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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脸微漾     雇我吧崇祯txt下载     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趁火打劫的【水印】

    孟远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是不由得咯噔一下狂跳起来。

    如果郝二秋这支十人队被灭,损失虽然微不足道,但却会一下子开创了一个影响非常恶劣的先例——

    拥有着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的先进热兵器、现代战术战法的新兵连,将第一次成建制地被土著军队成功围歼消灭。

    之所以说“成建制”,是因为不仅仅对于新兵连总人数而言,也不仅仅是相对于新兵连恐怖战力而言,而更多的,是因为新兵连如果严格遵守了作战条例条令和战场守则,在大明这块土地和时代背景中,已经完成了现代化军事改造的新兵连,应该是不可战胜的!

    因为,即便是一个十人队,如果战术运用恰当,指挥方法得力,单兵配合到位,就算遇见郝二秋现在对讲机中所说的状况,他们依然是可以做到不被打败并全身而退的。

    不被打败,全身而退,相对于歼灭敌人,同样也是“不可战胜”的一种表现形式。

    但是,现在他们却将自己陷入到了这种绝境,谁之错?

    痛心啊,这就是一个典型的轻敌战例!

    孟远心念百转,几乎在郝二秋喋喋不休地赎罪般表忠心、论得失时,他已在脑海中闪过了十几幅解救他们或者进行最后善后的场景。

    因为,他已经从郝二秋嘴里抓住了一个最要紧的关键词:

    捉活的!

    没错,这一支鞑子兵,有些明显的与众不同。

    不仅没有惯常的鞑子兵那种遭遇到大明军民胡乱砍杀的行径,而且还明明白白地喊出了要活捉他们的口号,这支鞑子兵就很有问题了!

    首先,他们肯定是比其他鞑子军跟精准和敏锐地发现了郝二秋他们手中火铳的与众不同。

    其次,他们这支鞑子军里面,肯定有不一般的高人。

    这就为救援他们,留出了可以争取的时间和机会!

    而且,如果这次解救行动成功,也将坏事变好事,为神秘文明所需要的战场模式提供了一种可资参考的战斗模型,也为自己麾下的军队创造一种战场救援和反败为胜的经典战例!

    孟远巡视厘清了思路,果断地打断郝二秋道:

    “郝二秋。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回到自己作为一名指挥员的状态中!”

    “同时,我要求你努力做到如下几点——”

    “第一,告诉我,这支包围你们的鞑子军的旗号和指挥官!”

    “第二,充分利用这支鞑子军要活捉你们的这个有利因素,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与他们周旋下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刻保持对讲机全程与我的连通!”

    面对孟远忙而不乱的话语,郝二秋不知不觉,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抬眼张望了一番,便很快口齿清晰道:

    “将军,这支鞑子军,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根据将军这些日子对我们的集训、轮训,以及与前面几次鞑子兵的正面对敌,卑职可以很明确地肯定,这是一支卑职在此前从未见过的鞑子军一种。”

    “这是因为,无论他们的战马,兵器,还是军服,装备,尤其是将军常给我们说的那种一支军队说呈现出的精气神,感觉好像都比其他鞑子军显得格外不同,而且他们每个兵卒,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傲气!”

    “另外,这是一支牛录规模的鞑子兵,但其领兵之人,竟是一个甲喇级别的鞑子,而且这个鞑子又对军中一个布衣长衫汉人模样之人,不仅毕恭毕敬,而且出口必成其为张先生,张先生,,甚是可疑。”

    孟远一听,不由得也是疑窦丛生,急忙追问道:

    “你再仔细听听,鞑子嘴里的那个所谓张先生,是你熟悉的口音,还是你很少听及的口音?”

    郝二秋竖耳听了听,应声道:

    “将军,是属下十分不熟悉的口音!”

    说着,他忽然颇为意外地诧异叫出声来道:

    “哦将军,这汉人文士身边,除了有十几个亲兵拱卫在他周围之外,似乎还有穿着完全跟这些亲兵不同的三个人,始终都贴身不离开他半步,样子也是十分的警惕!”

    孟远明白了,此人必定是一条大鱼。

    想着,他马上命令道:

    “郝二秋,稳住队伍,尽量利用鞑子想要活捉你们的这个有利因素,与之全力周旋,并可在实施迫近捉拿你们时齐射一轮,我这边很快就会驰援过去!”

    说完,孟远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念头,当此特事特办情形之下,如果想要以最快速度抵达战场,没有一个非常手段和疯狂构思根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仅仅迟疑了一下,他便集中全部精神和意念,在心中默默呼叫起来:

    “水印、水印,紧急呼叫水印!”

    神奇的是,久未动静的水印,竟然瞬息间应声而出:

    【说吧,我们已感知到你的需求,正好我们也要对你发布最新升级讯息,你当前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如果满足条件可以后直接对你开放】

    孟远大喜,也不啰嗦,当即道:

    “如果可以和允许的话,我现在需要申请一次特殊飞行权限——给我一架不低于武直十的战机,时间紧迫,可否?”

    大约卡顿了数秒后,水印闪烁道:

    【鉴于你面前已拥有的等级和财富值,可以给你开放一次特许飞行】

    【不过鉴于你说的时间紧迫,你恐怕没有时间坐下来听一听对你开放特许飞行后,你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所以,不听你将不知代价几何,到时可别后悔。听,你又没有时间,等听完再使用特许飞行又会失去使用效应,也没有使用的意义了】

    【听,或者不听,你自己快速决断】

    孟远知道,水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在这时候说,其实根本就是一种趁火打劫。

    但明知如此,他还得硬着头皮做抉择。

    纠结半晌,孟远还是决定先试探他一下再说。

    “水印,我可以选择不听,马上去展开我的行动。但使用特许飞行的代价,事后前来结算,其代价大致范围你总得划一下吧?”

    水印默了默,晃了晃道:

    【好吧,鉴于你是第一次脑洞大开地自己突然呼叫并提出前所未有的奇葩需求,我们可以给你划一个结算范围】

    【还记得上次我们最后发布你的最新等级讯息吗?那一次,我们已经提及——】

    【当前,你的主线发展模式收获主动任务行为超过四项——地图探索,人口暴增,军事扩张。其中,新增一项种田模式,并同时触发与之相关的商业模式,金融模式】

    【但需要注意的是,你当前这种新增种田模式,只可与商业模式、金融模式挂钩。除非金融、商业两大模式成为与种田模式一样的正式新增项,三者才能独立操作和运行】

    【换句话说——】

    【第四大项新增种田模式,上次发布时,当时你的种田(商业、金融)值为3999(10000)/1000000。其中,已触发但尚需录入条目的商业模式,金融模式,当前均为0(10000)/1000000】

    【而现在,此项很多数值已经发生了变化,同时也触发了最新一期的讯息发布按钮。所以,你此次申请的奇葩特许飞行,会在这第四大项中进行等值结算】

    孟远听到这里,顿时长舒一口气,放心地笑了一下:

    呵呵,原来是在种田模式这个范畴内。

    嗯,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水印所说的诸多数值都发生了相应改变,这与他们专门针对自己搞出来的那个所谓商业模式、金融模式相互挂钩,其实说穿了不就是一种薪酬制吗?

    既然是花钱而已,那有什么可怕的,钱挣来就是花的,干了!

第287章、天降神物

    “排长,俺最后一颗子弹也打光了!”

    “将军什么时候来呀,排长,我、我的枪子也全部打完!”

    “排长——”

    随着一个个的叫喊声,郝二秋也是绝望地最后扫了一眼天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自从跟了将军以后,他们这些“老兵”,每逢身处绝境甚至已经感到命在旦夕之时,几乎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去看一眼天上。

    这种感觉,就好像将军真的是天神一般,每次都会从天而降,来对他们救苦救难……

    但是这一次,郝二秋知道他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总会出现的时刻了。

    因为,潮水般包围了上来的鞑子兵,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了。

    “上刺刀——”

    郝二秋想到将军一再叮嘱他的话——即使到最后关头,也要与这支鞑子军周旋到底。

    因为,他们想要活捉你们,这就是你们此刻最大的倚仗和可以利用的最强武器!

    其他人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当然也早就看出了端倪,当即也是纷纷拔出刺刀,咬牙切齿地端起空无一弹的长枪,瞪着狞笑着越逼越近的鞑子,一下子排成了环岛式拼刺战阵。

    来吧,狗日的鞑子,除非你们箭射刀砍枪刺,否则休想碰到我们半点衣角!

    区区十人战队,竟然瞬间站出了千军万马气势。

    就连一向杀人不眨眼的鞑子牛录,也忍不住有些恍惚起来:

    长生天,这还是他见到大明人吗?

    一个个如此视死如归,一个个如此大义凛然。

    倘若大明人早就是这样的气概,他们这些偏居一隅的草原骑兵,还能在中原大地之上像驱赶绵羊一般对他们予取予夺吗……

    “张先生,我、我怎么忽然有种感觉,这十个奇怪的汉人,好像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明人,而是跟我们草原骑兵一样的悍兵呢?”

    张存仁从发现这十人战队开始,两眼眨都没眨一下地一直看到现在,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十分的复杂。

    一方面,他为这世间和当今已经糜烂到国已不国的大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汉人,而倍感欣慰甚至自豪。毕竟,自己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汉人不是吗?

    但另一方面,却又是他怎么根深蒂固都不愿看到的场景,也是根本就不愿去想象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盛京来的汉人,也早已达成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共识,就是以关宁一线为界,关内的汉人,已经不能成其为真正的汉人。而真正的汉人,现在就只有关外的汉人,才能代表汉人。

    所以,突然跑出来这么一群悍不畏死的汉人,怎么可能呢?

    正想着,身旁的甲喇忽然又吃惊地喊了出来:

    “啊呀长生天,这、这十个汉人,拿着没有了枪子的火铳,竟然还能以枪为刺,劈砍起来连我们的草原骑兵也都难当其锋!”

    “张先生,看他们这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怕是很难活捉他们,还是——”

    张存仁怒视了他一眼,嘴里忽然鄙视地挤出话道:

    “闭嘴,你一个从未读过圣贤书的匹夫,安敢在我面前咬文嚼字地掉书袋?”

    “我们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拼光了他们的枪子,这时正是捉拿他们的最好时机,休得在此蛊惑军心。”

    “这次,你亲自上,十个汉人,死一个,砍你一根手指!”

    啊——

    这个甲喇没想到文人发起狠来,比舞刀弄枪的士卒还要凶恶,当即吓得提刀便跑,直冲阵前。

    这时,十人队已经杀得每个人都像披着一层血衣,四周满地都是被他们刺翻在地的鞑子兵。当然毋庸置疑的,他们也都是遍体鳞伤,手脚瘫软,现在就连浑身的力气,也像枪膛里的子弹一样全部用光用尽了。

    “排、排长,俺、俺现在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你、你给俺一枪刺吧?”

    “排长,我、我也是,咱们现在得赶紧毁枪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又一阵突突突的声音,忽然从天际间传来,令对这种特有的声音早就耳熟能详的郝二秋猛地精神大振,循声便举目望去。

    而战团之外感觉已经胜利在望的张存仁,也是吓了一跳,抬起头闻声一看,顿时面色大变,目瞪口呆,整个人就像泥塑一般僵在哪里动也不能动一下:

    老天爷,这、这是什么天降神物,突突突地呼啸着,像一只巨大的蜻蜓,张牙舞爪的,悬停在他们头顶?

    正想着,只见一串耀眼的火焰,忽然从它“爪子”下的两根长长的“蚊子尖嘴”中喷射而出,就像割草一样依次扫过围在那十人队四周正在用钩镰枪拿人的兵卒身上。

    一圈扫过,人便瞬间真的就像拦腰开斩一样断成两截。

    几圈下来,十人队四周,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活人!

