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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 拟作一生休

    云著看着这个,消失又忽然出现的人,在自己面前呼呼喘着粗气,还扬起手来将他招呼,“你还站在那傻愣着什么,快过来,我们一起抬啊,这个真的很重……我真的真的是快要累死了。”心中似乎是起了几丝莫名的欢快。

    几步走过去,云罗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剑,就已经被云著轻松提了过去。还在手上掂了掂。

    云罗见此情景,舔了舔唇,“真有那么轻吗?这是九哥手下的铸剑师,在我五岁时打造给我的。他说我十八岁时大概会拿得起来。很明显,他的预言并不准确。”

    云著将那把剑在手中反复看了看,“看来九皇子是个好哥哥,也确实撒个传奇效果的弥天大谎。”

    云罗点了点头表示确认,然后又惊异地抬眼,“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著仍是之前那个微微带笑的表情,“你哥哥为了不让你在太小的年纪里拿这种凶器玩耍,伤到自己。他用这个十八岁才能拿剑的说法来骗你,光是这份心思,已经能看得出兄长之爱。”

    云罗此时当然能听得出这就是事实真相,也忍不住有些泄气道,“你也看的出来吧,这柄剑打造得如此之完美,让我从此以后,再也看不上别的剑,可却又始终,拿不起来它。兄长让我上的这个当上得好苦,而时至今日,我早已经不喜欢这玩意儿了!平时只是将它束之高阁,弄的十九哥见了,还老说我是暴殄天物。所以,这个就拿给你吧,反正你不是喜欢好的剑吗?”

    云著将眉毛耸动两下,“你的意思是说将你的这个宝贝给我吗?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么?这种情况很是容易后悔,进而造成纠纷的。我不喜欢一切麻烦事。”

    她点了点头,再配上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你一定要收下,我可不想再将它抬回去。这就是我扔给你了。你不必向多大的意思上去想。”

    云著摇摇头,“君子之剑的来处,该当是亲手铸造,或是从敌人之手夺过来,怎么可能是这样,况且又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形同信物。怎可私相授受。”

    云罗将眼珠子一立,“你是在害怕收剑的事被我兄长知道吗?原来你这么胆小,亏我,看你敢说皇后的坏话,以为你是当世英雄。”说完皱起眉来,“我真是看错人了。”

    看她露出生气模样,云著一眼有趣的含笑,“说来,公主不仅没有举得起这剑一次,也从没有将这柄剑从剑鞘中取出来过吧!九皇子的用心真的是极致,怎么能,叫人在剑鞘口处上了锁,却不给人钥匙呢!”

    云罗听了擦了擦眼睛,凑到云著手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柄剑,本来是用什么锁上了吗?所以才拔出来的吗?”

    云著点了点头,“没错,没有钥匙,这世上的人都拔不出来这柄剑来,这柄剑根本不是外人随便能够用的。”

    云罗一张脸由白变红,正要不显山不露水地将这把剑重新拖走,被云著拦住,“刚刚不是说要让那宫女开口说出她与太子的交谈内容么?有了这柄剑,事情好办多了。”

    云罗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难道用这柄剑威胁宫女时,因为确定不会伤害她,而变得分外有用吗?”这好像是她能猜的出来的,这柄剑的唯一用处。

    云著摇头,“当然要将剑取出来,表达一下我们丢剑的诚意才是。”

    云罗一脸惊异,“……”

    云著左右看了看,“在这宫里我还不大熟,只能劳烦,公主殿下去找根青萝卜来。”

    云罗拍了拍拍脑门儿,有点儿想不明白云著的用意。

    云著的声音响起在花枝纵横之中,“从这外面,大概的可以看到一些锁孔的形状。我用青萝卜,雕出一柄钥匙来,就差不多可以打开剑鞘了。”

    云罗听明白他的意思,也觉得是个聪明的好办法,但却一直低着头,用裙角下的脚在地上磨来磨去,并不真的去找萝卜。云著从那柄剑身上移过目光来看她,“公主的意思是真的不喜欢那样的办法么?”

    云罗低着头摇了摇,继续用脚磨地,阳光从枝叶间倾泻进来,此时她脚下是一地细碎阳光。听闻云著又问了一遍她的意思,她已经憋得有些脸色通红,半天终于将大的原因憋了出来,“可我不认识萝卜以及青萝卜。”

    云著嘴角含了丝笑,“公主不是说自己无所不知吗?”

    云罗立即抬起头来,顶着张红脸有力反驳,“我说的是做大事。”

    云著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先帝一生败过对手无数役,最后一役,就是以亲手烤肉的香味诱使敌人涣散,溃不成军,而后奠定了大显基业的。”

    云罗瞪大眼睛,“烤肉那种大事我也是会的。”

    云著看了她一眼,“那就拿一块?牛肉过来也行,我会试着用牛肉做钥匙,估计也是能打的开的。”

    云罗张了张口,“还是拿萝卜吧,萝卜比较干净,不会沾上油,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你可以画出来,我就按图索骥。”

    云著找了块平地,给她描绘萝卜的样子,她想她刚刚在这个云著面前,丢了一连串儿的面子,先是拿不动那柄剑,又被他猜出来,从来没能抽出那柄剑来。然后就是不认识萝卜。

    人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比方说,她不相信,这个云著,跟她一样擅长画胭脂。但像这样一连串,一口气,也不让人喘的给人发现。终究是,觉得很没有面子,那也太没有见识。她拖着那柄剑来,是想向他表达自己是个尚武的女孩,必定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类型,那样也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只可惜这么快就被打回了原形,如果是平常的侍卫,她一定会狠心杀了他,或是找人打他一顿,让他再不敢提这件事情,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

    可这个云著不同,他说,他想到了办法,可以帮她试那个宫女,想办法套出她与太子的对话。

    本来关于这个宫女的悬念,是她一早发现,并分享给云著的,可却被云著刺激,激发出了更多的悬念。

    眼下的情况,从大体上来看,怎么觉得,近似于十九哥故事里讲的,一个女子去勾引男人,技术不太好,见识又少,所以,反而被那男人迷惑,终其一生,都陷进对那个男人的迷恋之中,只作一生休。

第三百零三章 香饵

    本来关于宫女的悬念,是她一早发现,并分享给云著的,可却被云著刺激,激发出了更多的悬念。

    眼下情况,怎么觉得,近似于十九哥故事里讲的,一个女子去勾引男人,技术不太好,见识又少,反而被那男人迷惑,终其一生,都陷进对那男人的迷恋之中。

    云罗盯着云著用树枝画在地上的萝卜,“你说这个就是萝卜,好吧,可让这个宫女上当,让我们知晓真情又到底要怎么做呢!”

    云著从地面上萝卜的造型中抬起头来,“在这宫中人多眼杂,他们的下次见面也许会是几个月之后,我们却想让它发生在明天这个大致范围,唯一的办法就是设下香饵钓金鳌。”

    云著坐在石头上面,面前是明眸闪耀如天上繁星的云罗公主,他说到这里停住,云罗止不住向他身边蹭了蹭,一脸焦急等待下文的样子,“香饵是什么?一定是跟萝卜有关,但又不能是萝卜,对吧!”

    云著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针对此事的打算,也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太子与这宫女在密谋什么,但此时,却必须假装他心里只是明镜般亮堂却并不怀有对太子的私心。至于为什么做出这些要窥探人心的事,不过是想,帮这位云罗公主一个忙。他眸光一闪,“香饵就是这把剑,我的意思是要把这对于公主来说,无用的剑丢在这里。”

    云罗嘟起嘴来,不满道,“那又怎样?宫女并不会喜欢什么剑,更认不出这是什么宝贝。你之所以会这么做难道是,事先知道,太子有恋剑之癖?”

    云著表示否定的摇头,“问题的关键其实是在公主,只要公主让人放出风声去,说丢就这把剑时间地点与他们那日密会的时间地点重合,这样这个宫女就会,做贼心虚,主动联系太子。”

    云著说完这个,就打算离开,云萝却兴致勃勃将他拉住,夸他的办法好,进而追问,“可他们再次会面时,我们要如何听到他们的对话呢?难道又要像上一次一样只可远观吗?那还不是一样,起不到什么作用吗?”

    云著低下头,看向那只轻轻牵他衣角的手臂,“我们不让他们真正见到就是,我会代替太子去见那位姑娘。送给太子的信,太子也不会收到,说起来,这是对太子的体恤,与他而言,无知无觉,连心也不用费上一个,真是无比省事。”

    云罗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不由自主地佩服起来,“虽然势必要丢了那柄剑,有些棘手,但是,确实算得上是,真正的妙计。”本以为,她一撒手就会快步离他而去的云著,下一瞬,却转过身来,更认真的看向她,“有一点要向公主说明,这样的办法之下,公主虽然会满足全部的好奇心,但也会确定的损失人力物力。而且,有可能,连公主本身,也会暴露在太子的目力之下,如果公主觉得,是不值得的,手下也可以当做没有说过这件事。”

    他正经起来的样子,很是肃杀,却格外吸引人的目光,手指随意拈起,立在对面石头上良久的配剑,“差点,又忘了带这家伙走。”说完似乎是要抬头,云罗不再犹豫,在他已经半转身时郑重点头道,“我九哥哥与太子是对手这样的事,他们本已经心照不宣,他也早视我为敌人,即便此一次我挑明了站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坏处。至于那柄剑,我被九哥哥骗的好苦,他要是来找我发难,我倒可以将他质问,虽说存了这么久的东西,现在要拱手于人,有些可惜,但要是由此收获更重要的东西,那也是值得的。”

    云著神色不变地点了个头后,快步离开。云罗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用尽力气在他身后喊着,“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装得下那个人,要知道,他们是很熟悉对方的。”

    风流倜傥快速行走,几万要消失的背影,在她的喊声中,迅速折返回来。下一瞬,已经,伸手捂住她嘴巴,“再要是大声,宫中人可就全知道这件事儿了。”

    云著的声音轻飘飘地拂过她耳根,痒得她有些略微的挣扎。

    可被捂住嘴巴却说不出什么来,只得一直张牙舞爪表达意见。云著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凝眉警告了她一下,要小声,然后才慢慢将手拿开。

    她急喘两口气,“这是我对你的威胁,也是你若欺骗我的代价。这件事情也由不得你说退出。”

    云著弹了弹他中略显毛躁的剑鞘錾花,“要是这么说,两下都是死的话,手下宁可选择什么都不做,轻轻松松去死,并无必要担惊受怕,在公主对手下的威胁下死去。”

    云罗听完一下子变得没话说,但也只是默了一小会儿,就又开始倔强地硬拗,“你不是想升官发财,换把不刮衣服的刀吗?眼下的这次就是这种机会,如果此次事成,我一定会想九哥哥推荐你的。我九哥哥一直在努力寻找天下的人才,你若是被他发现,一定不会湮没你的才能。看你也有几分小聪明,说不定可以在大显国史上留个姓名呢!”

    云著没有说话,却在心中盘算,由她推荐,就一定不成,九皇子天生多疑,又早知道他与鸣棋要好,而自己这样出现在云罗面前,肯定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好在今时不同往日,九皇子若是将事情分离了来看,认清除掉太子是他当前第一要务的话,事情会另当别论也不一定。

    云著已经有一半可以肯定目前九皇子,会很乐于将他拉拢,而对他该怀疑的地方也会继续怀疑,两下都不会耽误。皇子都多读点书果然是好啊!

