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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纷卿     1900翻云覆雨txt下载     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甘肃像日本

    庄虎臣青衣小帽,一身的便装,骑着匹矮小的蒙古马,旁边一个男人也是儒生打扮,骑了匹大青走骡。

    按说两个人如此装饰,应该是不引人注目了,但是满街的人还是在看稀奇。

    “瞧啊,那个瘦子是咱们中国人还是洋人啊?”

    “象是中国人,洋人哪有这样的打扮?”

    “眼睛跟波斯猫似得,蓝哇哇的,辫子是黄的,还是像洋鬼子。”

    “去你***,胡说八道,你见过洋人留辫子啊!”

    路人议论纷纷。

    “学生是中国人,纯种的中国爷们!”骑着骡子的男人听见人家的议论,回头大叫了一声。

    他这一搭腔,倒让看热闹的人不好意思了。

    “你看看你,惹麻烦了吧?让人家听见多不好!听听,字正腔圆,地道的京片子,不是咱中国爷们是什么?洋鬼子?见过中国话这么地道的洋鬼子吗?”

    庄虎臣不禁好笑:“汤生兄,甘肃苦寒,百姓没什么见识,我兄不要介意。”

    “都是我中国的好百姓,我喜欢他们!”这个人哈哈大笑。

    这个人中国打扮,却是洋人长相,不用问也知道,大名鼎鼎的辜鸿铭。

    辜鸿铭来到兰州,就要求庄虎臣陪他到处去看看。

    庄虎臣和他也投缘,对他崇尚中国文化,向世界推广中国文化这个理念也颇为赞许,自然是无不答应。

    两个人骑马在兰州附近转了三天,庄虎臣都累了,辜鸿铭却兴致不减。甘军大营、兰州制造局、兰州洋灰厂、兰州钢铁厂,西帮商人建的洋火厂、五金厂、呢绒厂,兰州贡院、关帝庙、孔庙等暂时充当的小学学堂,见连城里新建的集中菜市场他都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和小贩东拉西扯,看什么都新鲜,买点小玩意,询问一下百姓的生计。

    所有的一切,辜鸿铭看的兴致盎然。

    庄虎臣总觉得他好像是钦差大臣来兰州查案子的一般,这个微服私访也弄的过于仔细了,但是又觉得他是来看风景地。可是兰州的这些工厂、学堂有什么风景好看啊?

    “汤生兄,你看够了吧?兄弟可是累的受不了啦!”

    “这么,纷卿兄,当了巡抚,皮娇肉贵了?才骑了几天的马就受不了?你可是打过仗的人,军中的苦斗吃得,这跑腿算什么?再说,你还是骑着牲口的。”

    辜鸿铭这次来兰州,是因为庄虎臣在甘肃推广免费小学教育,张之洞作为文坛领袖。对这文章千古风流事,如何能不表示一下?就给庄虎臣赞助了三万两银子,虽然钱不多,但是毕竟表面了对教育事业地支持。“纷卿兄,我想在你甘肃谋个差事,不晓得巡抚大人能不能赏兄弟一碗饭吃?”

    辜鸿铭云淡风轻的说道。

    庄虎臣倒是觉得天上调馅饼了,一个硕大的饼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幸福的有些晕了。这个通晓英语、德语、法语、希腊语等九国语言,能把四书五经翻译成洋文,而且翻译的极为有味道,印度的圣雄甘地称为“最尊贵的中国人”,洋人们流传着“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也一定要拜访辜鸿铭”的超级牛人,居然要为自己所用?

    庄虎臣简直不敢相信了。

    “汤生兄。你不是和我说笑话吧?你老兄在张香帅那里红的发紫,能看上我地小庙?兰州可苦啊,到了冬天。蔬菜都吃不到,半年的时间,每天都是萝卜、白菜、风干的羊肉,我兄莫不是消遣小弟?”

    “怎么,大人瞧不上我?我能教国学,洋文也能教,物理学、化学、天文学、哲学,我都还知道一些。莫非给大人的学堂干个教员都不成?”

    辜鸿铭的话虽然谦恭。可是骨头里的骄傲溢于言表。

    庄虎臣心里一阵翻涌,辜鸿铭干教员?别说在甘肃教学了。牛津、剑桥,全世界所有知名大学,如果听说辜汤生要来当教授,都能把校长高兴的三天睡不着。别说在中国,放养全亚洲,能和辜鸿铭相提并论地大学问家,一个巴掌就数完了。

    “汤生兄,真的不是取笑兄弟?如果我兄说的是真的,那我可就顺杆爬,我可当真了啊!”

    辜鸿铭笑了笑道:“绝对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庄虎臣强压抑住狂喜道:“我兄要谋个什么差事?全甘肃的官随便你挑,你看中什么,我巡抚衙门立刻挂牌出票,你就是要我这个巡抚的位置,我也立马把衙门给你腾出来。”

    正愁没人才呢!那几个日本留学生还不知道水平如何,却被东洋小鬼子洗脑给洗傻了,都要求自己和日本合作,对抗俄国!理由是中国、日本同源同种,都是黄种人,而祸害中国地全是白种人,中国和日本同样被白人欺压,自然应该联合起来,对抗西洋人。

    而且,日本国内拼命宣传中国早在二百多年前就亡国了,号召中国人推翻满清,实现汉人自决。

    如今,在日本的留学生中间,排满革命简直成了这些年轻人的口号。日本国内无数人拍着胸脯要支持中国国内地革命。那真是,要钱给钱,要枪给枪啊!

    小日本要是真有这样的好心,那还会有八年的抗战,中华大地血流成河?

    排满革命,庄虎臣绝对支持,这个满清早就该入土了,可是如果代价是中国被日本统治,中国的传统文化彻底消弭,那么这些一心为国的年轻人,就会是中国的千古罪人!

    还罪人啊!真是那样,中国就要在前面加上个“古”字了,和古埃及、古印度、古巴比伦一样,成为历史名词!

    “纷卿兄取笑了,我就想弄个教员干干。”辜鸿铭打断了沉思中的庄虎臣。

    “不行!”庄虎臣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才子当个老师,那也太亏材料了。

    “我兄在甘肃,一切以教育为先,万事为教育让路,莫非只是说说?当个教员,则天下英才为我教化,这是我平生所愿啊!”

    庄虎臣叹了口气道:“汤生兄啊。你也看到了,我甘肃百废待兴,方方面面都缺人才啊,你老兄之大才,当个教员,实在是屈才了。”

    “我辜鸿铭一生孤傲,天下皆笑我狂生,我为什么不狂?我是中国人,中国文化光耀世界数千年,孔子、孟子、庄子、周公。众位先贤引领我中华伟大之民族,我身为中国人,骄傲是自然地!”

    辜鸿铭受他那个英国义父地中国文化优越论影响太大了!

    庄虎臣原本觉得辜鸿铭对中国文化的喜爱有些偏执了,但是现在看到这些留学生地态度,他有些怕了。全盘否定民族文化的那种民族虚无主义绝对是一剂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犬养毅的泛亚洲论,在日本留学生中很有市场,自道光年以来。中国一败涂地,中国的读书人本来是对中国文化抱着盲目的妄自尊大,认为一切都是中国的好,外国人就是些茹毛饮血地蛮夷。

    结果这些年来,风头变了,崇洋媚外成风,有钱人家里要是没点洋玩意。都觉得丢人,当年朝廷出钱,都没人愿意把孩子送到外洋读书。生怕孩子成了茹毛饮血的生番,现在是争先恐后的让孩子去留学,混个什么“洋进士”回来。

    庄虎臣不怕洋人赤裸裸的侵略,最怕的是那种糖衣炮弹。中国现在所谓开明的人士,几乎都是“全盘西化”的拥趸。

    废科举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废科举无妨,可是已经有人要求废中国的文字了,要求文字字母化。希腊化。还要求全盘废除中国的文字、典籍。

    败家子!

    庄虎臣深有感触地对辜鸿铭道:“汤生兄说的极是啊,夷狄近华夏则为华夏。华夏近夷狄则为夷狄,一家一姓王朝覆灭谓之亡国,若是文化传承没有了,则是亡天下了!”

    “纷卿兄,一语中的,你在甘肃练强兵、兴实业、办工厂,不过是和洋人争一世之短长,虽然是利国家之举,但是利不过百年,而以甘肃苦穷之地,一省之财富推广全民免费教育,则是利在千秋万代的善举,我中国五千年来,我兄实在是第一人!见识超于李中堂、张香帅许多啊!张香帅坐拥江南财赋之地,又是最重文章、教化的,可是现如今,也只是把钱花在办洋务、练兵上,殊不知,这教育才是立国之本啊!这也是,我肯来甘肃相助吾兄之缘由。”

    要不比李鸿章、张之洞见识高明,那还不得买块豆腐碰死啊?

    我是比他们多了一百年的知识,当然晓得教育的重要性了。

    “汤生兄,你对我甘肃地印象如何?”

    “象,真象,象日本!”

    庄虎臣一楞,象日本?

    “汤生兄说说看。”

    “到处都是新建的工厂,到处都是烟囱在冒烟,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一派生机勃勃,和欧罗巴日渐衰落截然不同,真像我在日本看到的。就连小孩子都练习军事,和日本很相似啊!军人也是雄心万丈,都觉得跟着你老兄,自然能百战百胜。”

    个人崇拜?军国主义的前奏啊!

    “汤生兄,觉得像日本好吗?”

    “不好!”辜鸿铭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不好?”

    “不符合中庸之道。钢极易折,必不可久!”怎么发展规划这个东西又扯到孔夫子身上了?

    “文武之道,谓之中庸,偏左偏右皆不可久,比如说吧,民气高涨固然是好事,可是我在日本多年,还曾经讨过一个日本老婆,日本的民气不可谓不高,为了国家,人人都可以节衣缩食,但是滥用民气,则是亡国之道,我断定,日本早晚有一天会毁在这极端的民族主义上,可是,我就怕到时候,日本死的时候,拉上咱中国人陪葬啊!”

    辜鸿铭也见过那些日本留学生,对于他们那种爱国心泛滥而且对民族文化地虚无主义的观点,不屑一顾。

    “汤生久居日本,对犬养毅此人如何看法?”

    “此人智计深沉,早晚必是我中国之大敌!我国开明人士被其蒙蔽者甚众,都以为其人的理论可助我中国之复兴!殊不知,此人之大亚洲一体论,实乃亡我中华之诡计!”

    庄虎臣对辜鸿铭不由得佩服万分,这样地见识,举国之内,谁能匹敌?

    “我却以为,这个犬养毅,对中国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纷卿兄啊,莫非你也被他的伪善蒙蔽?”辜鸿铭有些急了。

    庄虎臣诡异的一笑道:“此人的理论确实厉害,而且阴毒无比,但是此人怕是要死在这个亚洲一体论上!”

    辜鸿铭疑惑不解道:“看不出来,纷卿兄,你还会算命?”

    庄虎臣挠挠头皮,想了想道:“滥用民气,日本强于厮,也要亡于厮,这个犬养毅的命还用算吗?以日本的狂妄,必然想对我中国一口就鲸吞了,还容得下那些准备慢慢蚕食中国的人吗?”

    “不错,不错!哈哈!对我中华威胁最大的人,将来必死在日本人之手!纷卿兄分析地透彻!”辜鸿铭哈哈大笑。

    不是分析地,俺是开过金手指的!

    但是犬养毅还是给中国造成了巨大地伤害,日本留学生对他的理论很多都是推崇的。这些人将来要是掌了权,怕是一群的汉奸坯子!

    要靠辜鸿铭的铁嘴钢牙去对付小日本的洗脑工程了。

    ***,人才回国居然不能立刻就用,还得先洗脑,小日本害人不浅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伟大的国家

    辜鸿铭的到来给甘肃带来了崭新的气象,留学生如果没听说过辜鸿铭,那肯定是耳朵有毛病了。

    这些人本来是对辜鸿铭的到来报以热烈欢迎的,结果辜鸿铭讲了半天中国传统文化,让这些喝过洋墨水的大倒胃口。

    辜鸿铭这套形而上学的维心主义的东西,比如电灯和油灯哪个亮,他的回答就是中国人明心见性,不需要外面的光明。

    可是这些东西对付中国人显然是不好使了,而且这些人又都是在日本留学过的,见过日本的蒸蒸日上,也见到中国的死气沉沉,自然觉得日本比中国好,外洋的东西比中国强。

    庄虎臣刻意安排的一场讲演,转眼间就变成了辩论会,成了中外文化哪个优越的大讨论了,而且会场的火药味十足。

    一个留学生不屑的辜鸿铭道:“辜先生,您既然说中国文化尽善尽美,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开设英文课程,如您所讲,洋书还有什么可读之处?”

