊肉,小姐吃不惯,想给她弄个可口的都难啊!”

    庄虎臣问道:“她原来喜欢吃什么?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粗心的,还真的不晓得她最爱吃什么。”

    冰儿想了想道:“小姐最喜欢吃阳澄湖的大闸蟹,可是这个季节,又是在兰州哪里有啊?”

    庄虎臣想了想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陪陪颦儿。”

    巡抚衙门的小厨房里,几个厨子看着团团打转的庄虎臣。

    “怎么还没送来呢?弄几个螃蟹这么难?”庄虎臣有些不耐烦了。

    “螃蟹来了!”送菜的挑了两篓子的螃蟹进了厨房。

    满脸麻子的河南长垣厨子连忙接过来,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大人都恼了。”

    送菜的看着庄虎臣。哆哆嗦嗦道:“大人,这个季节没人吃螃蟹。而且咱们这里地螃蟹就没什么肉。比不得南方的好。这还是好几个人下河摸地。”

    庄虎臣笑了笑,掏出几个洋钱递给他。

    送菜地急忙摆手道:“太多了,太多了,小地不能收大人的钱啊!”

    赵裕德从庄虎臣手里接过洋钱。塞到送菜的手里道:“赏你的就收着,兰州比不得别地地方,现在的水还是冰凉的,这些钱买几碗酒,你们几个下了河的都暖暖身子。”

    送菜的还是推脱,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大人要是真地要赏,小的求大人一个恩典。”

    庄虎臣点头道:“你说吧。”

    送菜的道:“小的家里那个不成气的兔崽子,今年已经十四了,求大人能让他去那个什么技工学堂去读书,今后也能有个出息。”

    庄虎臣觉得好笑,怎么后门都走到这里了,他摇头道:“这个我可做不得主。学堂招学生是要考试的。考官说收才能收,他们比我这个巡抚权力大。我管不了学堂的事情。”

    赵裕德把钱硬塞给他道:“去吧,让你家地娃娃去考一下,考上了自然好,考不上还有明年呢,以后啊,年年都招人呢!”

    “哎”送菜地叹了口气,谢了庄虎臣的赏就退了出去。

    “大人,你瞧瞧这个螃蟹,比个铜子大不多少,尖脐还是团脐都看不清楚,这可怎么弄啊?”厨子开始发牢骚了。

    庄虎臣笑道:“螃蟹豆腐你会弄吗?”

    几个兰州地厨子大眼瞪小眼,一个胖子壮着胆子道:“大人要喝螃蟹、豆腐汤?这么小的螃蟹怎么炖汤啊?”

    庄虎臣无奈的摇头。

    “我会弄!这个我师傅当年在老庄王府上做过,他教过我,不过我没弄过,试试倒可以。”河南长垣厨子搭了腔。

    庄虎臣拍拍他的肩膀道:“反正送来的也多,你多试试一准行,这个东西我也是吃过,但是也没做过,只听说个大致的做法,做完了,都尝尝,味道对了,就行了。”

    满脸麻子的厨子连忙安排人把小的可怜的螃蟹放进铜盆里,拿杵捣烂了,六七十个螃蟹才捣出了一碗汁液。

    连忙把汁液用纱布给过滤了,渣子倒掉,滤好的液体放在大碗里加了精盐,然后搁到锅里蒸。

    过了一刻钟,打开锅盖,一股螃蟹的清香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厨子递过来一个小调羹:“大人,您尝尝,是不是你原来吃的那个味道?”

    庄虎臣拍了拍他道:“魏师傅,不用尝了,绝对错不了,闻着就是这个味道!”然后对赵裕德道:“给魏师傅看赏,给个双份的。”

    满脸麻子的魏厨子兴奋的麻子坑里都开始放光了。

    庄虎臣用布垫着大碗就端了出去,

    赵裕德追了过去:“少爷,让下人送吧,你堂堂的巡抚大人,哪能给人端饭?”

