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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纷卿     1900翻云覆雨txt下载     1900翻云覆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空手套白狼

    西历一九零四年八月十二日

    庄虎臣在巡抚衙门的签押房里,仔细的看着一份份的战报和各国观战武官发表的文章。

    最近一段日子,甘肃巡抚衙门几乎成了万国俱乐部,英国、美国、日本、俄国、法国、德国,几乎所有强国的公使和领事走马灯一般的你来我往。

    英国人觉得日本这个盟友有些靠不住了,指望日本单独对抗俄国似乎有些不现实,而让大英帝国赤膊上阵和俄国单挑,英国人又有些不大愿意,毕竟两次布尔战争,让英国有些吃不住劲,如果和俄国开战,最重要的战场是自然是在满洲,英国的陆军水平连大英帝国自己都觉得够呛,让娇生惯养的英国陆军和那些吃着黑面包喝着劣质伏特加的“灰色牲口”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地缘政治学拼命,恐怕很难说服国会通过战争预算。海军倒是可以轻易把远东舰队消灭掉,可是俄国海军现在是缩头乌龟,躲在岸防炮的掩护下,死活不出港决战,英国人的海军再强大,可战列舰上的大炮也还是打不过岸防炮的。

    英国公使也改变了态度,由严词拒绝中国参战,到现在或明或暗的表示,希望庄虎臣出兵东北,英国则可以提供一部分的资金和武器。

    英国驻日本公使现在对日本人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含糊了,不再是原先那种拼命打气,而是隐晦的表示让日本缓和与中国的关系。争取让清国政府加入战局。

    法国公使则是希望甘肃不要介入这场战争,但是又希望庄虎臣在东北显示武力,震慑日本、俄国双方,法国海军也向远东集结。给现在不可一世地日本联合舰队一点压力,争取由法国出面调停。法国对这个节节败退的盟友----俄国,也觉得有些靠不住了。如果俄国战败了。那么英国一家独大的局面就更没人能够遏制了。

    美国的态度则是希望日本和俄国再打一段时间,打地精疲力竭的时候。由美国出面调停,而目前的局面还没有打到美国人满意地程度,康格公使暗示庄虎臣,希望他能以清国商人的名义,卖一批武器弹药和粮食、药品给日本、俄国双方。

    日本则是派了犬养毅来甘肃,因为很多中国人,尤其是在日本地留学生对犬养毅很有好感,对他亚洲一体对抗白种人的理论很感兴趣。尤其是犬养毅一直大声疾呼,要求中国、印度的主体民族推翻鞑靼人和英国人的殖民统治,这个更是让那些在国外接触到民族主义思想的留学生们对他更是推崇,犬养毅还曾经派出大批的人员帮助中国和印度的革命者。而这些革命党人则把犬养毅看做是日本最忠实的革命同志。

    犬养毅见到庄虎臣,开门见山地就提出愿意支持庄虎臣起兵发清,并且一改多年来在外面塑造的革命者形象,明确的指出,只要庄虎臣肯出兵东北,战胜俄国之后,日本就支持庄虎臣称帝。

    犬养毅是伊藤博文派出的说客,伊藤博文凭借他对中国官场地了解。分析出的结果是:庄虎臣准备起兵造反了。派大军保护东北百姓撤离。这是在百姓中树立贤明形象,借巨款给日本。这是示好邻国,秘密接触革命党,并且提供资金和武器给孙文,这是拉拢一切反清力量,在海外大肆购置产业,这是为了一旦失败做好的逃跑准备。

    庄虎臣搞这么多的动作,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同时和日本、俄国开战?伊藤博文觉得这个假想简直是无比的荒诞,而唯一合乎逻辑的是,庄虎臣想起兵造反,对庄虎臣这样的实力派来说,能让他铤而走险的终极诱惑,只有紫禁城地龙椅了。

    庄虎臣自己都觉得伊藤博文想地很有道理,他的逻辑分析能力简直好地怕人,可是终归还是看错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日本和西洋各国报纸的分析文章,几乎都是出自自己的手笔,目的就是让英国感觉到日本已经靠不住了,而主动来拉拢自己,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另外就是让俄国人觉得仗必须打下去,不但要打,还得加大砝码,狠狠的打,但是又不能让俄国感觉到这场战争会耗尽俄国的国力,必须让沙皇觉得目前的力量仅仅是差了一点点,只要再给日本这只纸糊的骆驼压上最后一根稻草,就可以让黄皮猴子投降了。

    这个目的看来也达到了,俄国的波罗的海舰队已经在两个月前从塔林港出发了,俄国原本打算十月份在出发的,却因为西洋各国报纸都在嘲笑俄国军队的软弱无能,被一个小小的日本打的丢盔弃甲这是沙皇所不能接受的。

    日本和俄国的仗还在打,而且越打越热闹,越打笑话越多。让庄虎臣有些高兴的是,老天开眼,乃木希典的儿子死在南山攻坚战了,这个乃木希典在甲午战争的时候,把旅顺杀的只剩下三十六个搬尸体的人,现在也该让这个家伙尝尝断子绝孙的味道了!

    而南山攻坚战的结果,是日本在最后关头打破了防御相对薄弱的左翼,俄国人失败的原因则是非常搞笑的。南山所有大炮都是没有顶盖的,原因是总督大人认为把大炮用钢筋水泥掩护起来,非常的没有骑士精神。日军集中了所有的火炮猛轰南山的左翼阵地,日军第二军本来是非常缺乏重炮的,只有小口径的山炮,如果俄国大炮有混凝土掩体的话,日本的小炮打上去,也只相当于挠痒痒,可是没有顶盖,那就惨了,一炮上去,阵地上的大炮就哑巴了。

    俄国人脑子有问题,日本人就更够呛,第二军打下了南山。日军完成了对旅顺的包围,奥保巩把旅顺交给第三军来攻打,自己带着第二军去和第一军汇合,打俄国远东司令库洛帕特金去了。也不知道这个乃木希典是不是因为儿子的死弄地神经不正常了还是因为长洲藩控制下的陆军一惯的对萨摩藩出身的海军地排斥。

    秋山真之向乃木希典提出了攻击旅顺的突破方案。从旅顺口外的海军军舰地舰桥上能够看见一个叫做203高地的制高点,而且这个制高点看上去没有防御工事。所以只要占领了这个制高点,拖几门炮上去居高临下地对着旅顺港内地俄国远东舰队打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实际占领旅顺则并不一定需要考虑。把远东舰队逼出港然后消灭,从战略意义上远远大于占领旅顺。

    而乃木希典的回答则是:“大本营给我的任务是占领旅顺。至于打俄国远东舰队的事情,那是你们海军应该考虑的,我没有这个义务。”

    秋山真之差点被这个回复气的自杀!

    乃木希就以一种非常疯狂的状态攻击着旅顺,而南山阵地被攻破以后,俄国人也不管什么骑士精神不骑士精神了,所有大炮的掩体都加上了顶盖,二十万顿地混凝土让旅顺成了一座钢筋水泥的堡垒,而几百门的大炮和重机枪、高压电网的防御体系。绝对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撼动地。

    外国的观战武官被吓傻了,一队队的日本士兵默默的冲向铁与火构成的地狱,日本人冲上去,倒下来。再冲上去,再倒下来,然后又是一个新的循环。

    日军的服从性和漠视死亡的那种疯狂让外国武官震惊,而乃木希典漠视士兵地生命则让这些人愤怒,可是最后乃木希典地长子也给填进了这个疯狂的旅顺绞肉机,让外国地观战武官只能无言以对了。乃木是个疯子,可是乃木不自私,因为按照日本的军法。独子或者有两个以上兄弟同在军中的。长子不需要上一线,而乃木的二子已经战死在南山了。他完全有理由不让长子上一线。

    现在乃木希典真的算是断子绝孙,按照中国人的说法就是“绝户”。这种人在中国人看来,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而俄国人则在乃木希典拒不攻打203高地的时候,发现了它的战略价值,在乃木发疯一般攻击旅顺的时候,把这个203高地也给修成了钢筋混凝土城堡。

    乃木的第三军被钉死在了旅顺城下,伤亡一日甚于一日,却看不到任何打破旅顺的迹象,乃木希典的固执和无能,让大本营原本准备在六月进行的辽阳会战也成了泡影,只好无限期的往后推。

    时间是俄国人的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北战场上的俄国士兵将越来越多,波罗的海舰队也已经集结完毕,扬帆出海了。这支本来应该在几个月后才出发的舰队,因为庄虎臣煽风点火和西洋各国报纸的宣传,提前出动了。沙皇要让那些敢于冒犯强大的俄罗斯的黄皮猴子知道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

    更让小日本难受的还是那支小的可怜的俄国巡洋舰分舰队,这支诡秘的舰队这次居然偷袭了东京湾,打沉了十二艘日本商船和运兵船,其中有整整一个联队三千多日本陆军,联队长烧掉了联队旗,整个联队一夜间喂了鱼虾。

    这下让日本国内本来就沸腾的民怨瞬间就开了锅,海军如此废物,区区三艘俄国军舰就能杀到东京湾来,一时间,海军高级将领都是“露探”,这些人全都拿了俄国卢布的谣言说的是有鼻子有眼,一群群愤怒的浪人挥舞着家传的武士刀,叫嚷着杀光这些“露西亚的探子”,连海相山本权兵卫都吓的不敢在家里住了,搬到海军省,把海军陆战队调过来给自己全家当了保镖。

    俄国的一次规模不大的偷袭,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让庄虎臣有些意外了,这次偷袭的结果不仅仅是日本海军高层受到空前的压力,而且让中立国的船只不敢靠近东京湾了,大阪、横滨的工厂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受到原料供应不足的压力,很多工厂当时就停工了。

    日本的底子太薄了,经受不起丝毫地风吹草动。

    庄虎臣揉揉有些疲乏的眼睛。王天纵亲手给他递了杯茶过来。

    庄虎臣微笑道:“旭九,这个不是你要做的,交给戈什哈做就行了,你现在是统领一镇兵马的大将了。做这个失了身份。”

    王天纵憨厚地笑道:“没有大人,我现在顶天也就是镖局的镖头而已,我的今天都是拜大人所赐。”

    庄虎臣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用杯盖撇撇上面地浮沫。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旭九,你对战局如何看法?”

    “我看日本够呛了,久攻不下,早晚会自乱阵脚。”

    王天纵和庄虎臣对战局的分析结果大致相同,日本人虽然一直保持攻势,但是成效并不显著。而且据探子说,从海上运给日军地补给越来越少。看样子,日军的军费已经枯竭了。

    庄虎臣想起这个就想笑,美国犹太财团本来打算借给日本的军费被自己给截糊了,日本也确实够呛。让犹太人在东北建国,也不想想,夹在屠杀犹太人都杀出瘾的俄罗斯和被占领了国土,恨的牙痒的中国之间,你让犹太人怎么敢在那里建国?

    自己把那两千万美金的巨款给借来了,用上海租界的土地做地抵押,以“雷纳洋行”的名义借的,利息六厘。算是正常的商业借贷。和政治地关系不能说没有,但是不大。按照现在上海租界的地价。确实值这么多的钱,可是庄虎臣是地产策划人出身,太了解行情了,这个价格泡沫大的离谱。自己拥有的一千三百亩土地,按照现在租界的地价,价值应该是超过一亿八千万两白银,可是每年的出租收益不过是六百万两,而且这还是自己投资修了马路、通了电灯、自来水以后的价格,也就是说,地产地价格和收益严重不成比例,所有人买地地目的都是为了投机、炒地皮。

    庄虎臣以自己地商业眼光来看,这个地价早晚要崩盘,跌个一半算是最少的,跌掉八、九成都是普通的。庄虎臣自打借钱的那天起,就没打算还,到期以后,就把这些土地让犹太人收走。租界的地价明显是处于疯狂的“搏傻”阶段,最后崩在谁手里,就算谁倒霉了。多了一百年的知识就是好啊,连最精明的犹太商人现在也还不晓得地产泡沫破裂以后的结局是多么的悲惨。现在庄虎臣把借来的钱又以“雷纳洋行”的名义借了一半给日本人,日本政府用海关税做的抵押,这也是日本一向的做法。现在犬养毅又提出借钱的意图了,想用盐税抵押再借五百万美元。

    这个借款要求,庄虎臣没答应,因为庄虎臣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打一仗需要多大的花费,自己手里本来准备了两千万两的银子,“点金钱庄”代理朝廷粮饷,到时候还可以挪用个三千万左右,本来觉得五千万两银子那就是了不得的巨款了,这么多的钱打一场仗还能不够?可是见日本的开销,又觉得这很不保险了,剩下的一千万美金死活不敢往外借了。

    “旭九,给上海和安南送的弹药都运完了吗?”庄虎臣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大人放心,上个月底最后一批也送走了,前天电报就回了,说是已经到了,上海租界和安南现在的炮弹堆积如山,可这么大口径的炮弹,咱自己没用啊,咱也没那么大的炮啊,况且那都是舰炮用的,大人是准备卖给日本、俄国人的?”

    “旭九,那是咱自己用的,很快,咱们就有舰队了。”

    “大人说的是雷纳在澳大利亚买的那几条旧军舰?”王天纵对舰队这个说法有些不值一哂。不就是五艘老掉牙的法国军舰吗?还都给改成了武装商船,而且那些水兵听说打一百炮都不见得能中一发。

    “不是那个,咱们会有一支新式的舰队,咱们也会有山一般的战列舰,树林般密集的大炮,咱们中国的舰队会浩浩荡荡的穿越太平洋,让世界震惊。”庄虎臣有些神往的说道。

    “哎,真是希望那一天早点来啊!再也不受洋鬼子的气了,不知道十年够不够,二十年能见到咱们中国人的大舰队吗?”

    庄虎臣诡秘的一笑道:“不会那么久的,如果我推测的不差的话,应该就在最近几天。”

    王天纵狐疑的看着庄虎臣,半天道:“大人,军舰可不是小孩子拍的皮球,吹气就能吹起几个,我虽然不懂这个,但是也听说过,北洋水师当年是弄了十几年,才成军的。”

    庄虎臣哈哈大笑道:“只有人想不到的事情,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说罢背着手径自走向内堂,把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王天纵一个人给晾在签押房了。

    “大人什么意思?莫非是准备玩空手套白狼?”王天纵喃喃自语道。

    作者话:书写到这里,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始,前些日子,大家觉得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情节到这里就要揭开谜底了,让大家觉得很不爽的情节,估计再看下去,就会知道,那是非常重要的伏笔。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一)

    金兰湾的秋天,美丽的让人心醉,冲空山和凤凰上山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碧绿的海水映照着血色残阳。粼粼的波光被夕阳镀上一片金色,银色的鱼群在海水中穿梭,远远看去彷佛海浪里平添了一条玉带。

    金兰湾号称是远东天然条件最好的军港,外湾平巴湾以金兰角岸外的平巴岛为屏障;内湾金兰湾口仅一点六公里宽,不受季风和台风袭击,进了内港,则有足足二十公里长,宽也有六公里,能同时停泊上百艘的万吨巨轮。

    这么美丽地方,现在却被港外的一支舰队破坏了这幅让人心旷神怡的画卷。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三十多艘军舰都没有熄火,全部冒着滚滚的浓烟,烟雾不是平常的白色,而是冲天而起的黑雾,把天空都染黑了半边。

    一艘飘扬着法国国旗的装甲巡洋舰从港内冲了出来,打着旗语阻止了俄国舰队进港的企图。

    巡洋舰上放下一只小艇,靠上了俄国舰队的旗舰,两个胖子腆胸叠肚并排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

    俄国旗舰上,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崭新的海军中将军服的男人出来迎接。

    从法国巡洋舰下来的两个胖子,一个穿着法国海军少将军服,一个则是穿着苏格兰呢子西服。后面跟着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海军的打扮,另外一个穿着西服。

    “俄国第二远东舰队司令向我们亲爱地盟友法国远东舰队司令问号。”穿着俄国海军中将军服的男人彬彬有礼的道。

    “我亲爱的朋友。您远航了一万八千海里到达金兰湾,真是奇迹啊!这样的壮举只有伟大的俄罗斯人可以做到,哈哈!”法国远东舰队司令打着哈哈道。

    穿着西方的男人则好奇地看着这支浓烟滚滚的舰队,每艘军舰上都长满了海藻和贝类,这些附着物从船底已经长到水线以上了,看的是清清楚楚,这支俄国舰队简直像是个水产培养基地。看得出来。这支舰队应该是很久都没有进港抛锚,在船坞里清理这些附着物了。而这些东西不仅浪费燃料,还非常影响舰队的速度。

    “我亲爱的朋友,您为什么阻拦我的舰队进入金兰湾加水加煤呢?”俄国舰队司令似乎早有怒气,只是不便对这个刚刚见面地法国舰队司令发作罢了。

    “哦,我的好朋友。我不得不提醒您,金兰湾是法国的军港,而向交战双方提供军港是违反了中立条例的。我只好很遗憾的请您的舰队去别的港口加水加煤了。”法国舰队司令摊开手,耸耸肩膀,最了个遗憾的表情。

    “司令官阁下,贵国舰队地母港是在西贡,据我所知,贵国在金兰湾只有一个电报局。金兰湾总共只有三个法国人!”俄国舰队司令怒不可遏了。英俊地脸狰狞而扭曲了。

    “这个是你的事情,作为法国远东舰队的司令,我只能遗憾的通知您,金兰湾你们不可以进入,否则就视为对法国的侵略行为。”法国舰队司令傲慢的仰着脖子,转身离去上了小艇。

    “上帝,我还能去哪里?俄罗斯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全世界一起和俄国人为难!”俄国舰队司令仰天大叫,眼眶都有些红了。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穿西装的胖子微笑着从身后地随员手里拿过一个红木雪茄盒子,打开以后递给俄国舰队司令一支:“我亲爱的朋友,作为一个法国人,我很希望我们法国的盟友俄罗斯人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些该死的日本猴子。”

    “法国人?法国人还能算是我们的盟友吗?而且我的舰队已经没有煤炭了,我现在还能做什么?”俄国舰队司令苦涩地道。

    “起码我和您应该是朋友,我地商社做的生意中就包括煤炭,我们有大量地最优质的威尔士白煤。可以保证无限量的供应。”

    “你是说最好的威尔士白煤?您说是威尔士白煤吗?不是日本煤炭吧?”俄国舰队司令喜出望外。“是的。我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我确认是全世界最适合军舰使用的高质量威尔士白煤。那些劣质的日本煤炭怎么能给军舰使用呢?”胖子笑呵呵的道。

    “您的煤炭在哪里?我可以出最好的价格!”俄国舰队司令听见威尔士白煤,兴奋的想哭,别说这种最好的“英炭”了,就连那种质量最低劣,只能烧出黑烟却烧不出蒸汽的日本煤炭,现在他也买不到了。那些日本煤炭根本就是把煤矸石粉碎以后加了一点煤罢了,和那些奸商在水里掺上一点奶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的朋友,您不要着急,法国和俄罗斯是盟友,法国军方不方便做的事情,我们商人会替他们做好的,不是吗?去海防吧,那里为你们准备了最优质的威尔士白煤还有无数伏特加和最美丽的姑娘,您和您忠勇的水兵可以在海防洗刷掉远航所带来的疲劳,哈哈,伏特加和姑娘是免费的,算是作为盟友对远方朋友的款待,海防不是军港,只要您的舰队不停泊在军港,我们法国就不算是违反了中立条例,我说的不是吗?”胖子狡黠的笑道。

    “我的好朋友,您的慷慨让我衷心的赞叹,您希望我能为您做什么呢?”俄国舰队司令感激涕零。

    “这是我的名片,我知道司令官阁下在俄国非常有影响力,您是沙皇最宠爱的大臣,而我的商社在清国也有一些生意,清国和贵国之间最大宗的贸易是毛皮和茶叶,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这个生意由我的商社独家承揽,当然,所有的收益有您百分之二十,我相信,这会是非常大的一笔钱。我想,我们会有长期合作的机会的,尊敬的罗杰斯特温斯基将军!”胖子的笑容无比玩味。

    “这个事情我们今后可以商量,这些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我在彼得堡说话还有一定的分量,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给我的舰队加煤,我们现在连那些最劣质的日本煤炭都没有了。对了,海防有电报吗?我想给彼得堡发电报。”

    “海防有您想要的一切,我尊敬的将军。”

    俄国舰队司令看着胖子的名片,轻声道:“雷纳先生,您是俄罗斯最好的朋友,我本人代表沙皇陛下向您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胖子不是别人,就是“雷纳洋行”的名义老板,当年的雷纳神父,他哈哈大笑对下面的小艇道:“把东西搬上来。”

    几个东方面孔的男人搬上来几箱子的伏特加,俄国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温斯基看见这些东西,眼睛都放光了,军舰上的俄国官兵个个吞咽着口水。

    “尊敬的将军,这是最好的伏特加,代表我和我的商社一点点心意。”雷纳笑着对罗杰斯特温斯基道。身后的随员用半生不熟的俄语高叫道:“波罗的海舰队的士兵们,在海防,有一万箱的伏特加和一万名美丽的安南姑娘在等着你们,这些都是我们法国人对盟友的招待,不需要你们花一个戈比!”