    “妖、妖怪,这是妖怪来了——”

    鞑子兵即便怎样凶残悍猛,也承受不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打击。

    当半空上的天降神物,在完成一面收割后,开始在空中悬停着缓缓转动身子,那吓人的长管朝向另一面时,所有的鞑子兵都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忽然人人口中发一声喊,就像一只只受惊的兔子开始四散逃窜,哪里还管什么军纪不军纪,官长不官长……

    只是可惜,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那一道道火热喷吐而出的光焰,仅仅几个轮射下来,整个河畔战场,除了张存仁还有他身边仅有的三个顶尖侍卫,目及所处,便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鞑子兵了。

    “将、将军,这一定是咱们的将军——”

    包括郝二秋在内的十人队,人人都是热泪盈眶,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两眼充满了崇拜和敬仰,抬头仰望着半空之上。

    而康老八等七八个关宁铁骑,早就吓尿了,从天降神物那一刻开始,就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呆呆瞅着四周原本凶神恶煞般的鞑子兵们,像被点名一样被一个个点中,然后就那样手舞足蹈着在他们面前,眼睁睁被打成稀烂,几乎再也看不出人形来!

    啊……

    几个人再也受不了这种打击,加上前面被自己人追杀,接着又被鞑子兵围攻,最后又来一出这样的天降神物,七八人中竟有一大半忽然都失心疯了,有的直接晕倒过去,有的则相互傻笑着拥抱在一起,有的干脆跑到张存仁面前,嘻嘻笑着喊他爹。

第288章、追随

    当罗恩生引着其他两支新兵连十人队,飞马赶到时,孟远这才赶紧拉起武直十,在对讲机中对他下了死命令道:

    “先不要打扫战场,留下来的那三个大活人中的汉人文士,很可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鱼,一定要将他抓活的。赶到后你亲自狙杀,他旁边有三个侍卫,不像是他自己的亲兵,要防备他们灭口以免大鱼旁落,懂吗?”

    罗恩生只听见头顶嗡嗡嗡巨响,却不见孟远人在何处,只能是机械地连连点头领命:

    “明白,将军,属下会第一时间将那大鱼旁的所有人全都狙杀!”

    “只是,将、将军,属下怎么看不见你?”

    孟远哼一声,将油门推到最大,嘴里充满了期待道:

    “我发现了大河下游,另有一支大约六百人的鞑子军正在河岸徘徊不定,很可能是与刚刚被灭的这股鞑子是一批的。”

    “一个汉人文士,竟有三百人一个牛录兵力保护,那另一只六百人的鞑子军会有什么样的大人物,可想而知。你们不要管我,活捉汉人文士后抓紧打扫战场,收拢战马,然后迅速回撤临时大营即可!”

    罗恩生啊了一声,忽然有些担心道:

    “将军,还有一支六百人的鞑子军呀,你、你一个人去吗?”

    嗯,孟远点点头,目视着前方道:

    “做好你们的事情,这边我已经让郑森开着那艘小炮艇,引着彭桥东、赵六他们的临时水师营,顺河赶来到时候只管打扫战场就是,你就不要操心了!”

    罗恩生捏着关闭了通话的对讲机,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时,远远看见他们赶来支援的郝二秋,也发现了他们,急忙招呼道:

    “老罗,老罗,你们总算是及时赶到了!”

    罗恩生被一语惊醒,连忙摘下肩上的八一杠,翻身下马,选了一个最稳妥的射姿,砰砰几枪,将多尔衮留在张存仁身边的三个顶尖侍卫射翻在地。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战场上,冷不丁又想起几声枪响,让毫无防备的张存仁吓了一跳,本能地又慌慌张张地往地上趴下,才发现三个侍卫,早已应声倒毙,一个个都还大睁着双眼,脑门上就多了一个吓人的血洞,横陈于地,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在郝二秋他们一轮一轮的齐射中,被打死的鞑子兵,那些惨状,张存仁还能接受,甚至可以谈笑风生地指挥战斗。

    但是,当孟远一出现,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只看到一条条火舌,满地追着几百个四处奔突鼠窜的鞑子兵,然后几乎都拦腰打成两截,张存仁终于绷不住了,瞬间就尿了裤子。

    现在,三个侍卫,又莫名其妙的就被无声无息地射杀,他最后的一点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两眼一闭,屁股高高撅着,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罗恩生飞马赶到,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见状顿时放松下来,翻身下马,将他一把抓起。几名新兵连战士跟着上下其手,将他浑身摸了一遍,连怀里的裁纸刀都搜出来没收,方才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捆好后,张存仁整个人还处在极度恐惧和精神崩溃中,身子抖得十分厉害。

    罗恩生忽然害怕起来,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赶紧命人给他灌了几口水,嘴里塞上毛巾布头,又让人从河里打来水,淋头给他浇了几次水,才让这老东西稍稍缓过劲来。

    这时,郝二秋他们也恢复了一些体力,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打量着张存仁道:

    “老罗,将军独独将他留下未杀,肯定是条大鱼咯?”

    罗恩生点点头,问道:

    “他们围杀你们时,这家伙在干什么?”

    郝二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

    “还能干什么,就属他最凶残。若是没有他,我们几轮齐射,已经镇住了这批狗日的鞑子兵。”

    “谁知,就他一个人一直在后面指手画脚,那些鞑子兵就不敢后退半步,一直追着我们打。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不,如果不是将军及时出手,我们这次怕是交待了!”

    罗恩生哼一声,盯着郝二秋道:

    “好好的,若不是恋战,你们怎么会被人家围起来?”

    “哼,郝二秋,不用猜这次肯定是你用兵失误,这次回去你就等着被罚吧。对了,这家伙可有名字?”

    郝二秋十分沮丧,瞪着张存仁道:

    “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听见鞑子兵都喊他张先生!”

    张先生?

    罗恩生也是好奇地打量着张存仁,嘴里才想起来问道:

    “对了,刚才咱们将军是怎么出手的,就他一人吗?”

    郝二秋顿时一愣,瞅着罗恩生道:

    “我们压根就没有看到将军呀,只听得头顶有突突突的声响,然后就是一条条火舌,从天上直扑而下,追着满地鞑子兵,转眼间就将他们全部打成两截。”

    “怎么,你不是跟将军一起过来救援我们的吗?”

    罗恩生一听明白了,这一次的战斗,看来他们的将军,根本就没有想着与他们碰面。

    让他们过来,也只是做个打扫工而已。

    想到这里,罗恩生赶紧看了看四周,随即命道: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现在赶紧打扫战场,然后迅速回撤临时大营,这是将军刚才给我的命令。”

    正说着,跟过来的康老八几个人,忽然往地上一跪道:

    “各位大哥,我们是山海关里的关宁铁骑,被总兵陷害逃出来还被追杀,已经无家可归了,还请收留我们一二才好!”

    罗恩生看了看郝二秋,郝二秋随即点点头道:

    “他们几个还不错,跟鞑子厮杀时,几乎全都能个顶个地跟鞑子兵对砍!”

    罗恩生打量着一脸哀求状的康老八,沉吟道:

    “一会儿你们可以暂且跟我们一道走,但要不要你们,最后还得咱们将军说了算。”

    康老八大喜,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道:

    “多谢这位大哥,多谢这位大哥。”

    人与人之间,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到亲近,其实非一日之功能建立起这种亲密信任关系的。

    但有一样例外,那就是人生有三铁——

    一起打过仗,一起泡过妞,一起同过窗。有此三样,陌生的两人会很快成为朋友的。

    也许正因为有了刚才一起的出生入死,郝二秋等到罗恩生首肯后,马上过来拍了拍康老八,安抚道:

    “放心吧老八,我家将军对外人是魔头、杀神,对自家人却是极好的,只要忠心追随,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第289章、事,搞大了好像

    罗恩生、郝二秋他们哪里知道,虽然是因为情况紧急,但由于孟远的这次天马行空般的请求,实在太过惊悚也太过超前大明这个虽然已经出现了大量火器使用局面,甚至早期资本主义萌芽也在大明开始萌生,但毕竟跨度太大。

    所以,【水印】虽然通过了孟远的申请,但却是将这次极端超前武器使用允许范围严格限定在了一个可以接受的尺度内——

    即,孟远可以亲自驾驶并使用武直十一切火力和功能,但就是不允许降落在地面,同时还不能让大明这个时代的人,看见武直十真容。

    但即便有这样那样的限制,武直十在孟远手中,已经足够他当前所需了。

    在迅速赶到第一战场后,因为高度的原因,孟远在完成了对郝二秋他们的解围同时,又惊讶地发现,另一股更大的鞑子军,竟然已经游弋在大河下游河段,正在岸边不明原因地徘徊着,迟迟也不进行渡河动作。

    于是,孟远当机立断,一边马不停蹄地转头杀过去,一边又火速召集正在大河上游密林中的临时大营,让郑成功立刻行动起来,引着赵六、彭桥东这些临时水师营大小船只,也向大河下游机动而去。

    没用多久,孟远便飞临到了这一支鞑子军头顶。

    当然,他尽管猜出了这支鞑子军的不同寻常,但却怎么也没敢直接往多尔衮身上猜。

    毕竟,身为牵一发而动全一身的关键人物,莫名其妙的就随意跑到了这大河两岸,是不是实在太草率了一些?

    相对于孟远的雾里看花,多尔衮则对突然出现在头顶的异常突突突的轰鸣之声,同样也是充满了警惕和猜疑,而且还更有一种草原胡狼般的警醒。

    在大多数鞑子都还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让自己的战马,重新听话地渡河而去时,多尔衮就在最先听到轰鸣声后,狐疑地四处张望了一番,便马上转头对范文程道:

    “范公,你可听见有何异常声响?”

    范文程虽然足智多谋,甚至料事如神,但他毕竟是一个汉人,而且还是一个五体不勤的文士,怎么能与多尔衮这种与生俱来就像草原狼一样机警和狡诈武人相比,闻言跟着听了听,于是摇头道:

    “是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不过大可不必担忧,大河本就是咆哮奔腾之物,哪能没有一些奇怪的动静呢?”

    多尔衮于是深以为然,刚想点点头认同,就见云端上忽然闪出红霞片片,紧接着,便有一道明亮火舌,忽然喷吐而下,直奔河畔拥挤在一起人马最多处而来。

    “不、不好,哪里来的天火?”

    多尔衮大叫一声,话音未落,火舌便比他的声音还要快,一路横扫而过,从前到后,将绵延在岸边的一队人马瞬间打成两截。

    一眼望去,只见红的、白的,大的、小的,既有稀稀落落的马肚子,也有身首异处就像腰斩了一般的半截身子,犹如血雨一样从地上溅起,然后又重重地砸落下来……

    啊——

    幸运躲过一劫的鞑子兵,其实一点也不比直接被打成两半的鞑子兵幸运。

    因为,上一刻,他们刚刚还在一起有说有笑,比比划划,商量着如何诱骗自己的战马重新听话的下水。而下一刻,他们就阴阳两隔,甚至就差一根手指的距离,有的就变成了两截人,有的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

    “护驾,护驾——”

    不得不说,跟随多尔衮的这支朗卫,的确是八旗中精锐的精锐,仅仅一个愣神之间,便有不少人反应过来,纷纷扑上来,将多尔衮扑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拖着他四处寻找着藏身之处。

    而多尔衮也不逊色,缓过神来,竟还不忘范文程还泥塑般傻在原地,被顶尖侍卫拖着跑的过程中,他竟然还是喊了出来:

    “混账,范先生,还有范先生,快快快,将他也拉上!”

    其他侍卫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分出一些人手,扑过去,将范文程直接拦腰抱起,一路拖将过来。

    其实多尔衮这些侍卫根本不用慌张,孟远精确打击的,是拱卫在四周的鞑子兵。

    而对于明显看上去被他们严防死守护卫着的人物,他怎么可能舍得射杀呢?

