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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夤迷

    小妾看了身边婢子一眼,一丝媚笑含在了嘴角,“这世上再正确的想法也怕个因势利导。大夫人那样的大门户小姐,又何曾将我这般的身世出身当人来看,在她眼里,我若然是落到了这步田地,只恐得自己就先惊垮去了一半,不成人形了,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心思要强。保不得不仅不敢前去恨她,还要从此以往抱上她的粗腿,以图在这府中苟且偷生。要不怎么说,狗眼看人低呢。”

    婢子小心将丫头们找来的新衣一层一层给主子穿上,边道,“可接下来呢,这一个谎言出去,便得一桩接一桩的做,眼下马上就会有太医前来。”说话时,去小库上取银票的婢子也折了回来。小妾比量着左右挽袖的高度,狠狠夹起视线,“日里我不问那前夫人如何应对今晚的凶事,就是想在此时先给自己一点点好处。从前她要先拿国舅开刀,所凭恃的就是大夫人恨我入骨,无论如何我都会屈从了她。可是现在,大夫人要看向她了。随她如何的想法,都越不过大夫人这一关。越不过的就会除掉了吧。之后的事,也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帘子外面有婢子小声通报着,“太医来了。”

    大婢子掀开被子,小妾从容地躺了进去。紧紧闭上眼睛,有轻轻推搡的声音,是银票过手又被推回,再被推去终于收下的声音。

    太医走到床边,铺上白缎子轻轻搭脉,门边的婢子勤劳地抽泣两声,在那抽泣之中太医不无惋惜说道,“夫人伤了养育根本。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调养。”

    婢子哇地大哭起来。

    在那哭声之中,太医压低声音如水过鸭背,“夫人请放心,此话到了何处都是一样的说法。”

    床上女子无动声色。良久,太医行礼而去。

    小妾又躺了些时,陪在一边的婢子以为她折腾得累了,况且现在本已是夜深,便自作主张屏退了余人,熄了灯,让她继续安歇。谁想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寂静,自家主子却忽然坐起了身,陪在床边的婢子本打着瞌睡,给主子起来这一下惊得差点跳起,借着月色,忙伸手取过衣衫给她披了,“夫人,此时才刚夜半,离开亮早得很呢。夫人还是行躺下休息吧。”

    见主子并没有再躺回去的意思。正欲燃灯,小妾按住她手,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我扑些粉看在灯下惨白些,这就去大夫人的院子前去求她。她费尽心思做出这样无解的局来,我该让她看了我所有可怜相,才能在她眼中真的低到泥土里不是。”说完,自顾自发出有些瘆人的低笑。

    婢子答应了一声,才回味过来主子说的是什么,忙劝道,“夜色深沉,况且刚刚才放出风去,说是夫人您伤着了,这会儿上,就赶着去见她,难免招她怀疑。”

    小妾凝紧眉眼,“她本长于算计,又多有学识,要让她放下戒心,就一定要让她瞧到我的惧意,像这样忍痛前去求她,是再好不过的是机。”

    婢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仍然觉得不妥,但是,主子的吩咐不敢不听,忙扶着下了床,见她借着月色走到妆台之前,想来是去扑粉,要上去服侍,却听到她有些突兀吩咐道,“平白装出痛楚这等事,装得了一时,又何能长久,必会让她瞧出眉目来,若要让她信以为真,我还是带上些真伤的好。那样才是真真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婢子不明白她的意思,怔了一怔,她已经站起身,直接去摘挂在墙壁之上的辟邪剑。

    婢子这才如梦初醒,大大地惊了一跳,险些打番手里的粉盒,慌得不顾主仆之礼去强按她的手,“夫人,这东西锋利可是使不得,若然是真的伤得大发了,可怎生是好。”

    小妾却声音放得极轻,“好歹是比睡梦之中丢了性命的要强。”说完,拨开婢子扶住她的手,紧紧闭住眼睛,向手腕上面一处划开一道口子来,殷虹血迹刹然破出。

    婢子吓得惊呼了半声,被她喝止,“不过是皮外伤,哪里要大惊小怪的。”

    婢子白着脸点头。赶紧撕下自己的一角衣衫,给她扎紧伤口,还想去取药,小妾已经举起手来,在那伤上狠狠掐了一下,那痛就从皮肉之间硬生生疯狂长起,一瞬间痛遍全身骨肉。可随那极致的痛楚一同来的感觉却来一种莫可名状的厥喜,她低头看着那很快打湿包扎的血迹,就像是从妆镜之中看沾了胭脂的红唇。脸上浮现出森然可怖的笑意,“这些痛楚,也不过是她先行欠着我的,早晚有一日,我会让她全部都加倍奉还。我会让她好好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说完,扶了那婢子的手,直接向外面去。

    守在院子里的婢子不明白主子的意思,只向那大婢子脸上去瞧,看是无可忤逆的意思,忙开了门又提了风灯,却有些犹豫着不敢问是要向哪里去。

    直到走出一些距离,才听到大婢子提点着,是要向佛堂去。夜里起了很大的风,提灯的婢子,紧紧握住风灯执柄,减少它摇动却很是不力。摇曳的光团之下,黑暗的不知处,如魍魉魑魅团聚探探缩缩,幽幽的瘆人。

    大夫人先时被撵出了国舅府在别院清居,不过几日,便得了高人指点,以赎罪之名,硬生生搬进了国舅府的佛堂里面,日日参禅打坐。国舅见她无声无息地行事,也不与她照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了她去。

    月已有些偏西,万物都沉浸在睡梦之中,连府中四下里垂着的气死风灯,也显得平时暗淡了几分。

    行了好些时,才瞧到佛堂之上的素灯随风悠摇,小妾回首向另两个跟来的婢子道,“那里毕竟是佛门清静之地,你们便在此止步吧。”再走出两步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大婢子与提灯的婢子一起道,“你们两个也退下吧。”

    大婢子吓得忙福身,“这,奴婢是从没有离开过夫人身前的。”再抬头,向那只有素淡灯笼光色的幽静秘门中看了一眼,“奴婢还是与夫人一同……”

    小妾不耐烦她唠叨,“多一个人又不是多了千军万马,可保得了什么。今天就是被她啃得光了,也得去赴这啖肉之宴啊。说不定最先尝自己肉的还是我自己。”

    婢子听她说得这样可怖,眼里已经闪转泪花,只能点头看着主子亲自提了风灯直向那古静院落走去,又转眼消失在门廊处。

第四百三十八章 私相

    小妾不耐烦她唠叨,“多一个人可保得了什么。今天就是被她啃得光了,也得去赴这啖肉之宴。说不定最先尝自己肉的还是我自己。”

    婢子听她说得这样可怖,眼里已经闪转泪花,只能点头看着主子亲自提了风灯直向那古静院落走去,又转眼消失在门廊处。

    不知为何,佛堂院中的风似乎是吹得更大,小妾提了那灯向那中堂只走近了两步,一道旋风刮过,吹得手中风灯脱出,直摔在地上燃起大大的火苗来。

    她有些急地伸出脚来,将那些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火苗踩灭。等踩得尽了,蓦然抬头时才发现,大夫人已经整装站在她面前,一脸猜度地看着她。

    那看似轻轻的目意落在她脸颊之上,让她一瞬忘记了腕上的痛。

    只因那目中的光竟然这样轻易洞穿她血肉一半,“妹妹一向过着镶金配玉的日子,如何舍得来我这出萧瑟之地沾染晦气?”再用疑惑目光去看她那被烧得有些发糊的鞋面,“妹妹,这可是招着谁惹着谁了呢!看这架势是要大红大紫啊!。”

    小妾缓缓抚上自己的鞋面,下一瞬,已经动作伶俐的起来,大夫人身边的婢子不知她如何意思?忙站在大夫人身前回护,她却走进几步,直直的跪了下去,“妹妹从前面昧了心窍,做了许多不恰当的事,真是糊涂至极。”

    大夫人面前的婢子退开,小妾扬起头向上看,本来是想听到夫人将她揶揄,哪知,却只看到一个背影。大夫人已经众星拱月一般重新回到佛堂。最后的步影在门前消失,禅堂的门慢慢合上。刚刚一时纷乱的佛堂,又成了个暗沉沉的影子,这样看上去如虚如幻。唯只廊下,挂着几枝素淡的灯笼,随着烈风飘飘涌涌似在人间。

    小妾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她定会好好为难自己,可是到了现实之中,却连难为她都懒得做,而是让她像这样,自己难为自己。

    不过,好在她刚刚进院子的时候,已经蓦然想出一个办法,那时正要进入禅堂的院子,她只是在自己婢子边轻轻念叨了一下,此时并不确定,那婢子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刚在外面等了许久,但见禅堂之中有火光一晃而过,后来又不见声息,小妾身边的大婢子急得来回搓自己的手。指甲陷入血肉的时候一痛,忽然想到,自己主子走之前说的那两个字,云志,那是大夫人的儿子,府上的二公子。可那时,自己主子走得太快,她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自家主子在这要紧的时候,提那位二公子的用意到底何在?