    “乌拉,乌拉!”俄国士兵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胖子雷纳腆着大肚子,乐呵呵的下了军舰,上了小艇,向不远处的武装商船“郑和”号驶去。

    郑和号的船长室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看见雷纳进来了,急忙问道:“说妥了吗?“

    “哈哈,这些俄国人听说海防有伏特加和女人,都快急疯了。”雷纳乐呵呵的道。

    年轻人上去拍拍雷纳的肚子道:“老雷,你可胖太多了,怎么样,前天那个德国娘们没被你压死吧?”

    雷纳脸立刻就红到了脖子根:“陈铁丹,你现在我们的首领,大人吩咐,让你负责所有的事情,你作为指挥官怎么还是这么没有一点正经。”

    “呵呵,老雷,也就是那些大洋马了,要是安南的娘们,恐怕早就被你一肚子的肥油给压死了。”陈铁丹嬉皮笑脸的道。

    雷纳被他说的脸涨成了紫茄子:“好了,回海防吧,顾小五先生还在那里等着我们。”你们这些法国佬还真麻烦,本来准备在金兰湾动手的,现在还得去海防,幸亏海防那里早就有准备,要不然这次还真麻烦了。”陈铁丹撇着嘴道。

    “哈哈,这个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狡兔三窟,我们的庄大人做事情从来都是留有预备手段的。要不然为什么庄大人是西北的最高长官,而你陈铁丹只能做个跟班。”雷纳终于找到了打击陈铁丹的语言了。

    陈铁丹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笑呵呵的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回到海防,让这些俄国老毛子爽个够!”

    “升火,起锚,回海防!”

    “郑和”号黑色的烟囱里冒出白色的烟雾,波罗的海舰队则是冒着滚滚黑烟,几十艘军舰染黑了天空,劈波斩浪向海防港驶去。

    俄国舰队以出发以来从未有过的高昂士气向远在海防的伏特加和安南女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二)

    海防是安南北方最大的港口,距离港口不远就是着名的避暑胜地涂山了,而安南的天气几乎一年四季都是夏天,涂山的海风、椰林更是让人流连忘返。海边的黄昏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涂山最漂亮的是一座法国式样的三层洋楼,和煦的海风从落地窗无遮无挡的吹进屋子里,热带地区白天那种无法承受的酷热在这里荡然无存。

    三楼上一间宽大的有些夸张的客厅里,雷纳和俄国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温斯基正在兴高采烈的喝酒,桌子上摆着热带水果和精致的法国菜。

    “这是最肥美的鹅肝和松露,是我们法国饮食中的极品,这个是贵国涅瓦河的黑鱼子酱,也是极品啊,希望合符司令官的胃口。”雷纳热情的介绍着桌上的美食。

    “太谢谢您的好意了,今天是我远航以来,最快乐的一天。”罗杰斯特温斯基微笑着点头,表示了谢意。

    两个身材窈窕的安南女人偎依在雷纳肥硕的身子旁,而罗杰斯特温斯基身边则有两个英国女人。

    “司令官阁下,安南是出名的东方美女之国,您不打算品味一下这道丰盛的东方大餐吗?”雷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摸着身边女人纤细的腰肢。

    “安南女人的味道,过两天再说吧,我今天就想好好的修理一下这两个英国婊子!”罗杰斯特温斯用毛茸茸的大手在两个妖艳的英国女人赤裸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英国人确实很讨厌,在这一点上,我们法国人和俄罗斯有共同的认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英国女人地兴趣。您说是吗?”雷纳色迷迷的看着罗杰斯特温斯基身边那两个胸大屁股圆的英国女人。

    “哈哈,为了英国女人,干一杯!”罗杰斯特温斯基哈哈大笑。

    从窗口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俄国第二远东舰队,这就是原来的波罗的海舰队。现在被沙皇换了个名字。

    几条运输船正在给舰队加煤炭,一包包昂贵的威尔士白煤被一些穿着蓝布背心,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的东方人正从跳板上往各个船上搬运,这些人清一色都是光头,汗水顺着额头、脖子往下流淌。

    海防虽然也是法国地殖民地,但是却没有法国军人,不但没有法国军人,连生意人都没有。雷纳算是这里硕果仅存的一个法国佬了,法国人来到安南以后,基本上都住在南方,海防在一年前还是一片荒芜,最近倒是满热闹的,那是因为这里突然成了安南北部最大的红灯区。上万名的妓女让这里显得格外的香艳。

    罗杰斯特温斯基对英国人地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作为沙皇最宠信的大臣,自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了,俄国远东舰队被日本封锁在旅顺港的消息,让沙皇有些忧心忡忡了,作为沙皇的亲信,罗杰斯特温斯给他出了个主意,让波罗的海舰队远征东方。和俄国远东舰队汇合。组成一支无比庞大的舰队,彻底消灭日本海军。

    这个拍脑袋的主意,让沙皇大加赞赏,可是俄国除了已经被水雷炸死地马卡洛夫以外,就没有一个能拿出手地海军将领了。沙皇灵机一动,这个主意是罗杰斯特温斯基出的,那就让他当司令好了。

    自找倒霉的罗杰斯特温斯基只好赶鸭子上架,带着以四艘最新式的战列舰为主的波罗的海舰队主力远洋航行。可是海军远航。最重要的问题是燃料,而全世界只有大英帝国的舰队在全球都拥有补给站,俄国连出海口都没几个,还都是被冰封地,在太平洋沿岸哪里来的殖民地作为补给站啊!

    但是沙皇觉得不要紧,俄国没有,可法国人有啊!而且德国人也有啊。法国和俄国是盟国。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和沙皇尼古拉二世,这两个二世祖还是表兄弟。都是亲戚,不可能不帮把手的。

    罗杰斯特温斯基出了个混账主意,而沙皇偏偏又点了他的将,倒霉也是自己找的,只好硬着头皮出发了,还好,沙皇为了表彰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好主意,把他由少将提升成了中将。

    而自打出发以后,就怪事不断,从塔林港出发,舰队就流传着谣言,说是日本的驱逐舰和鱼雷艇准备在自己前往东方地路上打埋伏,流言让舰队陷入莫名其妙地恐慌之中,罗杰斯特温斯基就下了个让自己后悔的肝疼地命令,他让所有军舰都摘下炮衣,实弹上膛,只要看见日本的驱逐舰和鱼雷艇就立刻开炮。

    结果在英国的北海附近,就出了大乱子,半夜里,晕头晕脑的俄国舰队把英国几艘四、五十吨的小渔船当成了日本驱逐舰,整个舰队打开探照灯到处照,大炮、鱼雷乱打一气,最搞笑的是波罗的海舰队的战列舰把自己的巡洋舰也当日本驱逐舰打了,而巡洋舰也不甘示弱,用主炮还击。一万多吨排水量,比战列舰个头都不算小的装甲巡洋舰硬生生能被看成了三、四百吨的驱逐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眼神。

    整整一夜,一支可以在世界上排名前五位的庞大舰队,居然只打沉了一艘英国拖网渔船,打死了四个人。天亮以后,俄国人才发现打错了,英国人死了四个,而自己人也被自己打死了仨。

    “七大洋上日不落”的大英帝国渔民在自己的领海附近被袭击,那英国能轻易能算完?英国政府立刻派出舰队拦住波罗的海舰队,警告俄国人:立刻熄火,不得前进,等候英国方面的调查,否则一个星期以后,英国将向俄国宣战。

    事情最终在法国人的调停下解决了,俄国人交出了几个替死鬼,又赔了点钱,波罗的海舰队继续前进,可是从那以后,俄国人再也买不到威尔士白煤作为燃料了,后来就更离谱了,连最便宜的日本煤炭也买不到了,更别提进港抛锚,休整人员了。

    被沙皇给予厚望的德国表兄弟和法国盟友,都在第一时间抛弃了俄国人,他们的担心也是正常的,一支如此庞大的舰队一夜间只打沉了一艘小渔船,这样的舰队有战斗力吗?去远东做什么?送死啊!而且法国和德国都不想得罪英国,既然英国得罪不起,那只好对不起俄国人了。

    俄国人的远航验证了这个时代一个铁的定律:和大英帝国过不去,就是和全世界过不去。袭击了英国渔船的俄国人,哪个国家敢接待?那不是找着让英国人打自己吗?俄国舰队这一路上受惊欺凌,连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这些不起眼的国家都不允许他们进自己在非洲和亚洲的殖民地加水加煤,至于进港抛锚休整,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杰斯特温斯基在海防受到了雷纳如此高规格的礼遇,怎么能不让这个受尽了折磨的舰队司令感激涕零?

    “大班先生,您吩咐过你的手下吗?煤炭要尽可能的多装,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补给的机会了。”罗杰斯特温斯基享乐不忘正经事,缺煤炭已经让他头疼了几个月了,而最优质的威尔士白煤则是让他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放心吧,我们可以无限量的供应,而且价格按照最低的标准给您。”雷纳微笑着走到窗前,外面无数的中国人正在给军舰装煤炭,还有人在船坞里清理那些附着在舰身上的海藻和贝壳。

    而俄国士兵则几乎看不到影子,上万的妓女和无数伏特加早就把这些被艰苦到极限的长途旅行弄的精疲力竭的人,勾引的食指大动了,现在他们都在距离海港十公里外的红灯区尽情的享受免费的狂欢。

    “您的慷慨让我感动,您说的那个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等我回到彼得堡,我一定给您的商社拿到特许,您将来可以垄断清国和俄罗斯的茶叶、皮毛贸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是远东地区最富有的法国人”罗杰斯特温斯也许下承诺,作为宫廷大臣,通晓人情是最起码的要求,别人给自己的好处肯定不能白拿。等价交换才是做生意的王道。

    “哈哈,我相信,我和您会是最好的合伙人,将来这件事情一旦办成,给您的百分之二十,我将给您存在巴黎的银行里,您随时可以从彼得堡或者莫斯科的分行里取出来,只要我们的生意做一天,就有您一天的钱。我也相信,只要能做成这笔生意,您很快也会是最富有的俄国贵族。”

    “哈哈,为我们将来光明的前途,干杯!”

    雷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皱着眉头问道:“司令官阁下,您在这里不会被日本人偷袭吧?在海防应该没有问题,日本人还不敢向法兰西挑衅,我是说在您出港的时候会不会遭到日本人的偷袭?”

    罗杰斯特温斯基苦着脸道:“您请放心,日本人肯定不知道我们的舰队在海防。”

    他咬牙切齿带着恶意的看着旁边两个英国妓女,两只手同时死命的在她们丰满的胸脯上各自抓了一把,疼的这两个女人倒吸着凉气蹦了起来。

    都是这些该死的英国人害的!现在别说日本人了,就连沙皇都不知道波罗的海舰队到了哪里。

    “不知道我们的第三远东舰队现在到了哪里,该死的!”罗杰斯特温斯基恨恨的骂道,沙皇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而他也不知道现在沙皇派给他的支援舰队在什么地方。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三)

    “他说什么?还有一支舰队马上就要和波罗的海舰队汇合了?”陈铁丹面色凝重的道。

    “是的,大人,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一个皮肤微黑的翻译,结结巴巴的道。

    陈铁丹有些不满的看着翻译道:“娘的,你在俄国呆长了,不会说中国话了?听你说话怎么象洋毛子学咱们中国人讲话。”

    翻译“呵呵”尴尬的笑了笑,又对一个年轻男人道:“东家,这个消息是不是马上通知大人?”

    被称为东家的人就是乔家的掌门人,乔映霞,他看着翻译道:“你问问他们,舰队里有多少他们的人?”

    翻译看着两个穿着白色火头军服饰的俄国男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俄国话。

    两个俄国火头军一个矮胖像个南瓜,一个又高又壮,像头白熊。

    白熊乐呵呵的对翻译连讲带比划,自顾自的笑个不停。

    “大人,东家,他说波罗的海舰队招收的火夫,差不多全是他们的人,水手、炮手也有不少他们的人,舰队刚出发的时候,他们就制造谣言,说是日本人准备伏击他们,后来打了英国渔船,也是他们搞的鬼。”

    陈铁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娘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洋鬼子也这么多的奸细。”

    翻译看着陈铁丹,打趣他道:“大人,这句要不要翻译给他们听?”

    “这咕噜给老子掐了,娘的,什么都翻译。你也是奸细?告诉他们,就说让他们吃好,喝好了。我给他们准备了一群的骚娘们,让这些火头军好好的败败火。”

    翻译把陈铁丹地话告诉了俄国火夫,他们似乎非常的满意,挑着大拇指赞叹。

    乔映霞看着翻译道:“告诉他们,通知他们那些俄国的革命党,这几天该吃就吃,该和就喝。想找婊子了。都是咱们出银子,好好地玩几天,等咱们的安排,不要急着动手。”

    俄国火夫听见这个更是开心,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他们讲什么鸟语呢?”陈铁丹听着着急。

    “他说,谢谢东家,他们说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是一家人。”

    “无产阶级是个什么东西?”陈铁丹越听越迷糊了。

    翻译呵呵笑道:“就是穷人。”

    陈铁丹看看乔映霞红光满面的脸,笑的捂着肚子:“他是穷人?可着咱们中国找找,还有谁比他们家钱多的?”

    乔映霞白了陈铁丹一眼。对翻译道:“你带他们去外面,找几个婊子给他们去去火。”

    翻译带着这两个俄国火夫出了门,乔映霞急忙把门给带上了。“陈大人。咱们是现在就动手,还是等那支舰队来了一起动手?”乔映霞压低声音道。

    陈铁丹挠挠光头,想了想道:“还是发电报给大人请示一下吧,这么大地事情,咱们不好做主啊。”

    乔映霞哈哈一笑道:“咱们地银子总算没白花,我那两趟德国也没白去,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外带三百杆洋枪,这个本下的真不小啊!这么多的银子当钓饵。吊不上大鱼。那就太亏了。”

    这些俄国火夫是俄国的社会民主工党中的成员,去年乔映霞去了趟德国。给躲在德国的列宁这些人送了三十万两银子,结果听说日本人开的盘口更大,给了一百万,庄虎臣就发了狠,一口气又送了一百五十万两,外加三百杆毛瑟88洋枪和十万发子弹。

    这份厚礼让列宁和托洛斯基大为感动,俄国的社会民主工党也打算借日本和俄国开战的时机挑动俄国军队地叛乱,波罗的海舰队出发前,在当地招收了一些火夫和民夫,列宁他们就安排人买通了海军的军官,把自己人给送上了船,这才出现了波罗地海舰队一出塔林港就谣言四起的怪事,而在北海攻击了英国渔船更是他们策划的杰作。

    “陈大人,把咱们的人看紧了,少跟俄国老毛子说废话,另外啊,那些安南婊子,十个有九个都有脏病,别传染给咱们的人,让他们把裤裆底下的玩意看紧了。”乔映霞叮嘱道。

    “放心吧,都是咱们训练出来的新军,没有老甘军的那些烂毛病,我们都交代过了,凡是胡说八道地,扔进海里喂王八,这个差事办好了,一个人一百两银子地重赏,够他们回家买房子、置地,娶老婆的。”

    “那就好,大人对这件事情,百般叮咛,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陈铁丹呵呵一笑,看着乔映霞和翻译道:“你们既然来海防了,我好歹也得尽点地主之谊啊,给你们俩一人弄匹大洋马骑骑?你们在祁县那里,可见不到这么多地洋人婊子啊!”

    乔映霞没好气的看着陈铁丹道:“还是你留着自己骑吧,不过看你的小身板,也不知道是洋马骑你,还是你骑洋马?”

    陈铁丹也不生气,只是笑个不停。

    “那些洋鬼子的革命党,该怎么处置?”乔映霞问道。

    陈铁丹冷笑了一下道:“事情办完以后,这些人交给我摆布,管保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当奸细的都是没品行的混账,洋鬼子奸细也不是好东西,这些人靠不住,等事情完了,我来发落他们,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了。”

    “好,就这么办,我去给大人发电报了。”在心神不宁的看着各地送来的报纸和前方的战报。

    日本人又获得一场战斗地胜利,可是战果依然不是很明显,俄国远东舰队本来打算逃出旅顺。到海参崴避难的,结果出来就被日本联合舰队打了伏击,损失了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战列舰和日本交火以后又逃回了旅顺。

    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则逃到中立国的港口,其中一艘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逃到了上海,被杨士琦给解除了武装。

    不过这次行动不能说日本没有收获,那支鬼魅般地巡洋舰分舰队因为打算接应远东舰队的主力,被联合舰队消灭了,算是了却了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的心腹大患。

    乃木希典依然在死心眼的攻击着旅顺港,仍然是拿人命往炮弹上填。可是俄国人的炮弹似乎永远是打不完的。日军则越死越多。乃木希典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死活不接受海军先打下203高地的建议,只是不停地向大本营要着后备兵员和重炮。

    大本营也难过,充当炮灰地后备兵员还好办,反正日本有的是想找死的年轻人,可是重炮确实为难,那个东西没有真金白银,洋人是不卖的,前几个月第二军的奥保巩就要过重炮。大本营的回答就是没有,现在难道就能变出重炮了?可是要是打不下旅顺,旅顺港内的五艘战列舰一旦和目前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波罗的海舰队汇合。那么九艘新式战列舰打联合舰队地四艘,怎么看日本都只有投降的份。大本营只好命令海军把一百五十毫米和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舰炮拆下来给乃木希典暂时用用,而且准备把刚刚安在横滨和大阪地二百八十毫米口径的岸防炮拆下来送到旅顺,让乃木希典使用。

    王天纵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他也不要人通传,拿着一份电报译稿对庄虎臣道:“大人,海防急电。”

    庄虎臣结果电报一看,上面只有二十几个字:姜太公遇见文王。还有一条鱼。先炖汤还是等那条一起下锅。

    庄虎臣不禁好笑,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密码不像密码,暗语不像暗语,倒像是胡子的黑话。但是意思很明白,俄国那里也传来消息了,沙皇把波罗的海舰队主力派出去以后,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把剩下的几艘老爷舰也给打发出来了,让他们和罗杰斯特温斯基率领的第二远东舰队汇合。这封电文,很明显地意思就是罗杰斯特温斯基已经到了海防了,既然到了海防,那就飞不出陈铁丹、顾小五他们地手掌心。

    庄虎臣微笑着对王天纵道:“去,给陈铁丹他们回电,内容就是: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给老子一锅煮了!”

    王天纵疑惑的看着庄虎臣道:“大人,这是让师爷给润润色,还是就这么原文照发?”

    “原文照发,写地文绉绉的,陈铁丹他们看不懂。”

    王天纵点了点头,心里暗想,写的这么粗鲁,自己依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庄虎臣又对他道:“快,通知大营众将,大张旗鼓的集结部队,把咱们的大炮、马克沁重机枪和格林炮都摆出来。”

    “大人是准备打仗了?打仗不是要秘密的吗?”

    “咱们兰州城里,小日本和俄国的探子都快比咱们的兵多了,秘密?越是机密越是不保险,我就是要让满世界都知道我要发兵了!去吧,弄得越热闹越好。对了,把马福祥给我找来。”

    “好咧!”王天纵一听要打仗,兴冲冲的就走了。

    庄虎臣一见他走了,脸上也泛起了紧张的神色,自语道:“等了好几年了,就等这一天了!该见分晓了!老天爷,保佑保佑咱们老中国吧!”

