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1900翻云覆雨TXT下载1900翻云覆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1900翻云覆雨全文阅读

作者:纷卿     1900翻云覆雨txt下载     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密室会议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东京御前会议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上帝是哪国人

    兰州郊外的靶场,平日里这里都是人声鼎沸,甘军士兵的枪炮声能震的人耳朵都暂时性失聪,经常有飞鸟被炮声给惊吓的掉到地上。而今天,则是静的出奇,靶场外面加了三道岗哨,闲杂人等敢接近一律扣押。

    一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已经瞄准了远处的靶子,这种德国克虏伯的管退山炮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是从庄虎臣到王天纵、陈铁丹、马福祥还有兰州制造局的几个股东都是深情肃穆。

    “大人,可以开始了吗?”王天纵轻声道。

    庄虎臣一点头,王天纵手往下压,炮兵轻手轻脚的从弹药箱里搬出一发炮弹填了进去,随着一声令下,“砰”的一声,炮弹打了出去。

    庄虎臣用德国产的八倍蔡司望远镜里观看,倒吸了一口凉气,炮弹落处,升腾了黄色的烟雾,火焰立刻就窜了起来,从望远镜里看的真切,火苗像油一般的流淌,感觉好像是一堆汽油桶同时爆炸了一般。

    过了许久,火焰终于熄灭了,烟雾也被甘肃特有的大风给吹得无影无踪,远处的树上挂了一层黄色的霜。

    庄虎臣这才带着人赶紧过去看,走到跟前,更是吓了一跳,木头靶子早就不见了,周围的石头已经被烧融了,石头表面呈现五光十色的玻璃状,看着像是紫禁城的琉璃瓦,最让他觉得恐怖的是特意堆放在那里的一批用来检测爆炸威力地老式武器,那些抬枪、劈山炮竟然给烧化了,枪管拧成了麻花。大炮的炮管则是瘪塌的像没牙老太太的嘴。

    乖乖,连钢铁都能给烧化了,看来这三千度地高温还真不见得是小日本吹牛啊!

    ***,怪不得甲午海战的时候。北洋水师败地那么惨!这下濑火药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几个甘军地将领也是面面相觑,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炮,威力是多大。他们都很清楚,什么开花弹、子母弹、葡萄弹、包括燃烧弹。这些人都外行,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玩意烧起来竟然是这么狠毒。

    王天纵瞠目结舌,沉默半晌道:“小鬼子也有好东西啊!厉害,真厉害!”

    巴恩斯则不屑一顾道:“这不过是苦味酸火药而已,日本人有什么科研能力?不过是些染布的染料加上些钝化剂,这个东西,在英国小孩子都明白原理,这种火药威力大。敏感性好,但是非常的不稳定,一旦着火连扑救都无法进行,属于被我们大英帝国弃之不用的东西,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还要求制造局生产这个?”

    “你是说这些是染布的染料?”马福祥的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子外面了。

    庄虎臣微笑对巴恩斯道:“对于木结构的建筑物来说,燃烧和爆炸哪个破坏力更大?”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考虑地,命令道:“按照我的要求生产一批,回头我把订单交给你妈,订单上有具体的要求和口径,制好以后。立刻启运到上海,交给杨士琦。”

    乔映霞自然是满口答应,乔家也是兰州制造局的大股东之一,这又是一笔大订单啊,订单是什么?那就是雪花银子啊!商人见了银子如何能不高兴?

    在左宗棠的时候,兰州制造局造的最好的就是火药,当时生产的无烟火药的质量已经能够媲美进口货了。现在又招募了大批的国外地工程技术人员,又添置了最新的机器。自然质量和产量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造这个下濑火药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我要的迫击炮和马克沁,现在产量怎么样?”

    “回大人的话。迫击炮每个月能造两百门,那个玩意简单,马克沁现在已经按照大人的指示,用分厂制来生产了,每个月能造三十多挺,已经比原先快了三倍有余,七十五口径以上的重炮,现在月产也能达到十五门,比原先也快了两倍有余。”

    “还是慢了,你们自己造炮管、枪管和复杂的机件,把炮架和一切小零件全部外包出去,不要什么都自己造,把一些简单地零件都外包,让其他人也赚几个,这样你们也能干地更快些。你们负责复杂的和重要地零件,还有装配就行了。不要什么小钱都放在眼睛了,舍了小钱才能赚到大钱的!”

    乔映霞除了连声的答应,也就没其他的话了。西帮的这些财主们,对庄虎臣赚钱的本事,那是服气的死死的,就他推行的分厂制,就让产量翻了好几翻,人还是那么多人,机器还是那么多机器,硬是能比原先多俩到三倍的产量,而产品的成本则降低了三成有余,即使庄虎臣出的订购价钱不高,利润也是原先的五倍,这些人在兰州制造局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巴恩斯校长,新兵练的怎么样了?”

    “大人,您可以放心,再有半年的时间,这七万新军的整训就可以结束了,我敢保证,他们的素质不会输给任何国家的陆军,如果是平原作战,即使是最精锐的库尔廓战士,也不会比他们强多少,剩下的东西只能是在战场上才能学会的。他们目前接受的特别训练,和实战非常接近,甚至比实战更艰苦,等到上了战场,他们会很容易适应的。”巴恩斯现在给自己封了个准将,庄虎臣帮他申请的二等宝星勋章别在军服上,显得熠熠生辉。

    他现在也可以做到在污水横流,悬挂着腐臭的肉类的战壕里面不改色的吃饭,以前,他可是很吐了一阵子的。

    但是巴恩斯没有怨言,在娘子关的时候,他亲手训练出的华勇营就是被庄虎臣用战壕、铁丝网加机枪狠狠地修理了一阵。而那个时候,他明明知道清军的军事素质低的可怜,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从那以后。巴恩斯就成了坚定的堑壕战地拥趸,甘军新兵入营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战壕,每个人领的第一件装备就是一把德国进口地工兵铲。

    甘军的士兵和其他地军人有个不同之处。他们使用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射速在当时的步枪中,绝对是最快的。装弹量也够大,但是还是有个缺点,就是刺刀很不好使,真要是白刃战的话,吃亏太大。巴恩斯就建议庄虎臣给每个士兵发了一把工兵铲,这个玩意既能用来挖战壕,而且白刃战的时候,德国产的工兵铲钢火好的怕人。可以直接把人地脑袋从脖子上砍下来,比刺刀好用多了!

    庄虎臣这些天,有些忧心忡忡,自己全部实力也就这样了,最多也就是十万人了,再多招兵已经没有可能性了,把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送上战场,那和谋杀没有多大区别。装备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陆军标准了,训练的也不错。可是战争打的不仅仅是这些,综合国力才是衡量一个国家有多大的战争潜力的标准。可是甘肃的潜力已经被自己挖尽了!

    螳臂当车啊!这场仗是自己准备了许久的,可越是接近这个日子,就越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万一自己的介入使得杀地正红眼的日俄调转枪口,一致拿自己当靶子,那玩笑就开大了!卞庄刺虎的故事,小孩子都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想当这个卞庄。可是时机万一把握的不准。那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场大戏就变成了滑稽戏。中国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莽撞反而陷入了更深重的苦难?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地都是纸糊地!自己的这点实力对付大清朝廷,那是满够地,但是面对日本、俄国两大强国的时候,是不是能起到作用?安插在澳大利亚和安南的商社,那是自己最后的两张王牌,可是万一这两张牌连打出去的机会都没有那怎么办?

    原本自己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总觉得漏洞百出,自己的计划是建立在历史的惯性上的,要是历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那怎么办?庄虎臣越想越担心了。郊西面的芬兰湾南岸,占地八百公顷,是沙皇的夏宫,在富丽豪华的花园中,有各种布局巧妙的喷泉和金像,有的喷泉还会戏弄人,若不慎踏中机关,水柱便由四面八方喷来,其乐无穷。彼得宫更被誉为“俄罗斯的凡尔赛宫”。

    这里几乎终日都在欢宴,沙皇和皇后对于宴饮和舞会的兴趣几乎从来没有断绝过,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现在晚宴已经即将结束,舞会时间快要到了。

    “满洲是不会发生战争的,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很简单,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打!哈哈!当我觉得需要战争的时候,满洲才可能发生战争。”一个中年男人得意而狂放的笑着。

    一群人都是凑趣的笑着,而在宫殿的一个角落里,维特伯爵则是神色黯然的喝着酒,伏特加和女人是俄国人的至爱,而维特伯爵则是个例外,他对女人没多大的兴趣,也不喜欢豪饮,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喝上几杯解愁,现在他的心情就糟透了。因为那个大放厥词的男人就是俄国的沙皇----尼古拉二世。

    “黄皮猴子怎么会敢挑衅大俄罗斯?沙皇陛下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穿着一身华丽的军服谄媚的笑着,从他的军衔上可以看出,他是个少将,一个很年轻的少将。

    “我还真的很想现在就修理一下这些黄皮猴子!这些该死的日本矮子!”尼古拉二世提起日本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参与西伯利亚铁路的奠基仪式。顺便访问了日本,结果在大津被狂热地日本武士津田三藏砍了一刀,幸好那个时候的尼古拉二世还年轻,反应够快。一缩脖子,脑袋保住了,头皮被掀掉了一大块。从此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而且让他患上严重的偏头痛。这让他从此恨日本人恨地牙痒,偏偏这些东洋猴子还不知道死活,竟然敢打满洲和朝鲜的主意,这些地方可早就是尼古拉二世眼睛中的“黄俄罗斯”了。

    一群沙皇地宠臣围绕在沙皇和皇后身边,争前恐后的献媚。音乐声响起,这些人开始兴高采烈地跳起宫廷舞,而躲在一边喝闷酒的维特伯爵更是显得形单影只。

    “伯爵殿下,您怎么不去跳舞呢?”一个胖子走到维特伯爵身边问道。

    这个胖子身材高大。一身大将军服,脸上的横肉狰狞着,很有几分杀伐之气。

    维特伯爵苦笑道:“我还没有祝贺大将您荣升远东总司令!”

    胖子呵呵笑道:“我本来是就是陆军大臣,做远东总司令并不算升迁。伯爵曾经做过驻清国公使,对远东的情况非常熟悉,我想请教一下伯爵对远东局势的看法维特伯爵猛灌了两口酒,苦涩的道:“现在还有人能想的起我?我已经被沙皇陛下给忘记了,我以为全俄国都没人认识我维特是谁了!”

    胖子同情的看看他,维特伯爵自打从中国回来以后,就被闲置了。他这个人说话很不讨沙皇地喜欢,没把他削职为民已经算是非常的客气了。

    “阿列克塞•库罗帕特金大将,您想问我点什么?”维特伯爵喝了几口酒才回答道。

    胖子正色道:“伯爵,您认为日本人会在什么时候和我们开战?”

    维特伯爵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然后慢悠悠的道:“大将阁下不是说过,和日本人打仗不过是次军事散步吗?既然是散步,还关心这个问题做什么?难道您也认为那些黄皮猴子敢对战无不胜的俄罗斯军队下手?您不是说过,日本如果想和俄国开战。光是物资的储备就需要最少三年吗?那么您可以三年后再问这个问题!”

    胖子脸憋成了猪肝色。坐在维特伯爵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才叹了口气道:“伯爵大人,您是俄罗斯最睿智的人,我对您没有隐瞒,我承认,我那份对日本的军力报告,不过是胡说而已,事实上,日本士兵是很有战斗力的!如果连我也相信那些日本人达到最低地军事道德标准还需要一百年的鬼话,我也不会要求在满洲聚结四十万大军了!”

    维特伯爵不屑的道:“现在宫廷全是些吹牛皮胡说八道的家伙,沙皇陛下被这些人蒙蔽的太深了,如果不拼命贬低敌人,就显示不出俄罗斯的强大?这是个什么样的混账逻辑?评价一个国家的战斗力不从他们地装备和作战能力来看,反而用一个含糊其辞地军事道德标准,真是滑稽!”

    西历一九零零年的时候,驻日本地俄国陆军武官万诺夫斯基在他发回国内的报告中是这样评价日本陆军的:“日本陆军还在乳儿期,按照欧洲最弱国家的陆军标准来衡量日本的话,仅仅达到道德上的标准就起码还需要一百年。”

    那个胖子库罗帕特金大将满脸忧愁的道:“可悲的是那份不知所谓的《万诺夫斯基报告》,却成了我们分析日本战斗力的基础,而且被沙皇陛下非常推崇,现在没有人敢质疑这个东西了。”

    维特伯爵觉得终于遇见知己了,亲手给胖子倒了杯酒,递了过去:“那个驻日本的公使罗曼.罗森,也是个蠢货,他居然相信一个舰长的胡话,说什么日本海军依靠向外国购买军舰总算凑齐了物质装备,但是根本还没有具备我们所有的海军精神,即使在军舰的操纵,舰队运用方面的水平也还是非常幼稚,真是满嘴的鬼话!当时在场的英国海军军官的评价是,能和日本海军的操控军舰能力相提并论的海军只有英国皇家海军了!可是沙皇陛下偏偏就信了他的话!而我们俄国,只有马卡洛夫将军算是个合格的海军将领,我们拥有强大地舰队。却没有合格的海军将领,真是个巨大的讽刺!”

    胖子脸色更是难看了,维特伯爵的口无遮拦让他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自己的报告里就说一个俄罗斯士兵可以战胜三个日本兵的。可是不这样说。就会被人攻击是失败主义,是对伟大地俄罗斯军队失去信心,同时也是对沙皇不忠。现在任何理智点的语言都会被无限上纲,库罗帕特金大将自然也不能免俗。只好跟着那些人胡说八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维特伯爵发够了牢骚,问道:“您准备一旦开战,如何对付日本人?”

    “我打算把大军后撤,大踏步地后撤,一直撤退到哈尔滨,到日军的补给线无法延伸到的地方,然后再集中部队和日本人决战!伯爵大人。您觉得我的战术会胜利吗?”

    维特伯爵诡秘的一笑道:“将军阁下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按照您的计划,日本人将不会有任何获胜地可能,不过,要有一个前提。”

    库罗帕特金大将不解的问道:“是什么前提?”

    “前提是你到了满洲,立刻逮捕阿列克塞耶夫将军,将他押送回彼得堡,或者干脆就处死,否则你的计划将无法执行。”

    胖子无可奈何的道:“伯爵大人,这是不可能的。他是沙皇陛下最宠爱的大臣,而且是我的上司。”

    阿列克塞耶夫是中将,军衔在库罗帕特金大将之下,但是他是俄国的远东总督,官职却在库罗帕特金大将这个远东总司令之上,而这位中将是出名的蠢货。他不会骑马,每次检阅部队,他都是徒步的。但是他是有说法地。因为他是海军的中将,不会骑马很正常。但是做为海军的中将。他又从来不上军舰,因为他晕船。

    “哎,上帝一定是个日本人啊!”虔诚的东正教徒维特伯爵说了句离经叛道的醉话。

    “伯爵为什么这样说?”

    “上帝送给了日本人两件珍贵的礼物,一件是日英同盟,另外一件是阿列克塞耶夫总督,他比日本人的十万大军对俄罗斯的伤害还要大。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么一个白痴统帅了几十万士兵,那些士兵太可怜了。”维特伯爵醉眼迷离地喃喃自语道。

    胖子库罗帕特金大将抓起酒瓶狠狠地灌了几口伏特加,然后才道:“上帝是送了三件礼物给日本人,还有一件是那个人!”

    维特伯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个年轻、英俊、身材修长地少将正高傲的仰着脖子和几个俄国贵妇调笑着。

    “是的,您说的对,我的将军阁下,还有这个该死的德国佬,沙皇陛下的侍从武官罗杰斯特温斯基!”

    “现在有德国血统的人,在宫廷里都很吃得开!陛下觉得我们这些纯粹的俄罗斯人太粗笨了,没有这些有德国血统的家伙长的漂亮!”

    维特伯爵不屑的道:“政治和军事又不是演戏,治理国家、打仗这些事情长的漂亮管什么用?我们一直在嘲笑清国的鞑靼人政府,说他们愚蠢,说他们不开化,看看莫斯科和彼得堡吧?和北京有什么区别?哦,还是有区别的,北京是一群鞑靼的蠢货控制的,而莫斯科和彼得堡是被一群德国佬控制的!”

    库罗帕特金大将见一个年轻的军官走了过来,急忙低声提醒道:“伯爵大人,您喝多了,这些话今后还是不要说了,对您不利的。”

    维特伯爵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悠悠的道:“我真喜欢清国啊!温暖的南方和碧绿的太平洋,是我们俄罗斯人几代人的梦想!我真的想再去清国看一看!为什么那么好的地方不是我们俄罗斯的?”

    “上帝是不会抛弃俄罗斯的!不管有再多的困难,我也一定会击败日本人!伯爵,我向您保证!”库罗帕特金大将神色肃穆的道。

    “上帝保佑俄罗斯!”

    我承认,最近我很懒,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人品爆发还是良心发现了,24小时不到的时间,我更新了一万六千字了!

    这个已经超过我的极限了!

    月票榜上,还是落后的太远,太远!

    其实我非常清楚,按照我的收藏,我根本不可能冲进月票分类前五的,而只有前五名才有奖金的,但是是个写手都有被人承认的欲望,我承认,我是虚荣心泛滥,希望能出现在分类榜单上,虽然没有一分钱的实质性的好处,可是还是希望能被读者认可!

第二百五十九章 美军观察团

    全世界只要是混官场和军界的人,恐怕不晓得日本、俄国之间马上就要开战的,只剩下两个了,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这二位的想法是,只要老子不想开战,吓死日本也不敢对俄国动手。

    问题是日本不想打也不由自己啊!俄国在东北拣了便宜,得陇望蜀,就在打朝鲜的主意,天天逼着日本把马江浦给让出来。一旦俄国拥有了这个天然的军港,那小日本的日子就太难过了,朝鲜半岛天生就是插向日本的一把匕首,在大清手里,这是把当摆设的匕首,可是到了俄国老毛子手里,那就是肢解日本的利器了!只要马江浦到了俄国手里,封锁日本还是打日本,那可就看尼古拉二世的心情了。

    全世界都明白日本的处境,日本不打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要打肯定是先发制人的,所以西洋各国把军事观察员都派到了满洲、蒙古,而兰州也是他们考察的一个次重点,毕竟清国的态度,尤其是靠近未来战场的庄虎臣的态度和他的甘军的实力,是有可能左右战局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日本的间谍更是洒的到处都是,三井物产几乎就成了半个日本情报机关了,西帮里和日本人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少,现在兰州城里日本鬼子和那些拿了鬼子的钱替日本人刺探消息的汉奸满街都是。前几天,三井物产的人就托朝廷里的大佬,来找庄虎臣谈买卖军用物资地事情。日本准备和俄国开战的事情。连在颐和园里的慈禧太后都知道了,毕竟屁股决定脑袋,慈禧的那把龙椅还是坐的不是很牢稳,她还没资本像尼古拉二世那样狂妄,庚子年被联军一顿胖揍也把她打清醒了不少。起码也晓得关心一下洋人地事情了。即使是列强里最不入流地日本。也让慈禧忌惮万分。

    庄虎臣和李鸿章、庆王在北京签了合约,而俄国并没有按照条约规定的日子撤军,弄得朝廷里那些清流很是不爽,又开始吆喝着打俄国了,只是这次,他们也知道大清那点家底,打俄国?还不够俄国人塞牙缝呢!偏偏这个时候,犬养毅抛过来了亚洲一体论这个绣球。朝野里满是联日抗俄的呼声,这就有人和庄虎臣打招呼了,让他照顾一下“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

    庄虎臣对这些清流和朝廷大佬的话,只当是听狗叫,联日抗俄?这“接强援”联俄抗日的话,好像话音还带着点热乎气吧?李鸿章好像还没死两年吧?张之洞、刘坤一当时好像是叫着“接强援”叫的最响的人吧?怎么,这就改了联日抗俄了?看来“没有永远地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朝廷的大佬和清流们比洋人理解的还透啊!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这句话,本身没错可错在你知道人家要的是什么利益吗?你拿什么去交换?

    甘军大营的帅帐里,沙盘和兵棋旁,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自打娘子关一战以后,庄虎臣就特别重视沙盘和兵棋推演。其实这些东西,北洋几十年前就引进中国了,但是没人当回事儿,打仗能像小孩子过家家?纸上谈兵那不是笑话吗?

    现在纸上谈兵的对手是王天纵和孙明祖,王天纵十八般武艺都使遍了,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了。

    “我说孙明祖,你就不能换个招数啊?好死不死的。你就这一手?”王天纵没好气的从兵棋盘上走了下来。

    几个甘军将领幸灾乐祸的起哄:“王哥?你也怂了?”

    陈铁丹更是起哄架秧子:“纸上谈兵输了怕什么?要不,你和孙明祖再比比枪法,要是枪法还赢不了他,就跟他玩拳脚,王哥,面子栽不起啊!”

    孙明祖则一脸严肃地走到庄虎臣面前,恭敬的单手平胸行了个军礼道:“大帅,标下以为。这场仗。日本人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庄虎臣对军事,说实话是个半懂不懂的。外人都以为他是军事奇才,娘子关孤军能抗拒八国联军。实际的情况,他自己清楚,联军根本就没打算和他玩真的,那个时候的洋兵,抢东西还抢不过来呢!哪会真心实意的去打破娘子关去抓慈禧?

    而且自己是十倍的兵力、百倍的军需,还有娘子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险要地形,加上被德国人指导着修的固若金汤的城关作为屏障,否则,就凭自己那从军事杂志上获得的战术,再加上那些东拼西凑来的豆腐兵,换个地方和联军单挑,真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印象中,日本是把俄国人打败了的,可是兵棋推演的结果,无论是谁,无论是使用什么战术,扮演俄国司令角色地孙明祖就是简单地一招,后撤、后撤、再后撤,把日本的补给线拉长,然后用大军和日本来上一场持久地消耗战,任扮演日军司令的甘军将领轮番上阵,把战术都玩出花来,爷爷我就是一招----拖!俄国可以由西伯利亚铁路获得补给,而日本把全国所有的船舶运力都使用到极限,也无法让前线的部队获得足够的补充,只要战争打成胶着,日本没有任何一丝的胜机。==

    别说王天纵、马福祥、陈铁丹这些人没玩转,就连现任甘肃军事学院院长,自封了个准将的巴恩斯也是一败涂地,小日本一旦打起了持久战,就是把孙武、吴起、诸葛亮都从坟墓里扒出来当给东洋人当总司令,也是一个死字!国力就是这样,任你是神仙,打仗也需要物资、兵员啊!