    云罗见他脸上出现古怪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什么作用。九哥哥说,世人都偏爱权势,她也学着九哥哥的样子,投其所好,第一次对一个人做这样的事,她明显有些生涩,而比生涩更多的是一种怕他不同常人的古怪害怕。

    他还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她刚刚的威逼利诱,他不可能听不懂了,心上再次转过一道弯时,已经开始觉得,恐惧,万一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温润如玉,静水流深,还未想结,他已经出声,惊得她回神,“若是那样就烦请公主为手下多多美言。”

第三百零四章 渐迷

    云著还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云罗想,她刚刚的威逼利诱,他不可能听不懂的,心上再次转过一道弯时,已经开始觉得,恐惧,万一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温润如玉,静水流深,还未想结,他已经出声,惊得她回神,“若是那样就烦请公主为手下多多美言。”

    再回神,云著的身影已经进入那些繁复花枝之中,错结成片,渐渐迷乱人眼。

    他微微低下头来看她的样子,却忽然在他消失的背影中跃然她脑海之上。四下的景色刹然绚丽起来,云罗觉得自己似乎从没有如此的呼吸畅快过。

    巧妙的丢了剑,找人疯传自己丢剑的时间地点与太子和那宫女密会之日重合这种事,并不是什么难事。做贼心虚的宫女也一定会在这其中想到于他们不利的可怕联系。

    可时间过去了良久,云罗没有移开脑子里关于那个叫云著的侍卫的影子,待服侍她的宫女问她为什么吃不下饭去,她已经在纸上写了好多遍的云著,扔下笔对那宫女道,“我是想九哥哥想得寝食难安了,呆会你去看看九哥哥什么时候会闲下来。我们过去瞧瞧他。”

    宫女一脸为难,“殿下的意思是一会儿还要出去么?殿下今儿个不在自己宫中的时间可有点长了。奴婢真怕被人知道……”说完,担心地抬头害怕这些话惹她生气动怒,却惊异地发现,她只是一脸微带笑意的样子,“你一直都做得不错,这颗猫眼赏你了。”

    宫女一脸惊异。

    云罗微微闭了闭眼,唇边仍然还嵌着怎么样意,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

    一切都在按鸣棋划算中的进行着,打完响箭半刻,对面山下的步兵兵营也放出响箭做出了回应。让鸣棋有时间镇定地立在岭头,指点江山,还跟无忧讲说此地悠久的传说,那是一双转世来续前缘的一对男女,又一世在此重逢的故事。

    鸣棋讲得有滋有味,无忧因是第一次听,也听得有些趣味,十九却对此很是不齿,并提出强有利的证据指出,这里的传说分明是另一个,而鸣棋用的,则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头和风马岭故事的结尾。

    鸣棋看一眼他侃侃而谈的样子,一脸很是随意地提醒,“这里的步兵营很是遭人排挤,虽然也在养兵护城,但其实并无马车这种贵族必备用具,可供随时任意调配。他们一会儿即使来救,也会是让我们骑马下山。也就是说,一会儿大家都得骑马,从这里离开。啊,算起来,我是有多久没有骑过马像这样好好跑一跑了,真是让人期待啊。家里想的马都太过驯顺了,骑起来总是少一点那个意思。骑着战马驰骋才别有风味。”

    鸣棋再一次猜中十九的反应,他听了鸣棋的话,马上一脸哀戚,“为什么一定要骑马,我不喜欢骑马,让他们去给我借顶轿子来,没有马车也是可以抬轿的么。”十九九岁时练习马术,曾从马上摔下来过,摔断了三根肋骨之后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一听到要骑马下山,惊得简直是要直接哭出来的反应。

    鸣棋从一眼大好河川中抽回目光来,看了他一眼,“那可怎么办,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让人不喜欢的东西,比方说,我也不喜欢你那个传说的开头。”

    忽然,十九似笑非笑地看看一直低头垂立在一边的无忧,“无忧姑娘会骑马吧,我们共乘一骑可好,由你来带我下山我就放心多了。”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鸣棋凉凉的声音给打断,“她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子温柔贤惠,只会女红,并不会骑马。只是骑个马,皇子有何发愁的。要不然,就让他们送上来一匹马,让皇子在这悬崖上好好练习一下,这些悬崖峭壁从旁规得谨慎,你必定能学得又快又好。”

    十九气愤得说话都有些发抖,“世子不要忘了,这一趟可是你求我来的。我的安危,世子可得保证。”

    鸣棋一脸好似刚刚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可有人比我更快一步想到了我的想法,所以我也得改变主意了。如果我们都活着出去的话,这样的事会不了了之再找不出幕后黑手。可若然是此一次,摔死了皇上第十九个儿子,一切就会变得非同小可,那样只要稍稍在朝堂之上煽风点火,就必定能揪出一干谋划此计的幕后人等,我再从中助他一臂之力,十九殿下冤死于此的血仇就必定得报矣。”

    九皇子闻言脸色白了白,“世子比我聪明上万倍,一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出上,他们想要针对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更有可能他们只是想害死那位无忧姑娘也不一定。世子请想,那般危急情况之下,常人都会觉得,至多是我们两个能从容逃生。无忧姑娘无论是谁想都会是必死无疑的。所以,世子可不能做仇者痛亲者快的事啊。世子即便用我的冤死,找到了那些人,可他们只怕早已找好替罪之人,只要那幕后之人一日不死,无忧姑娘就一日不能真正的安全。能帮助世子一劳永逸的办法,当然不会只是杀死我这么简单。”

    鸣棋本就没有真的要杀死他的意思,不过是从来跟他开玩笑开得惯了的,当下,又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个么……”还不等鸣棋确认他的意思,十九已经自顾自笃定道,“那人敢做出这些,也就必有更大的圈套在后面。世子此时正是对敌之时,我们是冤家易解不易结。怎么样,说定了,我加入世子一方做个联盟,世子也告诉我一些秘密吧。诸如世子的想法是什么,王府还有什么后备囤军,到底哪一支,眼下虽然看起来还是在朝堂上中立的派系,其实最后是会倒戈向王府的?”

    鸣棋将手中的扇子略扇了扇,“自己都成泥菩萨了,怎么还想着别人过河的事。”说完走近十九时将手里的扇子掂了掂。

    十九盯着他手中的扇子声音又抖了抖,“世子最近功夫又高了么,刚刚用这把扇子从山下撑到这山上来,竟然没有一处破损么?”鸣棋叭的一声抖开扇面,“我那种,太子送的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哪能撑得住这山壁上的硬石剐蹭呢,倒是皇子你,用的这把与众不同些。实验证明,真的是耐用得很,算得上是一把传世良扇。”

第三百零五章 网

    十九盯着鸣棋手中扇子声音抖了抖,“世子功夫又高了么,用这个撑到这山上来,竟没有一处破损?”鸣棋叭的一声抖开扇面,“太子送的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哪能撑得住山壁上硬石呢,倒是皇子你用的这把与众不同些。实验证明真的是耐用得很。”

    十九闻言,去摸自己腰间的扇子,抽出来看看时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再次冲着鸣棋哆目瞪口,“你怎么用别人的东西也不打声招呼,那可是美人所赠。我向来都倍加珍惜呢。夏日炎炎时都舍不得用它取风。”

    鸣棋一笑,“现在打过了。”笑过之后不理十九的冤枉样子,将扇子折起,用手搭凉棚向对面的山顶看了看看,自言自语,“怎么能知道皇后为什么做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呢?”

    天地大典之后,皇后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知道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而与此同行的,也必然是会再谨慎万倍。现在,连十九都看看得出皇后这一出,并没有想真的害死他与十九中的任何一个。他当然也不会视而不见。十九说她想害无忧,但鸣棋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皇后如此的办法只是想转移开他们的目光,让他们以为,现在皇后已经是黔驴技穷才会想出如此不济的办法来,进而诱使他们放松警惕。

    只一点可以肯定,皇后一定是有了新的动作。证据就是无忧并不害怕自己送她去清修这件事。只因她早就知道皇后他们在撒更大的网,那网里行将罩住也就是她。她们不会让她逃脱那张网,所以无忧确定他们反而会先行将她从鸣棋的漩涡中救出。

    可无忧就是不愿来求助于他。他立在啸啸山风之中,想着怎么走进无忧心中的办法,还有那张已经撒下的网如何要它灰飞烟灭。

    突破点只放在无忧身上这种,他之前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这一次是该转过目光看向她身边的婢子蝶儿了,他想他也许可以在蝶儿身上开出一条口子来,这样无忧就再也不能向他隐瞒什么了,虽然这和釜底抽薪没有什么两样。算得上是卑鄙。却基本可以确定会是好用的。

    十九想再继续说点什么,但观察此时的鸣棋觉得很是不好惹,虽然说什么要杀了他,借以找到幕后黑手只是一贯的玩笑。并不能真的发生。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真的是破解一切最巧妙也最快速的办法,甚至有些惋惜,一开始怎么没叫上太子一起。

    此时立在崖边的鸣棋,脑海中也忽然跃出可怕的想法,如果以后自己做个饵,皇后会否直接上当,他本讨厌一切暗流汹涌,那是他常年真刀真枪奔袭沙场,养成的直来直去,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只是如今换了敌人,一切凶险都隐在月黑风高之中,却更加的险恶万倍,有时想想,无忧不能相信他能保护她,并没有什么错处。他好像真的就是不擅长于此。

    *****

    坐在步兵兵营之中,十九又想起了要热茶,被鸣棋给轰了出去,看看无忧立在一边也给她找了些事做,让她回避了。

    然后,鸣棋将目光从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上挪了回来,“皇后的心腹们最近都有什么动作。”

    那位将军从叉手施礼的姿势中抬起头来,“最近周边的所有兵营都收到了皇后亲施的恩典,是一些新新打造的兵器。如此皇后人便得到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出入了很多的兵营。”那位将军向鸣棋提醒道,“最近的大显下次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太平时候,兵营中都不缺这些东西,皇后的用意似乎是真传一物,假送万件礼。”

    鸣棋低下头来由衷感叹,“她这一次又是好大的手笔,如今大显周围的囤兵,很久都没有收到帝都福利了,此次皇后这么大举动的以后自己的名义相赠兵器,大家一定都很是感激吧,也就会拿出一些面子来回应这福利,比方说,有可能会有某一支兵营,按照她的意思来办一些事情。这一次她也学得精了,虽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却偏偏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是要送到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做。至于这个重要的选择,会发生在哪一支。”鸣棋冲着帐外的阳光眯了眯眼,“也许会是我最最想不到的那一支。”

    这位将军与他熟悉多年,知道他指的必定是大公主的亲信神机营,“这样果然是一步好棋。可若然是在神机营中。我们察起来就方便得多了。这一点上不知他们是做何考虑。”

    鸣棋摇了摇头,“他们想的是灯下黑。我们也就要配合着黑上一段时间。现在就察未免为时过早。总得让他们发出芽来,我们才会猜一下他们是要结个什么果子。”

    正在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阵喧哗,鸣棋看了一眼那位将军,两人一同走出中军帐,原来是外面一个兵士在搬东西的时候受了伤,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上前帮他处理伤口,鸣棋再看向那将军,那将军解释道,“这些兵士都是来自蕃国,他们从来都忌讳在它们供奉图腾处受伤见血的事情,因为从前有几个在那里帮别人处理伤口的人,后来都是死得很惨的。”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一个身影走上前去。