    庄虎臣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向上苍祷告。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四)

    安南海防港

    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在海防享受着上等伏特加和各国美女轮番的服侍,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了。即使是在彼得堡的时候,他过的也没有这么舒服,毕竟作为宫廷大臣,在俄国多少还得顾忌一些影响,而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海防,则不要考虑那么许多。

    他倒没有担心日本人知道他在海防的问题,事实上,别说日本人了,连他自己从俄国出海以后,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站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英国人以后,这支波罗的海舰队就成了流浪舰队,漫无目的的从一个港口漂泊到另外一个港口,受尽白眼和冷遇,像个讨残羹冷炙的乞丐,拿着卢布都买不到煤炭和补给品,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的舰队,你让日本人如何判断它的行程?

    即使联合舰队判断出波罗的海舰队在海防,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旅顺还控制在俄国人手里,远东舰队的五艘战列舰依然完好。而日本联合舰队只剩下四艘战列舰了,能封锁住旅顺港已经是不易了,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的胃口再好,也不敢从旅顺出发去海防攻击波罗的海舰队,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已经是瓮中之鳖的远东舰队就要从旅顺溜了,这么一只舰队一旦学习海参崴巡洋舰分舰队的做法,打击日本的运输线,那日本将无法避免失败的命运,这个险日本冒不起。

    罗杰斯特温斯基和一个亲信副官在喝着下午茶,从落地窗看得很清楚,港口的船坞里,一群群的光头佬正在仔细的清洁着船体,将那些海藻和贝壳撬下来。又补上一层新的防锈漆。已经清洁好的船则在装着煤炭和粮食、淡水、肉类、蔬菜,因为装地过多,一向以重心高而闻名的法国人设计的军舰吃水也是很深了,装甲带都沉入水线以下。

    “弗朗索瓦。给彼得堡发电报了吗?”罗杰斯特温斯基拿起一支吕宋雪茄问道。

    年轻的副官拿过雪茄剪,熟练地剪开了口,然后用洋火点燃,又帮罗杰斯特温斯基从咖啡壶里倒出了杯咖啡,方才道:“已经发过了,将军。”

    “回电了吗?”

    “回了,海军部说。必须等待第三远东舰队一起去海参崴。”

    “海军部的那些家伙都是混蛋!”罗杰斯特温斯基恨恨的道。他很明白,海军部的那些人压根就不希望他再回到彼得堡。原因很简单,他是沙皇最宠爱的大臣,而其他的宠臣对自己嫉妒的要命,恨不得自己死在远东。

    小人与小人之见地斗法,往往比小人和君子之间斗地更凶,仇恨更深。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小人报仇则是没早没晚。当然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个小人,他觉得自己是个被小人嫉妒的君子。他叼着雪茄慢悠悠的走到窗口。看看外面海港里忙忙碌碌的景象,苦笑着道:“看看那几艘武装商船吧,第三远东舰队的那几艘破船比法国人商社的商船还要老旧。这些船在法国人和英国人那里早就淘汰当做商船了,而我们却当个宝,真不晓得是哪个白痴出的这么愚蠢的主意。”

    “中将大人,海军部说这是皇后陛下的质疑,我地大人!”副官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提醒的意味非常明显。

    “皇后?哦,反正日本人的军舰也有很多是很老旧地,第三远东舰队的军舰对付那些十几年前的日本军舰还是足够的。皇后的旨意真英明。”

    “将军阁下。我们还要在海防等多久?”

    “一直等吧,总要等到第三舰队和我们汇合。另外,第三舰队也需要清理船上的附着物,也需要补充煤炭,等这些都准备齐全了,再去海参崴吧,趁这个时机,好好的享受一下,到了海参崴,可就没有这么多上等雪茄和伏特加了,更不会有那么多的漂亮姑娘。”

    “我们地士兵全部都去找姑娘了,需要约束他们一下吗?”弗朗索瓦副官问道。

    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用嘴角叼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浓浓地烟圈,笑着道:“算了,他们过了几个月地狱般的生活,让他们也舒服几天吧,等第三舰队来了以后,就要出发去海参崴了,海战地危险极大,真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到俄罗斯,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欢乐时光了。”

    “将军,您真是个仁慈的统帅。”

    “哦,对了,你告诉那个法国佬雷纳,让他今天晚上给我安排两个漂亮的安南姑娘,也该体验一下这异国的风情了。第三舰队现在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我的将军。”

    “继续用大功率的无线电台不间断的联系,真希望第三舰队已经被日本人打沉到海底了!”罗杰斯特温斯基低声的咒骂着那支该死的第三舰队。

    甘军大营门口摆上了一排长条桌,一群甘军的下级军官坐在那里,“募兵处”的牌子前面排起了长龙。士兵们拉着皮尺量身高,用磅秤给人称体重。

    “为什么不要我们?爱国还分三、六、九等?种田的,经商的都要,怎么我们就不能当兵?”几个十七、八岁,学生模样的人急的脸红脖子粗的争辩。

    “看清楚了,大人有令,学堂的学生不要,工厂的技术工人不要,你和我蘑菇没用,回去好好念书吧。”

    “投笔从戎正是书生本色,三十六骑定西域的班定远不是书生?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不是书生?我辈学子自幼读圣贤之书,深感生逢末世,山河破碎,民生凋敝,皆因洋人欺凌我中华太甚,庄抚台厉兵秣马,不就是为了拯救中国于这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为何你等阻吾辈莘莘学子爱国之心?”学生们据理力争。

    一个男人从后面挤了过来道:“学生娃还是回家读书的好,都是识文断字的人啊,这打仗可不是你们这些人干的,大人,我来报个名。”

    “保人呢?有没有同乡具结?”负责招兵的军官问道。

    “这个,没有,俺是外乡人。”

    “外地人也可以到你们省的商人设的会馆里找同乡写了具结作保啊,大人有令,只招良民,那种指望到军营混饭吃的地痞无赖咱可不要。”

    “俺不是地痞无赖,俺也不是混饭吃的,俺每个月可有三两半的薪饷呢!俺就是想杀几个洋鬼子!”

    “哦,三两半?你是技工?技工一概不收,你凑什么热闹啊,下一个,下一个,都是瞎捣乱的。”

    “技工咋了,技工就不是中国人了?技工就不能杀鬼子了?这是什么规矩!”

    “我不是学生,也不是技工,我报名参军。”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人群里响起。

    军官头也不抬就骂道:“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滚回家洗衣服、做饭、抱孩子去!”

    “混账东西,你活腻味了!”女孩勃然大怒。

    军官抬头一看,立刻谄媚的笑道:“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喜鹊就叫呢,原来是九姑娘您大驾光临啊,怎么。来找马镇台的?”

    “我不是找二哥的,我是来报名的。”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女人当兵,那不是要臊死我们这些爷们?”

    这个女孩一身紧身的小夹袄,大辫子又黑有长,眉毛浓烈,正是马福祥的堂妹马樱花。

    她不屑的道:“怎么,女人不能当兵?那花木兰和穆桂英难道不是女人?而且庄大人只说不要学生和技工,可没说不要女兵啊!要不,你和我比试比试枪法?你要是赢了我,我以后再不说当兵的事情。”

    人群里一见有女人来叫板,都来了精神,挤在前面看热闹,有几个好事的还大声的叫好:“好,比试比试,大家让开场子,看看咱大清的穆桂英。”

    “好了,我的姑奶奶,你是王天纵大人亲传的枪法,我哪敢和你比啊,要不,您亲自去找庄军门,他老人家要是同意,我有什么好说的。”负责募兵的军官连连讨饶。

    “哦,大老爷们怂了!”满是起哄的声音。

    “去就去,你当我不敢啊!哼,离了你这个臭鸡蛋,我还做不了槽子糕了?”马樱花气哼哼的走了。

    “下一个,下一个。”募兵的继续叫道。

    “我想问问大人,咱招兵准备打谁啊?”一个年轻人问道。

    募兵的军官挠挠头皮,想了半天,又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打谁,这个是军事机密,哪能满世界的吆喝?反正打的是洋鬼子,管它红毛的绿毛的鬼子,哪个鬼子都该杀!”

    “说的是,管它哪一国的鬼子,打谁咱都报名,算我一个!”

第二百九十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五)

    马樱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除了已经战死在北京城的大堂兄马福禄以外,连二堂哥马福祥她翻脸也是不认的,怕马福禄的原因也是马福禄比她大了二十七、八岁,她是马福禄一手带大的,辈分是兄妹,实际上她是把马福禄当爹看的。马福祥也是这个哥哥带大的,马樱花看他倒是像哥哥,妹妹怕哥哥,这个还是不多见的。

    马樱花不是怕庄虎臣,庄虎臣治军严谨,赏重罚也重,大营众将都怕他,但是庄虎臣对僚属、对百姓,对士绅那是极为和善,尤其是对大营众将的家属,更是关怀备至,老人家做寿、小孩子满月,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只要没有紧急公务,一般都是亲自去,而且都要备了厚礼。庄虎臣有意撮合马樱花和王天纵的喜事,所以对马樱花更是客气。

    可是这几天,庄虎臣忙着给赵裕德成亲的事情,脚后跟打着屁股走路,忙的不亦乐乎,赵裕德娶亲,在甘军众将看来,无异于庄虎臣找后妈,这么大的事情,哪个人敢没事去打搅,而且甘军又忙着调兵遣将、招兵买马,更是没人敢拿些闲事打搅这位爷,省的自找不痛快。

    甘军要出兵的消息炒的沸沸扬扬,在华的中外记者都来凑热闹,庄虎臣更是把洋枪、洋炮摆出来给大家拍照,士兵的队列训练也让他们随意参观,这些记者大半都是拿过庄虎臣的银子,自然满篇都是吹嘘甘军威武,军容整齐,虎贲之师。

    日本和俄国的探子也是着实紧张了几天,可是总觉得味道不对。雷声大,雨点小,也不见甘军把士兵和武器通过火车站运到前线去。东北那里倒还有不少甘军的士兵,这些都是原先用来掩护老百姓往关内撤的,但是他们没有重装备,只是些人手一杆步枪地普通士兵和一部分轻骑兵而已,没有重武器的陆军很难有太大的战斗力,甘军的主力这些日子天天在大营里表演翻阅障碍、队列操演,看着和杂耍班子区别不大。

    甘军又是招兵买马,又是调集粮草。看起来是要打大仗的样子,但是庄虎臣却死活不提要和谁打仗,而且锣鼓喧天没有丝毫秘密,谁来参观、参访都欢迎,打仗哪里有这样的打法的?日本人和俄国人做出了同样的判断,这是装装样子给老百姓看的。至于装样子的原因。伊藤博文地看法还是他准备造反,现在是邀买人心的手段。

    “点金钱庄”兰州分号,现在正在搭着喜堂,裱糊匠扎着彩棚,一群伙计和下人在挂着彩绸和宫灯,钱庄子的金漆大匾也擦的锃明瓦亮,上面的四个大字还是以前的军机大臣赵舒翘地亲笔,可惜他不走运。庚子年议和以后。被洋人当祸首给办了,慈禧对这个忠心耿耿而又老奸巨猾的大臣也丝毫没有手软,一道懿旨就逼他自杀了。

    马樱花径直走到钱庄内堂,这里的伙计、跑街都认识她,她见天的找王天纵,熟门熟路了,谁都知道他是庄虎臣的亲信马福祥的妹子,也都没人拦她。

    庄虎臣和王天纵两个人正在指挥着下人干活。谁也没注意到马樱花进来了。

    “把堂屋的八仙桌子给换了,这个核桃木的看着不气派,去巡抚衙门,把我家地给搬过来,那个是紫檀地!”

    “这喜烛换大点的。对,要那种双金龙凤的,蜡钎子也要黄铜镏金的。好日子里亮亮堂堂的。看着才够喜庆。”

    马樱花看见庄虎臣和王天纵忙里忙外的,嘴张了几次也没好意思说出话来。

    “哎。九姑娘?你来的正好,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刚才我和王天纵还在说呢,赵叔的喜日子,要有小辈地女眷给婶子端洗脸盘,想了半天,都没合适的,这个规矩麻烦,结过婚的不行,我媳妇干不了,想来想去,还就你最合适了。”庄虎臣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了马樱花,立刻就给她找了个差使。

    “伺候小婶子,那是应该的。”马樱花勉强的笑道。

    “什么叫小婶子,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赵叔纳妾呢!这可是正经的大太太,要叫婶子,把那个小字给去掉了,别惹地咱小婶子不高兴。”庄虎臣纠正着马樱花地语病。

    “大人,你说的也是小婶子啊!”王天纵忍不住乐。

    “我说地也是小婶子吗?哎呀,这嘴怎么就不把门了!忙昏头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那个婶子也确实太年轻了点,还没乳虎他妈妈岁数大呢!”庄虎臣提起儿子,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大人,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吧,再不陪陪虎子玩,他都快不认识你了。”

    “这个是赵叔头一次结婚,马虎不得。”

    王天纵点头如小鸡吃米道:“就是,第一次成亲都没经验,多结几次,就好了。”

    马樱花柳眉倒竖,看着王天纵,故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王大人,您打算成几次亲啊?”

    王天纵满不在乎的道:“这个说不好。”突然发现马樱花眼神不善,立刻道:“我这个人啊,这辈子能娶个媳妇就满足了,一个都怕养不活,哪敢想别的。”

    庄虎臣看见王天纵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大笑,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陈铁丹、李贵这些坏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己这个主子都不真怕,就怕师傅王天纵,而这个王天纵又被马樱花给修理老实了。

    “九姑娘,你找我有事?”庄虎臣看出马樱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大人,我想,我想

    “有话就直说,你九姑娘可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啊,我还没进兰州。你就给我个下马威,好家伙,女山大王啊!差点把我这个巡抚给做成人肉包子。”庄虎臣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好笑。

    “大人,你又取笑我!”

    “好,好,不说笑话,说正经事。找我到底什么事?”

    马樱花咬咬嘴唇,下了决心道:“大人,我想参军打洋鬼子!”

    王天纵脸一下子就变的煞白:“你不是胡闹吗?军中有女人,那是大不吉利!哪里有让娘们出征的道理。回家去!这里不是你家炕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二哥现在不在兰州,要是他从东北回来,还不大耳刮子扇你!”

    “他敢!我哥在我照样这么说!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是人了?我大哥死在北京城,被洋人一炮打的尸骨无存啊!我是大哥养大地,在我心里。大哥就是我亲爹,大嫂听说大哥去了,没两天就病死了!我大侄子孝还没满,就从军了,怎么我就不能当兵杀鬼子呢?你不是说过我的枪法比你那几个徒弟都好吗?这么好的枪法不用来杀鬼子,那还有什么用处?”马樱花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了。

    庄虎臣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王天纵。用眼神示意他递到马樱花手里。王天纵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来,半侧着身子把手帕甩给马樱花,就闪到一旁。

    庄虎臣白了王天纵一眼道:“谁说女人不能在军营了?你已经总管一镇兵马,手下也算是有一万多人了,好歹也是个大将了!还说这种屁话!我正准备把军医处安排一批女护士呢,人选正在考虑,以天主教会医院的女护士为主。然后再征调一批机灵的民间女子,连我家那两只母老虎冰儿和小青也要去当护士,怎么,她们都是不吉利的人?西洋各国军队里,女护士多了!五十多年前,英国、法国、土耳其、撒丁王国一起打俄国老毛子,英国士兵十个要死四、五个。只要有点小伤的。基本上都活不下去,一个叫南丁格尔的女护士带着三十八个女护士照顾伤员。本来是十个士兵要死四、五个,她们来了以后,一百个士兵才死两个,战死率降低了二十倍啊!你说说,她们的功劳有多大?比那些名将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大人教训得是,标下不敢再轻视女人了。”王天纵苦着脸认错。

    “九姑娘,这个事情我做主了,等办完了赵叔和小婶子的亲事,你就去医护队报名吧。”庄虎臣觉得自己地话有点问题,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怎么又是小婶子?说溜嘴了,该打!”

    马樱花和王天纵都偷偷的笑。

    庄虎臣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王天纵道:“傻小子,她去了军营,你见她不就更容易了?还是那句话,你们俩的亲事包在我身上。”

    王天纵脸当时就红到耳朵根了,马樱花也大致猜出了庄虎臣和王天纵肯定说自己,而且估计是说他们俩的事情,也是红了脸。

    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行了个礼道:“大人,海防急电。”

    庄虎臣抓过来电报译稿,看了看,嘴角挑出一丝笑容道:“终于把你给盼来了!”然后悄悄对王天纵道:“通知在东北地马福祥,做好一切准备,等我的命令!”

    王天纵点了点头,庄虎臣又对亲兵道:“给安南的陈铁丹回电,告诉他们,网眼要密实,不能跑了大鱼。去吧。”

    亲兵双脚一顿,立正行礼完毕,退了出去。

    庄虎臣看着脸上红云未消的马樱花道:“九姑娘,明天就是赵叔和小婶子的好日子,你这个端洗脸盘的,可不能来晚了啊!对了,小婶子的红包要是包的太轻了,你可别接啊!咱赵叔有地是钱,甭替他省。还有啊,你地信天游唱的好,明天唱上几段,给大伙助助兴!”

    马樱花脆生生的“哎”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俏丽的杏核眼却已经偷偷盯在王天纵的脸上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六)

    甘肃兰州

    安南和日本、俄国的情报雪片般的飞到庄虎臣的公案上,陈铁丹、雷纳已经把俄国舰队伺候的舒舒服服,几万箱劣质伏特加和上万名安南以及西洋各国的妓女让这些受尽热带航行之苦的俄国水兵有些乐不思蜀了。

    博加洛夫率领的波罗的海舰队的一些老旧舰船也已经到了海防,这支舰队被命名为第三远东舰队,和二十天前到达海防的第二远东舰队统统归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管辖。

    这支舰队在另外一个时空,应该是在几个月后才到达远东的,而他们来的时候,旅顺已经失陷了,然后在对马海峡被联合舰队伏击,最后全军覆没,而联合舰队则是一舰不损,两支看起来实力相当的舰队打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现在历史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改变,因为庄虎臣在西洋各国报纸上长篇累牍的宣传,黄皮猴子居然把俄国海军憋在了旅顺,这让俄国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恼羞成怒的沙皇提前把这支舰队派了出来,旅顺目前还在俄国人手里。

    庄虎臣本来的打算是以在海防的七千人,秘密控制这支舰队,继续悬挂俄国旗帜,然后开赴旅顺,和停泊在旅顺的那五艘劫后余生的远东舰队战列舰汇合,以九艘新式战列舰加上博加列夫的第三远东舰队的一艘老式战列舰,夹击日本海军,以战列舰十比四的绝对优势在海上决战,一举消灭掉日本联合舰队,然后收降波罗的海舰队,接着用这支舰队封锁日本海,打击日本的海上运输线,而甘军则在此时进入东北。向俄国宣战,,然后趁着俄国西伯利亚铁路的贝加尔湖段尚未通车。俄国运力极为有限,前方补给困难的时候,打俄国人一个措手不及,目的是占领旅顺和大连。

    到时候日本陆军因为失去了海上补给,则几乎不需要考虑了,难道一支弹尽粮绝,全靠刺刀的军队能和武装到牙齿地甘军对抗?甘军这些年来。装备的重炮、连发枪和机关枪那可不是吃素的!如果真动起手来。那简直和八国联军屠杀义和团地景象有一拼了。

    陆军的装备相当于海军,便宜太多了,一艘战列舰加上辅助设施的花销就可以养一镇的兵马,北洋水师被日本打沉以后,李鸿章能迅速用最新式的武器武装起来十几万的武卫军,也正是因为少了海军这个吞金兽的拖累。

    打日本却不向日本宣战,向俄国宣战却不往大里打,给日本陆军提供少量地弹药和粮草,让他们在吃不饱但是也饿不死地情况下和俄国陆军拼个死活。等到俄国国内的列宁这些人闹起来以后,甘军的陆军再给已经疲惫不堪的俄国陆军来一次致命的打击。

    这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庄虎臣本来是觉得天衣无缝的。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只是有些郁闷的是不能把这么得意的计划向别人说去,多少有点锦衣夜行地失落感。

    但是海防的报告让自己失去了信心,花巨资在澳大利亚训练的七千人,居然打起炮来百发难得一中,而俄国海军也比自己那七千菜鸟好不多少,那么庞大地一支舰队打几艘英国渔船,都是收效甚微。这么废物的一支海军。仅仅靠战列舰十比四就能打败联合舰队了?那么多的最新式战列舰让这些人用,真是糟践了!