    孙明祖在包头一战中,违反了军令,被庄虎臣发配到学校当了个教员。结果还是被他得罪了的英国佬巴恩斯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起码没有王天纵、陈铁丹、马福祥这些人那么浓重地江湖气,觉得看他还是满顺眼的,就三番五次的替他向庄虎臣求情。

    庄虎臣也觉得人才难得,手下本来就没几个像样的人物。这次如果要的打。恐怕不管自己想还是不想,也是把中国地国运都给赌上了,任何一点能用地都是赌本啊!也就顺坡下驴,把孙明祖又给召回来了。

    庄虎臣喜欢抽烟,上行下效,这些甘军的将领都跟着学成了,原来有几个喜欢抽旱烟的也跟着抽上了洋烟卷,只要一开会什么的。立刻就是人手一支,弄的大帐里像是着了火。

    陈铁丹从庄虎臣的公案上,毫不客气的拿过来扁银烟盒,然后给大营众将一人散了一根,剩下的就揣到自己口袋里地,好像是他自己的东西一样,还边散边说:“都尝尝,这个烟好,自家兄弟,说谢谢就是见外了。”

    “拿过来!”庄虎臣没好气的道。

    “大人。不是这么小气吧?”

    “把烟盒还我!”庄虎臣被他给气乐了,这个家伙偷自己的烟抽都成习惯了,现在已经发展到明着就拿了。

    陈铁丹把里面的烟掏了出来,把空盒子又放上了公案上,笑呵呵的下去了。

    扁扁的银烟盒,上面是浅浮雕,镂刻的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雕工很精巧,这个是容龄送给庄虎臣的礼物,这个烟盒已经陪了庄虎臣两年了。除了睡觉地时候,几乎每刻都揣在胸口上,感觉似乎她还没有走远,还在陪着自己。

    “大人,标下认为日本唯一胜利的可能是俄国人犯错误,而且是一而再的犯错误。”孙明祖的声音惊动了庄虎臣。

    庄虎臣回过神来,问道:“你觉得俄国海军和日本海军打起来,胜算有几分。俄国会采用什么样的战术?”

    “标下不懂海军。但是标下看过俄国海军将领马卡洛夫的书,俄国是陆地大国。海军秉承了陆军的战术思想,没有两倍于对方的实力,是不会进行决战的,正是因为对俄国战略思想的了解,标下认为,俄国将领一定会采取保舰制敌地战略,处于这种战略思想,俄国海军在战争的初期是不会和日本决战的,实际上,只要俄国陆军获胜,战争就算结束了,即使日本全歼俄国海军,也影响不到战局。而俄国的战略思想一直是先大踏步的撤退,撤到一个对方补给线无法到达或者很难到达的地方,最后进行大决战!库图佐夫战胜拿破仑就是使用的这个战术。”

    庄虎臣眼睛一亮,怪不得巴恩斯这么看重这个小子,人才啊!一个下级的军官,居然有战略思想!比起马福祥这些只懂得拼马刀地家伙,强地不是一点半点!

    “用简单的话总结俄国地战略思想。”庄虎臣索性要考校一下这个黑小子,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标下用六个字可以总结俄国传统的战略思想:简单、直接、有效!”

    庄虎臣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挑大指赞道:“好,说的好!”

    “那你再说说,如果你是俄军司令,该如何和日军作战?”

    “如果标下指挥俄国军队,首先是分出一支小舰队,骚扰日本的海上运输线,使各国惧怕,不敢卖物资给日本,这支舰队不需要大,也不需要过多的重型舰只,只要对付武装商船就够了,速度第一,遇见敌人就跑,让它追不上就行,只要让日本的海上运力损失三分之一,日本就不战自乱,然后主力舰队寻机和日本舰队决战,胜败都无妨,远东舰队的实力不在全日本能凑出的那个六六舰队之下,拼个够本就行了,即使海军全军覆没也把日本海军打残了!失去海军掩护,日军的海上补给将更困难,而我则可用一部分兵力阻击敌人于登陆点,消耗部分敌人力量以后,主力放在哈尔滨附近,用骑兵骚扰敌人的过长的补给线,则可一战而胜!就算是海军不济事,自己全军覆没,而日军没有丝毫损失,那也无妨,只要把大军集结在哈尔滨附近,这么长的补给线,日本即使倾尽全国的所有船舶,也无法保证前线的补给,日本还是个必败的局面。”

    “好样的,长出息了!看来这段时间的教员你没白干啊!在军事院校就是长本事!”庄虎臣由衷的赞叹!

    孙明祖的黑脸泛上红云,腼腆的道:“回大人的话,标下不敢贪天之功,这个战术实际是别人告诉标下的,标下和他谈了一夜,所获良多。”

    庄虎臣一楞,甘肃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居然有懂战略的,而且对日本和俄国的军事力量对比一清二楚,自己看来是疏忽了,让这样的人才埋没,那是犯罪啊!

    “是谁和你说的?把这个人请过来,我想见见。”

    “大人可还记得,前几天,来了个美国的军事观察团?”

    庄虎臣点头道:“不错,他们来甘肃是顺路,他们不是打算去东北和朝鲜的吗?怎么,莫非是他们中间有人指点你?”

    “回大人的话,确实是个美国人指点了标下,这个人是个中将,叫阿瑟.麦克阿瑟,他还带着他的儿子一起来咱们甘肃的,大人不是交代让我们甘肃军事学院接待他们吗。庄虎臣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谁?麦克阿瑟?他儿子叫什么?他们走了没有?”

    “还没有走,那个阿瑟中将的儿子好像是叫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大营众将都瞧着庄虎臣有些奇怪,咱们这位大帅爷见了皇上也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巴恩斯一旁抽着雪茄,心里暗暗不忿,不就是几个不入流的美国佬吗?至于吗?在大英帝国面前,他们还是灰孙子呢!

    “立刻安排晚宴,我要宴请整个美国军事观察团!”

第二百六十章 未来的元帅

    十几个人的美**事观察团,让庄虎臣兴奋不已,牛人真多啊!

    阿瑟.麦克阿瑟中将,美国南北战争时候的英雄,十九岁当了了大校,美利坚历史上最年轻的大校了,如果换成欧洲国家的标准,那就是准将了!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刚刚从美**事学院毕业,也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西点军校,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被授予了第三工兵营少尉军衔,现在被安排到老麦克阿瑟身板,在菲律宾服役。

    成绩优秀、年轻,长的帅,家世又好的一塌糊涂,任谁都知道,这小子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

    这爷俩同时被美国派往中国考察日本、俄国、中国的军事。这个时代有个挺有意思的传统,两个国家打仗,周围有无数的国家去观战,你们打的稀里哗啦,旁边还有一帮子看戏的在那里指手画脚、评头品足。别说陆军了,海军打仗的时候,周围还有各国的军舰、武装商船观战,这些人也不怕被打昏头的交战双方给当做敌人误炸了。

    美军观察团干的就是这个差事,给未来可能交战的日本、俄国、中国当评委的,事实上,德国、法国、奥匈帝国,连牛气冲天的大英帝国都派出了观察团,来的国家之多,堪比八国联军的时候。

    老小麦克阿瑟本来还牛哄哄的,虽然美国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国家,在欧洲列强看来,不过是二流靠下。三流稍微靠上一点的国家,当年容龄地妹妹德龄就说过,美国就是个充满新鲜牛粪味的国家而已。尽管在欧洲人眼里。美国不算什么,可是美国人总觉得到了中国,他们好歹也算是洋大人了。美国人是二等公民,那中国就是三等、四等了。

    麦克阿瑟中将一脑门子的汗水,对面一个穿着长袍、马褂地中年人把美国糟践的一钱不值,这个侃侃而谈的中年人生地深眼窝、蓝眼睛,黄头发梳了个打着卷的辫子,这个打扮,不用问。也知道是辜鸿铭了。论起对西洋文化的了解。麦克阿瑟父子拍马也赶不上这位通晓九国语言的奇才,偏偏这位汤生.辜对西洋文化的阴暗面了解的无比透彻,什么犄角旮旯的典故,他都是门清,可怜麦克阿瑟父子都是军人出身,斗嘴皮子哪里是他地对手?

    刚开始还反驳几句,后来连话都不敢说了,不要说是辜鸿铭这样地大才子了。连那个年轻的巡抚庄虎臣一开口,也是标准的纽约口音,要是不看长相,还以为他是在曼哈顿街区长大的呢,而麦克阿瑟父子那一口的阿肯色州乡下口音,都觉得没脸和人家打招呼,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土老冒。

    庄虎臣看看辜鸿铭高谈阔论把这些没什么见识的美国牛仔给忽悠傻了,也觉得给他们个下马威的目的已经达到。要论打掉洋人地傲气。全中国谁比的上这位让英国大文豪毛姆也得亲自拜见,印度圣雄甘地也尊为“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西洋各国称为“到北京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见辜鸿铭”的半拉洋鬼子---汤生.辜!

    “汤生兄,来的都是客人,不可失礼。”庄虎臣故作不悦道。

    “没关系,没关系,能见到伟大的辜鸿铭先生,是我们的荣幸!”麦克阿瑟中将脸憋的通红,但是还是满兴奋地。在西洋人眼里,辜鸿铭可比慈禧太后、光绪皇帝牛多了,能见他一面,就够炫耀半辈子地,即使被洋人报纸吹成了战神的庄虎臣,在美国人心目中,也比不上辜鸿铭地地位。越是没有文化传统的国家,越是对文化人推崇备至。

    庄虎臣看着旁边一言不发,满眼崇拜神色看着辜鸿铭的小麦克阿瑟,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好好干,将来你会有出息的,你的军衔肯定会超过你的父亲。”

    “尊敬的司令官阁下,那是不可能的,美国和其他的国家不同,陆军的升迁非常的缓慢,我如果退役的时候,能够成为少将,那就是非常的幸运了,超过我的父亲?绝对是不可能的。”

    庄虎臣看着这个翘着下巴的小帅哥,神秘的笑道:“你将来会是一位元帅!”

    老麦克阿瑟见庄虎臣夸奖自己的儿子,也有些得意,但是觉得这个吹捧过了头了:“司令官阁下,您的夸奖会让年轻人不知道自己的分量,美国没有元帅军衔,他是不可能成为元帅的!”

    庄虎臣哈哈大笑:“这个世界是没有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放心吧,将军阁下,您的儿子会成为美国历史的传奇人物,您是美利坚历史上最年轻的大校,而你的儿子,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成为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元帅!”

    麦克阿瑟父子都被说糊涂了,先是被那个让西方人奉为神明的辜鸿铭给羞辱了一番,自尊心都给打击到了极点,现在又被庄虎臣这个中国的战神给吹到了云端,现在有点上不去下不来的。

    “庄先生,我是应该称呼你为司令官还是省长,或者是子爵大人?您是以什么为依据,说我的儿子可以成为元帅的?”老麦克阿瑟见庄虎臣的神色不像是拿自己爷俩开涮,有有些好奇了。

    “中国有五千年的灿烂文明,相人之术也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这个你们懂吗?讲给你们听你们也不会明白!”辜鸿铭不屑的道。

    麦克阿瑟父子垂头丧气,又被打击了,和美国人谈文化这个东西,如同和中国人谈女人的小脚,提都不要提起。

    庄虎臣一摆手,对陈铁丹道:“把礼物拿过来。”

    陈铁丹捧出一个红木盒子,庄虎臣指着小麦克阿瑟道:“这个是送给你的。”

    小麦克阿瑟打开上面的铜锁。楞了半天,里面是一个褐色地玉米芯烟斗和一副黑色的水晶墨镜。

    “戴上这个墨镜,抽这个烟斗。我就可以保证你将来会是一位元帅!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元帅,美利坚军事史上地传奇,戴上吧。我可爱的小麦克阿瑟!”庄虎臣笑呵呵的把墨镜架到满头雾水地小帅哥鼻子上,然后仔细端详了半天,又把烟斗塞到他嘴里,笑道:“不要这么用门牙咬着,要用嘴角叼起来,烟斗要翘起一点,嗯。好。就是这样!”

    可怜的小麦克阿瑟少尉被庄虎臣摆弄了半天,傻乎乎的问了一句:“您这个是什么?也是东方神秘的文化吗?”

    “嗯,保持这个造型,你将来就会是一位元帅了,年轻人,努力吧,我看好你!”庄虎臣满脸慈父鼓励儿子的表情。

    辜鸿铭不屑的看着庄虎臣,什么时候。这个家伙成了神棍了!

    庄虎臣对麦克阿瑟还是有很大的好感地,这个家伙还真地成为元帅了,不过不是美国的元帅,而是菲律宾联邦封的元帅,所以,后世的照片里,麦克阿瑟的帽檐都是向上翘的,看着有点怪怪的。但是又满嚣张。那可不是美国的军帽,而是菲律宾地。美国人封的那个五星上将,让这位麦大帅觉得很没有面子。要当就当元帅,当个上将哪里好意思出去和人打招呼。

    庄虎臣对小麦克阿瑟的好感来自于记忆里的二战,几个参与过南京大屠杀的日军师团,大部分都是被这位麦大帅给修理的,而且一下手都是死手,动不动一个一两万人的日军师团被他打的只剩下几百个人活人,后来人们都笑话日本人傻,就晓得喊什么“玉碎”,问题是这位麦大帅除了“玉碎”之外,就没给日本人留其他地出路。网开一面似乎不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地作风。

    “司令官阁下,您认为日本和俄国开战,谁会获得胜利?”老麦克阿瑟还是比他儿子老练,还没被忽悠晕,起码知道问点正经事。

    “那你希望谁会赢?”庄虎臣玩味的笑着反问道。

    “我希望美国会赢!”一个面色凝重地中年人用带着浓重密苏里口音的英语插言道。

    庄虎臣早就注意到这个上尉军衔的观察员了,这个人面容冷峻,目光炯炯有神,坐在那里,身体丝毫没有摇动,和小麦克阿瑟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庄虎臣会心的点了点头道:“我和上尉先生的看法很接近,我希望的是我们中国会赢!”

    年轻的小麦克阿瑟见庄虎臣他们在打哑谜,奇怪道:“潘兴上尉,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日本和俄国的战争,胜负和美国有关系吗?”

    庄虎臣一楞,对这个中年人问道:“您是潘兴?约翰.潘

    中年人也楞了,自己不过是个上尉而已,这个清国集省长(巡抚)、司令官(提督)、子爵于一身的大人物怎么会知道自己?

    他看了庄虎臣半天,才道:“尊敬的子爵大人,我就是约翰.潘兴。^^^^”

    庄虎臣不禁有些呆了,十几个人的美**事观察团,就有这么多的牛人啊!莫非美国的名将都是在日俄战争中学会打仗的?

    “铁锤”潘兴,那是一战的美国英雄啊!美国陆军上将,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品行与军事素养都无懈可击的完美军人,庄虎臣可以说是玩堑壕站起家的,而这位“铁锤”潘兴则是堑壕站的终结者!至今美国还有洲际导弹是以这位一战英雄命名的!

    不得不说,美国陆军在这个时候,升官实在是太难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居然只是个小小的上尉,而且年龄已经是四十三岁了,要在大清,即使没有任何关系,熬资历起码也熬个守备、游击之类的了。美国陆军的编制一直是六万两千人,而且经常性的不满员,美国虽然海军已经号称是世界第三了,而且工业实力和经济实力都达到了世界第一。但是别说英国、法国、俄国、德国这些欧洲老牌的强国,就连江河日下地奥匈帝国和意大利这些国家,都没把美国放在眼里。美国在当时的地缘政治里,属于天边的国家,经济强大无比。可是在政治上却没有人把美国当大国看。美国老百姓也乐地清闲,欧洲人打翻了天,也不关自己的事情,谁爱闹谁闹去,孤立主义思想在美国占主流。美**队想要扩军,那是难上加难,国会议员都觉得美国参与世界事务属于吃饱了撑的。还是赚钱最重要。既然不打算开战,养那么多地军队做什么?所以,美国的军官升官难比登天,像老麦克阿瑟,要不是赶上南北战争,估计熬到退役,能混个中校就得感谢上帝有眼了。

    美国地广人稀,尤其是西部。还有很多欠开发的领土,资源非常丰富,不像日本、英国这些岛国,一旦缺了殖民地就玩不转了,原料都没了工业还怎么搞?美国工业水平很高,人口又稀少,原料不缺,但是国内市场还不太大。消化不掉那么大的产能。对于海外市场那是最在意的,而中国这个拥有四亿五千万人口的庞大市场是美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所以为了保住和大清一年高过一年地贸易,美国在义和团、清军联合攻打使馆地时候,装看不见,得罪大清那就是得罪银子,何必呢?要不是死里逃生的康格公使终于发出了电报,美国国会还会当大清根本就没出过事情。选择性失明这个玩意,全世界的政治家都会这一套,不是大清朝廷的专利。

    即使后来美军扭扭捏捏的加入了八国联军,美国国务卿海.约翰,还是三令五申的要求公使康格约束美军,不得和其他国家结盟,也不得和其他国家一起参与行动。所以,庄虎臣在娘子关和英国、法国、德国、日本、俄国、意大利的军队都开战了,唯独就是没有见过美军。

    美国也不是没动过从中国切一刀的心思,美国驻青岛领事就曾经向国内要求把厦门强租了作为美国地租界,结果被国会当时就否决了!国会那些大财主议员们觉得这家伙肯定是喝多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厦门和中国人结仇,放弃那么广大的市场?只有傻子才肯干和钱过不去的事情!

    美国人没动厦门,结果小日本动了心思,它也想把厦门弄到手,日本人趁着义和团在北方闹的凶,就在厦门日本人建的东本愿寺里放了把火,故意制作事端,然后日本人反应神速的从台湾派出军舰,意图把厦门一口吞了!

    可小日本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好死不死的放火当天,英国领事正好去东本愿寺游玩,目击了这一幕日本人自导自演地贼喊捉贼地把戏,那些日本和尚放火,他看的清清楚楚。

    “七大洋上日不落”地大英帝国领事这个人证放在那里,还容得小日本抵赖?英国、美国、法国、俄国四国舰队立刻赶到厦门!尤其是美国佬速度最快,老子不动手不代表你小日本可以动手!中国市场在美国人看来,就是口袋里的钱,小日本现在就是来偷钱的!那还了得?

    这下,山县有朋首相坐了蜡了,灰溜溜的阻止台湾舰队南下不说,还被逼着引咎辞职,东本愿寺布道所事件成了一件国际上的大笑话。日本就更被那些列强瞧不起了!

    同样,出于保护贸易的原因,美国在庚子国变的时候,联军还没杀进北京,美国领事就和李鸿章勾搭上了,议和的时候,美国抢先抛出了一份照会,要求必须保证中国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那会儿,美国的态度无比坚决,谁想瓜分中国,那得先问问在菲律宾的美国舰队和七万五千名美国水兵答应不答应!只有一个完整的中国才具有美国需要的强大购买力。这也是美国一直在庚子国变的问题上向中国示好的原因,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而中国广大的市场,可以提供美国最需要的贸易利益。

    可大清的朝廷那些大佬们,根本就搞不清楚哪个国家想在中国得到什么,一会儿联日抗俄,一会儿又联俄抗日,被这些意图瓜分中国的强盗当猴耍。

    “阿瑟将军、潘兴上尉,你们知道东本愿寺纵火案吗?你们知道俄国人一向的扩张态度吗?我认为,日本和俄国不论谁赢了,都是我们中国的灾难,而强大的俄国舰队或者是日本舰队对菲律宾都是危险,对于美国来说,无论日本和俄国谁打赢了,太平洋上都会多了个野心勃勃的敌人。只有我们中国人,是爱好和平的,我们的舰队在最强大的时候,也只是和南洋各国进行友好交往,中国人的性格是最温和的。”

    “您说的很有道理,我希望这场战争,赢的是我们!”潘兴上尉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庄虎臣道。

    老麦克阿瑟则是笑着道:“子爵阁下,我是个军人,这些政治上的事情,我们是不懂的。军人不应该干预政治,您说对吗?”

    庄虎臣看着他,心里暗笑,盛名之下无虚人啊!十九岁就能混个大校,还真不是偶然的,说话滴水不漏啊,比他儿子小麦克阿瑟那副张狂像强了不少,可惜生不逢时,要是年轻个几十岁赶上一战,那成就真是不可限量了。像后来的艾森豪威尔一样战后混个总统干干,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军人不干预政治是对的,但是军人不能不懂得政治,战争和战役不是同一个概念,而不懂政治的军人往往不知道战争的目的,只知道简单的获得一场战斗或者是战役的胜利,而战争的胜利和战役的胜利往往不是一回事儿,我也觉得潘兴上尉说的很好,我希望赢的是我们!”庄虎臣用手指了一下在场的美国观察团和甘军的将领们。

    “我想,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和国务卿海.约翰先生会对大人的话感兴趣的。”老麦克阿瑟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庄虎臣哈哈大笑,笑完后,无比认真的对小麦克阿瑟道:“道格拉斯少尉,你要记得,今后你要一直戴着这副眼睛和用这个烟斗抽烟,你就可以成为元帅!一定要记清楚啊!”

    小麦克阿瑟连连点头,即使庄虎臣是给他使了巫术、魔法,下了降头,他也认了,当元帅?这个诱惑太大了。

    “这是我写的一首英文诗和一篇文章,你们各位看看。”辜鸿铭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白色的洋纸。

    老麦克阿瑟看了半天,惊异的道:“汤生.辜先生,您信仰犹太教?”

    “我认为犹太人历经无数的苦难,而能保持民族的独立性和信仰不变,也算是个伟大的民族,这个,就算是仅次于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民族之一吧!不过,我信仰的只有最最伟大、光耀万邦的儒家学说!”辜鸿铭仰着脖子,傲然道。

    一个胖胖的厨子托着一个红漆木盘走了过来,上面一个有青花大碗,碗里是一些半凝固状态的东西,厨子放下东西,转身退下。

    庄虎臣热情的招呼道:“光顾着说话了,吃东西啊!”