    又过了半晌树耳听听,里面依然声息皆无,又实在放心不下,悄悄挪步迈上那大门的台阶去,隐约看到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细看之时,认出正是自己的主子。

    婢子惊的就要扑进去。正好迎上自己主子的目光。她服侍这小妾的时间虽不长,但却心思灵动,触到主子意味极深的目光的一刹那,忽然恍然大悟了其中幽幽的暗示。是云志,国舅的第二子,现在自己主子向大夫人示弱遭了为难,而要想将主子从大夫人手中解救出来,就只能围魏救赵,选中大夫人的软肋一击,让大夫人不仅难为不了自己主子,反而要来相求。

    婢子就这样顺势想到搭救自己主子的办法。那位小少爷,是大夫人的心头肉,如果他在这暗夜之中有了什么不测,那么不能走出禅院半步的大夫人,又会反过头来求自己的主子帮忙,那样的话事情,此刻的为难情势,可顷刻扭转。

    淡淡灯笼光泽之下,大婢子这小妾点了点头,然后,提裙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仍然跪在原地,双腿已经麻木无觉的小妾,见自己的婢子明白了一自己要传达的意思,终于长长的喘出一口气来。看来这世上的求饶,也得有筹码才行。千篇一律的认错,即使跪断了双腿,又能如何?那贱人当真以为自己拿她没有办法,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出向她低头的把戏,也要强按着她的头受了了事。

    但是,如何能让那位丫鬟婆子无数的小少爷,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一场病来,要真算起来,应该是比示弱于大夫人遭为难,更难的事。可巧,偏偏有一个转机在里面。三个月前,这位小少爷身边奶妈的儿子,向小妾身边的婢子表达了求欢好之意。那时,被她啐了个满脸花拒绝得痛快。当时痛恨得厉害,丢在脑后久了,差点就忘了。

    可终究是世事无常。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救出主子,也将自己挽出危局,就再也装不得什么清高。

    婢子来到那人当值的所在,可巧他就在门房上监夜。借着别人都在打瞌睡不备,向他招了招手。

    那人嬉皮笑脸的出来,“姑娘,这大晚上的怎么来这儿了,难道是我们夫人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与国舅出门吗?”

    婢子努力做出一个笑意来,“难道,我来找你,就只能为着夫人或是老爷的事,不能是你我私事吗?”

    那人虽然目光油滑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但到底看在她是小妾身边的红人儿,纵然是有那色心,也只得言语恭敬,此时见她一改往日的清高样子,如此温声细气地与他说话又私有他梦寐以亲的暗示,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似酥了一般,连说话的声音都发起颤来,“我的好姑娘,说这话的意思?可是要让我这土命人想歪了!”

    婢子目光柔柔向他眄去,“你自己还知道你是土命人,人家不过是稍稍与你开个玩笑,矜持一下逗你,你便当了真的,再不理人家。到得今日,还要人家找上门来。真是好生心狠。”

    她如此一顿娇嗔,那人才是真正的抵受不住,唯顾忌着身后都是府上的守夜人很是不便,忙伸出手来,拉住这婢子衣袖,绕过一代府墙,直向的又黑又暗的角落里面去。最后,终于走到了一处厢房之后的阴暗影里面才止住了脚步。

    婢子心上惦记着自家主子非常焦急,可又不能直接只求他相助,让他猜到内里的用意去,只得一脸嬉笑的跟他绕,“这里又是哪里?人家不过是来瞧瞧你,怎能跟你来这样的地方,万一被人瞧去了,又会觉得,我们在这里行什么不轨之事?此后,要人家如何做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合欢

    婢子心上惦记着自家主子非常焦急,可又不能直接只求他相助,只得一脸嬉笑的跟他绕,“这里又是哪里?人家不过是来瞧瞧你,怎能跟你来这样的地方,万一被人瞧去了,又会觉得我们在这里行什么不轨之事?此后要人家如何做人?”

    她这样正色起来,那人竟然双膝一软,扶着她的裙角跪了下去,只抱着她一双绣鞋,抹起泪来,那婢子最讨厌瞧见他这副样子,但此时究竟是要求他的,也只能与他虚与委蛇,见他抱着自己的双脚,在那上面又亲又啃。也少不得与他耐烦。

    婢子最后终于耐着性子蹲下身来,“你这个样子,倒是让人再不敢见你了。”

    那人听了,忙抹干眼泪,顺从起身,“那可不成,第一次见姑娘那日,我就知道,这一生是要与姑娘在一起的,便是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也不改此志。”

    那婢子原本还寻思着,如何能将话题带到正题上来,听他自己先说起的志向,心下道声正好,于是半似有意半似无意地说,“你可知道什么是志向,就凭你,靠着娘亲给人当个奶妈,自己守着王府的院子,便能成就得了什么志向吗?不过是给人看成个狗腿奴才。”

    那人听了并不气恼,涎皮赖脸的将她拥进怀里,“我在这里听人驱驰,拿的那些银钱,可不比外面那些用出了力气,抵死卖命的人少。况且从前大夫人旺盛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是走我的门路来求大夫人事情呢!”

    那婢子嘴上哼了一声,“听你说的倒是花哨,但是现在又如何了呢!”

    听她追着往下问,那人的头一时有些抬不起来,只是将怀里的她狠狠搂紧,“可大夫人就是大夫人,老爷就是生气还能气上几天呢?早晚有一日大夫人能重归正位,到那时候,我娘亲服侍小少爷有功,必能得大夫人奖赏,那个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婢子伸出手来,在他额头上一戳,“你娘亲,自是千肯万肯的要卖命侍奉主子,只是这位大夫人的命数,难过此一劫。”伸手去推那人,想要在他怀里挣出,那人却是纹丝不动,又过了良久,反而在她身上嗅起香来,“你这个就是什么人忧天!大夫人的哥哥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老爷虽然生了那么大的气,不过也是给旁人做做样子。但凡那位舅老爷,再向上升一步,老爷就会欢欢喜喜地将大夫人接回来。”说完,一张充满酒气的嘴巴,已经移到了婢子脸上,伸出舌头来在上胡舔。

    给婢子用指甲尖划了一下脸皮子,才呼痛地停下嘴来,见婢子张漂亮的脸上起了恼意,慌忙赔笑,“心肝,我喜欢你得紧,就再没说这些用不着的事情了,还是干脆成就了咱们俩的好事吧!”

    婢子动作麻利地打开他伸过来的爪子,“就算是不说这些事,你倒是给我说说看,那位大少爷院子里的月河与你,近日里与你又行了如何的龌龊事?”

    那人见她眼里不揉沙子,忙垂下头,拿起她的手来在自己脸上拍,“那你打我就是,哪怕是要杀了我呢,只要你解恨就行。”

    婢子见自己猜得正中,心上呼出一口气来,只是脸上,仍然做出那等冷冷样子,“一说起她来,瞧你那要紧的样子,今夜算是我白来见你了,你要的什么合欢自然是与她合欢,便是幕天席地的苟合,也没人要管你。”说完,一垂袖,便要闪身走开。

    那人可是让她吓怕了,腿一软,扶着她的双腿,又再次跪了下去,“我的好心肝儿,你可是要让我怎么办?月河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空空的皮囊,我心里揣的就只有你,吃饭也想你,睡觉也想你。为了你,便是那刀山火海,也上得也下的。”

    婢子挑起一双柳叶弯眉,“你说的是刀山火海吗?”

    那人点头,好似鸡啄米,“不说是刀山火海,就是比那个更难的,我也愿为你做一千遍,一万遍。”

    婢子一双明媚的眼睛在暗夜之中眨了眨,“听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让人忍不住要找你试一试。”

    那人又忙着点头,婢子托起腮来琢磨一番,“你也知我家主子与那大夫人素来不睦。从前也吃了她不少的苦头,如今她人在庵堂之中不能顾及到外面,我倒想起个办法,能为我家主子出了平时那口恶气来。你可敢做这个吗?”

