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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二章 网罗天下

    旖贞嗤之以鼻道,“太子最擅长的,就只是自欺欺人。但怎么就不肯看脚下呢!已经下临无地了。不过还是尽管想象吧,现在唯有你说的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了。欺骗你自己,会成为你生活的全部,太子殿下会成为一个与自己为仇的人,这样也不错。”

    旖贞用了很大的力气讲出这些话,太子却笑了起来,“关于你的爱恨,我很高兴能够参与其中,并长久地参与下去。贞儿你知道仇恨也是一种好东西,会让一个人倾尽所有,这与爱一个人是没有差别的。”然后,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慢慢走上走上来的九皇子,“受了那么重伤的九弟,该当是让人抬过来的才是。怎么能在该装痛苦中时,这么不尽心呢。这箭伤可是九弟全部的借口,你就不在乎它恢复的太快了。”

    九皇子微微一笑,“没关系,父皇会以为我在极力忍耐着疼痛,想以轻松的表情拯救皇兄你。”

    太子再笑,“这点伤口会伤上一年吗?”

    九皇子,“所以,皇兄下一次就伤在父皇的心上好了,永远也不要让伤口愈合。”

    太子无声地看着九皇子。

    九皇子目含微笑的回视。

    有风擦过檐铃,这一刻,正是黑夜,罪恶不加掩饰之时。

    鸣棋对只是分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小转几个弯之后,还能遇到合周这件事一点也没表示惊奇。合周在刚刚与他的对话当中,并没有问到问题的核心之处,现在他果然后悔了,又赶过来见自己。

    合周给他见过了礼,又想了想,才道,“卑职刚刚没有问的,现回去之后,又觉得是不得不问的,所以才会再一次叨扰世子。说世子不要见怪好像不现实,这样离去,又心有不甘,所以索性直接相问于世子,关于那个蔡单志,世子的具体想法是什么?”

    鸣棋懒懒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后面的明柱之上,“以我们的关系,你应该先想到,我会向你保密才是啊!或者也做下陷阱让你陷下去。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想到我与你可以同仇敌忾啊!公子是在离开的这么短时间里喝醉了吗?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今天的晚风能够醉人的吗?”

    合周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繁星点点,“世子说讨厌我,可也在欣赏我。”

    鸣棋哼了一声,“承蒙你看得起我,那是多了不起的欣赏啊。我是等了多久才等到激动人心的这一刻啊。我只问一句,合周公子,是来求我的吗?你知道我这世子身份的意义就是,听我打个哈欠,也都要付出很多的代价!”

    合周目光幽漾,“卑职只是想对世子说,在世子的办法里有关于大公主殿下的部分,我们是可以互通有无的。也最好互通有无。”

    鸣棋眨了眨眼,还是称道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虽然一定会是敌人,在某些时刻还会以朋友那样彼此帮助,将事情了解得更加全面,唯有这样,最后才能做成更好的敌人。”

    合周一笑,“如果用更加温情的说法,形容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从事实来看,世子说的,完全正确。卑职只是想知道世子的方法。”

    鸣棋再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从这里就能看出,那些门人想要与你争宠,会输得如何惨烈?告诉你那些事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公子应该是已经是猜得差不多了吧!那么,我现在,就给公子肯定一下,公子所想的没错,我的那个想法,就是让这世上所有,对蔡单志蠢蠢欲动的人,都成为堂而皇之的打劫者,我会帮他们把那样的心意铺展在皇上面前,让他们一个个都原形毕露。这样在其中,既动过箭,又动过心的太子,会毁于一旦。有很多人也会因此一身轻松。”

    合周稍微沉吟了一下,“可这恐怕,那样的一张网,会让大公主殿下也罩在其中。”

    鸣棋似乎是觉得他的问题很好笑,然后,完全不掩饰喜悦情绪的笑了起来,“公子的心思,果然缜密,连最后的结果都早已想得很连贯。一下子就想到,母亲到时候会是最兴师动众的一个上钩者。那就让母亲上钩吧,然后我就一个人,不带一兵一卒,也到那里去,到时,就可以说母亲是前来捉拿反叛太子的。你看她这样轻松,就可以领到大功一件了。当然,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要给太子留下一个,可以逃走的缺口,最好是搞得他下落不明,当然,矫诏也会被说成,是他带在身上,就这样与他一起消失了。”

    合周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含,“难怪,蔡单志会被世子说动,世子的办法,甚至不用真的拿到他手里的重要东西,只借他的名声,就可以成万全之事。简直是完美到,他无法不去选择。卑职不想再转弯子,只想给出自己关于最后结果的猜测,蔡单志会将真正的矫诏交给无忧。”

    鸣棋显然是被合周的说法惊了一下,但慢慢又换成了一个淡然的否定,“我打动他的可不是什么完美,而是真诚。因为以上对公子说的这些话,我还没有对他说过半分。不过照公子的说法来看他,或许他早已经想到了这一步。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真的是一代良将,只是残存一气,却仍能握定乾坤至如此。但那矫诏,在你我手中,是怀璧其罪的东西,在无忧的手中就不是了吗?他既然是蔡氏忠臣,又护主心切,怎么会陷她于危险之中?”

    合周的脸上也随着他的提法,隐隐生出疑惑来,“所以,与这个相辅相成的,就是他还会有一个办法,让大家都不会再觉得那东西是在无忧身上。”然后,他忽然变了脸色,“也就是说,蔡单志会彻底投靠皇上,说出所有人见他的情形,再用性命单做出担保,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那所谓的矫诏。”

    鸣棋略略斟酌了一下他的意思,又马上笑了出来,“可不管怎么样,蔡单志还是会保守我的秘密,以确保,皇上认为是太子带走了他矫诏。却原来,不是我逼他就范,而是他自己早想上这个钩。这人可真是的,怎么能不直说,还让人费尽心力去做这个钩呢?但皇上又凭什么相信他的话呢!证据多少有些生硬。”

    合周想了想,“将太子出卖得体无完肤就足够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夜计

    鸣棋略略斟酌了一下,“可不管怎么样,蔡单志还是会保守我的秘密,以确保,皇上认为是太子带走了他矫诏。却原来,不是我逼他,而是他早想上这个钩。但皇上又凭什么相信他的话呢!证据多少有些生硬。”

    合周想了想,“将太子出卖得体无完肤就足够了。”

    鸣棋一脸好笑样子,“这样看来,母亲真是走了一步好棋,与蔡单志见面时,没有威胁他一分,无辜得从头到底。不过,最后赶来见蔡单志的太子,会挑在什么时候呢?我们也该帮帮他成功见到蔡单志才是。那样,在最后时刻,他才会稳稳钻进天网之中啊!怎么每一次和公子的合作都是这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明明是要去害一个人,但却更像是去帮一个人。这是不是公子人生的真实写照呢?明明是在爱一个人,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害了一个人。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要劝公子早早悬崖勒马了。”

    合周脸上凝出一段神思,稍顷,又自己破开来,认真的回看着鸣棋,“明天上午吧,青天白日最不宜贼道的时刻,太子会选择所有人都会放松警惕的时刻,世子可在那会儿上做好准备!”

    鸣棋点了点头,“说的是啊,这就是太子的弱点,他一直过于重视名声,明明是个小贼,却也要是内心里宽敞明亮,走大门的小贼。所以,在太子见到他之前,也安排一次他与女差的见面吧!”说完抬眸扫了一眼合周,“公子不会以为,这样可以讨好到无忧的机会,我也会让给公子吧!

    合周别过目光,看了一眼月风吹露,夜色无边,摇了摇头,“办法是世子提的,身份也是世子最适合,卑职当然不敢抢功。”

    鸣棋借着月色仔细打量着合周,“当然,二字真真妙语,我与公子之间要没有那些不当然的东西,就更好了。可什么都不要的公子,唯一想要的一样东西我却给不起,世事就是这么尴尬的让人无语。”

    合周眉眼之间的透彻被夜色掩去一半,变得朦胧幽淡,“怎么说呢?世子也比我想象的更加坚持。”

    鸣棋叹了口气,“公子对无忧想要什

    么,一定知道的很清楚吧!”

    合周点头,“虽然我这样直接回答我知道的很清楚,会惹世子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无忧想要的,是扭转一切的庞然力量,而且很有可能会不择手段,就算是对她自己无可逆转的伤害,也不会在意。”说到这里,一直宁定的眉眼轻轻一抖,“所以那个矫诏,即使是到了无忧手中,我也会想尽办法将它拿出,交给世子,还是让拥有更多的世子去抢这世上的庞大力量吧!”

    鸣棋轻声一笑,“公子会接着想个办法,让拥有更多的我,唯独拥有不了她,或者,因为这矫诏的存在,让她恨怨我一生,就算她日后走不到公子身边,也绝对不会来到我的身边这种?”

    合周摇摇头,“我只是会想世子在失去她后的做法,到底是坚持寻找一生,还是半途而废呢!”

    鸣棋皱了皱眉,“公子还真是爱说实话呀,因为无论公子怎么想,都只会想到我的不幸。不过,我至少还欣赏从不矫揉造作的公子,也许这时候你说我的好话,我反而会有掐死你的冲动吧!又也许,这本来就是你的聪明之处。不过继续吧,关于无忧的那些美梦我也做过,今天晚上,我会故意在蔡单志门前闹事,给无忧创造有利时机,让无忧去见蔡单志。至于别的漏洞,公子死也要补上哦!”

    合周看了一眼转身要离开的鸣棋,开口说道,“明日在太子进去找蔡单志之前,世子将一摞叠罗汉的棋子,放在蔡单志床边吧!”

    鸣棋有些闹不懂他的意思,偏过来一脸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合周向着他的方向行礼,“这是要给那位太子殿下提示的东西。也不一定要用到。但,在今夜,如果大公主殿下想到了事情有什么离奇之处,也许明日会在蔡单智门前多布岗哨也不一定。到了那时,这东西就一定会发挥它的作用。”

    鸣棋转了转眼珠,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欢快的笑了一下,“要不怎么说,公子聪明呢!现在看来,不光是聪明,而且还目光长远,也许,这位太子殿下,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这么厉害,即使,我们给他创造了一些机会,他也完全有可能,走不进屋中,甚至跟蔡单志一句话也说不上。现在看来要是那样的话,就干脆不要让他走进屋中呢,最好只在窗外看这些棋子一眼。这样猜出来的事实会让他更加坚信不疑吧!我会让他们再多放一些的,最好是有个风吹草动,就响声很大的那种。”

    合周见鸣棋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轻抿了抿唇,再向他的方向行礼,“这下卑职就是真的要告退了。”说完再揖一礼,消失的无声无息。

    *****

    刚刚收拾好一切,要在息室和衣而卧的无忧,忽然听到门上有轻轻的响动,她看了眼窗外的幽深夜色,走到门边。等了一会儿,那声音却静了下来。无忧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鸣棋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出现在眼前,不管她的惊异,只是直直看着她。

    时间有点久,他视线中的光,越来越浓。

    她就要想歪了,露出惊怕颜色,他才一本正经地开口,“现在一见到我,就要想入非非了么?”

    无忧气的咬唇。

    他笑了一下,不在再撩拨她情绪,“去见见蔡单志吧!他也许会有话对你说。”

    无忧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又慢慢移向一边,“我还有神不知,鬼不觉再见他的机会吗?”