    如果舰队败给了日本人。很可能自己控制俄国海军的事情就露底了,那么这个一石二鸟的妙计,就变成自己同时被日本、俄国海扁!仅凭自己的十万陆军,无论作战如何英勇,训练如何有素,也不可能同时击败日本、俄国两国的。如果知道真相的日本、俄国罢兵言和,一起来打中国,那自己就成了弄巧成拙地笨蛋,而中国大地上则要处处烽火了,庄虎臣则就是千古罪人。

    一份从日本发来地情报,让庄虎臣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他淡淡一笑,自嘲地道:“思路太局限了啊!总想搞什么海上决战,真是蠢到家了!”

    “来人!”

    “大人有何指示?”

    “给海防发电!”

    旅顺港外

    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的舰长室里,秋山真之神色凝重,参谋长岛村速雄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东乡平八郎巍然端坐,三个人都是闷声不语。

    这些日子,联合舰队倒霉事不断,先是战列舰“初濑”和“八岛”号在同一天触雷沉入海底,联合舰队战斗力损失了三分之一,刚过了三天,又有一艘驱逐舰触雷沉没,又隔了一天,“大岛”号炮舰居然和俄国军舰撞在了一起,皮糙肉厚的俄国巡洋舰毫发无损,而皮薄馅大的“大岛”号则又沉了。

    俄国远东舰队意图逃出旅顺,前往海参崴,被闻讯赶来的日本联合舰队衔尾急追,在黄海上打了一仗,虽然获得了一些战果,打掉了几艘俄国军舰,更可喜的是那支鬼一样在日本海上到处偷袭的“浦盐舰队”,因为从海参崴赶来接应俄国远东舰队,被联合舰队搂草打兔子给捎带手消灭了,这让备受质疑的日本海军多少松了口气。

    可是那五艘俄国战列舰却还是完好无损的又逃回了旅顺。联合舰队无奈,只好拐回头停留在旅顺港外,继续封锁。旅顺港的岸防炮实在是太厉害了,联合舰队根本无法靠近。俄国人又足够阴险,对什么国际法看得如同废纸,公海上居然也遍布水雷,“鸟”号驱逐舰又沉了,接着是甲午年俘虏北洋水师的“平远”号巡洋舰,然后还有“高砂”号巡洋舰,连在甲午年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吉野”号也被躲避水雷的“春岛”号。舷首上的撞角给开膛了。最近一段,连各国观战的军舰和武装商船都少了许多,生怕被那些不长眼的水雷给送进海底。给龙王爷当了祭品。

    联合舰队的参谋部仔细算了算,联合舰队竟然比困在旅顺地俄国远东舰队损失还要惨重,而拥有五艘战列舰和九艘装甲重巡洋舰的波罗的海舰队,已经即将要到达东北战场了,如果这支总共超过五十艘船地庞大舰队和困守在旅顺的远东舰队汇合,那么即使联合舰队的战果如何辉煌,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都同时被海军之神----英国的纳尔逊将军给上了身。也最多打个两败俱伤。而失去海上掩护和增援、补给的日本陆军。又如何能对抗沿着西伯利亚铁路,源源不断汇集来的俄国陆军呢?

    “秋山君,你觉得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会到旅顺吗?”岛村速雄这个参谋长,眼巴巴地看着秋山真之,他这些日子,都快成秋山真之地勤务兵了。“不会,沙皇给他的命令是去海参崴,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冒险和我们决战的。他一定会直奔海参崴。”

    “那还好,如果两支舰队汇合,联合舰队将处于绝对的劣势。”岛村速雄擦擦汗道。

    一直闷声不响的东乡平八郎苦涩的道:“如果让他们去了海参崴。将更加麻烦,还记得那支小小的浦盐舰队吗?仅仅三艘巡洋舰,就让国内一片恐慌,我们只有在海战中消灭他们,才能保证航道和海上运输线的安全,帝国是岛国,海上运输线一旦受到危险,我们就完了!”

    “那么。秋山君。如果俄国人地舰队去海参崴,他们会走哪里?去海参崴可是有三条航道的!难道我们要分兵防御吗?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分出三支舰队去和他们决战的。这简直是猜谜语啊!”

    岛村速雄挠头了,联合舰队一共就那么几艘船,再分兵地话,哪个都不会是俄国远东舰队的对手,可是不分兵,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溜掉呢?

    “俄国人真是了不起啊!浩瀚的印度洋上,他们居然就靠补给船维持了整个舰队的航行,这是史无前例的壮举,一万八千海里的远航和无补给基地跨越印度洋,这都是世界纪录了,也只有俄国人才能做到这一点。从这个方面来说,俄国军人是可敬的。”东乡平八郎由衷的赞叹。

    “他们一定会走对马!”秋山真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吓了岛村速雄和东乡平八郎一跳。

    “秋山君?这个又是神谕吗?”岛村速雄对有些神神道道地秋山真之,也搞不清应该相信他,还是不信他。

    “东乡司令官阁下说地对,俄国军人是可敬的,可是经过了这么长地远航,士兵将疲惫到极限,如果是我,也会走最近的对马海峡,而不是冒险穿越暗礁密布,大雾弥漫的宗谷海峡和津轻海峡,如果走那两条路,还没到海参崴,估计俄国舰队已经损失一半的船只了,况且咱们的南下舰队在台湾海峡做出了假像,只要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经过,就会以为联合舰队的主力在台湾,他们不会考虑别的了,肯定走最近也最好走的对马海峡。”秋山真之掰开揉碎了给岛村速雄解释道。

    “我同意秋山君的看法,南下舰队布在台湾的迷魂阵,应该会吓住罗杰斯特温斯基的,以他的性格,一定会避战,全舰队紧急向对马海峡跑,呵呵,俄国沙皇给他的命令是去海参崴,而不是和联合舰队决战,这种享乐惯了的官僚是不会冒险的。”东乡平八郎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真不知道俄国远东舰队为什么要躲在旅顺?如果我是俄国舰队的司令,我就会和联合舰队决战,即使全军覆没,也会让联合舰队损失惨重,那么波罗的海舰队将会轻易的获得战争的胜利!”秋山真之摇头不屑的道。

    “秋山君,幸好您是日本人,如果你是俄国舰队司令,我想,我是不会和你作战的!”东乡平八郎微笑着道。

    秋山真之有些后怕的道:“幸好马卡洛夫被水雷炸死了,否则,联合舰队就非常危险了。”

    东乡平八郎忧心忡忡的道:“和帝国的安危比起来,联合舰队的危险就是微不足道的,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我们去对马阻击俄国波罗的海舰队,旅顺港内的远东舰队就要趁机溜了,一旦他们跑出去袭击帝国的海上生命线,那么危险的就不仅仅是联合舰队了。”

    “只有靠陆军了,乃木希典终于肯攻击203高地了,可惜时机已经失去了,现在的203高地已经被修成了坚固的堡垒,乃木希典很难短时间攻克,这些长洲出来的陆军,脑袋里都是花岗岩!”岛村速雄一提起陆军就火大,长洲藩出身的陆军和萨摩藩出身的海军,彼此不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但是别人好歹还知道顾全大局,而死了两个儿子,成了绝户的乃木希典则是个出名的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海军的建议,直到大本营都火了,大山岩元帅亲自下令,他才肯攻击那个203高地,可是他又没有重武器,全靠用人体对抗俄国的重炮、机枪和高压电网,那和找死区别不大。

    “算了,岛村君,陆军都是这样的家伙,头脑简单。乃木希典这个能把联队军旗都丢了的笨蛋,也算是帝国历史上绝无仅有了!”东乡平八郎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大本营已经没有重炮可以调给乃木希典了,大山岩元帅没有办法,只好求了山县有朋元老,现在横滨和大阪的岸防炮都被拆下来了,正在运往满洲的途中,相信有了这些三百五十毫米和二百八十毫米的重炮,乃木可以攻克203高地的,只要拿下这个高地,旅顺的远东舰队和城防,都在重炮的攻击范围之内,到时候,旅顺必破!”东乡平八郎也不晓得是给岛村速雄打气还是给自己加油。

    “八嘎,时间呢?时间还能不能来得及?我们现在是在旅顺继续等,还是去对马设伏?乃木希典这个蠢货,浪费了我们最宝贵的时间!”秋山真之有些怒不可遏,那个攻击203高地的计划,就是他的构想,可是被乃木希典以“海军少管陆军的事情”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否决了。

    “秋山君,稍安勿躁,波罗的海舰队要带上博加列夫的那些最老旧的军舰一起去海参崴,速度快不了!也许,我们还有时间在消灭了远东舰队以后,去对马消灭波罗的海舰队,你做好伏击波罗的海舰队的计划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哎,看天意吧!希望天佑日本!”

    东乡平八郎此刻也只好将命运寄托在渺茫而不可知的天意上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史上最大诈骗案(七)

    西历一九零四年十一月五日

    上海吴淞码头

    道光年间,英国人的几艘兵船,几千水兵把个拥有百万大军的大清国打了个落花流水,一声炮响,天朝上国的梦算是做到了头,大清国的灾星算是来了。虎门硝烟对洋人手段强硬的林则徐被流放伊犁,而对洋人采取羁縻、优抚手段的琦善也是撤职查办、锁拿进京,那位一顿饭四菜一汤,穿着补丁裤子的道光皇帝,除了割地赔款也就没别的招数了。

    根据《南京条约》,上海港被迫开放,九州万国的洋人蜂拥至上海,仅仅十年后,上海就超过了广州这个历史悠久的通商口岸,成了中国最大的外贸口岸。两年前,杨士琦下令黄浦河道局对吴淞口和黄浦江的局部河段进行了整治和疏浚,使万吨巨轮也能趁着潮汐进入黄浦江,并且修建了大型船坞,万吨级的巨轮都可以进港修理,清除远航中带来的藻类、贝壳之类的附着物。

    每天清晨和黄昏,是吴淞码头最繁忙的时候,外籍港务人员悠闲的喝着红茶,一些聘用的中国人则忙里忙外,引导船只进港、指派车辆载运货物,甚至有的人丝毫不避讳,干脆就在码头上做起了批发大烟的生意,简直如同卖萝卜、白菜。而那些外国港务人员也视而不见。

    自打杨士琦打着整肃上海风化的旗号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帮会扫荡干净,授意顾小五独霸了上海道所属府县的大烟买卖以后,原本还有些遮遮掩掩的鸦片贸易已经公开化了,洋人港务官员也从中渔利,不愿意管,中国官府里的人也都拿了顾小五的银子,又都隐隐约约知道杨士琦似乎和这个生意有关系,那自然是不敢管,所以,鸦片买卖变的逐渐透明了。

    在黄昏的时候。十几艘悬挂着俄罗斯的双头鹰旗帜地运输船冒着滚滚的黑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上海港,在洋人引水员的指引下,鱼贯进入内港。

    俄国船进港的消息让上海有些紧张,毕竟大清宣布的是局外中立,而交战国的船只入港,自然会引起不大不小的骚动。港务局和轮船招商局的官员也不敢躲清闲了,官服还没穿好,就一边提着鞋子一边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直到看到俄国船只全都是非武装地运输船才多少心里松了些。前些日子。两艘俄国军舰进港的事情就让大清的官吓了个半死,撵又不敢撵。收留又不敢收留,只好通报上海道衙门,杨士琦命令,立刻解除俄国军舰的武装,否则立刻撵滚蛋,没想到俄国人居然非常的配合,自动走下军舰,随便上海道衙门的护兵和民夫们把军舰上的弹药给搬走了。

    俄国人运输船上的军官言明,进港是来买煤炭的,因为清国的中立。所以舰队就停泊在公海,不进入上海港,只是由运输船来买些煤炭和粮食、蔬菜、肉类等补给品。

    俄国人如此地通情达理,让那些忧心忡忡的官员彻底放了心,他们拍着胸脯答应帮忙,反正不管介绍哪家商行,只要做了俄国人的买卖,都要按规矩抽头。不捞白不捞。

    过不多时,就有做煤炭生意的山西商人和做蔬菜、副食品、粮油的安徽商人被港务局和轮船招商局的官员带到了俄国运输船的附近,接下来自然是例行的讨价还价。而俄国军官也不会忘记把回扣谈地清清爽爽。

    一番交涉以后,各取所需,自然是一团和气,山西商人和安徽商人派人去安排货物,俄国军官和这些商人以及大清的中国官员和港务局的洋人官员一起在租界地饭馆里把酒言欢,喝高兴了。知情识趣的中国商人当然不能忘记在十里洋场安排这些俄国老毛子“白相白相”。

    几个俄国士兵留守在运输船附近,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因为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两艘俄国军舰,一艘是装甲巡洋舰,一艘是小型驱逐舰。这是从旅顺逃往海参崴的路上,被日本联合舰队袭击后,逃到上海避难的。被杨士琦按照中立法给解除了武装的远东舰队地军舰。

    事实上。那次日本人的阻击战并不成功,因为刚刚交火没多久。天就黑了下来,战列舰和巡洋舰怕误伤,只好退出战斗,让成群结队的鱼雷艇和驱逐舰用鱼雷攻击俄国舰队,结果整整打了一夜,只见鱼雷在黑色的海水里翻起白色的泡沫,也不知道具体放了多少颗鱼雷,等到天亮发现,连俄国人舰队的毛都没碰见。

    这场阻击战也暴露了日本海军,缺乏足够多的高素质军官地弱点,海军地军官培养费用非常的昂贵,日本海军大学经常性地不能招收到足够多的学员,而这些被当做宝贝的海军大学毕业生都被安排在战列舰和巡洋舰上,鱼雷艇和驱逐舰上都是些让人看不上眼的家伙当舰长,再加上日本海军长期以来自己吓自己,这些人对俄国的巨舰大炮有种本能的恐惧,所以就没人敢靠近了打,都是远远的把鱼雷扔出去就算完事。

    俄国人趁着混乱,四散奔逃,这两艘军舰跑到了上海,还有几艘跑到青岛,最远的居然有一艘跑到了安南的西贡。而远东舰队主力的五艘战列舰则又拐回头,逃回了旅顺。

    俄国士兵看见自己国家的军舰,被大清这样半死不活的国家给解除武装,心情郁闷也是难免的。

    一个五短身材、獐头鼠目的家伙在码头上东张西望,这个人留着几根稀稀落落的老鼠胡子,穿着中国人惯常的青布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戴着瓜皮帽的家伙,他见四下里人已经比较少了,就走到码头上,点头哈腰的给俄国水兵敬烟,俄国水兵也乐呵呵的接过来。

    “远航很辛苦吧?上海是个好地方,一定要多玩几天啊!”老鼠胡子用俄语问道。

    “哦,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俄国水兵诧异道。

    “呵呵,我是东正教徒,常年行走在大清和俄罗斯之间做皮毛和茶叶贸易。当然会说一点点的俄国话,不过说的不好。”老鼠胡子谦虚道。

    “不,不,说的很好,如果不看你的长相,还以为你是俄国人。在上海玩是不可能了,明天装好煤炭和补给,我们就要出发了!”

    “你们一路上辛苦了,从俄罗斯经过印度洋到中国,太不容易了。相比之下,还是陆路好那么一点点,尽管也很辛苦,可是一路上起码有休息的地方。”老鼠胡子用洋火给这些俄国士兵挨个点上。

    “是啊,热带地天气真的太要命了,暴露在阳光下,只要一个钟头就可以晒爆皮,更要命的是,我们的船装满了煤炭,那些该死的日本煤。烧出来的全是粉尘和烟雾,呛的人要死!这种旅行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酷刑!”“你们这次加完煤,下次到哪里加煤?”

    “下次?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加煤的机会了,下一站就到海参崴了。”俄国士兵神色有些黯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俄国,我的儿子才两岁啊,真是个可爱地孩子。”

    “海参崴?去那里可不容易啊,小日本坏着呢,小心他们半路上打伏击!”老鼠胡子善意的提醒道。

    “哈哈。那些黄皮猴子还在台湾呢!我们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通过,居然他们没发现我们,哈哈。真是一群蠢蛋!对马海峡现在是一条坦途,我们会唱着歌去海参崴的!”俄国水兵哈哈大笑。

    老鼠胡子也跟着笑,笑了半天道:“是啊,日本那么小,强大的俄罗斯每人丢一顶帽子就可以压垮日本了,呵呵。我不打搅你们了,在俄国时间长了,见到俄国朋友,感觉特别的亲切。”说完,点头致意,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老鼠胡子一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俄国水兵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轻声道:“我敢打赌。这个家伙是个日本的探子!”

    “走吧,回去报告给中国朋友。他们还在船舱里等着呢,这些中国朋友真是大方,我在海防真的有些不想走了!东方女人的味道和我们俄罗斯真是大不相同啊,还有永远喝不完地伏特加!”

    “混蛋,我们是革命者,列宁同志教导我们,要把帝国主义者的战争转变为国内革命的火种!我们帮助中国同志,是为了解放俄罗斯人民和输出革命,让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获得解放,而不是为了个人的享乐!”一个士兵冷冷的看着他道。

    “是的,您说的对!”

    远处,老鼠胡子鬼一样地溜走了,叫上一辆黄包车,两条小短腿一跃而起,上了车就急匆匆的道:“快,立刻去三井物产的上海分号!”

    旅顺港外

    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

    东乡平八郎“啪”地一声将大本营的电报拍在桌子上。

    “他们已经到了上海?怎么会这么快?”岛村速雄惊叫道。

    秋山真之苦涩的勉强一笑道:“哼,明知道他们要从对马去海参崴,可是我们却无能为力,如果现在我们去对马伏击波罗的海舰队,那么旅顺港内躲着的远东舰队就要逃跑了,该死的乃木希典,都是他浪费了宝贵地时间!”

    “诸君,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不管是波罗的海舰队逃到海参崴,还是远东舰队掏出旅顺,后果都是帝国所无法承担的,我们的弹药储备只够三、四次中等规模战斗的了,大本营的大山岩元帅已经告诉我们了,帝国已经没有能力再为海军采购弹药了,一旦出现以上两种后果中地任何一种,联合舰队就要应付俄国人那种强盗般地海上破交战,而帝国无论如何是无法支持下去的。”

    “可是我们只有一支舰队,怎么能同时做到两件事情?分兵两处,那么两处都将会处于绝对地劣势之下,我们怎么可能有获胜的机会?”岛村速雄忧心忡忡。

    东乡平八郎站了起来,整整自己蓝黑呢子漂亮的海军上将军服。亲自给秋山真之和岛村速雄倒了两杯热咖啡:“喝一点咖啡,暖和一下吧,渤海湾秋天的海风也是很冷地。”

    秋山真之端过来一杯咖啡,自己加了点砂糖和牛奶,用小小的银匙搅着,白色的泡沫泛了起来,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东乡平八郎和岛村速雄两个人,大气都不喘的看着他,此刻面对如何棘手的局面。只有希望这位海军里公认的第一天才,能有什么奇思妙想了。

    “分兵!”秋山真之磨着牙,阴沉沉的道。

    “怎么个分法?秋山君说说你的主意。”

    秋山真之神色凝重的看看东乡平八郎和岛村速雄,语气沉重的道:“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很冒险,可是也只有这样了!”

    “冒险?打仗哪里有不冒险地,帝国并不想冒险,伊藤前首相和山县元老,桂太郎首相和大山岩元帅,整个帝国都不想打这一仗。可是不打,帝国就会被俄国逼到绝境!既然和实力远远强于自己的对手打,冒险就是必须的,这个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秋山君,说说你的妙计吧!”东乡平八郎平静的道。

    “我率领三笠号和几艘比较老旧的军舰守在旅顺,只要我们的旗舰还在,旅顺港内的远东舰队就一定还以为我们的主力依然在这里。而波罗的海舰队已经被在台湾地几艘伪装成战列舰的大型武装商船和退役的铁甲舰迷惑,以为我们在台湾附近,所以他们不会戒备我们的!根据他们在上海加煤的数量和他们运输船的补给能力。他们只有选择走对马海峡!我们就在对马反复缠绕着他们攻击,波罗的海舰队的组建非常匆忙,他们地旗舰也是出发前才刚刚出厂的,甚至连内装饰都没有做,士兵和战舰几乎没有磨合,对于战舰的性能也不熟悉。而且更重要地是,波罗的海舰队出发过于仓促,水兵大部分是征召的退役士兵和普通农民,很多人甚至从来没有上过船!我相信,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用三艘战列舰就可以击败他们!”