    那人一听是如此为难的事情,一时有些愣住,“那些主子们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就不要过多的掺和着,且由他们去,如今,你随了我,日后,即便是那位小夫人不得志,也还有我们大夫人在,少不了我们的好处。”

    婢子将眼睛一瞪,“我才只说了一句,你便有十句回我。还说什么上刀山,下火海,便是要让你跳个小溪你也不肯,你我之间还有何话说,你还是去找你的月河。我走我的路便是。”

    那人急得赶紧狠狠抱住,婢子的双腿,“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生的什么气你想要做什么?说出来就是。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

    婢子一脸戏谑,“似你这般胆小如鼠,是要到何时才能够真正出人头地。我让你如此行事,看着是在逼你,实则是锻炼你的胆气,以备真正的机会来临时你畏手畏脚的,死狗扶不上墙。”

    那人一脸傻笑,“心肝说的话,真真是佛旨纶音,我爱听的紧,便是要让我听上三生三世,我也欢喜的紧。”

    婢子故意做出扭捏身姿,“真是好生的不要脸,谁说要跟你三生三世了,便是这一世,也还不知道要不要后悔!”

    那人扶在婢子腿上的手向上移了移,“心肝,所指的到底是何事?”

    婢子犹豫着似乎不想再讲出。他赶紧自己掌嘴,“心肝快快讲出,窝在心里,闷出病来,可是要疼刹了人了。”

    婢子做出给他说动的样子,再咬了咬唇,“你娘亲的大主子不在身边,我让你做的事也没有什么难的,便是看你娘亲一时不注意,在那小少爷的房里,打开窗来,让他吹些冷风。浅遭些罪。”

    那人将四下里看了看,“这,今夜的晚风又大又凉,开会儿窗,那小少爷体质本来就弱恐怕是要生病的。这一两个月里也是三天两头的闹热症,急的我娘亲什么似的……”

第四百四十章 睡棋

    婢子咬了咬唇,向那仍然抱住她的人影道,“没有什么难的,只要趁你娘亲一时不注意,在云志少爷的房里,打开窗来,让他吹些冷风。浅遭些罪。”

    那人将四下里看了看,“今夜的晚风又大又凉,二少爷体质本来就弱,一两个月里也是三天两头的闹热症,急的我娘亲什么似的……”

    还没说完,已经给婢子狠狠啐了一口,“瞧瞧,瞧瞧,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这么点能耐了,不过是要你开个窗,现在已经到了春时,就算是吹了些凉风,也要不得他性命,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且自便。”提裙转身,仰看天时,心上急如火焚。才迈得半步,已经给那人死命拉住,“心肝莫急,我这就去,照做就是。照做不就行了么,何苦生气,坏了身子。”说完,站起身来,又将嘴巴凑到婢子近前想要一亲芳泽,被婢子伸手拦住,“事成了回来,有你亲的就是。做什么这样猴急。”

    那人借着月色,又贪看她一眼,才转身去了。

    那婢子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后,翩然转身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云志公子的奶妈正挑帘进屋。刚迈进屋中一步,就直接打了个喷嚏,怎么觉得屋子里面反而比外面还冷?看见里间的帐帘不断被风吹起,想到了什么?紧走两步,再挑过一重帘,看看值夜的小婢子果然不在,而二公子床对面的窗户,竟然是大开着的,汹涌的夜风如野兽般毫无障碍地扑进屋中。

    奶妈赶紧动手关合窗子,扭身再去看二少爷,喘气变得粗重,一张小了脸红成了苹果一般,心道不好,伸手探上额头烫的吓人。至此,奶妈可真正的唬了一跳,心下合计着,“这二少爷病的真不是时候,小妇人新近掌了全府上下的钥匙,可大夫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小夫人不睦。那小夫人从来都是跋扈得惯了的,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肯定是抵死为难。”

    一边的小婢子瞧出了奶妈担心,提着去禀国舅。

    被奶妈瞪了一眼,“老爷在新人屋子里时,何曾问过外面?这样的事,少不得是要去问大夫人拿主意的。”

    一边快步出去,一边戳了一下那婢子的头,“定是你贪玩,忘了关那屋里的窗子,这些细里的事儿,等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那婢子一脸委屈还要说什么,奶妈哪有功夫听她抱屈,抬腿向佛堂去,远远瞧着小夫人的一双婢子,如木雕泥塑般杵在佛堂之外,好生纳闷,她一向心思通透,一走一过之间已向那一双婢子礼过去了。那一双婢子也双双福身回应。

    奶妈看了一眼她们盯紧的院子,轻声道,“莫不是小夫人在此?”

    二人点头。

    奶妈心下画混,“里面的两人从前已是不睦,此时更应该针尖对麦芒才是,又哪里来的深夜探看之谊。”但她无暇它顾,快步上了台阶,向里进,正看到小夫人在孤寂的院落之中,脸色发白。她心上一颤,此时无论如何,得罪不起这位夫人,三步并了两步,扑上前去扶她。

    小夫人摇头不肯起。

    她苦口劝道,“小夫人可是误会了大夫人的意思,哪里就要小夫人吃这种苦了,不过是,与夫人情同姐妹,不与夫人见外,才说了几句重话,只有知道夫人是不会入心的,也定然生不了隔夜之仇的缘故。”说完,干笑两声,继续相扶。

    庙堂之中本有人在暗中观察,见是二少爷的奶娘忽然在佛堂中出现,知道必是有要事来禀。当即开门,还不等开门的婢子先唤出声来,奶娘听到开门声,反而紧着开口向小妾道,“大夫人正心疼着小夫人呢,这就来喊小夫人起来呢!”

    那开门的婢子机灵,听奶妈话里有话,扭头回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果然大夫人来到了外面。

    奶妈更是着紧行事,连给大夫人行礼都顾不上了,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二少爷夜里又起了热,奴婢正在寻小夫人拿钥匙出府请太医来瞧。这一找就找到大夫人这里来了。”说完,抬起头来一团焦急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闻听是志儿出事,只觉脑袋里如同开了锅,纷乱的心思煮成一团,急的就要向佛堂外面走,要到志儿那里看个究竟。刚走了几步,又木然止住,自己是出不得这佛堂门的。低头沉思时,看着同小妾一同跪在地上的奶妈,正在向她努嘴,意思是让她求小妾帮忙。那才是她痛恨之极的人,也是极为痛恨她的人吧!可现在又哪里顾得了那些,牙一咬,心一横,真的伸手去搀扶,“妹妹就是要强,我本想着,我现在的身份在老爷眼里是罪孽深重,若是与妹妹深夜相见没得让那些烂舌子们将闲话嚼到老爷耳中,牵连妹妹吃罪,这才不与妹妹多说,可是妹妹怎地还跪在这冰凉地面上与我负气!若是生了病,可不又是姐姐的一桩罪过。”说完,看向自己去扶她的手,小妾那被她扶住,光滑如琉璃的手指动也未动地任她只是扶着,大夫人正在想这小妾果然不肯罢休之时,一双手忽然被那小妾反握住,然后借得她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又腿一软险些跌倒,大夫人忙将她搀扶住了,她要强一笑似是极力掩去痛意,坚持自己站定,“这些又哪里是姐姐的错?妹妹生性愚钝,进府时间较长了,还是愚钝不化现在顾不上跟姐姐告罪。这就去吩咐他们开门,姐姐可莫怪我失礼!”

    大夫人闻听她如此说法,简直喜出望外,一双眼不禁涌出泪水来,止不住的点头,最后,目送她那窈窕身影随着奶妈一道去了,才察觉泪已到唇边。

    那小妾做事也果然麻利。出去之后,干净利落地开锁,唤得太医对症下药,到得天明时分传来好消息,二少爷的烧已经退了。

    *****

    太子再次将目光望进幽幽夜色之中,好半晌,才偏过头来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管事,“所以就是说,不能拿出自己最要紧的东西,又要救自己的最要紧的性命。天下果真有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妙法么。”

    管事待要说出安慰之词,太子已经自己击掌解开心颐一般大笑,“他们都以为我握在手中,真正重要的东西是那只苍鹰,殊不知是买在皇帝身边的棋子,可是事到如今那颗棋子就真的是再也沉睡不得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衫落

    太子再次将目光望近幽幽夜色之中,“就是说,不能拿出自己最要紧的东西,又要救自己的最要紧的性命?”