    鸣棋先是摇摇头,又用目光狡黠的点点头,“所以,我又要用不算太诡异的诡计了。不过,不用感谢我,这些日后都会算在迎娶你的聘礼里的。”

    无忧知道他的心意,那也觉得不妥,她尽量压低声音,好让让那种否定,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夜深人静之时她可不想得罪鸣棋太多,“可是我早就说过,我已经将早些时世子见过蔡单志的事情,告诉给大公主殿下了。”

    鸣棋一笑不屑地纠正,“那是出卖,你将我出卖给了我母亲,所以,那里也有了更多的废物,也会更加注意我的一举一动,不是吗?”

第四百二十四章 火冰

    无忧知道鸣棋心意,也觉得不妥,压低声音,“可是我早就说过,我已经将早些时世子见过蔡单志的事情,告诉给大公主殿下了。”

    鸣棋一笑不屑地纠正,“那是出卖,你将我出卖给了我母亲,所以,那里也有了更多的废物,也会更加注意我的一举一动,不是吗?但这也会给你提供更多的可乘之机的。人英俊就是这样多劳。被陷害,然后,更好的担待。”

    无忧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那样的目光,就像烟云拂霭轻柔,一瞬缠绕进她心脉,她后悔了,想要避开那样的目光,却被他扶住脸颊,“我要是不主动跳出来帮你,你就会去找别人帮忙吧!”

    无忧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控制,失败,只好做到力所能及地,垂下眼帘来将他回避,“世子请放心,,无忧正在知难而退,还没有打算再次以身犯险。”

    鸣棋在手指间加了些力量,迫使她端端正正地看向自己。

    “可到最后你想不出办法时,有一个人,你一定会去求的。不过现在,就是他想帮你,也被我抢先了。每一次,危难之时,我都想对你说,来找我吧,告诉我一切,可你都只想一个人解决,要不就是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只是一个门人,就算聪明,也因聪明树了不少的敌。就算他现在眼里心里全都是你,也曾像我一样给你无尽的帮助,但他没有一点力量,没有有一点力量,是真的握在他手中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未来的哪一天就走不下去了。可我却是真的,现在也是实心实意对你说,将那些心事都告诉给我。”

    无忧听到这些话,突然感到就要流出泪来,她想止住,那软弱的样子。可在感觉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晚了,那样苦缠在心的委屈,已化作了纷涌的泪水,就这样滂沱流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哭得这么凶。她还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了泪水。却原来是这样。

    她狠狠地吼向鸣棋,“世子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揭开别人的伤疤?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告诉我,我是软弱的,我本来已经成功的骗了自己好长时间了,可世子就这样将一切打碎。”

    鸣棋伸出手来,将突然变得暴躁的她,完完全全揽入自己怀中,语声也格外轻柔,“那就正好,借这个机会变得软弱吧,放弃一切的事情,或者让我帮你。虽然不敢保证一切会很快变好,但至少,也也要借助我的力量。那样,总会变得简单一些吧!”

    无忧像疯了一样的摇头,“世子一直说,我不肯信你,不肯得到你的帮助,可世子明明比我还清楚,我那些危险,就正是来源于世子。这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有何差别。你是人人艳羡的世子,我与你靠近,就必会招来人们的怨恨。也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原本就已经,走得很坎坷了,世子就放开我的手吧!让我至少,能磕绊的,不那么著目一些。”她说这些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鸣琴,事实是这样的清楚,鸣琴对她所有的威逼,都是因为鸣棋,可她还是紧咬住了牙关,没有将这一切说出口。

    鸣棋在她耳边轻笑,“我这可不是简单的抱住你呀,我是在帮你,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凌乱。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他们可要笑话你一辈子了,不过我却不介意,以后这样的样子,都要我来看。”

    她想,他果然不懂,也会继续执着下去,这说明她真的是没有福分,刚刚意识到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却就要逼自己忘记。想到这里,她再次发疯一样的想要挣脱他的怀中,他抱得紧紧的不让她得逞,她无计可施,又要强的不想,失败。终于狠下心来,在他手掌上,咬了一口,他痛苦的嘶了一声冷气却依然不肯放手,“你说你讨厌软弱,可是面对我的怀抱时,你甚至不敢想再向前迈出一步,这样的你,才是最软弱的。可也没有什么错,这天下的女子,就该软弱,然后因为这软弱寻找依靠,有所依靠。所以,不要再欺骗自己,也试着依靠我一次,怎么说,我也还是个世子!会比那些平民好的多吧!”

    她终于抬起头,慢慢将自己的目光沉入他目光之中,那是她在梦中想了千百遍依然栩栩如生的目光,可也是她永远不敢去饮的毒,但此刻,她是真的这样看着他,试过了疯狂没有成功,那么就平静,也是因为不得不用平静的方法再次冷静处理,只因,她是真的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世子会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鸣棋笑了一下,搂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抚着,“你说的是吃饭吗?还是睡觉,除了它们,不得不做之外,就是无忧了。要我形容一下吗?见不到无忧的感觉,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又想做进了火焰之中,一颗心,整天都这样煎熬,原来女差就是我最大的敌人啊!即使不在眼前,也会时时出现在每一瞬的视线之中,只不过在那里,无忧会变得更加放肆,还会主动勾引我。”

    无忧觉得在他浓重的目意之中,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是越来越艰难的事情,她得赶快离开他才是,可拒绝的话,早已经说的太多,挑不出新颖的样式了,慢慢垂下眼眸去,“世子这样孤身暖我示威,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无穷。”

    鸣棋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笑看向她,“说你胖你还喘了?刚刚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卑贱之人,不需要我的帮助吗?现在怎么又好像是可以肯定,我会全身心的帮助你似的?”

    无忧抿了抿唇,“得世子,得世子的事情,世子不是说有很多的蹊跷吗?世子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才说到一半,就被鸣棋不乐意的打断,“都说了,这里最需要帮助的人是你,你就不要再想着别人,从现在开始就只想你自己好了。”

    她没有再出声,也真的很想,按他说的那样做。但不要说,她能不能真的全身而退,有一点,却是一定的,如果太闲,她被心底的仇恨反噬,然后,被那些仇恨会将啃光。

    她甚至喜欢上了,这种被紧张的情绪,占用全部心思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会

    无忧不再出声,也真的很想,按鸣棋说的那样做。但不要说,她能不能真的在这仇恨中全身而退。有一点,却是一定的,太闲的话,她会被心底的仇恨反噬吧,那些仇恨会将她啃光的。

    她甚至喜欢上了,这种被紧张的情绪,占用全部心思的感觉。

    鸣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天生就是一个坏姑娘,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很上瘾吧!”

    无忧咽了咽口水,“这些本来应该是一个小姑娘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吧?但世子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无忧也就不推脱了。”

    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感觉他都快要笑出来了,无忧知道自己又被他嘲弄了,可也无计可施。月色穿过树影,斑斑驳驳的落在地面上,他的笑容就那么没有凭借的,在这黑夜之中炫亮,“为了吓跑我,到底还要承认些什么?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认为我是好人吗?然后将自己设定为坏人,用那个来表示你配不上我。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在无忧心中是这么明朗高尚的形象。”

    无忧觉得自己气闷极了,似乎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是却否认不了,她很喜欢现在与他对望的感觉,虽然这是她一生的毒,但是现在不是黑天吗?眼前的这些就当做是个梦来做做吧!至少,她还可以放肆一点,这样看向他。

    忽然感觉他将她从他怀抱里拉了出来,如水夜色在他们身体拉开的距离间穿过。他身上的温度,只余的一个想象,在她浑身上下的血液中流淌。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去回味那个拥抱。可是留恋就这样在心中生长起来,甚至有一种让她几乎难以招架的情愫生长出她的身体,变成长长的枝干,想要真的伸出去拉住他。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再次被他拉住。

    心上动了动,却没有真的去甩开。

    她只是低下头去看着那相握的手。还有上面月牙形状的新鲜伤口。

    似乎只有一瞬的时间,又似乎是足有那么长的岁月,耳边听到一个轻快的笑声,“你喜欢我的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可不会隐瞒的,我用这双手杀了很多人,也建立了不是的功勋,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它现在正握着你的手。”

    这样无忧忽然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就感觉自己的手要化在他的掌中一般,她努力抑制住发疯一样的心跳,“我才没有喜欢,我只是感觉量太大了我的手,被握的很疼。”

    鸣棋提高了嗓音,“那是因为你一直在痴看着它,我用了多大的力气要把你拉走啊!”

    无忧有些惊异的抬头,“拉走,世子有哪里要去吗?”

    鸣棋指了一下蔡单志的院子的方向,“你不会这么快就承认与我的设想之中忘了那时你说来重而且重的人了吧!”

    无忧的脸又红了一圈,然后在心里静静庆幸,幸亏现在是个暗夜,他看不到她脸上一切的变化,否则,她一定要被他笑死了。

    然后,她也不知道要被他拉去哪里,只记得路上的风都变得那样轻快,天上的星星也变得那么明亮,就像是要从那样的明亮星光中滴出水来一般,最后,他忽然停了下来。

    她一直高高扬起的头撞在了他后背上,伸手揉着自己的鼻子,鸣棋没有说这是哪里?她向四下望了一遍,很快认出来,这是那个安置蔡单志院子附近的假山,今天有太多的时间,她的一颗心在这里绕来绕去。但鸣棋怎么又重新带她回到了这里。她充满疑问的向他望去。

    鸣棋将手指竖在唇间示意她低声,然后,无忧马上看到她做的好事,因为向大公主殿下仔仔细细地出卖了,鸣棋白日里曾经来过这个院子的事,现在,外面把守院子的护卫,多了,不止两倍。

    鸣棋一脸悠闲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看来太子是要被你害苦了,他要是派人打听到这里守卫的数量,会不会惊得,不敢前来见蔡单志了呢?原本就很多的,但现在是多得有点不像话了。”

    无忧不解他的意思,“我们在这里是要等太子出现吗?但皇上不正在罚他闭门么?”

    鸣棋一脸好笑地摇头,“太子其人就要成为昨日黄花了,我干什么等他?现在是要送你进去,就像你说的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

    无忧将声音压得极低问道,“人这么多,不可能不惊动他们的。其实我与那人,也没有再多的话可说。言语是那么苍白无力的东西,我根本无法向他证明我的真心,更何况那些所谓情义再怎么看?都像是用意清晰的利用。”

    鸣棋还是打定主意要送她进去。不过他并不着急动作,只是将无忧拉在身后,一起慢慢等待时机。

    夜里起了一点风,无忧长长的发尾,老是不老实的吹到鸣棋的脸上去,然后,他握住无忧的手越来越紧。

    无忧脸上烧的不敢出声,直到鸣棋的力量握得她有些吃不住,她轻轻地哼了一声,鸣棋就在那个时候忽然掉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轻轻的亲了一下,“看来,你在不在我身边,都能确定无疑地勾引到我,就算不是你主动勾引,”他轻轻握住无忧的一缕发丝,“它们也能。”

    无忧吓得赶忙扭过脸去,鸣棋没有再强迫她转回头来,反而是,将嘴唇凑到那缕发丝上亲了亲。

    无忧想这个时候就只能转移话题了,于是干巴巴的指着那些人说,“这个太难了,他们又都被告知,连只蚊子都不要放进去。”

    鸣棋切了一声,“不是那么告诫的吧,应该是,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世子进去,高人一等就是这么体现的,我一定是那个被严令禁止的人。”

    他们说话的距离太近了,简直吐息可问闻,无忧使劲掐住自己的手指,才能让语音变得平静,“如果实在不行就………”

    鸣棋忽然再次将脸贴过来,“不行的话就怎么样,就亲我一口,还是给我亲一口?”