    “秋山君的计划,应该说是很可行的。也是唯一可行的计划。只是仅仅留一艘战列舰在旅顺,万一旅顺里地远东舰队冒险出击。那么留守在这里的人将没有生存的机会。”岛村速雄对这个计划提出了质疑。

    “按秋山君说的办!一旦波罗的海舰队到了海参崴,那我们的运输线将时刻在敌人的威胁之下,甚至有可能出现敌人登陆我们本土地可能,现在不是心疼损失一艘战舰地时候,而是要切实的考虑皇国地命运和安危,我留在旅顺,秋山君,你和岛村君指挥主力舰队,在对马攻击俄国人。”

    东乡平八郎微笑着道,此刻的他,显得平静而沉着,既没有大战前的恐慌,也没有日本海军指挥官那种普遍的为了保护战舰而消极避战的那种小家子气。

    秋山真之和岛村速雄对这个“小个子、走路眼睛看脚尖,说话有气无力”上司,不由得肃然起敬。

    “司令官阁下,您是舰队的灵魂,指挥舰队作战是您的使命,围困旅顺的任务由我来,您必须带着主力去对马,只有您可以使舰队发挥出最大程度的潜力。”秋山真之一躬到地,身子已经伏在腿上。

    “秋山君,你是帝国的骄傲,帝国可以损失战列舰,但是不能冒险损失你,你不用说了。”东乡平八郎断然拒绝。

    “司令官阁下,秋山君,就让我来围困旅顺吧!联合舰队少了我不要紧,但是不能没有你们!只有我是最合适的,就让我干吧!”岛村速雄神色坚毅的请求道。

    东乡平八郎思索了片刻,恭恭敬敬的向岛村速雄鞠了一躬:“那就拜托岛村君了!”

    秋山真之此刻对这个自己从来都没往眼睛里放的顶头上司,联合舰队参谋长岛村速雄平添了十二分的敬意,以一艘“三笠”号和几艘日清战争时期的老式军舰围困旅顺,一旦俄国人知道消息,或者是俄国人打算冒险冲出旅顺,那么就只有全军覆没这一种结果了,连逃命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秋山真之站起身,给参谋长岛村速雄倒了杯威士忌:“岛村君,请原谅我这些天的无礼,正是您这样的人,撑起了帝国海军,让联合舰队有了灵魂,我向您表示衷心的敬意!并为我长期以来的傲慢无礼,向您道歉!”

    岛村速雄的眼睛里有些发红,这个秋山真之,一直以来因为是美国海军之父马汉上校的亲传弟子,又有天才的名声,一向是恃才傲物,如果不是伊藤博文、山县有朋、山本权兵卫三位在日本跺跺脚地皮都颤的大佬亲自去请,他还是宁可在海军大学当个教员都不肯出山给联合舰队当参谋。

    此刻,秋山真之无比真诚的眼神,让岛村速雄也有些动容了,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司令官、秋山君,你们在对马以三艘战列舰对抗俄国人五艘战列舰,劣势兵力条件下要全歼对手,危险性不在我以一艘战列舰装成主力围困旅顺之下,皇国兴废在此一举,我们携手努力!”

    三个男人,六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第二百九十三章 祸起宫掖

    颐和园

    李莲英在颐和园里有一所独立的居室,装饰很简朴,和这个用金山银海堆起来的园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太监都是断了子孙根的人,没有其他方面的念想,除了金银,其他的一概提不起兴趣,李莲英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还没蠢到在颐和园里摆谱,老佛爷哪天心里不痛快了,这就是罪过,大板子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李莲英此刻正躺在卧榻上吞云吐雾,上等的印度双狮土烧出一股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因为已经是深秋,门口挂着棉暖帘,烟气散不出去,更显得屋子里雾气腾腾,像是庙里烧香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莲英才缓过神来,伸伸懒腰,小太监连忙送上了茶水:“大总管,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李莲英接过金丝盖碗,抿了一小口,又放在红漆茶盘上,这才发现下面站着个人,他冷笑道:“张顺,你个狗杂碎还敢来见咱家?”

    张顺吓的一哆嗦,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大总管恕罪啊!小的不是有意轻慢您老人家,实在是没办好差事,不敢来见您。”

    “哦,寿元没把庄虎臣这个月的规费交过来?是真的没交?还是你给赌输了?你的那点癖好,当我不知道?”李莲英阴测测的道。

    “大总管,小的就是给个天作胆也不敢欺瞒您老人家啊!这个月的规费真的没给啊!”张顺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青了。

    “庄虎臣官也做大了,架子也大了啊!哼哼,别说是他了,当年左宗棠平新疆那么大的功劳,想见皇上,没三千两他也进不了宫门,这个湖南骡子还死犟,就是不给!最后还是李鸿章知趣。替他出了,没想到这个左宗棠还把这个事情向东边的那个太后说了。可母后皇太后也没把咱们怎么样,只是赏了左宗棠一副咸丰爷戴过的墨镜罢了。传旨的太监是安德海的人,不再给三千两这副墨晶眼睛是不给的,左宗棠还是不掏钱,又是李鸿章替他出地钱!平了长毛、捻子,打过新疆居延集地回回和俄国老毛子。天大的功劳。怠慢咱爷们也是不成的!我平时看这个庄虎臣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这个德行,他爹就是铭字营出身的,铭字营净出些个舍命不舍财的东西!刘铭传死的时候,舍不得给礼部地出一万两银子地润笔,结果谥号由庄肃公变成了壮肃公,一字之差,天差地别。诉寿元。庄虎臣有麻烦了,朝廷晓谕各省督抚,要求大家都议议日本、俄国交恶的事情。唯独他一言不发,连个折子都不肯上,现在却调兵遣将,喊打喊杀的,俄国公使大闹总理衙门,庆王爷吓的告病不敢去衙门理事,老佛爷震怒,你让庄虎臣小心着些。对他说。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咱宫里的爷们,庆王是个溜肩膀。保不住他!”

    李莲英年纪大了,话也就多了,平时在慈禧面前谨言慎行,生怕说错一句,在这些太监们中话倒不少,尤其是在几个心腹太监面前简直就是话痨。

    张顺耐着性子听他唠唠叨叨了半天,才壮着胆子道:“大总管,这个话奴才这几天,怕是传不到了,寿元不在北京。”

    “哦,不在北京?那就传给他老婆,让他老婆转告他,记住,只能用嘴说,不能留字据!”

    李莲英从炕上坐了起来,端起茶杯又喝了两口。

    “大总管,要不,让张德兰去一趟兰州?这么大的事情让女人传话不太保险。张德兰和庄虎臣的心腹马福祥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们好说话”张顺低声道。

    “不必了,太监出京是犯祖制地,现在老佛爷脾气不好,别给咱们招灾惹祸。还是对寿元老婆说吧。”李莲英思索片刻道。

    “大总管,寿元全家都不在北京了,奴才去的时候,听人说他们全家五天前就都搬到兰州了。”

    李莲英身子一抖,茶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地粉碎。

    “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才说?”李莲英满脸的阴鹫之色。

    “奴才怕收不到规费,惹大总管生气,就等了几天,没想到跑了三趟都没人,昨个奴才刚知道寿元搬家了。”张顺吓的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

    “你,给我滚出去!”李莲英指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道。

    小太监逃命似的从屋里跑了出去,“坏了,庄虎臣要谋反了!寿元是溜了!”李莲英苦笑着摇头。

    “庄虎臣谋反?大总管,不能吧?寿元跟着他造反?他是满人啊!又是个红带子的觉罗,怎么能跟着汉人造反?”张顺不敢相信。

    “放屁,你懂什么?他一个空筒子觉罗,穷的当裤子地人,他地荣华富贵都是庄虎臣给的!只有跟着庄虎臣才有好日子过,他这些年替庄虎臣卖命,朝廷里谁都知道,一旦庄虎臣起兵,老佛爷头一个就拿他送宗人府,家法就要了他地命!”

    “那怎么办?通报给老佛爷?”张顺胆战心惊的问道,额头上的汗水把磕头沾的满脸灰尘刷成一道道沟壑。

    “你想死就去说,笨蛋!把庄虎臣给咱们送银子的那本帐赶紧烧了,除了张德兰还有谁知道庄虎臣和咱们的关系?”李莲英冷着脸道。

    “没了,只有张德兰知道,平时到寿元家收规费、通消息的都是我和他两个人。”

    “那就好,赶紧把张德兰给处置了!明天就办,不,今天晚上就办!”李莲英下了炕,从腰上取下一个黄铜钥匙,打开花梨木的大柜子。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张顺:“今天晚上,你请他吃酒。把这个放进去。”

    张德兰吓的浑身筛糠一般,手抖的几乎接不住。

    “这个事情办砸了,你就等着从后门拖出去喂狗吧!”李莲英的声音冷的结冰。

    王府井大街的大甜水胡同是溥伦地家,最早他袭的是贝子地衔,后来加恩封了贝勒。

    门口两块石墩子,一个是上马石,一个是下马石。即使是军机大臣路过他的门口。也得停轿、下马,步行而过。一进溥伦的府邸,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和其他满洲王公不同,他的府邸不算很大,而且也没有太多的画栋雕梁,院子里到处是参天的古树,花厅不大,却廊榭回旋。别有洞天。

    走进内堂,就听见一阵阵剧烈地咳嗽声,溥伦躺在床上。瘦地已经脱了相,两腮塌陷,面如金纸,手枯瘦如风干的鸡爪。

    “贝勒爷,您歇着,你老人家福大命大,指定不会有事儿,侄子还等着您老病大好以后。教侄儿两出定军山呢!”

    “伦贝勒。这个大烟就不要抽了,只要戒了这个阿芙蓉。保准没几天就大好。”

    “贝勒爷啊,才两年没见您的面,您的身子骨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我是小莫子啊,我的爷啊,我是您的包衣小莫子啊!”

    一大屋子人,有哭的,有絮叨的,还有些女人在揉眼睛,也搞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泪水。

    “你们,你们,都出去,我和醇王爷有话说。”溥伦强撑着要坐起来,两个侍女连忙扶住了他瘦的快散了架子地身体。

    一群人都说着安慰的客套话走了,只有几个侍妾还站在那里。

    “都滚!”溥伦沙哑着嗓子吼道。

    几个侍妾吓的脸色煞白,扭着花盘底逃出了寝室。

    小醇王载沣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和溥伦也没多深地交情,甚至有些看他不顺眼,只是溥伦怎么说也是宗室六大族长之一,身份贵重,病成这个样子了,不来看看有些说不过去。

    溥伦勉强用手指指卧榻旁边的绣墩,示意让载沣坐在他身边。

    “伦贝勒,你放宽心,您是学过多年的太极拳的,杨氏太极大家杨健侯的亲传,这点小灾小病不碍的,多歇歇自然就好了。”载沣也打着哈哈,说些客套话。

    溥伦苦涩的摇头,长叹一声道:“醇王,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我这个样子,多半辈子恣意的荒唐,谁能看得上我?谁把我当棵葱?”

    “伦贝勒,你多心了。”

    溥伦一摆手制止了载沣,用枯瘦地手拉住载沣地手道:“王爷啊!你不用宽慰我了,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明白!几十年前,同治爷龙御宾天,宗室里都推举我承袭大统,可太后定了咱光绪爷,从那天起,老佛爷就疑忌我,我不去斗鸡、走狗,能活到今天吗?”

    载沣脸色一变,溥伦地话已经有悖逆之嫌了,如果传出去,对景儿的时候就是大罪过,可听起来也有些交代后事的感觉。

    “醇王爷,你和别人不同,皇帝无子几成定局,太后春秋已高,要不几年,就是你大展宏图的日子,咱满人的王公里,吃酒、抽大烟、包养戏子,还有更不成器的,好个养相公,可笑堂堂的爱新觉罗的苗裔,凤子龙孙们却心甘情愿的当兔子!而你不同,你虽然年轻,却一心想中兴咱大清,所以,我想和你说道说道。”

    “你讲,你讲!”

    “醇王爷,你和我不对付,源起于我参了庄虎臣。对吧?朝廷里把他看做李鸿章、曾国藩的人不少,可我却一直不这么看!他是曹操啊!这样的人物。要是放在康熙、乾隆爷的时候,那就是顶尖的能臣,可是放在这个时候,说句杀头的话吧,他就是咱大清灭门的灾星啊!我地好王爷啊!我怕他一时半会就要起兵杀进北京城了啊!”溥伦说着说着,不晓得触动了哪根情肠,放声恸哭起来。

    载沣勉强的挤出点干笑来:“不至于地。他是老佛爷亲自简拔的。应该不至于的,前几天,老佛爷还和我说,说这个庄虎臣就是楞了点,立功升官的心过于操切了些,在兰州调兵遣将也不过是吓唬洋人的。”

    “王爷啊,老佛爷不是真的信他啊,而是不敢不信他!要是老佛爷不骗着自己相信庄虎臣是个忠臣,你让老佛爷怎么办?现在朝廷还能有谁治得住他吗?”

    载沣看着如丧考妣的溥伦。摸着他冰凉如僵尸地手,不禁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了上去,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庄虎臣在甘肃是练了不少的兵。不过他想凭甘肃一隅之地就造反,怕是很难吧?袁世凯、张之洞、刘坤一都是手握重兵的,咱京畿附近就有北洋六镇兵马,庄虎臣应该不会傻到行大逆吧?”载沣的话说的有些结巴,也不知道是说给溥伦听的,还是来安慰自己。

    “北洋六镇?你觉得载沣手下的那些兵比绿营如何?恐怕还不如吧?庄虎臣世之名将,连洋人都佩服他练兵练的好,这个人外接洋人为奥援。内以恭顺示人欺世盗名。别说他想造反,就是不想。他贸然出兵,一旦引得日本、俄国大兵直逼京师,大清还能有银子赔吗?如今藩镇日大,已是不争,各省督抚的正项粮饷都借故一拖再拖,而各项杂收更是涓滴不肯交给朝廷,眼下政令不过长江,已然是个南北朝地局面了,一旦庄虎臣起兵,谁肯替朝廷出力?”

    溥伦越说越沮丧,泪流满面。

    “那依伦贝勒,朝廷应该如何应对?”载沣面沉似铁,说话有些牙齿打架了。

    “如今这个局面,大家都以为庄虎臣是惺惺作态,我却以为,他必然会和洋人开战,如果战胜,携大胜洋兵之威名,挥师东进,天下就不是大清的了,如果他战败,则洋兵要进犯,大清如同久病之人,断然不能再有一次庚子之祸了。为今之计,只有断然制止庄虎臣出兵满洲,如果他不肯奉旨,则断其羽翼,我查出,他的粮饷一是来自点金钱庄,二是来自上海地杨士琦,先断了点金钱庄这一宗,把代理朝廷粮饷的恩典收了,然后再罢了杨士琦的官,为了不打草惊蛇,逼的庄虎臣狗急跳墙,可以对杨士琦明升暗降,调离上海。不过这些都是治标之策,治本还是变法,王爷啊,老佛爷听你的话,求求老佛爷吧,把康有为、梁启超的罪给恕了,请康党回咱大清吧,由康有为主政,刷新政治,咱大清才能保全啊!”

    溥伦话还没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似乎是从肺里憋出来的,让人骨头里发酸,感觉他随时有可能把心、肺都咳出来。

    “伦贝勒,你想多了吧?应该不至于,你看,咱大清行新政不也两、三年了吗?朝廷岁入由八千万两银子激增到一亿八千万,高了一倍有余。各种新式工厂咱也建了些,成效还是明显地。”载沣实在不敢听下去了,越听越害怕,自己给自己壮胆。

    “那都是皮毛,这样地新政,李鸿章办了几十年,办成了吗?李鸿章何等才具都办不成,指望庆王爷办洋务,那不是缘木求鱼是什么?咱们是照猫画虎,都是样子货,西洋的精髓在于其体制,体制不革故鼎新,新政断然办不成个样子!康有为、梁启超均有大才,而且其学是强干弱枝之术,若用得法,则大清万世不摇,若朝廷不用其学,即使没有庄虎臣,还会有李虎臣、王虎臣,就算咱大清地督抚都是忠心的,还会有乱党起来蛊惑人心,现在东南各省革命党闹的厉害啊。”

    载沣苦涩的摇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老佛爷恨康有为、梁启超挑唆皇上,离间天家骨肉,这个事情是万万不成的,何况我和皇上是一个阿玛生的,我说这个,无异于置皇上与险地。”

    “就真的没办法了吗?咱大清就真的要完了吗?太后啊,太后!咱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就真的要毁在叶赫那拉家吗?六爷啊,恭亲王啊!您老人家说的对啊!咱大清的江山要断送在方家园了!”

    溥伦惨白的脸憋成病态的红色,眼睛里闪着鬼火般的光芒。

    “伦贝勒,说话当心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载沣吓的魂不附体,方家园可是慈禧的娘家啊!

    溥伦的身子猛的坐了起来,手在空中挥舞,似乎要抓住什么。

    “来人啊,快去传太医,传太医!”载沣急忙大叫道。

    几个下人和侍妾冲进屋子里,看着神情呆滞,愣愣看着屋顶的溥伦,过了片刻,他重重的载倒在床上。一个下人小心的用手试试鼻息,突然掩面号哭了起来,接着是满屋子的哭声。

    载沣则傻傻的站着,满耳朵里炸雷般响着:“咱大清的江山要断送在方家园了!”

    这大清,真的气数已尽了吗?载沣六神无主,脑子里如同被无数支小针在扎,突然,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声东击西

    西历一九零四年十一月八日

    上海港外四十多海里,这里还是公海,但是已经是接近大清的领海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的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战列舰升起了表示感谢和告别的旗号。煤炭运输船、弹药运输船、修理工作船等十五艘军舰驶入上海港,舰队司令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和一群海军军官神色黯然的在舰桥上为这些非战斗舰只送行,而他们背后,则站着一群群神情肃穆,荷枪实弹的甘军士兵。

    陈铁丹、顾小五两个人一人一把椅子,手握一把景德镇小瓷壶,大马金刀的在甲板上看热闹,乔映霞苦苦哀求道:“陈大人,顾五爷,让我去吧,我能行!这算什么事儿?我忙里忙外,好比是娶媳妇,纳吉、下聘咱都干了,入洞房就换人了!”

    陈铁丹把嘴里的茶都笑喷了:“我的财神爷,这个事情真不是你能干的,打仗啊!那是要死人的!”

    “你少他娘的吓唬我!打我太爷爷那辈起,我们乔家就办军供,打仗的事情见的多了,你装什么大个的!”乔映霞对他的话不值一哂。

    “乔东家,这个差事您还真办不了!我们这个差事不是败家子干不了,你们山西的财主都是抠腚眼吮指头的主,一个铜板恨不得掰两半花,你去干这个,一准坏事!”陈铁丹笑呵呵的道。顾小五横伸过一条腿。对陈铁丹地屁股踢了一脚:“你大爷的,什么叫不是败家子就干不了?老子是败家子?操你大爷的!”

    陈铁丹笑呵呵的道:“顾五爷,你和我死了的爹是好兄弟吧?这个不假吧?我大爷不就是你了?操我大爷,那不就是操你自己?”

    顾小五笑骂了陈铁丹两句,转过脸对乔映霞道:“乔东家,这个事您真的不能掺和,大人对你有别的安排,你还是去上海吧,您和杨士琦大人比我们这些人的命金贵。这个险可不能让您冒!”