    鸣棋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又终是没有说出声。只是凝目看着那个背影,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然后对左右道,“你们谁身上有药。”有人颤颤递过来的止血的药瓶,无忧动作麻利地涂上那人的作品,然后,再用撕下的来的衣服细细包扎好,嘱咐那人不要碰水。

    周围围了不少的兵士可都是鸦雀无声,十九的一声咳嗽将大家惊醒,他看了一眼大家呆愣的样子,“啧啧,你们怎么都是如此的胆小,还不如一个女子。”然后又看向无忧,“可他们会这么怕他的伤口,也是有原因的吧。姑娘难道不怕么。还是说,姑娘就是喜欢这么的特立独行。”

    无忧并没有抬头看他,“奴婢只知道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奴婢的身份与他们介意的那些事是一样的,本就是不吉之人。”

    冷不丁听无忧这么说,十九吓了一跳。可看向无忧的目光,却越发不一样起来,“与姑娘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一定会很有意思,要是我早认识姑娘该有多好。”

第三百零六章 试

    无忧并没有抬头看十九,“奴婢只知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奴婢的身份与他们介意的那些事是一样的,都是不吉之人。本就没有嫌弃他人的道理。”

    十九先是给无忧的话吓了一跳。然后,看向无忧的目光渐渐不同,“与姑娘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一定会很有意思,要是我早认识姑娘该有多好。”还想再说什么,眼前被如同一阵风刮来的鸣棋给挡严,他伸出手去拉无忧,“蹲在地上,衣服都弄脏了。”

    无忧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可奴婢刚刚……”

    鸣棋还继续伸着手,“你不在乎的那些,我当然也不会在乎。”

    十九在旁边又啧啧了两声,“你们两个,确实应当是在一起的,本来,我喜欢的姑娘都是存在于画像之上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是存在于现实当中,还是这么兰心蕙质的,却存在了别人名下。可我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原来还想着迫于世子的淫威,我不会说出来,但看到姑娘是这么好的人,又不得不说出来,其实开头有多热烈,后面就有多落寞,所以……”后面的话,被鸣棋忽然塞进他手中的马鞭给堵住,“十九皇子又想骑马了?”

    十九神色一瞬晦暗,一边向帝都的方向跑去,一边回头将鸣棋的动作观察,最后在觉得是鸣棋抓不到的距离停下来,大声道,“我喜欢步行回去。”

    最后还是像之前下山的时候一样是骑马的,十九又好奇了一遍无忧的马骑的很好。与他共乘一骑的鸣棋马上出声,让他老实别动,别说话。

    进帝都城门的时候,鸣棋停下来,准备让步兵兵营的人将马牵了回去,可十九就是不动。鸣棋半转过头,对身后一直抱紧自己的十九道,“十九皇子若是能抱得轻一点儿,或许我还能多骑一会儿马。”

    十九粘得更紧,“世子先下去时一定要记得牵住马,要不然,我是一定不会放手的。”

    鸣棋声音带出一点点的惊异,“是么。”

    转眼间,已经从十九的紧缚中完好挣脱出身来,转眼已经立在马上仰起头来打量着十九。

    十九看着自己双手空空环着的那个圈,惊叫一声,“我不会骑马。”身子向后一仰,已经被胯下突然奔跑起来的坐骑带得,差点后仰摔下马去。反应过来哀嚎没用忙时,才一团慌乱地找马的缰绳。

    鸣棋盯着十九的如风远去的背影,清亮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刚刚不是很体恤那个素不相识的兵士,现在怎么不给十九求情。怎么说,他也比那个兵士跟你熟一点儿,况且还不断向你示好。”这话是说给无忧听的。

    无忧的目光只定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倒不是不能向世子求这个情。只因,皇子是不需要的。世子嫌弃他这个帮手胆子太小,在调教他,奴婢还是看得出来的。又何必做无用之事。”

    他回过头看着她,“你知道么,那些太过了解我的人,我都没有让他们活下去。”他灼热的气息就落在她耳畔。在那个奇特的角度里她看到他的眼睛,散发出幽幽的光泽来刹时将她笼罩,可下一瞬他的眸光中的光亮已经改换成一种调皮与有趣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般充满童稚可爱,“可原来被人了解是这么的好。”鸣棋说完,又瞥了她一眼,“你能看出这样胆小如鼠的十九,是真的想当要那个皇位吗?”

    无忧没有出声。

    鸣棋觉得这是个于他而言一直有趣的问题,可无忧的反应却是零。他今天的耐心出奇的好,应该说,是自从见到了无忧他被她锻炼出了那种叫做耐心的东西,“女差该好奇的,如果是他做了皇上,也许会翻过蔡氏的案子来。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特别爱为人所不为。别人禁忌的东西,在他那里是根本感觉不到的。”

    十九都状似泣血的声音远远传来时,无忧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那样未免也拖得太久。”然后,她冲着鸣棋行了个礼,转过身去向前走。鸣棋看了看那方向,是回王府的。

    低下头勾了勾唇。他伸出手,对那马打个呼哨,暴风奔跑的马忽然停了下来,停有点简单粗暴,所以十九差点从马上再次飞出去。好不容易稳住了。才颤抖着爬下马背,摇摇晃晃走到鸣棋面前又跌了一下身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一连串的水珠砸在地上,“你不会是在用我吓唬无忧姑娘的吧。怎么能用这种推人入火炕的办法呢,刚刚那样看着我挣扎,世子就没有想到点什么吗?”

    鸣棋从无忧离开的方向上收回目光来,很是真诚地点了个头,“想到不止一点,当你喊救命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替你喊上几声救命来着。”

    十九一脸嫉恶如仇,“怎么没喊呢,连我的尸也一块收了得了。”

    鸣棋换上一脸谦虚神色,“哪敢呢,国丧那种事,我从来没有经验。”

    *****

    十九被鸣棋吓得不清,到王府时,看到那些半路上将他跟丢的小厮与侍卫们堆在王府门口等他,发了一会儿的脾气。一向在他眼前吃得开的小厮跟他商量这个气他们回去再生。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最后看到在他面前经过的无忧,才停了暴打小厮的手,赶上去提问,“姑娘刚刚怎么不为我求情。姑娘不知,我当时唯一的指望可就是姑娘来着。”

    无忧停下步子来,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他,“如果我走开了,世子就觉得不好玩了,皇子就会获救了。虽然不是出于本心,但是奴婢无意中,还是让世子结束了那个玩笑,其实世子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邀约。”

    十九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她的话。

    无忧垂下头去,恭谨道,“皇子不是想入世子一伙,去对付那些幕后之人么,世子当然要试试皇子是不是可信之人。或者说是皇子真正的长处,最好是还没有发掘出来的那些。”

    十九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道理。然后,又马上追问道,“那女差觉得,他试过之后,得出的结论会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无忧有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在十九略显急切的目光中开口,“殿下是上好的背叛者人选,这也一样的难得。世人即使是胆小,或许也会撑上一时忠义,但皇子殿下,好像连这个一时也很难支撑,就那么轻易地屈服给了恶势力。”

第三百零七章 炙手可热

    这个问题让无忧有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在十九略显急切的目光中开口,“殿下是上好的背叛者人选,这也一样的难得。世人即使是胆小,或许也会撑上一时忠义,但皇子殿下,好像连这个一时也很难支撑,就那么轻易地屈服给了恶势力。”

    十九有些泄气,“也就是说,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地看不起我。在世子那个位份上,都敢跟我这皇子开如此大逆不道的玩笑,我却从始至终却都拿他没有办法。”

    无忧淡淡挑起目光,又看了他一眼,“说来,这既是殿下的缺点,也是殿下的优点。”

    十九眨了眨眼睛,“此话怎讲?”

    “那就是怯懦,天下人皆知的怯懦,于世子他而言,殿下您会有独特的作用。也许在某一个时间里,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来也不一定。”

    十九一脸难掩的失望之色,“这个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夸我,要不然,我怎么从没有在我这群小的面听过这句呢。他们用来夸我的词,能排一部《大显书》。”

    “天下所有的王者都怯懦,所以才要人保护,这并无关名声与荣誉,这只是事实,只因殿下身份尊贵。”

    十九笑了起来,“女差就是女差,这个拗得出色,我听得之后只觉得通体舒服。但何以见得鸣棋也是这么想的?”

    无忧微漾一笑,“因为,世子他,最终还是没有以事故为名,再让殿下折上几根肋骨,这个,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棋世子的风格从来如此,邀人入伙的方式,也是如此特别。”

    一身凌乱的十九,这下子连目光也跟着凌乱,“你是说,鸣棋他让我加入了么?”

    无忧虽以“他的作用必然奇特”这种话来点他,鸣棋对他的用法必然会别出心裁,但是,看得出这位十九皇子是一脸觉得自己将被重用的表情。无忧想,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经了太多事后,对谁都不敢轻易信任的原因,她总是觉得,十九皇子的蠢有点过了头了。

    做为试验,无忧对他说,“但是皇子当拒绝。”

    他奇道,“为什么,那原是我盼望的。”

    无忧一笑,“皇子没看出来么,不论是对事,还是对人,棋世子都喜欢欲拒还迎的风格。”

    不能直接答应鸣棋的邀请,他显然有些低落。

    无忧咳了一声,“世子现在就回去宫中养精蓄锐,明日再去看皇后娘娘,做完这一切之后,世子明天自然就会去找皇子殿下的。”

    他一脸奇怪,“你是说,他会来找我,还是来找我的麻烦。”

    无忧掩唇一笑,“两者皆有,就看殿下如何应对。”

    话还没有说完,十九已经将手一扇,“不行,不行,我这就加入算了。”

    无忧说让这位十九皇子明日里去找皇后,他虽然装着傻,可却心中分明知道这个时候去见心虚的皇后,无论说什么都形同于质问与挑衅。所以才必然回避。

    无忧想,凭此一点,她也不再该天真的以为,他真的就是一个与世无争,心地纯白的十九皇子。而如此隐瞒之下,就必有更深的漩涡。也许,这位看起来一穷二白的皇子,才是真正的静水流深,胸怀丘壑的那一位。

    回去跟大公主告了罪的无忧,并没有受什么罚,于是继续出来做洗笔,找人将大公主写得好的字裱起来这些杂事。云著过来找鸣棋时,恰巧碰到了在洗笔池洗笔的无忧,先对无忧的工作观摩了一会儿,边看边发表意见道,“女差总是那么强硬地对待棋世子,你就不怕他有一天真的生气了?要不,就是你真的是已经是了解了他的习性,在有所针对地将他刺激。”

    无忧将那根大毫,漂过一遍水再漂一遍,“奴婢并没有半分对棋世子的强硬,似我这般身背家族罪名的女子,着实不好出现在与世子齐名的每一件事中。纵然能得世子垂青这种事,若是放在从前,会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云著接过无忧递过来的水洗,琢磨了一下,“这些话,我到底是要过给棋世子,还是当做没听见?”