    由于出其不意,加上这又是这个时代从未出现过的一种全新战法——空中打击,所以孟远操纵着战机从头杀到尾,仅仅一个来回,便将河岸边如过江之鲫一般挤得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鞑子兵,毁杀了一小半。

    等到终于惊醒过来的鞑子,开始四散逃窜,这时武直十上的机炮就发挥了最大效应,往往追着习惯性地扎堆百马骑奔的鞑子屁股后面来上一炮,基本上就是一炸一大片。

    不过,几轮过后,鞑子兵一来也看出了门道,二来也跑散了,而且死伤的也差不多了,孟远就感觉自己仅仅驾着一架战机有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这时,大河上终于传来了小炮艇那雄赳赳劈波斩浪而来的身影,后面更有大大小小的船影,紧随其后。

    孟远这下彻底放松下来,于是将拉杆一推,开始专心致志地追着始终都有数十匹战马将两个人紧紧护佑在中间的一队人马,也不着急了,只管闷头在他们头顶上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种始终神龙不见尾,却又始终如影随形的鬼魅般追击,也让多尔衮乃至经常以“草原诸葛”自居的范文程,越跑越是步步惊心,步步惶恐不安,步步不知所措。

    最后,反倒是性子最为阴柔内敛的范文程,一下子勒住了自己的马头,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态,仰头望着云端之上始终挥之不去的突突突声响,叫道:

    “来呀,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范文程都不想再这样被你戏弄着四处乱跑了!”

    范文程说什么,孟远当然不可能听见。

    但是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忽然停下来,仰着脸叫骂的样子,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性子素来暴烈的多尔衮也停了下来,左右开弓,将两边扯着他马头的侍卫用鞭子打开,也是仰头瞪着天空,叽里咕噜地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两人一停下来,所有人都本能地跟着停了下来。

    孟远看在眼里,不由得一乐:

    呵呵,不管是两条什么样的大鱼,这次肯定是赚大了。别的不说,单是前面那个张存仁就够数了。

    而且,印象中好像这个张存仁,终其一生,似乎基本上都和范文程作为左膀右臂,始终不离多尔衮半步。如果这三人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话,哇靠,这事是不是搞得有点太大了点儿?

第290章、围追堵截

    嗯,是时候可以下去见见这两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孟远想着,于是稍稍转动了一下拉杆,战机便灵巧地一个鱼跃,就旋飞到了数百米之外。

    见左右无人,孟远稳住机身,将战机徐徐悬停下来,然后打开驾驶舱,从里面一跃而出。

    定定神,将自己从飞行的微醺状态中放出,感觉双脚踩在地上踏实了,他才探手入怀,从随身军火库里放出自己的战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单兵装备,于是打马而去。

    在怒目而视了一番后,头顶的突突突声,忽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倒让多尔衮、范文程一时间很难适应,愣怔半晌,方才面面相觑道:

    “范公,还是你厉害,文曲星下凡,竟将它骂走了?”

    范文程当然不可能将多尔衮的话当真,只是他知道这其实是多尔衮多年统帅兵马的本事,绝境中也常有这种不落士气的做法,于是也心照不宣地微微颔首道:

    “王爷说的好,所谓盗亦有道,即便是天上的事情,也是一样有法则管着的,就像那孙猴子大闹天宫,太白金星管不了他,自有玉帝。玉帝管不了他,自有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管不了他,最后还有如来老佛爷。”

    “不过说归说,王爷,趁着这个难得机会,我们还是抓紧回撤吧?”

    多尔衮点点头,不由得转目向大河望去。

    “范公,战马原本好端端的,却忽然怕水起来,该不会是方才头顶之物作怪所致吧?”

    “眼下退无可退,往前已然是京师方向,万一走得天昏地暗与那刘宗敏十万大军撞在一起,更是不妙。现今之策,也还是只有渡河回去一条道啊!”

    范文程也是一筹莫展,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并非什么事请都能手到擒来。

    凭着记忆,他在脑海中的地图上搜刮了一番,忽然心生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剑走偏锋奇思妙想来:

    “王爷,转回河岸,战马肯不肯涉水渡河,依然还是在两可之间。不如这次我们索性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何?”

    “这里离山海关最外面的罗城,不过十多里地。干脆我们直奔罗城,打出旗号,让吴三桂将我们迎入城内,看看形势后再做计议!”

    见吴三桂,到他的罗城?

    多尔衮又被这个发狂的想法吓了一跳,愣在那里,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在对吴三桂天然的不信任驱使之下,否决了范文程这个其实堪称天才的权宜之计。

    “不不,范公,此计太过冒险。”

    “当前我们身旁兵不过百,又率先亮出大帅旗号,等于是自己深入虎穴,一旦吴三桂只是诈降,而且即便他是真降,我们自己送上门去,他若突然心生歹意怎么办?”

    “以前你和几位先生将汉人兵法时,可没有少讲过你们汉人这样的事例吧?比如东郭先生,比如挟天子以令诸侯!”

    范文程暗道:

    可我也没有对你们少讲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不过,他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非刘邦、朱元璋那样的汉人枭雄敢于尝试,于是便又附和多尔衮道:

    “既如此,那就还是依照王爷所说返回河岸,不过这次我们也要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到下游,直接往上游走一程再寻机渡河。”

    说着,他抬手指了一下相对更加茂密一些的上游河畔水生林子。

    大方向一定,一行人也就不再彷徨,纷纷拨转马头,转向水生林子,尽量地偃旗息鼓,蹑手蹑足,一路向上游方向摸去。

    走到一半,殿后的一名朗卫牛录派人过来报信道:

    “摄政王爷,后面忽然出现一人一骑,样子十分怪异,一路追了过来。”

    一人一骑?

    多尔衮想也没想,直接勃然大怒地挥手道:

    “你们是被打怕了么,一人一骑也要专程过来呈报一声?”

    范文程看了看多尔衮,上前几步对报信的朗卫道:

    “回去吧,那一人一骑,走进了直接射杀他便是。若是一直远远吊着,暂不用管他。”

    这边刚说完,前边又有了讯息传回,说是大河之上,忽然发现了许多船只,影影瞳瞳,在河面上顺流而下。

    船上之人,也俱皆手拿刀枪的大明兵士,全都望着两边的河岸,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范文程心里莫名哆嗦了一下,嘴里脱口道:

    “王爷,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就近寻一处涉水处,立刻渡过对岸!”

    多尔衮自然是言听计从,直接翻身下马,率先向林子外走去。

    范文程顿了顿,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两眼,于是又叫道:

    “此处必须下水,战马就算是拖也得将它们全都拖入水中。大小皮囊,也要抓紧吹起来。”

    “另外,王爷,咱们最好一只飞鸽传书也不能留了,赶紧放出去吧,令最快的骁骑营速速往这边驰援!”

    多尔衮似乎早就不耐了,头也不回地径直向河岸走着,嘴里郁郁寡欢道:

    “放放,范公自己做主便是。”

    看样子,多尔衮已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边待下去了,一心只想赶快渡河而去,再也不要像现在这般如丧家之犬到处逃窜。

    看到一只鸽子,突然扑棱棱从林子间飞出,紧接着在半空盘旋了两圈,便直往北边而去。

    孟远知道这是前面这股最后的鞑子军,已经开始穷途末路地飞鸽传书求救兵了,于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催马向前冲去。

    而这时,郑成功那边也堪堪赶到了预设的拦截处,在孟远换乘战马,再次追上这支溃散的鞑子军后,第一时间就将大致方位给他传了过去。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其实,若不是投鼠忌器,担心一不小心干死了这两条大鱼。凭借武直十恐怕的火力,刚才孟远在空中就已经可以将他们全歼,哪有现在的麻烦?

    不过,能一次面对这么多大鱼,而且还已经稳操胜券,享受一番猫戏老鼠的过程,倒也不亦快哉!

    孟远催马赶到,面对殿后的十几个朗卫,根本都懒得跟他们纠缠,看都没看一眼,便轻蔑地冷笑一声,抬枪就将他们一梭子全部放倒在马下……

第291章、账应该怎么算?

    “怎么回事?”

    听见后面传来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怪异声响,多尔衮、范文程诧异地双双向身后来处望去,还没看两眼,就发现更加怪异的事情也接踵而至了——

    殿后的朗卫,包括忠心耿耿的几个牛录,竟然没有一人回应他们的问话!

    除了前锋和殿后的朗卫,贴身相随的还有二三十人的最顶尖侍卫。

    侍卫长没等多尔衮下令,便很有灵犀地对两个侍卫道:

    “你们两个,回去瞧瞧怎么回事!”

    两人答应一声,飞身就往后面跑去。

    不过,没等两人走几步,披挂满身的孟远,已经将所有殿后朗卫清理干净,一手端着一把短枪,一手横着一挺机枪,身形矫健地一下子从后面冒出头来。

    两个侍卫,余光一扫,发现来人完全就是一个不速之客,想都未想,两条身影便箭矢般一冲而起,左右开弓,手中弯月长刀便向孟远劈头砍去!

    孟远也没当回事,还像对付朗卫一样,因为已经面对面,于是也是左右开弓,抡起端枪对着两个侍卫就是啪啪两枪。

    谁知,枪响过后,两人竟然没有打死他们,虽然狼狈地一个翻滚躲开了,但终究还是躲开了在如此近距离的绝杀!

    这一下,双方都是不禁一愣:

    孟远吃惊的是,虽然自己是凭感觉,一见有来敌,甩手就是两枪上去。说是甩手,可凭他多年练就的这一手手上功夫,就算是随手一枪,也不知要比多少训练有素的战士的枪法还要精准一些。

    而两个侍卫吓出一身冷汗的,现在簇拥在摄政王身边的这二十多人,那可是整个盛京包括八旗军在内所有勇士、神射手和高手中的最顶尖的三十个人之列。

    而且,他们还是一对二,面对的更是一个汉人,竟然不仅第一次失手了,同时还险些当场被绝杀在当面。

    两人一愣神之间,马上不顾伤痛,一个拖着被打中的大腿,一个扶着被击中的左臂,双双再次发狠地闷哼着,又是挥刀向孟远扑去。

    这一次,孟远可就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了,定定神,直接对着两人放出了一梭子,将两人变成了一个血糊糊的人形筛子!

    啊——

    即便素来对汉人心狠手辣,砍人杀人甚至折磨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这些顶尖侍卫及其周边的鞑子兵,也从未想象过一个人能被打成这般惨不忍睹模样,尤其是还是在面对面的众目睽睽之下!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恐怖到极点地连连后退,盯在孟远身上的眼神,就像羊群看见了一头饿狼扑来一般。

    虽然这不是预想中的场景,但孟远想要的不也正是这样的一种效果吗?

    ——每当汉人与鞑子相对时,凭什么每次都是汉人瑟瑟发抖!

    孟远狞笑一声,终于可以好整以暇地抬眼好好打量一番眼前的这群所剩不多的鞑子了。

    在惊恐万状的鞑子群里面,孟远将所有可能突然暴起攻击自己的侍卫和亲兵,都已余光罩住后,随即将一双锐利目光,在多尔衮、范文程脸上来回审视了好一番,嘴里方才露出准备提竿拉鱼出水的快感道:

    “既然都已经面对面了,彼此也就无所谓秘密可言了。”

    “二位说说吧,两人的名号,一定会让我如雷贯耳,大出意外的!”

    多尔衮哼了一声,无言地拔出腰间金刀,徐徐指向了孟远。

    随着他这个挥刀动作,仅仅只剩下不到三四十人的鞑子群里,竟忽然响起了一声苍凉而悠远的骨笛。

    紧接着,骨笛的旋律陡然爬升而起,变得无比急促和激越。

    三十多把弯月长刀,随之高高举起,在一个又一个忽然变得沉静下来的侍卫手中,在空气中呼呼有声地划出一道又一道莫名的虚砍线路,五人一排,一排排地将多尔衮护在身后,然后徐徐向后退去。

    孟远有些发懵,当然更多的还是好笑。

    搞什么鬼,这一幕。就好像忽然看到了太-平-天-国的那种自欺欺人的刀枪不入把戏!