    乔映霞苦笑了一下点头道:“也罢,我就上岸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乔东家,你跟杨士琦说一声,那些洋鬼子的工程师都给好吃好喝地养着,大人交代过,这些人不能给弄死了,将来有大用的”陈铁丹叮咛道。

    “上海那里安排妥了吗?”乔映霞有些不放心。

    “我的少东家。你就放心吧,码头全是咱们的人,这些人一进到上海就会给秘密运到太湖去,你忘记了,上次关那个犹太佬哈同的小岛,这次还是那里,你一到码头就有人接应你。”顾小五叮嘱乔映霞道。

    乔映霞笑了笑。走到船舷边,下了船上了小艇,向前面的一艘运输船开了过去。

    罗杰斯特温斯基中将自打舰队出来海防就一言不发,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些招待自己一行人又吃又喝又玩的“法国盟友”。翻脸就变了海盗,一万八千人的舰队,除了炮手、水手长、轮机长、舰长、大副、负责望地“鹰眼”等一些比较有技术含量的人员以外,其他的人都被装进了几艘运输船里,一万三千人被三千荷枪实弹的士兵给关押在船舱的下层,看起来和当年欧洲人从非洲贩运黑奴的感觉差不多。而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千人则被四千全副武装地士兵押解着继续向北行驶。

    这两天还听说,自己带的这些俄国士兵里。居然有很多就是这些海盗的内应,现在罗杰斯特温斯基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身边哪个人是这些东方海盗的同谋。舰队看起来威风凛凛,船坚炮利,可是一旦水兵上了岸,那就是些平头老百姓了,连刀子都没一把。尤其是这些人天天送吃送喝还送女人。根本对他们就没有防范,五十多艘军舰和辅助舰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就象没穿衣服地女人。只得任由这些海盗轮暴。一万八千人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被五千手执连发快枪的东方人给俘虏了,而整个海防城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些海盗的同伙,那些妓女、老鸨都不例外。

    罗杰斯特温斯基看着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顾小五,强压着怒火和恐惧,走上前去问道:“先生,我现在是否可以认为我的舰队被海盗给打劫了?我们这些人是您地俘虏?你需要多少赎金才能放了我们和舰队?”

    顾小五哪里懂俄国话?听的一头雾水,对一个翻译道:“陈思,你给咱翻翻。”

    “五爷,这个鬼子提督是说咱们是海盗,问他算不算咱的俘虏?”

    “大爷的,敢骂老子是海盗?你告诉这些王八蛋,都给老子消停点,现在他们都是老子手里的行货,轻咳嗽就是罪过!让老子心情不爽,都给扔进海里喂王八!”顾小五磨着牙,恶狠狠的道。

    陈铁丹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几声,对翻译陈思道:“别听五爷扯淡,你告诉那个洋鬼子,他还是舰队地司令,只是以后不用听沙皇地命令了,得听咱爷们的!要不然,呵呵!”陈铁丹笑地无比奸诈,罗杰斯特温斯基听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陈思把陈铁丹的意思翻译给罗杰斯特温斯基听,他听完心里发冷,这个中国人太阴险了,说自己还是舰队司令,可是还要听他的命令,那不还等于自己是他的俘虏吗?

    “我不会背叛沙皇和俄罗斯的,你枪毙我吧!”罗杰斯特温斯基此刻强撑出一点英雄气。

    “不,我们是盟友啊!你忘记了,我们是你们的法国盟友雇佣的安南志愿兵,对吧?我们这些人目前马马虎虎算是你们俄国远东舰队地雇佣兵吧!记得给工钱啊!大的目标咱们是一致的。打小日本嘛,你们不也是要打日本人的吗?你们那个沙皇让你们来,不就是为了打小日本吗?这个方面咱们没有冲突,只是具体的行动计划有点变化,这个应该没问题吧?”陈铁丹笑呵呵的道。

    罗杰斯特温斯基的眼睛瞪的溜圆:“您的意思是说,您劫持我们地舰队,目的仅仅是为了打击日本人?”

    “不打小日本?难道是为了打渔啊?不过舰队的行动要听从我的调遣!否则的话候,给这个洋鬼子讲讲咱大清的十大酷刑,把那些活剥人皮什么的都给他讲讲,笨死你,连剥皮都不会?地上挖个坑,在人头上开个十字口,往里面灌水银那种,对。就是那个鬼子要是敢不听老子地,就挨个给他使一遍,包管让他从头顶爽到脚心。”

    翻译陈思把陈铁丹的话翻译成俄语告诉了罗杰斯特温斯基,他苦笑道:“先生,作为第二太平洋舰队司令,我同意您的建议,我们舰队欢迎法国盟友的志愿兵和我们联合作战的请求!”

    “陈思。告诉他们乖乖听话啊,要不然,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他们!记得啊,闲了给他们好好讲讲,让他们知道知道喇叭是铜锅是铁!”

    罗杰斯特温斯基感觉到这些东方面孔的光头佬。应该没有杀害自己的意思,就壮着胆子问道:“先生,我想请问,为什么在海防把我们舰队地炮弹都给换掉了?”

    “你们那个炮弹不行,威力太小,给你们换点加了料的,包管让小日本浑身舒坦。”陈铁丹笑的贼忒兮兮的。

    远处。运输船、工作船等辅助舰只黄色的烟囱里冒着滚滚地浓烟驶向上海港,看得出来,这些船烧的是最劣质的煤炭。

    而期间“苏沃洛夫公爵”号的烟囱里冒出的则是淡淡的白色烟雾,今天的天气晴好,如果是个阴天,则几乎就看不到烟囱冒烟。舰身上到处都堆满了一包包地煤炭,连舰长室里都堆了半屋子。设计排水量一万四千吨级的“苏沃洛夫公爵”号目前已经达到了一万七千吨。以重心高而威名世界的法国设计的军舰也被压进水里,连装甲带都没入水线以下。其他的舰只也都是如此。

    舰队的辅助舰只保留了几艘医疗船、通讯船。连鱼雷艇和驱逐舰这些吨位小的舰只都被撵到了上海,剩下地基本上全是大块头地战列舰和巡洋舰,还有四艘运输船关押着一万多俄国士兵。五十七艘船的超大舰队,现在瘦身到了三十五艘船。进上海港地船只都是醒目的黄色烟囱,而这三十五条船则是和舰身一样的黑色。

    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打出了前进的旗语,舰队排成一列纵队,舰首劈开浪花,像一座座移动的小山般向大洋的深处驶去,装甲带全部压在水线以下,给人感觉这些庞然大物随时都可能被上面装载了过多的煤炭压的沉入海底。

    舰队的行进速度相当的缓慢,基本不超过八节,博加列夫到来的第三太平洋舰队成了整个舰队的累赘,这些老爷舰严重的拖累了舰队行进的速度。不过看起来陈铁丹和顾小五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的继续北上。

    天渐渐黑了,海上的雾气升腾起来,将这支移动缓慢的乌龟舰队笼罩在暮色和浓雾中,成了一团团无法辨认的影子。

    “苏沃洛夫公爵”号的舰长室里,本来还算宽敞的舱房因为堆了半屋子的煤,显得拥挤而杂乱。

    “五爷,咱们该分手了。”陈铁丹打着哈欠道。

    顾小五神情有些紧张了,他拉住陈铁丹道:“铁蛋,我和你爹是朋友,要说也是你长辈了,你和五叔换换。”

    陈铁丹坏笑道:“五叔。咱们换不了,你比我坏,你地差事我干不了,我比你更能败家,所以,我的差事你也干不了!别争了,五叔,要是侄子有命活着回来,咱爷俩好好的喝几杯。”

    顾小五也顾不得和陈铁丹斗嘴。长叹了一声道:“也好,铁蛋,自己机灵点,海上不比陆地,出了事情,想跑都跑不掉,你自己当心。”

    陈铁丹也收起了平日的那种青皮相,正色道:“五叔。侄儿去了,您老人家也保重!”

    陈铁丹下了“苏沃洛夫公爵”号,乘着小艇去了第三太平洋舰队的“尼古拉一世号”战列舰。

    顾小五站在舰桥上,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海面上。过了不久,舰队一分为二,“尼古拉一世”号上升起了将旗,率领着四艘巡洋舰和一艘医疗船、一艘武装商船离开了行进中的舰队。像东北方向驶去。

    “铁蛋他爹,你老哥在天有灵的话,可要保佑铁蛋平平安安地啊,他可是你老陈家的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陈家可就断了香火了!你可要把眼睛睁大啊,看着铁蛋,别让他出什么意外啊,我的老哥哥,你保佑保佑你这根独苗吧!”顾小五在舰首念念有词。

    陈铁丹率领的这支由七艘船组成的舰队,一路上实行了无线电静默和灯火管制,但是并不彻底。偏偏有一艘医疗船“鹰号”是一路上灯火通明的。

    在夜色的掩护下,看起来似乎是只有一艘船在前进。

    联合舰队的主力悄悄离开了旅顺,躲在镇海湾等着打俄国波罗地海舰队的伏击。

    可是已经三天了,算日子已经该到的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竟然还是无影无踪,让一向自信到了自负程度的秋山真之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初濑”号战列舰的甲板上走来走去,冰冷的海风吹地他直打喷嚏。

    “秋山君。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着。”矮小的东乡平八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秋山真之的后面。他用手拍拍秋山的肩膀,算是抚慰他。

    “司令官阁下。您也没有睡?天都快亮了,睡一会吧!哎,真不知道这个罗杰斯特温斯基是怎么搞地,到现在还没过来,不会是走了别的路了吧?”秋山真之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不会的,他们的舰队带着那么多的旧船,还有很多自己不能带着煤炭走的鱼雷艇和驱逐舰要靠运输船一路上加煤,他们每个小时能跑七海里就不错了,我估计还得一天半到两天才能到对马。”东乡平八郎微笑着道。

    “但愿如此吧。”秋山真之忧心忡忡地道。

    “秋山君,不用担心,我已经在台湾到北海道的沿途,安插了四百个望塔,每个望塔六个人,昼夜不歇的守候,而且我把对马海峡附近的海域全部在海图上画成小方格,每个方格都有一艘武装商船在搜索,而且这些船都有咱们日本开发的三六无线电报机,通讯距离达到一百八十海里,任何地方发现了俄国舰队,我们都会得到通知的,而且我还在所有的战列舰和巡洋舰上准备了足够多地威尔士白煤,万一出现俄国舰队不走对马海峡地情况,我们的煤炭也够绕过北海道进入日本海追击他们用地。”东乡平八郎云淡风轻的道。

    秋山真之的脸上流露着喜色,他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司令官阁下的智慧,真是让我佩服!您才是日本海军第一天才。”

    东乡平八郎哈哈大笑道:“我不还是那个老实、听话、走路看着脚尖、说话有气无力的东乡平八郎吗?”

    秋山真之赞叹完,又浮现出一丝担忧:“司令官阁下,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否则时间拖长了,我怕岛村参谋长危险了。”

    “是啊,岛村君那里才是最危险地啊!秋山君。您的作战计划搞好了吗?”

    秋山真之恭恭敬敬的递给东乡平八郎一份报告。

    东乡平八郎看了看,眼里的惊喜之色无法抑制,连声赞叹:“不愧是马汉上校的弟子啊!真是了不起,我相信全日本海军所有的参谋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比你的计划更厉害了!你这个计划深深的抓住了俄国海军急于赶往海参崴,消极避战的弱点啊!”

    秋山真之平淡地笑了笑道:“司令官阁下,我这个计划还是有些以己度敌的意味,万一敌人不走对马,我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他们一定会走对马的。你的这个计划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做七段击,分七次攻击,逐步消灭掉敌人的力量,只要俄国舰队进入狭窄的日本海,一定会被全部歼灭的。”东乡平八郎看着这份作战计划赞不绝口。

    “是啊,只有在日本海才有七次攻击敌人地机会,如果他们走津轻海峡或者宗谷海峡而不是对马的话。那我们最多只有两次攻击的机会。”秋山真之还是有一丝担忧。

    “哼,对付这些俄国的农夫,也许一次袭击就可以彻底的消灭他们!为了保证夜战的效果,我把一些最优秀的年轻人给派到了驱逐舰和鱼雷艇上当舰长,我相信,像旅顺夜袭那种劳而无功地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东乡平八郎对俄国舰队不屑一顾。

    也难怪日本海军瞧不起俄国海军,这些俄国水兵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农民。脚上的泥巴还没洗净就上了军舰,能不晕船就算是不错的了,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就去参战?海军不像陆军,战术水平低可以用勇敢的精神弥补,海军训练水平地差异和舰船的吨位、火力的大小。几乎就决定了战斗的胜败。

    “俄国人一直以为我们的主力还在旅顺或者是在台湾,而且他们一直看不起我们黄种人,哼哼,说我们是东亚病夫!这次,我要让俄国佬为了他们的傲慢付出沉痛的代价!”东乡平八郎恨恨地道。

    “神会让司令官如愿以偿的,从大本营转发的三井物产上海分号的消息来看,俄国人已经中了咱们声东击西的计策。他们已经相信我们的主力在台湾,他们还想唱着歌通过对马海峡?哼哼,那唱的一定是安魂曲!”秋山真之狞笑着道。

    “帝国必胜!帝国只能胜利!联合舰队和帝国地命运都系与此战!战败地后果不堪设想。”东乡平八郎背对着秋山真之,遥望着夜色下的大海。

    “是啊,皇国地命运就在此一战了!胜利了,皇国将成为列强之一,一旦失败。就会像清国那样。任人宰割!所以,我们只能胜利!神会保佑我们的!”秋山真之定了定心神。有捻着他手腕上的念珠,嘴里喃喃的念念有词。

    一个参谋从船舱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份电报稿,跑到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跟前,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慌乱?镇定!只有冷静,才会让我们以弱胜强!”东乡平八郎面沉如铁。

    “司令官阁下,秋山君,是信浓丸号发回的电波,发现俄国舰队了!他们正朝对马而来。”

    秋山真之眼睛里泛起兴奋的火光,他一把拽起地上的参谋,从他手里夺过来电报稿,揉着眼睛看了又看,然后把电报递给东乡平八郎,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天空道:“神啊,多谢您的保佑!他们走的就是对马!”

    东乡平八郎故作平静的看着电报,只是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

    电报上写着:“04:45于203地点发现敌舰,北纬32度20分,东经128度20分,往对马海峡而去”。

    东乡平八郎看完,又把电报还给了秋山真之,笑了笑道:“乃木希典在攻打203高地,而我们发现俄国舰队的地方又在另外一个203,也许203是日本的幸运数字吧!通知全舰队,升火起锚,全军出发去对马海峡!战斗旗依然是Z字旗!”

第二百九十五章 对马疑云

    西历一九零四年十一月十一日

    凌晨时分,东海洋面上一片漆黑,耳边浪花拍击船体的“啪啪”声不绝于耳,一艘悬挂着日本国旗的武装商船“信浓丸”号里,电报员的手指以飞快的速度发着电报。

    在“信浓丸”号东南方向不到两海里的地方,一艘悬挂着俄国双头鹰旗帜的俄国医疗船上灯火通明,连侧舷窗都没有一个是关闭的,从外面可以很清楚的数出来这艘船有多少个窗户。

    这艘俄国船除了旋盖双头鹰旗帜以外,还挂了一面白地红十字的旗帜,向世人表明,这是一艘受海牙公约保护的医疗船,表示任何舰只都不得对它进行攻击。

    两个小时前,“信浓丸”号发现了灯火通明的俄国医疗船“鹰”号。“信浓丸”本是日本邮政一艘邮轮,被海军征用以后,装上一门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就算是武装商船了。

    “信浓丸”号的舰长胆子也是够大的,居然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绕着“鹰”号医疗船转了一圈,确认是一艘俄国医疗船,因为从“鹰”号的灯光里可以看清楚,上面飘扬的俄国双头鹰旗帜。而“鹰”号也发现它了,居然用灯光信号询问“信浓丸”的身份。

    “信浓丸”号的舰长成川拨大佐估计,这只俄国医疗船应该是以为自己受到海牙公约的保护,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在海上灯火通明,大摇大摆的行进。而更搞笑的是,“鹰”号使用地灯光信号居然是国际通用地明码!日本人都有些糊涂了。难道俄国海军就没有自己的密码灯光信号吗?

    “信浓丸”一见俄国医疗船用灯光询问自己。就猜到了肯定周围还有俄国船只,可是因为夜色加上海上有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等到天色微明的时候,接着远方天际的那一抹鱼肚白,“信浓丸”号的舰长成川拨大佐发现自己前后左右都有俄国军舰,最近的居然只有一千米,而左侧的一艘小山般的战列舰上,四门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已经不怀好意地瞄准了“信浓丸”号。

    “信浓丸”号吓的魂不附体。急忙打左满舵想溜,同时发出了电报。可是想溜已经不可能了,前方、后方、右方各有一艘装甲巡洋舰,而且是那种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重型巡洋舰,个头比战列舰都不算小,前方的巡洋舰用的是尾炮,而后方、左方、右方的三艘舰用的是主炮,这些军舰上任何一门副炮随便打一炮,都能把“信浓丸”号送进海底。

    成川拨大佐一见跑不掉了。索性也不跑了,干脆就用船上的三六无线电报机开始现场直播了。六点钟的时候,一艘老式地内河炮船“河泉”号也赶了过来,这个时候。天已经基本上亮了,鲜红色的太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美的让人目眩。

    在“信浓丸”号的后面,是一艘最新式地装甲巡洋舰,排水量一万零两百吨,装载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四门。这艘纳瓦里诺号巡洋舰正是陈铁丹的座驾。

    船长室里,陈铁丹也收起了平时那股嬉皮笑脸的样子,神色无比凝重。

    “大人,打吧,那边又来了一艘鬼子船!”一个甘军亲兵也不知道是兴奋过头还是胆怯,全身不自觉的颤抖,说话舌头都有些碰牙齿了。

    陈铁丹哪打过海战啊。动手还是不动手。他自己还含糊着呢,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旁边的英国退役海军少校罗格。

    “问问那个英国鬼子。是不是该动手了?一年拿咱们上万两地银子,也该到他出力的时候了。”陈铁丹对翻译道。

    “大人,从鹰号医疗船给这艘日本船发灯光信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了,它应该把咱们的信息传给了日本联合舰队,我相信,现在的联合舰队已经在做出发前的准备了。”

    罗格少校自信的道,英国人对海军一直有种特有的骄傲,大英帝国横行七海数百年,没有点傲气反而不正常了。

    “那咱们可以开炮了吧?”陈铁丹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在甘军这两年,跟着庄虎臣学会了尊重专业人士地意见,战争里瞎指挥,往往断送地不止是士兵的姓名,连自己地命也不保险。

    “现在天已经亮了,我相信,第二封电报他们也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日本船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他们无法判断我们具体有多少艘船,但是我相信,他的报告一定是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主力继续向对马行进。”罗格笑的无比玩味。

    “你觉得小日本打算在什么地方打咱的埋伏?”陈铁丹现在比个学堂的小学生还谦虚。

    罗格看了看海图,用红蓝铅笔圈起一个地方,斩钉截铁的道:“一定在冲之岛附近,如果我们真的去对马的话,战斗应该在下午两点左右爆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十分钟后,开火!打沉这两艘不知道死活的日本破船!”罗格对这两艘傻大胆的日本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两艘小破船,一艘是临时装门小炮就算是武装商船的玩意,另外一艘看起来起码有二十多年舰龄的内河炮船,居然敢钻见战列舰和巡洋舰的队伍里,那不是老鼠舔猫鼻梁吗?作为英国海军,对这种挑衅行为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俄国舰长,此刻开始哇哩哇啦连讲带比划了。“陈思,这个俄国老毛子说什么呢?”陈铁丹问着俄语翻译陈思道。

    “瓦西里舰长说,在后面的通讯船乌拉尔号上,装着一台世界上功率最大的马可尼无线电报机,通讯距离七百海里。而且可以干扰对方的通讯。”陈思翻译道。

    “哦。这么说,只要那台电报机一开,小日本船上地电报就发不出去了,对吧?老毛子还有点好玩意啊!”陈铁丹也不知道是夸奖俄国人还是在糟践他们。

    “罗格少校,你说说,顾小五他们率领地主力舰队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陈铁丹现在非常担心顾小五他们那支由二十八艘新式军舰、运输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的安危。据说他们要穿越的津轻海峡,终年大雾笼罩,而且水道崎岖。最讨厌的则是遍布暗礁,尽管杨士琦在上海高价替他们找了几个走过那条海域的洋人水手,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顾先生率领的舰队都是最新式地军舰,平均时速超过十七海里,比咱们几乎快了一倍,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已经穿过了浓雾弥漫的津轻海峡,绕过了北海道了,不过前提是他们没有触礁沉没。希望上帝保佑他们有个好运气!”罗格对于不让自己指挥主力舰队非常的不满,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味道。陈铁丹听翻译把他的话讲给自己听后,白了罗格一眼,轻声骂道:“***。乌鸦嘴!洋鬼子都他娘的不是好东西!”

    俄国舰长瓦西里看看陈铁丹和罗格在斗嘴,忍不住插言道:“两位先生,现在应该可以攻击日本人了吧?”