    辜鸿铭傲然道:“洋书确实没什么可读之处,但是洋鬼子愚钝,我们若不学会洋文,怎么教谕万邦?等到洋人晓得我中华文化之好处,自然会学我中华之语言,书我中华之文字,到那时,众位尽可不再学习洋文。恐怕连洋人都不读洋书了。”

    庄虎臣不禁听的暗挑大指,这个家伙深地文化侵略的精髓。终极目标竟然是要以中国文化控制全世界。

    不过联想到后世,全世界的年轻人都是吃着汉堡、喝着可乐,穿着T恤、牛仔裤,输出文化和生活方式,远远比输出战争更容易得手,而且战果也更稳固。

    “辜先生,既然中国文化远远优越于洋人,为什么西洋国家比我大清强盛。”

    这个问题庄虎臣在下面听着。格外用心,在维护传统文化和国家强大之间,难道真是冰炭不同炉?要么一个民族的文化消亡,要么是国家消亡,就没有沟通的桥梁吗?

    辜鸿铭似乎对这个问题,早就有了准备,他随口答道:“大家说的这个问题,可以说也曾经困扰我许久,家父曾经告诉过我。中国文化是最优秀的,将来世界要靠中国文化来拯救,伦敦、巴黎、莫斯科为世界强盗之大本营,我也想过,为什么最优秀的不是最强大地,而强盗却比文明人强大?我回到中国以后。在张香帅府邸读书,所获甚多,读史可以知兴衰,大家看看,纵观中外历史,,强大之国家,时时都有,马其顿之亚历山大,兵锋所指。无不披靡,一直从希腊打到了印度,可是一代而亡。匈奴王冒顿也是强横一时,其后世子孙阿提拉更是张狂不可一世,整个欧洲在他脚下匍匐,他一死,也是烟消云散,蒙古成吉思汗纵横欧亚,灭国无数,可是今天的蒙古是个什么样子?

    观九洲万国之历史。古代埃及。金字塔直插云霄,古代印度。文化灿烂,古代巴比伦,通天塔摩云接天,可是今天,早已经是断壁残垣,国灭族亡,再看看咱们中国周边,犬戎曾攻破镐京,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匈奴骄狂,大汉献公主和亲,契丹兵强马壮,夺我幽云十六州,可是今天,这些民族在哪里?这些曾经强大的国家在哪里?我中华数千年来,就不是一个强横的国家,即使以汉唐之威,也是教化万方,而那些曾经欺我中华之民族,则早已烟消云散,而这些民族并不是被我中华斩尽杀绝,而是融入我中华之文明,成为我中华之苗裔!

    为什么这些强大的国家会被看起来软弱的中国最终征服?上善若水,我中华文明之精髓在于包容,海纳百川,不弃涓流,中正平和,不偏不倚!天下万国之学问,皆可拿来我用!孔、孟、老、庄,我国之传统学问这个根子不能动摇,反而要发扬光大,照耀万邦!

    强大之国家常有,而伟大之国家不常有!

    也许今后,我们中华还要弱小一段时间,也许我们还要承受一段时间的屈辱,但是只要中华读书的种子不灭!我中华终将会再次成为天朝大国,让万邦敬仰!”

    强大之国家不等同于伟大之国家,这个论点一时间让全场肃穆,紧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天下万国之学问,皆可拿来我用!

    这个不就是鲁迅先生地拿来主义吗?

    鲁迅先生批判儒学这些东西,骂了一巴掌,可惜最终还是在这个东西的范畴之内!

    一个丢掉本民族传统的民族,还算是原来的那个民族吗?

    辜鸿铭身为二十世纪,中国最伟大的学问家,真的是盛名之下无虚人啊!

    见识确实不凡!

    自己重视教育,为地是迅速培养一批高素质的工人和管理人员以及军人,为的是和洋人争一日之短长,而辜鸿铭则考虑的是万世之传承,是以中国文化同化世界,太牛了!

    庄虎臣的大拇指竖起来就放不下去了!

    也许辜鸿铭的想法过于浪漫,也许会被人笑话不切实际,但是如果没有这些为了理想不惜身的傻子,中国又如何能被称为伟大的国家,中华民族又凭什么成为伟大的民族?

    就是这些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撑起了中华民族地脊梁,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没有让文化失传,无数人将竹简、木椟藏在墙洞里、地窖里,暴秦二世而亡,三任史官血溅金殿,吓不倒这些人,粱冀弑君的恶名,见于史籍!燕王朱棣杀方孝孺十族,毁建文帝朝所有记录,可是后人依然知道燕王不是马皇后嫡出,朱棣篡位地事情,依然被后世诟病。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也没有被湮没在历史中,康乾盛世的名声也掩盖不了文字狱的残暴!

    庄虎臣越想越多,强大的国家确实不等于伟大的国家,德国思想家、哲学家、科学家、军事家曾经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绝,结果强大的德国因为威廉二世一个人的疯狂,很快就完蛋了,东西普鲁士之间插进一个波兰走廊,分裂了七百年的德国又曾经强大了一次,结果又被打地稀里哗啦,上千万德国人丧命,直到有一天,德国领袖地一跪,而德国人几乎是全民支持,德国才真正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强大地俄国因为沙皇一个人的贪得无厌,结果百万俄军土崩瓦解,,等到再次强大起来以后,又因为腐败分崩离析。

    至今,俄国还没有被认为是个伟大的国家。

    日本就更惨,国家强大了几十年,可是老百姓却吃不饱肚子,全民的疯狂带来了国家的毁灭,东京的大火、长崎、广岛的原子弹,让日本人知道了天高地厚,但是却一直不肯承认现实,弄的直到二十一世纪,首都旁边还驻扎着美国占领军。

    伟大的国家?等到哪天日本人也学会忏悔以后再说吧。

    “大人,来了几个美国人,在衙门等您!”赵裕德轻声的叫道。

    庄虎臣这才从纷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他们是干什么的?”

    “就是上次跟着美国公使康格来的那个叫什么小哈里曼的,说是想修条铁路,对了,他还带了个人,说是想在咱们甘肃挖什么,对,挖石油!”

    石油?

    好东西啊!

    玉门关就有油田啊!

    庄虎臣对于石油的重要性,那是知道的太清楚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全甘肃就一个人可能对挖石油多少了解个皮毛,还就是那个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留学生。

    日本对于石油勘探与挖掘,本身就是半瓶子醋,在日本学石油勘探?能学出什么好来!

    “好,好,赶快安排酒宴!挖石油的!好,真好!”

    赵裕德看看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庄虎臣道:“少爷,这个石油是个好东西,是宝贝?”

    “是宝贝,比什么宝贝都金贵!”

    “咱们的宝贝让洋鬼子挖,那不是亏大了?”

    庄虎臣看着一脸阴郁的赵裕德道:“没这些洋鬼子,这个宝贝怕是还要睡个几十年呢!放心吧,咱们亏不了!告示那个洋人,勘探、采掘的钱都要他们出,挖出了油,赚的钱四、六分账,咱们六,他们四!”

    赵裕德惊讶的看着庄虎臣,觉得少爷也太异想天开了,想钱想疯了!

    “少爷,人家肯干吗?人家又不是傻子!挖不出来,那个什么石油,他们全赔本,挖出来了,咱们拿大头?你当洋人都是冤大头啊?”

    庄虎臣哈哈一笑道:“他要不答应,那才是傻子!”

    ***,挖石油的利润有多大,别人不知道,庄虎臣还能不知道?

    那就是拣金子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相互利用

    辜鸿铭最终还是干了甘肃的教育厅长,这个是施行的新官制,相当于原来的甘肃学政的品级。

    辜鸿铭觉得这样的官不能充分发挥他的本事,就又磨着庄虎臣给他弄了个兰州大学堂的校长。

    庄虎臣对他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个兰州大学堂还在筹建,校舍倒好办,现在兰州钢铁厂、洋灰厂都已经投产,钢筋、水泥虽然产量还不大,但是建设个把学堂那还是玩一样,最为难的是师资力量。

    办大学不同于办初级教育,那可不是随便弄几个教书先生就能搞定的,而且生源也是大问题,没有受过初级新式教育的学生,接受大学教育简直是开玩笑。

    但是高等教育不办肯定是不行的,全靠派学生留洋,也不是个常法,留学日本是留学里最省钱的,日本也是留学生最多的地方,可是看看这些留学生们,庄虎臣的心冰凉冰凉的,都被日本洗脑洗成傻子了,要是不赶紧改变这个局面,早晚要培养出一大批的汉奸!

    最可怕的是,这些汉奸坯子都是满脑子的爱国思想,他们可没以为自己是卖国啊!而是认为自己是最爱国的,自己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国!

    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而又是让人最惋惜也最没办法的,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理论,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生命,不惜名誉,可最终的结果是适得其反。

    当这些人的理想一旦破灭,他们就会陷入疯狂,由狂热的民族主义者,变成最现实最贪婪的一群,这种人,在庄虎臣的记忆里,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由着辜鸿铭去吧。有这样的人,才能保住中国的文化根子不断,他是谋万世地人,尽管庄虎臣现在最缺的是谋一时的人才,还是忍痛割爱让辜鸿铭安心办教育了。

    兰州大学堂缺乏的师资力量,庄虎臣只好发电报给刚在欧洲抄底回来的西帮商人,让他们再出趟洋给踅摸一批人回来。

    这些西帮商人回来以后,牛气冲天,到了西洋各国。简直是财神爷了,洋人那里正闹经济危机,外国的工厂停工的无数,那么多的新机器。几乎是连用都没怎么用过,就被工厂主当废铁给卖了。不卖也不由他啊,欠了银行的贷款,不还不行啊!

    至于管理工厂地人员和高级技工,那更是一抓一大把,这些人都已经失业了。满世界的找工作。听说中国可以提供就业机会,而且工资是原先的两倍,那简直是疯了一样,连中国在什么地方都还没弄明白,就哭着喊着要去中国,没办法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张着嘴要面包吃。

    西帮的商人。这次乐得眉眼开花。原本和洋人合股地生意里,那些洋人员工。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充地和大爷似得,装的好像都是洋大人,结果到了西洋才晓得,原来他们是外国都下三滥,用上海人的话来说,就是些洋瘪三!

    西洋不同于中国,有钱就是大爷,那里可没有什么商人是四民之末的说法,只要腰包里银子多,洋人的官都象狗一样地巴结着你!

    一时间,去西洋抄底买机器成了西帮人地头等大事,庄虎臣和几个大票号的掌柜、东家到处筹钱,这些西帮的商人现在连房子都抵押出来了。

    中国和西洋的情况正好相反,西洋人是生产的东西太多,卖不出去,而中国这个时候,是什么都缺,就没不好卖的东西,只要是日常用品,价格只要合理,造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

    “点金钱庄”吸收了洋人银行的做法,废除了原本地信用贷款制度,什么“万两银子一句话”,这个对于金融业来说,风险太大了,银行家就应该是吸血鬼,没有抵押,亲娘老子也不借钱!

    西帮地钱庄刚开始还有些扭扭捏捏的,怕人说自己放印子钱,后来发现这个办法好,就也都拉下了脸,交情再好地“相与”,拿不出东西做抵押,钱也不能借。

    上海的杨士琦、雷纳被庄虎臣、赵裕德逼的没办法,杨士琦把上海都搜刮的天高三尺了,雷纳也为了吸收存款,把那些买办们逼的鸡飞狗跳,顾小五更是把上海的烟馆、妓院、码头的保护费加收了三成,这才勉强顶住甘肃的用银。

    杨士琦不止一次向庄虎臣提出,干脆把租界的地卖几百亩出去,换个几千万两的现银子,庄虎臣死活不同意,这些土地都是下蛋的母鸡,杀鸡取卵的事情庄虎臣是不会干的。

    一向手脚阔绰的庄虎臣终于知道穷是怎么回事了,以一省之力办免费教育,再以区区一个“点金钱庄”的财力支持整个甘肃的建设,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虽然这些西帮的商人只是借钱而已,但是庄虎臣也真的筹不到那么多的银两借给他们了。

    现在已经是西历的一九零三年了,如果不出意外,战争将在一年后,在东北打响,自己的时间真是不多了啊!

    现在大清的税收全由“点金钱庄”代理,去年光正项的皇粮国税就收了一亿三千多万,要是加上地方的税收,那就要再翻一个跟头,这么多的钱,到了朝廷的手上,居然屁用都不管!

    庄虎臣心里真是郁闷,要是这些钱不说都落在自己的手里,哪怕是五分之一,落在自己手里,不消三年,就可以建立五百所学校,练出二十万的强兵!

    小小的日本,又何足挂齿呢?

    俄国在东北闹的凶,可惜这个北极熊和大清也快成拜把子兄弟了,说起来潜力无限,国家大,人口多,资源丰富,可是臃肿、低效的官僚机构把所有的优势都给抵消了,现在的俄国。也不过是个拔了牙的狗熊罢了,空有个吓人的模样。

    日本倒是相当的危险,从他们对中国留学生身上下地功夫来看,就晓得他们对中国的企图有多大!