    若不是现在暮色四合,他一定会看到她的脸红如一团火焰。也不光是两颊,她想来,连颈子都红透了。

    然后,她再次硬生生的带开话题,“蔡单志夜里,总会吃几次药的吧!我如果扮成那些送药的宫女,也许会容易些。”

    鸣棋一脸不屑的看着她,“扮成送药的宫女吗?你知道前来送药的是谁么?”

第四百二十六章 千钧

    若不是现在暮色四合,鸣棋一定会看到她的脸已经变得红火。不光是两颊连颈子都红透了。

    然后,她再次硬生生的带开话题,“蔡单志夜里,总会吃药!我扮成送药的侍女,会容易些。”

    鸣棋一脸不屑的看着她,“你知道前来送药的是谁么?”

    无忧想也不想就回答,“在这王府之中,能干这种差事的,除了弥姑姑世子不能威胁之外……”说到一半,自己反应过来,捂住嘴巴,“难道,前来送药的人,已经换作是弥姑姑了吗?”

    鸣棋点了点头,“还真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功劳强大的人。你都对母亲说了,还绘声绘色的,母亲当然会,像这样将所有的问题考虑周全。”

    无忧低声嘟囔着,“这么说,就是确定没有办法了?”

    鸣棋摆了摆手,“这世上还有我做不到的事吗?”

    无忧一脸轻快的小嘲讽,“怎么做到,要去求合周公子想出妙计吗?”

    鸣棋被气得咬了咬牙,用手指点她额头,“怎么能这么快就反扑恩人?你再敢在我面前提合周试试。”

    无忧有些好笑地低下头去,她太喜欢今天他们这样相处的感觉了,可越是喜欢就越是害怕。

    她用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摒弃那种害怕的感觉,只是看向鸣棋。然后,就在看向他的某个瞬间,忽然沉醉于,他一心一意做事的样子。虽然心中一直禁止这样想象,但其实,根本无法阻挡对他的喜欢。也许这种事情,就无法用一种阻止的态度去加以拒绝。

    到了现在,唯一能想出让自己变平静的办法,只能是简单粗暴的狠狠掐自己一下,可还没等她真的下手,鸣棋就已经转过身来,她的手停止自己腕间,有些发怔地看着鸣棋抬起手来扶住她肩头,“我这就出去,吸引他们的视线,然后,你趁乱进去吧!记住,一定要在弥姑姑过来之前出来。”

    无忧还在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已经嗖地一下跳了出去。就那样,蓦然的,出现在那些把守在院门外的侍卫们眼前,如同不从哪里来,直接从地下生长出来的一般。惊的那些人,一时间傻愣了片刻。

    刚刚与鸣棋一起藏在往假山之后,还能感觉到,晚风,习习的声音,这会儿他就这样跳出去,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身下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而她的呼吸就这样凸显出来,让她有些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再向外探出头去,鸣棋已经被那些侍卫无声围住,真是奇怪,距离这样远,可是他的样子却在她眼中显得格外清晰,那张因月色加持而更加英俊的脸,在像这样被人群团团围住,形式上是处于劣势的时刻,怎么会一点也看不出的,他是处于下风的形势,反而觉得好像他是在被众星拱月一般。

    似乎是在一瞬间他遥遥的身影,就将她的心都吸引了过去。

    他站的地方太适合引开那些侍卫了,院门处也真的因此出现了空当,无忧在心里自问自答,“我难道真的要进去吗?这样看起来,真的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就在她心中极度矛盾,无法选择的时刻,脚步已经快于这些矛盾,直接走上前去,从另一厢相绕进了刚刚还被围成铁桶现在好不容易,被挖出一个缺口的院子。

    现在,这样走向那屋中人,心里的感觉又变得无法描述,她知道这是会超出每一次见面的聆听,她甚至觉得感觉出了自己的虚无,因为什么心态都没有被抱定。她甚至是不为什么的去见这个人。

    门扉转动,那样的轻微吱呀声,逆过时光而来。一切都显得这么逼仄。

    然后,一个声音在这逼仄中响起,“鸣棋世子真的很聪明,是不是?我本来还在想这样的心意,要如何让无忧小姐知道?但他竟然没有一丝遗漏的全部看出来了。甚至连事情的发展顺序都安排得这样好。”

    无忧忍不住惊异出声,“我,我这样冒失前来,没有惊吓到将军吗?将军该不会是早算计到了这一切?”

    他长叹一声,“知之,并不幸福。”

    听他这样感慨,无忧心中有些发沉,“其实,这样来见将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说什么都像是一场算计。”

    他发出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很像是在轻笑,“我每天都在想着无忧小姐,那是种奇怪的滋味儿,就像背负着一座大山,然后用很长的时间再吐出一粒粒石子,让他们重新变成山峰。”

    无忧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的瞧着他。直到看到他慢慢摊开手心。无忧也在同时看向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问了一句,“什么?”就像在笃定,他伸出那只手,是想对她说什么话一样!

    他也不负她这一刻的诡异问法,“得成忠义何辞死。人人都以为,我会有很多的想法,起码会让自己死得更妥帖些,其实我这一生杀了太多的人早就够本了,不想在得失上计较什么了。那些想要得到我手中矫诏的人,天天在想我的心思,而我又何尝不是天天在琢磨他们?好在,我也富贵过,能想出他们的心思,可是他们却都没有死过一次,很难琢磨透我的想法。更何况,有件事,他们就是死也猜不到,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肯定存在的那个矫诏,我手中并没有。那位公子与鸣棋世子,也只猜对了一半。”

    他说到这里,忽然抬起那只久久不动的手来,一下子拽住无忧的袖子,面色如有千钧之重,手上的力气更是无可挣脱,“一定不要告诉他们这最后的底细,就让他们以为,你手中有那个能翻动大显的东西,然后,这一生都舍命助你。毕竟比之男女之情,这个似乎会更为坚定。”

    无忧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动了动嘴唇,接不上他的话。

    他好像也没有真的想听无忧说什么,“无忧小姐不必感激,我这么做也并不是为你,只不过是要还了蔡氏的养育之恩。其实,关于矫诏秘密留存在自己手中的说法,只是老太师给皇上设下的一个局,算作是对皇上最后的一点报复。可惜,我想了这么多年才想的明白,当时,我只以为事情是凑巧,在太师说出矫诏密藏地点的同时,我被打晕,然后将那地点忘记,可总有一天我会想起。”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惊秘

    蔡单志看着她,“无忧不必感激,这么做不是为你,只是要还了蔡氏的养育之恩。其实,关于矫诏,只是老太师给皇上设下的一个局,算作是对皇上最后的一点报复。可惜,我想了这么多年才想的明白,当时,我只以为事情是凑巧,总有一天我会想起矫诏的所在。实际的情况却荒唐至极,那矫诏早已毁失,老太师弄出这一局倒是高超,不过也挺坑人的,让我想这么多年。这种事说出来还真是丢脸,我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语毕,脸上已经升起失力的红色,紧紧拽住无忧衣袖的手,颓然坠落。无忧整个人随着那失去的力道,摇了一下。

    无忧之前一直听说蔡单志手里面有连皇上都忌惮的秘密,可却一直不知道的是什么,今日陡然给蔡单志揭开全部谜底,虽然努力让自己持定,可终究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彼时,那个躺在床上将所有人都耍弄了一番的人,这样轻松的说出他耍弄人的根本,却是一无所有。

    而现在,他又将那个一无所有就这样转交给了她。

    无忧用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钻心的疼痛让她很快确认这一切果然不是幻梦。她也无法再行安然下去,只觉得蓄在眼里的泪又要忍不住了。

    虽然她是个女孩儿家,可终究也是蔡氏的人,得他这样忠义相助,纵然无力回报,也要感谢一番。

    只是她刚动了个唇形,蔡单志已经出声,“我刚刚,就说过,这些都不能算作我予无忧小姐的人情,见今你得了便宜便罢,只管去吧!在这里磨蹭得久了,一来容易被他们发现,二来也容易让我反悔。”

    无忧的脚慢慢退出了一步,又向前进了三步,然后一样被他拦住话头,只不过这一次是他伸手,打落了床边的一个杯子,“快快离去,不要让我瞧着不耐。”无忧见他气得越发脸红,再不敢向前进步,估算着外面的鸣棋也不能坚持牵制太久,狠狠心遥遥向他下拜,扭头退出了房间。

    等她一路冲出院子,再次绕到假山之后时,浑身的上下的力气全部用光,再也挪不动一步,慢慢委顿在地面上。一时之间有太多的变故,照蔡单志的说法,从前一直是赤手空拳的自己,从这个新鲜的大谎言开始,是拥有了新的力量吗?

    她心绪烦乱之时,鸣棋慢悠悠从假山的另一边绕了过来,打量她一团乱麻的表情,只是安静地揣摩着刚刚她的所遭所遇,并没有直接出声问她什么?打量了一会儿之后,转而坐在她旁边,“这个时候,我该做什么?是该打听一下你遭遇了什么?还是该装作若无其事?你会喜欢的是哪种?”

    无忧已经委实提不起半点精神,所以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鸣棋被她逗得笑了,“所以,我该做的是哪一个?”

    无忧忽然拉过他的手去,动作很是轻柔的在脸上贴了一下,“该做这个!”

    鸣棋震惊不已地看着她,“你刚刚是去见媒婆了吗?要不然就是,里面那个人其实还说了我的好话。比如,他就这样将你托付给了我。”

    无忧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半含笑靥看着前方,等鸣棋说完了,又耐心的看了自己的手半晌,才很慢很慢的说,“嗯,他就是那么托付的,他说世子是可以依靠的人,最重要的是,世子什么都不缺,他不可能骗你什么。”

    鸣棋听得一脸讶异与唏嘘,“我可没对那个人说过什么好话,他不可能这么说我的,”然后,他顿了顿,“不过他委实与你有干系,又眼光锐利,能看出了我的真心,没有什么稀奇?所以呢?所以你听到这些话之后,你的想法又是什么?”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当口,晚风似乎变得更加轻柔,还吹过来不知何处的一点点花香,无忧没有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夜色之下,她的脸,已经浓浓的烧起,但是,有浓重夜色的掩护,让她这样的安心,这是可以进入梦境的时刻,就像她现在说出的这句话也可以当做是梦话,伴着鸣棋紧张的呼吸声,她如口吐莲花般说出,“今夜你来了,这美好的梦境也来了。”说完,主动将头靠在了他肩上,因事发突然,鸣棋竟然半天没有找到这种感觉的真实性。

    无忧看了一下,如处理云雾之中的鸣棋笑了起来,“我平时真的对世子那么不好吗?”

    他浑身上下震了一下,像是重新回归了现实,“我那么卖力的讨好你,却总是碰到钉子,不过所幸你还有良心,还有这样体贴的时刻。我可一向是得女人喜欢的,如果我愿意,可以随时得到,这帝都之中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号。”他顿了一下,看向肩头上的慢慢点头的无忧,一脸怀疑,“我这么说,你也相信吗?你今天受的打击不小啊!”