    无忧再递过去一个小洗,云著堪堪接住了,无忧弯上身去拿最后一个水洗,“公子只要行对得起自己闲云野鹤名号的事即可。”

    云著重复了一下闲云野鹤四个字,再行回味了一下,“如今连说出来这四个字,都觉得陌生了许多。我已经身踏仕途。看来这世间果然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最后,将一切归拢得齐了,让云著帮忙将大小一套的笔洗放在一齐,全部回到自己手中,再向云著福了个身,“无忧就不打扰公子去见世子了。”

    云著一个头还没有点落,一个身影轻悠飘到,无忧额头碎发跟着一扬,那人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跟他们都说了这许多的话,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无忧还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回应,已经看清楚余光中云著一脸兴致勃勃观看的表情,她低了下头,“那位十九皇子质问奴婢如何不为他向世子求情,奴婢只好大胆揣测,世子刚刚的用意乃是试探,早就有意拉他进来,所以,只将这样的意思说与十九殿下要他安心。”

    鸣棋一脸郑重,“可你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笑了三次。”顿了一会儿也看了一眼,在一边观摩得兴致的云著,再向无忧移过目光去,“我也是来向心肠好的女差讨个同情与微笑的。”

    无忧默了一会儿,再行个礼,“云著公子从宫中赶来是有要事对世子说的,奴隶就不耽误世子的大事了。”

    鸣棋没有如她所言再看向云著,反而是将无忧手中的大小笔洗接了过来,“那你就先放下这些,一起过来听他要说什么。”

    无忧听了,忙躬身道,“奴婢不敢越矩。”

    鸣棋冷哼了一声,“在女差没有做出我要女差做事情之前,我偏就不放你走。”然后,他看向云著,“本想进宫看你这新晋带刀侍卫的,可最近,我有点炙手可热地遭人惦记,一时抽不开身。”

    云著一脸于心不忍地略一沉吟,“因是要事,就妨碍一下你们吧。太子似乎又要有所动作。”

    鸣棋微凝了凝眉,“他本不会消停。有了上次探世子府的事,想来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必会对我们日夜防备。看起来近期应该再无良机。”

第三百零八章 清白

    云著一脸于心不忍地略一沉吟,“因是要事,就妨碍一下你们吧。太子似乎又要有所动作。”

    鸣棋微凝了凝眉,“他本不会消停。有了上次探世子府的事,想来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必会对我们日夜防备。看起来近期应该再无良机。”

    云著摇了摇头,“若然是这么直接说出他这个动作来,其实还有一些容易让人忽视,但是对于太子的个性来说,又势必是不同寻常的。他在后宫与一位皇后身边的宫女偷偷幽会。

    从不重女色的太子,如何会亲近一位姿色平平的宫女,这难免不让人起疑。而若然是真的喜欢,即是在他母亲身边的,也大可要了去。这样偷偷摸摸反而更容易落人口实,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鸣棋道,”疑问确实是疑问,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上哪找回他们当日的对话,你说太子行为诡异,必有所隐瞒可,既是蓄意隐瞒,就必然成谜,而任一的打探,都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豪夺,并非良策。”说完,他又看了云著一眼,“不过,看你这早有打算的样子,又何必来问策于我?”

    云著动了动手指,抚摸过,他一直认为糟糕无比的配剑錾纹,“同样的事情,如果我在对那宫女用计的同时,也再通知给太子,从他那儿再得一笔赏赐,世子觉的怎么样?你知道,这位太子出手一直很是阔绰的,我打听过一些给他办事的人,个个都被填的沟满壕平。真是让人觉得羡慕,好在,这一次机会来了。真是让人跃跃欲试。”

    鸣棋听了,一脸赞同的点头,“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听起来也无比诱人……”

    云著忽然拦下他的话头来,“但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我们还是该同仇敌忾,与太子势不两立。”

    他这话说的无比坚定,反倒是鸣棋的态度,转换成了不乐意的样子,“有道是天下熙熙为利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落下最后一个字眼,一双明眸之中,升起亮堂颜色,“如果,再瞒着太子,分别告诉给皇上与皇后每人一遍,我们就是真的赚得大发了。但,具体的办法又是什么?”

    云著一脸的欲说还休,转身就想跑,被鸣棋一脸笑意拦住,“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还是要感谢,我的好侍卫,先来敲诈我。”

    云著,冲他呲牙一笑时,鸣棋亦保持向他微笑状态,最后两人笑成一团,因鸣棋一只手还抱着那几只笔洗,无忧也就无法退开,他们要如何对待太子?对她来说,并没有意义,但,被这样绊住脚步,也不由得听了两耳朵。

    此时,鸣棋又是一贯捡便宜的风格,只等着云著说出他早想到的办法来。

    云著低头略沉吟,“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只想出,如何引那宫女去找太子和我会代替太子去见他,这样粗略的办法。”

    鸣棋放开云著的手,将另一只手中被无忧,按大小顺序套好的笔洗,从头到尾翻腾着,检视了一遍,“嗯,这个办法粗粗听来倒也有几分趣味儿,你且细细说来听听。”

    云著也拿过一只笔洗来瞧,“为了能够让这个宫女,与太子及时的再次相见,有人牺牲不小。”

    鸣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谁?是身家性命还是色相清白?”

    云著幽幽道,“是我新近结交的云罗公主。”

    鸣棋似乎有些忍俊不尽,“看来,我完全理解错误,这次,出卖的其实还是你的色相。好在也没有什么浪费的,你平时白长着那张小白脸,倒也没有今日这么有用处。这样的机会该多有几次才是。”

    云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手中的笔洗送回到他手中,“用来当诱饵的,是,九皇子送给云萝公主的一柄剑,我给她出的主意,让她丢在太子与那宫女密会的地方,然后,再找人放出风来,明确指出,两者重复的时间,地点,让那宫女心生惊慌。”他那似乎能轻易洞穿一切的目光,悠悠转转,“之后,在劫到她送给太子的信,由我代替太子与她会面,不过,问题在此卡壳儿了。世子是知道的,这种时候,这宫女已经沉迷情网,这种往往比权势收买更结实的风月情事也会往往无坚不摧。我并没有,能将她吓唬住的自信。却更有可能将全部良机搞砸。我的世子大人,并非我不想让你分上一杯羹,而是美妙的办法,还在不完善阶段。”

    鸣棋赞同的点了个头,之后,立时陷入了深思。一边的云著,嘴上说着无奈,脸上却已经透露出由内到外的放心,一看即知,是他对鸣棋诡计多端的信任,其实,就算鸣棋懒得想这些,他们也能去找和合周解决此事,不过,下一瞬,沉思中的鸣棋,沉稳的静止已经终结,取而代之的是看向无忧,一脸不满,“我不过是占了你一会儿的功夫,你何苦,站的那么远,也坐过来一些。”

    无忧瞧了瞧,那只被他们玩的欢快的笔洗,几次险险坠在地上,惊得她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膛来,只得走过去,“世子们在谈大事,所以,奴婢不敢轻易靠近,奴婢想……”

    鸣棋拦住了她的话头,“你明白的这个事理?现在说起来已经晚了,听者有份,从现在起,你所有的行踪我都要知道,而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怕你效法我们的聪明才智,将这样的消息,卖给倾染染。”

    还不等无忧说出什么来,他已经扭头瞧向云著,“如何让那宫女,对一个陌生人取信,当然就该礼尚往来,一上去,也给她点秘密,将她诱惑。”

    云著听完,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是说太子的秘密,我们要是知道,怎么还会在这儿愁来愁去。”

    鸣棋笑,“所以,才让你去,不懂装懂。知之为知之,不知之也为知之。总之,从见到那宫女起,你就要怀着一颗知道一切的心。先骗过自己才是!”

    听到鸣棋让他做无米之炊,忍不住一脸失望,鸣棋所说的,说出太子的秘密来,将那宫女诱惑其实很难办到。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要骗的人,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宫女,只要似是而非的提中一个点,再抓住她心上焦急,怕他们的会面在被人发现这一点,就可以轻易取得她信任。

第三百零九章 走龙蛇

    云著听到鸣棋让他做无米之炊,一脸失望,鸣棋所说,说出太子的秘密来,将那宫女诱惑很难办到。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要骗的人,是涉世未深的小宫女,只要似是而非的提中一个点,再抓住她心上焦急,怕被人发现这一点,就可以轻易取得她信任。

    但即使这样,似是而非的一点,也并不好找。

    云著沉思半晌,提了提兰姬的事,这可算得上是太子绝对的一个秘密。

    鸣棋想了想,马上摇头,太子见今对这宫女是以情诱惑之,当然不会主动透露对给对方,自己其实是个绝情之人。

    然后,鸣棋又自提起竹人的事,说完,马上自我否定,终归太过梦幻,说给一个宫女意义不大,都不一定听得懂呢。

    最后想到了苍鹰,虽然不确定,太子一定就会将这件事告诉给宫女,但大可以让云著,似是而非的,那么一提,如果不中,也会只当是个随意的说辞,并不会引起注意。相反,如果一语中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现转机。

    说到底,云著是要做见机行事的随意蒙蔽。但,到底要怎样蒙蔽?怎样随意?鸣棋抬起头,目光闪闪,“云著在见那宫女之时,就扮作个口吃之人吧!那样每次说起开头时,都有时间借以观察她颜色,发觉有门再行深入。”

    云著张了半天的嘴巴,最后慢慢合上,“那个嘛,我就是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有没有,更好一点的馊主意?”

    *****

    不远处,回廊上,有小婢急急向这边跑来,倚在亭栏之下,小声唤,“女差,女差!”

    无忧看了一眼鸣棋,尽量压低脚步声,过去听那小婢附耳说的话,不过几句的功夫点了点头,然后打发了婢子重新走过来向鸣棋与云著行礼,“是大公主在找奴婢,所以……”她说到一半,目光滑上鸣棋与云著手中分别捧着的笔洗,在云著身上定了定眼神。一个无色无味的眼神飘了过去。

    云著明白无忧意思,将手中的笔洗又端了端,“那就不妨害女差做正经事儿了,刚刚好像是妨碍得太久了!哈哈哈!”边哈哈着,边拿过鸣棋手中的笔洗一起交还给无忧。

    无忧再次向他们行了礼,退了出来,转过他们瞧不到的角落,在袖中取出银锭来,递过在一边蹲守的小婢子,“刚刚做的很好,这是赏你的。”

    其实,刚刚大大公主并没有唤她,这一切不过是无忧,针对鸣棋早做好的准备,所幸有了恰当的用处。小婢子千恩万谢,退下。无忧重回书室,大公主此时正与弥姑姑说话,见无忧进来,弥姑姑那说到一半的话也并未停下,声音平流,“依奴婢来看,世子说的那位云著公子的娘亲没疯的猜测是真的。听到世子的话之后,奴婢找人,从旁细细打听了一下,确实有诸多可疑的地方可以佐证那个猜测。”

    把公主略静了半晌,“除了那些终究看起来像是捕风捉影的证据,你那么肯定,只是因为那句怂恿他儿子杀了亲爹的疯言么!”

    弥姑姑点了点头,“疯言借疯口说出来,未必不是真话。”

    大公主,将无忧新奉上来的香茶送到口边,顿住,茶带热气一线上升,如走龙蛇,“既然她有对国舅的恨意,我们也别让那恨意闲着。可如何与她会上一面,倒是一桩难处,你知道的,我是无题到国舅家去的!那老家伙因着那些珍宝气的不愿与我虚与委蛇了呢。可笑,他那做了皇后的妹妹却是与我更亲了些。”

    弥姑姑轻声提醒着大公主,“近日,国舅夫人身上不大好,去了别院休养,大公主可前去瞧瞧,再用道长给她算上一卦,说是邪风入体,只因有妖邪之人在身侧,她自然会将这个邪想到那疯女人身上去。藉着这位国舅夫人的手,将那位被冷在一边世人皆只当做疯癫的从前的国舅夫人翻腾出来,让那位国舅夫人给她另寻一处清静之地,也好成全大公主与她的一场相见。奴婢估计,她也正在等着这场相见多时。”

    大公主在轻抿一口茶,将弥姑姑的说法细细回味了一遍,心上已经变得活动,拉过她的手来,“你的意思,是比起现今的这位国舅夫人,你更看好的,却是从前的那位吗?”