    “冰激凌?”小麦克阿瑟兴奋的道:“从离开美国到了菲律宾,我很久都没吃过冰激凌了!”

    他抓起勺子舀了一勺,急忙放进嘴里。

    “哎呀,好烫!”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嘴上叼着的玉米芯烟斗也掉在地上了,张着嘴哈着气,活像是三伏天的狗。

    辜鸿铭撇着嘴不屑的道:“这个是芋泥,不冒烟的就是冰激淋了?我中华文化博大精神,连吃饭都是文化!这个芋泥是热菜,哎,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说罢,摇头晃脑的走了,似乎是觉得和美军一桌子吃饭掉了身份。

    美军观察团的这十几个团员,一个个脸憋的通红,老麦克阿瑟恨恨的看着自己儿子,心里暗骂道:“老子的脸都被你小子丢尽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伊藤博文的谋划

    西历一九零三年十月十五日

    东京南郊伊藤博文的住所,纯日式的木结构建筑,外面是个仿中国江南的花园,虽然小桥、流水、假山、怪石应有尽有,但是整个格局还是稍显举措了些。

    客厅里,伊藤博文半躺半坐着,身边一个侍女将冰镇的葡萄酒递给他,他的手放在侍女的和服里肆意的摩挲,丝毫没把周围一群严襟危坐的大臣们放在眼睛里。

    “首相阁下,您对即将发生的战争如何打算?”外相小村寿太郎有些着急了。

    伊藤博文的手顺着和服的下摆往里面伸了过去,逗的侍女娇笑不止,脸上厚厚的宫粉扑簌簌的往下掉。

    “首相阁下,皇国已经到了万分危险的境地,请首相大人自重!”山县有朋元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伊藤博文“性好渔色”是出名的,而且往往是躺在女人的大腿上批阅文件、接待大臣,他那首“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诗现在几乎是天下皆知,但是和俄国打仗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这样的做派,让曾经也当过首相的山县有朋也实在窝火。

    伊藤博文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微微点头道:“波尔多的葡萄酒,确实不错,诸君也都尝尝?”

    “首相大人,现在是万分危急的时候,俄国的远东总司令已经从彼得堡出发了,很快就可以到达旅顺,而俄国的大军也开始集结了!前不久,他们占领了鸭绿江口的龙岩浦,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以行使俄国在西历一八九八年。从朝鲜高宗国王那里获得的森林采伐权的名义,征调大军进入朝鲜,现在俄军在龙岩浦大肆修建堡垒、兵营、通讯设施!首相大人,再不拿出具体地方案,帝国就非常危险了!”山县有朋的声音高了八度,几乎是吵架的样子了。

    “这些事情,你们应该找桂太郎谈。他是首相。我现在只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枢密院议长而已,首相这个称呼应该送给桂太郎。伊藤博文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速,而且手里也加紧了对侍女的侵扰。

    “首相大人,您是四次组阁的首相,帝国第一功臣,现在皇国危在旦夕,俄国一天天逼迫我们,您还有必要在意那些无知鼠辈地闲言碎语吗?”小村寿太郎苦着脸道。

    日英同盟地建立。是桂太郎嘱咐驻英国公使林董试探一下英国的态度,反正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没想到英国还真的就同意了。而消息发回日本的时候,正被俄国的步步紧逼弄的焦头烂额的伊藤博文当时说什么都不信,张口就骂道:“外务省的人都死光了?怎么派个文盲去了英国当公使!林董是不是在俄国被俄国人逼成傻子了?满嘴地胡说八道!”

    结果当消息被证实以后,桂太郎和林董这些人得意洋洋,而伊藤博文则弄了个没脸,气的从此就不搭理桂太郎了。

    要说,伊藤博文也是顶尖地政治家了,可是却偏偏没有想到和英国结盟,或者说。是日本人特有地自卑心理。让他不敢去想和英国结成同盟的事情,大英帝国对于日本来时候。那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和英国结盟?那不就是个穷小子想给皇帝当太子吗?而桂太郎一介武夫却想到了,而且真的办到了,穷小子真的给皇帝当了太子了,这就让伊藤博文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发作。

    “首相大人,帝国的命运高于一切!请大人不要推辞了!”海相山本权兵卫也郑重的道。

    伊藤博文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日本地朝政还是在自己手中掌握着,自己依然是那个可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地首相大人!

    “山本君,你觉得一旦和俄国开战,谁可以做海军的司令长官?”伊藤博文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地问题。

    “自然是常备舰队司令日高壮之丞,他的能力很强,而且按照惯例也应该是他做为舰队的司令官的!”山本权兵卫搞不明白为什么伊藤博文突然关心起海军司令的人选问题了。伊藤博文一摆手,侍女知趣的躬身倒退着出了客厅。

    刚才还是慵懒而张狂的伊藤博文,立刻端正的跪着了起来,正了正衣服,然后肃然道:“山本君,如果使用那个你萨摩藩的同乡日高壮之丞作为海军司令,这场仗就不用打了!我们干脆向俄国投降算了!”

    “首相大人,您觉得日高司令官能力不够吗?”

    伊藤博文摇摇头道:“恰恰想反,日高是个非常优秀的海军将领!他非常的能干,我很欣赏他!”

    山本权兵卫就更搞不懂了,皱着眉头道:“那首相大人为什么反对让他做舰队司令呢?”

    “就是因为他太能干,能力太强了,所以我无法预计他在战争里会做出什么样离经叛道的事情,和沙俄开战,是一场比日清战争大得多的赌博。所以日本举国必须上下齐心合力,政军统一,陆海统一,上下统一,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而日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和海军省以及军令部绝对保持一致,当年和清国开战,赌的是皇国的百年气运,而和俄国开战,则是把整个日本都押在了赌桌上,这样的一场赌博,绝对不许出现任何不协调的声音,任何个人的轻举妄动,甚至是被视为英雄行为的举动,都是极端有害的!”伊藤博文比任何人都清楚和俄国交战的危险性,一旦战败的后果,那绝对是日本无法承受的!

    “那首相阁下认为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山本权兵卫也顾不得老乡的交情了,这个时候,帝国地利益高于一切。相信日高壮之丞即使心里不爽,也会理解的。

    “东乡平八郎!”伊藤博文慢悠悠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山县有朋元老一下子蹦了起来:“首相大人,你不是说笑话吧?东乡?就是那个小个子,说话有气无力,走路看着脚尖的家伙?他连个军人的样子都没有,我都搞不清楚这个家伙是怎么混到将军的职位上的,您让这样一个家伙出任舰队司令?天皇陛下那里怎么交代?”

    “呵呵。东乡有个优点。他很听话!战争和战役是两个概念,而在掌控战争地人地观念里,听话的将军比能干的将军有用的多!“

    “那天皇陛下如果问起的话,我如何向陛下解释?”山本权兵卫思忖半天,也觉得伊藤博文说的有道理,一个敢战前抗命的将军,很难预测他会做出什么让大本营哭笑不得的举动,而东乡平八郎是肯定不会这么做地。

    “陛下如果询问。你就说,就说东乡的运气好!这样地一场豪赌。运气很重要啊!”伊藤博文苦笑着道。

    山县有朋也是陪着他苦笑。他实在看不出那个连个男人都不像地东乡平八郎到底运气好在什么地方?但是伊藤博文说的确实有道理,东乡确实是个比较容易被大本营掌控的人。

    “首相大人,可是东乡的能力确实太有限了,必须给他配备一个强有力的参谋,大人有好的人选吗?”

    伊藤博文自顾自的又倒了杯酒,对着灯光轻轻的摇晃着,金色的酒浆在杯中荡漾,他把鼻子凑上去,仔细地闻闻酒香。然后一饮而尽。看着山本权兵卫道:“亏你还是海相,海军里有个天才。你不知道吗?”

    山本权兵卫沉思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道:“大人说地是秋山真知?”

    伊藤博文哈哈大笑道:“海军里还有第二个天才吗?”笑完了,伊藤博文正色道:“我们和俄国开战,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全歼俄国海军,即使这样,我们也不一定能获得胜利,但是如果海军失败,日本就亡国了!也许只有天才,才能拯救日本!”

    所有人的表情都沉重了起来,尤其是海相山本权兵卫,前几天,参谋总长大山岩对他地叮咛又回想在耳边:“海相大人,你们海军一定要速战速决啊!帝国拖不起啊,绝对不可以打成持久战啊!”

    失败了就是亡国,即使打成平手,也是个必败的结局,就算是占了上风,只要俄军死撑不投降,日本也一样要亡国!这场赌博真是太难了!谁让日本太小了,太穷了呢!

    手里就没几张好牌啊!可是问题是你不想赌也不由你,俄国人可不会因为你不赌就放你一马的!

    “首相大人,对清国是否应该立刻进行外交运作,争取让清国站在我们这边?”小村寿太郎问道。

    伊藤博文冷笑道:“八嘎!外务省的人都死光了?这么愚蠢的想法也能说出来!清国是更怕我们还是更怕俄国?只有让清国中立,绝对的中立,才是我们能拥有的最好的结果!”

    小村寿太郎苦着脸,也不敢辩解,反正外务省早就被伊藤博文骂过无数次了,也早就习惯了,他还是询问道:“首相大人,您觉得清国朝廷会保持中立吗?”

    “清国朝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担心的是清国的实力派,尤其是离满洲和蒙古近在咫尺的甘肃巡抚庄虎臣!”

    “他?他不是英国的盟友吗?而英国是我们的盟友?”

    伊藤博文苦涩的道:“他是英国的盟友,而我们也是英国的盟友,但是我却没有把握他是我们日本的盟友!别忘了,他是李鸿章的同乡!而他父亲则是李鸿章的爱将!”

    伊藤博文提起李鸿章这个名字,心绪繁杂,这个人曾经是伊藤博文的偶像,是他半生追赶的目标,这个人还曾经把他吓的“战栗不敢言”,这个人也曾经在马关的春帆楼被自己逼的几乎自杀!

    如今,这个和李鸿章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庄虎臣,到底会对日本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呢?伊藤博文终于觉得还有事情,是自己无法把握的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军神的弱点

    一份名单放在庄虎臣的公案上,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堆人名。庄虎臣手里拿着一枝红蓝铅笔不停的在上面圈圈点点。

    参谋总长山县有朋

    参谋次长长冈外史

    满洲军司令大三岩

    满洲君参谋总长儿玉源太郎

    一大串熟悉而令人咬牙切齿的名字,庄虎臣手里的铅笔用力的在上面画着圈,“咔吧”一声,铅笔头被折断了。

    “怎么没有乃木希典的名字?”庄虎臣有些奇怪的旁边那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消瘦,但是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在东京办《中华快报》的李叔同。他在日本呆了两年,而报馆这个地方,更是消息汇聚之所在,两年的时间,他就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日本通。

    “乃木希典啊?他已经在家赋闲六年了,再说他是日本军界的笑话,和俄国打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他当指挥官,而且他最高也就干过师团长,这里全是最高级别的指挥官的名字,他还不够格。”

    乃木希典在日本的军界里是个绝对赫赫有名,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地名字。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大的功劳,而是他办出了日军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丢人事,在西乡隆盛发动的西南战争中,乃木希典的联队旗竟然被叛军给抢走了,这可是日本历史上破了天荒了。把陆军大臣,战役总指挥山县有朋大将气的鼻子都歪了,要不是因为乃木希典是天皇的亲兵,他早就一刀砍了这个家伙!乃木希典亲自向天皇请罪,好在明治天皇念在他是自己亲兵的份上。还算是网开一面,要不然几十年前,这家伙就得切肚子自杀了!

    乃木希典这个名字给庄虎臣的印象过于深刻了,所以一见名单上没有他,就觉得奇怪了,原来他还不算是最高层地日军指挥官。

    李叔同的《中华快报》和西帮乔家的商号,基本上也算是庄虎臣驻日本和俄国的特务机关了。日本人也早就盯上了那里,不过《中华快报》一直宣传的是民族自治,这个思想和孙文的排满革命几乎算是遥相呼应,日本政府对所有宣传对付大清的言论一向是绝对不干涉,甚至明里暗里还给于一些支持,所以李叔同在日本还是很安全地。^^^^而大清驻日本的公使馆更是拿了李叔同的银子,自然对他在日本的宣传当看不见了,而且那些人都知道李叔同是庄虎臣的人。得罪了李叔同没准就把庄虎臣、庆王这些人给惹毛了。招来不测之罪,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西帮乔家和俄国人做买卖都做了一百多年了,包头、库伦的俄国领事和乔家都有交情,俄国远东总督府里也有不少人收过他们的银子,西帮的商人在俄国境内,几乎是畅通无阻,连彼得堡和莫斯科都有人替他们传递消息。相对于日本地官员来说,俄国地官员收买起来太容易了。有时候,根本连银子都不需要,一顿花酒一喝,这些老毛子就满嘴的跑火车,什么话都往外倒。

    “秋山真之?”庄虎臣看见一个陌生的名字。

    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参谋长岛村速雄,这两个名字有印象,尤其是东乡平八郎。那简直是如雷贯耳。只是这个秋山真之是何许人也?一个先任参谋的名字也值得上这份最高层次的名单里?

    “大人莫等闲看了此人,他可是绝对的天才。日本海军里公认的第一人,海军大学的教官,美国明尼阿波利斯海军大学校长马汉上校地亲传弟子,这次是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山本权兵卫亲自点了他的将,要不然,就凭东乡平八郎这个废物,能请的动这位大爷?”

    伊藤博文四任日本首相,明治维新第一功臣,山县有朋两任的日本首相,山本权兵卫在后来也是曾经干过两任日本首相的人,而且是日本的海军之父,这些人都如此推崇这个秋山真之,看来绝对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庄虎臣突然觉得有什么听着不对味的:“你说什么,东乡平八郎?废物?”

    李叔同说话也太离谱了吧?赫赫有名地东乡平八郎,和乃木希典并称地日本两大军神,竟然被说成是废物?

    “呵呵,这个话在日本那是太出名了,东乡平八郎的老乡,日本常备舰队地司令官日高壮之丞就公开的说东乡平八郎是个小矮子,讲话有气无力,走路眼睛看着脚尖,别说是像军人了,连个男人都不像。现在日高壮之丞没当上联合舰队的司令,更是满世界的发牢骚。听说明治天皇都觉得山本权兵卫安排东乡平八郎当舰队司令太离谱,山本的回答就更离谱了,他说东乡运气好!现在日本军界给东乡平八郎起了个外号就叫好运气”。李叔同当报馆主笔时间长了,说话里也是满嘴的八卦。

    “哦,那为什么这个东乡平八郎还能当上将官?”庄虎臣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被日本当做“军神”、“圣将”的海军将领,现在在日本军界的评价是如此之低。

    “这个东乡平八郎运气好啊!”李叔同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东乡平八郎的发家史。

    不得不说这个东乡平八郎的运气确实不是一般的好!他地发迹居然靠的是美国佬!

    西历一八一零年的时候,夏威夷群岛酋长的侄子卡美哈梅哈大帝用武力统一了整个夏威夷附近的岛屿。建立了夏威夷王国,王国的中心建立在瓦胡岛。

    后来日本、美国都和夏威夷王国建交了,而且分别签订了友好合作条约,而当时夏威夷非常缺乏劳动力,所以中国和日本大量的移民就到了夏威夷,其中日本人的数量则是最多的,占夏威夷总人口地四成。因为美国人一直打夏威夷的主意,所以夏威夷的国王就想投靠日本,指望日本人能帮他抵御美国并吞夏威夷的企图。甚至提出让日本的小松宫依人亲王做他的驸马。

    美国的海军之父,海权论地始作俑者,日本的海军天才秋山真之的老师,明尼阿波利斯海军学院的院长马汉提出夏威夷对美国的战略安全的重要性,使得美国政府策动了反国王的政变,成立了夏威夷共和国。日本听说以后,就派了两艘军舰过去看看动静。恰巧去的其中一艘就是“浪速”号,而舰长则是东乡平八郎。****这时候,正是中国地甲午年,甲午战争之前几个月地事情。

    东乡平八郎来的正好是不早不晚,一个日本囚犯越狱,游泳游上了“浪速”号,夏威夷政府向东乡要人,东乡那会不但不交人。还把军舰的炮衣都解下来了。准备开战!

    那时候,珍珠港已经是美军的军港了,美国军舰在瓦胡岛上排的到处都是,东乡平八郎两艘小破军舰就那么和美军的大舰队对峙,丝毫不退让!后来还是日本政府觉得在夏威夷和美军单挑压根就不是对手,才命令东乡平八郎立刻把人交出来。

    东乡平八郎回国以后,那是名声大噪,敢用两艘小破军舰和美国佬的大舰队玩命!真是太解恨了。当年美国的佩里准将用几艘黑船就逼地幕府乖乖的签了条约,现在有人敢对美国说不了!真是日本的民族英雄!日本百姓在一面夸奖东乡平八郎的时候,把胆小怕事的日本政府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东乡的官也是一升再升。

    “哦,是这样啊,运气确实是不错。”庄虎臣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东乡平八郎还是有些血气之勇的。虽然包庇犯人的举动有些鲁莽。但是说他是废物还是过分了些。

    李叔同继续往下讲了起来:“说他是废物,还是甲午年。和咱大清打地那仗。”

    “大人知道方伯谦吗?”

    方伯谦?不知道他地肯定不是中国人!中国海军史上的耻辱!居然临战就逃了!

    在北京议和地时候,李鸿章提起这个方伯谦就恨的牙痒,后悔当年查出来方伯谦违犯军令在岸上置办公馆,养小老婆的时候,心慈手软,没把这家伙军法从事,结果让他把北洋的脸都丢尽了!

    原来,被方伯谦把脸丢尽了的,不止李鸿章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东乡平八郎,在丰岛海战的时候,他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这艘十几年前建造的老旧军舰在全新的几艘日本军舰前面扬长而去,因为东乡平八郎看见“济远”号挂上白旗以后,举棋不定,日本太穷了,能俘获一艘军舰,那比击沉敌舰重要多了!日军的几艘军舰几乎是同时打消了攻击清国军舰的想法,准备抓活的,没想到,那个方伯谦实在是太无耻了,一见日本军舰不追了,他立刻就把军舰开了个全速,而且打出信号,让“广乙”、“操江”一起逃!

    本来是瓮中捉鳖的几艘北洋的老旧军舰成了被放出笼子的鸭子,满世界的乱窜,航速和火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日本军舰也慌了手脚,只好重新去撵,“广乙”、“操江”号实在是太破了,速度慢的蜗牛爬,结果没跑掉,而乌龟爬一般的“济远”居然侥幸逃掉了!而恼羞成怒的东乡平八郎竟然下令向悬挂着英国旗的“高升”号开火,打沉了高升号,除了英国船长、轮机手、大副这三个英国人之外,东乡平八郎没有救任何一个中国人,还是第二天的早上,路过的法国人救了两百名中国士兵。^^

    参与指挥的日军几个舰长被骂的狗血淋头,要不是因为大战在即。“大日本海军战无不胜”地屁话需要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向国民灌输,而这个敢和美军动手的东乡平八郎的形象不能被破坏的话!单凭袭击“高升”号,伊藤博文就肯定毙了东乡平八郎!***,在和北洋水师决战之前的节骨眼上去招惹英国人?那不是摸老虎屁股是什么!

    这个东乡平八郎的运气是不错,和美军在夏威夷对峙,美军竟然没揍他!而且他让他在日本混了个民族英雄的感觉,打沉了挂着英国旗地“高升”号,而英国佬也没有发飙,在上海举行的英国海军海事审判时。英国远东舰队司令斐利曼特尔却做出了东乡的行为是正当的证言,另外英国国际法权威,牛津大学教授霍兰德博士也发表了东乡平八郎没有违反国际法的文章,不但平息了英国国内当时汹涌的反日舆论,也更是让他在日本民间的名声一日胜过一日,日本老百姓都把他当做偶像来膜拜!丰岛海战,他战前失策。放跑了济远号,却因为形象工程地需要,也没有受到处分,而一字纵队战斗队形的发明人海军大学校长坪井航三少将则当了替罪羊,大家把放跑“济远”号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不得不说,这个东乡平八郎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英国、美国人都让他嚣张了一把!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张狂的东乡平八郎好像变了个人。天天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就像他那个萨摩藩地老乡日高壮之丞说地那样,走路头看着脚尖,说话有气无力。现在连伊藤博文对他的印象也改变了,觉得东乡平八郎老实、听话!

    和俄国开战,这样的一场豪赌,运气确实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庄虎臣想到这些,突然会心的一笑,看来这个东乡平八郎也是有弱点的。是个人都有弱点,东乡也不例外,他的弱点是日本海军军官的共同弱点!

    日本陆军地弱点是过于重视精神力量,轻视武器装备,原因很简单,日本没钱!增加一名士兵不过是添双筷子添把步枪的事情,而重装备则是需要真金白银的。

    日本海军的弱点则是战斗中犹豫不决,并不是日本海军的军官和士兵怕死。而是因为每一艘军舰都是日本海军的命根子。任何一艘最老旧的军舰的损失,都是日本海军很难承受地。

    这才会出现。航速像乌龟一般地“济远”号能从丰岛海战中逃脱的怪事,也能出现在黄海海战地时候,伊东佑亨眼睁睁的看着战败的北洋水师逃回旅顺而不敢追击的怪事。说到根子上,都是没钱给闹的!

    看来历史人物都不是那么简单啊!哪里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人呢?日本两大军神,乃木希典战术僵化,就知道拿人命去填,漠视士兵的生命,而且办出过把联队旗都被人抢的丢人事情,而东乡平八郎则是战争里犹豫不决,纵敌逃脱!这些分别是日本海陆军的传统,也是日本这个缺乏物资的岛国思想作祟的结果!

    一句话,都是缺钱惹的货!

    现在是西历一九零三年的十月二十五日,离战争打响就差三、四个月了!

    终于知道东乡平八郎的弱点了!而那个神秘的秋山真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可以弥补东乡平八郎的弱点吗?