    无忧再轻柔一笑,“当然相信,但是无忧的美貌也不差啊!如果出去抛头露面,只怕名声更响!”

    鸣棋直接笑出声来,“你自吹自擂的时候,不用我从旁,帮你欢呼几声吗?”

    无忧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嫁给世子的话,我恐怕拿不出太多的嫁妆。”

    鸣棋挑了挑眉,“没关系,我也当不成上门女婿,我们扯平了。”

    无忧低下头,想了想,“可刚刚,你到底是怎么撑的那么长时间的呢!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才是。”

    月风吹起烟雾,鸣棋将目光眺向月亮,“这说明合周公子没有逃避他的责任。死也要拦住他们。”

    无忧安静地抿唇,她在心里想,她真是喜欢他的骄傲,关于合周公子,也能直言不讳。

    鸣棋见她好一会儿没有出声,不乐意起来,“喂,你干什么又不出声了,难道,你现在是在我面前想着别的男人吗?还有,你说的那个,要将你自己托付给我,也不用给我点什么信物吗?”

    无忧没有想他会提这个,可是现在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有一点点犯难,鸣棋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动作迅速的在她头上摘下一支金簪来。

    无忧还在愣神儿,他已经揣进怀中。

    无忧向他伸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心,一脸邪魅,“我也在想,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仔细想过之后觉得,我这个人就是世上最好的。所以,把我给你就行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夜半不睡

    鸣棋将无忧打量了一番,然后,在她头上摘下一支金簪来。

    无忧还在愣神儿,他已经揣进怀中。

    无忧向他伸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心,一脸邪魅,“我也在想,我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结论是,我这个人就是世上最好的。所以把我给你就行了。”

    无忧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这样拐了自己的金簪就走。

    想要叫住他,又碍于这里地点特殊不能引人注意,只得压低声音叫他,“等等!”

    却只换来,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良久,无忧才给夜风吹得一个激灵,对着鸣弥棋慢慢消失的背影,苦笑一下,“什么世上最好的?看来,是这世上最会占便宜的人呢!哪有这样的皇亲?”

    回转过身时,看到明亮处,有一列婢子进入蔡单志院子,为首的果然是弥姑姑。也似乎正向这个方向望来,吓得她赶紧将身子缩进阴影之中。

    感觉呼吸变得均匀时再转过头,被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合周,吓了一跳差点喊出声来。待看清楚自己看得没错,稳了稳神,向他福了个身,用手指了指蔡单志的院子,意思是为着刚刚他暗地里的帮助说声谢谢!可那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合周向自己伸出手来,“那东西拿在你手中,就只能是祸害。把它给鸣棋吧!”无忧很快反映出他指的是,蔡单志手中的矫诏。

    但等她从他伸出的手掌之上抬起目光时,看向合周的眼神已经变成满是疑惑,清楚地向他表示,自己的能力理解能力不是很好,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合周似乎是铁定了那样的心意,没有跟她在绕什么弯子,而是定定的看着她,“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在你立场上的全部心意,会让蔡单志的说法深得你心。但那祸害一旦拿在你手上,就会让你步步陷入深渊之中。”

    到了现在,无忧已经彻底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似一脸淡淡的无情绪,心中却涌起千波万澜,向下垂头再抬起时,陡然变得恭敬起来,“那位将军确实是跟我交代了一些事,可那些事不过是从前我外祖家的事,全是私事,没有半点涉及公子所讲的贪婪。公子要在这世上获取的东西并不在我手中。”

    合周明显不为她的狡辩所动,“即使现在,皇上与大公主一时还猜不到那矫诏的下落,但你觉得,你又能瞒得了多久呢!与其这样,一直等头上的刀掉下来,还不如将这把刀先行送给别人。”

    无忧再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已经找不到半点与他亲近的意味,他们就像是回到了最初,最初那个见面的时刻,疏离无关。无忧抬头看了看天色,“公子精力充沛,大半夜的不睡还在计动心机,也不会感到有什么疲累,可是小女子,体弱多病,若是与公子再这样,不明不白的对峙下去,恐怕是要晕倒了。到时候反倒会让公子惹上麻烦,是以不明白公子到底说的是什么的无忧现在,这就告退了。”再福了一下,便转过身去,直向假山后面绕。一颗心早已经跳得天翻地覆,她第一次见合周的时候,就知道他从来都无惧。而从名不见经传,与大公主并没有一分的关系,到现在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成为大公主府,最得意的门人,这一步步,她也是看着他怎样有惊无险,格外稳妥的走过来的。如果他一心一意地要与她纠缠,她只怕会想不出逃脱的办法。更何况,他向她要的东西,本来就是这世间不存在的东西。

    果然,他不想放弃,坚定的声音响在无忧身后,“如果一切的危险,都会从那个上面开始,为了救还执迷不悟的无忧,我会选择,将一切告诉大公主殿下的,她一定会对那个东西感兴趣的。”

    无忧定住脚步,慢慢转回身来,如果真的要在他们之间分一下位份,她也不至于落得下风,但她还是礼数有加的跟他行礼,然后才说话,“那公主殿下如果感兴趣了,会拿我这个可怜的女子怎么办?会让我落到哪步田地的下场,那个我也很好奇。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反正到了最后,公子还是会救我出来。我是不是第一次说,我是公子的毒药,而这世上的毒药,都是这么见血封喉的。”就算知道一切是错的,她也要直着脖子,硬到底,也许这样的时刻蔡单志早已经想到,所以他才会说最后的话。

    她现在虽然做的很好,可一个人要撑到那么大的场面,毕竟有些费力,是到该找一个帮手的时候了,是以她才会对鸣棋说那些话,而对合周,事情明显要困难得多。

    他们将话说到了这一步,无忧暗暗在心上,估算了一下,离合周真正倒戈,还会有多长时间呢!想到他是个聪明人,便在心里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也许过了八年,过了十年,合周还会是之前的样子,他一点也不会变,看向世上所有人的眼睛,更加不会变,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棋子。他遇到的问题,就是如何摆弄好那些棋子,营造他所需要的棋局而已!

    但管他什么的,她就是想这样拼一把。也许或早或晚,他也会从善如流。她只希望,那时对她来说还不至于太晚。

    *****

    鸣棋看了一眼要找自己喝酒的合周,直接接过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悠悠抬起头来,“真是渴死了。你该说,我们会是一世的敌人,下一世也会彼此记仇也不一定。为了庆祝这个而喝酒。”

    合周一反平日风格的将手中的壶直接夺了过来,倒给自己,“今夜因为喝醉了,所以,注定会对世子不客气。”

    鸣棋将那杯酒放在唇边嗅了嗅,浮现一丝嫌弃神色,“我虽然得万人景仰,却并不喜欢,那些,口是心非的景仰。但是公子呢!在这帝都之中平步青云,甚至能够讨好得了大公主的公子呢!虽然很得我母亲的喜欢,但最不喜欢的,会是她的儿子吧!你所怀有的那颗恨怨之心,要比上进之心更强劲才是,所以,这酒中该有鹤顶红吧!”

    合周抿唇一笑,“伤心失意的时候,就该来听世子的嘲讽的,这样就会在本来的痛楚上,重新插上一万把刀,取代原来的疼痛。”然后,他卯足力气一连干了几杯。等鸣棋再去摇那酒壶时,里面已经没有了动静。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阴不阳

    鸣棋嗅了嗅那酒,“公子视我如眼中钉。这酒中该有鹤顶红吧!”

    合周抿唇一笑,“伤心失意的时候就该来听世子的嘲讽的,这样就会在本来的痛楚上,重新插上一万把刀,取代原来的疼痛。”然后他一连干了几杯。等鸣棋再去摇那酒壶时,里面已经没有了动静。

    鸣棋不满道,“看看公子的待客之道,这怎么能说,是请我喝酒呢?是我来看你喝酒啊!虽然,酒也不怎么样,但是你的待客之道,真的更不怎么样。”

    合周有些摇晃的,在树后的阴影下面,另外取出一壶酒来,“本来不想喝醉的,可是世子的唇枪舌剑,也没那么好使,看来是不得不醉了。醉了的话,就能忘记一切了吧!那首诗,应该写成人生常醉,水常东啊。”

    鸣棋思索着合周来找他的真正目的,“看公子这个样子,难道是去见了无忧?然后被拒绝了么?”

    合周似乎是有些醉的朦胧了,抬头笑看着鸣棋,“去见了,也威胁她了,可她真是不怎么害怕,本来是偌大一个威胁的,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零落。”

    鸣棋再给自己斟了杯酒,“被喜欢的女子拒绝的事情,该放在心底的,怎么能向一个情敌吐露呢?这会让我无比受用的。”

    合周切了一声,“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世子来着,什么都拥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上天入地,寻之遍,也没有几个人能成为对手的感觉又是什么样的?可世子怎么没有问呢!无忧手中的东西。”

    鸣棋扬起脖子将酒灌入口中,“公子不一直在说吗?这就是什么都拥有,也没有对手造成的结果,你若一定是要问,我觉得我应该属于天生骄傲系列。我从来都不会巧取豪夺。对我的女人更是。”

    此时的合周,全身上下已经喝的软趴趴的,他听到鸣棋的回答,想要抬起头来,可却似乎已经辨别不出声音的来向,将头仰向天空,“我是绝对不会服输的,绝对。”

    鸣棋再给自己倒了杯酒,抬起有些看热闹的目光,“你这样精疲力尽,做无益之事,又是何苦来哉?不过公子就不要装了,只是几杯酒,怎么能醉到这种程度?公子不是想把我灌醉吗?我一直忘了告诉公子,千杯不醉这事儿,也是我与生俱来的高贵品质。”

    合周坐在那里狠狠的拍着石桌,“会耍奸计也能算作是高贵品质吗?会投胎才是。世子除了投对了胎,还做对了什么?留下我这个敌人就已经是大错特错了。”

    鸣棋再看他一眼,“这台词听起来像是真的醉了呢!”然后目光望向假山投下来的阴影,“聪明人的日子怎么能安安生生的过呢!不胜厌烦世间的愚蠢,也更讨厌自己的看开,公子的日子想来会很累。但是至少是在今夜,公子明知道的,还会有一个人比公子更累,经过我们的折腾,明日里,把手蔡单志院子的守卫,会雷打不动紧紧守卫的。看看今天月色不错,他也许不想等天亮了,这就要过来了呢!”

    合周果然在下一瞬变得清醒,“要骗世子真的太难了,我只是想不到,世子真会将弥姑姑收买的这么好,故意让她来送药,吓唬无忧,也借用弥姑姑的手,在里面放好那些棋子,做足寓意给太子看。算是为太子操碎了心。”

    鸣棋饶有情趣儿地继续给自己斟酒,“你说的是收买弥姑姑吗?这世上恐怕无有那样的办法,她能走到今天的高位,是把自己所有退路都断给母亲看,才得到的,恐怕再没有人能抓到她的把柄。不过唯有一点,对母亲好的事她都会做。”

    说完,鸣棋回望了一眼,隐隐约约还算是在目力范围之中蔡单志的院子,“以前还倒是要过处处给太子使绊子的日子,但你看这世事变得如此迅速,现在我们就这样相约在月下,只盼着能给他添上一把力气,让他能得偿所愿见见那位将军。”

    那时正有一团黑影,迅速的从地面移到墙头上,鸣棋只捕捉到一丝,就已经确定是太子造访,他幽幽的看向合周,“现在我就这么干巴巴的出去,只能勉勉强强将他们引出个十来步。他们今天见我的次数有些太多了。我平时可不这么缠人的,不知道过了今夜是不是会在帝都中传为美谈?”