    现在的日本还不是几十年后的日本,没有那么狂妄自大,几个理智甚至可以称为睿智的大臣控制着朝局,下克上的习惯也没有真正的形成,举国上下,正如辜鸿铭说的。充满朝气蓬勃的景象。

    对小日本,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庄虎臣一直在考虑怎么对付日本!

    四月地樱花红艳似火,如锦如霞,东京到处是满树的烂漫。有钱的日本人带着妻女闲游,那些在日本经商的西洋人则坐着涂成黄色地人力车。搂着脸抹成僵尸般的日本妓女嬉笑着赏花游玩。

    在东京郊外地一座老式木建筑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端着杯清酒。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三十多岁,气急败坏的男人。

    如果日本政界地人看到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那肯定下巴都会吓掉了。

    目无表情地男人是文部大臣犬养毅。而对面坐的则是黑龙会的发起人之一。天佑侠的首领头山满。

    犬养毅是现在首相大重信的心腹,而头山满则是大重信的死敌伊藤博文的心腹,十四年前,浪人莱岛恒喜朝当时还是外交部长地大隈重信投掷炸弹,导致大隈重信右脚残废,凶手也当场自尽。

    日本政界都晓得是头山满指使这个浪人下地黑手,但是当时伊藤博文大权独揽。谁对这个头山满都没有办法。现在大隈重信当了首相,而头山满也羽翼丰满。想动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是犬养毅和头山满混在一起,就有些不寻常地味道了。

    头山满向嘴里灌了一口酒,怒气冲冲的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钱和那么多的武器,白白的送给那个孙文?他的空头许诺,毫无用处!”

    “头山君,你怎么知道他的许诺是毫无用处的呢?”犬养毅还是那副目无表情的扑克牌脸。

    “他有什么实力?你居然相信他拿了帝国的钱和武器,推翻了清国政府的统治,然后会把满洲和蒙古送给我们日本,你的想法太可笑了!满洲和蒙古是他孙文的吗?他手下才几个人,能推翻清国吗?”

    犬养毅淡淡的一笑道:“头山君,你知道宫崎滔天和平山周吗?”

    一听犬养毅提起这两个人,头山满气的脸上的咀嚼肌都凸出来了:“八嘎!两个背叛帝国的混蛋!他们已经成了那个孙文的狗了!他们早就忘记了他们的使命!如果不是你一再的阻拦,我早就杀死这两个叛徒!”

    犬养毅笑道:“他们两个人原本对帝国有多么忠诚,你应该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居然能全心全意的追随这个孙文,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孙文是很有能力的吗?”

    “如果帝国要收买,也要收买张之洞、刘坤一、袁世凯、庄虎臣这样的实力派!而不是孙文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

    “头山君,你们黑龙会和政府的立场实际上是一致的,我们和西洋人不同,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清国,来消化他们过剩的物资和商品,而帝国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过剩的物资,而且我们的商品在清国的市场也没有什么销路,更可怕的是,我们在清国的市场已经被一再的压缩,俄国人的西伯利亚铁路一旦修通,俄国的廉价商品将充斥清国,而甘肃的庄虎臣也在筹建兰州到达满洲的铁路,如果这两条铁路完全修好以后,那么俄国的军队可以轻易的将欧洲的士兵源源不断的运抵满洲,而庄虎臣也可以轻易的将他的军队调动到满洲!那么朝鲜就危险了!”

    “这个庄虎臣就不怕俄国人用他自己修建的铁路把俄国的大军引入甘肃?”头山满有些紧张了。

    “他修的铁路是窄轨的,比俄国人修的西伯利亚铁路窄了九厘米,和俄国的不能贯通,俄国人的火车不能在这条铁路上通行,这个就是庄虎臣的高明之处!这个家伙对帝国非常的不友好,哎,为什么清国人不能理解帝国的友善呢?为什么清国不可以和日本一起抵御俄国呢?”犬养毅发出一声轻叹。

    “文部大臣阁下,收起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对付清国,只有武士刀才有作用!只有清国全部占领,让清国奴都不再有反抗的胆量,才能宣扬天皇陛下扬威万里的宏愿!”

    头山满对犬养毅丝毫不客气。

    “头山君,你太心急了,清国的事情完全靠帝国的军队是不行的,还是要依靠孙文这样的人!”

    “孙文?这个孙文是不会被帝国所用的,他是个顽固的汉民族主义者!他接受帝国的资助,不过是因为他的力量还过于弱小罢了!”

    犬养毅哈哈大笑道:“头山君看人很准啊!为了头山君的好眼力,干一杯!“

    说罢,自斟自饮了一杯。

    “既然你知道孙文在利用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钱,给他武器?你要知道,帝国很穷,我们的人民还在挨饿,而政府居然在拿人民从嘴里省下的日元,送给一个骗子!”头山满彻底疯狂了。犬养毅对拍着桌子的头山满道:“头山君,坐下来,不要激动!日本和西洋国家是不同的,西洋国家对于清国的控制办法是,不停的借钱给清国政府,让清国陷入需要不停的还钱,而清国官员贪污成风、效率低下,巨额的税收并不能弥补这个漏洞,所以,清国需要借新的贷款来还旧的贷款,从而陷入永远无法还清外债的怪圈,而西洋各国控制日本,也是这个办法,日本现在的外债已经让国民无力承担了,所以,清国必须成为日本的一部分,但是清国太大,人口太多,而且经济能力远远大于我国,如果清国出现一个贤明的皇帝,几个睿智的大臣,不需要多,只要一个有远见的皇帝,就可以轻易的摧毁日本几十年来的努力,日本将从此永远的弱小下去,所以,对于帝国来说,一个统一的清国是可怕的!只有让清国陷入内战,那么帝国才真正的有机会,吞并清国!”

    头山满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过了半晌,他点了点头道:“阁下的思虑是非常英明的,今后,我们黑龙会也会配合孙文的行动,阁下说的对,孙文可以利用帝国,而帝国更需要利用这些反对清国政府的人!”

    “来,为了帝国伟大的将来,干杯!”两人相视一笑,如同老朋友一般的把酒言欢。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兰州军事演习

    “堂堂堂”马克沁机枪特有的铜音,兰州靶场上金色的弹壳横飞,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的视线有些发虚,眼前的景物似乎成了影子,变的有些不真实起来。

    三百米外,报靶员举着被打成碎片的木头靶子,送过来给庄虎臣看。

    庄虎臣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连声叫好!

    “好,好,真好!”终于有了自己造的马克沁了!

    再也不用金陵机器局仿制的山寨版格林炮了,那个玩意火力也凑合,但是可靠性太差了,炸膛是常有的事情,更要命的是,格林炮是靠士兵摇手柄控制射速,一旦打的热火朝天,士兵血冲顶门的时候,手柄就不受控制了,摇的飞快,直接后果就是卡壳。

    “大人,这个是头一批货,三十门,以后每个月还能造十门这样的赛电炮。”乔映霞一脸的骄傲。

    “以后就叫马克沁重机枪,什么赛电炮,听着就别扭!”庄虎臣一句话就让马克沁恢复了原名。

    “另外,一个月十门够什么用?起码我要五十门!”庄虎臣又扔下一个大订单。

    这个馅饼虽然诱惑,但是乔映霞的脸却拉的老长:“大人,一个月五十门,兰州制造局就是日夜不歇也造不出来啊!”

    “噢,是材料不够?还是工人不够?”

    赵裕德也是兰州制造局的股东,而且是大股东,他插言道:“少爷,钢材和铜材都够使的,人员也马马虎虎,就是机器不够用啊。要是再增加产量,就需要再建厂房、添机器,可是这些机器都是外洋造的,就算有现场的,运到咱甘肃也得三个多月,怕是不赶趟了。而且,咱们的工人虽然不少,可是会造洋枪地不多,加上新近从外国招募的洋人技工。也不过刚刚够使唤。”

    庄虎臣笑了笑道:“你们的人和机器都不少,就是管理有问题。”

    乔映霞连忙凑过啦问道:“抚台大人有什么高见?”

    西帮的人都晓得庄虎臣是生意场上的奇才,论起赚钱的本事,这些老买卖精都自愧不如。

    “你们啊。把手下的工人都分开,造枪栓的单一造枪栓。造枪架的专门造枪架,然后把所有地零件送到专门搞装配的人那里,这样,即使是徒工,每天都造同样的零件。自然学的快,而且干地也会又快又好。要是一个人什么都干,肯定就慢了!这个枪暂时就这样了,我听说英国人已经造出了全钢结构的马克沁了,咱们这个已经落后了,以后咱们也要造全钢地,结实、耐用。咱们自己的钢材质量现在造枪还是有欠缺,立刻让人技术攻关。今后不能因为原料被别人卡了脖子!”

    乔映霞和几个西帮的商人。外加几个洋人工程师都连连点头。

    分厂制,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东西。一个人天天干同样的活,自然是熟能生巧,干地又快又好了。

    “大人,我们一定按您的要求,一个月五十门赛电炮,噢,不,这个马克沁重机枪,我就是吃、住在制造局,也不耽误大人地大事,您再看看这个洋枪吧。”

    乔映霞指指后面人手一杆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士兵。

    庄虎臣点了点头。

    三百名士兵端起步枪,站姿、蹲姿、卧姿,开始射击。

    “砰砰砰”放枪的声音并不整齐,不是集火齐射,而是同时自由射击。

    庄虎臣心里越听越高兴,这感觉就像是十几挺轻机枪在响,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不相信是步枪在放。

    庄虎臣回头看看神采飞扬的巴恩斯少校,竖立大拇指称赞道:“好样的!这个兵你练的好!”

    巴恩斯骄傲的道:“子爵大人,按照您地指示,我们地士兵进行了大量的射击训练,现在我可以不谦虚地说,甘军的士兵射击水平已经不在英国军人之下了,而且我们按照您的要求进行的一分钟疯狂射击,最高记录是每分钟三十二发,一百五十米的命中率是二十八发。普通士兵基本上都可以达到十发八中,在高速射击的情况下,也可以达到六到七发的命中率。”

    李.恩菲尔德步枪最大的优点就是弹容量大,射速快,但是一分钟三十二的射速也是够惊人的,在一边拉枪栓一边射击中,居然还有七成以上的命中率,确实可以算是精兵了。

    庄虎臣心里高兴的要命,嘴上还要挑毛病:“这个训练场和战场是两回事,靶场上能打准,不见得上了战场不拉稀。”

    巴恩斯微微一笑,手往空中一扬,后面的旗手小旗招展。

    “啪啪啪啪”的声音,很像是放枪,但是仔细看看,没有见哪里有人打枪,庄虎臣转过身子,原来是后面有几个士兵把鞭炮搁在洋铁皮筒里放,声音和枪响几乎没什么区别。

    “咚、咚”几门老式的劈山炮也开始放起了空炮,声音满大的。

    旗手打出了旗语,三百名士兵如机器人一般,前排放枪,打空弹夹,退到后排装弹,后排的人前进,继续开枪。

    依然是泼风般的弹雨,这些士兵似乎都失去了听觉,对就在耳边的鞭炮声和劈山炮的声音浑然不觉,只是装弹、放枪、退后、再装弹。

    看着这些冷静的如同机器的士兵,庄虎臣眼睛有些湿润了,偷偷的扣留巴恩斯,又冒着风险把那些被英国人洗脑子洗傻的“华勇营”重新改造过来,成为甘军的教官,艰苦到可以用折磨来形容的魔鬼训练,无数的子弹、炮弹,加上牛羊肉、白面馒头,终于用一年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支精兵了。这些士兵的军事素质,都不弱于“华勇营”,比起洋人地士兵也是只强不差,更别说八旗、绿营的废物了。

    庄虎臣敢说,凭这两万人,就可以横扫中国了,八国联军不就是两万人吗?而且那两万人绝对不能代表列强的普遍水平,都是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罢了。即使是两万乌合之众的联军,都可以把中国平趟了。自己这两万人应该是可以轻松杀进北京城的。

    有了这两万人,马上就可以按照同样的训练方式,在一年内招募、训练五万人,甚至十万人。只要武器和钱不缺,练兵已经不是大问题了。

    “这两万人。人人都有这样的水平吗?”庄虎臣对形式主义这个玩意深恶痛绝。

    “大人,您可以随便抽查,如果有假的话,我地薪水就不要了!”巴恩斯对于庄虎臣不信任的眼神也是深恶痛绝。

    庄虎臣淡淡一笑道:“巴恩斯先生,不是不相信你。士兵训练水平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他们今后的生死。作为统帅,我不得不谨慎,这个是作为一名统帅地职业道德,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人地职业精神,让我非常的钦佩。”巴恩斯来中国久了,拍马屁的功夫也是娴熟。

    庄虎臣在训练场上足足呆了三天,两万人射击表演。四百人一组分别放枪。确认无误,都已经达到最初表演射击的三百人同等水平。庄虎臣这才高兴起来。

    赵裕德原本是看见打枪就来精神的,不过这次例外,他有些真急了:“少爷,你都来了好几天了,回去吧,衙门里事情多啊!”