    “卫兵!”庄虎臣大叫道。

    一个亲兵器宇轩昂的跑了进来,平胸行了个新式的军礼,然后问道:“请大人的指示。”

    “你去把陈铁丹给我叫过来。”

    过不多时,陈铁丹也是一身德国式样的对襟排钮新式军装,挎着雪亮的西洋战刀就跑了过来。

    庄虎臣看看这个坏小子,现在脸上的粉刺也消下去不少,人也比几年前魁伟了许多,在兰州吃多了牛羊肉,人看着结实了许多,天天泡在军营和训练场,人也黑了不少,脸上的线条像钢笔画那种轮廓,显得想当的冷峻,和当年榆林堡的那副排骨大仙样子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三年多了,陈铁丹由一个十七岁的恶奴变成了个四品的管带了,而自己,也由个四品的恶少,变成了手握十万大军的西北王!现在儿子都有了,也是个当爹的人了!

    “大人找我什么事儿?”陈铁丹吊儿郎当的道。

    庄虎臣脸一寒,冷冷道:“出去!”

    陈铁丹一吐舌头,知道自己犯了军规,耷拉着脑袋就退了出去,站在大帐外高叫道:“卑职甘军第一镇第二协管带陈铁丹,前来报道!”

    “进来!”

    陈铁丹这才迈着正步走了进来,举刀平胸行礼完毕,这才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让你出洋,你敢不敢去?”

    陈铁丹苦着脸道:“大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一句洋话都不会说。”

    “我让你去澳大利亚,那里有咱们七千人,全部归你统领,做什么不要问,听我的命令。”庄虎臣从袖筒里取出一份密码本,递给他道:“拿着这个,以后干什么,用密码和我联络。”

    陈铁丹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差事,但是他也清楚庄虎臣在澳大利亚花了大本钱雇佣了两千澳洲水兵,又以华工的名义送到那里去了五千的甘军士兵,听说雷纳在那里还买了好几艘的武装商船,肯定是有大用的!这个时候派自己去,那是多大的信任啊!

    “大人,我这就回去准备,我什么时候动身?”

    庄虎臣点点头道:“明天就走,你先到上海,杨士琦会安排你出洋的事情,到了澳洲,没有我的命令,你什么都不许做。”

    “明白!”

    庄虎臣一摆手,陈铁丹敬了个礼,转身出了帅帐。

    庄虎臣看看李叔同道:“息霜,给你也搞个官当当,你愿意不愿意干?”

    李叔同微笑道:“大人,你是晓得的,我对当官没什么兴趣,还是办报纸更合我心意些。”

    庄虎臣哈哈大笑道:“这个差事还非你这个日本通干不可。”

    “哦,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干个武职如何?”

    李叔同被弄楞了,他沉默半晌道:“大人有安排,在下万死不辞,不过打仗非我所长啊!”

    庄虎臣看看他,有些犹豫了,沉吟了一下才道:“我想安排你当个观战武官?去东乡平八郎的舰队上,你敢吗?”

    “观战武官?”李叔同有些迷糊了。

    这个时代有个规矩,两国开战的时候,中立的第三国的可以派遣武官去观摩学习,前两天来的美军观察团,老小麦克阿瑟、潘兴都是干这个的。

    不过海军不比陆军,陆军的观战武官可以离的远远的,躲在后面,而海军的观战武官则是同在军舰上!

    海战的危险,那是不可预料的,一炮打过来,船沉了的时候,龙王爷才不管你是第三国不第三国,中立方还是交战方,都是一律平等。

    “大人,您不打算参战?”李叔同有些急了,派遣观战武官的都只能是中立国家!而庄虎臣谋划了这么许多事情,难道是别有所图?

    “不参战?任由日本、俄国在我中国的国土上打个天翻地覆?我让你去的目的是,切实的搞清楚这个秋山真之到底有几斤几两!”

    “明白!”李叔同点了点头,坚毅的答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清末三屠

    两广总督府,护兵一色的新式西洋军服,蓝黑色的德国式样军装,毛瑟88步枪上刺刀雪亮,这些人都是彪悍的北方汉子,黑红的脸膛,尽管是已经是秋天,但是广州还是相当热的,这些人都是从甘肃来的西北人,耐不得南方的酷热,个个额头上汗水雨点般落下,但是却没有敢用手擦一下,任由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睛被汗水蛰的**辣的痛疼。

    这些总督府的护兵都是千里挑一出来的,广州华洋杂处,新任的两广总督岑春煊说什么也要给洋人留点好印象,大清的军威虽然早就完蛋了,起码总督府门前还得看着威风凛凛的。

    岑春煊在庚子年,以甘肃按察使的身份带领五千甘肃绿营的豆腐兵千里驰援护驾,也算他运气好,到北京的时候,洋兵已经占领了北京,他就一路西行,在鸡鸣驿赶上了正在逃难的慈禧和光绪。

    大半夜里,他那粗嗓门嚎了一声:“臣岑春煊给太后老佛爷保驾来了!”

    就这一嗓子,差点把慈禧的眼泪给喊出来,凭着这个功劳,他和头一个接驾的庄虎臣、头一个穿着官服拜见慈禧的吴永并列头功,短短的三年功夫,已经由三品的按察使升任头品的两广总督了,手握两广的军政大权,人称“南天王”,和庄虎臣这个“西北王”,一个壮族,一个汉族,算是慈禧最信任的两个封疆大吏。

    岑春煊当年是有名的京城三恶少之一,庄虎臣这个榆林堡的恶少和他比起来就不够看了!庄虎臣的爹只是个记名地提督,实授不过游击而已,而岑椿萱的爹则是大名鼎鼎的云贵总督岑毓英,他的叔叔岑毓宝也代理过云贵总督。加上现在干两广总督的岑春煊,号称一门三总督,这个家世确实显赫的过头了!

    岑春煊这些日子春风得意,人要了走了运,门板都挡不住,他带着五千的绿营去北京勤王,如果来早了,那就得和洋人开战,打胜了打败了都是被当做祸首承办的下场,不砍头也得充军。如果去晚了,拍慈禧马屁的机会又不赶趟了。而他去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

    岑春煊在甘肃当按察使地时候,就以性子严苛著称,衙门口的八十斤大枷不知道给多少人套过,差不多每天都有人站笼子活活站死。

    现在当了总督。凡是看不顺眼的,弹章雪片般飞舞,一年不摘掉百十个官员的顶戴花翎,似乎显示不出他的权势熏天,现在被人称为“官屠”,和在山东杀义和团杀的尸山血海的袁世凯这个“人屠”,以及在湖广总督任上冤枉钱花地如同流水的“财屠”张之洞号称大清三屠。^^^^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岑春煊弹劾的官还真的没冤枉的。大清的官全当****给杀了,估摸会有个把屈杀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那绝对是有无数漏网的。大清有个说法,只要是岑春煊所到地省份,当官地都是“上下股栗失色”,可是被他弹劾掉一个吃饱的虎,再来的就是个饿狼。全是一丘之貉,换来换去还是百姓遭殃,而岑春煊也就乐此不疲的继续当他的“官屠”。

    “***,这俄国老毛子欺人太甚了!占了东北死活不走了!去年装个样子退了兵,今年又打算继续回来!这满洲是国朝龙兴之地,让个洋鬼子占着,算是什么鸟事情?”岑春煊越说越火,“啪”的一声。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还不是前两年地时候。李鸿章造的孽呗,这个李二鬼子和俄国佬毛子勾勾搭搭的也不是年二半载了。东翁啊,我听一个给李鸿章干过师爷的同乡说,李鸿章的家产多的不得了啊!乖乖!,有这个数字!”一个瘦干干的师爷举着四个指头在岑春煊面前晃着。

    岑春煊的眼睛都瞪圆了:“四百万两?这老东西贪了那么多?”

    师爷摇摇头,撇撇嘴道:“他要是家产只有四百万,那就算是清官了!”

    “你是,你是说,李鸿章家产有四千万!”岑春煊有些抓狂了!

    师爷吧咂着嘴道:“李鸿章死了以后,小老婆和儿子争家产,这个事情就给掀了个底掉,我那个同乡参与了给他们分家地事情,还请地有西洋的律师,乖乖不得了啊!足足地四千万龙洋!”

    “四千万圆?那就是两千八百万两的银子!”岑春煊倒吸口凉气:“这已经超过我两广两年的税赋了!庚子年之前,我大清未行新政之时,一年国库岁入也不过是八千万两!这几年太后她老人家施行了新政,朝廷岁入大增,到了去年,也不过是一亿五千万,李鸿章这个狗汉奸,家产居然有这么许多?抵得上好几个省的税收了,这还了的?”

    岑春煊越想越觉得亏的慌,一个汉奸,一个甲午年打了败仗的家伙,居然死了还能给了“文忠”的谥号,而且还封了侯爵,家里更是金山银海,比起李鸿章,自己活的太窝囊了!

    “这个狗东西!呸!”岑春煊心思复杂的啐了一口。

    “东翁啊,听说俄国人为了签那个条约,给李鸿章送了三百万的俄国卢布,乖乖的,一次就是三百万!”师爷继续爆着猛料。

    “这个狗东西应该掘墓鞭尸!挫骨扬灰!”岑春煊一脚踢翻了公案。

    几个亲兵听见签押房里的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滚!”岑春煊怒骂道。

    “东翁啊,眼下正是绝好的机会,英国领事前两天不是来了吗?他不是说让咱们提供一些物资给日本人吗?只要咱们帮着日本人打败俄国人,就大清可以趁机收复满洲啊!大人首倡此议,一旦功成之日,大人入主军机,执掌天下权柄。也是等闲之事罢了。东翁圣眷之优渥,天下无匹,一门三总督,更是大清开国数百年未有之恩遇,可是东翁想过没有,大人之荣宠皆在太后感怀大人救驾之功,一旦老佛爷凤驾西游,山陵崩毁之日,那时候皇帝复位,大人还有今天的恩宠吗?只有趁今日。建立不世出的功业,到那时,任谁也不敢动摇大人的地位了。”

    岑春煊的又兴奋起来,被入主军机,执掌天下大柄地梦弄的眼睛通红,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你说的是有理。不过日本人已经向朝廷要求,不许大清介入日本和俄国的纠纷之中。英国人也只是让咱们卖点东西给日本人罢了,也没说让咱大清参战啊!”

    “日本人的话,东翁就当是听狗叫了!日本人不许朝廷参战,可没不许大人言战啊!大人,自古言战容易,言和难啊!大人只管奏请,许与不许是朝廷的事情。打胜了。收复了失地,大人自然是首功,即使战败了,仗也不是大人打的,于大人清名何损?”

    “好,好,好!说的有理,我这就上折子!”岑春煊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兴奋。摩拳擦掌道。

    “呵呵,大人,光上折子不够啊!到时候,朝廷留中不发,老佛爷一个知道了,怕是就打发了。”

    岑春煊又从云端跌了下来,一见师爷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忙拱手一礼道:“请老夫子赐教!”

    师爷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绍兴师爷都喜欢这一套。让主家低三下四的求自己献计,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不凡。他哈哈大笑,搀扶道:“东翁这不是折了学生的寿吗?学生哪里受得起大人这一拜啊!”

    “东翁啊,您这些日子一直是精研洋务事宜,岂不知报馆舆论之力量?朝廷,还是要让这些洋报馆逼他们一下的,否则,怕是庆王爷不肯和俄国人交恶了,再说了,不用报纸广为宣传,天下人又如何知晓大人忠君爱国之心啊?”

    岑春煊兴奋的一掌拍在师爷地肩头:“说的好!庄虎臣这家伙不就是靠玩这一手出名的吗?老子要照方抓药了!”

    瘦小的绍兴师爷差点被他一巴掌给拍散了架子,苦着脸道:“学生预祝东翁入阁拜相!”

    “这个事情还是要给甘肃的庄虎臣发个电报,让他和我一起上奏!他在山西当粮台的时候,去娘子关当监军的时候,我都借过兵给他,欠我的人情,也该还了!有他联名上奏,那力量就更大了!”岑春煊信心满满地道。

    东阿县以阿胶闻名,阿胶和人参、鹿茸并称中药三宝,以驴皮熬制。天下熬胶地地方不少,但是别的地方出的只能叫驴胶,唯独东阿县出产的才能叫阿胶。没有东阿的水,熬出的胶就不可能澄清、透明。

    东阿县城郊,一片广阔的空地,到处扎着帐篷,辕门口摆着两门法国产的七五管退山炮,大校场上两万五千人站地旗枪般的笔直,每个人背上都扛着一杆刺刀雪亮的毛瑟88步枪。

    几百名营、哨官正在给每个士兵发着饷银,而校场的检阅台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胖男人身穿二品的仙鹤补服,在上面走来走去,眼睛似鹰隼般锐利的扫视着硕大的校场。

    “慰亭啊,你都看了两个多时辰了,回吧,都是你从天津小站就带出来地老规矩,哪个人有胆量喝兵血?谁不怕被你军棍打死啊!”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地男人笑道。

    矮胖子不用说,也知道是山东巡抚袁世凯。

    “菊人兄,咱们山东就这两镇的兵马,要是不严加操练和管理,我怕将来不济事啊。”袁世凯提起这个心里就有气,本来李鸿章死之前是保荐他当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地,自己还送了庆王一百万两银子,而且慈禧回銮的时候,自己也拿出一百万的银子送给慈禧让她沿途赏赐地方。风风光光的回北京。

    本来满以为这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地职务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了,没想到,后来居然出了岔子,庆王私底下串通庄虎臣这些人,把自己的儿子载振推上了这个天下第一督抚的位置,让自己白花了银子,那可是足足二百万两的雪花银子啊!

    这二百万银子花出去,也就把袁世凯的腰包掏空了,这些钱有些是山东藩库的,有些是借的钱庄子的外债。

    刚巧这笔钱花出去没几天。朝廷就开始推行新政,而新政的头一项就是练兵,天下共要练出三十六镇地新式陆军,但是练兵归练兵,朝廷可没钱给,要求各省自筹,这下袁世凯可傻眼了。

    各省一见又有了刮地皮的由头。纷纷开征各种的捐税。通商口岸和沿海城市征收印花税,湖广征收房捐、铺捐,吉林征收烧窑捐、大车捐,各地兵没练出个样子,捐税可真没少收,庆王爷在北京生意火爆,各地督抚也是天天挂牌子,无数的委员老爷揣着印把子新鲜**出炉。

    袁世凯可没打捞钱的心思。他本来是打算好好的练几镇兵马出来的。可惜手里那点银子能把原先地武卫右军的一镇兵马养活了就不错了,本来可以办点大事儿的二百万银子被慈禧、庆王连个收条都没打就给弄走了,现在袁世凯在山东想尽了办法,牛捐、马捐、盐商捐、绅富捐,还有户口税、丁税,能想到的名目都使上了,这才又挤出练一镇兵马的钱,勉强凑够了两个镇。

    “菊人兄。你说现在日本和俄国准备开战了,朝廷发电报让咱们地方的督抚都议议,你老哥是个什么意见?”

    “慰亭啊,这样的事情,你比我老道,洋务上的事情,我哪里比地上你?”徐世昌哈哈大笑。

    “你们吃谁地饭?穿谁的衣?为谁效命?”一个粗憨的军官扯着嗓子在校场里喊道。

    “吃袁大帅的饭,穿袁大帅的衣。誓死效忠大帅!”两万五千人的吼声震天动地。

    “慰亭啊。这个兵练的真好啊!”徐世昌由衷的赞叹道。

    袁世凯苦涩地道:“练的好有什么用?这些兵我都是倾尽了心血的,这个别人不清楚。你老哥是最清楚的,连发饷、发被服这些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就怕有人搞鬼,可练的再好,也只有两万五千人啊!当不得大用!”

    徐世昌从检阅台上放的茶壶里倒了碗凉茶咕咚咚的灌了下去,然后笑了笑道:“慰亭,你也别泄气,兵在精而不在多,你看看载振,他倒是在直隶弄了整整六镇兵马,可是六个镇每个镇里能有七成的兵就不错了,而且军纪之差,比绿营还不如,再看看这下面地兵,精气神十足,虎贲啊!”

    袁世凯苦笑道:“算了,不讲这个了,钱啊、兵啊、洋枪啊,给了这些满洲大爷,那算是彻底糟践了!我敢说,别说咱们山东地新军,载振手下的那些双枪兵,真动起手,直隶警察署地那些黑狗子就把他们给灭了!”

    徐世昌也点头道:“你别说,庄虎臣还是真有两下子,把甘肃的新军一人发身黑狗皮就给当警察派进了直隶,洋人硬是屁办法也没有,只好把天津给交出来了,条约里不许咱大清在天津驻兵,可没有不许咱们驻警察啊!”

    “你们吃谁的饭?穿谁的衣?为谁效命?”

    “吃袁大帅的饭,穿袁大帅的衣,誓死效忠大帅!”

    每一哨士兵领完饷银,下面两万五千人就是一片震天价的吼声。

    袁世凯看看下面这两万五千雄壮的新军,一种混合着骄傲、苦涩、酸楚等等复杂情绪的感觉让胸口堵的难受。

    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职务论本事、论资历,哪样自己都比载振强的多,可偏偏他是满人,而且还有个当军机大臣、总理王大臣的爹!

    载振见了自己,一口一个四哥,叫的如同亲兄弟一般,庆王收自己银子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结果一转脸就把自己当傻子给卖了。

    两百万两啊!如果那两百万两银子没有打水漂。自己就可以再练出两镇的兵马,如果自己有四镇虎贲,纵横大清四百军州谁能抵挡?

    袁世凯想了许多,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他看着徐世昌道:“菊人兄,你还是说说吧,该怎么回复朝廷。”

    徐世昌笑了笑道:“慰亭,你觉得咱们大清能搅合进这场仗里去吗?”

    袁世凯斩钉截铁的道:“万万不可!西洋各国都不允许我大清参与日本、俄国地纠纷之中,况且,一旦咱们参战。就怕日本、俄国不打了,都调转枪口打咱们,那可又是一个庚子年了啊!”

    “那该如何回复朝廷,慰亭,你还不清楚吗?一方面宣布中立,一方面调集兵马,严防死守。防止日本和俄国其中战胜一方借机犯境,哎,满洲也只好随他去了,咱大清在洋人眼里,也就比死人多口气罢了!”徐世昌黯然神伤。

    “嗯,不过光我一个人这么说怕是不管用,还得拉上甘肃的庄虎臣联衔上奏,老佛爷信他的话!”

    “慰亭。那个庄某人会和咱们联衔吗?”徐世昌有些怀疑。

    “会的。对于目前的局面,庄虎臣看不清楚那倒是有些奇怪了,而且他的地盘紧挨着蒙古、满洲,恐怕他是最怕和洋人开战的!”袁世凯信心满满的道。

    一个年届七十的老人青衣布履,颌下雪白的胡须,面容清癯但眼睛炯炯有神,虽然是儒生打扮,却气势逼人。

    这样一个人在湖广总督府。除了文坛领袖、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即是顺天府乡试第一名解元,二十六岁就中了探花地张之洞之外,还能是谁。

    张之洞此刻正在客厅里陪着男人喝茶:“杏荪啊,当年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那个汉阳铁厂可就是大清最大的笑话了!”

    被称呼为杏荪的男人,自然是李鸿章的心腹,铁路大臣、轮船招商局的老总----盛宣怀了。

    盛宣怀笑道:“香帅过誉了,汉阳铁厂是大人一手一脚。胼手胝足一砖一瓦的建起来的。我只不过恰逢其会,为香帅稍进绵薄之力罢了。”

    “哎。杏荪过谦!现在汉阳铁厂地钢铁产量已经是东洋第一了!即使是日本国也没这么大的铁厂啊,当年要不是杏荪你肯接手当铁厂的总办,那还不知道要闹多大的笑话呢!现在可好了,庄虎臣在甘肃和美国人修的那条铁路,所有的铁轨都要买咱们的,洋人说了,质量比西洋出的一点都不差啊!”

    盛宣怀哈哈一笑道:“香帅,庄虎臣在甘肃办地也有钢铁厂,只是从兰州到盛京地窄轨铁路,需要的铁轨实在太多了,他的铁厂日夜赶工也来不及,这才采买了咱们一些而已,不过仅仅他的那条铁路,养活三、五家铁厂一年半载就绰绰有余。庄纷卿的手笔大啊!”

    张之洞不屑道:“庄虎臣打仗是把好手,只是这办洋务上,我却不敢苟同,他是躲了清闲,什么都不干,就靠那些商人和洋鬼子鼓捣,杏荪啊,你想,商人无行啊!军火厂、钢铁厂这些可都是关系国家的命脉啊!这些不抓在朝廷手里,而由商人独立掌管,眼下看是赚了几个银子,朝廷也收了几个税,可是长久以往,我怕出大乱子啊!”

    “哈哈,香帅过虑了,我是去过兰州的,那些工厂我也参观过,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产品质量之好,比较西洋进口之货物,犹有过之。”

    “那是因为在甘肃办厂子地商人基本都是山西来的老西帮,他们都是半儒半商,是读圣贤书读出来的,自然品行端正,可是庄虎臣这种做法如果推行全国,必然要酿成大祸的!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不可一概而论!”张之洞对庄虎臣放任商贾自行建厂办理洋务的做法不值一哂。

    盛宣怀笑而不语,张之洞是出名的“财屠”,湖广天下财富汇聚之地,他竟然能弄的手里没钱花,也算是人才了!不过张之洞在办学、教化百姓方面还是成绩卓著的,可惜他太喜欢管事情了,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要效法诸葛亮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地态度,他要是肯学一下庄虎臣放手让商人做买卖,建工厂,怎么会弄地这么狼狈?

    “香帅,这些闲话回头再慢慢的叙,还是议议朝廷地电谕吧。”

    “杏荪是考校老头子啊?”张之洞哈哈大笑,长及胸口的白色飘髯左右摇摆。

    盛宣怀笑道:“下官哪里敢考校香帅,香帅是前辈,学生是请教老大人!”