    合周用手中的杯盏翻过来,不见里面没有一滴酒流出来,笑了一下,“这已经很便宜他了,以他的功夫,那十步上的距离,就已经能够他摸进院中一探究竟了。”

    鸣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太快太容易,总是会让人不那么喜欢。我们的太子殿下好像是喜欢多碰些钉子,才得意的人。所以,我们还要再喝上一壶才是。”

    *****

    无忧知道鸣琴一定会将事情告诉给弥姑姑,却不知道弥姑姑反应的更快。这么及时,准确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纵然彼此都是心照不宣,还是依照原来的样子行个礼也寒暄了几句,才转到正题上。无忧以为,接下来都会是径情直遂,没想到弥姑姑那个正题却还是婉转依然,“不知女差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所看到的月色中,就有前世我们的样子。是以,在我仰头之时甚少看到满月,看来,这前世真的不怎么圆满。”

    无忧虽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却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如何开那个头,是以听到此处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垂下头,没事找事地轻轻挽起,有些给花枝刮得凌乱的袖面,对她这不阴不阳的提法略有些回避。

    弥姑姑那厢却已经噗嗤笑得出来。

    其实,弥姑姑其人,每天都在微笑,但那微笑也从来都是低含,却从来不会扩大,更鲜有时候扩大到这种程度。

    然后,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月亮的方向,心中似乎还满无限情怀,这也与无忧平时看到的她完全不同。

    终而,无忧也抬起头看了一眼,今夜的月亮,似乎是格外的亮,可也是残缺不全的,而月亮这样的弧度似乎也让弥姑姑很是满意。因为一切都这样完美地印证了她的话。

    无忧忽然就觉得自己琢磨出了她的意思,可再怎么样,那些话也应该由弥姑姑来说。

    “今夜的月色真是让人觉得恍如隔世,无忧可还会记得?我与无忧初见,就已经告诉无忧一个秘密。”

第四百三十章 情胆

    无忧看向头上的月亮,是残缺不全的,而这样的月亮也让弥姑姑很是满意。一切都这样完美地印证了她的话。

    “今夜的月色真是让人觉得恍如隔世,无忧可还会记得?我与无忧初见,就已经告诉无忧一个秘密。”

    弥姑姑就这样轻而又轻地说出了,当初,她告诉无忧的那个秘密,关于旖贞的身世,其实,无忧从来没有相信过,她只是在那时的灯下,很是冷静淡定的,将那个分析成了,是弥姑姑想要快速与她接近的办法。

    而现在,她也不用将自己这样的心思隐藏,反而下定决心向弥姑姑直言不讳,“弥姑姑所说的那个秘密,无忧既无处求证,也无处可用。更不敢相信那就是真的。当然,也可以随时的忘记。姑姑可放心。”

    弥姑姑似乎是,又一次,有些忍俊不禁,“女差可真是聪明得可爱啊!”

    无忧垂下眼眸来,“姑姑谬赞!无忧不敢领受。”

    “说女差聪明,并不是来不及思索的脱口而出。就算是要想上三天三夜,之于女差,我还是会这么说只恐还要夸赞得更多。”语毕,她的笑意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就只是轻轻含在唇间,似乎并无更多意味。

    无忧反而觉得,看这样的她,很是舒服,低眉向她,“无忧毫无阅历,亦无学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姑姑明眼言。”

    弥姑姑,“同样的话,我也曾对别人讲过,那时年少无知,还弄不清楚,这样的话,其背后,早已经标注了代价是黄金万两。”

    无忧垂下眸,细细思索一番,“可姑姑毕竟冲破了那个代价,来到了今日的地位。”

    弥姑姑凝眸向无忧瞧来,“琴世子,还是太年轻了,这么早就在女差面前自曝机宜。”

    无忧心中一动,她想到,看来,弥姑姑姑姑早基本上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其中,一定包括鸣琴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也正像鸣棋那样怀疑着鸣琴,但,还是这样不动声色。但她有猜测,含私心,自己又何尝不是,两厢心意终而化成平静流水,“其实,无忧一直在好奇,知道那么多的姑姑,怎么能将那些事全放在心里?而自己笃定的心意,即使时时混迹其中,也未有一刻的混淆。”

    此刻站在无忧面前的弥姑姑被月色,隐去一半的表情,却反而更真实起来,似乎让无忧能在若有若无之间,感觉到,她其实是心里平和的在跟自己说着世间最平常的事。

    她们此时站在湖边,弥姑姑的慢声轻语,沾上了水汽,更有几分温润,“世间花招太多,可心思总共才会有一个。看的多了,见识的多了,心境也就自然变得豁达了,那些无奈妥协,包容偏执,都交汇在一起,怎么能不混淆,是混淆得入骨了,反而见得不分明罢了?”说完再仰头看看月色,“今天虽然不是圆月,但你瞧这月亮也有几分情致,可我就在女差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扰了这曼妙情境。”说完,便扭头带着身后的婢子径自去了。

    无忧忙躬身相送,福了好久的身子,直到那影子消失不见,才慢慢直立起来,细细回想起弥姑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并没有点明什么,虽然也提到了鸣琴,但最重要的却没有表达她自己的心意,这下闹的无忧一下子糊涂起来,腹中聚了万千心思,却觉得没有哪种可以直接揭开眼前的迷雾。

    直到那隐在暗处的人终于现身,无忧才觉得自己有点儿解开这谜题了,那一直向自己走过来的,是一直在远处观望的鸣琴,无忧朝他隐身的方向细细观看了一下,距离足够远,应该听不到她和弥姑姑刚才所说的话。

    这样向琴世子的脸上看去,明媚的笑意正在彰示,他很满意弥姑姑刚才对无忧的威胁,虽然在无忧眼里,那只是弥姑姑以无心对有心的高深之处。

    但弥姑姑既然送了她这个人情,她也总要圆下去,于是,将那个行给鸣琴的礼故意做得皱巴巴的。

    鸣琴的云头上殿靴停在无忧垂下的眼眸之前,锦袍之上,勾勒的花枝边缘的金线清楚地返回月亮的光色来,让人不得不不赞叹那精湛的巧手灵巧至此。当然比这个更明亮的,应该是他佩在脸上的轻蔑得意。

    只可惜无忧福了半天身,没有被他叫去起,也就并不曾瞧到那得意最后的踪迹,只好在心上勾勒出一个轮廓。

    “有兄长在背后撑腰的女差会胆大包天,是不是连弥姑姑的威胁,都不会放在眼里?”他边说边将身子俯近无忧耳边,“这一次只是一个区区的弥姑姑,如果女差不能做到我满意的话,我想,下一次,我会让兄长怀疑女差的。那个应该没有什么难的吧?那个叫合周的门人不是正在喜欢女差你吗?可是怎么办?女差却将他拒绝的好苦。你永远都不要相信一个男人的心意能够长久。挑拨就是挑拨,如果是比女差本身更美妙的挑拨,任他是谁,也无论如何都会躲避不开。”

    无忧低头在想,如果,刚刚也是被威胁过的人,那么经历了新的威胁会做些什么呢!依然保持着福身的姿势,沉默半晌之后,将目光抬到可以看到他袍角的高度,“世子的心意奴婢不必知道这么清楚,只请世子好好针锋相对就是。”

    说完,将头埋在胸前,只等着他大发怒气。但这个想法还没有在心中落定,就已经感觉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掠起那些,因为垂头而散落在眼眸上的额发,冰冷的触觉之后,听到,他轻柔唤了一声,“女差生得这么美如同妖孽,能将人轻易勾引的优势,你自己一定很清楚,明眼人也自然会看得很清楚。所以,即使女差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也会有人怀疑吧。”

    无忧这才恍然,他接下来要用的挑拨是什么。想清楚他这一重用意,无忧觉得又可笑又是气恼。而比这些古怪情绪更快的是,她想退一步,离开他那只力量半轻不轻的手,他的声音里含极了邪魅,“女差还真是害羞得紧。”比无忧的动作更快地执住了她的双臂,“不知我的好兄长要是看到这里,会作何感想?”

    无忧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世子就算是想使用这样的诡计,也不会自己跳出来以身犯险。鸣棋世子永远也不会看到这一幕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欲鳌

    无忧想退离开鸣琴那只手,他的声音里含极了邪魅,“女差还真是害羞得紧。”比无忧的动作更快地执住了她的双臂,“不知,我的好兄长要是看到这里,会作何感想?”

    无忧却出乎他意料的平静,“世子不会自己跳出来以身犯险。鸣棋世子永远也不会看到这一幕的。”

    鸣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开执住她的手,然后,仰天大笑,“女差这么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之于我的陌生人了,怎么能这么了解我的心意呢!那个要前来糟蹋女差的人,必定是这世上最污秽不堪的人,嗯,女差也不要觉得他一无是处。我想,他起码会是个皇亲国戚。这样想想,突然觉得有趣儿,那样的话,皇兄也会坠入陷阱之中吧!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个,确实像他能做出的事儿啊!”他顿了顿,叹息一声,“好久不做这种乱点鸳鸯谱的事儿了,还真是有点生疏了呢!是该重温一下了。”

    话已至此,无忧也在不用做出恭谨样子,干脆直立起身,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看来,说琴世子命不好,还真是错怪了世子的命。问题分明不在于天命如何,而在于世子跑的太快,将自身的那些尊贵,全留在了身后。一心要赴,那场盛大的阴暗直至万劫不复。”

    鸣琴冷笑一声,“盛大的阴暗,说得好,要是不想让人将你饭碗里最后一粒粮食倒掉,那么今夜就去到我兄长身边,将他一切打算都带回来给我。”

    无忧亦是轻笑一声,“世子怎么可以,让我这种对你来说无足轻重的人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呢!就算我真的能带回什么说法,世子也会怀疑那到底是真还是假?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鸣琴摇摇头,“人之患在于好为人师,女差的担忧我自有办法破解。我的乐趣本来就是破解和破坏这世上一切的秘密。”

    无忧看向他,“奴婢其实很好奇,没有这些诡计的世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鸣琴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分外可笑,“那会没有我。”

    *****

    合周一脸笑意的看着,鸣棋在几乎所有的道路上,安排了侍卫蹲守,然后,那些原本整齐布列的暗卫,又在一瞬间消失影踪,心下很是感佩王府的强大,这些侍卫训练的犹如鬼魅,不用发挥作用时,如烟雾一般漫进夜色之中,而得到号令之际,又能化合而成最强大的人间兵器。

    鸣琴棋看了一眼,不准备打听他行事用意的合周,撇撇嘴,“一眼看穿所有的人,会让故事变得郁闷无趣的。一般情况下,看到这种诡异之事,都会惊讶的,公子就算再怎么心里亮堂,也不能坏了规矩。”

    合周一笑,“只是夸赞,就显得太俗套了。卑职已经将自己的忠诚,当作了震惊,呈给今夜的世子了。”

    鸣棋一脸嘲讽,“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也可堪重任吗?”