    庄虎臣笑道:“还有什么公务比这个要紧?衙门里地事情自然有葛师爷他们招呼,大错是不会有的。”

    “少爷,少奶奶都快生了,我还急着抱小少爷呢!”赵裕德急地不是公务,而是庄家的私物,这个在他心里,比什么都要紧。

    庄虎臣想起楚颦儿现在堪比水桶的腰身,就不禁好笑,但是也有些心疼,这个丫头今年才刚十八岁啊,放在后世,也不过是高二罢了,现在就要当妈妈了,而且自己这个老公实在是不称职,天天不是衙门就是兵营。

    家里大小老婆也算是有三个了,可是一年下来,能陪她们的时间不到三个月,其他九个月基本是住在兵营和衙门的签押房的。也真有点对不起她们,幸好她们也都不说什么,而且只要自己能陪她们一个晚上,都是欢天喜地的,楚颦儿怀孕了,怕动了胎气,冰儿和小青那是拿出浑身地解数来伺候她。

    要是换了后世,哪个男人敢把老婆天天扔在家里,那还不吵翻了天啊!晚上连床都不会让你上地,还别说什么伺候你洗脚、剪指甲了!

    两万人的演习开始了,进攻和防御都是井井有条,看得出巴恩斯、马福祥、王天纵这些人是下了很大地功夫的。

    只是不晓得哪里,庄虎臣觉得缺点味道。

    总觉得进攻的一方似乎进展太顺利了些,而且守军的防御看起来战壕、鹿砦、拒马、铁丝网样样齐备,可是为什么没有发挥出充分的效果呢?

    而且防守一方显然对于地形没有充分利用,两边的丘陵和山脊,那是伏兵的好地方啊,虽然堑壕战对于防守一方是有利的,可是也不能就这么龟缩在壕沟里,被动挨打啊!

    庄虎臣的眉头渐渐又锁起来了,战术有问题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态度决定一切

    进攻方已经接近防御方的战壕,只要铁丝网被炸药破坏,几乎就可以宣告胜利了。守御一方的炮兵也被进攻方的大炮压制的抬不起头,炮兵阵地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只要把旗帜插上山顶,演习就可以宣告结束。

    他***,这不是演习,是演戏!

    庄虎臣对这样形式化、走过场的玩意非常的厌恶,现在他的眼睛里露出了寒意,看得周围几个戈什哈心里发毛,大人要发飙了,不晓得谁要倒霉。

    进攻一方已经开始欢呼胜利了,旗手高声呼喊着冲向山顶,防御方的阻击显得软弱无力。

    “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砰砰”,稀稀拉拉的枪声响起。

    进攻方还没看见敌人在什么地方,就被冷枪打倒,尽管只是木头弹头的训练弹,挨上一发也不是好玩的。

    庄虎臣一下子来了劲头,原来不是假打,是玩真的!防御方还隐藏了大批的阻击手,而且战场上打了这么许久,仔细人竟然能伪装的丝毫不显山漏水。

    真是深的狙击战的诀窍啊!

    随着越来越多人被冷枪打中,进攻方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判定失去了战斗力,防御方隐藏的天衣无缝的大炮和机枪响了起来,在排山倒海的炮声中,防御方发起了反冲击。攻守瞬间易势。进攻方眼看就要到手地胜利如同煮熟的鸭子般飞了,也是恼火,又组织了几次反击。但是效果不大,狙击手的冷枪给这些盲目冲锋地人以严重的杀伤。

    进攻一方因为一直占据有利态势,所以对防御工事这些东西搞的不够细致,尽管也还算三军用命,但是指挥上的失误,很难再弥补了,尤其对方的火力、士兵的军事素质都不在己方之下,失败之是早晚的事情。

    进攻方的指挥官是巴恩斯和马福祥。防守一方地指挥官是陈铁丹和王天纵,最后马福祥真是恼了,直接带着警卫部队拎着马刀,端着刺刀冲出战壕,要玩白刃战了。

    庄虎臣有些不屑,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肯认输,也太没风度了!但是转念一想,没有刺刀见红的血性,士兵们还是不能坚韧如钢。

    可惜。陈铁丹这些家伙,哪里肯给马福祥玩马刀的机会,老远的地方就有炮火和机枪掩护,直接让马福祥被判定阵亡,巴恩斯则被抓了活的,一场演习以防御方的完胜告终。

    兴高采烈的陈铁丹跑到庄虎臣面前报告:“报告提督大人,我军演习,防御方大告全胜!全歼敌军,俘虏敌军统帅一名,击毙一名。”

    庄虎臣点了点头道:“好。将马福祥、巴恩斯押解过来!”

    陈铁丹一楞道:“押解?大人,这只是演习啊,闹着玩的,还真把马回回给绑过来?”

    庄虎臣冷笑道:“闹着玩的?好。执法官何在?”

    执法官几个大步跑了过来道:“执法官萧冷,请示大人的命令。”

    “陈铁丹演习玩忽,打他十军棍!”

    陈铁丹大出意外道:“不是吧?大人,我可是打了胜仗地!”

    “打了胜仗就不能打你军棍了?为什么挨打,自己想去!”庄虎臣也不搭理他了。

    几个榆林堡出来的亲随,都是偷偷的乐。

    马福祥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过来,他对押解他的士兵大叫道:“小王八羔子,敢绑你爷爷。造反了啊!等会老子一个个的剁了你们!”

    马福祥看见了庄虎臣。本想告这些士兵不敬的状,但是看见庄虎臣脸阴的滴水。又看见打胜仗的陈铁丹正在旁边撅着屁股挨军棍,也不晓得大人今天哪根筋不对,他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了。

    庄虎臣面无表情的道:“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马福祥苦着脸道:“标下无能,标下打了败仗!”

    “放屁!当将领地哪个没打过败仗?打了败仗算什么,将来打赢回来就够了!”庄虎臣看着马福祥一脸的迷糊相就来气!

    到直隶当警察总办的李贵也是一脸的迷糊相,但是那小子脑子机灵啊,这马福祥除了会拼命之外,就没什么长进。

    可是想想马福祥,在娘子关地时候,手下的兵刚听见洋人放枪,就四散奔逃,要不是被二道、三道战壕前面的铁丝网拦住,又被督战队的格林炮杀了好几百,几万大军恐怕听个响就没人了,自己可就是光杆司令了!

    只有马福祥带的这些回回敢拼命,和小鬼子拼马刀,斩了日军的中队长,还夺了军旗!

    前些日子,蒙古叛乱,勒王六千人生生被马福祥的五百骑兵给拖住,这才保住了包头几万百姓的性命,也保住了西帮地根本不被动摇!否则,西帮垮了,甘军真要喝西北风了。

    想到这些,庄虎臣平息了怒气,亲自给马福祥松了绑,叹了口气道:“你这一仗,指挥失误,这个你和巴恩斯都有责任,打败了不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你们俩倒好,两个二百五,部队居然能拼光了!士兵不怕死是好样地,可是指挥官让他们去送死,就是丧尽天良!早晚咱们要打仗,而且要打大仗,可以说是咱们甘军的命运,咱们中国百年气运都要靠咱们这些人,靠咱们甘军地几万士兵!到时候,敌人会比我们人多,也许枪炮也会比咱们多,咱们只有陆军,敌人还有军舰,要是指挥官都像你这么打,那拼光了也不够人家填牙缝的!”

    “标下知罪了!下次要是再打败仗,标下一定带着手下头一个跑。”马福祥连连点头如小鸡吃米。

    庄虎臣对他这个智商,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不能想个败中取胜,玩个拖刀计,弄个回马枪啊!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脑子这么活络,怕是战场上就没有决死一战的勇气了,每个指挥官的风格不同,这个要靠统帅根据不同的场合灵活运用。

    “好了,你下去吧!”

    马福祥揉揉被绑的生疼的肩膀,垂头丧气的走了。

    执法官萧冷跑了过来,举刀平胸行了个军礼道:“大人,执法完毕,请您检查。”

    庄虎臣笑了笑道:“不用了。”

    还检查什么,如果连军棍打在肉上的声音都听不出真打、假打,那他这两年的提督也算是白混了,陈铁丹刚才挨打的时候喊的鬼哭狼嚎,庄虎臣晓得他是觉得这十棍子挨的冤枉,所以也就不装什么英雄,挨打不吭声了。

    陈铁丹被两个亲兵架着,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标下不知道。”陈铁丹有些不服气,脸上的粉刺都发着红光。

    庄虎臣看出他心里不痛快,嘴角挑出一丝讥诮:“哦,不明白?看来是打轻了,再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大人,标下明白,明白!”陈铁丹的小身板哪里经受的起三十军棍!

    “真明白?”

    “大人,我真的明白了,标下打了胜仗,一时间张狂了些,所以大人赏了十棍子,略做薄惩罢了。”陈铁丹收起了那副混不吝的青皮像。

    庄虎臣对他脑门就是一个毛栗子:“放屁,打胜仗了庆贺一下算什么罪过?你还以为我是故意拿你撒气对不对?”

    “大人,标下不敢!”陈铁丹是个绝对不吃眼前亏的主,哪里会这个时候找挨打。

    “打你的原因是你态度不端正,演习是为了什么?平时里模拟实战进行训练又为了什么?不是让你们来玩扮家家酒的,当指挥官的都把演习和训练当玩笑,那士兵会怎么想?也是当小孩子胡闹?等到真打仗的时候,士兵无法进入临战状态,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今天打你,是让你长点记性,你现在不是榆林堡的奴才了,你是统领兵马的军官,你的任何一个指令,都直接影响战局的变化,你的每一个命令,都有可能让士兵丢了性命,兵凶战危,岂可不慎!”

    陈铁丹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挨打就是自己说错一句话,真是嘴贱啊!

    “啪”的一声,陈铁丹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五条鲜红的指印泛上面颊。

    “这张臭嘴,让你惹祸!”

    庄虎臣又好气又好笑,陈铁丹才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跟在自己身边也就两年,就保举到了四品武职了,也确实是拔苗助长,也真难为了他。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只能是夏天割麦子,不熟也得催熟!

    “今天打你的原因,就是态度,记住了,态度决定一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少年中国说

    巡抚衙门二堂里,庄虎臣、赵裕德、王天纵、辜鸿铭这些在甘肃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连屁股开花的陈铁丹也是一会焦急,一会欣喜。

    庄虎臣搓着手在二堂里踱步,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还没生啊,这生孩子还真难啊!”

    屋子里高一声低一声的痛苦的呻吟,让庄虎臣心里一直揪着。

    赵裕德苦笑道:“少爷,你别转了,头都被你转晕了!”然后他也冲着里面嘀咕:“怎么还没生啊?***,生个孩子比考状元还难!”

    陈铁丹忍不住笑:“呵呵,管家老爷,你是考过状元啊,还是生过孩子?说的跟真事儿一样,搞的好像你门清似的。”

    赵裕德狠狠的对他屁股踢了一脚,陈铁丹的小身板哪里受得起他这一脚,直接给踢了个跟头。

    “兔崽子,敢消遣你老子?老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赵裕德一没讨过老婆生过孩子,二没读书进过学,陈铁丹一句话,捅他两个软肋不挨打倒奇怪了。

    “哇哇”,里面传来了哭声。

    “生了,生了!”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为一个小生命的降生而欣喜。

    庄虎臣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初为人父的感觉是复杂的,狂喜里带着一丝的酸涩,连带着对老婆的感激,自己有了后代了。而这个小生命有一半是自己创造地,将来有一天自己死了,只要还有后代。那就还有一半的自己还幸福的活着。

    庄虎臣几个人冲进院子,正要推开门往里闯,一个五十多岁地稳婆毫不客气的给拦住了:“大人,现在不能进,孩子还要洗洗,包好了才能见外人。”

    “小子还是丫头!”赵裕德比自己生孩子还着急。

    “呵呵,恭喜大人了,是个小公子!带茶壶嘴的!”稳婆笑的嘴里的金牙直闪光。

    “好。好,儿子好,儿子好!老子真的当爹了,老子当爹了!”庄虎臣的声音有些哽咽。

    “老爷啊,太太啊!听见了吧,庄家有后人了,是少爷啊,是个带茶壶嘴的小少爷啊!”赵裕德声音里也是哭腔,他似乎是如释重负,却哭地泪流满面。

    辜鸿铭倒是正常的很。他笑道:“一个甘肃巡抚,全甘肃最大的官,一个是点金钱庄的东家,大清首富,居然哭的像个娃娃,太不成体统了!”

    稳婆在屋子里面忙了半天,又笑呵呵的出来了:“大人,可以进去看公子了。恭喜大人啊,足足八斤啊!这当娘的可受了大罪了!”