    “日本蕞尔小国,甲午年侥幸得胜,俄国则是巨孽,若开战,恐怕日本胜算不大,但是日本有大英帝国支持,即使败了,有英国给它兜着,最后还是议和的结果,所以,我大清只能是保持中立了!哎,在我中华国土上打仗,我们这些带兵的督抚却只能干瞪眼!可是国力衰微,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们可以在粮秣、骡马这些东西上暗助日本,如果日本战胜,也许我大清花些银子,再许给西洋列强一些好处,说不得还能把东北给赎回来。要是俄国胜了,怕是我大清危矣!”

    “那下官就和香帅联衔回电给朝廷了?”盛宣怀问道。

    张之洞沉吟了一下道:“杏荪,你是李中堂的心腹,又和甘肃的庄虎臣有旧,而庄虎臣管着的地方离东北最近,有他联名,那太后她老人家才不容易被那些喊打喊杀的昏聩之徒蒙蔽!”

    盛宣怀微笑道:“就依香帅之意,我这就发电报给庄虎臣,咱们三个联名,老佛爷也必然要重视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板砖破洋枪

    从兰州到盛京的窄轨铁路即将通车了,这个消息让庄虎臣小小的高兴了一下。这条铁路里花的钱海了去了,连美国铁路大王哈里曼也不得不向最讨厌的摩根家族出让了一部分的股票才凑出了这笔钱,西帮里有见识的商人也拿出了不少钱,英国人、法国人都来凑热闹,但是这个钱花的绝对是值得的,哈里曼家族和所有的股东都明白,铁路的二十年经营权那意味着今后所有中国内地往东北和俄国的贸易,他们都能收到钱,这将是一笔大的吓人死的巨款。

    也有不高兴的,美国政府就很不高兴,原本美国政府以为修建这么一条铁路,将可以抵消俄国西伯利亚铁路自定运费所带来的俄国商品价格上的优势,美国的商品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中国,甚至为了这个目的,美国已经秘密动员了菲律宾的海军陆战队,万一中国朝廷不识相,那就用大炮来说话。

    没想到,庄虎臣和哈里曼的谈判几乎只用了一分钟,剩下的就是西帮的商人和哈里曼谈今后的股份以及获得利益以后分赃的事情了。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容易,这让美国国务卿海.约翰傻眼了,原本他是希望能让哈里曼出资修这条铁路,而由美国政府出面和清国政府争取这条铁路的经营权,实在不行的话,也要求起码运费方面由美国来定,现在好了,哈里曼和清国商人组成的“西北铁路公司”获得了经营权。清国的政府根本就没参与这件事情,难道也用大炮和哈里曼家族说话?

    哈里曼可比清国政府难对付多了,连总统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没有金融大王摩根家族和铁路大王哈里曼家族地支持。西奥多.罗斯福连总统恐怕都当不上,竞选的经费可都是他们出的啊!让哈里曼对来自美国地货物降低运费?那简直是做白日梦,哈里曼家族对每一个铜板都看得比磨盘大。而且即使哈里曼愿意降低运费,他说了也不算啊,董事会还不把哈里曼给撵出去?美国、法国、英国、清国,无数的大财团在这条铁路里都有股份啊!而这些大财团的背后都有他们所在国的政府的支持,这个“西北铁路公司”后台硬的怕人!

    美国公使康格被国务卿逼的想自杀,可是哈里曼家族是他一个小小的公使能惹的起地吗?况且自己还收过“西北铁路公司”一万块中国龙元的好处费,只好硬着头皮对国内的指令一拖再拖,反正国务卿也得罪不起哈里曼家族,这场皮有得扯了。

    俄国人也不高兴。俄国公使在北京总理衙门里拍着桌子叫的震天响,把庆王地脑袋都吵大了,俄国驻包头领事也到了兰州找过庄虎臣,庄虎臣直接把他打发到了“西北铁路公司”。想扯淡去和哈里曼慢慢的扯,老子没时间伺候。哈里曼家族连美国总统都不怎么买账,何况小小的俄国领事?负责西北铁路事物的小哈里曼连面都不见他,派个下人就把俄国领事给打发了,架子比皇帝还大。

    俄国领事把消息通报了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他气的七窍生烟,可气归气,沙皇可没给他和美国人开战的权力,他也只好作罢,反正美国人修铁路与他何关?而彼得堡里除了维特伯爵对这件事情极度关注之外。其他的俄国大臣都觉得不过是修条铁路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维特伯爵为了这件事情,多次在沙皇面前聒噪,弄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最后干脆就不见他了,这个老家伙说话太讨厌了!

    “俄国的衰落将会从西北铁路通车地那一天开始!”

    这句话,差点没让沙皇一怒之下把维特给砍头了!咒老子啊!强大地俄罗斯会衰落?俄罗斯在自己英明的领导之下,只能更强大,迅速的超过大英帝国,成为世界上最强盛的帝国!完成自己老子亚历山大三世的梦想。|||成立一个莫斯科----北京的超级帝国!

    庄虎臣看着大营里放着的沙盘。一条模型铁路穿山越岭由兰州一直通向盛京,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有了这条铁路,运输线就有保障了!庄虎臣的空间想象能力不足,看军事地图经常是看得云里雾里,所以就养成了看沙盘的习惯,这个东西够直观,即使是不懂军事地人看了以后,也多少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公案上摆着几分电报译稿,都是各地督抚要求庄虎臣联名上奏朝廷地,有的是要和俄国开战,有地是要严守中立,有的是要表面中立,暗地里支援日本。

    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的,都是满纸的忠君爱国,实际上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庄虎臣已经当了三年多大清的官了,这官场里的水有多深,现在是深有体会。稍有不慎,就是个粉身碎骨的结果,庚子年被当做祸首惩办的那些大臣和反对向西洋人开战而被慈禧杀的那些大臣就是榜样,岂能不慎重?

    “报告!”外面的亲兵大叫道。

    “进!”

    一个背着洋枪的亲兵雄赳赳的走了进来,两脚“砰”的一顿,右手平胸行了个军礼:“报告大帅,李贵李大人来了,在大营门口求见!”

    庄虎臣眼睛一亮,叫道:“快,马上把他叫进来,另外,把王天纵、马福祥、孙明祖、巴恩斯都叫过来,这兔崽子,快两年都没见到他了。不,不,我去营门接他去!”

    庄虎臣飞快的出了帅帐,远远望去,衙门口一群穿着黑色英国式样巡警服装的人骑在马上,每个人的腰间都佩着一把细长的西洋

    一个身穿黑色警官服装的男人从一匹高大地阿拉伯战马上跳了下来,紧跑了几步,噗通跪在地上,抱住了庄虎臣的大腿。带着哭腔道:“少爷,我都快想死你了!”

    庄虎臣眼睛也是一热,拉着他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都是二品的大员了,还哭地孩子一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个男人这才站了起来,眼眶红红的,浓黑的眉毛,没睡醒的迷糊脸,不是榆林堡的两大恶奴之一。和陈铁丹并称为“哼哈二将”的李贵又是哪个?

    “小兔崽子,长大了,结实多了!”庄虎臣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震的自己手疼。而李贵则是纹丝不动。

    “回大人地话,标下带着老甘军的弟兄,每天在天津操练,日日不辍,呵呵。”李贵先是一本正经的回话,说到后面就是咧开嘴,呵呵的傻笑。

    “小子,好样地,有出息了,现在都是二品大员了!和我已经扯平了!”庄虎臣看他头上煊赫的二品顶戴和单眼花翎。也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小子升官升的也太快了!

    李贵带着巡警进了天津,后来又派了两千巡警进了北京,老佛爷原本担心洋人不许大清在天津驻兵,而大清不驻兵,那洋鬼子就驻兵了,恐怕太后从此是没有安稳觉睡了,李贵这几千警察轻松的收复了天津,很是让慈禧高兴了几天。大清搞的新官制正在逐步实行,李贵被封了个“大清警察总署”署长的职务。从二品的高官了!而且马上就要设立“巡警部”。李贵应该是这个新成立的“巡警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不用李贵也不行啊,满大清的官。x谁知道警察是个什么玩意?

    “哎呀,小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啊?两年了,连封信也不知道捎给老子!”老远处就听见一个粗嗓子叫着,这个声音除了马福祥就不会有别人了,王天纵和他一起快步往辕门口走来。

    “哎呦,马哥!兄弟本来是准备给你老哥烧封信地,顺便烧点元宝、纸钱、童男童女什么地。可是又怕天津离兰州太远,被别人给截糊了,所以就屁颠屁颠的回兰州,亲自烧给你!”一个“烧”字咬的格外的重。不过此“烧”非彼捎。

    “小王八蛋,咒老子,今天晚上灌死你!”马福祥笑骂道。

    “谁怕谁啊?一人一坛子,谁怂了就是小妈养的!下酒菜是一人一个猪头!”李贵一本正经的道。

    “猪头?”王天纵看着马福祥偷偷的乐,他可是个回回啊!

    马福祥也只是笑,和李贵两年不见了,这个小子是最好玩的,和他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叫烦心了。马福祥看看王天纵,两个人都是急忙把眼光错开,俩人一模一样的做贼心虚。

    马福祥地堂妹看上了王天纵,可她是个回回,按照回回地规矩只能娶进来,不能嫁出去,可是马福祥要是硬拦着觉得不够兄弟义气,要是不拦着,又觉得坏了回回人家的规矩。而王天纵也觉得和马福祥地妹妹相好,有点对不住朋友,可是让自己真的以后就不搭理马樱花,又觉得心里舍不得。

    庄虎臣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李贵怎么跑回来了,就问道:“你怎么从天津跑回来了?”

    李贵的脸沉了下来,喃喃道:“我听说赵叔伤了,我急的不行,连夜就从天津往兰州赶,少爷,赵叔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一大半了,只是洋人大夫说,今后怕是要落个天阴下雨天就咳嗽、胸口疼的病根了。”

    李贵的黑脸狰狞着,黑虫子般又浓又短的眉毛倒立起来,磨着牙齿道:“这些杀不完的狗贼!大人,这些狗崽子在什么地方?交给我摆布!”

    庄虎臣淡淡的道:“已经杀了。”

    “杀了?也太便宜他们了。”李贵有些失望了。

    李贵向来迎接的人看了半天,疑惑道:“大人,怎么不见铁蛋了?”

    庄虎臣笑道:“他出洋了,去了澳大利亚。”

    李贵脸色一变:“怎么,铁蛋犯错了?少爷你不要他了?”

    庄虎臣对他屁股踹了一脚道:“放屁,净不往好处想,铁蛋和你一样。去办大事去了。”

    李贵恍然大悟,呵呵傻笑了一下,又道:“大人。咱们去看看赵叔吧?我想他想的不行。”

    庄虎臣点点头道:“过一会吧,现在是他睡下午觉的时候,冰儿和小青在医院伺候着他。”

    “哦,有姨奶奶伺候着,那肯定是不会错的,少爷对赵叔真是没说地!”李贵点头如小鸡吃米道。

    庄虎臣长叹了一声道:“该给赵叔成个家了,别人伺候的再好,也不如有个媳妇知冷知热啊!”

    一群人都是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庄虎臣一挥手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我和李贵说的事情,晚上去我家。和咱们地李大人喝个痛快!”

    李贵苦着脸道:“少爷,你就别消遣我了!在你面前,我就永远是你的跟班。”

    马福祥得意洋洋的道:“好,回见了,李大人!标下晚上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喝不死你不算是你家马老子!”

    “你个假回回,回回不许喝酒!”李贵被马福祥的语气吓了一跳,这些人今天晚上能放过自己?不把自己喝的三天三夜不醒,他们是不会尽兴的!

    庄虎臣和李贵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中军大帐,李贵虽然和庄虎臣一样,现在也是二品了。但是他给庄虎臣当奴才当久了。和庄虎臣平起平坐的胆量那是绝对没有地,而且他骨子里就觉得主子就是主子,哪怕主子混砸锅了,那还是主子,更别提,这个主子目前混的是无比的风光。

    庄虎臣进了大帐,李贵屁颠屁颠的找来西洋暖水瓶,亲自给庄虎臣倒上茶,双手捧上:“少爷。喝茶。”

    “你跑了几千里了。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李贵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站着喝。庄虎臣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一个二品的红顶子还是受气小媳妇样子,用手虚压了压,示意道:“坐吧,装什么洋蒜!”

    李贵这才乐呵呵的坐到椅子上,刚一坐下,就蹦了起来,哭着脸道:“少爷,坐不得,屁股被马鞍磨破了。”

    庄虎臣被他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这个家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少爷,您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李贵看庄虎臣的心思看的是准准的。

    庄虎臣笑道:“你小子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带去地巡警里面有没有外人插地钉子?”

    李贵笑道:“大人放心,我那里是铁门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先前载振想安插几个人,我跟他说,你和我家主子说去,他要是同意,我就答应,我就是庄家的看门狗。振贝勒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北京、天津咱们有六千人了。”

    庄虎臣满意的点头道:“好,你把这些人一个月两千调回兰州来。”

    “大人,那三个月,我那里不就成了空衙门?”李贵嘴张的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庄虎臣笑道:“你傻啊?你调回来两千老弱,我给你补充两千的精兵强将。”

    李贵的眼睛一亮:“少爷要大换血了?要干大事了?”

    庄虎臣摇摇头道:“你一会少爷,一会大人的,别人要是听见了,还以为这大帐里有三个人呢!对外找个由头,就说都是甘肃人,离家太远,时间长了不是个事儿,所以每两年轮换一次,干满两年的人就可以回老家了,对了,你那里装备怎么样?”

    李贵点点头道:“都是一色地毛瑟快枪,咱警察也不能没枪啊,大人要是准备兵发京师,我保证不超过两天就拿下了北洋六镇。”

    庄虎臣不屑地道:“你就吹吧?北洋六镇满员是八万人,就算打个折扣,也有四、五万,人家有大炮、马克沁,你就几条步枪够看的吗?李贵咧开大嘴笑道:“我地爷啊,打载振还用得着使洋枪吗?警察局的警棍就把北洋六镇给修理了!”

    庄虎臣看见他的表情,知道这个小子不是说大话,北洋交到载振手里,那真是白瞎了,李鸿章要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也能被第二次气死!

    不过李贵这个话怎么觉得耳熟呢?哦,想起来了,这个是在一本书上看过的,关东军打东北军的时候,日军的参谋就对下面的军官说过:“打张学良用竹刀就够了!”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载振、张学良这样的废物当主帅,用板砖也能破他的机枪、大炮,用洋枪确实浪费子弹了。

    “我可没造反的意思,我兵发京师做什么?”庄虎臣装腔作势道。

    李贵贼眉鼠眼的笑着:“呵呵,主子还瞒我?您和杨士琦想干大事,我和陈铁丹早就看出来了,主子将来是李世民,杨士琦就是徐茂功,我和陈铁丹当不了秦叔宝、尉迟恭,起码也混个贾家集三十六友里面的角色吧?要不,我看完赵叔就回北京去?”

    庄虎臣点点头道:“你这小兔崽子鬼心眼不少,你是要快点回去,也许出大事就是这几个月间的事情。”

    李贵兴奋的眉眼开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样子恨不得今天就动手。庄虎臣看看他的样子,也觉得这个大清没几天活头了,一个堂堂的二品大员,居然满脑子造反的念头!

    庄虎臣看看李贵,笑道:“再喝口水吧,咱们现在去医院看看赵叔去。”

    李贵点头道:“少爷,我已经喝饱了,现在就走吧,想死赵叔了,以前见天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和你们分开,我就觉得心里没底,老是空落落的,在北京的时候,天天装的人五人六的,可是就总觉得心里没有在榆林堡的时候踏实,那些当官的,我看他们心里就发毛,总觉得他们没安什么好心眼!”

    “你他娘的不是当官的?”庄虎臣笑骂道。

    “俺和他们不一样,俺没他们那么多的鬼心眼。”

    “你小子心眼还少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出了中军帐,亲兵把马带了过来,李贵手下的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被安排到营房里休息、吃饭。庄虎臣没叫其他人,就和李贵两个人骑马出了大营。

    两匹马都是西洋高头大马,尽管俩人都换了便装,街上的百姓也能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人,平头百姓家里哪里有这么漂亮的洋马啊?

    兰州天主教医院,和甘军的大营不算太远,也就不到十里路,战马撒个欢的功夫,也就到了。

    这所医院是前不久刚刚建的,天主教会为了挽回兰州教案的不良影响,按照庄虎臣指点的办法办了所西式医院,看病还不要钱,可是兰州的百姓宁可去吃草药,也不愿意上洋人办的医院,都说洋鬼子不会安什么好心,肯定是害人的东西。庄虎臣没办法,从官府和军队先做起,官员有病、士兵生病必须来看西医,当官的怕摘了顶子,当兵的怕扣饷银,这才慢慢有人开看病了。

    两个人把马栓到医院的后院里,悄悄的向病房走去,赵裕德的病房外面有几个甘军的士兵换了便装揣着短枪在守卫,见了庄虎臣,正要行礼,被他摇头制止。

    病房外面两个女人正把耳朵贴在门上,不晓得干什么。

    庄虎臣觉得奇怪,这不是冰儿和小青吗?她们怎么不进去伺候赵裕德?站在门口干什么?

    小青看见庄虎臣来了,诡秘的一笑,悄悄摆手示意让庄虎臣也过来听。

    庄虎臣轻声的嘟囔道:“你们搞什么鬼花样?”

第二百六十五章 老树发新芽

    几个人蹑手蹑脚的贴在被油漆成白色的木头房门上,新鲜桐木的味道混合着油漆,一种奇怪但是并不难闻的味道。这个门隔音的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里面说话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赵大人,再讲个打仗的故事,好不好?”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呵呵,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有什么好讲的?”一个男人憨厚的声音。这个声音庄虎臣再熟悉不过了,除了赵裕德,就没有别人有这么一口带着安徽腔调的官话了。

    听起来,赵裕德的底气十足,看样子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再讲一个嘛!好不好嘛

    女人撒娇的时候一般都要拖个长音,女儿对父亲,女孩对情郎,似乎都是一样的,庄虎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容龄,不知道她现在在法国是不是又有了个情郎,会不会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拖着长音撒娇。自己是堂堂的二品巡抚,手握十万大军,而容龄则是和硕长公主,竟然两个人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把握!想想也是憋气!

    “好,好,怕了你了!再讲一个,就讲讲我家大人带着我们这些人在台湾打的那仗吧!那天啊,法国白鬼的兵船铺天盖地的就过来了,好些个弟兄都吓坏了。从娘肚皮里钻出来也没见过那么大地船啊!跟个小山似的,那么老高,一条船上,大炮就几十门啊!不少人吓的想逃跑,我和几个兄弟干督战队,砍人砍的手软,鬼头刀剁自己的弟兄剁的上面全是口子,磨都磨不出来了,娘的,还没和洋人开打。就砍了一百多人!就这,才算是让当兵凑合着守在炮台上,洋鬼子派个了狗汉奸来传话,让咱们兄弟投降,我家老爷割了那家伙的鼻子、耳朵给放回去了,让他递个话给法国白鬼,咱中国的爷们,只能被打死。不能被吓死!都是站着撒尿的主,谁怕谁啊?不是想要炮台吗?可以!杀光咱铭字营地兄弟,炮台就是你们的了!”

    “什么站着撒话也太粗了!”女孩娇羞的道。

    “哎呀,这是我家老爷的原话。说了不讲不讲,小雅,你这个丫头还非要听,好了。不讲了。”赵裕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讲嘛,我不插嘴了,快点。”

    “洋鬼子见咱爷们不投降。就开炮了,娘的,洋人的炮是真狠啊,基隆的炮台那都是青石修的,石条子有一尺厚,中间是用糯米浆拌地三合土,修的算是够结实了,结果洋炮打上去。立刻石头都被炸酥了。弟兄们轻的被石子、炮子炸的缺胳膊少腿,重地一炮过来就成灰了。洋鬼子兵船上,一条船就是几十门的大炮,咱们的炮少啊!而且台湾孤悬海外,水师也被洋人给灭了,炮弹运不过来!洋人的炮弹铺天盖地地,打的我们头都抬不起来,炮台上咱们的炮弹和火药被洋人地炮给引着了,到处是火光冲天!打的那叫一个惨啊!”赵裕德的声音有些渐渐弱了,似乎思绪已经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老爷也急了,这老挨打也不是办法,他就带着我们几十个亲兵去了南炮台,那里还没完全修好,有几门德国产的克虏伯西洋开花大炮!洋鬼子还不晓得那里有炮,我们就开炮了,头一炮就正好打中了洋人的兵舰,桅杆打断了,看见洋人兵船中了一炮,弟兄们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正好,那会是晌午,洋人的炮要是打我们南炮台,正好炮手地脸冲着太阳,他们看不清楚,我们就拼命地打,一个晌午,就打中了三艘洋人的兵舰,看见洋人船上着火,弟兄们心里那个美就甭提了!后来,洋鬼子也不傻啊,也不会站着不动让我们打,兵船是活地,炮台是死的,再加上这个炮台还没修好,洋炮都是暴露在外面的,结果五门大炮一门接一门的被洋人给打哑巴了,我们的炮弹也没几发了!哎!”赵裕德一声长叹。

    “那你们得怎么办呢?”女孩甜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那会儿啊,我才二十多岁,哪见过那么狠的洋炮?洋人朝我们炮台发炮的时候,听见炮声不晓得躲,是我家老爷一把将我推进了防炮坑,又一脚把小裤子给踢下去了,轮到他了,来不及了,炮弹炸了,老爷当时就昏过去了!我和小裤子都吓傻了

    随着赵裕德声音低沉的讲述,庄虎臣的眼前似乎呈现了一幅惨烈的战争画面。

    炮声隆隆,火光冲天,清军的防线上只有最后一门洋炮还能打响了。炮台被不时飞来的炮弹炸的碎石飞溅,到处是弹坑,衣衫褴褛的清军还在进行最后的抵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血泊里挣扎着爬了起来,把辫子从颈部绕了一圈咬在嘴里,用含混不清的声音恶狠狠的对周围的人骂道:“都看着我做什么?炮弹,老子要炮弹!打那些狗娘养的鬼子!”