    管事待要说出安慰之词,太子解心颐一般大笑,“他们都以为我的要害是苍鹰,殊不知是买在皇帝身边的棋子,事到如今那颗棋子就真的是再也沉睡不得了。”

    那管事,听出太子话里的意思,已有几分猜测,再稍稍抬起头,瞧到太子表情凝重,几根手指陷进手心的皮肉里,直滴下血丝来,也没有发觉,就已然确定猜到,太子殿下所说的棋子,必是他们花了十年时间,耗费心血无数的布下的那人。

    这十年来,无论他们陷入怎样的情困难境地之中,太子,为了能让那棋子更深的近到皇上眼前,都未曾有一刻想要将他动用。

    可是今日,殿下没有再想别的办法,一下子就提到了,要动用的那颗隐棋,让他忽然感觉到大大的不安。

    待到瞧见太子望过来的眼色,笃定深沉就已经知道太子一定是下定了决心。管事跟在后面走路的腿一软,微微颤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却没有逃出太子的眼睛,“荣叔真的是年岁大了,从前便是这样的事,我们经历过多少,都没见荣叔这样。”

    管事苦笑道,“既然,殿下也说老奴年纪大了,那老奴就斗胆倚老卖老一次,本来这事中并没有太子殿下的事情,殿下何苦去仓促参与?若然万一不慎中了他们的圈套,反将他们成全了。这一招走得有点太险了。”

    太子一笑,“不是说,富贵险中求吗?你也提到事情仓促,所以,我们只能拖延他们一天,而这个拖延,就必然是与佛祖割肉饲鹰无异。鸣棋是何等的眼神清亮,要是不让他真的咬到我一口,他又怎么会轻易上钩?”说到此处,顿了顿,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已然开始说起他的想法,“我想着,从前蔡单志第一次被父皇捉到的时候,父皇身边的总管说漏过一次嘴,直到现在,父皇还藏着一件蔡单志的外衣,当时,是父皇派去暗中观察蔡单志的人,看到他总是捂住那件衣服的一个地方,所以,是在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藏有放置矫诏地点的蛛丝马迹。奈何,前后搜寻了几遍,都没有在其中发现任何的线索。只是我的父皇,越老越固执,居然当众说,有人托梦给他,说那衣服里面必然藏着玄机。从那时开始到现在,在那衣服上,找线索的监人已经不下百人,全都无一所获,可父皇竟然还没有放弃,不仅没有放弃,反而越来越有劲头。从前我听到这则说法没有在意,今天却觉得,真的是根大大的救命稻草。”

    太子说这话时,一只脚踏入大殿之中,管事正替他拾起落在门槛上的衣角,两边的婢子一同请安,太子利落地迈过脚来,他一向不喜奴才们走路带声,是以,这大殿从门槛处起就铺以厚厚的羊绒毯,如此,人走在上面,如雪花飘落般,轻巧无声。此时他的那个打算虽然有了个大致的雏形,但仍觉得就这么使用起来,有些牵强,一开始明明觉得是极有用的办法,可是将每一个细节落到实处时,又觉得分外的不可能。想到此处,陷入掌心的指甲,又用了三分的力道。

    管事看着那血丝丝乱乱的划出他指缝,却并不敢出声打扰,太子这个时候一直是喜静的。

    本来太子是从外面一直向着里面走的。快要走到宝座时,忽然停下,又重新折回,如此往来走了几遍,终而低下头来,垂着头再走一遍。

    管事正担心着他太逼自己,想着提醒他,如果实在勉强,可还可以去找皇后商量。太子骤然顿住不动了。

    大殿之中百花灯,照得分明雪亮,太子脸色已经变得全然暗沉,管事正要上前一步,太子动迅速地趴在地毯之上,来回捋顺着那些皮毛。

    这一下惊的管事,决然说不出话来,太子已经抬起头来,吩咐着管事,“快取灯过来。”

    管事虽然懵懂,但不得不从,朝着一边扬扬手,有婢子子过去取来烛台。管事刚要接给他照着,太子已经,急着叫,“拿过来拿过来。”

    管事俯身刚递上去,太子便已经迫不及待的举着烛台趴在地毯上,更加细致的看那些毛皮,又过了半晌,才笑的犹如疯癫般的说,“对了,脚印就是脚印。鸣棋戎马出身,在神机营的靴子底会雕有主将的标志。立过赫赫战功的鸣棋,有着与别人完全不同的标记。你看,咱们这大殿之中,铺上毛毯走在上面,不会留下脚印。可是父皇存放蔡单志的那件衣服的地方,铺的却是木质地板。对,就是这个,能够阻止鸣棋出现的办法不用太长,只需要一两天。”

    转过头来见管事,依然困惑的看着他,稍加解释道,“那个,能陷害鸣棋的妙法,就是让他当上一回,有名无实的梁上君子。上一次他们来闯东宫,留下了很多脚印,你这就去让他们找一双,与鸣棋脚大小正合适的神机营靴子最重要的是相像的标志。然后,让那棋子偷偷走一趟,安放蔡单志衣衫的府库,听说,是宽敞独立的大四间,地上还铺有金粉,用来辨别贼人的鞋印。就让那人别遮掩,直管穿着那样的鞋子在上面走上一遭。对了,另外还要放上鸣棋从前留在我这里的金扇。最后,再真的带走那件衣衫。至此,布局已成。鸣棋想不陷入其中都不行。”

    听太子讲完,连管事也拍手叫好,“真是绝妙的妙计,皇上若是如此误会,恐怕鸣棋世子,一辈子都很难翻身。”

    他正说到眉飞色舞处,却见自家太子摇了摇头,“如此的脏水,就算真的能将他从头到下泼个遍,再浸泡上几天。大公主殿下的门人也总会想出办法,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将他打捞出来。更何况,他只要有嘴长在身上,便可以在任何时候,跟皇上说起矫诏。没准,反而会见的更快,也说得更快。若是皇上真的直接得到了矫诏,又怎会在意蔡单志的那一件破烂衣衫?”

    管事听罢,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如此如此,殿下不是白费了心力?”

    太子反而是一脸逗趣模样,“就是说啊,说来说去,还是白忙活一场?上天竟然如此待我?”

第四百四十二章 情肇

    管事听罢,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如此如此,殿下不是白费了心力?”

    太子闻听反而是一脸逗趣模样,“就是说啊,说来说去,还是白忙活一场?上天竟然如此待我?”

    管事听他回答的如此肯定,惊得,差点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只是瞧着他脸色分明镇定,觉得有几分古怪。

    不等他问出,太子已经按耐不住,“所以,这出,为鸣棋作出的圈套,也应该卖给他才是。虽然,时间短暂,但是,想来会很好用。”说完,看看管事依然忐忑的模样,抿了抿唇,“按照宫中的规矩,如果是由刑部缉拿鸣棋收监,必得审问过两日之后,才能见到皇上。而他若然是肯跟我做交易,我就只会拖他一天。他那么聪明,这样的账还算的过来?”

    管事狠狠的托住自己的下巴,才没有让它跌下来,“殿下说的是卖么?卖给那鸣棋世子么?”

    太子已然变得一脸兴致丰富模样,“哦,就用这万金,买他在家休息一日。这么惊奇做什么,也不是没这样做过?”

    管事想了想,“可老奴现在是真的让殿下给绕糊涂了。皇上那边既然都已经看到了鞋子上的印记,殿下您又怎么阻止皇上,让人去缉拿鸣棋的旨意呢。”

    “当然不能阻止,而是要在最恰当的时刻救他。在此之前,要让人去给母后带过消息去,只说我昨夜隔着门与鸣棋喝了一夜酒就是。这样父皇就不会将事情怀疑到鸣棋身上,另则那种神机营特制的将靴虽然尊贵,伪造起来却并不难,父皇在这事情上不是不会产生疑问,可就算只是例行问问鸣棋,也会拖过两日,而他选择与我合作,就只浪费一天,这其中的好处任他是谁自然都算得的明白的吧。

    管事擦了擦头上的汗,脸上的忧虑更加浓重,到了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太子的意思,那个所谓对鸣棋世子的威胁,根本就称不上什么威胁,只不过是能拖延一天的时间而已,最后,太子还是要剑走偏锋。而且还是在一切都挑明的情况下。鸣棋世子知道他会来夺矫诏,太子也干脆亮出底牌给鸣棋世子看。眼前的这一切,虽然称作是奸计,但你来我往的部分却是如此惊人的仔细分明。

    太子将这些事向他交代清楚之后,便开始吩咐人更衣。似乎是有地方要去的样子。

    看看管事仍然是猜不透他心思的样子,不等他问,干脆利落的解答,“都说了,要与他喝一夜的酒,当然要喝一下,虽然不是在我这东宫,在他的地方也是一样的。也都说得过去。”

    管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可如此说法,皇上会不会怪罪太子身在禁足当中,还与人喝酒?”

    太子大笑,“是要怪罪啊,明明是禁足的人,某人还来探望。不过,两天之后这大显恐怕连天都变了,还在乎这些有什么意义?”