    奶奶的,没想到堂堂的多尔衮军中,也有这种喝点圣水,念点咒语,再贴几张符文,就能真的逢凶化吉吗?

    正想着,就见鞑子群里唯一的汉人,忽然也是面色凝重,抬手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血淋淋的指头,望着孟远一指道:

    “呔,哪里冒出来的妖孽,我也曾修习奇门遁甲,谙熟诸葛八卦,就算本朝伯温先生的推背图,也多有射猎。”

    “而如此装神弄鬼,在我钟馗之法加持下的鲜血前,还是快快现行吧——”

    噗嗤一声,孟远忍禁不住,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良久,他才缓缓摇头道:

    “可笑呀,可笑!”

    “你们且回头好生瞧瞧,后面还有何处可退?”

    多尔衮、范文程扭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刚刚还远远在大河之上漂着的无数军士,不知何时,早已悉数上岸,并在他们意欲退往河边的必经之路上,结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阵脚。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仰天长叹一声,停下了脚步。

    “再说一遍,报上你们的名字,也许我可以先饶他们不死!”

    孟远说着,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了指护卫他二人的一众侍卫。

    谁知,几乎所有的侍卫,都仿佛受到了极大羞辱,忽然嗷嗷叫着,瞬间暴起,几十把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一下子就将孟远罩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刀光剑影化形,孟远早有准备的枪口,同样也是瞬间暴起,手法极其快准狠地将扑在最前面的几排侍卫,毫无悬念地再次打成了一个个的人形筛子。

    这样的狠气,出手又是如此的毒辣,就连孟远自己都没有想到。

    虽说如此距离,他已经不可能做到一一点杀,但同样的,在如此距离,他当然也没有必要下如此凶悍暴戾之手。

    究其原因,大抵在他心中,虽然还没有事实发生在现实中,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此后的“扬州十日”、“嘉定屠城”以及一日就曾屠杀十万大明百姓的“潮州大屠杀”等清军暴行,都恨之入骨地一一先算在了他们头上。

    要知道,即便是明末,官方不完全统计的人口数量也远远超出了一亿多之数。

    而到了满清入关,在彻底坐稳了江山之后,整个汉人总人口一下子锐减到了当时总人口数的不足37%,即便算上其他伤亡,以及李自成尤其是魔王张献忠同样动不动喜欢屠城的行径,也足见满清对汉人的屠杀到了一种何等地步。

    说汉人险些亡种也许有些夸张,但当时满清对汉人的屠杀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第292章、活捉多尔衮

    人彘,这、这就是另一种发生在眼前的人彘啊!

    望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着的侍卫,浑身上下几乎全都是堵也堵不住的血洞,从未真正见识过惨烈战场真实场景的范文程,忽然闭上双目,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多尔衮则是双目怒睁,在一个个倒毙在地上惨不忍睹的部众之间看了又看,随即以手中金刀亲自结果了一名侍卫后,也是闭目摆手,对仅剩的两名侍卫道:

    “帮他们一把吧,送他们上路,愿他们全都回到长生天里!”

    此起彼伏的惨呼声,已经谁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场景,也让不远处结阵而立的新兵营官兵,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扭过了头去。

    谁知,站在最前面的郑成功,忽然挥起手中长剑,怒视着他们,大声斥责道:

    “谁让你们扭头的,啊,谁让你们扭头的?”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这是公子在以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你们一个最残酷的事实吗?”

    “直娘贼,难道你们更忘记了,我们汉人是如何在他们的铁蹄下的惨状吗?”

    随着这一声怒骂,罗恩生、郝二秋等新兵连老班底,几乎第一个抬起头来,重新怒目圆睁,瞪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鞑子尸身。

    紧接着,就连彭桥东、赵六等晚一些的新兵营官兵,也都纷纷壮起胆子,重新抬头,双手攥拳,又开始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这意想不到的效果,让孟远也为之心动,默默点了点头,于是也再次抬起黑洞洞的枪口道:

    “最后一次,我问你答,倘若还不肯报上名来,即便你二人是多尔衮、范文程,就算是你们的小皇帝福临在此,我也还是一视同仁,保证你们立刻也变得像他们一样——”

    孟远说着,抬起下巴朝尸首异处的鞑子们示意了一下。

    多尔衮到底还是不愿放下最后一丝王者之气,但也毕竟不想自己转眼就变成一个血糊糊的人彘,于是扫了一眼范文程。

    范文程会意,怔忡半晌,缓缓说道:

    “你不用猜了,我二人,正是你嘴里所说的当今满清摄政王,以及摄政王座前的范文程!”

    什么?

    尽管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这样的猜想,孟远还是为这个惊人消息吓住了。

    半晌,他才缓了缓神,盯着两人再次打量了好一番,一时间,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因为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接下来的山海关三方大决战,岂不是因为多尔衮的缺席,就此泡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节点,多尔衮乃是这个时代关键性阶段人物,如果将他直接抓获软禁起来,这根本就不是那神秘文明想要看到的战争进程模拟推演,岂不弄巧成拙了……

    鬼使神差的,孟远仅仅沉吟了一下,便莫名摆手道:

    “你们走吧,快快快,不要再在这里让我看到你们!”

    什么?

    多尔衮、范文程就像听错了一般,简直难以置信,愣怔了好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

    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少年的杀神,竟然放过了他们。

    范文程激动地一抱拳:

    “昔有关云长大义捉放曹,今有小公子、小公子——”

    孟远脸一黑,直接瞪眼道:

    “快滚,你一个卖国贼有什么资格提关云长捉放曹?兄弟阋墙,与你卖国求荣岂能相提并论,再敢多言,我立刻收回成命!”

    文人果然就喜欢啰里啰嗦,算啦吧唧,赶紧逃命啊——

    多尔衮一把将范文程拦腰抓起,将他用力摔上马背,然后自己又飞身上马,也不敢多言,望着孟远抱了抱拳,随即鞭马狂奔,落荒而去。

    孟远做什么,一向是我行我素,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但郑成功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是孟远亲手所救,而且也一直都留在这里,但毕竟两人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属关系。

    所以,刚开始时,郑成功听说眼前抓获的这两个人,竟然建奴那边最实际掌权,也最是文武搭配的两大人物

    ——多尔衮,范文程,当时就兴奋的不得了,摩拳擦掌,在自己心里盘算着,回去后要如何去百般羞辱和折磨两人,一泄心头之恨。

    谁知,还没高兴两下,人,眨眼间又要给放了?

    郑成功当即就傻了,眼瞅着多尔衮将范文程扔上马背,转头就要扬长而去,他忽然恼羞成怒了,壮起胆子不管不顾地大喊一声:

    “我反对,公子,他二人非同寻常,万万放不得,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啊!”

    多尔衮才刚刚翻身上马,正待扬鞭逃窜,闻言顿时一哆嗦,扭头将郑成功的样貌认了一眼,脚下就毫不怜惜,第一次用马刺深深地踢了一下自己的汗血宝马,整个人就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孟远也叹口气,实在不知自己做得对还是错,面对耳红目赤的郑成功,他只能是装着什么都没有听见。

    郑成功见孟远没有理睬自己,愣了愣,忽然抓过一匹战马,跃身就要上去自己追杀多尔衮。

    罗恩生、郝二秋一看,毫不犹豫地将他拦腰抱住,然后恶狠狠地一把掼在地上。

    “郑森,我家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再敢胡闹,小心老子弄死你!”

    正在这时,一道【水印】闪出,不过却是一闪即逝:

    【恭喜,主线发展模式收获主动任务行为在原有四项——地图探索,人口暴增,军事扩张中,成功激活第五大项——万邦来朝】

    【万邦来朝,将在第一个邦国皇帝、国王、元首或摄政王等级人物,正式被你收入账下后确认】

    【注意,每一个万邦来朝主项任务之人物进账,不管是坑蒙拐骗、威逼利诱还是大兵压境所致,每一个国邦上述人物,均需有一种表面臣服表现才被系统认可】

    【认可后,万邦来朝将进入账面实时清算/一级启动/二级等待模式,届时请注意查收】

    一看到这份凌空说明,孟远大喜,顿时长舒一口气,兴奋地飞身上马,然后望着犹自气呼呼的郑成功道:

    “郑小子,做事要动脑子,不要总是冲动被事情的表面所迷惑,以后还有天大事情等着你去做哩。像你现在这样总是一惊一乍,怎么得了?”

    孟远没有发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就说秃噜嘴了,将二十年的郑成功收复tw一下子说冒了出来。

    见他还在发愣,孟远也不管他,直接策马冲了出去,方在嘴里喊他道:

    “再不上马,多尔衮、范文程可就真的跑没有了!”

第293章、师徒现身

    看到孟远重新从后面追上来,然后笑眯眯地将他们再度拦停下来,多尔衮、范文程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可能插翅难逃了。

    勒住马头,不待范文程开口,多尔衮便罕见地率先开口道:

    “汉家小公子,你们汉人不是素来最讲信义二字吗,为何刚刚放了我们,现在却又出尔反尔?”

    放在平时,孟远是没有一点心情跟这些鞑虏打什么嘴巴官司。

    但现在却不行,哪怕表面臣服,他也得想办法与多尔衮来一场斗智斗勇,将他彻底拿下。

    想着,他马上故意露出轻蔑地一笑道:

    “多尔衮,尔等百年前不过是深山密林未开化的野人,靠我汉文明滋养才算得到一份文化,你有什么脸面跟我讲信义二字?”

    此言一出,就连一向以圣人之徒自居的范文程,第一次也不敢再以多尔衮文化守护神身份出头。

    多尔衮见状,马上话锋一转道:

    “你们汉人纵然什么都好,就一样却总是不如我们。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我们倚仗铁骑弯刀,你们却始终抱着书本给我们讲道理,你们不死谁死?”

    “娃娃公子,你若真是汉人中的特例,有没有胆量,与我赌试一场,一场定输赢。我赢了,我们什么也不要,只求自行离去。你赢了,我就此也认栽!”

    孟远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

    “可以,你有什么本事、招法都使出来吧。”

    多尔衮没想到孟远竟然一口答应,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装模作样想了想,多尔衮于是伸手一指他的两个顶尖侍卫道:

    “娃娃公子,我若亲自出手在刀兵上与你比拼,肯定是欺负你。”

    “这样吧,我们都各自派出两个手下,一对一,二对二,或者混战厮杀皆可,一战定输赢,怎么样?”

    这一次,多尔衮自说自话,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与范文程交流一下眼神。

    其实,他心里鸡贼得很,他倒是有心想亲自下场,指定在兵刃上直接叫板孟远。

    可转念一想,孟远火器厉害,就算兵刃上他能胜出,可刀枪无言,万一伤了他,到时谁来做主放他们走呢?

    于是他就很自然地想到了两个幸存下来,同时也是这次带出来的顶尖侍卫的最顶尖两大高手。

    让他二人出马,多尔衮十分自信,就算这娃娃公子自己有一身恐怖到吓人的本事,但只要他不出手,尤其是不用他手中那种指人便倒的火器,他手下这些汉人兵,绝不会有一人挡得住他的这两大侍卫!

    多尔衮一说完,孟远便一下子猜出了他的如意算盘和险恶用心。

    不过,他即使不用回头在自己眼下的队伍里去找,心里也十分清楚,面对多尔衮的这一手,他还真是无兵可派。

    而为今之计,很有可能,也只有自己亲自下场了。

    老实说,他对此还真有些小小期待。

    以前他在地下黑拳场也不是没有实力,对阵满清赫赫有名的大内侍卫,也许还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哩!