    陈思把他地话翻译成了汉语,然后又有一个翻译给翻成了英语。

    陈铁丹和罗格同时下了命令:“开火!”

    撕心裂肺的战斗警报响起,俄国水兵开始发疯般的向自己的炮位跑去,而一旁则有荷枪实弹地甘军士兵在旁边警惕的守候着。兰州仿制的李.恩菲尔德连发快枪的枪栓拉的呼啦啦直响,那些俄国水兵听见这个声音,原本已经不算慢的速率又凭空快了许多。

    “信浓丸”和“河泉”号上地日本水兵则绝望的看着周围四艘巨大的主炮和侧舷炮已经缓缓的把炮口瞄准了自己。一些性急的士兵已经纷纷跳进冰冷的东海里,一个个人形“饺子”扑啦啦的跳进水里,激起一点小小地浪花。

    “轰隆隆”地巨响,如同火车从耳朵旁边驶过,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的主炮冒着白色地烟雾。一枚枚炮弹划破还飘荡着薄雾的天空。飞向两艘小的可怜的日本侦查船。早上五点零五分,联合舰队司令官东乡平八郎从镇海湾向大本营发出了电报:“接到发现敌舰队警报。联合舰队立即出动击灭,今日天气晴朗波浪高”。

    联合舰队早就坐好了出发准备,战列舰“敷岛”号升起了将旗,红黑相间的“Z”字战斗旗也升了起来,旗手的旗语依然是那句“皇国兴废在此一举,诸君努力”。

    第一战队的“敷岛”,“富士”,“朝日”这三艘战列舰和“春日”,“日”进这两艘崭新的装甲巡洋舰走在最前面,第二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巡洋舰带着“吾妻”,“常磐”,“八云”,“磐手”加上新划给他们的“浅间”这几艘一等巡洋舰作为第二战队在巨济岛附近跟在了第一战队后面。第二舰队的几艘二等巡洋舰以“浪速”为旗舰编为第四战队,按“浪速”,“高千穗”,“明石”,“对马”的顺序跟在第二战队后面。

    整个舰队一边向对马海峡行进,一边忙的不亦乐乎,除了炮手以后,其他的人都在拼命的把船上装的满当当的一包包威尔士白煤给扔进了海里,这些本来是打算一旦波罗的海舰队不走对马海峡,就绕过北海道去追击的,现在用不着了。

    军舰的甲板上堆这么多的煤炭,那简直是找死,一炮打过来,船上就是一片火海。扑都扑不灭。除了炮手因为害怕灰尘迷了眼睛。影响瞄准以后,其他的舰上人员都参与到扔煤炭地工作里去了。

    “敷岛”号地舰长室,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全部换上里外三新的深蓝色呢子军服,实际上不仅仅是他们,所有的水兵在扔完煤炭以后都要换上新衣服,这个是英国海军的习惯,全世界的海军除了古怪的俄国人之外,都有这个规矩。据说穿上新衣服,可以减少受伤以后感染的可能性。

    一个参谋兴冲冲的走了进来,他也换了一身崭新地军服,一个标准的立正以后,双手递过一份电报译稿,恭恭敬敬的道:“司令官阁下,秋山长官,信浓丸号发来的新电板。”

    秋山真之急忙抢了过来,看了看。嘴角挑出笑意,递给了东乡平八郎。

    电文的内容是“确认发现敌人舰队,敌舰队方向不变,目标对马!”

    东乡平八郎用手抚摸着自己梳理的有形有致的胡子。笑呵呵的道:“果然不出所料啊,俄国人确实是走了对马!”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秋山真之焦急的道。

    东乡平八郎拍拍他地肩膀,微笑着道:“做什么?当然是吃早饭了!什么事情能大过吃饭呢?要知道,对于海军来说,没有比吃饱吃好更重要的事情了!”

    秋山真之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着附和道:“对。对,吃饭!司令官阁下的大将之风真是让人敬仰啊!”

    秋山真之此时对东乡平八郎已经佩服了十二分,临敌时能如此的冷静,比那个由陆军转了海军,甲午年侥幸胜了北洋水师地伊东佑亨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即使是在日本海军中出任联合舰队司令呼声最高的日高壮之丞,比起东乡平八郎的养气功夫,那也差的太远了。伊藤博文的眼力真是在日本无人能及啊!

    “不要小看了吃饭。海军在茫茫的大海上,那种孤独感是很难形容地。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很有可能酿成激变,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在来远东的路上,就因为伙食不统一,几乎闹出了兵变,英国的报纸把这个当成海军最大的笑话,在英国连小孩子都知道,应该让海军吃的最好,因为英国的强大靠地就是海军地保护,而我们日本和英国一样,也是岛国,没有海军就没有了日本!对士兵的训练,要越严酷越好,但是对士兵地生活,要尽量的照顾好!”东乡平八郎看着刚才送情报的参谋笑着解释道。

    “敷岛”号上,军乐队正在演奏着激昂的乐曲,士兵已经洗干净了搬煤炭弄脏的手和脸,从里到外换上新军服,伙食依然很丰盛,早餐里有西式的牛奶、鸡蛋,也有日本本土出产的生鱼片和神户昂贵的小牛肉,主食是日本人最爱的白米饭。

    东乡平八郎和秋山真之也在甲板上,他们吃的和普通士兵一样,吃完了,东乡平八郎乐呵呵的和水兵们打着招呼。吃完饭的士兵向长官行礼完毕,去换其他人来用餐。

    “司令官,不和士兵讲点什么吗?马上就要打大仗了!”秋山真之对东乡平八郎道。

    东乡平八郎微笑着摇了摇头,走道船舷边,背对着秋山真之道:“不用了,海军的饭盒已经和他们讲过了,帝国和人民把能给他们的都给他们了,这些水兵在进入海军前,恐怕没吃过几顿白米饭吧?白砂糖和牛肉,他们更是连见都没见过,现在每天、每顿吃的比内阁大臣还好,这些不比我做什么爱国动员都要有力的多!日本把一切都给了海军,现在是海军回报天皇和国民的时候了。”

    秋山真之有些焦虑的道:“又过了半个小时了,怎么没有新的消息回来呢?”

    “秋山君,不要着急,我估计,信浓丸、河泉号上的全体船员应该已经殉国了。”东乡平八郎的声音里有些感伤。

    秋山真之突然眉头紧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有些迟疑的道:“司令官,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不会像远东舰队那样,看见我们的侦查舰,就返航逃回去了吧?”

    东乡平八郎脸色一变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命令速度快的驱逐舰和轻型巡洋舰立刻离开编队,火速赶往对马海峡的冲之岛,如果发现俄国人有逃跑的迹象,不惜一切代价缠住他们!给主力舰队争取时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掉!”

    “哈依!”秋山真之恭敬的双脚一顿,立正点头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阪陷落(一)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阪陷落(二)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阪陷落(三)

    大阪城是大阪府的首府,大阪的原名叫做大坂,明治维新以后,因为忌惮这个“坂”字有士兵反的意思,就给改名叫做大阪了。

    自打明治维新以来,大阪就成了日本最重要的城市,十五年前,大阪设市以后,造船、机械、化工、印刷、造纸等等明治政府搞的西式工业更是尽皆集中于大阪,一个大阪府的国民生产总值就占了全日本的四成,可以说大阪是现在日本的经济命脉。

    今夜的大阪无人入睡,下午的时候,各大报馆争相发出了号外,日本联合舰队在对马海峡大胜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一战就击沉了六艘俄国军舰,击伤十五艘,俄国残兵败将仓皇逃窜到了海参崴。

    这个消息让整个日本都疯狂了,自打和俄国开战以来,全是胜利的好消息,旅顺已经被乃木希典围的水泄不通,陆地上第二军的奥保巩和第一军的黑木为桢也是节节胜利,现在海军又把俄国那么大的舰队给打败了,黄种人对白种人的一次大胜,让节衣缩食支援战争的日本人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尽管中间也曾经有俄国海参崴巡洋舰分队骚扰东京湾这样的事情发生,老百姓还曾经把第二舰队的中村将军的家给砸了,但是这只是个不和谐的杂音而已,主旋律还是胜利、胜利、再胜利的。

    大阪和其他所有城市一样,全民挑灯夜游,和东京那些关闭了店铺参加游行的商人不同,精明的大阪商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卖串烧、天妇罗、涮锅地小贩们纷纷通宵达旦地营业。。

    “真不愧是敢用两艘军舰对抗整个美国舰队的东乡平八郎啊!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啊!击沉铁甲战列舰一艘,铁甲巡洋舰三艘,还有两艘运输船!联合舰队真是威风啊!”

    “秋山真之更是不得了,七段击的战术真是绝顶的创意,在日本海狭长的水道中,日夜不停的打击敌人,以弱势兵力大胜敌人,而我们一舰不损!”

    “听说了吗?秋山真之的哥哥秋山好古将军。在陆战中也大胜了俄国兵,真是羡慕啊!秋山家一家就出了两位天才!”

    “拉面了,一毛五一碗,要吃地快来啊,晚了就没有了!帝国的士兵就是吃了我家的拉面出征的,吃了我的拉面精神百倍啊!兵也不错啊!奥保巩打南山的时候,久攻不下,就是咱们第四师团的小村将军带着第四师团打下了南山防线薄弱的左翼,这样第二军才获得胜利地!”

    “哎。好吃的串烧,一毛钱一串!”

    大阪的商贩们一般聊着从报纸和其他各种渠道得来的秘辛,一边不忘赚钱地本业。

    离大阪城不远的大阪湾也是人潮如织,人们挑着灯笼在这里看海。不少人还在海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船灯”,为远方的亲人祈福,希望他们能活着回到日本。

    大阪港从北向南分为北港、南港、内港,穿梭的人流挤在能停泊万吨巨轮的船坞附近,看着港内停泊着地大大小小的运输,似乎在这里更能感受到海战获胜的喜悦。

    一支庞大的舰队。此刻正趁着大阪港的夜间涨潮的机会,小山般高大的万吨巨轮在夜幕地掩护下,悄悄驶入大阪港。

    大阪港地探照灯部队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支舰队,本来为了节省电力,探照灯一般是不开的,今天因为庆祝联合舰队地胜利,小气的日本人也罕见的大方了一次。大阪港内灯火通明。

    一个矮小的日本兵疑惑的指着远处道:“那支船队是哪里来的?是联合舰队回大阪了吗?”

    “不可能。联合舰队现在在旅顺封锁港口能,据说马上就要全歼俄国的远东舰队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到大阪?”

    “这个应该是海军的舰队啊?你看,灯影下那个不就是大炮的主炮吗?”

    “不会是俄国人偷袭我们来了吧?”

    “不可能,俄国人哪里有胆量来大阪?他们已经被帝国忠勇的海军吓破了胆子了,哈哈!”

    “是俄国舰队,那是俄国的旗帜!敌袭!”矮小的日本士兵惊恐的叫喊着,别的士兵也都极尽目力看去,探照灯正好照到了舰队上飘扬的双头鹰战旗。

    撕心裂肺的警报声拉响了,正在观看海景的大阪人,提拉着木屐,呼朋唤友,扶爷抱孙,急忙给港外逃。

    这支舰队领头的就是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舰桥上,顾小五用望远镜观看着大阪港的情况。

    二十七只军舰,除了几艘运输船和通讯船之外,大块头的战列舰、装甲巡洋舰在内港宽阔的水面上,摆来了队形,船身全部打横了过来,水兵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

    顾小五铁青着脸对罗杰斯特温斯基道:“通知所有舰只,炸平大阪!”

    罗杰斯特温斯基连连点头,对着传令兵发出了命令,电报室将旗舰的命令传达到整个舰队,而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上,用来传令的军乐队奏响了代表全体集火齐射的乐曲。

    “左前方三个密位!药包数

    军舰上水缸粗细的主炮缓慢的旋转起来,然后是“轰隆”的巨响,整个舰身都被主炮发散的巨大推力弄的颤抖起来,白色硝化棉发射药将重达半吨的炮弹送了出去。

    “砰”,即使是隔着五千多米,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巨大地爆炸给人带来地震撼。紧接着。码头上腾起了冲天的烈焰。

    警报声更加凄厉,几乎全大阪的警报器都拉响了。四艘战列舰,九艘装甲巡洋舰上的主炮陆续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把港湾照的像白昼一般。

    而轻型巡洋舰除了三艘堵住了港口航道,其余的都在港内搜寻着日本地运输船,见到悬挂日本旗帜的船只立刻就开炮,港内瞬间就成了火海。

    罗杰斯特温斯基得意洋洋的看着这支庞大的舰队蹂躏着大阪港,在绕过北海道进入日本海以后。他以为舰队真的是要去海参崴的,没想到顾小五告诉他,要攻击大阪,这可把他吓坏了,这么庞大的舰队攻击大阪港,恐怕还没进入内港,就被日本的岸防炮给打沉一半了,尽管这几艘战列舰是最新式的,火力也够猛。但是无论如何舰炮是打不过岸防炮地。

    但是形势比人强,顾小五给他两个选择,一是去大阪,二是扔进大海里喂鱼虾。罗杰斯特温斯基明智的选择了前者,但是这一路上,他念的上帝保佑比一辈子念的都多。

    二十多艘军舰地舰炮一起炸响,没多一会,大阪港就成了一片火海,挤在港口上的人在大火里惊恐的呼叫。可是下濑火药简直就是日本的克星,日本那种木质的建筑物遇见这种连铁都能烧化的弹药,自然如同骚婊子遇见寻欢客,一点就着,而且是不烧成灰烬誓不罢休。

    港口上成排地木头棚户烧成一串串的火线,几乎没人能逃出去,大阪港在最短的时间由欢乐的海洋变成了人间地狱。

    “你们的炮弹威力好大啊!”罗杰斯特温斯基咂舌道。

    顾小五鼻子哼了一下。一言不发。自打舰队在上海最后一次补给以后,他就没怎么说话。尤其是穿越浓雾弥漫的津轻海峡的时候,先后有三艘船触礁沉没了,而其中还有一艘运输船,里面关押着二千五百名俄国水兵,还有四百甘军地士兵荷枪实弹地押解,当所有人都哀求他派军舰赶往出事水域救人的时候,顾小五却只是冷笑一声,命令舰队继续前进。

    几个甘军地军官跪在地上求他,他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句:慈不掌兵!

    这些甘军的军官看着出事船只打的求救的灯光信号,心如刀绞,看着顾小五有条深深的刀疤的脸,这些人恨不得把这个没有人性的上司扔进海里去。

    在付出了几千条人命作为代价之后,这支舰队终于获得了回报,他们赶上了大阪湾的涨潮,而潮水将这支庞大的舰队送进了港口。

    大阪港内渐渐没有生气了,只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即使隔着几千米,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气浪。

    港湾内的日本籍船只已经被如狼似虎的轻型巡洋舰尽数送进海底,而其他国家的船只上,那些外国水兵和船员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燃烧着的海港。

    大阪湾本来有二十门三百五十毫米的岸防炮,因为乃木希典攻打203高地,久攻不克,大本营无奈,只好将大阪和横滨的岸防炮给拆了下来,装船运到了满洲。此时的大阪就是个赤裸的女人,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只能任由这支狂暴的舰队恣意摧残。

    警报声一声接着一声,像被暴徒侮辱的女人的惨叫声,爆炸还在继续,大阪的救火车已经开进了大阪港,冒着冲天的大火和持续不断的炮击救火。

    “我们下面去哪里?回海参崴吗?”罗杰斯特温斯基在这个时候,还没忘记沙皇给他的使命。

    “哼,等火小一点,让舰队掩护陆军登陆,我要把整个大阪夷为平地!”顾小五狞笑道,脸上刀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你要占领大阪?”罗杰斯特温斯基的嘴张大到了极限:“先生,您要知道,我们这里都是水兵,他们没有重武器,即使有重炮他们也不会用,我不明白,我们占领大阪有什么意义?”

    顾小五回头叫道:“地图!”

    一个甘军的军官从后背上背着的黄布筒子里倒出了一份地图,顾小五勾勾手指示意罗杰斯特温斯基走过来。

    借着军舰上的灯光和岸上地火光。罗杰斯特温斯基发现。这是一份大阪地地图,铁厂、机械厂、造船厂、电报局等重要目标应有尽有,而且都是用中文、英文、俄文三种语言标注的。

    “司令官,这是大阪的地图,我要求陆军上岸后,两天的时间内把所有我标注的目标统统炸平!”

    “先生,我们的士兵很多连步枪都不会使用,他们上岸以后只能是被日本人杀死。您不能下这样的命令。”罗杰斯特温斯基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大阪地驻军已经全部调到了东北,最近的日本军队是东京的近卫师团,从那里要到大阪,起码也要两到三天,我们只需要占领大阪一天的时间就够了!”顾小五冷冷的道。

    罗杰斯特温斯基看着他的铁青的脸,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通知运输船,让咱们的人下船回到军舰上,把还剩下的七千五百名俄国士兵每五百人分成一对,一共是十五队。分别针对地图上地目标发起攻击,告诉他们,不愿意去的,现在可以跳海。我们不拦着他们!给他们俩天的时间,我们在大阪有探子,发现哪一队的人没有完成任务,这五百人就不用回来了,以后就留他们在日本,给那些日本人当上门女婿!咱们自己地人可一个都不许上岸。敢有违抗军令的,杀!”顾小五对着旁边一个望着火光冲天的大阪港愣神的甘军亲兵道。

    亲兵回过神来,急忙拉着翻译去了电报室。

    “先生,那我们怎么办?舰队在大阪港等他们两天吗?”罗杰斯特温斯基问道。

    “他们登陆以后,我们起锚去横滨!”

    “横滨也没有岸防炮吗?”罗杰斯特温斯基忍不住问道。

    顾小五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不得不对您的情报工作表示敬佩!”罗杰斯特温斯基由衷的赞叹。

    “通知全舰队,停火!不要再打了。舰队地炮口对准那三艘运输船。老毛子敢有异动,立刻开火!咱们先让日本人救救火。火小一点,那些俄国老毛子才好上岸,现在敢上岸肯定变烤鸭!”顾小五对一个甘军的军官下了命令。东京的街头上人潮如织,和大阪一样,几乎所有的人都涌上了街头,联合舰队大胜的消息让所有日本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个个劲头十足,像上了发条的玩偶,力量不耗尽是无法平静下来。

    青瓦白墙的日本皇宫里,到处都是天皇地家族徽章----菊花,和外面地喧嚣不同,明治天皇和几个元老重臣一个个面如死灰。

    山本权兵卫在接到联合舰队的电报后,登时就吓地手脚冰冷,他是海军兵学寮毕业,一辈子泡在海军里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了电文里的猫腻,果然,没多久,东乡平八郎自求处分的密码电报就送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山本权兵卫意识到事情的重大,急忙就找了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他们一起去求见了明治天皇,天皇又命令现任首相桂太郎和外相小村寿太郎赶到皇宫,召开紧急御前会议。

    “海军是干什么吃的?能让波罗的海舰队的主力逃脱掉!以后帝国的海上运输线就万分危险了!”山县有朋是长洲藩的陆军出身,对萨摩藩出身的海军一直没什么好感。

    “山县元老,海军有什么办法?要不是乃木希典的无能和固执,不肯接受海军的建议,旅顺早就被攻破了,也不会出现海军没有能力分兵防御的问题,海军只有很少一部分力量可以用来阻击波罗的海舰队,而去海参崴的航道有三条,如果您是联合舰队司令该怎么办?”山本权兵卫寸步不让。

    脸色阴沉如铁的伊藤博文厉声喝道:“好了,现在是帝国最危险地时候。你们还有心去争什么海军、陆军到底是谁地责任?”