    “卑职还有忠诚,聪明等天赋。而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个不影响以上任何天赋的缺点。但卑职最做的还是夸赞世子要送给太子的那个陷阱,真真高妙。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痕迹的牵着太子的鼻子走。”

    鸣棋一脸并不掩饰的骄傲,“不光是我,他也是那样,只是想跟自己玩儿,要让一切的走向,都按自己的要求。只不过,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这一次他得听我的。”

    下一瞬,合周终于如他所愿地道出疑惑,“世子就这样将拦截太子的重任交给并不知情的弥姑姑,虽然省力便宜,但,太子其实精明,也会怀疑一切并非偶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仰头看了看天色,“况且刚刚,世子也在说,弥姑姑其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最难摆布的。”

    鸣棋扬起的眉头跳了跳,“既然大家都认定弥姑姑是王府里最强的钉子,当然要拿出来给太子碰碰。而依弥姑姑在王府之中修炼了多年的道行,也必定不会让,太子真的见到蔡单志。”说完,敲打一下手中的酒杯,“可公子想知道,为什么已经成功威胁着弥姑姑进入院子的太子,我却可以肯定他最多只能隔窗望一眼蔡单志,却一定进不到屋中呢?”

    合周一笑,“比起世子布下的这一出宏大骗局,这问题,可算是其中最简单的部分了。弥姑姑行事作风什么都不差,就是心思过于缜密,当次此紧要之时,随跟侍的婢子们,一定不只是普通婢子那么简单,只怕是要比王府之中的暗卫,还要厉害上几分的角色吧!”然后,他继续推断下去,“世子深夜耐着性子,与我这讨厌之人,交代这么多的细节,想来,不只是与我闲聊那么简单吧?如果卑职没有猜错,世子最初打算之中,最要紧的部分,就是让我前去救太子。以确保,他能出现在,世子的下一个陷阱之中。”

    鸣棋听得不置可否,神情间颇有些遗憾,“要公子记住欠别人的人情要还这件事,好像是最难的事。因为公子读书太多,无论是多么大的人情,都能用其中的道理化去,最后,变得心平气和。简直是忘恩负义的极致。”

    合周不恼反笑,还就势点头,“让那位太子殿下,记下这份世子遣我送他的人情,会更难。他见是我,这个大公主殿下的身边人前来救他,只怕,首当其冲是要将我的真心疑上一疑才是。”

    鸣棋眉间凛生傲然,“那有什么关系?在他心中,贪欲总会独占鳌头。要让她动心,只要送他大礼就是。而那大礼除却江山,就是他的命了。而一会儿,公子送他的,就是他的命。不可谓不贵重。”

    合周再看看仍然淡定至极的鸣棋,“看刚刚世子的眼神,太子已经大驾光临了吧!世子这是要让太子找过王府几圈,才让卑职前去救他呢!”

    鸣棋提息屏气一瞬,才笑出声来,“王府的花石草木,常常会让人流连忘返呢,不过,他要是连累了你我,今夜无眠,就大大的不懂事了。”

    合周明白,鸣棋不想将他要如何相助太子的办法说给他听,是想等他自行讲出。虽然一开始还有些糊涂,但,他现在心里,已经大致有了答案,不慌不忙说道,“卑职斗胆猜测世子意思,世子之所以笃定,卑职能在重重围困之中救出太子。乃是与之前布在屋中的棋子有关。

第四百三十二章 香馋

    合周明白,鸣棋不想将他要如何相助太子的办法说给他听,是想等他自行讲出。无论他猜中还是猜不中他都会觉得有趣。

    但那些根本难不倒他,不慌不忙说道,“卑职斗胆猜测世子意思,世子之所以笃定,卑职能在重重围困之中救出太子。乃是与之前布在屋中的棋子有关。因弥姑姑出乎他意料地向他发难,情急之中的太子向屋中望上一眼,那床上人就会推倒近在咫尺的棋子,而在外的弥姑姑,会被屋中的声音吸引,没有时间顾及太子。至此,卑职因为世子聪明,捡到很大的便宜的机会到来。只需要等在太子唯一可以逃离的必经之路上,伸出一根手指给他指个方向,就可以做下人情。”

    鸣棋抚盏的手一顿,“可公子干什么猜得这么直接呢?那种不世的聪明和野心都该隐藏的。”

    合周没什么特别情绪的抿唇恭谨道,“世子若是再拖延出下去,太子可要耐不住性子惊动暗卫们了。到时世子的局可就乱了。”

    那做出奸计还一副仁慈模样的鸣棋,真不知如何做到的,闻听合周说法之后又在那慈祥之上,摆出拥有一腔宏愿,怜悯天下苍生的表情来,起身径直走出假山,出现在侍卫们面前,再打出一个手势,让那些隐在暗夜色之中的暗卫们现身,然后抬头看望了望天,“今日天气太好,太子眼神又好,精神头也足,保不齐会出门来打蔡单志的主意也不一定。这里要多加些人手才是正理。”

    他说完这番话,原本被大公主安排在,院门前把守的侍卫则全部愣住,事先没有得到通知,此种世子多管闲事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但他们毕竟还记得大公主之前的吩咐,对着有意又要向前进一步的鸣棋拦出手来。

    鸣棋目光一瞬汹涌,像是有不测之心,但只一瞬的功夫,那汹涌便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了,声音平正开口,“你们放心,我这惹嫌疑的人,不会留得太久,起码还会赶上今夜的高枕无忧。”再摆个手势那些暗卫全部变成明卫,守住了几乎可以通向这院子的道路。

    王府之中人人皆知,这世子从来说一不二,要强的很,没有人相信他会有顺从的时刻,便是眼前他顺从地好似一只猫时,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更何况他还带来了那么多的暗卫

    是以,这些被大公主布下的侍卫们,之前围住鸣棋的那个的圈子,未有一分退开的意思,那防备,也很分明,只为了,他若有什么不良心思可以马上应变。

    看到这里,鸣棋无比逍遥的抽出袖中的折扇摇了摇,“这个是你们不让我走的,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们好了,着个人去买酒吧!”说完,看了一眼被丢弃在暗处的一只酒壶,“之前也不是在偷偷的喝嘛,不过,我可不喝回良轩的,如此月色之下,当喝听月楼的花酒的。”

    那些侍卫看他有意兴至此,拿不定主意如何应对,都回头去看他们的头目,一位小胡子将军。

    那将军抬了抬手,围住鸣棋的侍卫们呼啦一下子退在他身后。

    然后,他向着鸣棋叉手施礼,“大公主殿下有令,要对世子严防死守。”

    鸣棋向着虚无之处挥挥手,一个比夜色还淡的人影转身移出,但看到的人却并不能真的确定,看到了那样的影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暗卫并不是全部。

    鸣棋一脸吊儿郎当,“不过是喝一杯,只是站岗多没意思。”

    那将军再次垂首拱拳作出拒绝之姿。

    鸣棋一脸会意的表情,“嗯,原来这就是被人拒绝的感觉啊,你的意思是不能喝我请你的酒,那就……”他抬起头,看向那人的眼神一凝,然后忽转笑意,“那就你请我喝吧!”

    拦在鸣棋前面的小胡子将军简直对他一筹莫展时,院子另一侧的转弯处,缓缓踱出以弥姑姑为首的一列宫女,本来进入僵持状态的两厢,都向她们身上投去目光。

    事情似乎就这样出现转机。鸣棋眼睁睁看着小胡子将军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再移过目光,向弥姑姑带来的那列宫女做不经意的一瞥。甚至于角度都要格外的小心,太子一定会在弥姑姑身边将她威胁,所以,鸣棋从那列宫女的队尾看起,再到最贴近弥姑姑那个人的鞋尖儿是一双大脚,基本上可以确定,一切都在按他的预想进行。

    弥姑姑也看到了鸣棋,再掠眼四下里明然现身的暗卫,脸上并没有多出什么表情来,仍是一派淡然。

    此时的鸣棋已经名正言顺地将眼光掠过了最靠近弥姑姑的宫女,专注扶起行礼的弥姑姑,展开半锁眉头,笑道,“姑姑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弥姑姑摇了摇头,“世子白日多劳,夜晚当早睡养生才是。”

    鸣棋想,自己诡异出现在这里,连暗卫都动用,却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太子不闻不问,弥姑姑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仍然好似从容不见,禁不住在心下暗挑赞意,“太子这样对她以性命相要挟,她还能如此面不改色,恐怕女子之中,能做到这样这般的,在这世上也没有几个。”

    鸣棋虽然嘴上对弥姑姑很是恭敬,但拦住去路的身子却不肯让开半分。太子此时会脊背发凉吧,最好再出一点冷汗,鸣棋琢磨着现在这种程度的惊吓是刚刚好还是还欠点火候,于是又跟弥姑姑磨叽了一会儿天气,才拱手请弥姑姑自便。

    鸣棋掐指算着,这么半天的惊吓,应该能够抵消太子大部分的理智,而接下来,他见到那个暗示,又会占去他更多的聪慧。如此忙乱的脑子,就不会想到这其中的漏洞。他当然也不会拖得太久,下一步的陷阱,在明天就会为太子展开。

    让在一边的鸣棋,看着那双脚尾随着这弥姑姑一路进了院子,另一边,他派出去买酒的暗卫已经折回,他自己取过那壶酒来,开始自斟自饮,“听月楼的酒就是这样,喝起来没什么劲道,但味道确实醇香,今夜这种风向,醇厚的酒香应该会遥遥传进皇宫吧。”

    围住他的侍卫觉得都要被那酒香馋出了口水,人人心上都有一只酒虫在蠕动缠绕,鸣棋叹息道,“本来我是诚心实意邀请你们喝的,奈何你们有公事在身,难以接受我的好意,那就只好……”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仙局一场

    鸣棋自己取过那壶酒来,开始自斟自饮,“听月楼的酒就是这样,喝起来没什么劲道,但味道确实醇香,今夜这种风向,醇厚的酒香应该会遥遥传进皇宫吧。”

    那些侍卫眼馋不已,直咽口水。鸣棋叹息道,“奈何,你们有公事在身,难以接受我的好意,那就只好……”

    院子中有微不可闻的动静,弥姑姑同她的手下,一直都是低调行事的作风,所以,里面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外面却只得一个平静。鸣棋努力摇着手中的酒杯,将那酒香发散出去,让这些侍卫放松了注意力,直到太子的身影成功跃出。他才扬手将壶中的酒泼在地上,“今夜月色真是好啊!这里的风水真是不错。酒不醉人人自醉。”话到此处,正有随弥姑姑而来的女侍卫,从院子里冲出来大喊着,“有刺客从院子里跑了。”

    这些侍卫果然早就得了命令,并不去追赶,而是赶紧询问蔡单志的状况。得知刺客并没有真的进入屋中,才觉得将死的心又活过来一般,但这个刺激真是不小,小胡子将军又将目光看向了鸣棋,“对于这种状况,世子请给出解释,明日我会呈报给大公主殿下的。”

    鸣棋摊了摊手,“那我就明日再给出解释。”说完,又向那些暗卫的做出一个手势,暗卫在那手势之后全部消失不见,他扶了扶那小胡子将军的肩,“其实,事情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弥姑姑会向我母亲说明一切,咱们两个也都简便了。”说完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另一边合周坐在花径边一块整洁的石头上,仰头吹着夜风观看月色,鸣棋快步走到他身边,挤了一块地方,与他一同观看月色,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合周像是被夜风吹痛了眼睛,眯了眯眼,“今日真的是色彩缤纷的一日。”

    鸣棋摆弄着手中的折扇,“怎么样,太子得了公子的恩情,可有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合周叹息一声,“世子明明知道,我转世子之手送给太子的那个苦人情,只会让这位太子殿下日日都记恨着我今日见了他的糗状,早晚会送我一个罪名,打入十八层地狱。”

    鸣棋一脸轻快笑意,“这对我来说,可真是大大的好事,公子再不能去投靠太子,要与我百年好合了呢!”