    正踌躇间,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两道身影,随即飞马而来,一个急停,勒马横在了孟远面前。

    孟远顿时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喜道:

    “不问和尚?哈哈,你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接着再往旁边定睛一看,却又是一惊道:

    “阿武,怎么是你呀,你的身子都好全了?”

    阿武咧嘴笑笑,隔了好半晌,方才想起来一般,忽然滚鞍下马,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望着孟远就是道头拜道:

    “阿武多谢公子救命,不然只遗下阿香一人,她也一样是万万活不下去的。公子救了我兄妹二人,我兄妹二人已经商量好了,从此跟着公子,府外我来保护公子,府内有阿香为公子端茶送饭,还请公子收下我兄妹二人!”

    这是自然的,将你们一路救下来,你们还能去哪里呢?

    孟远点点头,只是迷惑道:

    “这突然之间,你怎么就跑出来了,还跟大和尚混到一块?”

    阿武摸了摸脑袋,转头向不问和尚望去。

    不问和尚这才哈哈一笑,稽首道:

    “阿弥陀佛。孟施主,还请赎罪则个,老衲也是最近几天,因为阿武可以出来自行活动行走了,方才知道了他竟然也在公子的庇护之下。”

    “说来也是话长了,我与阿武,乃是师徒,而且他还是贫僧最后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

    啊,这一次,还真让孟远大吃了一惊。

    不过大敌当前,多尔衮且又划下了道来,此刻也不是问话的时候。

    孟远略一沉思,于是也不见外,直接抬手指道:

    “不问和尚,方才我已经说了,你师徒二人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喏,这建奴的摄政王多尔衮被我俘获,心里不服气,与我提出了一个不用火器,只拼刀枪或者拳脚的赌约。”

    “可惜我现在草创阶段,就像当年三顾茅庐前的哭刘备,手底下举目无人啊!”

    不问和尚顿时笑了,将手中马缰绳丢给阿武,踏前一步道:

    “孟施主,这可就不是你一人之事了。”

    “建奴与我大汉,是族裔之争,文明之争,争得是两家的命数和气运,夺得是两家的土地和子民,要争就争他一个天翻地覆,光明正大,也好教他们番邦教化之外知道我大汉文明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缩头之时!”

    “正所谓国邦多难,匹夫有责。孟施主,你已经忙得够多了,剩下的这点小事,就交给老衲了吧。”

    一席话,直说得孟远暗暗点头,忽然间就对这个不问和尚此前放荡不羁嬉笑怒骂没一点正行的样子,肃然起敬起来。

    当即,孟远也没有对他客气,点点头,于是看向多尔衮道:

    “摄政王,你可听清楚了?”

    “我大汉上下五千年,不是无人,而是大多都淡泊名利,非国难之时不现身而已。现在,你说的这个赌约就开始吧!”

    多尔衮打量了一眼不问和尚,见他平平无奇,不觉冷笑了一声,但还是加了小心地对他的两个侍卫,附耳嘀咕了两句,方才一挥手,让他们整理装束,准备上场厮杀。

第294章、大内侍卫的本事

    就在这时,阿武忽然也是踏步上前,摩拳擦掌道:

    “师父,临阵对敌,本身徒儿本分,哪有让师父出马的道理?师父,你且歇着,若是徒儿不敌,再由师父上场教训他们便是。”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又赶紧瞅了瞅孟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噢,这事好像应该先问过公子才对,以后我是公子的人了!”

    不问和尚摇摇头,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阿武,你真是我的傻徒儿,武艺倒是练得有模有样了,就是这脑子,总是比别人慢上半拍!”

    孟远也是一笑,望着不问和尚道:

    “大和尚,我也不与你客套,就像你刚才所言,这场赌约不是个人之争,所以你得自己掂量掂量,倘若阿武的确过硬,我倒是建议还是让阿武先上阵的好。”

    不问和尚一听,顿时有些不高兴道:

    “孟施主,你这是对贫僧不放心么?”

    孟远马上一笑,嘴里淡定地直戳要害道:

    “大和尚多心了,我问的其实是,阿武他若上场,你放不放心的问题。”

    不问和尚马上一脸傲然道:

    “我的关门弟子,哪有不行的?”

    孟远笑了,立刻如影随形道:

    “既然他行,何不让他上阵试试。如此良机,寻常时日还是很难遇上的,这可是人家顶尖侍卫,平时哪里舍得放出来!”

    不问和尚被逼到墙角,怔忡半晌,于是让步道:

    “也好,我这徒儿,天赋异禀,尤其是在练习武艺这条道上颇有慧根。只是因为少有与名手高人较量机会,不知其到底练到了何何种程度,今日便让他试试。”

    “唔,若是胜了,今日便正好让他出徒,老衲也放心他在你鞍前马后做事了!”

    一听不问和尚说到这里,孟远赶紧抱拳道:

    “多谢大和尚,给了我这么好一个高徒!”

    不问和尚哼一声,退后两步,然后负手而立道:

    “上去吧,好徒儿,不要给我门武道丢人!”

    阿武点点头,忽然抬手抹了抹脸,踏步上前,不丁不八地随意摆出一个请手势,竟瞬间放出了一派绝世高手的气势来。

    嗯,看来的确有些门道!

    孟远心里一动,转头向多尔衮的两大侍卫看去。

    一对二,他们是单挑呢,还是并肩子上?

    谁知,没等孟远反应过来,多尔衮便毫不客气地挥手道:

    “我等是死是活,在此一举,一起上!”

    呵呵,建奴果然就是建奴,天生就是长着一副野猪皮。

    孟远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冷笑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两大侍卫身形刚刚掠动起来,阿武早已飞身而起,左右开弓,照着两人扑上来的路径,就是一拳击左,一脚踢右,竟然直接先手攻击了开来。

    那身形,高高飘起的样子,宛若一只凌空而下的搏兔苍鹰,虽然还没有战成一团,但飞纵的身形,却也煞是威猛。

    两大侍卫毕竟也是百战之士,岂能一击就能拿下的?

    很快,三人战在一起,几个回合后,很多人就只能模糊地看见有三个人影,在四周飞来窜去,时而像林间惊起的飞鸟,时而像山石中奔突的野兔,时而又像草丛里一弹而出的狂蟒,刹那间将一处原本寂静和鳞次栉比的河畔,搅得一片狼藉。

    再到后来,就没有可以分得出谁是两大侍卫,谁是孤胆一挑二的阿武了,除了孟远、不问和尚甚至还包括久经沙场的多尔衮等少数几个人之外。

    看到紧张处,这时,就连罗恩生、郝二秋也禁不住跟同样看傻了眼的郑成功,开始不断交头接耳起来:

    “老罗,你现在还能看清么,到底谁好一些?”

    “嘘,别吭声,本来就分不清楚了,让你这一嗓子,一下子吵吵的更是麻团喽,奶奶的!”

    “郑森,你不是一直吹嘘在海边你们郑家老窝时,你家单是看家护院的,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师吗?”

    “你他娘的赶紧说说,现在是咱们占优,还是狗鞑子厉害!”

    不问和尚果然是隐士高人,两眼毫不分神地紧紧盯着圈子里的战局,这边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冷哼了一声道:

    “你们几个当头目的,平时临阵对敌,布阵冲锋,的确我也看出你们很有些名堂。”

    “哼,可惜,在武艺上面,你们差得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不妨给你们说说吧,目前我那徒儿略占下风。但是你们别忘了,他是一人对两个,而且这几年一直都没有跟着我,能战到这种程度,已经了不得啦!”

    郑成功、罗恩生等人听了,不觉喜道:

    “大师,那照你看来,最后胜负如何?”

    “是啊大师,咱们可不能输呀,我家将军可是跟那狗鞑子的摄政王打了赌的,输了他们可就要放虎归山了!”

    不问和尚倒也不隐瞒,一脸凝重道:

    “多尔衮毕竟是无冕皇帝般的大人物,他这两个侍卫,的确身手了得。”

    “若是一对一,我那徒儿在百回合之后,胜面必定占优。”

    “但是现在他一对二,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两年他与我不同音讯,空了两年多没有指点他,关键他还最缺的是实战。”

    “这一场,单论他个人,可能再有十几个会合,他就要输了!”

    啊,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看向孟远。

    孟远虽然没有插话,但也在紧盯战局时不时听上几嘴。

    看到众人模样,他淡然笑道:

    “慌什么,大和尚不还没有出手么?”

    “咱们先一对二,现在二对二,他多尔衮怎么也挑不出半点理来!”

    说话间,原本一团模糊的战局,这时已经渐次慢了下来。

    很快,三人左冲右突的身影,也重新变得可以分辨出来谁是谁了。

    这时再看,所有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只见阿武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整个身形已经变得犹如强弩之末,只剩下勉力抵挡之势,而且有一条腿似乎也已经带伤,。

    两大侍卫,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一个侍卫,一条胳膊,已经完全耷拉下来,好像已经彻底被打断了!

    看到这里,孟远不由得出声道:

    “大和尚,差不多了吧,再晚些,恐怕阿武又会添一个伤处!”

    不问和尚瞪眼看着,却是摇头道:

    “不急,他最缺的就是这种临机实战经验,这么好的机会,得让他多锤炼锤炼,否则以后还会吃同样的亏!”

第295章、妥协

    不问和尚,最后还是终于断然出手了——

    在阿武拖着伤腿,一个躲闪不及被两大侍卫一人一脚,踹翻在地,眼看就要缉拿在手中时,不问和尚大喝一声,以表示自己不愿意被人看做是偷袭,直接出声示警,然后飞身落入战团,挥起僧袍长袖,便将两人轻飘飘击退,然后抓住阿武衣领,将他凌空甩出,直接抛给了险些也要出手相救的孟远。

    哇靠,这大和尚,他怎么看出我就能接住阿武呢?

    猝不及防中,孟远伸手一捞,方才在最后一刻接住了阿武,顺着抛物线的力道,堪堪将他顺了下来,然后平平放在了脚下。

    阿武满脸羞惭,瘫软在地,浑身无力,已经不敢直视孟远。

    不问和尚一上场,孟远也就没有一点紧张感了。

    盯着大和尚看了两眼他的手法,孟远随即彻底放下心来,弯腰在阿武伤腿处摸了摸,很快颇感欣慰道:

    “还不错,不是伤筋动骨,回去后我在出手调治一番,当无大碍。只是,怕是你又得躺上几天了。”

    说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瓶功能饮料道:

    “这个是可以马上补充体力的好东西,赶紧把它喝了。”

    罗恩生、郑成功以及郝二秋这时也放松下来,跟着围上前,关切地瞅着阿武。

    只是,他们一看孟远拿出的瓶子,竟然是他们仅仅有过一次殊荣被奖赏的那种神奇饮料,而且还是在祖成业率领两千关宁铁骑猛攻向阳城之战后,因为他们几乎全部脱力,才得到的赏赐,不由得都是满脸艳羡,嘴巴跟着就不由自主地啧巴了起来。

    阿武也是猛然两眼泛红,捧着瓶子在手里看了又看。

    半晌,他忽然咧嘴傻呵呵地笑了一下,口里十分认真道:

    “多谢公子,不过还是留给师父喝才对。”

    孟远心里一动,暗暗点头道:

    “傻小子,让你喝你就喝。对有本事之人,有功之臣,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对你们的各种奖赏!”

    听到这里,旁边几位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就像他们也得到了赏赐一般,兴奋地相互对了几拳。

    这话别人听了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对于已经跟随了很多日子的罗恩生、郝二秋他们,可就是天大的福音了。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孟远的怀里,就像一个聚宝盆一样,简直是想什么有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跟着这样的主子,夫复何求?

    就连郑成功,也都忍不住内心的狂想,憧憬着以后也能被赏到几样,回去后就能风光一把,更有一种银子也都买不来的礼物送给家人了!