    山县有朋和山本权兵卫同时闭嘴。只是互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村君,您和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是哈佛的校友,可以请求美国斡旋吗?前几天,你不是说法国也有意促成日本、俄国和解吗?试试外交途径怎么样?”伊藤博文平静的道。

    “美国没有问题,法国很难,法国之所以愿意促成帝国和俄国停战,那是因为战争初期,帝国一直占有优势。而现在波罗的海舰队回到了海参崴,帝国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法国是海军强国,他们会明白这一点的,毕竟法国和俄国是盟友啊,虽然这种同盟很脆弱,但是法国人还是希望俄国人胜利的!法国不希望英国和我们在太平洋过于强大。”小村寿太郎为难地道。

    “桂太郎首相,大藏省还能支持多久?我们还能打下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明治天皇突然问道。

    “陛下,大藏省现在全靠那笔法国的贷款在支撑。我们在英国的战争债券卖的很差,国民已经募捐过三次了,国民那里的经济能力已经枯竭。我预计,这样规模的战争。帝国最多可以再支撑一个月。”桂太郎黯然神伤道。

    “小村君,策动清国的庄虎臣出兵的事情办地怎么样了?现在帝国很需要把清国拖进战争里去!”山县有朋顾不得生气,眼巴巴的看着小村寿太郎。

    “犬养毅已经去了兰州,和庄虎臣谈了三次,但是庄虎臣的态度很暧昧,他一方面在做着调兵遣将的姿态。一方面却不和犬养毅谈出兵地事情。”

    “通知犬养毅,让他告诉庄虎臣,一旦战胜俄国,帝国全力支持他做清国的皇帝,我们去做那些革命党的工作,让革命党也支持他称帝!总之,告诉犬养毅。答应庄虎臣所有的条件!一定要把他的十万陆军拖进满洲。现在帝国的海上交通线已经失去了保障,清国地物资和兵力对我们极为重要。”伊藤博文苦涩的道。

    “算了。不要再打了,通知英国和美国公使,让他们在我们和俄国人之间斡旋吧,战争不能继续下去了。”明治天皇长叹一声,插言道。

    “陛下,现在停战议和,俄国人的条件会无比苛刻,我们不仅会失去满洲和朝鲜,连北海道也可能不能保全了!我们的舰队也可能要被解除武装!”桂太郎惊恐的道。

    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也苦苦的劝道,几个人磕头如捣蒜。

    “三十年前,我们日本什么都没有,没有工业、没有军舰,可是现在,我们都有了,即使这次我们还会失去很多,但是我们有了七千万受到教育的国民,我们有了高素质地工人和管理人才,只要这些还在,帝国就有能力在可预见地将来,再次强大起来,而且比现在更强大,为了未来,朕可以接受任何屈辱的条件!即使让朕退位也在所不惜!帝国必须保住元气!”明治天皇地眼睛里含着热泪道。

    “陛下!”伊藤博文老泪纵横。

    几个内阁成员和元老重臣也是泣不成声,皇宫里哭成一片。

    “陛下,陛下,大阪急电!”外务省次官林董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八嘎,成何体统!”伊藤博文看见林董就来气。

    “陛下,大阪遭到俄国舰队袭击,俄国陆军已经登陆了!大阪完了,陛下啊!”林董捂着脸痛哭。

    “通知近卫师团,立刻赶往大阪!全民总动员,帝国将和俄国人决一死战,即使七千万人全部玉碎,也在所不惜!”明治天皇下了一个和刚才截然相反的命令。

    “陛下,大阪已经毁了,帝国打不起了!”小村寿太郎苦苦劝着震怒的明治天皇。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必须打下去,现在帝国已经失去了和谈的条件了!即使朕退位也不能使俄国人罢手,朕命令,全体国民总动员,所有人都要接受军事训练,日本即使打剩下最后一个女人,最后一个孩子,也要战斗到底!如果上天让日本毁灭,那就让日本成为进攻者和防守者双方的坟墓,即使日本成为一片焦土,也不能让俄国人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哈依!”

第二百九十九章 慈禧万寿必“无疆”

    颐和园仁寿殿

    今天的颐和园到处张灯结彩,北京城也修了不少的牌楼、花厅等点景工程,仁寿殿更是人山人海,军机大臣、六部九卿、各省督抚、西洋各国公使云集在仁寿殿,大内侍卫们神色紧张的四处张望,而那些外国公使的夫人们则在惊叹这座皇家园林的美丽于奢华。

    “湖广总督敬献自描自篆寿山石一块,上面篆刻一百个寿字。”仁寿殿里回响着李莲英那种混合着尖利于沙哑的阉鸡嗓音。

    “好啊,张之洞,你是用了心思的。”慈禧笑容满面的道。

    “臣敬贺太后万寿之喜。”长着一副齐胸的白髯的张之洞恭敬的道。

    “两江总督刘坤一敬献万福(蝠)万寿(兽)苏绣长卷一幅。”

    “法兰西国公使谨代表法兰西共和国递交国书,并贺我大清皇太后万寿之喜。”

    “大英帝国公使谨代表大英帝国国王陛下敬贺我大清皇太后万寿无疆!”

    大殿里,李莲英的声音响个不停,不停事的报着各省督抚、王公大臣和西洋各国送的礼物,可是朝廷的大佬都有些心不在焉,连笑容都有些勉强。

    “怎么庄虎臣的贺礼还不到?各省督抚都进京道贺,唯独他没来,连个贺表都不上。”军机大臣王文韶的老脸皱巴着,看着像又老了十岁,对着庆王小声的嘀咕着。

    “本王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姓庄的肚里蛔虫!”庆王脸拉的老长,可以和毛驴比高下了。

    “庄虎臣可是王爷你的人啊,你不知道谁知道?”大学士桂春轻声插言道。

    “桂相爷,饭可以胡乱吃,话可不能胡乱说吗?什么时候那个姓庄的成了本王的人了!”庆王吓的魂不附体。

    王文韶和桂春见庆王推搪,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这些天,庄虎臣在甘肃喊打喊杀,可着实把朝廷的大佬吓住了。尤其是庆王胆子都吓破了,打死他都不相信庄虎臣会和洋人动手,既然不是和洋人动手,那自然就是要起兵造反了,等到发现一直在北京替庄虎臣通消息的红带子觉罗----寿元地全家都跑了,这更是坐实了庄虎臣的反像,要不然寿元跑什么啊?

    本来庆王还存着一丝侥幸的。结果现在慈禧七十大寿,天下督抚都进京道贺,唯独庄虎臣不到。不但人不到,连贺表都没上一道。这不是打算谋反是什么?此刻被人说庄虎臣是自己的人,那还能不吓的魂飞魄散?要知道,慈禧尽管对他言听计从,恩宠有加,可是一旦翻脸杀人的时候,这老太婆可是六亲不认的。

    现在不仅是庆王心里打鼓,满朝地文武都在心里犯嘀咕,尤其是小醇王载沣。贝勒溥伦临死的时候就对他说过,庄虎臣必反,当时自己还不敢真信,可是看最近的风头。应该就是真地了。如果庄虎臣反了,满朝里谁是他的对手?他地十万甘军精锐,杀进北京城简直是玩一样,庆王的儿子载振手里控制的北洋六镇加上健锐营、神机营等八旗禁军,还不够给甘军塞牙缝的。

    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附在李莲英的耳边悄悄念叨了两句,李莲英满脸喜色的叫道:“甘肃巡抚庄虎臣上贺表一道,敬贺太后老佛爷万寿无疆!”

    这一嗓子喊出来。满朝文武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漫天的云彩都消散了,庆王提到嗓子眼地心也算放进肚子里了。如果庄虎臣反了,估计慈禧头一个就拿自己杀了出气。

    “好啊,我就知道这个小子鬼花样最多,小李子,念!”慈禧满脸堆笑。

    李莲英喜滋滋的拆开黄绫子封着的贺表,里面贴了一张剪报。李莲英看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老佛爷,奴才不敢念啊!”

    慈禧一看李莲英的样子,心中一凛,莫非坊间传闻地庄虎臣要谋反是真的?这份不是贺表而是战表?

    “念!”慈禧面沉似水,尽管心里也打鼓,可是当着满朝臣工和各国公使,这个架子不能坍。

    “奴才不敢啊。”

    “念!”慈禧的眼睛里泛着寒光。

    李莲英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道:“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颐和,何日再幸圆明园,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

    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东三省!五万里版图弥蹙,每逢万寿必颤,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囫囵了。

    “必什么,给我念!”慈禧全身如同得了疟疾,不停的打着摆子。

    “必无疆!”李莲英轻声的道。

    “必无疆”三个字如同在仁寿殿里响起了炸雷,大臣们个个如同被五雷轰顶,吓的魂不附体,都一起跪在地上,口称死罪,而洋人公使则是怀着不同地心思,冷眼看热闹。

    李莲英地声音不大,可是满朝都听明白了,所有人寒毛都炸了,庄虎臣上这样的贺表,比上战表还让他们心惊胆战。

    “好啊,真好啊!你们听听,听听,这是什么样地臣子?禽兽不如!这是枭獍!好啊,真好!这些年,我巴心巴肝的,就养出了一条狼!现在要吃我的心肝来了!”慈禧又气又急又觉得委屈,眼圈都红了。

    “臣岑春煊愿带一旅之师,杀到兰州,生擒庄虎臣,献俘阙下,千刀万剐给老佛爷出气!”两广总督岑春煊从人群里跳了出来。

    满朝里都是不屑的眼神,就凭你岑春煊去生擒庄虎臣?恐怕只有让庄虎臣生擒杀了祭旗的份,自不量力!

    “李莲英,还有没有,索性念完了他。我倒要看看这个乱臣贼子到底还能说些什么!”慈禧怒意里带着三分的凄凉。

    “臣甘肃巡抚庄虎臣泣血奏陈,臣三岁丧父,幼失训诂,家慈每以先父盘肠大战,炮毙虏酋保台湾之举训诫臣受国恩深重,数载间骤居高位。但思无以为报,唯尽忠职守以不负国恩。而今俄国侵吞我东三省之地,数千万百姓受尽荼毒。臣每思及此,无不痛心疾首。值太后七十万寿,天下臣民无不遥祝我皇太后万寿无疆,而今于报端见诸此文,臣五内如焚,痛不欲生,誓为太后洗雪此奇耻大辱,若不能为,则无颜立于天地间。今我甘肃虎贲十万枕戈待旦,日夜思报国图强,臣虽不才,愿为国家略尽绵薄。率西北健儿出关与俄人决一死战,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臣惟愿收复故土,以东三省万里之地为太后庆贺万寿之礼

    慈禧听着听着,怒意渐消,只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搞不清楚她是羞还是怒,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俄国公使倒是越听越恼火。直接冲了出来道:“我抗议。这是对我大俄罗斯的公然挑衅,这是严重破坏中立的做法!大俄罗斯的荣誉和威严不容挑衅!”说罢。转身而去。

    庆王忙追着劝道:“贵使何必动怒呢!这个只是庄虎臣一人之言,不能代表我大清朝廷的态度啊!”

    俄国公使理也不理他,拂袖而去。

    庆王冲着俄国公使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日本公使则兴奋地跳出来,对着慈禧深深的一躬道:“我大日本帝国,对贵国政府的友情表示深深的感谢!”

    法国公使哈尔蒙德本来准备出来替俄国人打抱不平,结果看见英国公使冷冷的眼神,也就干脆缩头了,美国公使康格和庄虎臣是老熟人,而且美国政府的远东政策也是要遏制俄国的,自然不会反对庄虎臣出兵对付俄国人。

    康格悄悄走到庆王跟前,暗暗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轻声道:“总理王阁下,美国会是贵国坚强地后盾!”

    慈禧也傻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过生日,天下总要出乱子,现在庄虎臣已经明打明的要出兵东北了,上折子怕朝廷留中不发,干脆就当贺表上了,要的效果就是当众念出来,这是庄虎臣地手段,说白了,他是当着九州万国的面前,将了朝廷一军,现在就要慈禧怎么回应了。如果朝廷制止他出兵东北,那就是告诉天下人,是朝廷卖国,或者说直白一点,是慈禧卖国!可是要任由他出兵,那俄国人是好打地吗?

    慈禧现在恨庄虎臣恨的牙痒,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庄虎臣的表章里话里话外,都是替慈禧出头的意思,而且说要拿收复东北给慈禧当寿礼,这让慈禧更是进退失据。最麻烦的是,除了俄国人之外,看样子列强都支持庄虎臣出兵东北的,洋人那是能得罪的吗?庚子年的那一场大祸,让慈禧对洋人是彻底怕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军机大臣、兵部地堂官、各省督抚、八旗的旗主王爷和八旗满洲都统留下议事,还有你,盛宣怀也留下。”慈禧万般无奈,只好让生日庆典草草收场。

    等到各国公使和六部九卿、御史、翰林走光了,慈禧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道:“好了,你们都说说吧。”

    满朝文武都成了剧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这么大地事情,谁敢乱说话?庚子年被杀的一百多个大臣殷鉴不远,还是“多磕头、少说话”的好。

    “老七,你是总理王大臣,又是领班的军机,你说说。”慈禧一看没人说话,只好点名了。

    庆王一听叫了他。吓的哆嗦,过了半晌才道:“兹事体大,奴才以为,还是都议议的好,奴才还没想清楚。”

    慈禧不满的白了他一眼,又看看张之洞道:“张之洞,你是久在地方的。疆臣里你地资格最老,你说说。”

    张之洞捻着颌下如雪地胡须道:“臣是太后钦点的探花,受恩深重。臣当谨遵慈训,太后如何说。臣遵旨就是了。”

    慈禧无可奈何地看看这个老滑头,只好对下面道:“你们都说说,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一群人跪地齐声道:“请太后乾纲独断!”

    慈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什么事都是让我乾纲独断,那朝廷养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口称死罪。

    慈禧长叹一声,看着旁边死气沉沉的光绪,和声细语地问道:“皇帝。你说怎么办?”

    光绪没想到会问他,楞了一下,站起来耷拉着脑袋道:“儿臣但听亲爸爸决断。”

    慈禧“啪”的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厉声喝道:“我今天就让你说!”

    光绪吓地浑身颤抖。跪在地上,用头抢地,突然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李莲英急忙和几个小太监把光绪扶了起来,慈禧苦笑道:“扶皇上去休息,传太医吧。”

    “平日里,一张嘴就是忠臣孝子之言,一个个就是嫌身上的差事少了。好了。权也给你们了,真到了关紧地时候。就都成了闷声葫芦。俗话说世人学的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咱大清的官难道都练就了这乌龟缩头神功?告诉你们,你们坐的都是大清这条船,这条船要是沉了,别说荣华富贵没有了,连你们的身家性命都难得保全!我告诉你们,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个朝会就不散了,谁也别想回家吃饭!”慈禧越说越怒,村俗俚语都出来了。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慈禧一个声音在回荡,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奴才有话说!洋鬼子欺负人欺负到咱们老祖宗的头上了,还有什么好议的?打就是了!”一个黑脸膛地男人大声道。

    “放肆,这里是国家大臣议事的地方,你托克泰在这里裹什么乱!”庆王轻声喝止道。

    黑脸汉子是健锐营的都统托克泰,自打从娘子关回北京以后,因为跟随庄虎臣御敌有功,副都统升了都统。

    “王爷,我是健锐营的八旗都统!正经八百地从一品,怎么?什么时候议事的时候,八旗都不能说话了?这些二品的汉人督抚是大臣,八旗都统从哪天开始不算是大臣了?”托克泰梗着脖子,眼睛瞪的像铜铃。

    自打洪、杨太平天国起兵以后,八旗几乎就是废物了,朝廷也没拿他们当回事儿,除了浪费粮饷,就没见八旗出过什么力,如果不是怕这些旗人闹事,早就都给裁撤了,尤其是这几年搞新政,断了八旗的钱粮,朝廷的眼里更是没有八旗了,连庆王奕都快忘记了,八旗的都统还是从一品的大官。

    “奕,你闭嘴,让托克泰说话!”慈禧瞪了庆王一眼,温声细语地道:“托克泰,你说吧,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奴才以为,俄国老毛子占着咱满人龙兴之地不走,再不给与迎头痛击,朝廷地体面何在?奴才愿请缨,率领八旗禁军出关,助庄大人一臂之力!”

    托克泰说的慷慨激昂,只是听地人不值一哂,八旗禁军去打俄国人?那和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慈禧现在也恢复了平静,摆摆手,示意托克泰退下,这种没营养的话她也懒得听,光唱高调有什么用?庚子年,端郡王载漪他们调门唱的更高,结果碰上洋兵,还没听见炮声就一溜烟的跑了。

    托克泰鼓着腮帮子,还想说什么,一看慈禧的神色,只好退下。

    “臣岑春煊有话说!”

    “你讲!”

    “臣上个月就上过折子,请求和俄国开战!现今甘肃庄虎臣主动请缨,我两广愿附骥尾,只要于收复满洲龙兴之地有益之举。两广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岑春煊的调门更高,不过有点实在东西,起码肯出钱出力。

    “好,果然是忠心的!”慈禧又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

    慈禧这一句话,已经为今天的朝会定了调子,刚才还鸦雀无声的朝堂。突然比天桥还热闹了,满朝的喊打喊杀之声。

    “杀俄国老毛子,敢占咱满人地老家。这还了得?”

    “我浙江愿出军饷三十万相助甘肃庄大人!”

    “陕西新军虽然只有一镇,也愿意开赴东北。为国朝守边!”

    所有人都是意气风发,撸衣服卷袖子,看上去就差赤膊上阵了。

    只有庆王和张之洞、刘坤一这三只老狐狸冷眼看着朝堂,庆王越看越觉得此刻的场面像庚子年,只是少了几个反对出兵的联元、许景澄之流。

    “好啊,难得咱们君臣一心!老七,西洋各国是个什么态度?”慈禧在庚子年以后,学会了一件事情。就是不管干什么,先看看列强的脸色,也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了。

    “这个还不明确,美利坚国公使是支持咱们打俄国人的。日本自然不必说了,英国和日本是盟邦,必然不会反对,只有法兰西和德意志国态度暧昧,奴才说不准他们的心思。”

    “这就好,这次普天下地强国都是向着咱大清的,俄国独恃强权,而我大清则恃公理!大义在我。自然是得道多助!既然大局如此。那军机处就好好议议,看咱们大清何时出兵。需要多少饷银,老七,你再去摸摸法兰西和德意志的底,这个是你们总理衙门地事情,你可不能推脱,军机处拟个宣战的诏书!咱大清就算是打仗也得堂堂正正地。”慈禧兴奋的说话手舞足蹈,脸上的宫粉扑簌簌的往下掉。

    慈禧的话一出口,满朝自然是“太后圣明”之类的颂圣之声,只有小醇王载沣一言不发,溥伦临死的时候说的那句:“大清地江山要亡在方家园!”还在他脑子里回响。

    他的眼前有些发虚,总觉得大殿里这些人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一个个虚幻的影子,慈禧那张抹地惨白的脸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的僵尸,而血红的嘴唇则是喝饱了大清国的血液。

    莫非这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真的要亡在叶赫那拉家吗?

    “好了,咱们君臣和衷共济,大清的江山万年绵长,这次出兵就定了!军机处拟旨,就让庄虎臣作为头等钦差大臣,总统军务,各省都帮衬着点,有钱地出钱,有力地出力,我和皇上呢,也不能眼看着不管躲清闲不是?发内帑三百万两,充作军费!这收复了祖宗的龙兴之地,朝廷地脸面也有光彩不是!”

    “太后圣明!”一群人自然是叩头颂圣。

    “太后,太后,大清驻日本国公使急电!”

    “念!”大阪、横滨二港,两地机械厂、船厂、电报局尽毁,传闻俄人已经登陆,日本举国震惊,天皇今日诏谕全国,号召倾举国之力,与俄人玉石俱焚!”

    刚才还热闹的如同赶庙会的朝堂,又一片死寂,满朝文武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了。

    慈禧傻傻的站着,闷声不语,过了半晌,突然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快,给庄虎臣发电报!严旨斥责,断然不许他发兵东北!总理衙门发照会知会俄国,我朝廷一定严守中立,绝不参战!哎,庄虎臣啊,你就是惹祸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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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云覆雨介绍:
庄虎臣,一个二十六岁的小策划人,意外的穿越到他的前世一个十八岁的恶少身上。
这已经风雨飘摇的老中国,这眼见就要支离破碎的旧山河,如何能在各种势力的缝隙里找出自强之道.如果历史是天道,那就看看一个策划人如何大逆不道,如果历史是命数,看庄虎臣如何逆天改命!重振我汉家声威!
盛宣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李鸿章道:“中堂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李鸿章直着眼睛看着他道:“杏荪啊,你看这庄虎臣到底是又一个曾文正公还是我大清灭门的灾星?”
“啪!”上海总领事柏藻托猛一拍桌子:“现在租界的土地都成了中国人的?那还算什么租界?那个不知死的中国人叫什么?”
“他叫庄虎臣!”
柏藻托喃喃道:“是他?那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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