    庄虎臣哈哈大笑:“我儿子想吃螃蟹,当爹的能不给送?现在颦儿肚子里的那个是玉皇大帝,我这个巡抚伺候一下算什么?”

    赵裕德呵呵一笑道:“那是,孙少爷自然是最金贵的!”

    庄虎臣挑开楚颦儿房间的帘子,高声道:“孩子他娘,吃饭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甘肃发展计划

    庄虎臣挑来帘子,兴高采烈的端着大瓷碗就进来了,抬眼一看,屋子里楚颦儿、冰儿、小青还有几个丫鬟、婆子都在,把个屋子挤的满满的。

    大家都看着庄虎臣,几个下人都是张大了嘴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庄虎臣毫不在意,端着碗就坐到楚颦儿旁边,笑着道:“孩子他娘,吃饭了。”

    楚颦儿好奇的看了看他碗里的东西,觉得有些奇怪道:“是什么?豆腐还是蛋羹?闻着味道不象啊?”

    楚颦儿的爹虽然是御史,但是个穷京官,还是个性格死犟的那种,连常例的冰敬、炭敬这些都不收,平日吃饭基本就是几个小菜配白饭,还真没见过这个东西。

    小青倒是见多识广,笑道:“姐姐有口福了,螃蟹豆腐,这个东西放在南方也不希奇,在兰州能吃到就真的不易了。”然后看着庄虎臣酸酸的道:“爷真是个有心的。”

    庄虎臣尴尬的笑笑,也不说话,亲手放下把调羹,对楚颦儿道:“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对小青和楚颦儿道:“厨房里螃蟹还多,就是太小了,只能弄这个,等会让他们给收拾了,多做几碗给大家尝个新鲜。”

    楚颦儿也不和他客气,笑了笑,舀了一勺子就要吃。

    “太太,吃不得啊!”一个婆子惊叫道。

    庄虎臣楞了,看了看她。

    胖婆子见庄虎臣发愣,忙从楚颦儿面前把那碗热气腾腾,鲜香扑鼻的螃蟹豆腐端走了,然后才道:“大人,太太,这个东西吃不得啊,太太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吃螃蟹的。”

    庄虎臣和赵裕德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

    胖婆子问道:“大人,这个东西是用螃蟹做的吧?”

    庄虎臣点了点头。

    “大人啊,螃蟹是大寒的东西。太太是有身子的人,吃这个怕是对胎儿不利啊!女人吃了会流产的!”

    庄虎臣和赵裕德都吓出一身冷汗,俩人一个是刚结婚的。另外一个是四十多岁地老光棍,哪懂得这个?

    赵裕德更是害怕,刚才他还兴高采烈的,觉得少爷和少奶奶如此恩爱,正房嫡出长子,多大的喜事啊!将来也不至于因为分家产地事情弄的老爷、太太的在天之灵不安,现在才知道居然是这么危险,要是楚颦儿流产了,小少爷没了,自己还不是千古罪人!现在吓地脊梁骨上窜冷气。

    庄虎臣连忙道谢。胖婆子见抚台大人谢自己,吓的当时就秃噜到地上了,楚颦儿要扶她,被冰儿抢了先。

    庄虎臣赶忙对胖婆子道:“去账房领十块洋钱。今天多亏你了。胖婆子洋洋得意的谢了赏,好像是打胜仗的将军一样。

    冰儿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自动退了出去,庄虎臣把那碗螃蟹豆腐递给冰儿道:“你们有口福了。”

    冰儿笑盈盈的接过来走了。在门口把门关上,偷笑了一下就拉着小青去了自己的房间。

    庄虎臣尴尬的道:“颦儿,你看我笨的,本来想给你个可口的,结果你还没吃上。”

    楚颦儿拉住他的手道:“相公,你有这个心思,我比吃龙肝凤髓都快活地多。”

    庄虎臣看着她眼睛里有泪花。急忙用袖子给她擦了擦:“都是要当妈的人。还掉泪,对孩子不好。”