    反正,这与他年岁小不了多少的小公子,简直就是在世的神奇化身,随便一出手都是惊世骇俗的神物、神器、神事,将他巴结好了,以后郑家岂不多了一个强大到几乎无敌的外援?

    这边所有人几乎都将注意力,忽然全部都转移到了阿武身上,那边的战斗,这时也毫无悬念地已经结束了。

    倒不是说不问和尚武功已高到神乎其技地步,主要也还有两大侍卫在与阿武决斗时,因为关乎生死所以几乎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

    到了这时,他们也早就竭泽而渔成了软脚虎,所以不问和尚一上场,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二人生擒活拿,最后一人一掌,直接拍到在地,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吐血……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问和尚装模作样稽首念了一声佛,随即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多尔衮,明知故问道:

    “这位施主,你虽然是上位者,但素闻天生神力,刀马娴熟。这一场赌约,你也可以同样上场,而且无论刀枪剑戟,拳脚功夫,皆由你定。”

    “至于他嘛,一个酸腐文人,就不问他了——”

    不问和尚说着,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范文程。

    多尔衮望着自己一对在地上等死的绝顶侍卫,面如死灰,抖动着满脸横肉,哼了一声,转而看向孟远道:

    “你赢了,汉人小娃娃!”

    “不过借用你们汉人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也,况乎我乃多尔衮是也?”

    “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是你们汉人,还请不要杀他!”

    多尔衮指了一下范文程,随即狰狞一笑,扬起手中金刀,便快似闪电地直接给自己抹了脖子。

    啊——

    这个突变,就连范文程的没有预料到,吓得大叫一声,便扑将过去。

    谁知,也不知是怕疼,还是身为上位者的多尔衮,这一把随身金刀,更多的还是彰显身份的样子货,岂能与真正的杀人利器相比?

    所以,割了一刀后,除了割破一层皮,看上去倒是血肉模糊,却是半点生命危险都没有。

    多尔衮怔了怔,低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金刀,随即一把推开嚎啕大哭的范文程,双手握住刀柄,作势又要向自己肚腹刺去。

    不问和尚到底还是佛家弟子,忽然闪过一丝恻隐之心,盯着多尔衮手中动作,头也不回道:

    “孟施主,浪子回头金不换,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已经死过一次,可否救他一救,也算是回头是岸?”

    孟远盯着多尔衮,忽然一声冷笑道:

    “大和尚,关切心起,你也怕是着相了。”

    “他连外面罩着的铠甲都没有撩开,如何杀得死自己?”

    “再说了,他这一刀,若真是有胆刺下去,再说也不迟,到时随你出手便是!”

    听着孟远在一旁的冷嘲热讽,多尔衮忽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将刀尖停在铠甲的缝隙之间,不由得就是一阵恍惚,一阵手软。

    半晌,他忽然一把扔掉手中金刀,负手而立道:

    “罢了罢了,汉人小娃娃,这一次,算你真正的赢了!”

    孟远终于长舒一口气,挥手道:

    “罗恩生,从此刻起这两人交由你亲自看管,出一点事情,你自行了断!”

    罗恩生神情一紧,急忙抱拳道:

    “将军,从此刻起我一天十二时辰不离左右,直到将军另有任命为止!”

    多尔衮见状,忽然昂头道:

    “汉人小娃娃,不是本王和范公二人,还有他们两个。”

    说着,他一指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两大侍卫道:

    “他俩而若死了,本王必将绝食而亡!”

第296章、捷报传,崇祯泣

    随着多尔衮的认输,在他转身被带上临时水师最大的一艘船只后,【水印】一闪而出,给出了一行结论道:

    【恭喜,主线发展模式收获主动任务行为在原有四项——地图探索,人口暴增,军事扩张中,成功激活第五大项——万邦来朝】

    【万邦来朝,现有第一个邦国皇帝、国王、元首或摄政王等级人物——满清王朝多尔衮,正式被你收入账下,现予以确认】

    【注意,每一个万邦来朝主项任务之人物进账,不管是坑蒙拐骗、威逼利诱还是大兵压境所致,每一个国邦上述人物,均需有一种表面臣服表现才被系统认可】

    【万邦来朝已进入账面实时清算/一级启动/二级等待模式,现在等级为9999/(10000)/1000000/,请注意查收】

    9999/(10000)?

    盯着字面,孟远看了半天,忽然有些困惑:

    为什么抓了这么大一只多尔衮,明明已经可以满额升级了,却偏偏扣下一点不发放,何也?

    可惜的是,【水印】现阶段行为方式也变得十分怪异,几乎每次都是一闪即逝,完全变成了一个贴布告的人,出来张榜公告一下,立刻隐身,不知搞什么鬼,就好像很怕与自己对话似的!

    沉思半晌,四周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官兵,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在一旁军容整齐地静静地守候着。

    看到这一幕的不问和尚,心中感慨万千,忽然伸手在阿武身上拍了拍道:

    “傻小子有傻福,总算等来了为师为你期盼着的一个可以托付的主家、哦不,不应该仅仅是一个主家——”

    “照他这样子发展下去,恐怕以后你得将他当主子了!”

    阿武憨憨一笑,摸摸脑袋道:

    “师父今天这话说的怎么也夹缠不清了,主家和主子有什么差别,总之以后我兄妹跟定了公子,管他是什么,便终身相随就是了!”

    不问和尚摇摇头,气得这次在他脑袋是直接拍了一巴掌:

    “傻小子,果然就是傻小子!”

    活捉了多尔衮,如此天大惊闻,自然也是不胫而走,凡当下孟远所有已经立足之地,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领地。

    毫无疑问,就在多尔衮被严密看护之下,一路送回向阳城,人还未到,捷报便第一个传到了王承恩那里,紧接着就被他跌跌撞撞,又哭又笑地送到了皇帝崇祯耳中。

    “皇爷,皇爷,神威将军大发神威,大发神威啊!”

    望着又哭又笑,近乎疯疯癫癫的王承恩,皇帝崇祯忍不住皱眉道:

    “朕,这耳朵里,现在天天听着的,都是神威将军长,神威将军短。别人说说也就罢了,你怎么现在也成了墙头草?”

    “说吧,又怎么了?”

    王承恩赶紧抹了抹眼泪,笑着跪倒在地,面朝京师方向连连叩首道:

    “皇爷,先帝显灵,敌酋魁首多尔衮,已于昨日被神威将军在大河下游一战俘获,现正往向阳城押解而回!”

    什么?

    皇帝崇祯根本就不相信,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撇嘴道:

    “大伴儿,你是不是也开始老糊涂了?”

    “他神威将军再是神威,也不过是一个娃娃将军,能比得过当年的刘伯温、徐达、常遇春,更遑论朕的祖皇爷爷!”

    “罢了罢了,你许是瞧朕这几日茶饭不思,来哄朕开心,便不罪你就是。”

    话音未落,外面小安子又急火火地长驱直入,倒头便拜道:

    “启奏皇爷,向阳城临时大总管关望春呈报皇爷,敌酋魁首多尔衮,已经在新兵连亲自护送下,正式进入根据地境内,现已穿过谷口,他也亲自前往验明正身去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崇祯皇帝虎地站起身,却不防他现在一副孱弱身子,哪里禁得起他这般猛烈运动,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

    王承恩、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刚要查验,却被崇祯皇帝一把推开,连额头上撞出的血都浑然不知,强撑着自己就要起身往外跑。

    “多尔衮,多尔衮,黄太吉死了,朕吃不到他的肉,现在总算能吃到多尔衮的肉了。”

    “哈哈哈,大伴儿,不、不,我朱家列祖列宗,你们看着,朕马上就要将这多尔衮,下油锅,烹炒煎煮,将他吃得干干净净!”

    王承恩、小安子一大一小两个太监,只好勉力使出全身力气,搀扶着皇帝崇祯,跌跌撞撞一起向外跑去。

    跑到一半,皇帝崇祯忽然想起来,猛然刹住脚道:

    “洪承畴呢,祖大寿呢,还有一大帮子叛臣奸党,他们也都捉到了么?”

    小安子一惊,赶紧看向王承恩。

    王承恩也是一阵苦笑,急忙陪上笑脸道:

    “皇爷,神威将军又没有率军打到盛京城,只是在山海关顺河下游的石河,一战擒获多尔衮,其他人自然是不在其列。”

    崇祯皇帝愣了愣,忽然满脸通红道:

    “传旨,传旨,大伴儿,你速速拟票明告神威将军,教他速速招兵买马,枕戈达旦,早一日直捣黄龙,兵临城下。他拿下盛京那一日,朕,可以打破异姓不封王惯例,直接赏他一个定北王!”

    此言一出,王承恩更是一愣,怔忡半晌,方才怯生生道:

    “皇爷,你可是金口玉言,乱说不得呀——”

    “你忘了,先前在皇宫我们被神威将军神兵突降般救下时,当时皇爷许的封号,你都不作数,现在又跑出一个定北王,皇爷爷啊,这、这从哪儿说起啊!”

    崇祯皇帝一想也是,不由得也愣在那里,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重新定夺了。

    忽然,闻讯而出的后宫,以周皇后为首的嫔妃、宫女,全都呼啦啦地蜂拥而出,远远近近地在前面跪了一地,望着皇帝崇祯也是又哭又笑跪地叩首道:

    “恭喜天子,贺喜天子,我大明血仇,总算可以报偿一次了!”

    这话朕爱听——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左顾右盼道:

    “皇嫂呢,太后懿安,这么大喜事,怎么反而不见她来朕面前了呢?”

    周皇后连忙拜道:

    “回禀陛下,皇嫂嫂前些时就身体抱恙,一直没好完全,见不得风。”

    哦,皇嫂病了,她身子骨不是一向时都很硬朗么?

    皇帝崇祯眨眨眼,心里惦记着多尔衮,于是一摆手道:

    “朕,现在迫不及待要去瞧那敌酋多尔衮狼狈样子,回来再去看皇嫂,你且先照看着。”

    说完,皇帝崇祯便头也不回地闯出了城门。

第297章、唐通军的抉择

    终于百转千回,一路昼伏夜行地摸到了大河岸边。

    从夜色的晨曦中钻出,一路始终担当着最后数百人全部性命的张二娃,领着他仅剩的三四十人的侦骑,顺着河岸林子边缘,正准备现身到岸边洗洗脸,喝点水,一阵阵强烈的血腥气,便迎面扑来。

    “不好,这里怕是正在大战,快快退回林子去!”

    抵在最前面的兵头,仓皇而回,惊慌失措道:

    “百户大人,这条路怕又是不通了。林子外,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和死马,只是不知为何,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听见一点厮杀声?”

    张二娃却是两眼一凛,瞪目道:

    “直娘贼,你真是这些天胆子全都丢在了路上,你他娘的这是探的什么报?”

    “尸首,死马,到底是谁的,百姓、流贼还是鞑子!”

    “混账东西,咱们都多少天没吃东西了,既然看见到处都是死马,都不知道拖一条马腿回来,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先混饱肚子再说啊!”

    唐通闻讯,也疾步摸了上来,盯着林子外窥视了好一番,随即不停地用手在鼻子前扇着,两眼洼陷道:

    “二娃,还是你去,也只有你去老子才最放心。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瞧着无声无息的架势,怕不是刚刚打完的战场,对战双方同归于尽——”

    “哈哈,若真是这样的话,也算是老天给我唐通一番补偿了!”

    张二娃之所以还比别人保持着更多的体力和脑力,最关键的就是他始终都藏着怀里的压缩饼干,每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掰几小口放在嘴里无声无息地嚼下肚去。

    不过,即便是这般吃法,他现在的怀里,也只剩下最后的小半包了。

    因为是侦察,张二娃又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所以,他也没带多少人,只是习惯性地点了三个平时与他最是交好,配合起来也最心意相通兄弟,一行四人,慢慢摸到了河畔。

    “二娃哥儿,是、是鞑子!”