    弥姑姑轻轻点下头来,“一来,皇后将自己的侄子放在眼前,并不是真的为了让他升官发财,而只是想将他看住,能够为她所用。可巧,这位云著公子并非寻常之辈。想来他日,必在皇上跟前风生水起。如此势必会反助那位夫人重新得势。二来,只因,从来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说法,是以,这位夫人似乎是得天独厚,从来都是雪荷姿容,仿佛这十几年过去,她独独逃在了天地乾坤之外,并未受的岁月风霜侵袭。而那国舅的性子也从来爱偷食,此时比较正经地位上的国舅夫人,这位才正得的风水相宜呢!而与殿下来说,她的好处就是仇恨未变,也许正因如此才容貌未变吧。就让我们细细织一张网,送国舅一场不可挽回。”

    大公主抬起手指,轻敲盏沿,“其实,这国舅的风格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来着,我从前还想着,放着他不管也没有什么害处。可这一次,却偏偏来惹我,在市井之中放出风声来,说鸣得有龙阳之好。”她猛然抬起头来,眉目间结出锐利光色,声音中透出阴冷,“这一次,他犯了好大的错,既然是要伤彼此最重要的人,我倒要,庆幸他也是有儿子的人,还可以让我报复回去。不该得到的东西,还回去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就不该动上我的一分心思。从前他不明白与我无关,可现在我倒要发这个善心让他明白明白。”

    说完,看了一眼候在一边的无忧,“你这就放下手中的事,去府上的库房给那位国舅夫人挑些礼物过来,再找人拟出精致的礼单来。”

    无忧慢慢抬头,看到弥姑姑在大公主身后使出眼色来,知道,此时不用再细问大公主到底要挑什么礼物?一会儿弥姑姑自有安排。见大公主,扬手让她退下,躬身退去,刚走到门槛出,大公主又嘱咐了一句,“她那个人是喜欢豪华的,就多挑些亮堂的东西吧!一次就吓到她才好。”

第三百一十章 立锥之地

    无忧慢慢抬头,看到弥姑姑在大公主身后使出眼色来,知道,此时不用再细问大公主到底要挑什么礼物?一会儿弥姑姑自有安排。见大公主,扬手让她退下,躬身退去,走到门槛处大公主嘱咐道,“她那个人是喜欢豪华的,挑些亮堂的!吓到她才好。”

    五月轻风柔荡。天上丽日已经不像冬天时只是苍白淡影,正慢慢散出温热来,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那么舒服。俯下身去行礼的无忧,随着弥姑姑抬起的手慢慢起身。见弥姑姑也正要向她还礼,忙紧着走了几步,将弥姑姑搀起,“姑姑的礼,岂是无忧受得的。无忧对库中一切皆是陌生,不只是今日,就是从往后,凡事还要多多仰仗于姑姑。姑姑再跟无忧客气,就这是将无忧折杀了。”

    无忧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却称得上是事实,弥姑姑闻听,只是一笑也并不推拒,“老奴不过是在大公主身边多呆了些时,比姑娘熟悉些公主的家底罢了。同为大公主效劳,何敢让姑娘称及仰仗二字。”

    说完,不再寒暄,直接点题道,“依姑娘的意思意思来看,此时,送国舅夫人何物,才正合她心思?”语罢,用同一个笑意看着无忧。

    无忧从书室出来时,心中已经有几分打算,也知,弥姑姑心中同样有了打算,故意要问她的意思,不过是在有意试探。稍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紧不慢回答道,“若是在从前,只怕将半壁江山送给她,她都不觉得那是出奇之物,可而今毕竟不同,这位国舅夫人若然是身体欠安,心上焦急,我们这送礼的也必然要跟定她心思,走颐养身体又亮堂万分那个方向才是。依无忧粗想,该当是,饮食,药膳,细致到让她惊叹的地步。比如说,正宜春时喝的,雨前龙井,并着朱雀门外的小瓣茉莉花,更兼着可去病的名贵熏香上等熏炉。挑选的茶盏,瓷器,等皆以福寿延年,人寿年丰寓意。名人字画当奉五蝠捧寿等吉祥图案。”

    弥姑姑听了,脸上的笑意未开,未合,还是之前的样子!但眼中分明有一瞬明亮过境,“殿下果然慧眼识人才,女差年纪虽轻,却是极有主见又聪明的人,我早让人预备了库里的清单,你先拿回去琢磨,划上二十来件即可。到下午的时候,我让他们开了库,你就去拿吧!”

    无忧听弥姑姑未提,礼单完成后,送过去给她过目的事,忙俯身道,“无忧这就回去拟,拟结了,马上送过去给姑姑过目。”

    弥姑姑摇了摇头,“这库房清单只是库中一部分名目,皆是可动可用的,你只管随选随用,必是错不了的,不必再来问我的意思,只记得,下午的时候再去库房,剩下的都由你做主就是了。国舅府,你从前也去过,那一次大公主很是满意,这一次我也就不多嘱你了,只记得万事小心就好了。”

    说完,向无忧点个头,转身自去了。无忧想了想,弥姑姑一直强调,要她下午再去库房的意思,多半是现在的国舅府,有其他闲杂人等。弥姑姑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从来未有多提醒的话,手下人相反更知道小心应对。如果被提一再强调的,就一定是她熟知里面有岔头的事。

    躬身目送得弥姑姑不见了踪影,才低下头,将手中库房清单略略打量,这里应该只是一小部分,就已经琳琅满目,品种繁多,奇珍异宝,不可尽数。其实,正如同她说给弥姑姑听的,那位国舅夫人身上不好之时,一心忧及身体之事,反而瞧不上,这些珠宝冷翠,此时投其所好才是第一要务。

    回到她在王府中的息室,在那密密麻麻的库房清单当中,认真选了二十来样才罢了手,揉揉脖子,刚长舒了口气,就听到窗下有声音,在说着,“郡主小心这里放的花盆,那边还有!”

    在这王府之中,敢称郡主的,再无别个,就只有旖贞郡主,听这情形来人正是旖贞,无忧忙整整衣饰前去迎接,才到门前,旖贞已经踱步抢进室中来,瞄了一眼她正要行礼的身姿,“我看那礼就免了吧,你若真是拜了我,我可承受不起。”

    无忧惶恐,道,“奴婢不敢!”

    旖贞冷笑一声,“嗯,对呀,我还记得,女差口口声声劝过我,天地大典不仅不会是坏事,反而必会倒逼皇后将我与太子分剥皮开来。现在看来,你是把你自己,都没当真的意思说出来将我哄骗,我本该让你死于非命,只是终归我兄长瞧上了你,若是让你这么快就死在我手上,他少不得要以为你是他今生的最爱,会为你伤心上一辈子,我就只好等着,等着他对你淡了这份心思,再张罗个火坑将你投进去。要不然,就同我一起陪嫁进太子府?做个太子侍妾。谁犯的错?谁该来承担后果,从前,你那般说辞,连我兄长都很相信,害得我越陷越深,只不过天道好还,也总会有你好瞧的。”

    无忧抬起头来,丽色容颜之下一点温婉可怜,看得郡主又啐了一口,“你这狐媚样子,做出来给我看,可不灵光……”目光一转,瞧到桌上的府库清单,伸手,拿了起来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又冷冷哼了一声,“唉,终归你现在是娘亲眼前的红人,连府库里面的东西都可以让你拿在手上,看这意思,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将这些东西取出来吧,我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就陪你走上一趟,也去瞧瞧我家里的宝贝,你知道,总是摔那些盘子碟子,扯那些绸子,我这手整日酸的厉害,心上也觉得腻歪。这库房里的东西,这么从一打眼瞧瞧,也会觉得摔起来很有乐趣。”

    无忧听得心上叫苦,可脸上还只得装得平淡,随和,风月无惊一般无二,“郡主去府库走动,当然是好事。只是这府库不常开动,久挂蛛尘,郡主金枝玉叶何可贵人履贱地,还是奴婢前去将那些东西拿过来,郡主可不必非得前往,只等在此处一观即可。”

    旖贞听得嗤的一声笑,“女差你这个笑话说的也太不像话。能及得上我家府库,内容丰富的,恐怕上天入地寻之遍,也再难找出第二家。若然我家府库称得上是贱地,那这大显可就无有我立锥之地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霉痕

    旖贞听得“嗤”的一声笑,“女差,你这个笑话说的也太不像话。能及得上我家府库,内容丰富的,恐怕上天入地寻之遍,也再难找出第二家。若然我家府库称得上是贱地,那这大显可就无有我立锥之地了。本来,我还想着女差平日日常所行之事,太过繁琐,我若要搅乱女差洗笔,就得沾水,要是捣乱女差研磨,就得沾墨。这两样比我那扯绸子更费手指!真是不好不好!不想,女差终究还是有予我甜头之日。给我找了更有趣味的事,今日去府中转上一趟。比起女差平日所做的,可有趣得多,只是你这礼单乍眼一瞧,真是寒酸,我劝你,拿这对儿金瓯永固杯,价值连城,不掉我王府身价一分。母亲也会喜欢“

    无忧不敢怠慢她只言片语,只得轻声应,“是。”心里在想着如何,从这情境中摆脱出来,却一时没有主意,主要是旖贞已经看出了她的想法,“女差又在背着我动什么心思呢?说句你不爱听的,纵然你脑袋瓜子灵巧有办法,又常得贵人相助,躲开什么明枪暗箭的,可你的小命也总归是攥在我手心儿里的,倘若,我要你遭罪,不过是像捻死只蚂蚁那般轻巧,你瞧,这是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可却是我长长久久的心意。你瞧瞧这是打多早前,就想到了你呀!”