    “哦,去账房领个红包。按双份的给封,辛苦了!”庄虎臣这才醒悟过来,吩咐打赏。稳婆更是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恭敬地一躬道:“谢谢大人的赏了。”

    庄虎臣挑开厚重的棉门帘。进了屋子。

    屋子里冰儿正用热手巾把子给满头冷汗的楚颦儿擦着脸,见庄虎臣他们进来,笑呵呵的道:“恭喜爷了,是个大胖小子,长的可疼人了!”

    庄虎臣急忙从小青手里接过已经包裹的严实的婴儿,看了半天,愁眉不展道:“这孩子有毛病?头怎么这么尖啊?”

    婴儿长的皱皱巴巴的,活像个小老头。而且脑袋尖地出奇。像火箭的样子。

    稳婆哈哈笑道:“大人是头一回见小孩子吧?孩子的头是出生的时候挤地,过了一两天就好了。”

    “不会给孩子的脑子挤坏吧?今后不会傻了吧?”

    庄虎臣现在心里一着急。就口无遮拦了。

    “少爷,你说的什么话!快吐口唾沫,多不吉利!多可人疼的娃娃!像你,也像他娘,还像老爷和夫人!”赵裕德看着小婴儿越看越喜欢,对庄虎臣的话着实的不受用。

    辜鸿铭哈哈一笑:“这才刚出生的娃娃,你就能看出长的像谁?”

    “谁家地娃娃像谁,反正孩子不能像你,长地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赵裕德连忙把孩子抱给小青道:“二太太,这个孩子千万不能让他看这个假洋鬼子,人家说,孩子看谁就像谁,这屋子里像谁都行,可不能像这个辜鸿铭,长的就没个人样子!”

    满屋人都被他一本正经地样子逗的哈哈大笑。

    冰儿偷偷扯了一下赵裕德的衣服,使了个眼色。

    正在兴头上的赵裕德恍然大悟,连忙左手拉住辜鸿铭,右手扯住陈铁丹往屋外走。

    冰儿和小青也悄然离开了屋子,只剩下庄虎臣和楚颦儿,刚出生的小娃娃拱在楚颦儿身上吃奶。

    庄虎臣看这脸色煞白的楚颦儿,心疼的道:“颦儿,辛苦你了!”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将来啊,我准备给你生一堆的孩子,烦死你!”楚颦儿笑道。

    庄虎臣的心突然一疼,在上海的时候,容龄的话又响在耳边:“我将来要给你生一堆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已经身在法国,不晓得过的好不好,这个丫头,自己亏欠她的太多了啊!

    “相公,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吧?”楚颦儿关切的道。

    冰儿和小青都给庄虎臣称呼为“爷”,只有楚颦儿喜欢叫“相公”,弄的有时候庄虎臣心里别扭,北京城都把“鸭子”叫相公的!

    庄虎臣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没有,只是刚才孩子没生出来的时候,心里着急,你才是真辛苦了。”

    楚颦儿略带歉意的道:“我这一怀孕,也不能好好的侍奉相公,你一个人忙了衙门忙军营,冰儿读书不多,小青也是半瓶醋,相公是学贯中西的,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要是大格格在旁边就好了。”

    庄虎臣被她说中了心事,不由得一阵心虚,忙掩饰道:“好好的说她做什么?我有你们三个,还不知足啊?多少穷人连老婆还娶不起呢!”

    “相公,你不用嘴上要强了,你心里有她的,她的心里更是有你,我是做大房的,这点容人之量要是没有,就是妇德有亏了,可惜了她去的远,又是公主的身份,要不然,我就替你把她讨回家里,省的你成天的惦记着。”楚颦儿笑着用手指戳了庄虎臣额头一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惦记的是最好的,真要娶回家了,恐怕也就觉得也不过如此了,楚颦儿看来是深的做大房太太的神髓。

    看来,慈禧的诰封还真是没封错人。

    庄虎臣连忙干咳了两声,掩饰一下自己做贼心虚的心情,仔细一想,自己也没干什么亏心事啊,怎么在楚颦儿这个丫头面前,就是夫纲振作不起来呢?

    再往深处想想,一个女人什么都替你想到了,你想要的都给你了,而你却不能给与足够的回报,有点像买了东西没付够钱,是有点心虚。

    “相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哦,对,是要取名字,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要不,请辜鸿铭先生给取一个,他学问大。”

    楚颦儿笑道:“亏得相公还是被人称呼是学贯中西的大才子,怎么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还要劳动辜先生呢?就是个叫法而已,还是你给取吧。”

    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庄虎臣发愁了,长这么大,写的策划案倒是超过几百万字了,经商、练兵、洋务的折子也上过不少,都是下笔千言,而且言之有物,可是给小孩子取名字还是头一遭。

    国家贫弱如斯,自己这一代人的使命是埋葬满清,重铸山河,而下面的一代应该是建设国家,让中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让列强再不敢对中华起觊觎之心,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中国应该是在继承传统文化这个血脉基础上新生的国家,一个崭新的而又有足够底蕴的国家!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梁启超大才子的这篇《少年中国说》,在庄虎臣的脑子里打转。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少年中国!朝气蓬勃,如旭日东升!

    少年中国!英姿勃发,如虎啸山林!

    “颦儿,孩子就叫庄新国,字嘛!就叫乳虎!”

    庄虎臣一时间为少年之中国想的痴迷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刺杀计划

    涩谷的樱花开始凋残,东京街头的路人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日本的快节奏生活,让人养成了吃饭、走路,做什么的都要快一拍的习惯。

    一个英俊的男人戴着一顶西洋礼帽,他的眉宇疏朗,面色白皙,身材稍显瘦弱,但是眼眸里偶尔闪现精光,显得十分的干练。

    一个清秀的女孩挽着他的手臂,女孩的皮肤微黑,个子也小小的,但是五官长的很精致,小鸟依人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一对金童玉女,走在身材普遍矮小,大部分还是上粗下细的萝卜腿的日本人中间,而且衣着华丽,非常的引人注目,路人纷纷给他们让路,大家都在猜测,他们应该是华族里的年轻子弟。

    年轻男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拉住女孩闪进了一栋普通的日式木结构建筑里。

    两个人关上了门,才长舒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盈盈的走进屋子。屋里的摆设很简洁,茶几上已经泡好了香茶,木架上放着一把剑,白瓷瓶里还插着一束盛开的樱花。

    女孩喘了口气道:“兆铭,你真的打算回中国去?”

    男人面色凝重的道:“是的,我必须回国。”然后朝内室里叫到:“林师傅,我是汪精卫,您在吗?”

    一个女人面沉似水的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袭白衣。长发披肩,神色里有种天生地圣洁感觉,似乎站在面前的女人是仙界贬谪的女神。

    “兆铭。璧君,你们来了,先喝杯茶。”女人长身跪坐,往小杯子里倒了两盏茶。

    汪精卫恭敬地跪坐下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嘴里赞道:“林师傅的茶道真是登峰造极,这茶很香。”

    白衣女子嘴角挑出一抹轻笑道:“像你这么个喝法,又如何能领悟茶道的神髓?不过是鲸吞牛饮罢了。”

    皮肤微黑的女孩被逗的捂着嘴偷笑。

    汪精卫有些窘迫的道:“我对茶道那点粗浅的修为,怎么敢在您黄莲圣母面前卖弄?”

    如果庄虎臣看见这个女人的话。头一个反应就是一枪干掉她,这是个美艳不可方物地女人,也是个危险到了极点的女人,在榆林堡就差点要了庄虎臣的命,在北京又用炸弹炸了庄虎臣的马车,要不是庄虎臣心情不好,步行回去的话,早就被送上西天见佛祖了。

    这个女人就是恨庄虎臣入骨的义和团领袖黄莲圣母林黑儿!

    林黑儿看着汪精卫道:“你真的打定了主意?刺杀庄虎臣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们神拳的人曾经暗杀过他,不过这个人很狡猾。不但没有杀了他,还被他杀掉我们不少的地弟兄,而且他身边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恐怕你很难得手。”

    汪精卫的脸兴奋的泛着红光道:“林师傅,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舍生取义的事情,总要有人干吧?专诸刺王僚漆身吞炭、荆轲刺嬴政惜乎未中,自古刺客被万千人仰慕,太史公丫丫电子书这些英雄让后世敬仰。如今我革命党人岂能让先贤专美?这个庄虎臣,不但是你们神拳的敌人,更是是我们革命党人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个汉人不图恢复汉室。驱逐鞑虏,反而助纣为虐,给满清当走狗!”

    “可是他在中国贤名远播,老百姓都把他当做海瑞、包公,你们革命党人杀了他,就不怕被天下唾弃吗?”林黑儿平静的道。

    “天下百姓被这些汉奸蒙蔽的太久了,这些愚昧的百姓懂得什么好坏?只要是投靠满清地都是汉奸!大节有亏,不管他干过什么。都是要被铲除的!”

    “你们革命党人。最近和日本人走的太近了,而且接受了不少东洋鬼子的钱和武器。难道不算是大节有亏?”林黑儿对他这个说法不值一哂。

    “林师傅,这个是不同地,我们的目的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至于接受了日本友人的资助,那是他们倾慕中国革命,希望中国强盛起来。”汪精卫辩解道。

    “笑话,东洋鬼子有这样的好心?那为什么你们要拿东北的河山和蒙古之地,去讨好日本人?我神拳一向讲究的是灭洋!而你们勾结洋人,意图出卖河山,这样也是为了中国的强盛?”黄莲圣母地话里带着骨头。

    汪精卫一时语塞,想了想道:“我们革命党要地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可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有外援,而日本愿意资助中国地革命事业,至于满洲和蒙古之地,本来就不是我中国的土地,拿满洲鞑子的土地换革命的费用,难道这不对吗?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纯粹的汉人国家,我们不需要满人、蒙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一个纯粹的由华夏儿女组成的民族国家,才是中国的出路!满洲、蒙古对于中国来说,不过是鸡肋罢了,弃之不惜,而对于日本,则是至关重要,日本和我革命党各取所需,而舍弃的不过是些无用的不毛之地,难道这样也不对吗?”

    黄莲圣母站了起来,冷冷的打量着汪精卫,看得他顺着脊梁骨冒冷气,这个女人要是想杀自己,那可是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啊。

    林黑儿抽出那柄长剑,轻轻用手抚摸着,剑身上锻打的鱼鳞般的花纹,如云似锦,她端详许久,叹了口气,又插进鞘里。

    汪精卫和陈璧君吓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了,他们俩这次来,是打算说动黄莲圣母,让义和团留在中国的一些骨干帮助汪精卫刺杀庄虎臣。

    黄莲圣母和庄虎臣有着深仇大恨,这个已经被报纸炒的沸沸扬扬,但是他们不晓得除了在榆林堡林黑儿被楚颦儿打了一枪以后,还有她的心上人吴师兄是死在庄虎臣的手里的,而这个仇恨可比那一枪大了千倍。

    林黑儿悄然跪坐下,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我们神拳不参与。”

    汪精卫一见林黑儿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但是见她拒绝,又急了:“圣母,这个庄虎臣可是个大汉奸啊!而且和你们神拳仇深似海,你们神拳和我们革命党联手铲除了他,国仇家恨一起报,难道不好吗?”

    “哦,庄虎臣是汉奸?从何谈起?”

    “他一个汉人却铁了心的给满清卖命还不是汉奸?他在北京议和,赔给洋人一亿五千万两银子,这样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他也敢签,难道不是汉奸?”汪精卫振振有词道。

    “哼哼,别当我们神拳的人都是瞎子聋子,李鸿章在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赔了两亿两银子,你们革命党不还是想让他起兵反清,然后推举他当什么大总统吗?那会,你们不说他是汉奸了?这个庄虎臣可是在娘子关大败过洋兵的!你们革命党拿着日本人的钱,又要把中国的土地割让给洋人,汉奸?恐怕这个罪名加在庄虎臣的头上有些牵强吧?”

    汪精卫被黄莲圣母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额头上冷汗直冒,过了半晌才道:“日本与我中华都为黄种人,同源同种,亚洲一体对抗白种人的欺压,自然是应该的,而且日本和我中国都被英美这些白人欺凌,应该同仇敌忾对抗西洋人。”

    “笑话,日本人对抗西洋人?去年的时候,日本和英国签订同盟,那个时候,我已经来日本半年了,日本举国欢庆,老百姓挑灯夜游,通宵达旦,我可丝毫没有看出日本有对抗西洋人的意图,倒是谋我中国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林黑儿一边喝着茶,一边云淡风轻的道。黄莲圣母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日本国内叫嚣着吞并满蒙之声甚是响亮。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革命党要的纯粹的汉人国家,满蒙本来就是满人和蒙古人的地盘,拿敌人的土地换革命的经费,这怎么能算是卖国呢?圣母给我们革命党扣的这个汉奸帽子,似乎不妥吧?”