    楚颦儿眼泪还没干。就被他逗笑了:“螃蟹伤胎气你不懂,怎么流泪伤胎气你又懂了?”然后她把头偎依在庄虎臣的肩头道:“相公,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哪个女人有我这么大地福气,嫁个男人,给个驸马都不干,一个女人有这么知道疼人的丈夫,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别说你是巡抚,就是个乞丐,和你提着篮子去讨饭,心里都是甜的。”

    庄虎臣略带歉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做驸马?要是慈禧嫁的不是二格格德龄,而是大格格容龄,没准儿庄虎臣早就放着鞭炮娶进门了。

    楚颦儿还在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道:“相公是做大事的人,嫁个这样的丈夫,就不能把男人栓在腰带上,磨掉了骨气,那就不成个男人了。”

    庄虎臣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眼圈也有些湿润了。

    楚颦儿反而拍着他地后背,安慰着他,这个丈夫太累了,太难了,担负着那么大地责任,他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岁的人。

    “大人,大人,杨士琦大人来了!”陈铁丹在外面大叫。

    庄虎臣急忙站了,楚颦儿笑道:“去吧,忙正经事要紧。”

    庄虎臣笑了笑,轻声道:“晚上等着我。”

    “抚台大人,恭喜啊,恭喜!”杨士琦地嗓门真大,老远就传到内堂了。

    庄虎臣迎了出去,看见神采奕奕的杨士琦道:“哪阵香风把杏城兄你给吹过来了。”

    杨士琦哈哈大笑道:“怎么,今天不说不长眼的旋风把我给刮过来了?今天你家的鸡窝门关紧了吧?我这个黄鼠狼今天可不来偷鸡蛋的!”

    庄虎臣笑笑,他俩是笑闹惯了的,都有了差事以后才正经了些,今天杨士琦和他很久不见了,故态重萌。

    庄虎臣拉着他的手进了书房,下人送了茶,赵裕德、陈铁丹和杨士琦也是极熟的,就没有回避。

    杨士琦抱拳拱手,满脸堆笑道:“兄弟刚晓得楚夫人有喜,提前恭贺纷卿兄弄璋之喜了。”

    庄虎臣笑道:“男孩、女孩还不知道呢。”

    杨士琦笑道:“尊夫人一看就是宜男之相,错不了,一定是个公子!我老杨可是学过看相的。”

    庄虎臣哈哈大笑:“谢杏城兄的吉言了,你这次来,不会就是来讨杯酒喝的吧?你私离训地,让御史逮着了,对景时候可是罪过啊!”

    杨士琦不以为然道:“现在可不是康熙、乾隆朝了,怕是这个御史台都要给革了,还参谁啊?新政嘛。哈哈。”然后神秘兮兮的道:“我还给你带了几个洋人来。”

    庄虎臣一楞:“他们是干什么的?人在哪儿呢?”

    杨士琦喝了口茶道:“还不是你上次说的,要我帮你联系几个洋行,买机器的事情。”

    庄虎臣点点头。前些日子,他委托杨士琦和雷纳在上海联系几家洋行,买一些生产军火的机器。

    赵裕德问道:“老杨。这洋人和咱们大清地条约里不是不许卖军火和生产枪炮的机器吗?”

    杨士琦一撇嘴:“什么鸟毛条约,净是扯淡,我和雷纳把风声放出去,这些洋行把我衙门的门槛都踩破了,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地,连俄国老毛子和小日本都找上门了,我说没这个事儿,甘肃的事情我上海道衙门怎么能插上手,你们一定是听错了,这些人把礼物往衙门一放。就赖在我那了,回扣都说了,买卖一说成,就给我两成。雷纳那也是。他连洋行的办公室都不敢去了,法国总领事都亲自去找他,非要请他吃饭。”