    等到太子细致地说起他计划中的种种时,已经是真正坐到了鸣棋面前把酒言欢了。

    太子看向鸣棋一笑,“像我们这样,能喝下一整坛酒,聊一整夜的死对头,应该世间少有吧!”

    鸣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太子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想用先有非常之人,后有非常之事这样的话来夸自己?这天下,能将一场奸计自吹自擂到如此高度的人,应该是比有你我这样对手,还少的数量吧!”

    太子淡然抿唇,“世子的话还真是无可辩驳,在我身上鲜有的,又何止一两样,所以,这天下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是不好的,也是我独有的,太子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的。”

    鸣棋摇摇手中的酒杯,碧绿的酒液擦过杯沿,却不溅出一滴,“所以,鸣棋也常常在想,如此不会收藏野心的太子,我该当是走近的好,还是远离的好?要不,就不去想这些烦乱的事,干脆一道毁灭了算了。”

    太子向他伸出手指,有轻微醉意的一摇,“哪一个都不好,你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

    鸣棋,“其实,殿下不用在此牵制我一整夜的,关于那矫诏,我已经将他送到了极其安全的地方。这样的话,听起来,像是有送客之意,但殿下千万不会不要误会,我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想跟自己的敌人,完全不可能相的人,在一起一醉方休,殿下想想,那不相信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烈酒,也是世上少有对手之间能品尝到的东西。”

    太子笑得有些不可抑制,“所以说起来,我们之间的见面,还真是如同帝国肇始一般意义非同小可。世子当然要看好那些东西,我也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它夺走。我们这两下各忙各的就好。”

    鸣棋伸手接过,一瓣从天而落的飘花,再仰头看看太华夜碧,一脸的笑意似虚似幻,“殿下的直白,总是这样让人喜爱,到了今日我方知,品饮时相对的不是美人,而是心机重重的人,也会很得意趣。就像现在这样。”

    太子亦将眼神从天幕之中,扭转回来,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红衣纤纤的身影,踏步跃上台阶,那影子瞧着还淡时,声音就已经脆脆快快的响起,“哥哥院子的丫头昨日拿错了灯笼,我的那只上面是绣着……”

    伴着话音,那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二人面前,太子微微点头,向她致意,她却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别扭,别扭了一会儿又想想太子的来意,再看一眼她的哥哥,指着太子大声的喊了起来,“我旖贞一人做事一人当,害你被禁足,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与我兄长无关。你要报仇尽管找我就是,兄长他是无辜的!”

    她说完,太子与鸣棋同时笑出声了,旖贞可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好笑,还是怒视着太子,“可是你为什么要将事情全推到兄长身上?为什么你不去找九皇子?难道你是因了他的地位,而怕了他?你现在是欺软怕硬么?”

    旖贞怒视半天,发现太子眼中的笑意一径徘徊不散,不仅那幽深的笑意不散,反而还加入了很多深深的情绪,将她看呀看。

    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将所有的责任,都一股脑地揽到自己身上,又对着太子大吼一番,观察他反应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托着腮,像是很享受的听她说话,仿佛她对他说的不是什么指责,而是甜言蜜语。

第四百四十三章 裙乱

    旖贞怒视半天,发现太子眼中的笑意一径徘徊不散,不仅那幽深的笑意不散,反而还加入了很多深深的情绪,将她看呀看。

    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再对着太子大吼一番,观察他反应的时候,像是很享受的听她说话,仿佛她对他说的不是什么指责,而是甜言蜜语。

    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从他面前逃走。虽然不知道这样骤然来了,又骤然去了?算不算是抱头鼠窜,可是,她那一颗心分明跳的飞快,脸上也开始变得火热。

    另外,她虽然不怕太子,但是,被他这样目光深深浅浅的看着,总是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最后她是咬着牙同兄长说,“兄长院子里那些拿错的东西,一定要记着还回来,还有,你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是皇上的儿子,就一无是处,兄长还是一会早早将他撵出去才是。”说完,一阵风似的跑掉了。跟在他身后的婢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郡主就已经在她们眼前消失了,急得她们赶紧向太子与世子行了礼,也转匆忙追了过去。

    太子目送得那窈窕身影去得远了,方移过目光看向一直紧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鸣棋,“世子难道没有感觉出什么吗?我们的郡主,已经开始对我有好感了。我就知道,她会像这样一点点喜欢上我的。”

    鸣棋叹了一声气,“看来太子的执念还真是多啊,对江山的执念,对美人的执念。还有,对自己错误理解的执念。更有,对自己能做好一切事情的执念,啊,怎么办,真担心晚上太子因为执念太多,误会也太多,连觉都睡不着。女孩家的一点点游戏,太子就别太往心里去了,也好不耽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太子没有半分要反对的意思,手把酒杯,静静听着远处的清钟,“现在,我算是真正知道,姑母为何要将府地选在这一处,帝都的繁华与帝都的禅境,这里都是能双双耳闻的。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得天下,从此只看低眉顺眼多没意思,要带上美人,也带上仇人才是啊!”

    鸣棋坐在时而有时而凛冽,时而安静的春风之中,落在地上的影子别样好看,修长手指随意转着手中的酒杯,“要是殿下把所有的仇人都留下来,那之后的日子,就真的能成为一锅粥了。”

    太子竟然认真的点点头,“可世子应该更理解我才是啊。世子也不是什么第一功名只赏诗的闲人啊。”

    鸣棋微偏过头来一笑,“我能搞得懂太子却不想懂,就像太子如果安安稳稳亦能得到皇位,却不想等一样。”

    太子抿了一口抿唇,“干什么这么了解我?让人想要感动。”

    鸣棋看定他摇摇头,“太子不是能感动的人,太子这一世只是带着野心降生的,如今那野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东宫也已经存放不下它了,所以太子才天上地下的想办法。”

    “我们真的能做成全天下最好好仇人的,那就一辈子好好做仇人吧?”

    鸣棋笑,“如果这是太子殿下最真诚的邀请,那么我会好好接受的。”

    无忧又一次留宿在,大公主府上,到了夜半,觉得心里烦乱,出来外面胡走,正好看到,从花园方向没头没脑跑过来的旖贞,刚想打招呼,旖贞就好像没有瞧到她一样,捂着脸跑了。

    无忧一笑,这样也好,可以静静的看看夜色,四周是幽幽的树影,夜风拂过,树叶沙沙,好似一支巨大的毛笔,擦过宣纸,也许,夜风也正藉着这些树叶来写意自己的心里话。

    她立在树下了良久,忽然想起,那日第一次见到鸣棋时的情景,原来一切的情愫都已经在那一天注定,时至今日,见到他那一刻觉得柳暗花明的感觉,在自己心中仍是这样清晰。

    那时,她摆好心思,要在这大公主府中获得一切。

    而他对她驻足围观。她想他可以将他利用,结果却向他交出了整整的一颗心。这就是她来到王府之中做的所有事,她也是第一次这样细致的回想。

    在转回自己息室的路上,再一次看到正蹲守等她的鸣琴。

    无忧遥遥行了一个礼,不再等他的意思,就走自己的了。

    然后,眼睁睁看着鸣琴形如鬼魅一般转到她的眼前,本该随风飘动的衣角,直直地垂在脚面上,看起来,他身上的功夫又精到了不少。

    “虽然,我猜女差已经对我忍无可忍,但是,该问女差的话,我还是会问。”他边说边抽了抽嘴角,继续看无忧的反应。

    在他的盯视之下,无忧慢慢理了理,被他身风带乱的裙角,“可奴婢以为,奴婢并不知道世子要问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必要告诉世子。”

    鸣琴不怒反笑,“固执不通情理,难道是侯爷家的家风吗?”

    “虽然不知我这固执是不是家族特有,但纠缠不清却一定是世子的风格。”无忧轻笑。

    鸣琴还是理解的拍了拍手,“这个嘛,我是有些纠缠,可是我没白将你纠缠啊!我放了你和我兄长一码,我对你有恩不是?又没让你以身相许,只不过是让你透露一下兄长的意思。”

    无忧仍只是清淡表情,“可奴婢没想报世子所谓的那个恩。”

    鸣琴反而是一脸,明白她话的意思,“没事儿,恩,可以不报,就拿来一些东西再换走一些东西吧!”

    无忧收拾好,纷乱的裙角,又抬起头来,“世子真的想知道吗?”

    鸣琴毫不掩饰的笃定点头。

    无忧语声不紧不慢,“那就去问鸣棋世子吧,那样,会知道得更清楚,更明白。其实,世子又何必自卑至如此?现在,世子所真正需要的,并不是关于大世子的任何情报,而是,自己能做好一切的信心。依奴婢来看,这个世上,最不瞧不起世子的人,就是世子自己。又何苦一直苦苦向外寻?”