    他边说边把已经淌出体外的肠子又塞进肚子里,把沾满泥土、硝烟的军服撕下一角,缠在腰上,费尽全身力气,死死的打了一个结。几个亲兵扛过来岸防炮的炮弹,填进炮口。他仔细地看看敌人的位置,拉响了火绳。

    “打中了,打中了!”士兵欢呼声响起,而这个男人则轰然倒下。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庄毕,人送外号“庄三疯子”,见银子不要命,见女人不要脸的一个淮军军官,记名提督,以游击实授。

    他是庄虎臣的爹,尽管庄虎臣一直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是此刻,庄虎臣觉得身体里流淌的是和他一样的血液,血浓于水,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吃空额但不喝兵血,一个好色无厌但是对每个老婆都是一样的爱如珍宝,一个用生命保护了部属和袍泽的混蛋而够男人地长官!

    “后来听说啊,老爷那一炮正好打中了洋人的旗舰。那个洋提督,叫什么孤拔的,也被炸成了重伤,没多久也死了。洋人把我们的大炮全部打哑巴了以后。就登了岸,弟兄们看见老爷死了,都疯了,我们这些亲兵抡着大刀就和洋人玩命。那些炮兵也一人弄了把大刀、长矛和洋人杀,那打的惨啊!我那时候刚冲上去砍翻了两个洋鬼子,就挨了一枪。等醒过来的时候,洋鬼子已经被打退了,咱们大清的爷们也不是怂包,连厨子、马夫都拎着菜刀、铡刀冲上去和鬼子拼命,法国白鬼人少啊,见我们都拼命了,胆子吓破了,又逃回到兵舰上。那个时候也年轻。身子骨也棒。挨了两枪,又被刺刀挑了一刀。血流了不知道多少,昏了三天三夜,醒了以后,没几天的功夫又能和弟兄们喝酒了,哎,老了老了,现在中了一枪,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

    赵裕德继续在讲述着,后面地事情庄虎臣大致知道一些,自己那个老爹是怎么死的,原来也听说过一点,但是赵裕德似乎不太愿意说,他也就不清楚细节,今天算是全知道了。

    基隆虽然打退了法军的头一次进攻,但是炮台已经被炸碎了,根本不可能再抵御法国人的下一次进攻了,刘铭传就下令守军撤退,弃守基隆城,依托基隆山区地崇山峻岭继续抵抗,而放弃炮台以后,法军舰炮的威力则无用武之地了。

    刘铭传看中了法国人的死穴,海军陆战队的人数太少了了,一旦登岸以后,守军可以用熟悉地形地优势消耗掉法军的登陆部队,而法国人没有足够的士兵是不敢深入台湾地。刘铭传为了防止法国人把基隆作为补给地,把基隆煤矿给炸掉了,而且又放水淹没,已经开采出来的煤炭则一把火烧掉。

    攻下基隆城以后,法军得意洋洋的进了城,看见煤矿被炸了,立刻就傻眼了,没有基隆煤矿,法军舰队的用煤还得千里迢迢的从海路上运输,攻打基隆则完全丧失了战略意义,而孤拔挨了一炮以后,还强撑着装没事儿人,结果没几天就因为感染发起了高烧,舰队到了镇海,他就一命呜呼了。

    而刘铭传也陷入了麻烦,被一群人给弹劾,“贪污公款”、“丢城失地”,有没有的罪名给安了一大堆,弹劾刘铭传的人里面还包括赫赫有名的左宗棠,要不是李鸿章对老淮军地人护犊子护地紧,不充军起码也是个罢官。哪里还会有后来的“淡水大捷”和铭字营挑着法国兵地人头在淡水游行的壮举。

    “赵大人,您真是个英雄!”女孩的声音里满是崇拜。

    “哎,别叫大人,我现在算个什么大人?就是给少爷当个管家,还是叫大叔吧,叫大叔听着亲切。”

    “你又不老,叫大叔就把你叫老了,我觉得还是叫你赵音越来越低。

    “赵大哥!哈哈哈哈了,笑的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谁啊,李贵?你个兔崽子!”赵裕德气急败坏的骂道。

    一个女孩猛的一下打来了门,正在偷听的庄虎臣、小青、冰儿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三个人同时摔进了房间里。成了滚地葫芦。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女孩捂着脸,飞快地跑了,李贵偷眼看了一下,女孩的脖子都红了。

    “少爷?姨奶奶?怎么是你们啊?”赵裕德也是老脸羞成了紫茄子。

    李贵从外面笑的站不稳,跌跌撞撞的进了病房:“赵

    李贵捏着嗓子模仿刚才那个女孩娇柔的声音,别说,这个小子还真有演戏的天分,模仿别人的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

    恼羞成怒的赵裕德抓起枕头就掷了过去:“兔崽子,敢拿你老子寻开心,翅膀硬了敢不把老子放眼里了?”

    庄虎臣这些人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李贵被枕头打个正着,更是笑个不停。

    小青是青楼出身,什么事情没见过,她看着赵裕德道:“我家老爷去的早,我家爷把您当做老爷一般对待,你看啊,我们这些没人疼地孩子。都指望着您赶紧的给我们找个婶娘,好让我们尽尽孝心。”

    冰儿也接口道:“是啊,我家爷说了好多次了,您老人家没个老伴。他心里难过啊!”

    赵裕德现在脖子根都红了,他坐在床上,双手抱拳道:“我的姨奶奶,您二位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庄虎臣看看冰儿和小青。假嗔道:“出去,这里哪有你们女人说话的份儿?这里有我和李贵陪着就行了,你们俩还不去劝劝刚才那个姑娘。咱们赵叔脸皮薄,抹不开,你们去劝劝那个护士小姐。”

    庄虎臣暗暗给小青使了个眼色,她笑盈盈的拉着冰儿就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对庄虎臣点了点头,那个意思很明白了,这个事情就包在她们俩身上了。

    赵裕德现在气色相当好,在医院里呆了一段时间。比原来胖了不少。还看着白了些。

    李贵看着他乐,笑完了才道:“管家老爷。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也混杯喜酒喝!”

    赵裕德看着他气哼哼的道:“办你个头,马尿也没你喝的!你个兔崽子不在天津当你地差,跑到兰州做什么?少爷,你也不管管他,这个小子也太没规矩了!”

    庄虎臣哈哈笑道:“我现在可管不了他了,这个小子现在已经是正经的二品大员了!和我这个巡抚平起平坐!”

    赵裕德半信半疑道:“就他?二品?他爹当年也就是个戈什哈,他家祖坟冒青烟了?”李贵撇着嘴,得意洋洋的道:“那要看跟什么样的主子,我要是跟着你老人家,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门房、小厮,咱跟了少爷,混个二品我都嫌小了!咱家少爷哪天当了皇上,我还得混个军机大臣干干呢!”

    “混蛋,胡说什么呢?这是杀头地话啊!你既然已经是二品的大官了,更要知道报效国家,庄家两代人受国恩深重,你个兔崽子能当那么大的官,更要忠君报国,这些屁话再敢乱冒,老子砍了你!”赵裕德怒气冲冲的道。

    李贵吐了吐舌头,躲在了庄虎臣地身后。

    庄虎臣笑了笑,赵裕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头上没个皇帝,他怕是不会过日子了,这些事情和他讲,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明白,还是陈铁丹、李贵这些年轻人脑子活络些。

    “赵叔,我看,那个丫头不错,娶了吧,你为我们庄家操劳了半辈子了,也该成个家了,我爹妈死的早,要是他们活着,说什么也不能看着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你要是觉得还合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看那个丫头对你也有情意。”

    庄虎臣连忙转移了话题,又说起来了赵裕德和那个小护士地事情。

    “少爷,她才多大啊?也就二十吧?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这不是作孽吗?再说,再说,我一个人也惯了,还是,还是算,算了吧”赵裕德现在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好像是做了多大的亏心事。

    “圣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赵叔,你既然知道自己四十多了,再不成个家,就真的要绝后了,那我庄家成了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庄家两代人都没良心,丧了天良呢!”

    “少爷,她太小了,就是找,也得找个年龄差不多的。”赵裕德已经被庄虎臣的圣人名言给弄蒙了,似乎自己不娶个媳妇,就是坏了庄家地名声。

    李贵从庄虎臣地身后探出头来道:“二十了?还小啊?都是老姑娘了!再大点的,基本上全是二婚头,再带个拖油瓶?赵叔,你老人家可是正经八百地老小伙子啊!好歹也是个红花仔,去妓院,那些婊子还得封个红包呢!找个二婚头,那可亏大了!”

    “你他娘的就会满嘴喷粪!老子回头拔了你的狗牙!”赵裕德被这个坏小子气的直喘粗气。

    “就这么着了吧,难得人家姑娘敬重你是个英雄,圣人曾经说过,说过,这个,这个女人是因为崇拜而爱上男人,自古美女爱英雄,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庄虎臣一本正经的满嘴胡说八道。

    赵裕德满脸狐疑的神色道:“少爷,这也是圣人说的话?”

    庄虎臣严肃的点点头道:“当然,这些都是圣人之言!圣贤说的自然是不会错的。”

    “怪不得娃娃们怕读书,这圣人管的也太宽了!”赵裕德不屑的道。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冰儿和小青簇拥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一身的白色西洋护士服装,脖子上挂着个十字架,精致的如同白瓷一般的脸现在红的可以烙饼,弯弯的细眉,挺直的鼻梁,长的相当的漂亮。

    小青得意的向庄虎臣笑了笑,偷偷竖立起大拇指,示意已经说通了。

    庄虎臣哈哈大笑道:“好啊,果然是美女配英雄,也不枉赵叔和洋鬼子九死一生的拼杀一场。”

    李贵咧开嘴冲着赵裕德笑道:“管家老爷,你替少爷挡这一枪挡的真值得,下次有这样的机会照顾我一下!哎,这位姐姐,咱们医院里还有没婆家的漂亮姑娘没有?给俺说一个?哦,不行,一个不行,得两个,铁蛋也还没媳妇呢!”

    赵裕德和那个女孩两个人把头低的能从正面看见后脑勺了。

    冰儿和李贵是极熟的,用手戳着他额头道:“没皮没脸的狗东西,这个今后就是咱们的婶娘了,说话再没个高低上下,小心家法伺候,一顿鞭子抽死你个狗奴才!”

    李贵苦着脸道:“姨奶奶教训的是,今后再也不敢了。”

    庄虎臣看看赵裕德又看看那个女孩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安排人去你家里提亲?”

    赵裕德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语。

    “我家已经没人了,就我一个人”女孩低声道,然后看看周围的人,低下头道:“我该去查房了,我先走了。”说完,逃命似的跑了。

    冰儿和小青掩着嘴偷笑,小青看看女孩的背影,不无艳羡的道:“洋人带大的,就是有主见啊,自己可以给自己找婆家。”

    李贵突然眉毛拧了起来,悄悄拉拉庄虎臣的衣角,庄虎臣会心的和他出了门。

    “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像一个人?”

    庄虎臣被他一提醒,也觉得有些面熟,问道:“像谁?”

    “黄莲圣母!”李贵面沉如水的道。

    庄虎臣后背上立刻就被冷汗浸湿了:“人相像的多了,别乱说话,赵叔的终身大事,耽误不得,再说,这个丫头比黄莲圣母小了好些呢!”

    庄虎臣也不晓得这个话是说给李贵听的,还是安慰自己的,只是额头上不停的淌着冷汗!

第二百二十六章 风云色变

    照顾赵裕德的这个护士,现在已经打听明白了,天津的一个孤女,小时候被人卖了当丫头,主家虐待,动不动的就是非打即骂,不给饭吃关黑房子那更是长有的事情,后来逃了出来,被直隶的一家天主教堂给收养了,主家不愿意了,写了状子去衙门告,可是衙门哪里敢管教堂的事情?而且洋人有领事裁判权保护,大清的朝廷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这个事情也就作罢了。

    又过了一年多,一个死了丈夫的法国老太太看她长的可爱,就求修女允许她带回家教养,教堂养个孩子也得花钱,既然有人愿意领养,那自然是千肯万肯,无有不允了。这个林小雅在法国人家里住着,老太太还给她请了家庭教师学习法文、钢琴,对她确实很不错。不过老太太也不是没有私心,她是希望林小雅给她做养女,将来自己有病的时候有个人照顾,起码有个贴心人陪着说说话,所以林小雅养到十九岁都没有找婆家。按照大清的习惯,十九岁就是老姑娘了。

    去年的时候,老太太一病不起,这个叫林小雅的丫头照顾了她半年多,最后还是挡不住天主的召唤,老太太还是病死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幸好老太太留了些遗产给她,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前一段时间,天主教会要在兰州办医院,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医护人员啊?教会医院就在直隶附近招女护士,说好了一个月四两银子,即使这样,也没几个人愿意去干。哪个正经人家会让自己家的闺女、媳妇给洋人干活?谁知道这些红眉毛、绿眼睛的法国鬼子安的是什么心眼?

    而正担心这坐吃山空地林小雅就动了心,她对教会很熟悉,知道教会办医院在外洋是很平常的事情,就报名来了兰州。这些天伺候赵裕德。听卫兵们私下里说,这个人当年是个抗击法国人的英雄,现在又是掌控着全大清粮饷供应的最大地财主,就觉得好奇,没事的时候和赵裕德就多说了几句。

    按照庄虎臣的看法,这又是一个看骑士小说看傻了的丫头,满脑子要嫁个独胆英雄的怪念头。大清的女孩做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梦,而这些洋人带大则是一门心思的要嫁个骑士。

    赵裕德不习惯躺在病床上,急地要命。正好想找人说话,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越混越熟,而林小雅则对这个男人越来越依恋,总觉得有种特别的亲切感。林小雅也觉得奇怪,后来想想,估计是洋人书里说的孤女一般都喜欢年龄大的男人,一是有安全感,二是弥补一下小时候没有父爱的缺陷。

    小青是头一个看出端倪的,赛金花这些年在她身上可没少下功夫。相人的本事那绝对是青楼名妓的基本功,后来冰儿也知道了,最后连那些亲兵都明白了,只有赵裕德一个人还傻乎乎的给这个忘年交讲打仗的故事。

    庄虎臣打听清楚了这个林小雅地身份,这才松了口气,这个丫头长的像谁不好,偏偏像那个黄莲圣母,吓的庄虎臣白白出了一身的冷汗!黄莲圣母给庄虎臣的印象太深刻了,两次都差点死在义和团的手里!

    “相公,赵叔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安排?”巡抚衙门的内堂里。楚颦儿偎依在庄虎臣的肩膀上问道。

    庄虎臣摇着小推车,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在车子里睡地正香。

    “等过几天,赵叔的身体好利索了,就选个良辰吉日给他们成亲吧,赵叔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那个林小雅也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真是不能再拖了!哎,是我庄家两代人拖累了赵叔了啊!”

    “嗯,相公说的是,要给赵叔办地风风光光的,朝廷里和商场上有头有脸的都给下帖子,再想办法给咱们这个小婶娘请个封诰。这样才算是对得起赵叔为庄家辛苦了几十年的。”

    庄虎臣苦涩的笑道:“大操大办就不必了。赵叔不喜欢这个排场,想必咱们这个小婶娘也不会过于计较这个。要打仗了!朝廷怕是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封什么诰命夫人。“相公,你说,日本和俄国人真的会打起来吗?”

    庄虎臣苦笑了一下,日本、俄国准备开战这个事情,连楚颦儿这样的人都晓得了。

    “相公,我听二门地小厮们说,东北、蒙古地满人和汉人都开始往直隶、甘肃跑,咱们兰州就来了好些逃难的。”

    “是啊,全天下地人都知道要打仗了。”庄虎臣苦笑着挠了挠头。

    “相公,朝廷会调你带兵打洋人吗?”楚颦儿天真的问道。

    庄虎臣摸摸正在熟睡的婴儿的脸,低声道:“朝廷要是肯调我打洋人,怕是这个朝廷还有可取之处!”

    楚颦儿惊讶的道:“怎么?朝廷不管?就由着洋人在咱们大清的地面上杀个昏天黑地?”

    “这是什么混账朝廷!”庄虎臣恶狠狠的磨着牙道。

    “哇哇

    “你看你,说朝廷就说朝廷,拿咱们小乳虎出什么气?看看,孩子的脸都被你捏出指头印了!”楚颦儿一边把孩子抱了起来,一边埋怨道。

    庄虎臣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用手摸着婴儿的脸,笑道:“乳虎不哭啊,乖,好孩子,哎呀;•••小兔崽子,属狼羔子的,咬我手!”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日本即将和俄国开战,满洲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大批的内迁了。只有那些有些产业地舍不得走,人好办,田产、房子不会长腿逃回内地去啊。

    全世界都知道,日本要和俄国开战了。可是这个连街上的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有人就不知道!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俄国少将军服正在气急败坏的对着一个中将吼叫:“总督大人,我强烈要求构建南山地防御阵地,一旦日军袭击我们,我们可以保证旅顺到大连的交通不至于被日本人切断,我们的补给线不至于受到过大的损失!”

    “彼的洛维奇,你太胆小了,是不是因为你被清国人俘虏了,所以怕那些黄皮猴子怕的要命?修建南山防御阵地?防谁?防那些黄皮猴子吗?哦。天啊,应该修筑防御工事的是那些猴子,他们防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大军才对!再说,本总督也没有钱啊!”一个胖的肚子挺地老高的男人穿着海军将官军服,从他的军衔上看,他是个海军的中将。

    这个中将不用问,也知道是俄国远东总督,俄国政坛上出了名的废物----阿列克赛耶夫,传闻他是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私生子,如果传闻是真实的话。那他就应该是现任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亲叔叔了。

    此刻,这个总督眼睛都喝红了,他和其他俄国官僚一样,最爱的只有两样东西,女人和伏特加,这会,他已经喝了整整一瓶伏特加了。

    “总督阁下,维特伯爵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提防日本人的进攻

    “我地男爵,看来你真的是被黄皮猴子吓破胆了。可怜的彼得洛维奇,你在兰州和北京的时候,是不是被野蛮的鞑靼人虐待的神智不清了?你居然会相信那些黄皮猴子敢进攻沙皇陛下无敌的军队?”阿列克赛耶夫边喝边说道。

    彼得洛维奇男爵本来是奉了维特伯爵的命令,带着几百俄国雇佣兵参与蒙古人的叛乱,结果在包头城下。六千蒙古八旗不堪一击,三百俄国雇佣兵也全部打光了,他成了庄虎臣的俘虏,庄虎臣把他和另外一个俄国军官保尔给押解到了北京,结果朝廷里把这些俘虏当了烫手地山芋,急忙就给送回去了,现在他到了大连的远东总督府。当了一名俄国远东部队的少将。

    “男爵。你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不可能开着军舰来袭击我们吗?”阿列克赛耶夫笑容满面的问道。

    彼得洛维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总督大人有如此的自信。他这种愚蠢地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强笑着问道:“哦,请总督大人告诉我一下。”

    “因为,日本人是不可能把军舰的舵把扶的笔直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是猴子,猴子是不可能学会开军舰的!”阿列克赛耶夫肆无忌惮的狂笑着,嘴里地酒喷了一桌子,差点给彼得洛维奇男爵洗了个脸。

    彼得洛维奇气地真想一脚踹死这个家伙,这是个什么狗屁倒灶的混账逻辑!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地做法是不行的,这个愚蠢的家伙是沙皇陛下最宠爱的大臣,而且是远东地区最高军事和行政长官,对于沙皇来说,袭击阿列克赛耶夫等同于谋反。

    “总督大人,维特伯爵说过,日本人是非常狡猾的想再做最后的努力。

    “够了!我奉劝你一句,维特现在已经不是首相了,他就是个老废物!你如果想用维特来压我,那你就想错了,现在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入总督府!”阿列克赛耶夫听见彼得洛维奇一口一个维特伯爵就腻味,这个老家伙已经被沙皇撤职了,竟然还是阴魂不散,俄国很多官员对他非常的崇拜,这让自命不凡的总督大人格外的讨厌。

    彼得洛维奇恨恨地出了门,心里一阵酸楚。维特伯爵说的太对了,一个阿列克赛耶夫比日本人的十万大军对俄国伤害要大的多!如果自己有足够地权力的话,直接就把这个比猪还蠢的家伙立刻就枪毙了!这个俄国的远东总督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来远东的目的就是来搞破坏的!

    阿列克赛耶夫继续喝着他的酒,一个卫兵在门口叫道:“报告,彼得堡地电报。”

    总督大人醉眼惺忪的看看电报译稿,低声嘟囔道:“沙皇陛下也变的这么胆小了?他居然也相信这些黄皮猴子敢打俄国人?”

    阿列克赛耶夫对着卫兵道:“去,传我的命令,如果发现日本人的舰队,必须先向我报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炮,估计等一百年也见不到这些猴子的。这些傻瓜舰长不要见了一条船就以为是黄皮猴子开着军舰袭击我们了。别给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长官!”卫兵行了个军礼转身走了出去。

    电报是从彼得堡发来的,上面是沙皇地密令:一旦在朝鲜以北发现日本的舰队,不需要请示,直接炮击。

    “一定是那个胆小的维特搞的鬼,沙皇陛下也会相信他的鬼话?那些连舵把都扶不稳的黄皮猴子敢来袭击我们俄罗斯?真是天方夜谭!”

    阿列克赛耶夫总督,轻蔑的把电报随手扔到一旁,窗外的海风吹拂而来,这张纸片随风在空中飞舞,过了一会就不见了。

    吴淞码头上。成群结队的人正在等候招商局的火轮船,这些年去南洋地、去美国的,连荒芜的澳大利亚和南非都有不少中国人怀揣着发财的梦想前去淘金。外洋的钱据说特别地好赚,洋人那里满地都是金子,只要肯弯腰就能随便拣。种种或真或假的传言,让沿海一带的百姓大批的出洋淘金。

    杨士琦青衣小帽一副儒生打扮,旁边一个脸上有道刀疤,一副凶相的男人,这个人穿一身黑色的柘绸短衫,黑柘绸的宽腿裤。戴一副黑水晶墨镜,这个打扮,不消说,也知道是上海滩地拼命三郎顾小五。

    一个四十多岁地男人,满脸的麻子。还恶俗地搽了点香粉,狗尾巴长的辫子上插着朵已经打蔫的兰花,他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道:“顾爷,您说的那个海防,真的有那么好赚钱?”

    顾小五脸上的横肉狰狞着,隔着墨镜也能感觉到他眼睛里的凶光:“你是说,你爷爷我是骗你了?”