    合周低下头想了想,“看来,从一而终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是世子会与太子,有什么不同吗?比如是更清廉的,更智慧的,更爱你的臣民的,世子会有更多的长处吗?”

    鸣棋长长吸了一口气,“太子是对公子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呀,让公子的坚持动摇的如此厉害!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是我,还是太子,只是选择,无关是非。”

    合周笑了起来,“这世上可以颖悟的人,必定痛苦。但好歹,世子说的还是真话。天下乌鸦一般黑。”

    鸣棋一笑,“所以干嘛要比较呢?比较的再多,你只能选择我不是吗?”

    合周摇摇头,“世子好像有些误会,我现在选择的,还是大公主殿下。”

    鸣棋跟着摇摇头,“确认在多,那也是昨天的选择。母亲看到的只是脚踩两只船的公子。母亲会觉得你对我更有意思。”

    *****

    东宫管事小心翼翼跟在太子之后安慰道,“殿下不必忧虑,也许过一段时间,还能找到机会也不一定。”他说完这些话,偷看太子的眼色,但见太子阴郁的脸色之上,忽然出现一道奇异的色彩。

    老实说,这样夜探大公主府,能够见上蔡单志一眼,已经很是不易。有些狼狈地逃回来之后,饶是他性子倔强,也有点不敢轻易尝试第二次的意思,但眼下这些在他眼里都还不是问题的关键,他只是觉得,今天在隔窗望向蔡单志的那一眼中,有很大的玄机,但这样想过几次之后,又自我否决了那些诡异的想法,许是今日里的的一番冒险,让他情不自禁胡思乱想也不一定。

    但同时落在眼中的情景,却并不能真的如同书页翻过了事,仿佛越是遮掩,就越是极尽深刻。此时更是能挣脱无数的压抑,纤毫毕现在眼前,虽然只有一瞬,但他仿佛连蔡单志的呼吸都清楚闻听,然后是那只颤颤巍巍抬起的手,陡然拂过那些叠罗汉在一起的棋子,轻轻地一道力量带过,那棋子纷落桌下,发出极大的响声。

    他努力挥开开这些回忆的时候,他们又像风一般将当时的情境重新吹聚在一起。

    然后,他得出了自己诡异的分析,蔡单志用这种方法再告诉他一个人的名字。发出响声的棋子。应该是鸣棋的名字的暗喻,但他为什么要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跟他提鸣棋。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旋转,而且越转越快,最后一个想法被高举到眼前,蔡单志那是想告诉他,鸣棋已经拿走了矫诏。而至于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想看他们争的鱼死网破,但在他这里,鱼是会死网却不能破。他还要用它来打捞天下。

    他说出声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矫诏已经被鸣棋得到。蔡单志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也会给我最直观的提示。一开始,我将他的意思想得太复杂了,以为会是什么高深的暗语?其实再简单不过就只是一个名字。”

    管事抬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鸣棋世子似乎与大公主殿下的想法不同。可就那位世子的实力来看,他现在还不是他母亲的对手,如果接下来大公主知道他的做法,会将那东西重新夺回手中的。那样一切也算得上是复旧如初,殿下也还可以从长计议。”

    太子摇了摇头,“看公主还那么宝贝那个蔡单志,就知道起码在刚刚,她还不知道矫诏已经落入鸣棋手中!鸣棋是在背着我那姑母行事。不过他不会留出让大家反应的时间,这是可以肯定的。”

    管事有些费解,“难道,那位鸣棋世子的想法,也是要跃过大公主独得天下?”

    太子大笑,“那你真是太看得起他了,救那罪臣遗女,是他做过最认真的事情了。现在看来,说要救她,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了。”

    管事疑惑道,“所以,鸣棋世子得到矫诏,不仅不会留存,反而会为了一个女子将矫诏献给皇上吗?”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夜

    管事疑惑道,“所以,殿下认为,鸣棋世子得到矫诏,不仅不会留待蓄力,反而还会为了一个女子将矫诏,那般轻易地献给皇上吗?”

    太子夹紧视线,“恐怕不仅是要献给皇上,还要以最快的速度为他心爱的女子脱去罪名。现在,他想的,只有一个夜长梦多。我该想的就是……”

    管事明白太子的意思,有些担心道,“但时间毕竟太过仓促。”

    太子凝着眼前一派安静夜色,只略略听了一嘴管事的反对,想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赌上了全部,怎么还能退回到一清二白。他迎风站立良久,衬着万千富贵柔花娇叶也没有柔化落在地上影子的倔强轮廓。

    看到太子稍有活动气,想要罢手,管事小心翼翼在一边陪着,可巧婢子按时过来送补药,被管事狠狠使过去眼色,打发着赶紧退开。

    小婢子见到管事眼色,吓得三步并做两步,想要快快消失,却被太子叫住。

    管事愣了一下,不得不招招手,那婢子重新退回来,垂首立在太子面前,太子伸手执起那婢子捧盘上的杯盏,扬起脖子来一饮而尽,“明天要还要做大事的,我总不能喝酒吧。就喝这个壮行。”

    脑海中再将那时的情景重新确定一遍,“为什么不试试呢,情之所至时,大家不都是会头脑发热么?”

    管事闻言浑身上下一僵,抬起再次要赶走婢子的手,举在半空中良久,才收了回去。半天也没有想出如何阻止他家殿下的疯狂。那样的道理太多,却一时找不到最对症的一则。

    太子偏头看向他,“如果猜不出也就算了。如果我猜不出蔡单志那一个动作之间的暗喻,现在至少还可以平静陷进泥淖之中。可还是看出来了呢,蠢蠢之心,要如何收复,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学会。”

    管事还在琢磨一切会不会本来就是圈套,但这样与怀疑太子常常引以为傲的聪慧无异,他想着总要拐个弯子说出,思考良久,那样的弯子却并不能利落转出。

    头上已经蓦然响起太子的笑声,“不用那么纠结,我虽然快疯了还没那么傻,明日就真的豁出去是太快了,总要想个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容我再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上一遍。”

    管事抹了一下头上冒出的冷汗,斟酌提醒,“明日可在那位世子途中劫杀。”

    太子冷声提问,“那怎么不今夜就去呢?”

    管事疑惑,“今夜去做什么?”说完,一脸惶恐,他就这么将心中的疑惑说溜了嘴。

    好在已经笑出声来的太子,似乎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又似乎是早已经陷入到他自己的沉思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窝囊的提问。

    太子着实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他淡淡抿出笑意,“半路击杀,他要的就是我这般行事吧。我只是还没有想清楚,他们母子最后会是谁做出妥协,大公主不可能会稀罕我父皇的称赞。难道还要加爵么,加在她头上的,太多太长了,她已经烦得很了。她一定会对那矫诏能达成的强大功用感兴趣的。只为女子而放弃一切的鸣棋,闹不好会被她娘亲看起来。如何能让鸣棋至少推迟一天见到父皇,让母后去向皇上求宫禁?还是让太后去求?去搅闹大公主府?还是威胁他心上人?要不,我这就去告诉她母亲让她将他看起来,这样一来,那东西就会落到大公主手中。咸鱼落在老猫口边,会被最快的吃干抹净的。是与一个人战争,还是与一群人战争。答案真是太好选了。”

    夜风渐大,他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转过头来,“所以,就只对付鸣棋一个人吧。以上的办法全都不适用。”他顿了一下,“送鸣棋礼物吧。清清楚楚换与他交换一日的等待?若是别的,纵然是如此苦怪的要求,可如果礼物得当,依鸣棋的骄傲我若然是邀战,他定会陪我玩一场的。但偏偏就涉及到了他有生以来最认真,起码现在还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身上,一切都变得行不通。这样看来,他胃口大得很,这些都阻不住他的脚步,除非是我的弱点。让他拒绝不得的东西。”

    管事略略困惑一刹,已经反应出太子的意思,惊得脸色都白了一圈,“万万不可,殿下守住那些,早晚可以东山再起,但那东西若到了鸣棋世子手中,就会成为一桩证据。有召一日,送到皇上眼前,殿下就会百口莫辩。”

    太子迟迟没有出声,管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很害怕,害怕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这世上没有不曾害怕过的人,但有一挺就过的害怕,也有逾越几世也会留存心底的害怕。但,只要撑过一天,让他拿到那东西就好了。

    管事脸色都泛了红,“殿下请想,即使拖延了一天又能怎么样,那东西要是在鸣棋手上的话,我们还是一样要发愁如何将它得到,只为这么一天,就将这些年来全部的准备都通通葬送,太不值得。”

    太子身上金线牵过的衣襟被风吹得荡漾起一带金泽,“怎么能再等下去,你也看到了九皇子的转变,他耐不下去了。”说到九皇子时,他眼中忽起一种刀光剑影的繁乱,像是只在这平静夜色之中就看到了刀剑来往,十里血腥。一个人若是想要最好的东西,他就再没有理由懦弱优柔。想定这些,他转身进入室中,吩咐管事研墨,已经提笔落墨,转眼刷刷点点成书。待管事唤来了听差,将那信掷在地上,“送到大公主府上,务必确保鸣棋世子一人见信。”

    那听差答应着退下。

    太子摊开手掌,看着握在掌心的冷汗,半点后悔也无。

    *****

    一身绣荷锦衣坐在池边赏鱼的女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有回头,就已经开口说到,“小夫人起得好早啊。也是今日天气这样好,任是谁也不会枯坐屋中的。这里的鱼儿比昨日多了几条,我从前数了十几年,从来都是越数越少的,这一次竟然多了呢。”

    那小妾在她身后沉默良久,才轻移莲步,向那绣荷锦衣的背影走近,“姐姐真的是耳聪目明,最主要的是心里面真的是亮堂。本来还以为姐姐重拾了富贵,心上难免会患得患失。但显见着是我这做妹妹的还没有拿捏得姐姐的心意,在多听多闻的姐姐心中,得失,可不是按寻常人那么算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又宠

    那小妾向那绣荷锦衣背影走近,“姐姐不仅耳聪目明,心里面更的是亮堂。本来还以为姐姐重拾了富贵,心上难免会患得患失。但显见着是我这做妹妹的还没有拿捏得姐姐的心意,在多听多闻的姐姐心中,得失,可不是按寻常人那么算的。”

    云著娘亲,将手里的鱼食交给一边的下人,挥了挥手打发她们去远处等着,抬起手来,扶上小妾的手,“多听多闻可没有什么好的,夜里想要入睡甚是恼人,总是听到别人说的闲言也会烦恼。我年少之时,最喜欢的就是恬静不争的日子。到了现在才知道,最简单的却原来是最难的。也因这样的发现,才产生了不做最简单,就做复杂的事好了的想法。一切不过为时运所迫。我只得到半刹所愿,却用长长一生的时间失去它千百次。想想都觉得真是痛苦不已。”