    庄虎臣沉思了一下道:“小日本和俄国毛子不用考虑,法国佬开地条件要是和英国、德国一样。也不考虑,如果条件很优惠,那也可以谈谈,主要还是英国和德国吧。”

    杨士琦双掌一合,“啪”的拍了个响,笑道:“咱俩想一块去了,我这次带的就是英国和德国的商人。不过英国领事可是找过我啊。说你和他们有个密约,你甘肃的军火和机器只能买英国的。他还说让你慎重考虑,不要破坏友好的关系。”

    庄虎和英国还真的有过一个口头的协议,当时为了议和,答应今后的军火设备进口优先选择英国货。

    庄虎臣不屑道:“密约倒是有一个,不过当时谈地是,甘肃的军火买卖我还是有自主权的,只是投资方面英国人有优先权。”

    赵裕德插话道:“只能买他们的,不能让洋人投资,要是打起仗来,枪炮生产控制在洋毛子手里,还不被他们捏死?”

    杨士琦和陈铁丹也连连赞同。庄虎臣苦笑道:“就是机器在咱们手里,人家就捏不死咱们了?原料要靠国外进口啊!这是最要命地!”

    大家都有些沉闷了,自打曾国藩开始办洋务,李鸿章、左宗棠这些人搞了那么多年,不能说没成效,江南制造局连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岸防要塞炮都能造了,马克沁、格林炮也都能仿制,洋枪、火药、子弹就更不用说了,可是价格比进口还要高出一倍,除去官员贪污这个原因之外,原料完全依赖进口也是个主要原因。

    庄虎臣笑了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操心,现在说说眼前的,一条生产线洋人要多少钱?”

    杨士琦掏出个清单递给庄虎臣道:“你自己看吧,这个方面你比我强百倍。”

    庄虎臣看了半天,手都有些发抖了,一百万两?日产五十条洋枪,还能一年造五十门炮地生产线,一百万两银子?

    前些日子兰州修了两个月的水利就花了一百七十万啊!日产五十条洋枪,一年除了维修机器的时候,还能造个一万多条枪,一年的功夫就把甘军全部用自己生产的武器给换装了。

    庄虎臣这些日子都快没金钱概念了,给朝廷里的大佬一送礼往往就要几十万两的银子,随便干点什么事情,百十万两就没了,这军火生产线比想象中便宜不少啊!

    再往下看,一条日产三十吨钢铁地生产线三十万两,年产十万吨地旋窑水泥生产线二十七万两。

    杨士琦对聚精会神的庄虎臣道:“这个价钱有水分,还包含着给我地两成回扣呢,我听上海的洋人说,这两年洋鬼子那里闹什么经济危机,好些人都没了饭辙,急的团团转,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没人要,旧机器更是稀巴烂贱,尤其是小日本和俄国老毛子搞的最惨了。洋人对你这个采购计划都眼馋的很,指望赚你点银子开饭呢。”

    庄虎臣眼睛都开始放光了,经济危机?好啊!洋鬼子也有日子难过地时候了。地主家终于也没余粮了!

    庄虎臣对杨士琦道:“这几个洋鬼子,我今天不见,晾他们两天以后再和他们谈。晚上咱哥几个好好的喝几杯,真想你啊!对了,你对洋人说,机器我是肯定不买的,条约不是说了吗,两年不许进口这些东西,但是本大人不反对他们和咱们中国地企业合股办厂,他们商人自己的事情,我就不方便管了。”

    赵裕德急了,忙道:“少爷。不买机器了?那今后要是打仗没枪炮可如何得了?再说了,咱大清的商人哪个会和洋人合伙做买卖啊?”

    庄虎臣和杨士琦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你!”

    赵裕德傻了:“我?”

    杨士琦哈哈大笑道:“你是点金钱庄地东家,大清国就你钱最多了。不是你还有谁啊?”

    赵裕德急的眼睛发直,指着杨士琦道:“老杨,你不是坑我吗?我哪会和洋人做买卖?那些鬼子放的洋屁我都听不懂,做什么买卖啊?”