    说完,向左右使出个焰色来,有婢子捧上攒盒来,上面整整齐齐覆着一段红绸,旖贞又扬了扬眉,婢子轻手将那红绸揭开,内中所覆现在眼前,是三块黄色油渍已经浮到表面的月饼,如若细看一眼可以看到,绿色的霉迹,均匀的生长在表面,让人作呕。

    旖贞向那几块儿月饼一指,“我要是想惩罚你,你即便是再聪明,以为你就能躲得过吗?那个是我中秋时吃剩下的几块月饼,一心一意就要留给来年做错事的人吃,你设计将我陷害,就没有想过一报还一报吗?我虽还要不得你的命,但是赏你几块月饼,该让人没有话说了吧。无忧你心思最巧,必然知道,我要让你不畅快的办法,多的不计其数。而今天所用的这种,也是其中最简单,最不要命的,不过是薄施小戒。讨你个记性。”

    旖贞说出这些话来,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快灿烂,只是眼中分明燃出火浪烧天的大焰来。很容易,让无忧判断得出,她今日难逃这一劫。

    但也并不能说全在意料之外,这不过是一场迟到的报复,对于如何结束,旖贞与太子,她确定无法可想,也只能由着旖贞时不时来找她的麻烦。

    见她犹豫并不动作,旖贞双手一挥,身边的婢子,已经拿起月饼,递到无忧眼前。

    隐隐的绿色,在那糕饼之间浮现。

    她刚看一眼月饼,还在打算如何回避?那月饼已被婢子送到她口边,她无计可施,被人迫着吞下一大口去。

    座上的旖贞一身春绸长裙,绣色明快,那样笑意欣欣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跟着那被迫入喉的东西,一处挨着一处地发紧,双手紧紧的掖着自己的喉咙,想要不让它们被吞下去。

    却被婢子在她背后推了一把,那大块儿的月饼,一下子被生吞进去,噎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一连串打了好一顿嗝,沿着额头滴下的冷汗,在木质的地板上汇成小小的一滩,如同是那上面长出一只一直瞧向她的眼睛,她有些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旖贞将这一切,看得欢乐,“女差这个样子,看起来,可真的是不好受得很呢。想来,日后一定会将这件事记得牢固了吧!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即使我错了,我也可以再错下去,可你却不能错,因为如果你一不小心错了,你就会没有命在。对了,你是要下午去府库吗?那个时候,先到我那里候着,啊,那个时候,即使女差肚子痛,也要忍着,我母亲可不喜欢有人坏了她的计划,她让你办的事,必须办好。那才是你能活命的方法。不过这个也不用我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的讨好她吗?”

    片刻之后,那柔软的绣鞋步出屋子,室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无忧撑着地面站起身,一颗泪珠落在她手边,她低下头去看了一眼,咬着牙,踉跄奔向外的僻静所在,用尽力气向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才将中指伸入喉中,用力抠动,转眼,已经将之前入口的东西,吐的干净。

    虽然这样做,不确定一定就没有伤害,但起码应该不会太严重,应该是能忍受的地步,做完这一切,立在后园无人的风中,她想,从前的文无忧,真的已经死了。

    从前,若是她遭人这样对待,她会惊慌失措,想要找人来帮她,如今的她,在这样的时刻并没有想到谁会是帮她的那个人,也不想将谁怨恨,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无法再添一个仇人。

    即便旖贞日后会要了她的命,那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太忙了,并没有时间去想,眼下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母亲与贤儿身上。

    隔着风声,听了听鸣棋与云著所在的方向,他们大概已经离开了吧!她抬起头,环看着王府四周,全是利刃刀锋的影子,别人看不到,她却看得这样清楚,那些利刃四处飘荡,一直向她袭来。

    轻微的腹痛慢慢兴起,她不知这是自己的心思作祟,还是真的已经开始腹痛?微微阖了阖眸子,尤是如此,闭上眼,那些利刃,也不曾离去,“这些难受,如何也比不上那些身首异处的痛,她的软弱,已经随着那些人命已逝一同死去。”

    *****

    到了下午的时候,无忧按旖贞的说法,等在她的院外。重新梳洗,打扮得齐整的旖贞,看了一眼有没有腹痛症状发作的无忧,目光闪了闪,“看来,女差不仅是玩儿心思灵光,连肚子吃错了东西,也如此灵光的能逃过一劫。如此我确实要给女差找新麻烦,来烦了。”

    无忧一脸恭谨地点头,就如同她对她说出的话,其实是体贴入微的关切之词一般。

    旖贞被她这样的态度刺激,重重喘着气,脚下一跺,又说不出什么,只是转身当先向府库的方向行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榫卯

    无忧一脸恭谨地点头,就如同她对她说出的话,其实是体贴入微的关切之词一般。

    旖贞被她这样的态度刺激,重重喘着气,脚下一跺,又说不出什么,只是转身当先向府库的方向行去。

    无忧望了望,那急急急前去的背影,心想,王府府库里,会有一半的东西毁在这一天吧!可那些本来就来得容易,大公主,亦不会计较,不过可能会头痛,那些珍宝碎片要如何处理?

    弥姑姑派来的婢子三人执了钥匙,一同打开府库的大门。重重铁门开启的一刹那,满目华璀,那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叹为观止的壮观景象。而这其实本还是王府珍藏的其中之一。然后,另两名婢子退下,只留一个陪着无忧取宝,另有一些下人等在外面随时听候调遣搬抬宝物。无忧取出自己已经列好的清单来,同着那婢子一起核实领取,请出宝贝。

    旖贞从旁看着下人们不断搬出的东西啊,微微皱了皱眉,“这些传世的宝贝看起来嘛,只能算是平常,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我倒是很好奇这个。”话音刚落,已经截住一个婢子手中抱着的天地同寿方尊,提在自己手上掂了掂。吓的那婢子,忙伸手去接,被她喝退,“你站着别动,若是碎了,你可赔不起。”

    语声落下,方尊跟着落地,溅开一摊细碎瓷屑,她故作惊讶,低下头看了一眼,,“嗯,这个时候才让人看出,它是宝贝来的,看看这个碎的这样细腻确实与众不同。我砸过的瓶子不在少数,它的尸体是最好看的,这样远远看去,如一滩落雪,简直诗情画意。”

    说完,她从那滩碎瓷屑处离开,再回头,看向那吓傻的婢子,微微一笑“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这些自然是要算在女差身上的!我们就是想赔,也当不得这个名分呢!”说完,挥舞长袖,一个绚丽的转身,不可避免地带落更多的瓷器珍翠,无忧看着府库中更深的方向,语声轻轻,“郡主要是再摔下去,可能就要耽误大事了!”

    旖贞闻言妩媚一笑,“哦,女差说的是大事吗?女差将那哄骗之词,说出来听听,我要上的那个当会什么?也好让我想想是否应该挂在心上?这次看起来,好像应该是要好好做一个思考才是呢!”

    无忧低眉,“云著公子在宫中得知太子异常动向,此时,正在远目亭与世子商量对策,郡主若然去的晚了,恐怕会错过参与良机。”

    旖贞瞪起眼睛来,“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看来,我始终是没有吓到你。”

    无忧仍是恭谨的姿态,“奴婢一时反应不过来世子的意思,又暗地里琢磨着许多时,才想出世子们商量的是这件事……”话还没有说完,旖贞已经如一阵旋风般的从她面前移开,无忧立在原地,观赏着地上那几滩碎瓷,这些传世名瓷就这样被打碎,是她负担不起的责任,但几乎与此同时就已经想到办法规避这个责任,只觉得,是上天垂怜。

    她扭头看向同样,站在一边,对这些碎瓷发抖的婢子,“打破如此贵器,依姑娘来看,我二人要担何等责任?”

    那婢子听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当赏杖二十。”

    无忧不紧不慢地向她移过去几步,“一共四件,那就是八十杖,你我二一添作五,都要躺上个半年,即便活下来后,能否健行如从前,还不一定,真是分外的不合适。”

    那婢子闻言,哭得更伤,“奴婢只恐是熬不过的。”

    无忧慢慢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所以,我们得求那位国舅夫人救我们一救。”

    那婢子在泪光中抬头,脸上完全是听不懂无忧意思的困惑,无忧目光静落上那滩碎瓷,“让人将装着几个瓶子的箱子,松动几个榫卯吧!”无忧说完这些话,轻飘飘提起裙角,又去看清单上别的名目了。

    那婢子本以为是大难临头差点吓得神志不清了,此时听了无忧指点才豁然开朗,喜笑颜开起来,跟上无忧步伐,“女差果然聪明,那些打制器盒的师傅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连瓷器落地的时间都能掌控的精妙无比。”

    无忧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已经伸手,提起放在最光明处,经旖贞提起的,那只金瓯永固杯,拿在手中,细细观瞧,目光循上那花纹,轻轻游走,却并不能看出解决困难的喜悦神色,只是微微偏过头来,“弥姑姑可找到了,上好象师?”

    那婢子,一脸喜气答道,“一切都已经备齐,下午的时候,国舅府派来的,侍卫和侍女会通通回府,别院安静无比。正宜女差前去探望。”

    无忧回过头看着她,“可也不能太肃静无声了,国舅夫人难免动疑。况且,我们不说,国舅与皇后都会知道的事情,也就不必隐瞒。上午避过,是为了见得容易。而,见这个事儿,却要闹出点动静来,让他们摸不透路数。记得找些闲人来,在我们进别院时,去外面放出各种猜测的风声吧!他们本来心中有鬼,自然觉得什么都是假的,各种事情,假到一起,让他们更理不出头绪。最好是剪不断理还乱。”

    无忧选在世子与云著谈话结束之后,告诉旖贞此事,并不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而是她已经想到了与自己有利的办法,混乱的帝都,会形成最大的一张网,皇宫,侯府,王府,东宫,每一处,都对应一个网眼。而大公主府,在这张网上,每一处网眼拈动手指,便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而无忧,若想有所斩获,对应之处,必该是大公主所在的核心之处,永远的推波助澜,若然平淡,反而会被它生吞下去。

    云著说,想要代替太子,去见那位宫女,将她迷惑,从而得知太子与她密谋的具体内容。

    无忧想,她该帮他,改变送信人的行迹,在太子与信息之间打出时间差,这样的办法,虽然能奏效一时,但为了周密,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旖贞,这个绝对之与太子的利器,将太子骗出更远的距离。

    其实,这样骗旖贞白跑一趟,又得回来问她的意思,也只能骗的旖贞一时,少不得又来个秋后算账,如同冒险之举。

第三百一十三章 桃花笑意

    无忧想,她该帮云著他们改变送信人的行迹,在太子与信息之间打出时间差。但为了周密,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旖贞本人,这个绝对之与太子的利器,亲自前往将太子骗离。

    而这样骗旖贞白跑一趟,回来再问她的意思,少不得又来个秋后算账,如同冒险之举。

    旖贞若是真的恼羞成怒得厉害,砸了剩下的十六件宝贝,她要去国舅府别院的这一趟,可就是真的要两手空空了,但仔细斟酌,已经别无出路,能为大公主做几件事,在这王府中站稳脚跟,她才可以期待的更多。而且,有王府作为后盾,她还可以更长更久地与大太太周旋,一年两年,说不定珍贵的转机出现,送她上青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过身迎接旖贞的盛怒。

    她扭回头,一刹那,左边脸颊已经挨了,火辣辣的一下。

    “文无忧,你对我的报复,这么快就来了吗?看来,我是又一次小看了你啊!”旖贞这手点指着无忧,气得话都说的不连续,“他们早已经就不在那里了,而你早就知道的事情,非要等到你迫不得已,才将我转告,你这样戏弄我,是在找死吗?好,那我就成全了你的贪心,送你去死。你是以为我杀不得你吗……”

    无忧轻轻的嗓音在那盛怒气息中穿插,“奴婢去见郡主时,只是途中偶遇两位世子谈话,听是世子说起,太子在宫中密会宫女,觉得蹊跷……”说到一半,看向旖贞高挑起,正要下落的巴掌,“奴婢可自行掌嘴,以期郡主消气。”

    此时的旖贞,正被她刚刚说到的话挑起兴趣,听得认真,她却猛然停住不说,改为求打,气得旖贞直接放落手臂,“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无忧低眉顺眼,更兼一脸志诚,“奴婢罪该万死,不敢有辱郡主躬亲,可自行掌嘴。只求郡主万万要消气。”

    旖贞听她错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得直跺脚,“不是这些,是在这些前面说的,关于太子的。”

    无忧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下,“奴婢也只是隐隐听到一嘴,听到世子说,太子殿下在宫中密会皇后身边的宫女,而云著公子已经想出办法来,可以得知当日他们的对话内容。”

    旖贞闻言,微微动了动唇,“你快说,他们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样的办法?可以重现别人先时的对话。”

    无忧做出仔细回想他们当时对话内容的样子,“好像是云著公子,想要假扮成太子亲信,拦住那个宫女派去给太子送信之人,然后制一封假信,将信调换。再循着真密信上面的时间地点,以太子不便前来,由他代替相见为由,花言巧语引那宫女吐露心声。”

    旖贞听结了,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云著一向最会做戏,这一出,由他来演,肯定肖相异常,那你巴巴的告诉你给我这些,不只是想让我停手这一个原因吧!”