    “你刚才说,中国和日本人都是黄种人,同源同种,那么满人也是黄种人,蒙古人也是黄种人,而且他们现在说的还是中国话,怎么勾结满清就是汉奸,而勾结日本人就不算是汉奸了呢?一张嘴就能说出两种话来?好了,你们要杀庄虎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神拳不参与,至于我和庄虎臣的仇怨则是私仇,我还不至于为了私仇而放弃公义!你们走吧!”

    黄莲圣母下了逐客令,转身走向了内室,把汪精卫和陈璧君给晾在那里了。

    陈璧君无奈的道:“兆铭,义和团不肯帮忙,怎么办?”

    汪精卫鼻子一哼道:“都是些愚民!他们不干,我自己干!为了革命事业,我汪精卫就舍了这条性命了!”

    陈璧君沉静的道:“兆铭,你去吧,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就自杀相随!”

    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表情坚毅的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黄河里面开兵船?

    上海道衙门里,杨士琦手里的烟连洋火都不用,一根还没熄灭,另外一根就续上了,雷纳叼根雪茄,一身苏格兰灰呢子西服,手里拄着根镶金的手杖,还真是一副大班的派头,只是雪白的衬衣里面露出一个硕大的十字架。顾小五则在屋里游魂般的转来转去,几个人都是眉头深锁,

    “都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都赶紧的拿出点主意,大人说了,这两件事情都必须办妥贴了,办好了,将来一个个论功行赏,办不好,都卷铺滚蛋!”杨士琦瞅着雷纳和顾小五道。

    “我的杨道台,我的爷爷,你逼死我也没办法啊!七百万两银子,老子就是让全上海的婊子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着,也从嫖客那里掏不出来啊!你当那些妓女下边都是镶了金边的?那也是力气活啊!”顾小五叫苦道。

    雷纳也无奈道:“杨大人,洋行的土地都已经盖了房子出租了,如果现在收回来出售那是违反合同的,要赔一大笔的钱!而且庄大人是不允许卖地的!”

    杨士琦不屑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夸口,真到关键的时候就拉稀了?大人养你们是干什么使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你们献忠心的时候。这个弄妥了,大人说了,将来都给你们加官晋爵,雷纳你将来有一天回国的时候,也弄个爵位风光风光,再给你搞个一等地宝星勋章!那多光彩!你顾小五也可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了!要是这两件事情办不好,雷纳,你老老实实接着回去念你的洋经。顾小五,老子让你在上海滩重新当小瘪三。”

    顾小五叹口气道:“我的杨大人啊,别说让我当小瘪三,你就是砍我地头,我也弄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啊!你看看,把我拆零散卖了,值几两?上海滩都被我们这些人搅和成什么样了,烟馆、妓院、赌档都是怨声载道。@再搞下去,不用你撵我,我自己在上海都混不下去了。”

    杨士琦长叹一口气道:“我和庄大人不是不晓得你们的难处,可是大人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啊!说明白了,那是咱们这些人的主子,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咱们这些人有今天的地位、气派,都是托了大人的荫庇,做人要有良心啊!”

    顾小五眼珠转了半天,吞吞吐吐的道:“杨道台。办法不能说没有,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杨士琦眼睛放光道:“快说,快说,火烧眉毛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顾小五咬了咬嘴唇道:“其实这个办法,大人你也知道,就是怕咱家地少爷不答应。”

    雷纳也说道:“尊敬的杨大人,我也有办法了。”

    杨士琦哈哈笑道:“这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用心思,怎么会没有办法。办不好差事?都说说。”

    顾小五看看雷纳道:“你先说,你先说。”

    “其实很简单,用我们的土地作为抵押,可以向其他的洋行或者钱庄暂借一些。凭借我们的实力和信誉,即使借一千万也是小问题。”

    杨士琦摇摇头道:“这个法子要是可使,大人还用找咱们三个想办法?他老人家从西帮里随便就调个几百万的,连抵押都不用,凭他甘肃巡抚的面子,还办不了?这个不可行,小五,你说说。”

    顾小五从桌子上自己摸了根洋烟卷。然后划了洋火点燃后。想了想才道:“大人还记得沙逊兄弟吗?”

    “沙逊?就是被咱们给弄破产的那个英国佬?他不是逃到印度去了吗?”

    “是啊,他们欠了少爷和赵裕德镇台的钱不是还不上吗?当时。咱们扣了他那批烟土,少爷让给烧了

    “怎么,那批烟土还在?”杨士琦兴奋道。

    顾小五苦着脸道:“当时我没舍得,可是少爷有令,咱们这些人谁沾这个东西,他砍谁地头,我也没敢拿出来卖,就给找了个地方存放了。”“那批烟土值多少银子?”

    顾小五吧咂着嘴道:“都是印度的双狮土啊,好东西,能值二百多万呢!可大人不让卖啊!”

    “你他娘的怕死?上海滩的拼命三郎就是这么个熊玩意儿?”杨士琦乜斜了他一眼道。

    顾小五最是脾气急怕人激的主,脸上的刀疤格外的醒目,一把撕开衣服,露出满是伤痕累累的胸膛道:“我顾小五和洋人打过仗,上海滩里又滚了这么多年,能活着已经是便宜了!老子的这条命都是老爷给的,没有老爷,我早就饿死在安徽了,没有老爷,法国人地炮弹早就把老子炸碎了,少爷要是说要我的头,我自己割了送给他也没二话,可是我怕违了少爷的令,他和赵镇台伤心啊!”

    杨士琦对他的话不屑一顾道:“屁话,主子有些事情不能亲自办,咱们这些人就得替他办,主子是要成就大业地,可是咱们这个主子太爱面子,别看他平时不看书,骨子是个最道学的,但是成大事不能拘小节,他不愿意干的,他不方便干的,咱们要替他干!这样才是真正的为了大人好,不过,二百万也不够啊,还差得远呢。”

    顾小五一咬牙道:“杨大人说的是,少爷是干净人,不能干这脏事儿,我顾小五本来就是个白相人,还管他娘的这个,眼下这些大烟只能值二百万,不过大人要是帮我一把,就这些烟土,凑个四、五百万的还是有办法地。”

    “哦,你说说。”

    “现在上海滩地烟馆都是我控制的,只是因为少爷不许咱们沾,才没自己卖大烟,就占个干股,吃点红罢了,如果杨大人你能扫荡一下大烟贩子,让这些烟馆没了进货地渠道,咱们手里的这批大烟就值了钱了。”

    半天没有出声的雷纳插言道:“洋行里还能凑出一百万两现钱,我还可以预收明年的租金,只要租金打个折扣,他们会愿意提前交的,估计我这里能凑出来三百多万。”

    杨士琦一拍大腿道:“好,小五那里有四百多万,你这里有三百万,绰绰有余了!不过这个事情要办的机密,不能让人家知道咱们调用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一定要办的隐秘,坏了主子的大事,主子不办你们,我也要宰了你们!另外,小五,外面可都知道你是庄大人的人,这个卖烟土的事情,你和八大金刚出面可不合适啊!再说,那么多的烟土,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卖光的啊。”

    “呵呵,大人,您是上海道啊!上海道所辖府县那么多,又不是光卖一个上海滩?卖烟的人,我有个人选,你觉得黄麻皮如何?”

    “黄金荣?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他是法租界的巡捕,他们巡捕房每个月从钱庄里领一千块银洋的赏赐,也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不过,这个黄麻皮可靠吗?”杨士琦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

    顾小五狞笑道:“黄麻皮还算是机灵的,脑子也活络,他要是敢和咱爷们玩花样,我把他千刀万剐!”

    杨士琦哈哈大笑道:“好了,这下钱有着落了,黄金荣是法租界的人,就是外面知道他卖烟土,也攀扯不到咱爷们头上,现在议一下去澳大利亚招募水兵的事情。”

    顾小五一听这个,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这个事情,我可不行,我哪里懂洋文啊?去了外洋,我还不是哑巴、聋子啊?”

    雷纳看见杨士琦瞧着自己,一耸肩膀道:“我倒是可以去,英文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澳大利亚有很多法国人,而且大人说了,一定要买法国出的船,天主教会在澳大利亚也有很强的影响力,那里也有我的朋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去那么遥远的澳大利亚去办一个根本不可能赚钱的商行呢?而且要买武装商船?还要招募两千的水兵,难道大人需要训练海军吗?可是这些武装商船是没有战斗力的,而且我们和澳大利亚也没有什么贸易?从军事和经济的角度来看,这个都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老雷,你放心的去,上海洋行里赚的钱,还是有你一份股份的,你不用担心人走茶凉,咱们大人不是干这种事情的人,你要是把这个事情弄得漂亮,我保你两年之内,混个爵位,你们法国现在是什么共和国了,不兴封爵位了,咱大清封你一个,将来有一天你衣锦还乡的时候,也是贵族了!比你当个鸟神父强多了!”

    杨士琦说完,自己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庄虎臣要弄水兵做什么?难道黄河里也能开兵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左勾拳和窝心脚计划

    兰州东城外,这里本是一片贫民的聚集区,最近因为兰州到处都在兴建工厂,人们都搬到了厂区附近居住,这里就显得荒凉了,前些日子巡抚衙门出钱把这里给买了下来。

    “噼里啪啦”,鞭炮齐鸣,一栋三层的西式楼房在周围的棚户区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楼顶上赫然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一群身穿黑色神父袍的洋人混迹与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洋人大夫中间,显得黑白分明,有点搞笑。兰州这个地方虽然是甘肃的省府,但是洋人还是比较稀罕的,反而是更小的包头、库伦这些城市里倒是有很多洋人,在兰州见个洋人还是满稀罕的,而包头、库伦就是靠对蒙古、俄罗斯贸易来获得生存和发展的,那里洋人满街跑。

    “哎,你看啊,那些洋婆子的脚啊!***,比个木盆还长,这洗脚的时候,盆里怕是放不下吧?”

    “你看啊,那个洋和尚头发是黄的啊,眼珠子瓦蓝瓦蓝的。”

    “你瞧瞧啊,那个是咱们的巡抚大人,他可真年轻啊!长的和画里的赵子龙似的。”

    “咋了,你看中咱们庄抚台了?呵呵,人家可是已经成了家的,而且听说人家太太可是被老佛爷封了二品诰命夫人的,你是没戏了,等下辈子投胎投个官宦人家再做春梦吧!”“嫂子。你胡说什么呢!”

    东城里地老百姓都来看热闹,好多大姑娘小媳妇也拖朋拉友,抱着吃奶的娃娃看西洋景。西北民风彪悍而且开放。要是中原地区的女人敢这样公然地抛头露面,还不被爹娘、丈夫打个臭死啊!

    庄虎臣一身二品文官装束,翡翠翎管里双眼花翎湛清碧绿,顶子上的红宝石也是鲜红耀眼。旁边一个法国老头穿着神父袍,笑容可掬的学着中国人的礼仪,向围观的百姓频频抱拳。

    “大人,时辰到了,仪式可以开始了。”巡抚衙门的葛师爷悄声提醒庄虎臣道。

    庄虎臣掏出打簧金怀表。一看时间,罗马数字已经走到了九点了,点点头道。

    两边几十个一身西式军服的甘军士兵挑着长杆子,一万头的大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白色的烟雾让人眼前的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了,空气火药的味道呛得人着咳嗽。

    鞭炮声刚刚停歇,一群小孩子就哄闹着冲进去抢未点燃的鞭炮,当兵的也不拦他们,由着这些孩子去闹。

    一队洋人铜管乐队开始演奏赞美诗,几个兰州当地的教民和一群洋人神父齐声合唱。“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明白他们唱的是什么。

    乐声刚刚结束,一条三丈多长的红绸子由两个身材窈窕地修女捧了出来,庄虎臣客气的对身边的洋人神父道:“樊国良大主教,请吧。”

    “请。”

    随着剪子将红绸剪断,洋人纷纷拍起了巴掌,中国人也互相看看,学着洋人的样子稀稀落落的鼓掌。

    庄虎臣回头看看这所教会医院,心里一热,兰州总算有自己的新式医院了,而且这样的医院将在一年内在兰州建立十所。天主教中国总会还要在甘军中培训军医,将来中国人有病了,不至于被乡下那些神神道道的庸医给害死了。

    这个医院是天主教在中国的大主教法国人樊国良提出的,自打兰州教案爆发以后。天主教在中国都臭断了街,中外地报刊纷纷报道,天主教教堂包揽讼词,招收地痞流氓入教,还居然包庇白莲教的异教匪徒,中国教民纷纷退教,而新教、东正教、清教徒们更是乐的看这个在庚子年发了大财的天主教神父樊国良地笑话。.