    鸣琴脸上的悠悠笑意猛然一顿,视线中,慢慢放出阴冷的光来,又终而,慢慢化于无形,“据说,读诗使人灵秀,读史使人明智,可女差这个样子,是读多了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对了,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现在,比这些更让我好奇的,是,如果母亲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的样子,会作何感想?是觉得,我们像是情头意合的一对儿,还是苦命鸳鸯的一对儿呢?或者也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死穴

    鸣琴笑意一顿,“据说,读诗使人灵秀,读史使人明智,可女差这个样子,是读多了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对了,如果母亲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的样子,会作何感想?是觉得,我们像是情头意合的一对儿,还是苦命鸳鸯的一对儿呢?或者也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从谈话中听到大公主名头,无忧心上一震,再去看他的笑意,已经觉得有所示意,然后顺着他目光,无忧眼睁睁看到,大公主,立在高亭之上,正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双。

    无忧赶紧俯身行礼。

    鸣琴亦行礼。但他动作的同时,轻声对无忧说道,“女差想让我在这种情况下,向母亲解释什么呢!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之类的话,要不就是深夜引诱,另有所图吗?年岁小,孱弱的世子无论谁看,都更无辜吧?”

    *****

    大公主看了一眼,一前一后上来行礼的鸣琴和无忧,伸手拢在光亮本就微弱的细烛之上,再腾出一只手来,朝他们嘘声,“刚刚,划过这里的风声,很是奇妙!不要惊吓到它们。”

    三人因此静了良久,直到大公主很有一丝惋惜地从细弱光亮上,取下手来,感叹道,“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如此,转瞬即逝,这会儿的风声,就没什么意思了。”

    鸣琴笑道,“母亲,这样子可就是诗上说的,清坐小亭观众妙。只是母亲心慈,在如此安逸之中,这些寻常只能与夜色为伴的景致,也可以在自己的千万年的苦寂当中,静静赏着母亲的美好,反而是它们的福分呢!”

    大公主听了,忍俊不禁,转过头来向一边的无忧道,“你瞧瞧,你瞧瞧,琴儿这张妙嘴,贫嘴起来,比他两个兄长都不差。”语声温暖,那样一双从来凌厉高傲的眼睛,此时此刻充满无限关爱,点了点手,让鸣琴坐到自己身边来。

    本来以为,接下来会是鸣琴胡言乱语与她角力的时刻。他俯在大公主怀中的时候,仍然将一双眼睛望向无忧。当中的眼神就像沾满桃胶,直至黏到无忧身上来撕扯不下,又像是含着刀锋将无忧,一刀一刀削成他想要的形状。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自高亭下上来,那并不是弥姑姑的脚步声,从所配的环玉叮当上就能听得出来。再细听佩戴的数量隆重,定然是年轻的贵族女子。可又一定不是旖贞。那位郡主可从来不肯让自己这样静悄悄的来去。她会从打高亭之下就会让所有人注意的。

    而偷看大公主脸色的时候,觉得大公主并没有什么惊奇,想想,弥姑姑也不在,难道,这个来人是与大公主约好了,要秘密在这里见面吗?

    心下还未想结,拾级而上的脚步声已经走了进来,而那人不是宛如又是哪个?

    她裙角有微闪的金芒流转,一眨眼,已经走到大公主面前福身行礼。

    大公主并没有叫起,反而像没有看到一样,只是伸手继续抚着鸣琴的头,“这么晚的时候,那些人也不规着你,还在外边囫囵走着吹风,这种事情不肖你父王看到,这是你兄长见了,也是要说你的。”

    鸣琴在大公主怀里拱拱头,“母亲,姐姐明天要去射箭,儿子也想去,母亲要跟大兄长,给我求情才是。”

    大公主在他头上拍拍,“在你这个年纪上,你大兄长读过的书还有一屋子的数量,你倒好,只想着玩儿。”

    鸣琴像一只乌龟一样趴在大公主怀里耍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就去看看,会快去,快回的。但是长嫂为什么还不起身,总是做着那样的姿势,瞧着怪累的。”

    大公主一开始一直挂着笑意,听鸣琴提到宛如,嘴角的笑意猛然收敛,“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儿跟父亲都是一个样子。就是静静呆在一边都够碍眼的,却总有手段出风头。”

    宛如猜不透大公主要她深夜前来此地的的真正用意,但却知道,因为鸣得对自己的极度依赖,大公主是确定不会拿她怎么样的,但这想法也成了她自己的是死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儿子,当娘的不会痛恨儿子,反而会痛恨那个儿媳。

    关于讨好大公主的办法,她也想了很多,装乖巧肯定不行,先天本已经不足,后天的乖巧,又是大公主司空见惯的东西。

    最后不是她福身得不耐烦,反而是大公主看得不耐烦了,随意挥了挥手,让她起来,用目光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子,“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你过来吗?”

    宛如摇头,大公主轻哼一声,“为的是,不让你总是缠着琴儿。以后,每天的这个时间都到这里来吧!就算我不在这儿,也一个人在这里听听风声吧!”

    宛如顺受地点头,并不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她算得很清楚,大公主有意为之的事情,向来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更何况,现在是有意为之的痛恨,只怕还会觉得做的不够,哪里容她为自己辩驳。

    可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宛如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似乎是隐有呕意。她想,她自己之前并没有吃错什么,况且,现在又是在大公主面前,任何的神色沮丧,都形同失仪,大大的不敬。

    是以,她强耐着打点精神,无奈这命运从来与她作对。刚刚只是觉得有点恶心,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腹中的东西一股脑涌上来,她极力想要咽下那呕意,想着不需要太多时,只要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就好,再忍上一会儿,命运这次开的玩笑真的是太大了,如果只是疼痛,她还可以咬牙挺着,可是偏偏是那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恶心。

    她努力闭着嘴巴,估计,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控制不住的扭曲,这些也很难逃过大公主的眼睛,她的目光再一次锋利望来时,宛如再也找不到能抵御那腹中排山倒海一般的上下翻涌,真的就那样呕了出来。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一阵接一阵的干呕起来。连公主最终的眼色都顾不上看了。她难受极了,想,如果这样一直吐下去,会不会连心底,最深的愿望也一同吐出来,那样可就是无事一身轻了。

    但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宛如已经很快想到,这个呕吐跟吃错了东西应该没有半分的关系,而是早之前,鸣琴扳着她的嘴巴,逼迫她吞下去的药丸起了作用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请喜

    宛如难受的,连公主最终的眼色都顾不上看了。如果,这样一直吐下去,会不会连心底的想往都吐出来,那可就无事一身轻了。

    但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宛如已经想到,这个呕吐一定不是吃错了什么,而是早之前,鸣琴扳着她的嘴巴,逼迫她吞下去的药丸起了作用吧!

    鸣琴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虽然从前的办法也很是花哨,但这一次,他借的是大公主的力量。要大公主,从此以后更加的厌烦自己。

    见宛如这个样子,大公主,一开始厌烦的以手支额,刚想让无忧打发了宛如回去,神思电转之间却想到一件事情,难道这丫头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想想,他们腻在一起时间这么长,不怀孕才怪呢!

    是以,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攸然转的笑意,然后点手向无忧,“这就叫人去唤太医。”

    宛如这时已经吐过了一阵儿,稍稍安稳了下来,忙俯身过来要跪,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是要求大公主恕她失仪之过。本来以为,大公主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大公主不仅抬抬手让他起来,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石墩,要她过去坐下。

    宛如一下子就糊涂了,大公主又不要她的孝敬,难道,连她是否失仪也并不在乎?反而是失仪了更好吗?

    看她犹豫,大公主耐着性子等她思量。只是,要她坐的意思没有变,宛如再不敢耽搁,只挨到那石墩一个边儿,浅浅地坐了,准备随时站起来,也许转眼就得跪下呢!

    大公主训诫她的办法可以变来变去,可她唯命是从的选择,却只能一如既往。

    良久,大公主并不说话,只是用一双眼睛好好打量她的脸色,“你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说什么好呢?自己有了身孕,还不知道?我让你站,你便站,是在用这样的方法,虐待我家子孙,跟我抗衡吗?”