    “不敢。不敢!”那个男人吓的直哆嗦。转身跑到人群里。

    离顾小五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群人。但是穿戴几乎是同样的恶俗,金链子一个比一个粗,十个手指上几乎戴满了各式各样的戒指,女人们头上插满了簪子,好像是个活的珠宝首饰展览。

    顾小五苦着脸对杨士琦道:“我的杨爷啊,我的祖宗!你就免了我这一宗吧!江湖上的好汉们要是知道我去安南开妓院,那还不笑掉了牙?”

    杨士琦斜乜了他一眼道:“平日里说嘴,说是为了大人命都能不要,现在让你去个安南就怂了?雷纳和陈铁丹可是去了万里迢迢的澳大利亚,人家也没说什么啊?”

    “我的好杨爷啊,你就是让我去天涯海角,我顾小五要是嘴里说个不字,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可这一宗差事,哎,也太窝憋了。”

    这个差事确实是太憋屈了,庄虎臣密令杨士琦,让他安排顾小五去安南的金兰湾和海防开妓院,而且要开的多,开的大,不怕花钱,另外命令杨士琦把西帮的商人从俄罗斯进口的一万箱伏特加运到安南去。

    杨士琦已经被庄虎臣给搞蒙了,庄虎臣派人把大量的军火送到了上海,这个杨士琦不觉得奇怪,既然大人准备举事,那么上海自然也要配合,可是送过来的军火,他一看就傻了,全是大口径的炮弹,几乎全是舰炮用的,可上海也没有军舰啊!

    这些日子,杨士琦觉得庄虎臣的命令越来越难理解,雷纳和陈铁丹去了遥远的澳洲,而且还在当地招募了两千的雇佣兵,甘军又给澳洲送去了五千人,现在又派人在安南办洋行,这次的命令就更离谱了,居然是要让顾小五去安南的金兰湾和海防这两个港口城市办妓院。这庄虎臣是准备打仗吗?打仗要洋酒、婊子做什么?再说了,这仗准备和谁打?和日本人打?和俄国人打?和朝廷打?

    不管和谁打,关澳大利亚和安南什么事儿啊?这个主子办事越办越让人迷糊了!但是庄虎臣不愿意解释,杨士琦也明白不该多问,既然是他下的令,自然有他的道理,理解的要办,不理解的也要办。

    “好了,我老杨为了大人,现在都被人叫上海滩的杨扒皮了,你去个安南叫什么苦啊?安南中国人多,好歹还有几个老乡,人家陈铁丹去了澳大利亚,那里可是毒虫、猛兽横行的不毛之地啊,得了,别扯淡了,尽早走吧。”

    “这船不是还没来吗?我又没说不去!带着这么一群货色去安南,中国人的脸怕是都要让我们丢尽了。”顾小五没好气的看看那一群人。

    这些人全是上海的老鸨、茶壶,管理妓院没有他们不行,顾小五只好连威胁带骗的把他们给一起弄到安南。妓女则不用担心,安南这个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妓女,在当地招个万二八千还不是什么难事。

    “安南那边,太古曹家的三多堂已经都把前站打好了,那里吃的住的都不缺,你接手以后,就让曹家人回去,别坏了人家的名声。另外,不许随便招惹是非,没有大人和我的令,就算别人欺负上门了,也不许闹事!万一有人找麻烦,你就打出雷纳洋行的旗号。那些安南人不敢碰法国人的买卖。”杨士琦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顾小五道:“这个你拿着,去了安南,就给当地的法国领事看,这个是法兰西公使的信,他们会买账的。”

    顾小五接过来,看了看,全是洋字码,一个也不认识,只好揣在怀里,悻悻的道:“这下可好,以后上海滩的拼命三郎该改字号了,安南顾大王八!见个人都得喊一嗓子楼上楼下的姑娘们见客啦”!

    杨士琦一本正经的道:“小五啊,这一嗓子喊的有点味道,看来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远处,一艘漆成淡蓝色的邮轮拉着汽笛缓缓驶向吴淞码头,顾小五回头看看身后的上海,苦涩的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啊!”作者话:这本书写到这个时候,相信老书友都知道,高潮即将到来了。

    很多书友都提出,这个时候,庄虎臣参与到日俄战争里,肯定是要吃亏的,中国打不过日本和俄国,我也知道,中国的国力不足以战胜日本、俄国,可是当时的国际形势决定了日俄战争是可以参与的,日本的国力比俄国那是差的太远了,可是日本依然是战胜了,那是外交、军事、政治累加起来的优势,战争永远不止是在战场上打的!谈判桌上,酒会上,甚至妓院里都可以成为战场。

    明天就大封了,招呼一下推荐票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个都不放过

    西历一九零四年一月三日

    甘肃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庄虎臣的案头放着两本英文书,他正在如饥似渴的读着,时不时的拿洋铅笔勾勾画画。

    一本是英国人麦金德刚刚发表的一篇论文《历史的地理纽带》,另外一本是美国的海军之父,明尼阿波利斯海军学院校长,马汉的名著《海权论》。

    “说的太好了!”庄虎臣兴奋的拍着桌子。

    理论这个东西还是非常有用的,只是没有足够阅历的人读不懂理论而已。

    这些日子,庄虎臣一直为参战的事情发愁,眼看着再过个把月俄国和日本就要开打了,而自己是早就做好了参战的准备。可是打谁呢?或者说是先打谁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庄虎臣。

    俄国!日本!

    中国有一句名言:两害相权取其轻。李鸿章就经常喜欢说这句话,不得不说这是句很有政治智慧的语言。外交本身就包含了妥协的成分,否则这个国家早晚就得完蛋,一条只要不顺着抹毛就咬人的疯狗,不被人打断腿扒皮吃狗肉反而是不正常了。

    问题是,现在日本和俄国,这两害无论怎么相权也取不出轻来,一个是穷凶的饿狼,一个是极恶的暴熊。

    日本国土狭小,资源匮乏,地震频发,对于广袤的大陆几乎是望眼欲穿,日本一旦强大起来,必然要对中国构成巨大的威胁。记忆里的南京大屠杀暂时先不说他,甲午年的旅顺。山地元治和乃木希典把旅顺杀地只剩下三十六个搬尸体的人!想到后世里,竟然有不少的中国人崇拜这个日本的所谓的“军神”,庄虎臣就火冒三丈。

    “老子早晚把乃木希典这个王八蛋杀地断子绝孙!”庄虎臣恶狠狠的发了誓言。

    俄国,即使是被公认为最开明的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直截了当地说过:“俄国只有两个盟友。那就是海军和陆军。”而俄国宫廷里被认为是最明智也最有理性的维特伯爵也承认:“俄国是没有外交的国家,俄罗斯的威信仅仅在于它军事的强大,失去了军事的强大。就没有俄罗斯。”

    俄国国土面积极为广大,资源也无比丰富,但是俄国有个天生的弱点,它缺乏出海口,波罗的海和黑海沿岸的几个港口城市,那是打了几百年的仗好容易才夺下来地,为了这个,英国、法国、撒丁王国居然和异教徒土耳其结成了联盟,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把俄国人打个鼻青脸肿。黑海舰队也沉入海底,为了筹措军费,俄国人把在美洲的殖民地阿拉斯加都贱卖给了美国。

    俄国在欧洲的几个港口,几乎全部都是一年大半年结冰的海港,舰队到了冬天,就只好满世界的寻找猫冬的地方。对于不冻港地渴望,让俄国人甘于冒一切的风险。而俄国欧洲和近东寻找出海口的梦想,在克里米亚战争以后就彻底破灭了,大英帝国让俄国人知道了,什么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

    英国人和欧洲列强仇视俄国人的原因很简单,庄虎臣案头上的两本书已经揭示的非常清楚了。《历史的地理纽带》这本书里,把世界简单地分成了两种国家。世界岛国家和外围国家,世界岛国家就是大陆国家,书里认为,这样的国家有资源,有粮食,有所有的一切,可以自给自足,交通因为铁路的发达。物资之间的调配也不存在问题。而运输线因为受到大陆的保护,别的国际是无法切断的。而且一旦世界岛国家受到外来地打击,它还具有先天地战略纵深的优势,即使战败也有很大地缓冲余地。总之,世界岛国家要什么有什么,而世界岛的中心则在东欧。

    而外围国家,指的就是英国、日本这样的岛国,物资匮乏,一切物资都需要海路运输,只要运输线受到威胁,那么外围国家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历史的地理纽带》这本书,最后得出了结论,谁控制了世界岛的心脏谁就控制了世界岛,而谁能控制世界岛谁就控制了世界。

    这本书,得出了一个结论,而又出了一道难题。

    结论不言而喻,现在控制东欧的自然是俄国,难题则是俄国控制了世界岛的心脏,外围国家如何破解它。

    而马汉上校的海权理论则就是打开这道门的钥匙,海权论认为,外围国家只要掌握了海权,就可以把控制了世界岛心脏的国家封闭在世界岛上,而且可以反过来用海权影响世界岛国家。

    马汉认为,对于控制了世界岛心脏的俄国,应该由大英帝国、美国、刚刚建国的澳大利亚、加拿大自治领、新西兰自治殖民地联合控制海路,把俄国封死在世界岛里面,不允许俄国获得出海口。

    庄虎臣看了许久,合卷而叹息,中国的地理优势太大了,既有世界岛国家所共同拥有的丰富的资源、广阔的领土、数目庞大的人口又有让很多内陆国家垂涎三尺的优良不冻港,可是甲午年却被小日本打的落花流水,战略纵深的优势丝毫没有体现出来。

    俄国和英国人交恶,看来是必然的,即使俄国人躲在龟壳里,装缩头乌龟,英国也不会放过它,对于占据了世界岛中心位置的俄国,英国人一定是要把它堵在世界岛里的。而俄国人为了突破封锁,西进已经不可能了,那必然要向远东伸手,俄国侵略中国也就成了必然的结局。

    庄虎臣不禁苦笑,按照地缘政治学的概念,日本、俄国都必然要觊觎中国,即使中国再怎么忍让,李鸿章的那种“衅必不自我开”的乌龟缩头大法使用的再娴熟。也不能避免中国被日本、俄国侵略地结果,这个是日本、俄国为了自身的战略所必须的,这也是为什么庚子国变的时候,日本、俄国是最积极的要派兵到中国地原因。

    有了理论指导,也许事情就好办了。

    一个半月前。从兰州到盛京的铁路,终于全线修通了,不过是单轨的。运力有限。庄虎臣派出了两万名甘军地新军,俄国公使吵翻了天,在北京总理衙门天天吆喝着抗议,可是没什么用处。庆王知道这条铁路有美国、英国、法国人的股份,哪里敢管,只好装聋作哑,实在不行了,就装病躲在家里。

    俄国人最后下了最后通牒,如果甘军不撤军,就要动用武力。结果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英国公使、美国公使直接告诫俄国,再多嗦,我们就派兵去保护路权了。

    俄国远东总督阿列克赛耶夫即使再蠢,也知道铁路沿线有个路权这么一说的,要不然俄国凭什么在东北驻兵?靠的不就是《中俄密约》里西伯利亚铁路的路权吗?万一把大英帝国惹毛了。那恐怕维特那个老乌鸦嘴的预言就成了现实,满洲就是克拉玛依,而清国则是奥斯曼土耳其,既然如此,还是让大清驻兵吧,起码比英国人驻兵,让他这个总督大人看起来安全了许多。

    看了马汉的《海权论》。庄虎臣不禁赞叹,这样的人物真是厉害啊!美国人一百多年来,几乎就是按照这个理论在执行的,这个马汉可以说是影响了世界起码一百多年!那这样的人物教出来地弟子,恐怕也不会是凡俗,那个被日本看做海军第一人的联合舰队先任参谋秋山真之恐怕也绝对是个难缠的人物。

    秋山真之!

    庄虎臣用力写了这个名字,也许这个名声不显的联合舰队先任参谋,将是今后的一大劲敌。

    说实话。让庄虎臣看得上眼睛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真地不多。倒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能人,只是如果你多了一百年的知识。你就会很清楚的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而当时的人物则在摸着石头过河,他们是分析判断,而庄虎臣则是已经知道结果了。

    日本的犬养毅,算是庄虎臣非常忌惮地一个人,他的亚洲一体论几乎让大部分的中国留学生都有了亲日的情节,黄种人联合起来抵抗白种人的侵略,然后参与瓜分世界,这个肥皂泡让很多中国人迷了眼睛。俄国的维特伯爵算是一个,他曾经干过俄国驻大清的公使,和李鸿章、庆王都颇熟,而李鸿章对他是推崇备至。这个维特是西伯利亚铁路的奠基人,当年修这条铁路地时候,俄国宫廷上下几乎是一片地嘲笑声,上万公里的铁路,那是能修建成地?而且这样一条铁路需要花多少钱?俄国人的钱还不够那些老爷们喝酒呢,哪里有钱修铁路,可是在维特的坚持下,这条铁路还是修建成了,钱是法国人出的,只可惜俄国上下贪污成风,十多年的时间,也只修了一条单轨的铁路,运力远远没有达到维特的期望。而且这个维特很不走运,碰上尼古拉二世这个败家皇帝,弄的赋闲在家的下场。

    这条铁路如果真的按照维特伯爵的期望修好了,那么会起多大的作用,庄虎臣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这条铁路,维特伯爵在中国的山东、河南、东北招募了几十万工人,西伯利亚大铁路东段的桥梁和隧道工程大部分都是由中国工人完成的。

    而今天,庄虎臣又对马汉上校非常的佩服,他的海权论把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这五个主要由盎格鲁撒克逊人人组成的国家结成了几乎是牢不可破的同盟,而这个没有用盟约标明的同盟,威力直至二十一世界还让全世界不敢轻撸虎须。

    “报告。”

    “进!”

    一个壮的有些夸张的亲兵别扭的走着正步进了签押房,这是庄虎臣收拢的蒙古骑兵,选了些身强体壮的当了亲兵,这也是收蒙古人之心的办法。

    亲兵进门,右拳平胸行了个西式军礼道:“大人,马福祥大人和孙明祖大人到。”

    “让他们进来。”

    马福祥从小马背上长大,是罗圈腿,走路的姿势像企鹅,孙明祖则是什么时候都是铁青着脸,一副铁血军人形象,而且人也长的帅,庄虎臣见外国军人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他,把他当了甘军的形象代言人。

    两个人行过礼,自己做在椅子上。

    庄虎臣给他们一人扔了一根洋烟卷,两个人笑呵呵的点上。

    “知道叫你们来干什么吗?”庄虎臣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调问道。

    孙明祖“腾”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行了个军礼道:“标下愿为大人效死。”

    马福祥则笑呵呵的站起来道:“大人叫我们来,肯定是准备打仗了。”说罢,正了容色道:“标下愿为前部先锋,为大人效死!”

    “知道要打谁吗?”庄虎臣平静的道。

    马福祥笑道:“打俄国老毛子呗。”

    马福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打俄国人,回回营的马队天天练习的就是拆铁路、拔电线杆子,东北除了刚刚通车的兰州到盛京的铁路之外,就只有俄国人修的那条西伯利亚铁路了。

    “大人,我听说日本人和英国人都要求朝廷,不许中国人参战。”孙明祖有些担心的道。

    “军人不要参与政治上的事情。就说一下,你觉得咱们要打谁?什么时候打!”

    孙明祖碰了个钉子,但是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军人本来就不应该参与政治,他想了想道:“都要打,日本和俄国人一个都不放过!”

    庄虎臣看他眼睛里爆着血丝,突然想起来,孙明祖的父亲是死在甲午战争里的,而哥哥是守天津武备学堂的时候死在俄国人手里,算起来,日本、俄国还他都有私仇。

    “打仗不是仇杀,说说你的理由,指挥官不能让私仇迷了眼。”

    孙明祖的胸脯挺的更高了,他一字一顿的道:“表现绝非为了私仇,纯粹是从军事角度考虑的!”

    庄虎臣看他的表情,知道这个家伙和陈铁丹、李贵、马福祥这些人不同,不太会说假话,一说瞎话,黑脸就变紫茄子。

    “说说你的理由!”

    “标下以为”孙明祖侃侃而谈。

    庄虎臣兴奋的一拍桌子道:“说的好!一个都不能放过!”作者话:大封不容易啊,招呼月票、推荐票!

第二百六十八章 钢铁雄师(召唤推荐票)

    西历一九零四年一月二十日

    雪后初晴,碧空如洗,阳光无遮无挡的照射在地面上。不远处的田园、树林上的雪还是满厚的,站台附近也还有些残雪,事实上,这些雪几乎整个冬天都不会化,尽管太阳很大,但是兰州的风还是冷的彻骨,今天是腊月二十二,明天就要过小年了。

    兰州城郊,蒸汽火车拉着汽笛,喷着白色的烟雾,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绑腿打的紧紧的,每个人背后除了一杆步枪以外,还有一个短柄的德国进口的工兵铲,工兵铲都是开过刃的,在西北午后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穿着蓝色土布号坎肩膀上垫着块白羊肚手巾的民夫则在往车厢里搬运着帐篷、锅灶、搭建营房的架杆之类的东西。

    铁路线不远处是官道,一辆辆满载着粮食、军火的大车排成长龙,把势们一边甩着长鞭,吆喝着牲口,一边看着不远处怪叫的钢铁巨兽啧啧称奇。

    火车站的二楼,有一个贵宾的休息室,正对着站台,外面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楚。一队队脸色黑红的西北汉子站的笔直,太阳直射在脸上,这些人都是有斗笠的,却没有一个人戴上遮阳,风吹起地面的残雪,白色的雪雾打着旋卷了起来,在风搅雪中,无论是那些身躯彪悍的西北汉子,还是瘦小而精悍的湘西士兵,都是一脸平静的站着,任凭风雪抽打在脸上。

    “真是一支铁军啊!”王天纵由衷的赞叹。

    马福祥也在窗口朝外观望,他轻叹一声道:“当年跟着董军门的时候,甘军也算是杀遍西北没有敌手地。可是一碰见洋兵,那就算是鸡蛋碰上石头,简直是不堪一击,今天见见咱们现在的军队,那才叫个雄壮。洋兵怕也没有咱们的兵练的好!”

    庄虎臣微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我最讨厌卖嘴不办事的。”

    马福祥有些急了。脸憋地通红道:“大人,我怎么是卖嘴呢?这兵确实练的好啊!在娘子关那会,见了巴恩斯带着那群汉奸,当时就觉得人家的兵怎么练地那么好呢!都是中国人,谁也不比谁多个鼻子多个眼,怎么那些兵那么能打!现在看看,咱们现在的兵比那些汉奸兵还要强了些啊!”

    庄虎臣瞪了他一眼道:“以后管住你的嘴,现在都是咱们甘军的弟兄,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去和洋鬼子拼杀的好兄弟。”

    马福祥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一队接一队的士兵鱼贯进入车厢。外面排队等候的士兵都是一脸的肃穆。西北风将战旗吹的呼啦啦响,旌旗猎猎,步兵阵列后面是排列整齐的马克沁、格林炮,火车前面是运兵地,后面则整齐的码放着一门门的火炮,克虏伯、阿姆斯特朗。以及兰州制造局自制的重炮、迫击炮,再往后则是一个个的木箱,里面是子弹、炮弹、火药,还有庄虎臣最爱的铁丝网和地雷。

    四年了,四年地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庄虎臣现在不过是二十三岁的年龄,可是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了。全部的家底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十万百炼成钢的精兵,大大小小几百门的火炮,上千挺的马克沁,这是租借的地租、钱庄地收益,西帮借的钱,还有杨士琦在上海刮地皮、聚赌包娼甚至卖大烟弄的银子,现在全部变成了武器、粮草、被服还有这十万按照最严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酷的方式训练出来的陆军。

    铁路沿线的车站,现在都改成了兵站。储存了大量的军用物资。兰州各地又征调了大批的医务人员,这些人都是天主教会给培训出来地。昂贵地西药也储备了不少。相信日本和俄国都没做好这么周详的战争准备。四年前,日本、俄国还在充当八国联军中地急先锋的时候,庄虎臣已经在准备这场战争了,中国国力太弱,最弱的不是武器,而是士兵的素质和军事思想,知道自己弱,所以就要笨鸟先飞,足足做了四年的准备。

    练兵、筹饷、准备军火、粮草、医疗保障,外洋刚刚发明出来没几年的无线电报也进口了几十台,现在甘军的电台已经覆盖到了每个标了,并且做了各种外交努力,争取到了英国和美国半真半假的支持,一切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到了,剩下的事情只有听天由命了。

    “弟子庄虎臣,本是个百无一用、混吃等死的小策划人,今天却手握十万重兵,一身系西北数千万百姓的福祉,佛祖、太上老君,漫天神佛,孔子、伊尹、周公各位先贤,岳王爷、文丞相、林文忠公、左爵相各位英雄,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一下这多灾多难的老中国吧!”

    从来不信神佛的庄虎臣,此刻无比虔诚的默默祷告。

    外面的士兵依然在整齐有序的上火车,庄虎臣看着这些平静、肃然的士兵,眼窝一热,双脚一并,右手平胸,一本正经的行了个军礼!

    王天纵、马福祥这些人也跟随着他,对着窗外行礼。

    偌大的休息室再无一人说话,静的怕人,似乎都可以听见自己胸膛里喷涌的热血和心跳的声音了。

    外面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窗口的庄虎臣,惊奇的指了指窗户上行礼的甘军的几位主将。

    一个军官拔出西洋战刀高叫道:“甘军威武!”

    外面的士兵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庄虎臣这些人,齐声高叫道:“甘军威武!”“向后转!行礼!”一个军官指挥者自己的部队道。

    站台上还没有上车的几百名士兵全部双脚一顿,右拳平胸,齐声叫道:“甘军威武!”

    另外一边的士兵明显看着矮小一些,这些人则几乎同时解开了军服,坦露出右臂,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纹着一只猛虎,下面则是几个黑色的字:威武常胜军!

    这是孙明祖从湖南湘西招募来的“威武常胜军”,这些湖南人任凭西北的寒风吹拂过胸膛,一个个兴奋的叫道:“威武常胜!”