    罗马教廷对此事大为震怒,本来在中国传教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为了拉拢老百姓信教。教堂是又贴钱又贴药,拿热脸贴中国人的冷屁股。最后实在没招了,连包揽讼词这样的龌龊事情都干了,这才吸引了一批百姓信教,结果在兰州这一下,弄的二十年的心血打了水漂,教廷严令樊国良立刻恢复教会的名誉,挽回影响。

    樊国良趁着联军进北京城的时候,带着神父们抢王府、户部,弄钱捞银子那是一把好手,现在这么复杂地局面,他哪里晓得如何处理?实在没招了,就只好亲自跑到兰州求庄虎臣,毕竟樊国良和雷纳有交情,而雷纳是庄虎臣地人,而且容龄去北京的时候,樊国良还保护了她和庄虎臣手下地几个军官,算是老相识了。

    庄虎臣一看这个,怎么好意思不敲敲这个老鬼子的竹杠,然后就给他说了,要提出在甘肃办几所医院,免费给老百姓看病,这个会让老百姓淡忘兰州教案的不利影响。樊国良现在病急乱投医,只好庄虎臣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反正花的是教会的钱,他抢回来的二百多万两银子又花不了一个铜子,自然是满口答应。

    “樊国良大主教,兰州人民会记住你的,兰州第一所新式医院的奠基人,这个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庄虎臣笑的无比玩味。

    “是啊,希望主的荣光会照耀在东方,让所有人都沐浴在主的雨露恩泽之下。”樊国良也笑的很灿烂。

    远处一匹马飞驰而来,庄虎臣抬头一看是赵裕德。

    赵裕德跑到跟前,一个骗腿下了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一个甘军的亲兵,对庄虎臣道:“少爷,杨士琦来电报了,说是你交代的两件事情都办妥了,而且他也遵照你的令,在上海码头开始修建大型船坞。”

    庄虎臣满意的笑道:“好,杨士琦真是手段高明,七百万的巨款,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不动声色的筹集出来,顾小五和雷纳这下也是功劳不小啊。”

    “少爷,你又打算搞什么啊?那个什么澳大利亚,我找人问了,说是离咱们这里万里之遥,前年还是英国人的地盘,建国才两年的地方,咱们老中国几千年历史了,这个地方才两年,一听就是生番住的地界,你把那么多银子扔在那里,还招募了几千洋人水兵,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和杨士琦这些年来,弄的好多事情,别看我不太懂,可我也不傻,总觉得都是离经叛道的事情,而且这个杨士琦可不是什么好鸟啊,别看是中过举人的,可我怎么看,他都是无父无君的叛逆种子,少爷,你可是世代受国恩的,老爷是记名的提督,你更是二十岁的巡抚,大清三百年,汉员里面,你的恩宠怕是无人可及,你可不能行差踏错啊!”赵裕德满脸的忧虑。

    “赵叔,你想多了,这个是我对付洋鬼子的杀手锏,咱们和洋人早晚有一场血战,我和杨士琦这几年操办的就是为了这场大仗准备的。”庄虎臣半真半假的道。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是应该的,打仗的事情自然是越机密越好!军国大事哪能不机密呢!看来我是冤枉杨士琦了,想不到他还是个忠臣,改天啊,见面亲自给老杨敬三杯。”赵裕德对庄虎臣的话丝毫不怀疑,反而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父无君就真的不好吗?老百姓头上非得有个皇帝吗?”庄虎臣忍不住道。

    “少爷,这话可不能说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要灭九族的!”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连洋兵的心都敢挖出来生吃的赵裕德,竟然被庄虎臣的一句话吓的魂不附体。

    庄虎臣心里一寒,怎么中国老百姓头上不压个皇帝就不会过日子了?人的习惯就是这样,习惯了一件事情,就觉得是天经地义的,换个皇帝可能比较容易接受,但是要说没有皇帝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就觉得天塌了!

    外国这个时候,火车满地跑,电报都是无线的了,机枪、大炮更是日新月异,像镇远、定远这样的铁甲舰,已经成了落伍的废物,只能当训练舰使用了,而中国还是按照几千年的惯性,慢悠悠的过日子。

    作为皇帝,那是最喜欢这样的日子了,国家越是一潭死水,管理起来越容易,老百姓越是习惯安逸讨厌变化,皇帝的位置就越稳当。

    可是这个世界是不允许你这样过日子的,明年日俄战争肯定是要爆发了,自己手里的兵已经练出了三万多了,再有一年的功夫,十万大军的整训工作就可以完成了,幸亏这个时代陆军没有那么多的技术兵种啊!否则,十万大军三年训练出来,简直是说笑话,而且就算有本事训练出来,你也得有钱装备的起啊!

    武器弹药、粮食的准备一年也够了,从兰州到奉天的窄轨铁路,一年也应该能修好了,不过这些只是常规武器,要想在日俄战争里一举击溃日本、俄国两个强国,不出奇招是不可能以弱胜强的。

    远在澳大利亚的商社和两千水兵是自己将来打在日本、俄国小腹上的一记左勾拳,这一拳虽然不见得很重,可打的一定是致命的地方,可以保证让他们受个重伤,但是重伤不见得会死人的,必须还有一记窝心脚才能要了他们的命!

    庄虎臣看看笑容可掬的樊国良神父,心里暗笑,这记窝心脚就着落在这个法国鬼子身上了!

第二百五十章 舍生取义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汉奸杀汉奸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谁是愤青谁是汉奸

第二百五十三章 擒虎容易纵虎难

    如果说汪精卫的一心求死,让庄虎臣心里有些震动,而陈璧君的出现就让他震撼了。

    “你是他的同党?”葛师爷操着绍兴口音的官话问道。

    “普天下有良心的中国人都是我们革命党的同党,何止我一个陈璧君?”

    汪精卫还没来得及被带进死牢,他痛苦的摇头道:“璧君,你何必来送死呢?”

    “兆铭,对不起,我太没用了,连个孩子都没给你怀上,既然不能给你留个一儿半女,那我就陪你去死,到另外一个世界,我们继续做夫妻。”

    葛师爷呵斥道:“好了,这里不是你们打情骂俏掉膀子的地方,不用审问了,既然犯人已经招认,让她画押就行了,押入死牢。”

    汪精卫打叫道:“你们不能关她,她有英国护照,你们满洲鞑子的朝廷管不了她!”

    陈璧君有领事裁判权保护?庄虎臣看出了一线生机,算了,给她留条命吧!用一个人几十年后犯的罪杀了她,简直是草菅人命,谁敢保证一个人几十年后不会犯罪?而且历史已经有所改变,谁又能保证,以后改变过的历史里,汪精卫和陈璧君依然是汉奸?既然陈璧君有张英国护照,就放了她算了。

    “兆铭,你要是死了,我又如何能独生呢?”陈璧君从怀里掏出英国护照,平静的笑着给撕成一片片的碎屑。

    漫天地纸屑飞舞,像一对对白色的蝴蝶,如此地凄美。凄美的让人心痛。陈璧君的举动让满堂上的人都惊呆了,这个低矮的女孩。此刻让所有地大男人都震撼了。

    “璧君,你好傻啊!不能这样啊!”汪精卫发疯一般的想扑过去,可是被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拽住,而他地双膝早就被火链给烧坏了,站都站不起来。饶是如此,他还是拼命的往陈璧君那里爬,手紧紧的抠住大堂的青砖地面。指头已经破了,殷红的血染红了地面。

    “不要审了,押下去。”庄虎臣黯然的摆了摆手。

    陈铁丹这些亲兵也都看傻了,押解汪精卫和陈璧君的时候,简直像是一群他俩的护卫。

    “东翁,这一对叛逆夫妇怎么处置?万万不可解送京城啊,否则麻烦就大了。”葛师爷急切地道。

    “退堂,我想回去睡觉。”庄虎臣无比颓废。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一对大义凛然的汉奸夫妻了。

    陈璧君撕毁英国护照的那一刻,让他已经坚定的杀心又动摇了。如果他们俩一个不叫汪精卫,一个不叫陈璧君,庄虎臣宁可舍了性命也会保住他们的。如果早点知道他俩一个是汪精卫,一个是陈璧君的时候,如果没见到他们俩的举动,庄虎臣就算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会宰了这一对。可是现在,庄虎臣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选择只有三个。一个放了他们,如果放了他们,朝廷追问下来如何解释?难免让朝廷怀疑自己和同盟会有勾结。而且如果将来他俩还是当了汉奸,给中国造成巨大地危害,那自己这一放岂不就是放虎归山?

    一个就是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容易,在牢里那些老狱吏有的是让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办法,可是杀了这对慷慨激昂。一心向往共和的年轻人。庄虎臣今后的心如何能安?而且杀了汪精卫和陈璧君,那么和同盟会的梁子算是结的狠了。自己肯定就会是革命党人的心腹大患,自己说自己是倾心革命地,谁会信?

    还有一个办法是交到朝廷,要杀让朝廷去杀,这个也是最符合满清地法度的,谋逆重犯必须解往京城审问,然后明正典刑,而且汪精卫可是同盟会地三会长之一啊,算的是标准的高层了,如果让朝廷处置,庄虎臣可以少担些骂名,可是汪精卫和陈璧君对杨士琦在上海大肆贩卖鸦片这个事情,看来是很清楚了,如果到了刑部大堂上这么一吆喝,杨士琦不死也要扒层皮,上海道要是换了人,自己的财源就算断了!所有计划都要泡汤,三万大军靠什么养?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人手一支木棍去打俄国兵、日本兵?更别说现在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十万大军的扩军计划了。

    人都退下了,地上还有片片的纸屑,庄虎臣也没有回后堂睡觉,他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陈铁丹和葛师爷两个人又回来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发落这一对革命党夫妻。

    葛师爷见了庄虎臣就道:“大人,此二人不杀后患无穷啊,要是朝廷派人提人进京怎么办?”

    庄虎臣沉默不语。

    陈铁丹也问道:“大人,这对狗男女是怎么处置,按我说,在牢里悄悄打发了就算了!***,便宜他了,管家老爷现在就剩下半天命了!杀了他们给赵老爷出气。”

    庄虎臣无奈的道:“先关起来,别让他们饿死了,分开关,任何人都许接触他们,也不许任何人和他们说话。”

    葛师爷眼睛一转,悄声道:“大人是想和革命党留一个说话的台阶?”

    庄虎臣苦笑道:“我和革命党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没想好,怎么发落他们!”

    “那朝廷要是来兰州要人怎么办?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到时候,大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庄虎臣看着他道:“葛师爷,你是久在幕府里的人,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有办法吧?”

    葛师爷现在心里已经认定,庄虎臣是打算脚踏两条船了,或者是打算挟革命党以自重,既然杀不得也放不得,那么,他眼珠一转道:“大人,就说牢里有瘟疫,他们都染上了霍乱,为了怕传染,尸体给烧了!朝廷就算来要人,咱们死不认账,他们也奈何不得咱们。”

    庄虎臣点点头道:“先就这样吧,等我想好了再说。”

    朝廷确实已经奈何不得他了,甘肃已经训练出了三万的新军,战斗力丝毫不逊于西洋的军队,士兵被洗脑洗的很彻底,一个个杀气腾腾,就盼着打仗,而且都已经学过一些基础的文化课,对于战术的理解有了初步的认识,只是还没经受过真正的战争考验而已,不过话说过来,洋人的兵也大部分是没打过仗的。凭借这三万精兵就可以直杀进北京了,活捉慈禧、光绪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庚子年,那两万印度、越南临时拼凑来的废物联军,就把大清国的兵打成那个熊样,更别提抵抗这三万甘肃的精兵了。

    朝廷也不傻,不可能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和庄虎臣翻脸的,要是逼反了庄虎臣,那大清的天立刻就塌了。

    打进北京容易,善后怎么办?没有一两年的时间,肯定解决不了满清的残余力量,而且各地的督抚都是手握重兵的,那不就是一个个的军阀吗?军阀混战马上就开始了,东北的俄国兵、朝鲜的日本兵,对中国出现内乱可是盼望许久了!可谓是望眼欲穿,如果这个时候中国内战,估计日俄战争是打不起来了,这些鬼子都会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理由出兵中国,那才叫个祸国殃民。

    “把汪精卫和陈璧君关进甘军的大牢,任何消息不许泄露,一直关到我死为止,如果他俩比我命长,就算他们有造化!”庄虎臣烦躁的吼道。

    葛师爷和陈铁丹面面相觑,也搞不清楚庄虎臣发哪门子邪火。

    “大人,咱去大营看看吧,你让制造局搞的那个什么破鸡炮给送来了。”陈铁丹想让庄虎臣分分心,不要想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破鸡?哦,你是说迫击炮啊?***,净瞎起名字!破鸡,还烂鸭子呢!”庄虎臣没好气道。

    庄虎臣前些日子,见制造局已经可以造75毫米山炮了,灵机一动,迫击炮不是比山炮还容易吗?而且那个偷袭过联军的“没良心炮”不也是用迫击炮的原理搞的曲射炮吗?就大致提供了一个草图,让制造局自己摸索着搞,而且还把手榴弹的原理说了个大概。

    没想到,制造局的效率还真高,不到一个月,居然就把样品送到大营了,看来这个民营企业就是比官办的有活力,要是官办的,不拖个年二半载就是客气了,而且会提出大把的要求,目的就一个,多拨几个银子!多设几个差使,这样这些官才有地方捞钱去。

    而民办的,合适我的东西,我就采购,不合适的,你生产出来也是废铁,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

    “好吧,去看看,革命党也真是的,这个时候捣什么乱!早不来晚不来的!”庄虎臣嘟囔着,站起身和陈铁丹走了出去。

    “东翁啊,那个汪精卫和他老婆,现在是先押解到大营去,还是在巡抚衙门里暂时关押?”葛师爷追出来问道。

    “派几个亲兵,给装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给我关进军营去,然后找个特别的地方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敢靠近,格杀勿论!”