    几个人,几乎同时在散开后不久,便小声惊叫了起来。

    张二娃自然也不例外,并且,一只手也早就摸向了脚下的一个尸身上,机警地翻弄了一番,便回应道:

    “是鞑子,弟兄们,小心些儿,能一次性干掉这么多鞑子兵,可不是一般人!”

    正说着,一阵风过,几条身影,忽然像猎豹般从草丛间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双大手便将张二娃死死摁在地地上。

    紧接着,一只大拳照着他面门,将他翻过身来就要重重落下。就在将落未落时,此人忽然咦了一声,猛然收拳道:

    “张二娃,你他娘的是唐通军的那个张二娃?”

    张二娃劫后余生般地睁大眼睛,定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道:

    “老哥儿,哈哈,老哥儿,还真是你呀!”

    原来,抓他的几人,竟然恰好全部都是新兵连的人,而且也都是在孟远将他们从大河上解救下来后,在临时大营与他们在一起厮混过几日的熟人。

    这么凑巧的事情,也算是张二娃苦尽甘来了。

    因为,唐通在最后的穷途末路上,已经横下一条心来,不管好坏都要彻底来投在孟远旗下了。所以,他们这一路,就是在奔向投奔的路上而来,要找的也正是他们!

    既然都是熟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张二娃被人一把扯起,跟着嘴里就喜滋滋道:

    “各位老哥儿,俺说这第一眼看来,到处都是狗鞑子的尸首,原本就疑惑着,咱大明还有哪家军队如此威风能打?”

    “哈哈,现在看到你们,这心头可就亮堂了。除了神威将军麾下,如今的鞑子,还能有谁能随便收拾他们!”

    很快,张二娃就被带到孟远面前。

    得知唐通军竟然被吴三镇派兵出其不意地给偷袭,而且几乎全军覆没,孟远也是吓了一跳。

    八千人啊,就这样打得只剩下眼前数百残兵败将!

    这时候,他来投,还有什么价值和意义了呢?

    当然,唐通毕竟也算是一个将才。别说以后用人处多多,就是眼前这点地盘也都到处缺人,可用之才更是捉襟见肘啊。

    所以,唐通虽然是穷途末路,但他主动来投,也没有将人才往外面推的道理吧?

    于是,张二娃很快转回头,喜滋滋地将正好遇见孟远,而且这个战场到处都是打死的鞑子,也正是他的杰作。现在他们既然来了,可以直接接手战场打扫任务。

    唐通一听,自然也是喜出望外,赶紧过来先期草草地拜见了一番,随即加入到新兵连打扫战场的行列中。

    前途一定,人心浮动的唐通军残余,也就跟着彻底心定。

    多日来的饥寒交迫之感,也就在这时再也承受不住,几乎所有人都向唐通提出,请他向神威将军通融一二,可否先拨给他们两匹战死的马匹,让他们饱餐一顿再干活。

    这还有什么说的呢,况且孟远正发愁又多出这么多肉来,而且已经让赵六、彭桥东派船回去,召集临时大营的民众过来分割、腌制这些肉制品。

    只是,唐通军连这点时间也等不了,在获准自行可以选食任何一匹战死马匹后,数百人顿时沸腾了,就近寻了两匹肥马,便开始围在一起,割肉的割肉,砍骨头的砍骨头,拾柴的拾柴,没一会儿工夫,每人手上就各自抱着大块马肉,一边架起篝火炙烤着,一边半生不熟地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临时水师的大船,将两百名经验老到的民众运送了过来,同时还遵照孟远的专门叮嘱,给唐通军带来了两口大锅,百十斤稻黍以及一些野菜,并由随行的厨子,专门给他们做出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让数百人感激涕零,望着大河,连连遥拜着山呼“神威将军神威”!

    不过,除了这温情的一面,随着厨子之外,随行而来的还有随军幕僚以及古板严苛的昌明礼派来的闵安生、颜诤等几个临时大营官吏。

    照昌明礼的话说,吃饭归吃饭,登记、造册和验明正身,却也是一样也少不得的进人程序。

    所以,即便是唐通,他也是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又不得不接受闵安生等人的多方盘问,事无巨细,就差路上有没有女人没有问了……

第298章、发狠

    山海关,吴三桂平西伯府。

    千户以上各营主将、副将、参将,济济一堂。

    当吴三桂将“北投盛京”决策最后一个字吐出嘴,整个议事大厅顿时嗡嗡响成一片。

    “谁有异议,可以站出来当众说明缘由。”

    总兵高第按照吴三桂的安排,充当今日堂会的执掌,扬声引诱道:

    “平西伯说了,今日堂会,就是专议北投还是投南大计的。总之一点,大明不再,天子已死,关宁铁骑不仅已成无根浮萍,更是成了天下众矢之的一块大肥肉。”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为自己赶快着想,到时等人家咬过来可就真正成了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

    “故此,今日堂会上,无论是谁,无论说什么,再出格的话也都以无罪论处。”

    高第说完,原本七嘴八舌,交头接耳的场面,反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能进入议事大厅参与堂会的,都不是傻子。

    而且,几乎个个都是吴三桂的心腹。

    当然,为了充门面,而且投向满清以后还有许多事情,不是他吴三桂甚至关宁铁骑一家就可以包揽天下的,将来多尔衮势必会压下来许多各项饷银粮草摊派。所以,今天在座的,一大半是将军,还有一小半是整个关宁一线各大城池的豪门、名士和富绅。

    这些人,将来大量被摊派的钱粮,都是要落在他们头上的!

    还别说,过了一会儿,渐渐反应过来的吴三桂嫡系,开始一个个起身表态,除了赞成之外就是纷纷再送上效忠之词。

    对于这些人,吴三桂自然是成竹在胸。

    总归是自己的关宁铁骑,唇齿相依,他还真不相信有谁能离开他,敢离开他,尤其是在这个天下大乱的多事之秋。

    让他真正心里没底的,还是坐在另一侧的那一小半人。

    装模作样望着自己纷纷效忠的部属,嘉许地点了点头,吴三桂见再无人出头,于是开始亲自出场道:

    “在座的诸位关宁贤达,对于我长伯此番无奈抉择,各位可有其他更好的良策或者去处乎?”

    “诸位放心,堂会之上畅所欲言,都是为我们自己好,绝不会秋后算账。”

    冷场半晌,终于有人咳嗽一声,起身有些战战兢兢道:

    “敢问平西伯,伯爷此选,依据何来?别的不说,北方毕竟与南方算是舍近求远,而且北投之所又是宿敌!”

    有人开了口子,这一小半人顿时又沸腾起来,嘤嘤嗡嗡声中,不时就有一两人拂袖而起,开始慷慨陈词:

    “是呀,平西伯,虽说现在大明看似国已不国,但毕竟还有一个南-京备用朝廷啊!”

    “就是啊,伯爷,南-京还有江北四镇,这时伯爷若能登高一呼,檄邀江南,若能得到马士英、史可法之流相应,平西伯反而可能就此另辟蹊径,大建奇功啊!”

    “平西伯,不瞒伯爷,我们南边这几个城池,更靠近京畿重地多一些,老实说真要北投,我们愿意,怕是大多数百姓都不会愿意,到时乱起来也是不好收拾哩……”

    吴三桂不动声色地听着,见安插在四周的幕僚,也都一个个不动声色地低头记着每个人的姓名、城池和他们的发言,于是更加安心地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倾听状,还时不时地嘘寒问暖,让家丁杂役不停地轮番送上茶点。

    但是堂会也不过是一个噱头,不过是绑着整个关宁一线所有城池和百姓,给着他一起上贼船而已。

    没过一会儿,便有中军官从外面装模作样地急匆匆进来急报:

    “平西伯,方才有紧急军情回报,闯贼第一悍将刘宗敏先锋军万余人的侦骑、游骑,已经出现在石河对岸,人喊马嘶,旌旗招展,请伯爷速速回营主持军务!”

    哦,吴三桂自然也是装作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扶额沉思良久,于是起身抱拳道:

    “诸位我关宁贤达,刘宗敏携十万大军犯境,现已抵至我石河对岸,非长伯不去亲查一番也。各位继续畅所欲言,稍后我会逐一细看幕僚所记诸位贤达良言献策!”

    说完,他便行色匆匆,一路赶到了城外。

    城外,赫然是披挂整齐的三千铁甲,外加一千轻骑,三百亲兵营以及声名在外,凡吴三桂现身处总有三十六骑铁卫相随的所谓“吴氏三十六骑”。

    原来,石河对岸,终于出现了刘宗敏大军的影子,这个军情,也是真的。

    但吴三桂忽然点起这么多铁骑,并且再次重启城门亲身出城,所为之事,竟然还不是为了已经火烧眉毛的刘宗敏先头部队之事。

    就在幕僚真真假假遵照他的嘱咐进来禀报,以便他好堂而皇之地离开堂会之席。

    然而,在幕僚夹带进来的真真假假军情中,还有一个更是让吴三桂大吃一惊的消息,让他再也坐不下去,就算是以身涉险,他也要出城亲自去踏勘一遍才能放心——

    被他散布在方圆数百里之地的各路侦骑、密探,突然纷纷传回消息,汇总起来,竟然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盛京。

    而且,内线也有飞鸽传书,不断从城里冒死传回“盛京莫名大乱”字样。

    凭吴三桂多年叱吒沙场和统兵经历,无须召集幕僚会商,他就能清楚地判断出一个结论来:

    当此紧要关头,天不遂人愿,就连已经明显有了入主中原的满清,这时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竟然也开始像大明一样动乱了起来。

    在刘宗敏十万大军压境,而且李自成很可能很快也要亲率他的老营三万精锐,以及拱卫老营的孩儿军、火器营三四万众,全部兵力将是整个关宁可以动用兵力的数倍还多。

    如果盛京也像大明一样,突然莫名其妙的垮塌,他吴氏满门可就要真的面临灭顶之灾了……

    “二哥儿,二舅是摄政王亲自派来的密使,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吴三辅还从未见到过吴三桂如此面色铁青,一路都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所以也真的被吓住了。

    挣扎了一路,这时终于壮着胆子从前面打马回来,借着通报前路军情,顺便问了一句。

    吴三桂直到这时,才第一次眼冒凶光,忽然盯着前方发狠道:

    “你给我将他看紧了,不出事便罢,一旦有事,我吴氏一门灭顶一刻,也是他祖大乐人头落地之时,明白吗?”

第299章、女流之辈布木布泰

    自从在笃恭殿,搬出迄今为止仅有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人亲自用过的“大将军”敕印,连同刻有长顺天符文的金刀令符,并将全国兵力的三分之二划归到多尔衮旗下,更以全礼隆重礼仪拜其为帅,皇太极后妃,小皇帝福临生母,也就是世上颇有些名声的孝庄文皇后,永福宫庄妃,发迹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布木布泰,就一直心神不宁。

    直到多尔衮统帅下的大军最后一个卒子,全部消失在盛京城境内,她才算彻底放下一颗心来。

    老实说,孤儿寡母。突然被推向这个国家权力最高峰,她内心与日俱增的恐惧,远远高过她为自己的科尔沁部落博尔济吉特氏,诞生一名皇帝的兴奋。

    就算她是一个女人,她也很清楚她和她的小福临现在所面临的环境,简直就是最为凶险的群狼环伺。

    别的不说,单是一个曾经的皇长子豪格,每日盯着殿上高高而坐,却又时时刻刻都在打瞌睡的小福临,那一双闪烁不定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让她每日恶梦不断了。

    其他人更不用说,暗流涌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谁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娘俩儿一把捏死。

    所以,从始至终,不管是谁,别人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响,用印、用章,她都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直到后来,与她有些同病相怜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也不知从何时猜出了她整日战战兢兢、谨小慎微背后的心思,于是忽然在一日上书时,将原本在那场全体王公贝勒参加并决定皇位最后归属的“誓书典礼”上的公开昭告,“由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共同辅政”字面表述,自行修改为“以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共同辅政”。

    可别小看这字面上排名先后的小小变动。

    聪慧的布木布泰,马上在文告上签印、盖章,并罕见地与济尔哈朗多说了两句闲话。

    过了两天,济尔哈朗果然心有灵犀,又送呈了一份文告,建议敕封睿亲王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并正式晓谕群臣,以这个最新封号为准。

    这次行动,虽然毫无意外地遭受到了来自两黄旗的豪格、代善,以及其他几旗不同程度地非议甚至抵触,但最终结果,还是让多尔衮从此一举成功凌驾于诸王之上。

    作为投桃报李,其实一直都在自己内心摇摆不定的多尔衮,终于也在最后一次审时度势之后,在郡王阿达礼、贝子硕讬,不知死活地再次明目张胆地敦请多尔衮自立为帝时,大张旗鼓地将两人缉拿在案,并晓谕群臣,公开诛杀了阿达礼和贝子硕讬,算是让整日惶惶不可终日的木布木泰,彻底放下了心里久压不决的一块大石!