    宛如突然听见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大公主,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已经看到无忧转身下高亭出去的身影,想着一会儿太医来了,就自有分辨,自己也无需说明一切了,其实,她入王府这么长时间,并未与鸣得行房,可这样的话,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好在,一会儿会来的太医,会纠正这个误会。

    宛如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一双眼睛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用余光去捕捉鸣琴的反应,然后,很快对上一双幽幽的笑眼,无数的光芒从那眼睛中绽出,但宛如似乎很快就看出了其中正中下怀的光束。

    鸣琴喂食她的那粒药丸并不是毒药,否则她现在早应该毒发身亡,可也绝不会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平白无故。只是要她在大公主面前失仪,也不会将她伤她筋骨,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这样想着他真正的用意,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她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仍然摸不透他的路数。

    太医也很快被无忧引来,大公主不让他闹虚文,那些个繁文缛节的东西,只让快快给二世子妃诊脉。

    太医答应着过去,有礼有节地给宛如请脉,片刻之后,一脸惊喜的起身,向大公主道喜。

    太子的说法,宛如听的简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这才知道,鸣琴喂给她那粒药的真正用意,就是让他在大公主面前做出有孕在身的征兆,这一招简直太狠了,明明没有的身孕,就算眼前是荣宠加身的最快途径,但要不了多久,就会行迹败露。这时候她有点后悔了,刚刚应该跟大公主说明一切的,可还没等她真的走上前去跪地求饶,大公主已经看向她,“听说你母亲,在你家里因是妾室,地位不济,也受了很多委屈。可不管怎么说,你是嫁入我们王府来的,往后也要给我们秋熹家延续香火,我的孙儿怎么可能有在受苦的外祖母?我今晚就会向皇上请旨,加封你母亲为诰命夫人。你不消记得我的好?只要,服侍得好得儿,好好诞下麟儿,我们秋熹家,总是亏待不了你的。”

    她痛苦了这么长时间?动用了那么多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到手的时刻真是可笑,却原来还是镜中花水中月吗?

    她看似终于得到了一切,可那个凭借,却是因为中了鸣琴的奸计。

    鸣琴走过来,向她道喜,他背对着大公主的目光,再不收敛贪婪与掌控的力量。而现在,他一定是在等着,看两个月之后的戏。

    她现在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在大公主眼前,还只得硬生生的向鸣琴还礼。

    她是怎么向他回礼的?到底有没有礼数周到的回礼?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冷汗打湿的头发,还一绺一绺的粘在额头之上,浑身上下却瞬时发起一层的热来,

    按大公主的吩咐护送她回去的无忧,在一边轻声问着她,有没有不舒服?

    她想,她也许没有什么要瞒眼前这个女差的,可却再没有力气说出自己的全部心思,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无忧一直将她送到鸣得院子门口,虽然也觉得,如果参看宛如的状态来看的话,事情分外诡异。但看世子妃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便知趣儿的先行告退了。

    宛如望着无忧的身影慢慢消失,这才提裙,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圆孔桥上去,静静的站在月色之下,那个人已经得逞了,他一定会来的,来这里,看她是如何的颓然失意,看她是如何的惊恐挣扎。亦要看她如何匍匐脚下相求于他。

    低头看看流水今日,抬头望望明月前生,眼泪慢慢滑到唇边的宛如,忽然破涕一笑,“这已经写进了前生的命运,难道就真的没个改法了吗?”

    然后她身边一侧,出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漫不经心的响起回答她问题的声音。那声音,明明轻快得,如同飞在夏日里的悠蝶,却如此轻易的,在她心上割出狰狞的伤口,“这个情况不怨天,不怨地!不怨爹,不怨娘,只怨苦命的孩子。”然后,那个身影又上前一步,与她并肩立在月色之下,“不用担心,我说命苦的人,另有其人,宛如的命很好啊!无论是跟我哥哥,还是我,都是非富即贵。就像现在,我骗了母亲说你怀了身孕,就是想试探一件事情,二兄长他,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吧!”

    宛如骤然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

第四百四十六章 恩秘

    鸣琴身影上前一步,与宛如并肩立在月色之下,“宛如的命很好啊!无论是跟我哥哥,还是我,都是非富即贵。就像现在,我骗了母亲说你怀了身孕,就是想试探一件事情,二兄长他,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吧!”

    宛如骤然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

    鸣琴一笑欢快,“干什么那样瞪人,刚刚你不已经作出选择了吗?虽然一切本是骗局,但是却还想着自己的母亲荣耀加封诰命夫人。虽然,二兄长伤的厉害,再不能给秋熹家延续香火,但你还想为他隐瞒!这就是你的选择,清楚明了。只是很可惜,这两者中的任意一件,你若是想达成,代价都会非同一般。所以,这种情况下,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哪有瞪人的?”语毕,鸣琴已经低下头,动作无比轻柔,如同在抚摸稀世珍宝一样的,伸出手指抚过宛如落在地面上的侧影。

    宛如目光空洞,“我这一生已经做过一件错事了,已经对天发誓,再不会错下去。”

    鸣琴啧啧几声,“如儿是想让二兄长失去你吗?那种得到了再失去的苦痛,你认为,现在脆弱如他,还能承受得了吗?还是你认为,失去了秋熹家子孙的世子妃一家会继续平安无恙?母亲,只听说你怀了麟儿,就赐予你母亲诰命夫人的封号!反过来是何种状况,应该不难想象吧!有些人你只能喜欢,却不能将他收藏,这话大抵说的,就是你和兄长。”

    宛如亦将目光望向鸣琴落在地上的阴影,“这一次要得到什么?”

    鸣琴一脸好笑的表情,“大致上看是全部吧!架空二兄长,抢回我的女人。这么说就像是坏事了,应该会有更好的说法的,我会帮助二兄长的,比如让如儿能有一个麟儿!助二兄长顺利的掩盖住一切直到永远。”

    鸣琴语声低低,掠风无痕,却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绞在宛如心上,那是她听过最最戳心的话。

    时光,仿佛一瞬颠沛流离,她看到鸣琴就在那光怪陆离的世态中不停的狞笑,而自己的血肉就在那狞笑当中与身体所有的骨骼分离。

    她伸出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但是没有用,那响声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在她无尽的近处,也在她无尽的远处,一直就这样将她纠缠。

    直到,一根树枝给风高高鼓起,打到檐头的垂铃,叮的一声响,终于将那怕人的颠沛时光,全部击散。

    她俯下身,扶着自己的双腿,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久。

    她想她谋划了全部,却漏下了鸣琴,而这就是老天爷跟她开得最大玩笑,一切看似就要功成,却早在最初陷入陷阱之中,但总有一点好处,就是无论如何已经没有了退路,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走下去。

    然后,她终于打定主意,微笑地向鸣琴走过去,语声柔软成一段丝绸,“终究是得有个办法,在世子与我之间清算,就算,仍还是,理还乱,也总该试试,才无怨无悔。那时我想,鸣得世子喜欢我是一件好事,可是第二天又来了鸣琴世子,从前,在府中人人都说我精于算计是个坏丫头。可我从头到尾,都在算错,自以为美貌如花,能够同时吸引两位世子的注意,却不曾想,鸣琴世子会喜欢上所有鸣得世子爱上的女人才是真正事实。世子其实也没有什么错,得不到想要东西的感觉,真的是很糟糕。也自然会让人有很多想法。”当她走到与鸣琴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一下子扼住了鸣琴的脖子。

    那样惊人的动作,用尽了毕生的力量一般,食指的骨节因用力过猛,都已经成了青白色。

    她想!这样,他就会还击了吧!也许会直接弄死她,还也许让她得以找到借口,失落麟儿。总之,无论是哪一桩,都是老天爷给的,她都会平淡接受。

    但明显,鸣琴已经更快地看破了她的主意,他动也不动,脸上虽然因呼吸阻塞已经泛红,却仍然眼带笑意,“掐的时间过久,脖子上会留下痕迹的,这样明天母亲问起来,就会很难回答。我确定你掐不死我的。”

    宛如忽然就笑了起来,“世子是我的眼中钉,我总不能让你一直刺下去吧!我总有一天会要了你的性命。”

    鸣琴闻言反而做出一脸享受表情,“如儿威胁人的样子,真的是有倾国倾城风姿。”

    宛如保持着双手的形状,慢慢挪开他的脖子,然后,再看着自己的双手,幽幽道,“害人的时候会更美,世子要不要看?”