    那小妾神色稍稍有些恍忽,转成平然之时,已经带上了星星点点的嘲讽,“像姐姐这般耐着性子的事情,我可真是做不成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在姐姐这里问出个想法来,如果还想不到办法,我们就要如此一直耐着么?时间长了,国舅对大夫人的错事想得淡了,你我就要重置于水火之中。既然姐姐都动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便是将他们一道断送了才好。”

    云著娘亲知道,这小妾今日的恨怨,不光是为着自己重得国舅欢好,听说,又有一个婢子得了国舅青眼,其实,一切不过是她托了大公主的安排。如何让一颗因爱生恨的心生成血刃,她很清楚。此时,她故作调笑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女子新近得宠,却未必长久。她挡不了妹妹太久的前路。”

    那小妾一脸冷厉,“姐姐还不知么,她走上了大夫人的门路,看看来经了之前的事,大夫人也看出了要在国舅心中占得位置,扶植新人的重要性。看看,只是给了她一个喘息之机,就已经让她想到了这些,若然是再拖拉下去,不定让她做成什么。就只是,到底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她,我想了许久都是无法,现在她对我们提防着呢,简直不给人一点点的空子。”

    云著娘亲还是不紧不慢地笑,“那样的事,我想了好久,之前也曾稍稍同妹妹提过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妹妹终还是会舍不得。”

    小妾已经明白她说的意思,第一次听时,她真是吓坏了,一路走回去,都觉得整个尘世都是在山摇地动,原来这位新新回归的大夫人要的不是简单的荣华富贵,而是国舅的命么。她想,她自己虽然也恨国舅的色胆包天的偷腥本性难改,但要是因此,就要了他性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况且,她能有今日也是籍他身家地位。若然是,就此断去……

    云著娘亲的声音不高不低,“已经同意,还急着动手的说法,妹妹之前也是说过的。但,那不过是在气头之上。我们女人,总是为了一些小事计较,到得他们犯了大错时又会耐不下去,草草将他们姑息。原谅了他,也原谅了他的女人。”晨曦初现的湖池边,庭花半睡半醒之间,那小妾被云著娘亲又一次说中了心思。云著娘亲看了她好一会儿,“但姐姐我,终究是过来人了,除了知道,这人活一世,有多短也多长之外,还知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他是不值得的人。希望那时,还不会太晚。”

    那小妾被云著娘亲肯定她会心软的表达激怒,“到底是我,还是姐姐在心软呢,这样看去,一家三口,不是正在和睦温切之间么。我才是多余的不是么。姐姐也可以转身联手于大夫人的。她最恨的人,本还是我。”

    云著娘亲一笑,“因为,我一直在等妹妹下定决心,一不小心就将骗局演成了真实。可妹妹不也在说,我是一个心明眼亮的人么。国舅交给我的尘世读心法则,可不是仅以眼前为胜算的。我们可能会被这高贵的名声杀死,然后,让牌位上的那几个字,代替我们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之前的女子,国舅就这样做了。”她说出,于她们这样可怕的话来,却柔声细语,如抚如拭,像是在豆蔻年华之时,在看落在眼前的一只彩蝶一般,心中还未沾上一点点的尘埃,尘世如此干净纯粹。然后,可怕与纯粹,就这样杂糅在一起,那些字音,就那样渗入进人的血脉之中。

    那小妾抖唇道,“就算,我现在对除掉国舅一事犹豫不绝,我们也可以转而先攻大夫人,回过头来再想就是。”

    云著娘亲眼里沾染一丝笑意,“她早想到了一切,正在等我们动手,借以翻盘也不一定呢。更何况,有了简单的办法,我们又为什么要用难的呢。”

    小妾疑惑不解,“更简单的办法是……”

    云著娘亲还像从前一样丝毫都不打算隐瞒,“那就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国舅。不可能找到了捷径,还要向悬崖走的,吃惯了炙肉的美味,又如何在去茹毛饮血。大夫人动用了太多人将我们防着,当然也是在防着国舅,我们就该转个方向,那么危险做什么,还不如来这里赏鱼。之后的那些好处,我从前也是讲过给小夫人你听的。虽然是退而求其次,但那些,称得上,是很不错的其次,不是么?或者,小夫人也可以等今儿个晚上,大夫人送来了给小夫人的礼物,再做这个绝断。”

    太阳陡然跃出云层,绽出光芒万丈,那小妾,就像是陡然给那样的炫光击中,身子摇了一下,咬着牙根才得站定身姿,“你说的那个礼物,是她要来害我了么。但,既然是害人的龌蹉事,大夫人要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新夫人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知……”她被那移上唇边的猜测,压得她舌头一阵刺痛。

    云著娘亲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落在她脸上的日光明耀,将她的惊怕照得更亮,“妹妹想多了,一切不过是无意中得知。大夫人最近参了很多的药理,今日又对症,取回去了几样药材。”

    那小妾梗起脖子来,“既然,一切不过是新夫人推断,那妹妹也来推断一下如何,如果那些东西,是送给新夫人的呢,比起我这孤家寡人,新夫人,才是让大夫人更加的痛恨与忌惮的人才是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苟偷

    云著娘亲看向那故作持定的小妾,“妹妹想多了,一切都是无意中得知。大夫人最近参了很多药理,今日又取了药材。”

    那小妾板起脸来,“既然,一切不过是推断,那妹妹也可推断那些是要送给新夫人的呢,比起我这孤家寡人,新夫人才更让大夫人痛恨才是。”

    云著娘亲从一边花枝上移过来的目光,难得敛了笑意,一本正经起来,“那要夺了人养育麟儿的药,我这一把年纪,吃了也是白吃的,她当然不会送我。”

    小妾抽动几下嘴唇,“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况且,不是说是大家的小姐么,怎么会如此丧阴损德。她该有更骄傲的办法才是。”

    云著娘亲,叹了一声,“她和我们没什么两样。妹妹难道没有看过么,为了护崽,连这园子里的猫,都可以变成老虎将主人撕咬。”说完,再打量一下她强作镇定,却已经眉目纠结的脸,“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日日里想着她的凶险,只沾到一点点迹象,便胡思了这一篇出来。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妹妹且不要理会这些,只过些舒心日子吧。”

    此时,日高风缓,堂堂国舅府的千层绮殿却少了往日的风婉娇媚,仿佛这样匍匐在人眼前的千年神兽,大张开口,只等将面前的一切吞咽干净。平日里觉得要沉甸甸才有重量的镇檐铜铃此时看在眼里,像是要倒压下来,使人呼吸不得一般。

    那小妾,明明想着,即使要跟这新夫人联手,也不能徒做了她的刀,只供她驱使,是以,那次见面之后,她想的是要按自己的意思只是除去那碍眼的大夫人。

    她来找这位新夫人要办法,想要一直保持主动,不被驱使。但就这样,又走进了她做好的局中,只因实在无法否认,这位新夫人说的,那个所谓更简洁的办法只能从国舅身上开始。

    大夫人的话如同占卜,晚些时,果然有婢子前来送补药,还是以国舅的名义。

    此时的小妾看到此种毒计,如同在看一场百戏。还顺手从腕间褪下了一只精致的镯子将那婢子给赏了。

    那婢子显见是见过世面的,看她不明不白的赏了,也没有过多的吃惊,行礼接了。

    那小妾端起药碗来放到唇边,一双眼睛盯着那黑晕晕的药面,“你不瞧瞧么,我的那个镯子会与这世上别的俗物有什么不同,我,让人好好将它在砒霜中淬了一整月。只要像这样沾到皮肤上面,就会由打那处慢慢溃烂。直到全身。不出七日烂成一堆白骨。”

    那婢子吓得一抖,手里的镯子瞬时落地的同时,抬头看向小妾,那小妾正饮尽了碗里的最后一滴药,抬起帕子来拭了拭唇角,悠展一个笑意,“姑娘真信了么,我不过随便与你闹着玩的。不肖说你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猫我也不曾与它动过恶念。其实,你们这么防着别人,原也怨不得你们,这世上人的心思恶毒得很。便是在这一蔬一饭一茶一醉之间,就动用无数的心思。”语罢手一僵,似乎是有些吃痛,伸手捂住腹部,“这里面,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急喘了几口气,马上推开来扶自己的婢子,“还不快去叫老爷,仔细拷打这贱人,快去。”

    那送药的婢子伸出手来拦住小妾的丫头,看了一眼小妾额角的冷汗,仍只一副低眉顺眼样子道,“老爷在新人屋中,小夫人以身上染恙为名前去打扰,从前次数太多,如果奴婢所知不错的话,新近几次,老爷都不曾搭理小夫人了。当此**时刻,小夫人的呼唤怎么看都像是故伎重演。国舅不仅会不痛快,更会以为小夫人居民叵测,更加腻烦。况且,小夫人试想,一只不会下蛋的鸡,老爷还要来何用,不若,吃了这哑巴亏,暂且保了命在。”那轻柔声音里面的力量连老虎都能震死几头。

    小妾狠狠盯住她的眼,一阵恍惚。随即被因剧痛而且扭曲的五官带散了那恍惚。

    小妾身边的婢子见主子痛得死去活来,立时吓得手忙脚乱,一边顾着要让人不要理那贱人快去向国舅禀报,一边又要扶起主子来。小妾咬紧牙关,一边狠狠喘着,一边看着自己的人跟那婢子拉扯起来,她举了举手,那些婢子有些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只看着她们主子。“让她去吧。”四个字说得如断线的纸鸢飘飘悠悠。

    婢子们的手一顿。但又不敢违她所命,只能瞪眼看着那女子收拾起装药的杯盏,再向小妾福了福身,出门扬长而去。

    小妾坐正了身姿,脸上痛苦表情全失,可是嘴巴里仍然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叫唤着,一边得脸的大婢子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把戏,忙向一边小婢子使了个眼色,要她到门边上帮着叫唤去。小妾见她们终于懂了才罢了声,转过头来,接过婢子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她们都倒是忘了,我从前便是个粉官出的身,比这更大的戏,也可以演得更精道。”说完得意一笑,又抿了口茶。才想自己的声音已是哑到了这般,太长的时间不吊嗓子,刚刚又是泼出命地嚷痛。说出的话音来粗葛难听之极,连自己都嫌弃万分。

    婢子刚想开口问那一碗药,就见自家主子已经伸手将掩在身下的衣角给扯出来看,上面湿了好大的一片药渍。婢子赶着让她脱下来,“夫人快快换下衣服来,给那湿气浸得久了,小心入了骨头上去做下了病去。”

    小妾立起身来,一边给她们摆弄着衣服,一边想到既然要做戏,也别辜负了这帮看戏人的心意,马上点指其中一个婢子,“现在就去唤太医来。那急三火四的劲头给我做得足了。最好也哭上个几嗓子。”再唤另一个备好了千两的银票。“这样才是真正的好戏,知道我成了个废人,前夫人的眼珠子,可就再也不会看向我了吧。也能让我得以松一口气出来。”

    身边的婢子担心道,“她必以为,夫人日后会行报复。反而会提防于夫人。”

    小妾一丝媚笑含在了嘴角,“这世上何曾有什么正确的想法,再正确的想法也怕个因势利导。她那样的大门户小姐,又何曾将我这般的身世出身当人来看,在她眼里,我若然是落到了这步田地,只恐得自己就先惊垮去了一半,不成人形了,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心思要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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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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