    谁知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就在多尔衮大军深入中原,捷报频传之际,这一日,忽然一个噩耗紧急传来:

    骁勇善战,面对整个大明几乎就是无敌化身的“叔父摄政王”多尔衮,因为大意,竟然仅仅带着三个牛录的护卫,就轻率地冒进到了山海关下游一带的石河两岸。

    因为准备不足,战马意外惊水,六百人在渡河后一下子被拦在了对岸。

    据前来惶急地禀报这个令人不安消息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说,作为分工,以及诸王确认的两大摄政王,在辅政时,多尔衮与他曾经明言过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两大摄政王,同在盛京都城时,以多尔衮为正,济尔哈朗为副。

    两大摄政王,若是分开两地,或者有拥兵在外,则一人必须坚守都城须臾不离半步。镇守都城盛京者,可居中调停所有内政。

    而另一个只有两人心照不宣的,就是不管是谁若遇紧急状况,看在飞鸽传书里加一道只有二人才知的密语。见此密语,镇守都城盛京者,就必须立刻采取一切必要手段和措施,对突发状况实施不惜一切代价的援救,或者力保都城不乱不失!

    多尔衮给济尔哈朗的这道密语,就是一句话:

    “这是最后一只信鸽!”

    而多尔衮又多加了一句明面上的附语,更让济尔哈朗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三日内若再无任何飞鸽传书,速速启动预定之策,切切切!”

    一连三个切,令济尔哈朗即便是面对一个女流之辈时,他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虽然是面朝小皇帝福临,但嘴里却是对着木布木泰道:

    “还请皇帝速速颁旨,速调正白旗及其多铎入关,暂代叔父摄政王一切关外军机大事!”

    六岁的小福临,只顾玩耍,听见济尔哈朗明显有异于平日的急吼吼语气,终究还是天性使然,看了他一眼,一副稚气未脱道:

    “有人跟我说了,任何人在皇帝面前都不能吵吵闹闹。我是皇帝,你要小点声儿说话!”

    阿济格见木布木泰一脸惶然,只好装模作样望着小福临一礼道:

    “皇帝赎罪,来,我这里有关内送来的江南米糕,十分美味,皇帝且尝尝。若好吃,我再教人多弄些回来——”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递给小福临。

    小福临顿时高兴起来,眉飞色舞地手舞足蹈着,就要旁边的小太监过去给他取来。

    “摄政王还请赎罪,这、这糕点,皇帝还不能当着面吃,须得、须得——”

    一个大内黄门,壮胆上前施礼道。

    这是规矩,而且还是他与多尔衮一起定下来的,岂能不知。

    济尔哈朗不耐烦地摆手道:

    “速去,速去,到时也多赏你一块!”

    几名太监,慌忙引着小福临去了后殿。

    这时,布木布泰也终于从最初的震惊和惶恐中缓过神来,而且也毕竟隐在小皇帝身后从政了许久,很多事情早已融会贯通。

    现在,从济尔哈朗的情报和陈词中,前后对比相加印证,居然马上也是醒悟了过来,盯着济尔哈朗有些惊惧道:

    “摄政王,多铎及其正白旗是叔父摄政王旗下唯一留置在京城的兵马。”

    “此刻将他们火速调入关内,那盛京这边,万一忽然动乱起来又该如何是好?”

    济尔哈朗赞许地看了一眼布木布泰,抚须道:

    “无妨,既然走出这步棋,我们自然有后面的棋相跟着——”

    “多铎和正白旗一出京,我就以摄政王之名召唤代善,每日必须与我一起来皇帝面前问政理政。这样的话,即便他们想动些什么手脚,在我们眼皮底下也会多有忌惮和不便的。”

    “如果多铎此刻若不火速带着正白旗入关坐镇,在叔父摄政王缺位大军状况下,豪格若是趁乱祸害已经全部入关各旗大军,那才是真正的祸端啊!”

第300章、黑与白

    站在石河岸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吴三桂竟一时忘记了眼前的祸事,恍恍惚惚中,竟好似回到了多年前曾在这同一条河岸上,与年少的小伙伴儿们,一起从这边的岸上,一溜烟地飞跑到对面的河岸边……

    恍若隔世啊,没想到,这条大河,居然还有重现大河奔流之盛况的一天!

    吴三桂唏嘘中,附近负责巡弋的侦骑,被一个个召唤了过来。

    在一番七嘴八舌的禀报后,吴三桂烦躁地挥手道:

    “其他事情,哪怕是十万火急的军情,也先都按下不说,只说两样事情——”

    “一等事体,北方建奴,现如今到底有多少兵马已经入关?他们的摄政王多尔衮,到底有没有跟着大军一起入关!”

    “二等事体,大公子吴三凤,跟随最后一批北去信使压阵于此后,他现在为何音讯全无?”

    各路侦骑,大多面面相觑。

    良久,终于有几人冒出头来,战战兢兢,而又多少拿不定主意道:

    “伯爷,小的曾在对岸游弋时,远远见到过大公子在这边的岸上一眼。只是后来再巡游到这里时,大公子连同信使已经全都不见了。”

    “小的巡游期间,这里并无异常,更无不明兵马袭扰,大公子忽然踪迹全无,想必不会是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另一人也马上补充道:

    “是的,伯爷,小人是在这边河岸上负责巡弋的,也曾见过大公子与信使有说有笑经过。”

    “小人见无异状,也就没有现身拜见。”

    吴三辅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不耐烦道:

    “左也无事,右也无事,那么大一个活人,而且还有百多人护佑,凭空就不见了,要你们何用?”

    “哼,只知道瞎聒噪,滚下去!”

    吴三桂瞪了他一眼,忽然许诺道:

    “尔等不要害怕,本伯只是例行询问,大公子行踪,无论祸福也与你们无关。”

    “若是有人发现蛛丝马迹,哪怕是不好的事情,也尽可说来听听,绝不会迁怒于你们这些侦骑公干!”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抱拳而上,将一物小心翼翼地呈上道:

    “伯爷,这里是石河下游,大公子是从这里涉河而去的。”

    “但不知为何,卑职却在上游的顺河那边,发现了不少属于我关宁铁骑之物。”

    “此物小人发现时,见它与普通士卒之物颇有不同,于是留了个心眼,将它收起藏在了怀里,想着可能有用,现下伯爷正好可以勘验一二。”

    吴三桂接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便断然道:

    “此物很像是是大公子之物,你做的不错,前面速速引路,带本伯过去亲眼瞧瞧!”

    以山海关为界,同一条大河,上游被当地人称之为顺河,意为河水充沛,渔产丰饶,风调雨顺。

    下游则被当地人称之为石河,却是取得多石之意。

    说也奇怪,这条大河,从燕山余脉发源而出,经过大峡谷流出,途经之地两百多里地,上游两岸绿树成荫,物产丰富。最好的年景时,两岸密林还时常能看到不少山鸡、野兔。

    而过了山海关,整个下游画风却是莫名突变,一下子变得两岸光秃秃寸草不生不说,而且连肥沃的黑土地也不复存在,尽皆戈壁荒漠,尤以大大小小的黑白石头著称。但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寸草不生的石头,反而给下游人带来了另一种好处——

    奇石。

    许多文人墨客,豪门富绅,在这种奇形怪状的黑白石,被有心人推上市场后,纷纷慕名而来,曾一度将其中最珍贵的圆润晶莹剔透的黑白子,当做王公贵族之间的围棋雅事,而炒到了一个很高的价格上去。

    但是什么好事都禁不起竭泽而渔。

    没过多少年,当极具观赏价值的黑白石头被挖掘一空后,这下游的石河,于是就变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并且随着大河的日渐干涸而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也正因如此,站在石河这边岸上,吴三桂曾经一度并不着急吴三凤的失踪。

    因为,他们几个兄弟,小时候都曾一起研习过围棋。

    只是后来性格使然,有的人彻底从文,有的人干脆尚武,只剩下吴三凤一人,对围棋黑白变幻之事始终不改初衷。

    而这石河,也是他时常都会光顾之地,在此流连忘返。

    所以,吴三桂很怀疑,吴三凤在完成督导信使顺利渡河而去之后,他是不是又一次借着公干又在这里四处搜寻黑白石头去了……

    但是,石河与上游的顺河相比,流域范围要长得多,也大得多,足足有**十里地长短,他若真的潜下心来寻摸起来,找他起来还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让他的探马这么说了一嘴,而且还拿出了实物,吴三桂心里就不得不嘀咕起来。

    看了两眼,因为平日他多专注于军务,所以对自家几个兄弟私事方面其实并不熟稔,所以又转手递给吴三辅。

    吴三辅接过来看了两眼,马上肯定道:

    “二哥儿,你说的很对,这就是大哥儿之物!你瞧,这其实是一个锦袋,别人都用来装一些香艳之物,而他最喜欢装在里面的,就是这里出产的黑白石头。”

    “这些年,他可没有在这种石头上花银子,每次都是大把大把买回去,又花大价钱请名匠打磨,他的府上,现在都不知存了多少副这样的围棋子了!”

    吴三桂哼了一声,忽然一个花哨的抢蹬俯身,一把捞起自己战马蹄下的黑白石,拿在手里端详了一番,随即道:

    “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三辅,给你一千轻骑顺河而上,去上游好生搜寻一番,看看三凤会不会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了那边去。”

    “我这边,继续顺河而下,且先踏勘一番,瞧瞧是否能找到一些建奴那边的痕迹。”

    “记住,不管找没找到吴三凤,你都要在明日午时回来与大军会合!咱们吴氏一门,现在东的东西的西,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吴三辅答应一声,从他自己的山海关守城兵序列中,点出一千兵马,在河岸边辩了辨方向,随即翻身上马,甚至还将自己手里的大刀舞出一个刀花来,方才泼喇喇地引军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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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056/ 第一时间欣赏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 作者:马脸微漾所写的《雇我吧崇祯》为转载作品,雇我吧崇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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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我吧崇祯介绍:
驰名地下雇佣军兵王排名世界前十的汉家儿郎孟远,在完成了一单数百万美元生意后,正在美丽彼岸大都市灯红酒绿夜生活中享受人生,一道【拯救大明皇帝崇祯】超时空悬赏令,突然强行砸到了他头上。崖山之后,无问东西,带着汉家儿郎对明末那段惨痛记忆特殊的情感,同时也带着囤积的大批军火,孟远穿越到了正在进行世纪大决战的明末皇城,而且正好落在煤山上,并与正在山上眺望京师战事的崇祯相遇。只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崇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而直接将面对面的孟远给无视了过去,然后便下山带着一群太监御驾亲征去了。紧接着,一道又一道超时空的悬赏令再次出现在孟远头上……雇我吧崇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雇我吧崇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雇我吧崇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