    杨士琦笑完了。也有些担忧道:“纷卿兄,赵老哥担心的不错啊,咱们这些人和洋人合伙做买卖,恐怕不会有什么便宜占。”

    庄虎臣笑了笑道:“赵叔,杏城兄,你们想想,咱中国办的那些军火厂、机器厂。一个个亏的当裤子。咱们就算不怕赔钱,可是咱们自己有技术人员吗?有管理工厂的人吗?都没有!只有走和洋人合股办厂才是出路。”

    “大人。要我说啊,还是咱们自己办厂,雇几个洋鬼子给咱们当伙计,咱中国人也当回大爷,使唤使唤洋鬼子那多过瘾。”陈铁丹接了嘴。

    “滚蛋,你个毛孩子懂个屁!”赵裕德骂道。

    陈铁丹躲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

    杨士琦沉思了一下道:“我倒觉得铁丹说的有道理,何必和洋人合股呢,听说他们现在也穷的很,哪里有银子在咱们这里投资?”

    庄虎臣笑了笑,这些人对国外的经济模式认识还是太肤浅了啊!可是和他们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才能明白。

    庄虎臣考虑了一下道:“你们说地都对,可是,我想,咱们不能一辈子买洋枪使吧?就算请几个洋人当伙计,可是人家的技术能教给你吗?再说,咱们自己人能管理好工厂吗?我的想法是鼓励办厂,奖励开展工业,我们要告诉洋人,到甘肃办厂能赚钱,能赚大钱。你们想一下,咱们自己要是办厂,造的洋枪、洋炮质量不合格,那不全砸在自己手里了?要是商人和洋人合股办厂,质量好了,我拿钱去买,质量不好,他们就要赔本,这样,自然就不敢胡闹了。如果厂子多了,同等质量,我买便宜地,要是价钱和质量都一样呢,我就买谁服务好的,总比北洋、南洋办的那些赔本赚吆喝的工厂好了许多吧?”

    杨士琦、赵裕德他们也觉得庄虎臣说地有道理,可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

    赵裕德苦着脸道:“少爷,你也别想的太好了,咱大清的商人怕是信不过洋人啊。”

    庄虎臣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咚咚灌了几大口,放下杯子,用袖子擦了擦嘴,看得杨士琦直摇头,一个堂堂的巡抚,还跟个小孩一样,擦嘴用袖子。

    庄虎臣又道:“西帮里和洋人做买卖都一百多年了,三多堂的曹家当年分号都开到伦敦了,西帮是有胆量的,就是缺个带头地,咱们点金钱庄只要先带个头,不用说那么多,这些老买卖精都是闻着腥味就走不动路地人,怎么会看不出里面的油水?再说了,可以透个话给他们,西帮和洋人合股地买卖,生产的钢铁、枪炮、子弹、火药、被服,甘军和官府优先购买。”

    赵裕德、杨士琦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疑虑,但是对庄虎臣他们有十足的信心,总觉得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点点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庄虎臣哈哈一笑:“今天咱们要一醉方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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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介绍:
庄虎臣,一个二十六岁的小策划人,意外的穿越到他的前世一个十八岁的恶少身上。
这已经风雨飘摇的老中国,这眼见就要支离破碎的旧山河,如何能在各种势力的缝隙里找出自强之道.如果历史是天道,那就看看一个策划人如何大逆不道,如果历史是命数,看庄虎臣如何逆天改命!重振我汉家声威!
盛宣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鸿章道:“中堂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鸿章直着眼睛看着他道:“杏荪啊,你看这庄虎臣到底是又一个曾文正公还是我大清灭门的灾星?”
“啪!”上海总领事柏藻托猛一拍桌子:“现在租界的土地都成了中国人的?那还算什么租界?那个不知死的中国人叫什么?”
“他叫庄虎臣!”
柏藻托喃喃道:“是他?那就算了吧~”
1900翻云覆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1900翻云覆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