    无忧,依然低眉,“奴婢想着,太子亦是聪颖之人,为保一切万无一失,郡主可事先邀得太子出府,断了那密信的收处。”

    无忧明亮的眼光中,映出旖贞脸上一个桃花笑意,“女差布得好一出美人计,可我为什么?要助女差,我与女差反而是应该有更多的帐要算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已经反转,“所以呢?你知道他们现在会是在哪里?这样的事是否也要事先通知给兄长他们,也好让他们做个心里有数。”

    无忧点了点头,“能通知,当然是最好的,只恐现在业已来不及了,至于地点,再没有别处,就一定是东宫后紧挨着的那条街上。估计两位世子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

    云罗公主将丢剑的风声传出去,已有两日的时间,鸣棋估计会得到消息的说法也得到证实,云罗密探送来情报:那宫女同宫中能够进出皇宫运送泉水的内侍见过面。而收到这情报时,他们已经坐到东宫后门外的小巷里吃了半晌的酒,云著挑起目光来望向鸣棋,“若要论起窥探别人的心思是,世子能力无人匹敌。如今,竟然连陌生人的心思也猜得到了。”

    鸣棋眯了眯眼,“你该办的事呢!现在又如何了?”

    云著一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的笔迹,摹起来有何难的?倒是有一点遗憾,能够找到她写的字,很少,所以,那篇传给太子的信,其实写得简单并不能表达我的真心话于万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根据这些已有的字琢磨一下,就可以写出更多了。”

    鸣棋好笑的摇头,“你能跟太子写在书信上的话,到底能是什么?不会是抄一遍千字文将他糊弄吧!”

    云著向他眨了眨眼,“世子不懂,那可是通篇的爱慕之情。”两人正相视而笑,第一遍送信的密探又折了回来,带来惊人的消息,据说,那前去偷信的人发昏,偷错了人,拿到的信是错的,而真正送信的人已经到了东宫的后门附近,事态简直是急转直下。

    云著被口中的酒呛了一下,与鸣棋一双将目光飘向下面大街的来往行人,来自宫中的内侍,无论是从形态,还是声音上,都会很好辨认。现在显然是,最后亡羊补牢的时刻。

    他们看了一会儿,街角处一身便衣打扮,但一眼让人看得出必是宫中内侍的送信之人出现,正当云著撩起衣襟,准备亲自动手偷信的时候,东宫后门,咯吱一声响,太子简衣身影一闪,从角门中出现。

    此时的太子,与送信之人相距不过二十几步远,云著不得不对住脚步,眼下去明抢这封信,着实没有太大意义,但眼看到手的东西,又不能不让人垂涎,简直万箭穿心一般眼睁睁看他们走近彼此。那送信人身在深宫必然见过太子无数次,很快,就会认出太子来。

    云著保持着捂住嘴巴的姿态,叹着气,欣赏煮熟的鸭子怎样生生的飞的动人姿态。

    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紧急之中,突然响起,鸣棋,从自己手心上抬起目光来,旖贞一身雪纱飘飘如仙如幻,就那么出现在太子身后。

    太子正要向前迈步,却被她的声音吸引得回头,旖贞冲着他微微一笑。太子眸中更是一片灿烂,“郡主行至此处,可是来找苍介的?”

    旖贞故意提高音量再笑一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头牌

    如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鸣棋抬起目光来,旖贞一身雪纱飘飘如仙如幻,出现在太子身后。

    太子正要提步向前,被她声音吸引得回头。旖贞冲着他微微一笑。太子眸中更是一片灿烂,“郡主忽然行至此处,可是来找苍介的?”

    旖贞故意提高音量轻笑出声,“你我既然已经成了婚姻名分,虽还不知到了最后能不能真的做成夫妻相爱相杀过上一辈子?这会儿上,能及时行乐,倒是真的,我新得知一处有趣的去处,想来想去,叫上你同去一场,才正是合宜。所以,巴巴的过来找你。不过,看你这个样子,难道是有事要去做?那也就不再耽误你了。”

    旖贞望向太子的目光中的空余部分,已经出现,那送信之人踏上东宫后门的影子。旖贞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宫中内侍,急得伸出手去牵他衣袖,心里只剩下一分欲擒故纵的道理,有些不舍的放开他的衣袖,“你若然是着急?就先去办你的事吧!”

    她从未在太子面前,做出如此小女儿情态,一时让太子有几分贪看的痴愣,“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读书读的累了,想出来随便走走,既然郡主,有上好的地方,约我同去,当然恭敬不如从命。”

    旖贞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送信之人,只做出平常颜色来,“这个是你自己要去的,我可没有说那里不会是陷阱。”

    太子一笑,“视线又何妨?我舍命陪郡主。”

    旖贞听了,再次大大方方将他手臂牵起,“我从来都是性急之人,说走就走。”

    说完还不容分说地将十指扣紧。生怕太子跑掉。而太子关注的点,则是被旖贞十指紧扣的手。

    因太子,与旖贞向前走出了一些距离,使得云著,能够接近那送信之人,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那人刚询问他做什么,已经被他拉到僻静处。

    那人继续想要问什么,云著做出一脸慌张的表情,“嗯,原来是识错了人。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小哥,请自便。”

    来送信的内侍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摸到怀中的密信。知道还在,放了心,他无心同云著纠缠什么?快步踏上台阶,将那信交给门前的东宫侍卫交代了几句,转身匆匆退去。与此同时,云著已经退到角落中,同鸣棋一起将那封密信打开,上下欣赏了一遍,确认无误,记得了其中的地址,再将信撕得粉碎,扬在空中。

    转过了红狮子字大街,旖贞看了一下被自己拦的严实的太子,手指一松,那十指尖尖自她指尖滑落下去。

    然后旖贞向自己,放开太子的手看了一眼,默了半晌,有点上卷的袖子向下拉了拉,手已经缩进其中,藏得严实,“我就这样拉来的太子,太子不介意吧!”

    太子一笑,“承蒙郡主邀请,苍介求之不得。又怎会介意?”说完冲这旖贞,温温一笑。可旖贞却并不领情,向着太子的衣着上下打量了一遍,“我从前听说太子在显示富贵方面素质过硬,怎地今日出门去打扮得这般潦草?我要带太子去的地方,可不是这么简单朴素能应对得了的地方。太子看起来好像什么地方都好,但每次都让我发现缺点,怎么说呢?我觉得太子是一个特别不懂得合时宜的人。”

    太子被旖贞这样抢白了一顿,却没有半丝不悦的意思,站在旖贞面前,怔怔地看着她翻着白眼,还能做出完美笑意,“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如果我有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我就要在她面前做出我全部本来的样子。而此时,就是我最本来的样子。”

    他的目光放出热度来,被旖贞长久地瞪着,也没有一丝消减。

    最后还是旖贞揉了揉眼,别开了目光,“那什么,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上银钱了,我们今日的所消所费,皆尽由太子来出,太子不会介意吧!”说完,一脸盼望他介意的样子。

    太子却依然神态如前,一双眼睛放出喜悦的光来,“自然不会介意。”

    “可你为什么不问我“们要去的是哪里?”

    太子只是笑,“对于这帝都,我了解的并不多,应该听郡主指教。”

    旖贞撇了撇唇,“那为什么要说谎呢,温润如玉怎么会是太子的本来面目?太子眼中不是只看得到权势**再无其它的么!”

    “多看一些东西,总没有错处。”

    旖贞一脸惊讶他没有反驳,“现在开始,是要直抒胸臆了么?”

    他没回答,此时他目光滑上身边阁楼牌匾“风月无尽“四个字时,嘴角轻轻抿出一个笑意来。似乎已经猜到了旖贞说的那个有趣儿的去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旖贞看出他猜到是风月无尽,也同着他一起笑,“我大兄长说,这种风月之地从来都是只有男人能来的地方,亦不肯做女人的生意,我偏偏不信。对了,你在这里有没有相熟的相好?我倒有个红颜知己。平时我有什么烦心事都会来找她聊聊,简直像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的金丹,药到病除。”说完,再看太子一眼,“我的这些秘密,都肯告诉你,你有什么秘密也断不可瞒我。”

    太子微微动了动唇,“君子之心事当如青天白日,不可使人不知。”

    旖贞瞧了他一眼,“那你也就只有小时候勉强称得上是君子了!看来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麻烦君子这个词了。”说完,转身登楼,迎面扑出来的老鸨,将旖贞一抱,“公子这么男扮女装,还真是俊俏,让人看得神魂颠倒。”

    旖贞捂唇一笑,“我身后的那个是女扮男装,你瞧着怎么样?”

    老鸨自然如唇上抹了蜜油,“英俊里难掩娇媚,想必落下妆来时,会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旖贞听了,欢喜地拍起手来,“就知道你有眼光,改日,我若将他卖于你们这风月无尽,可以做这里的头牌否。”

    老鸨乐的将大红的帕子在腿上直拍,“那敢情是好,那感情是好!如此,娘子要迷倒咱们全帝都的男人呢!”

    旖贞冲着太子眨眨眼睛,太子只是如若未闻老鸨的话,凝神向着阁楼四下里打量。再转过头来时,看到旖贞伸到他面前的手。他抬眼看她,眸深如海,只是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旖贞又将手掂了掂,太子继续不明白。

第三百一十五章 病根

    旖贞冲着太子眨眨眼睛,太子只是如若未闻老鸨的话,凝神向着阁楼四下里打量。再转过头来时,看到旖贞伸到他面前的手。他抬眼看她,眸深如海,只是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旖贞又将手掂了掂,太子继续不明白。

    旖贞已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太子是想吃白食?”

    太子这才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荷包,还不及动手打开,已经被旖贞伸手夺了过去,认真掂量轻重的样子与平时,所见的粗心大意,完全不同。

    点出个准数来时,已经有点儿心花怒放。费了点儿力气,将那些全部糊进老鸨手中,老鸨子亦被那重量带的,身子跌了一下,抬起头时,反应出银子分量不轻,已经是一脸的欣喜若狂,唤出来的声音变得更加尖细,“我说,姑娘们都快出来,给我好生伺候着!这样的金主可不是你们平时想见就能见的到。今日是大吉大利的好时节。”

    十几个姑娘异口同声地答应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蜂拥过来将旖贞和太子团团围住,有的姑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太子的后背,有的则是直接向他怀里贴过去,娇声唤着,“我的好公子怎么瞧着面生啊!,难道是第一次出来玩!今儿个一定叫你尽兴。”

    旖贞惊喜的看着他被一群姑娘,糊得严实,动作麻利,从那些姑娘中间挤了出来,冲着那老鸨做了个眼色,将她唤至切近,“今儿这里可还来了什么达官贵人么?”

    老鸨笑的欢实,“公子难道是想凑出一副牌搭子来?”