    庄虎臣此刻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的往下淌,四年的心血没有白费,被洋人当做犬羊屠杀的中国人,被洋兵看做土鸡瓦犬的中国士兵,现在已经是一支可以为了国家慷慨赴死的英雄部队了!这是一支真正的有国家概念,有民族精神的军队,他们战斗的动力再也不是为了几两饷银,他们现在是撑起中华民族的脊梁,这是一道用最先进的武器和中华文化精神武装起来的无敌雄狮!

    庄虎臣此刻绝对相信,任何妄图侵吞中国的土地,灭亡中国文化的强盗,都会被这支军队碾成齑粉。

    站台上的士兵越来越少,但是“甘军威武”和“威武常胜”的口号声却喊的更加响亮了,车里的士兵也自发的跟随他们呐喊。“嘟”一声长长的汽笛声,火车缓缓开动,口号声也越来越远,最后逐渐模糊,听不见了。

    庄虎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头看看,几个大将都是泪流满面。

    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调往东北的士兵了,现在十万甘军,去了澳大利亚五千人,调给北京和天津的警察部队六千,庄虎臣安排暂时给东北调兵五万,先不要进入盛京,而是在沿途的兵站,对外的名义是保护路权。

    马福祥用袖子边擦边骂道:“怎么这么没出息,我今天是怎么了。”

    庄虎臣拍拍他们的肩膀,长舒了一口气,欣慰的道:“这几年,你们都辛苦了,有你们这样的将领,有这十万那么好的士兵,洋人用几千人就能打到北京城的日子,今后再也不会有了。”

    “愿为大帅效死!”

    马福祥、孙明祖、王天纵双脚一顿,西洋马靴把木头地板跺的山响,目光坚毅的看着庄虎臣,齐声道。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还有亲兵拉枪栓的声音。

    王天纵一惊,抽出六子转轮,一个箭步就到了门口,过了片刻,王天纵带着葛师爷进来了。

    庄虎臣笑道:“怎么,卫兵把老夫子也给拦了?”

    王天纵对着葛师爷道:“对不住了,老夫子,这个是我下的令,你别见怪葛师爷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道:“大人,朝廷电谕。”

    庄虎臣接过他手里的电报译稿,看了看,立刻变了脸色:“什么?这个时候要调甘军进京勤王?”

    作者话:我拉票的本事实在太差,月票就算了,推荐票都给我吧,好歹让我在推荐榜上露个头,多谢!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日本海军的天才

    西历一九零四年二月二日

    日本佐世保军港

    日本联合舰队的主力尽集于次,最近日本海军的训练各位的努力,别的国家都是一个星期训练五天或者六天,而日本海军是七天都不休息的。这个习惯是现任的海相山本权兵卫制定的,现在已经成了金科玉律,日本海军的训练在全世界也是最刻苦的。甲午年间,联合舰队的命中率就是北洋水师的三倍有余。

    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这是一艘两年前由英国人制造的战列舰,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主炮看起来威风凛凛。

    此刻,一群人正在舰长室里吃午饭。

    舰长室不大,但是里面几乎全部是大人物。

    海相山本权兵卫、外务省次官林董,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东乡平八郎,满洲军参谋总长大山岩大将,这些人在日本可以说跺一跺脚地皮都是颤的。

    不过今天轮不到他们跺脚,因为还有两个让他们看见就肝颤的人物,明治维新的元老,大本营的参谋总长山县有朋,另外一个则是赫赫有名的四任首相,让明治天皇看见都头皮发麻的伊藤博文。

    山县有朋乐呵呵的擦擦嘴道:“嗯,吃饱了,海军吃的真好啊!比我家里吃的好多了,要是比起陆军来,海军简直是天堂了!”

    这顿午饭吃的确实很丰盛,西式的牛奶、面包、炼乳、精制的砂糖,还有烤的又香又嫩的神户小牛肉,片地纸一般薄的生鲷鱼片和清香的寿司。

    东乡平八郎微笑着道:“这只是海军日常的伙食,对于海军来说。吃的好是必须的。”

    海相山本权兵卫点头道:“是啊,海上的生活太过单调了,如果士兵地伙食不好,很容易出事情的,不过你们的伙食是太好了,连我这个海相家里吃的也远远没有你们的好。”

    伊藤博文用手绢擦了擦嘴,看看笑容可掬地东乡平八郎道:“东乡君。有把握吗?”

    东乡平八郎正了正容色,虽然伊藤博文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别的事情吗?

    东乡平八郎恭敬的回答道:“首相大人,这段时间,海军进行了艰苦的训练。最近一个月打掉的炮弹超过了过去三年的总量。现在海军操控军舰的技巧和发炮的命中率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伊藤博文嘴角挑出一丝冷笑,眼睛里精芒四射,空气都似乎冰冷了许多,这个四任的首相威势之大,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连那个在御前会议上,敢用手杖捅打瞌睡地明治天皇的山县有朋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伊藤博文冷笑道:“这些官场的废话,还是讲给那些议员听吧,我要听实话,有没有把握获胜。”

    “没有。海军没有必胜的把握。”东乡平八郎斩钉截铁的道。

    这个回答几乎是意料之中地,但是这些元老重臣们还是有些失望。

    实力摆在那里的,俄国有三支舰队,任何一支舰队的实力都不在日本的联合舰队之下,而且俄国远东舰队有旅顺军港作为依托,防守旅顺的斯特塞尔中将是个性格非常刚毅而顽固的家伙。他把旅顺用了整整二十万吨的混凝土修成了一个坚强地堡垒,而且旅顺被他建的到处都是密密层层的炮台,几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将整个港口都给覆盖了,没有任何死角,而且岸防炮的口径、射程都不是舰炮所能比拟的,即使最狠的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战列舰主炮也打不过岸防炮。

    即使日本联合舰队打赢了俄国远东舰队,也势必元气大伤。而俄国还有两支实力比远东舰队更强大地舰队,伤了元气地联合舰队如何能是完好的波罗地海舰队和黑海舰队的对手?一旦日本海军被消灭,俄国舰队可以轻易封锁日本海,切断海上运输以后,日本将陷入一片恐慌和饥饿之中,海军战败几乎可以预言,日本将要亡国。俄国人可不会像清国人那么好说话的。

    这是一场日本不得不打,可又没有丝毫胜机的战争。

    参谋本部的作战的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了。制定计划的宗旨第一是速战速决、第二还是速战速决。第三依然是速战速决。必须在俄国人还没睡醒之前就要打败俄国人,而这要求起码要运送二十万陆军到达满洲。可是整个日本能用来运送士兵的商船吨位只有六十万吨,而俄国远东舰队会看着日本运兵无动于衷吗?那么战争刚开始就必须消灭远东舰队,可是日本就这么点家底,就算海战中消灭了俄国远东舰队,联合舰队也势必受到重创,而俄国还有两支实力绝对不弱于远东舰队的大型舰队。

    这是一场把日本整个国家都押到了赌桌上的豪赌,可惜日本连赌本都没有,二十年了,每年国家预算的一多半都扔进了海军,日本国内真的没有钱了,现在就指望在伦敦能多卖出一点军事债券,可惜,全欧洲只有一个人相信日本能战胜,那就是曾经担任过日本陆军大学校长的梅克尔上校,不过他的信心恐怕也多半是出于虚荣心作祟的缘故吧。

    日本太穷了,就连旁边那个三天两头被人胖揍一顿,隔不几年就割地赔款的清国都比日本富裕的多。甲午年,北洋水师被打沉到海底,陆军也几乎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可是没过几年,李鸿章就又能凑出十几万用新式武器武装起来的陆军,在庚子年的时候,日军从天津出发,无数次发现,对面清军几乎是随时都能弄出上百门的新式洋炮,而且很多种炮都是日本人连见都没见过的。

    “东乡君,为了海军,皇国已经把一切都奉献出来了。日清战争之前,天皇陛下节衣缩食,每日之吃一餐让海军买军舰,你的旗舰三笠号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现在是海军回报皇国地时候了,海军要拿出勇气来。”

    海相山本权兵卫几乎是扯着嗓子咆哮。

    他的愤怒是有理由的,当年为了给海军弄到足够的军费。山本权兵卫和西乡从道偷偷挪用了国家预算,而这个是违反日本宪法的,当时山本全兵卫和西乡丛道已经做好了剖腹自杀的准备了,只等一旦举国沸腾的时候,就把肚子当西瓜切。而山本权兵卫挪用地费用就换成了这艘新式战列舰“三笠”号。

    “海军有的是勇气。但是勇气不能当军舰和炮弹用!”东乡平八郎硬邦邦的顶了回去。

    这个东乡平八郎一直给人的印象是老实、听话,没想到才当了联合舰队司令没几天,说话就这么冲,仿佛那个带着两艘小军舰在夏威夷和美军大型舰队对峙互不相让的那个东乡平八郎舰长又还魂了,或者说这些年,他那副老实、听话地形象不过是装出来唬人的,夏威夷那个张狂的东乡平八郎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伊藤博文微笑着用手势制止了暴怒的海相,看着一个身材矮小,正半闭着眼睛捻着手腕上佛珠的年轻人。

    “秋山君,说说你的看法。”

    伊藤博文彬彬有礼的问道。这可不是伊藤博文的做派,他见了天皇向来说话也是不懂得什么叫客气的。

    “我军必胜,俄国地远东舰队是不会出港和我们决战的,这支舰队不会起任何的作用,就像日清战争中的北洋水师一样,远东舰队也只是个摆设。波罗的海舰队也将成为历史名词!”

    被成为秋山君的男人自然是日本海军地先任参谋。美国海军之父马汉上校的亲传弟子---秋山真之。

    “哦,秋山君是这么看的吗?”听见这个日本海军唯一的天才的话,山县有朋大将有来了精神。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打着哈欠的秋山真之,他是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两大元老,和日本海军地奠定者海相山本权兵卫从海军大学亲自请来的,东乡平八郎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我的老师马汉上校是海权论者,一个国家的战略和这个国家的传统思维有很大的关系。而俄国是个典型的陆地国家,除了马卡洛夫将军之外,就再也没有海军天才了,俄国地海军是最典型地大陆海军,他们的战略思维是陆军式样地,没有两倍以上的兵力,俄国海军是不会和我们决战的,俄国陆军的战略精髓是后退拉长对方的补给线。然后集中兵力在对方补给线难以到达的地方。给予对手致命一击。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简单而又非常有效的作战方针。可是海军是个只许进攻,不能用来防御的兵种。遗憾的是,俄国空有强大的舰队,却没有通晓海军精神的统帅。所以,我断定,俄国远东舰队一定会像日清战争中的北洋水师一样,龟缩在港口里。”秋山真之伸个懒腰,从桌子上扔过去一个硬皮文件夹。

    “各位,作战计划已经在这里了。哎呀,真困啊,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我要去睡一会儿了。”秋山真之说罢,自顾自的出了舰长室,把一大屋子的元老重臣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晾在这里了。

    山本权兵卫礼貌的道:“秋山君辛苦了,皇国的命运就拜托秋山君了。”

    秋山真之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送了。

    山本权兵卫有些尴尬的自我解嘲道:“呵呵,这个家伙是个天才,天才都有些怪癖,这个秋山真之啊,和他哥哥秋山好古一样,都是这么的骄狂。”

    外务省次官林董曾经做过驻清国公使,他苦笑着道:“这个家伙,要是在清国,恐怕早就没命了。”

    伊藤博文冷冷一笑道:“所以,清国注定要成为日本崛起的一块踏脚石。”

    一直冷眼看着秋山真之的东乡平八郎拿过那份作战计划,仔细的看了半天,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过了半晌,他惊喜的叫道:“这个家伙,真的是个天才!天佑日本,幸好这个天才是个日本人!”

    山本权兵卫是日本海军的奠基人,林董则是出身于幕府海军,山县有朋是军人出身,伊藤博文对军事也不陌生,几个人围绕着这份作战计划反复的看了又看,都是满脸的喜色。

    “这个秋山啊,真是个天才啊!”外务省的次官林董由衷的赞叹道。他是海军出身,又当过驻英国公使,结识了不少英国海军的将领,算是个海军通,而且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此刻对这个桀骜不驯的秋山真之也是服的五体投地。

    山县有朋大将则是目不转睛的看了又看,边看边拍着大腿击节叫好。

    这份作战计划,处处都有匪夷所思的地方,可是仔细想想,又都非常的有道理,而且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不得不说,天才这个玩意,大脑的结构和普通人确实有差别。

    “再好的计划也需要士兵来实施,没有精兵强将,最好的计划也只是废纸,让我们去看看那些勇敢的士兵吧。”伊藤博文微笑着站起身来。

    一群人跟在他身后,信心满满的出了舰长室。

第二百七十章 大战的前奏

    西历一九零四年二月六日

    朝鲜仁川港

    仁川很久以前就是朝鲜重要的港口,离汉城只有五十多里,算是汉城的门户,最近几十年来,大清这个曾经的宗主国也是纸糊的房子,风雨飘摇,更别说朝鲜了,国门想锁也锁不住了。

    本来甲午战争以后,日本就算是独霸了朝鲜,结果被俄国拉着法国、德国弄出一个“三国干涉还辽”,日本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大清出来三千万两赎回了辽东,这还不算,俄国又逼着日本承认朝鲜的独立不受威胁。

    那会日本想不答应也没办法,别说同时对付三国了,就是任何一个也能把日本打扁了,伊藤博文又没有慈禧太后向全世界宣战的豪气,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朝鲜这个嘴边的肥肉被列强你一刀他一叉子的分享。

    仁川港也像窑子里的清倌人,想不开放也不由自己,朝鲜现在就是个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慰安妇,随便列强脱了裤子轮暴,而原先的老公大清国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连上去劝一劝的胆量都欠奉。

    仁川港现在停泊着大批的英国、法国、、德国还有日本的军舰、商船。

    天刚蒙蒙亮,港口也开始忙碌起来了,朝鲜渔民已经开始陆续返港,小船上一篓篓的海鱼倾倒在岸边的。

    一艘日本军舰也停泊在港口里,这艘船是甲午战争时候的老军舰了,排水量两千四百五十吨,装备有十门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十四门四十七毫米反鱼雷艇速射炮。

    这艘船现在成了仁川港的焦点了,一群英国、法国、俄国的军舰纷纷放下小艇,一群群各国的海军军官气势汹汹的冲到这艘日本军舰上。

    不远处,一艘挂着澳大利亚国旗的武装商船,也在密切的注视着这艘日本老式巡洋舰。

    船头上,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拿着德国进口的八倍蔡斯望远镜看着那里地动静。这个人皮肤微黑。脸上有不少粉刺留下地麻子坑。嘴角挂着坏笑。

    这个人,就是庄虎臣手下的头号恶奴----陈铁丹,他被庄虎臣派到澳大利亚,前些日子又受命带着两艘武装商船来到仁川,对外宣传是进港清理船身上覆盖着的贝壳和藻类,顺便加煤加水。

    “陈大人。您看到什么了?我看不清楚。”一个年轻的男人一口艮艮的甘肃口音,他拿的是个两倍地望远镜,只能隐约看见那里有些喧闹。

    “呵呵,俄国老毛子带着一群英国、法国、德国鬼子去找小日本的晦气。”陈铁丹坏笑着道。

    亲兵接过陈铁丹的八倍望远镜,看了看道:“哎,大人,你看到没有,小日本的兵船上炮衣都解开了,这是准备开战啊!”

    陈铁丹有些不解的自语道:“老毛子怎么不打它啊?就这艘小破船,哪经得起两炮?”

    陈铁丹的疑惑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就接到了庄虎臣的电报,日本外相小村寿太郎正式向俄国驻日本公使递交了断绝两国外交关系的照会,相信到了现在,日本和俄国的军舰都应该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艘老旧地巡洋舰“千代田”号的旁边就是两艘俄国军舰,一艘是排水量六千五百吨的新型巡洋舰“瓦良格”号,另外一艘是炮艇“高丽人”号。

    既然昨天已经断交了。日本巡洋舰揭开炮衣这个举动也就可以理解了,让陈铁丹觉得迷糊的是,既然已经断交了,那还客气什么,老毛子的军舰比日本军舰大了将近两倍,而且炮也比“千代田”号大,为什么不打它呢?

    俄国老毛子和东洋小鼻子都不是好东西。陈铁丹非常乐意看到狗咬狗的局面。

    望远镜里,日本水兵忙不迭地又把大炮的炮衣和鱼类发射管的蒙布给盖上了。而上了日本军舰的几个各国海军军官则是得意洋洋的下了“千代田”号,回了各自的军舰上。

    “千代田”号来到仁川已经好几天了,对外号称是撤侨,但是也没见到有日本的侨民上船,反而是赖在仁川不走了。

    过了一会,几个澳大利亚水兵也坐着小艇回到武装商船“龙血”号,顺着悬梯爬上了船。

    陈铁丹叫过来一个皮肤黑黑地南洋翻译道:“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翻译用流利的英语和水兵交谈了几句。然后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对陈铁丹道:“俄国人说日本人在中立国的港口解开炮衣是不符合国际法的行为,所以。所以就和英国人、德国人一起去干涉,日本军舰又把炮衣罩上了,纠纷已经解决。”

    陈铁丹冷笑道:“解决?恐怕是缓兵之计吧。老毛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客气了?赶紧打啊!”

    事实上,“瓦良格”号根本就没想打日本人,因为仁川分舰队根本就得到日本和俄国已经断交的消息,刚才的事情只是出于对日本人地讨厌和蔑视,故意去找这些黄皮猴子地麻烦而已。而“千代田”号则是第一时间就获悉了此事,而且知道今天日本驻俄国公使将离开俄国的,此刻“千代田”号正好被“瓦良格”号和“高丽人”号夹在中间,怎能不吓地心惊肉跳。

    “高丽人”号不算什么,可是“瓦良格”号则是排水量六千五百吨的装甲巡洋舰,炮也比“千代田”大,航速也快,如果俄国人动手了,“千代田”号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所以日军舰长趁着半夜月黑风高,就偷偷把炮衣解开了,鱼雷发射管的蒙布也扯了下来,打算一旦俄国人有异动,可以先下手为强。没想到,老毛子的眼睛还挺好使,一大清早就发现了,还带着英国、法国、德国的海军军官一起来找自己的晦气,只好有乖乖的把大炮包了起来。

    陈铁丹现在用的这艘“龙血”号是在法国订购的武装商船,排水量四千二百吨,有六门一百五十二毫米的速射炮,还有四门四十七毫米的速射炮,除了仓房大了一些以后,和装甲巡洋舰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海军自打成军开始,就和海盗分不清楚,英国和西班牙“无敌舰队”大战的时候,四分之三的英国军舰就是“私掠船”,说白了就是海盗,而商社为了保护远洋贸易,则可以自组武装力量,这也是惯例,虽然随着时代的变迁,到了清末,私掠船已经成为历史,而商社的武装商船这个惯例则没有取消,很多大的商社使用的武装商船就是军舰改装的,或者是按照军舰的设计修改图纸建造的。

    “打吧,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陈铁丹在船上走来走去,急着看狗咬狗。

    一个亲兵偷偷走到他跟前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练了半年多了,手都痒痒。”

    陈铁丹“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秃脑门上,早晨的仁川港还是满安静的,这声响特别的清脆。

    “你想找死啊?就你们那两下子还和人家动手?要是在陆地,咱爷们不尿他们,可这是在大海上,真动起手,我看够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

    亲兵摸着光秃秃的脑门,打了个寒战:“这剃个秃头还真不习惯,将来回到兰州去,不让人家笑话死!家里人还以为我当和尚了呢!”

    陈铁丹没好气的看了看他,然后掀掉自己的西洋礼帽,赫然也是个秃瓢,他摸摸脑袋道:“还是这样好,凉快,真打起仗来,也省得被人揪了辫子!小时候打架没少被人揪辫子,吃亏吃大了!”

    “大人,这没个辫子他真是不好看啊!回去让人笑话。”亲兵的脸拉的老长,好像吃了个苦瓜一般。

    陈铁丹撇撇嘴,不屑的道:“怕个鸟啊,我估摸着再有个一、二年,这满中国的男人都不留辫子了,谁要是再有个辫子,怕是真的让人笑话了。”

    亲兵呵呵傻笑道:“那感情好,满中国都是秃瓢,谁也不笑谁,就是有一点不方便,分部清楚哪个是和尚,那个是老百姓了,要是去庙里烧香,都不晓得灯油钱给哪个了。”

    “别扯淡了,估摸这三天两晌午,这就要开打了,娘的,这俄国佬毛子怎么还不动手。”陈铁丹替俄国人着急,摩拳擦掌道。

    作者话:这两天不晓得怎么了,我的书评都没突然不见了。

    大封是个好事,也是我期盼已久的,可是自打昨天中午大封以后,无端谩骂的帖子就层出不穷。

    老读者都知道,我是非常欢迎批评的,甚至在书里也有专门求大家指点的帖子,但是对于那种纯属为了骂人而骂的帖子,我只好删除了!

    我的书,喜欢的您看,不喜欢的可以不看,觉得有问题指正的,我非常感谢,但是那种心理阴暗,以骂人为乐的人,我对这样的帖子有一张删一张,省的污染书评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91/ 第一时间欣赏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 作者:纷卿所写的《1900翻云覆雨》为转载作品,1900翻云覆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1900翻云覆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1900翻云覆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1900翻云覆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1900翻云覆雨介绍:
庄虎臣,一个二十六岁的小策划人,意外的穿越到他的前世一个十八岁的恶少身上。
这已经风雨飘摇的老中国,这眼见就要支离破碎的旧山河,如何能在各种势力的缝隙里找出自强之道.如果历史是天道,那就看看一个策划人如何大逆不道,如果历史是命数,看庄虎臣如何逆天改命!重振我汉家声威!
盛宣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鸿章道:“中堂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鸿章直着眼睛看着他道:“杏荪啊,你看这庄虎臣到底是又一个曾文正公还是我大清灭门的灾星?”
“啪!”上海总领事柏藻托猛一拍桌子:“现在租界的土地都成了中国人的?那还算什么租界?那个不知死的中国人叫什么?”
“他叫庄虎臣!”
柏藻托喃喃道:“是他?那就算了吧~”
1900翻云覆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1900翻云覆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