    庄虎臣恶狠狠的说道,他自己现在也含糊了,这汪精卫和陈璧君,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颐和园奏对

    颐和园庚子年的时候,被洋兵给烧毁了一部分,今年又给翻修了一下,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胜景。颐和园对于慈禧来说,那也是最喜欢的地方,主要是名字好,“万寿”两个字甚是得老佛爷的意,所以自打回銮北京以后,慈禧就想搬回颐和园去住,紫禁城里太憋屈了,连棵树都没有,看着死气沉沉的,像个大庙,而慈禧和那些宫女就是些锦衣玉食的尼姑。

    今天慈禧用过早膳,正让李莲英的妹妹李大姐给她梳头修指甲,慈禧的头只许李大姐和李莲英两个人梳,而指甲则是连李莲英都不许碰的。慈禧满意的看看十个已经寸许长的指甲,笑着道:“还是你的手艺可我的心啊,别人谁都不成。”

    李大姐笑呵呵的不说话,继续给慈禧梳头。

    李莲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妹妹正给慈禧梳头,笑呵呵的道:“老佛爷这头发真是好啊,奴才梳了这么多年,就硬是没见掉过几根头发,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油光水滑。”

    慈禧笑骂道:“你这猴崽子,还是这么油嘴,怪不得人家说京油子、卫嘴子、河间府的狗腿子,你们这些河间的奴才就是比别的地方人会伺候。”

    “呵呵,能伺候老佛爷,是奴才一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好了,别卖嘴了,说吧,什么事儿?”

    李莲英忙道:“回老佛爷的话,是七爷递牌子求见。”

    慈禧笑了笑道:“哦,是我让他今天进园子请见的,我给忘的死死的了,真是老了啊。”

    李莲英低声询问道:“老佛爷,是不是到仁寿殿见七爷?”

    慈禧摇头道:“老七是自己家人,不比外臣,他又是领侍卫内大臣,大内是不禁他的。让他就到这里来吧,我就在这里见他。”

    李莲英垂手道:“遮。奴才这就去请七爷。”

    颐和园的仁寿殿是慈禧接见外臣料理政务的地方,而乐寿堂则是她平日里休息的场所,也就是庆王了,换个人,说什么也不够资格在这里接见。

    过不多时。庆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现在奕可谓春风得意,自己是军机大臣、总理王大臣,儿子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一个是头号的军机大臣,一个是天下第一督抚,更让他心里舒服地是。那个荣宠一直不次于自己,而在军机处的位置更是压着自己的荣禄死了。这下朝堂里可以说庆王父子几乎是一手遮天了。

    再加上,山东巡抚袁世凯和庆王的儿子载振是拜把子的兄弟,被朝廷里私下叫做“西北王”地庄虎臣也算是庆王的心腹,起码庆王自己是这么看的,内有朝廷大权在手,儿子又手握重兵、起居八座,外则有袁世凯、庄虎臣结为奥援,放眼朝廷内外,哪个还敢逆他的意思?更别说慈禧对他的信任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这让庆王的权势更是熏天了。

    “七爷请用茶。”李莲英端上一个青花盖碗。

    庆王对他笑了一下。算是客气了,李莲英忙走到一边垂手肃立。

    “老七,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昨天朝会上地事情,溥伦又参了庄虎臣了,说他抓了乱党重犯,不押解到京城。说庄虎臣居心叵测。这个事儿我怎么有点含糊呢。”

    庆王喝了一口茶,赞道:“铜丝条。遍体花,果味香,碧玉色,果然是好茶啊,老佛爷这里的茶真是好啊!”

    慈禧笑道:“你个老东西,又准备打我地秋风?不见你孝敬宫里点什么,每次来我这里,好茶、好酒、新式样的点心,哪次你不是揣的大包小包的带回家?这个是前几日刚贡进宫里的新摘碧螺春,一会儿啊,让他们给你包几斤。”

    庆王笑呵呵的道:“老佛爷,奴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啊?要不是当年老佛爷可怜奴才,奴才至今还得靠典当过日子呢!这茶真好,奴才谢老佛爷的赏了,这么好的茶,回去让载振他们也都尝尝,粘粘老佛爷的恩典,要不是老佛爷疼奴才全家,奴才八辈子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啊!”

    慈禧哈哈大笑道:“你就别哭穷了,大清国就算家家都穷也穷不到你家!说正事吧。”

    庆王千恩万谢了半天,又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才道:“奴才对庄虎臣押解不押解乱党地事情倒不是太在意,这些叛党才几个人啊?癣疥之疾罢了,奴才倒是奇怪了,为什么溥伦老是和庄虎臣过不去?前些日子参了庄虎臣送婊子给联军的事情,那个事情奴才当时也在北京的,送婊子给联军的事情,奴才也参与了、李鸿章也参与了,要参的话也应该把奴才和李鸿章都参了,单参一个庄虎臣说不通啊!这次庄虎臣被乱党刺杀,就算他一怒杀了几个乱党,没有解往朝廷审问,也不过是个轻率而已,谈不上什么大罪过,庄虎臣是太后您老人家亲自简拔的,溥伦为什么非要咬住庄虎臣不放呢?奴才有些含糊了。”

    庆王对慈禧太了解了,任何一件事情,她都能透过表面往深处看,往深处想,而这样的想法往往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更多地时候就根本就是歪曲了,所以庆王一句话就可以把水搅浑了。权谋这个玩意,更多地时候是迷了自己的眼睛。

    果然,慈禧一听庆王地话,表情也凝重了起来:“老七,你说,是不是溥伦还在为三十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是看我提拔了庄虎臣,就故意拿庄虎臣作伐,让我难堪?”

    所谓三十年前的事情,就是同治死的时候,大臣们都支持让溥伦承袭大统,而慈禧则硬压着立了年幼的光绪,让当时已经快二十岁的溥伦大失所望。

    “这个奴才可说不好,人心隔肚皮,咱们满人,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心思。”庆王趁机火上浇油。扳倒庄虎臣?那不是断我的臂膀吗?庄虎臣帮载振擦了两回屁股了,而且每年起码也是四、五十万两的银子往王府里送。断自己的财路!溥伦也太混账了,庆王不垫他的黑砖倒不正常了。

    慈禧冷笑道:“谁让我一天心里不痛快。我让谁一辈子不痛快!”转念一想,慈禧又道:“不过,这个庄虎臣抓了重犯擅自处置,不押解京师,也难免让人非议啊!不请旨就给处置了。也确实孟浪!说什么暴病而亡,鬼话!康熙朝地布衣宰相方苞就说过那些老狱吏的鬼蜮伎俩,想把人弄死有地是办法,连伤都验不出来。”

    “呵呵”旁边的李莲英轻笑了起来。

    慈禧瞪圆了眼睛道:“没规矩的奴才!”

    李莲英吓的脸色煞白,正反抽着自己嘴巴道:“奴才该死,奴才有罪。”

    庆王劝道:“老佛爷,饶了他吧。不过笑了一声而已,当得什么要紧。”

    慈禧瞪了李莲英一眼道:“混账东西。这是七爷替你求情,老七是自家人,要是外臣奏对的时候,你这样没规矩,人家还以为我这里是天桥耍把式卖艺地地界呢!”

    李莲英苦着脸谢恩。

    “李大总管,笑什么呢?高兴成这个样子?”庆王打趣他道。

    李莲英捂着脸不敢说话,慈禧瞪了他一眼道:“七爷问你话呢!”

    “奴才昨个听几个负责采办的小太监讲外面的事情,正好说到了那个庄虎臣,刚才听庆王爷提起他,就想起来他们说的故事了。一时走神了,让老佛爷生气了,奴才该死。”

    慈禧怒道:“这些猴崽子就知道在宫外翻老婆舌头,吃饱了撑的,泡茶馆吹牛,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康熙老佛爷立的规矩?你们这些奴才都忘了?全都该乱棍打死!”

    李莲英更是吓的面无人色,有清一季,鉴于明朝太监乱政。清朝地太监都没什么权力。只要和外臣发生冲突,哪怕是得罪了微末小员。宫里的处置也是有理没理先是几十廷杖,打不死也要扒层皮,至于把宫内地事情往外面传,那更是死罪。

    外间都传说,李莲英权势滔天,能控制官员的升迁,实际都是扯淡,这些太监如果说暗地里垫谁的黑砖还凑合,敢公然的干预朝政,那就是自寻死路,安德海的恩宠,可比李莲英强多了,即使是他,被山东巡抚杀了也就杀了,慈禧也只能下旨褒奖,丁宝桢还给升了四川总督。

    慈禧看着李莲英,没好气的道:“叫你说,你就说,没听见七爷问你话啊?”

    “回老佛爷和王爷的话,奴才听说啊,那个刺客是被甘肃的庄巡抚给活捉了,庄巡抚的管家赵裕德,就是在榆林堡办过接驾,后来又代理了朝廷粮饷的点金钱庄地东家,他替庄大人挡了刺客的枪子,庄大人和他的管家,名为主仆,情同父子,庄大人后来一怒就把刺客给煮了。”

    “煮了?煮活人?”

    “奴才是听下面的猴崽子说的,说是把活人就扔进铜缸里,还放了盐、花椒、大料,下面生上火,庄大人说是要让甘军的士兵都吃吃叛党的肉。”

    “这小子够狠的!不过,这有什么好笑地?”慈禧有些奇怪了。

    “奴才听说啊,这刺客放进锅里煮了没多会就屎尿横流,锅里放了那么多地香料,都压不住臭气,庄大人煮了一锅粪汤子。”

    “哈哈”慈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半天才道:“你个猴崽子,恶心死我了!怪不得庄虎臣没脸让朝廷的人验尸,着急忙慌地把人给烧了,原来他是自己闹笑话了!”

    庆王看看自己的茶,笑骂道:“李莲英,你个混蛋,我的茶也喝不下去了!你把我也恶心死了。老佛爷,奴才也明白了,庄虎臣一时气愤,把刺客给杀了,怕朝廷责罚,就上折子说是人暴病死了。”

    慈禧想想李莲英的话,又笑道:“我早就说过折子是最信不过的东西,什么暴病,我觉得还是李莲英听来的闲话更可信些。”

    庆王笑道:“尽管如此,朝廷还是下个密旨,申斥他一下,别让他以为朝廷里都是傻子,能任由他蒙蔽。”

    慈禧点点头道:“这话说的有理,尽管这次庄虎臣出于义愤,杀几个乱党也不算是罪过,能杀乱党,说明是个忠心的,但是朝廷的法度就是法度,乱了法度申斥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就下密旨吧,明发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拿这个事情做文章呢!办事儿的本事没有,拆台一个赛过一个。”

    庆王端起杯子,看看里面的茶汤,苦笑道:“奴才这个茶是喝不下去了,还放什么咸盐、大料,庄虎臣当是涮羊肉啊?”

    慈禧也笑道:“这个茶,我也喝不下去了,李莲英,你个狗东西,一会罚你给我讲个笑话,逗不笑我,就让你去喝粪汤子!好了,你退下吧,我和七爷还要说说话,有大姐陪着我就行了,我现在看见你,胃里就翻的难受。”李莲英静悄悄的退了出去,擦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看看早已侯在外面的心腹太监张顺道:“你去,告诉寿元,就说庄虎臣的灾星,本公公替他挡过去了,***,吓死我了!”

    “大总管手段就是高明!”张顺挑大指头赞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孙文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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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介绍:
庄虎臣,一个二十六岁的小策划人,意外的穿越到他的前世一个十八岁的恶少身上。
这已经风雨飘摇的老中国,这眼见就要支离破碎的旧山河,如何能在各种势力的缝隙里找出自强之道.如果历史是天道,那就看看一个策划人如何大逆不道,如果历史是命数,看庄虎臣如何逆天改命!重振我汉家声威!
盛宣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鸿章道:“中堂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鸿章直着眼睛看着他道:“杏荪啊,你看这庄虎臣到底是又一个曾文正公还是我大清灭门的灾星?”
“啪!”上海总领事柏藻托猛一拍桌子:“现在租界的土地都成了中国人的?那还算什么租界?那个不知死的中国人叫什么?”
“他叫庄虎臣!”
柏藻托喃喃道:“是他?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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