    旖贞拍她肩膀道,“就是这个理。你真是善解人意。”

    老鸨闻言将大红的帕子向旖贞胸膛一送笑道,“那还不容易,要不怎么说今儿个大吉大利呢,兵部的几位老爷可都在这儿呢?只是他们不喜欢被人打扰。”

    旖贞摇了摇头,“总有让他们喜欢的办法。”

    说完旋即转身,出去找。她早做好打算将太子最重视的名声败坏一下,这趟青楼当然不能白来。

    *****

    无忧理了理衣裙,抬头向着旖贞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也不确定她就能赶得及时。她心下虽然有些算计,但做这样事情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心下微微波动一刻又平息,是时候去做自己的事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日阳正好,弥姑姑早让人在外面备好了马车,此一行虽然只去送礼,但却是初访,彼此又算不得上是热络人家,那位国舅夫人的狐疑必定不少。无忧走到房门处,见到弥姑姑推荐来的相师,微微颌首,向他行礼,在这相师的人选上,实则并不能选那些在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弥姑姑早打定主意,选了一个长途而来的相师,无忧在心中赞叹,鸣弥姑姑可是将那远来的和尚会念经用到了极致。无论是无忧本身还是这位相师对于那位国舅夫人来说,都陌生之极,也真是,够她混乱上一阵子的了。

    马车行得很快,转眼到了国舅府别院,因着早知会了那看门人,所以进去的很顺利,绕过影壁来,行入其中,与帝都城中春时季节偏冷不同,这里早早有了初夏的暖意,让人沿着那府院的花径走上一遭,便起了贪念贪恋这里风景秀美的心思。不过,这些无忧也只是说给管事听听,为了讨个熟络罢了。

    那管事早接了无忧递过去的打点,一脸的笑逐颜开,还有热乎劲儿的给无忧指点府院中的各处景色。这也是国舅府不得不赞的地方,无一处景致不精,无一处景致不巧夺天工。但是到底繁复之些,反而让人觉得不宜养病,这样的话无忧绝不会说出来,只是一味称赞罢了。

    管事领着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伸手指向有团花弥漫的一处中心所在,那锦绣绚烂之后,一处暖阁出现在眼中。

    管事,看向无忧,“女差烦请向那里看,那便是,我家国舅夫人所居的健泰阁。”

    无忧轻然一笑,“果然精致,便是身上有了欠安的地方,在这里面,住上几日,也得身体轻健上几分。”

    其实,无忧是早见过这位国舅夫人的,但那一次,却是因为国舅纳妾的事,想来国舅夫人精致笑靥之下,必是深深苦楚,作为那日的访客,当然很难讨得她喜欢。无忧在此时还记得她当时也十分热络,甚至,牵过自己的手,感谢大公主所赠的那些重礼。而现在,只恐早已经不记得她了。一切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

    来在门前,管事挑起帘栊,无忧微低下头进入。

    这屋中的布置与外面不同,其实有些冷清,随侍的人亦不过二三。之前弥姑姑也是提过的,见今这位国舅夫人与国舅闹得很不痛快,病了这许久,国舅甚至本人从未上过门。但也不是说,这位国舅夫人的位份再无倚仗,这位夫人的哥哥原还是皇后的心腹!皇后深居内宫,前朝的不少事,都要仰仗那位节度使大人周旋。

    所以,大公主才肯用重礼,再走她这条路。

    稍稍瞄到一个人影在贵妃榻上端坐,无忧已经悠悠下拜,听叫起,娴雅起身,低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王府婢子。

    婢子会意,将礼单交到她手中,接在手里,已经听到国舅夫人在说,“你瞧我这身子,不仅烦我自己,还要大公主跟着闹心。国家上的事儿还多着,偏偏我这般不中用,让大公主还要多烦上一出。”

    无忧很懂规矩的地谢了国舅夫人的座,只沾一个椅子边半坐着,听到国舅夫人说话又连忙站起,“夫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殿下她事务繁忙,不能前来,还一直跟我说是对不住夫人来着。”

    国舅夫人,一脸苦笑,“这是年轻时落下的病,到了寒时就来光顾,许多年了都养成了习惯。今年似乎格外拖累些。不想,还劳动了大公主殿下。”

    无忧道,“我们殿下,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听说夫人卧病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起,便对我们说道,夫人的病必定服了很多药的,却是这般迟迟不见好,准是那药,并不对那病的起因。她昨个想了一夜,还真叫她将从前病中用过的极灵的相师给想了起来,这不今儿个打上午起就一直催着我们将这位相师带过来,给您瞧瞧。也好早日去了病根。”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十点八

    无忧道,“我们殿下是心软的人,听说夫人卧病一夜无眠,第二日对我们说道,夫人的病必定服了很多药,却迟迟不见好,准是那药,并不对那病的起因。她想了一夜,将从前病中用过的极灵的相师给想了起来,今儿一直催着我们将这位相师带过来,给您瞧瞧。”

    国舅夫人听了,向那位相师身上上眼。说来,弥姑姑选的这相师,不知,道行如何,但长相却是仙风道骨,是个极带眼缘的主儿。寻常人不必问卦,只向他瞧上那么一眼都得被他的仙气砸的一个机灵。

    国舅夫人不可例外地更快中招,此时顾不得浑身无有力气,急急从榻上下来,向相师求问卜。那相师并无多言,轻拈几指,一阵念念有词,倒不知他是如何做出的,似乎有一阵神光在他脸上过境,震得那位国就舅夫人?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紧张道,“相师刚刚可是问得了天意了么。”

    相师不紧不慢,道,“泽风大过,以地天泰,割除摈弃,投之画外。”国舅夫人闻言一样糊涂,看向无忧求助,无忧微笑,“我等愚笨不解天意,还请先生明示。”

    那相师微捋了捋长髯,慢条斯理道,“凡一种邪风兴盛之时,为此风所经之人,必承殃及,夫人身边邪风正盛。而夫人的福气,在那里被邪风入侵,击得粉碎,才有今日之祸。”

    无忧起身将国舅夫人扶回座位,轻语,“夫人病体,不可久立的!”

    相师这段解释简单明了,国舅夫人听得清楚明白,慢慢寻思了一下其中意思,已经急得再次从榻上起身,直到向相师面前来,“求相师这就出办法破解,想来这些年的辛苦,早有根由,只是从前国舅为了掩我口舌,找得那些个讲师,都必是得了他的关照,对这个事儿都是避而不谈,刻意避讳。更有甚者篡改天意,将我蒙蔽,其心可诛。”国舅夫人此刻同无忧与这相师说起多年辛酸,一双眼中已经滚出滚烫泪水,好半时都克制不住激动情绪。

    到了最后已然是浑身抖动,体如筛糠。无忧重新将她扶回榻上坐好。

    这位国舅夫人上钩的时刻,与无忧掐算的时间巧妙的重合,此时,正是得由这位相师进一步将云著娘亲在国舅夫人面前点出来的合宜时刻。

    其实,一切本就是国舅夫人先入为主的想法,所谓,无忧与相师的循循善诱,不过是一场正中下怀的顺水推舟。

    虽然,无忧将要达到的目的极为浅显,不过是暂时将云著的娘亲,从国舅府中分离出来。这对于大公主接下来的计划,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相师睁开一点目光,开始,为这国舅夫人解开,他先时布下的诸般般弯弯绕,“这种邪风,必是来自三魂七魄,混行之人。”

    国舅夫人目光一紧,已经走进她身前的相师手臂牢牢攀住,“那人的存在既然是这般厉害,那按照相师的意思,我要不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杀掉。这样的心思在我心中不知动了几千万遍,却总是拿不定个主意。”

    相师摇头,“邪风混于天地五行皮发血肉之间,岂是灭几魄能尽除的?况且,入侵夫人的邪风,之来,如沧海已成桑田之振迅澎湃,不宜灭压。之去,只可转向借以避让。”

    国舅夫人一双眼睛因急切而燃成赤红色,嘴唇上也迸出死皮来,“求相师予策,我是完全没了半点的主意,说起来,那人是谁?相师初初一说,我便已是心中有数,可这十几年里却全然奈何不了她?不过是因她早有了儿子的缘故。唉,这事不提也罢,那般的小祖宗,若然是恼怒起来一试,亦是敢提了剑,问他爹爹要性命的孩子。可到头来,他们还是爹是爹,儿子是儿子,他这个做爹的怒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样的孩子一味容他下去,今后我与我那苦命的儿子的苦头还不知有多少。”

    相师眯了眯眼,顺了顺颌下长髯,“正所谓大道至简,从来都是一事成,一事破,早有了天数定理。若然实打实论来,夫人您才是命中福禄寿喜俱全之人。夫人若已得知那邪恶的来处,便可送那人入东南闹市之中独居,隐其邪魄于凡人繁目之中,混她视听。贫道再送夫人一活蛊,在她搬出十日之后为她种蛊,夫人之难在那之后,可慢慢尽解矣。”

    国舅夫人激动得好似欢鸽扑翅,“相师真乃天降神人,助我解得大困。刚刚问卦之心急切,忘了问,仙师仙乡何处?道号高名?真是失礼,真是失礼。”

    相师微凝双目,姿态超然,单单是一个笑声,已经自带出回音来,“若问贫道是哪一个?不法真人,吕仙香!”

    *****

    可真的想要在这花楼中转上一圈,找到要找的人,却没有旖贞想的那么容易,不过将将做了几个弯,便被几处不堪入目的场景瞧得恶心。

    只怕,还未找到那几个来看太子现行的兵部官员,她就给这些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臭男人的恶心样子给呕死了。

    扶了扶胸口,又镇定了一番心思,重新向前寻找起来。

    老鸨说是在这一片的,可就是找不见。

    越是向前走,作孽的事情就越见得多。旖贞找的累了,伸手拉住一个招花枝招展的姑娘,那姑娘本来是满脸笑意,可一眼看出旖贞是个女子,那笑意只停顿了一下,旋即又满面生花,将脚上的绣鞋一跺,“看姑娘这样着急的样子,莫不是,莫不是,她们说的那位女公子,就是姑娘您?”

    旖贞拦住她话头,想抽出荷包来才忽然发现自己出来的急,是当真没有带着银子,干脆将手上戴的玉镯退下来,“这个可是上好的翡翠价值连城,你且前面带路,我要去找那些兵部的老爷们。若是干净利索找得了,公子我再多多赏你。”

    那姑娘一双眼睛,瞬时镶在那镯子身上,入骨三分,“我的好公子,你找他们做什么呢?我比他们强的多呢!”说完,不由分说,连着旖贞并着镯子,抱入怀中。尽管旖贞是知道的,自己女扮男妆,很容易让人看出来,那老鸨也是早就知道的,不过是嘴上抹了油,哄着她开心,骗了她的银子去,可她每次来,大家都是从不说破的。今日里却被她一下子掀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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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他说,“我已是王爷,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她答,“不要喜欢我,我不只是文无忧。我也不会喜欢你,我不曾有那种情愫。”她是万千离弦的箭,穿过层台漫月,烟笼寒水,只向仇人的心。她是万滴轻柔的雨,千娇百媚,回望倾城,只向助她功成之人、奉献一切。力量在握时,她要掀起血雨腥风。剧情指南1,剧情流,柔弱女子完美蜕变,走上腹黑一世+相爱相杀的不归路。2,前半段宅斗,后半段官斗复仇。金枝夙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夙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夙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