    鸣琴故作一脸惊怕的表情,眼神却直直散出邪恶的光来,“我沉迷那样的你。宛如,你,还不懂自己的心意吧!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二兄长,要不然,就不会在之后出现的我与他身上左右为难。至于你现在对他的维护,也不过是觉得亏欠了他。从前,就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伯仲难分,而今,却可以分得很清楚,就拿今夜来说,我要对你做什么,他半分都保护不了你。未来的前路也是,你想要的,你所拒绝的,他一分都不能助力于你。最关键的是,母亲并不喜欢你,所以,我那样浅显的圈套,轻易就能将你套种。就算今夜你将我拒绝,在日后的长长日子里,你也拒绝不了我。”

    宛如目光不具含意地,无止境空洞的看着他,“世子一个人要去害所有的人,害怕了吗,然后,在这世界上,唯一能找到的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就是我么?这个真不是恰当的同伙啊!干嘛一定要抓得紧紧的?也许,不会帮到你,反而会坏你的事也不一定。”

    鸣琴明亮的目光中,有一小部分变得晦暗,“我不得不说,在想激怒我的办法之中,这句话是最有分量的,可是今夜,面对有‘身孕’的嫂嫂,我会越过这句话,只当没有听到。那么,今天这个困局呢?危急到好像已经没有退路可言,没有办法再拒绝我了吧?”

    宛如就在他得意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世子所言正是,这一次我不会拒绝,你要是实在想与我欢好,今晚就是现成的时机。”

    鸣琴本以为她会再行恶语相向,没想到事情简直是峰回路转,他暧昧地向宛如靠过来,“你不知道,我早设想了我们好好恩爱的秘址。也会好好挑上一个月黑风高夜……”

第四百四十七章 垂涎三尺三

    宛如在鸣琴得意的目光之下点头,“世子实在想与我欢好,今晚就是现成的时机。”

    鸣琴本以为她会恶语相向,没想到反而是峰回路转,他暧昧地向她靠过来,“你不知道,我早设想了我们好好恩爱的秘址。也会好好挑上一个月黑风高夜……”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宛如冷冷打断,“也就是说不在今夜,那世子就请先回去吧!无论何时,宛如奉陪就是。”

    鸣琴伸出去想抚她脸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现在,如儿是在气我的拒绝吗?回去的时候,得到禀报的二兄长,必会问如儿有喜之事,如儿该想好怎么回答的?”

    宛如扭过目光朝他冷笑,“世子只做坏人就好了,又何必要在两者之间徘徊呢!我该是进地狱还是入深渊都由我自己来选择,世子好好选择自己的地狱和深渊吧!就算我们都没有选好,也会有地狱和深渊来选择我们。所以世子也珍惜一下今晚的月色吧!没准下一瞬就入了某个地狱了,那该多苦闷?”

    鸣琴自己慢慢卷起袖面,“那好像是不该由我来苦闷。地狱里面,太早迎来了我,会首当其中苦闷的。所以基本上会由衷拒绝的。”

    宛如福身做出送姿,鸣琴没什么不愿意的,扬长而去了。

    白白的月色之下,只有宛如一个人,默默地站立良久,忽然,转向假山的方向,开始自言自语,“我之所以会挑这个地方等鸣琴世子,就是因为这里比较空旷,空旷到无法藏身。但这还不是最大的优点,这里最大的优点,就是虽然看起来很空旷,但,事实上,如果身材足够娇小,还是可以隐藏的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女差在那里看足了全部的戏,感觉如何?故事的真相,可有毁天灭地的震惊?”

    半人高的一块湖石之后,无忧慢慢的转出身形来,语声轻如江南丝雨,“比起那些强大的震惊,奴婢斗胆想问的,还是世子妃到底是如何发现奴婢的?奴婢刚刚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藏着。”

    宛如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自己脚下的地面,然后慢慢的挪开一只绣鞋,露出里面已经陷在泥土里的,正在黑夜之中,散发暗淡光点的一粒米珠。

    无忧将目光视上那粒米珠,“既然是已经证据确凿,奴婢就在再无狡辩之理。像这样埋伏在暗处,听人是非是奴婢失礼有罪在先。现在,若说让世子妃原谅,就等于是先轻易原谅了自己,是以,一切皆凭世子妃发落。”

    大地一片静寂,宛如良久没有出声,直到狂风,折断一根枝条,啪的一声惊醒暗夜一般,她也好似刚刚随着暗夜一起醒来,“明明很懦弱还要装坚强,最后就一定是这种可笑下场吧!不过从前确实只是准备给自己看的,可现在到底要怎么办?这份委屈与尴尬,或生或死的秘密都不是我独有的了。夜长梦多,说的就是今昔的你我。”

    宛如语落,四下里又重归一片静谧,无忧想她也许应该接着说点什么,可是组织了半天各种说法,都觉得不是很有道理,基本上连自己都说不通。没有一个偷窥者能够完整的带走秘密,而且还是当着被偷窥者的面。索性干脆闭上了嘴巴。

    宛如盯着无语的无忧半晌,“女差像现在这样,无话可说,我就只当那是女差也笃定了自己今日于我的亏欠。那我要给女差的惩罚,现在就要明示给女差。”

    无忧稍稍抬起点头来,看到宛如,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接了一下什么,然后开口,“那个惩罚就是女差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前,先跟我同流合污吧,不是什么好事,也必然会害人,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做了不该做的,而女差听了不该听的。这些看起来全是代价呢!要是我说,这世上最无价的,就是代价那种东西。虽然有太多人说是别的。”

    无忧笑了一下,“世子妃贵人多忘事,无忧早在很久之前就与世子妃同流合污了呢!”

    宛如知道她指的是十里庵堂的那次,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女差明明知道,这与那一次是不一样的。这一次是这样的,将来如何并不可知,也不在上风处,我是在绝境里才看向女差的,全是利欲熏心,全是苦苦挣扎。女差该有最起码的拒绝才是。那样,我才会接受了女差的帮助,而不需要饱含感激之情。”

    “是帮助,也未尝不是私心。”无忧垂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两者其实别无二致。”

    宛如仰起头看向,高挂在天空中的明月,“所以,女差,是月亮为我选下的帮手吗?”

    无忧亦抬头,“我们至少要挣扎得明亮些。不过还是要解决一下,刚刚琴世子提到的问题。世子妃一定不想看到得世子心痛,况且,过早知道一切的得世子也会,扰乱我们整个布局。我的意思是得世子会心疼世子妃。”

    宛如抬起目光,“那样的办法,我正要问计于女差。”

    无忧想了想,“我们只能求助于棋世子。”然后,她看了一眼宛如的犹豫,“虽然,奴婢也一直在想这样是不是很冒险?但得世子会知道世子妃怀有身孕的消息,始终是绕不过去的一关。我们只得暂时将一切诡计的来源,推到大公主身上,然后让棋世子将麟儿之事当成是误会说给得世子听。”

    宛如略略思量了一会儿,“棋世子可真的会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种事。无故拿身孕之事来将我难为?”

    无忧微微抿唇,“大公主行事从来不拘一格,天长日久之后,大家反而会觉得她做出任何事情来都是正常的。况且一切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早晚要寻找新的办法代替,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月光已经有些西移,无忧作别了世子妃,独自一人前往鸣棋的院子,其实,大公主早得到下人回报太子在鸣棋的院子里喝酒,还命人备下美酒,以备不时之需。现下无忧赶往那个院子,以的就是送酒的名义。

    本来还想着到底要如何见到鸣棋,可巧,今个当值的小厮,早承过无忧与蝶儿的前恩,变着花儿的往里通报。

    是以,无忧才站在鸣棋院子外面磨磨鞋底,鸣棋已经无声出现在她身后,轻轻将她环在胸前,“女差的矜持,被之前的雄心豹子胆挤兑出局了吗?半夜不睡前来将人勾引。”

第四百四十八章 卖身契

    无忧本还想着要如何见到鸣棋,可巧今个当值的小厮早承过蝶儿的前恩,变着花儿的往里通报。

    是以,无忧才站在鸣棋院子外面磨磨鞋面,鸣棋已经无声出现在她身后,轻轻将她环在胸前,“女差的矜持被之前的雄心豹子胆挤兑出局了吗?半夜不睡前来将人勾引。”

    “我不是浅白女子,对世子的利用满目皆是,今夜,世子还想听一个新的利用么?”

    鸣棋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语声温柔无限,“如果你想说,我可以听”

    无忧掂量着自己话里的意味,尽量放轻声音,将刚刚与宛如通气过的打算给鸣棋大致的讲说一遍。

    鸣棋一下子将她转过身来,迫使她正视着自己,“你知道,你一个女人像这样来求正对自己垂涎三尺的男人,就代表着,要用你作为女人的什么,来偿还相求的代价,比如,以身相许之类的。但是,现在,你明知道这些,还来求我,竟然是为了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和事,这可与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她看着他眼神迷蒙,“无忧现在就是如同世子所说的不计代价地依赖着世子。”

    鸣棋一脸震动表情,“有介于女差之前总是说话不算数,这次我想打听一下那个代价的具体情况。”

    对面的无忧一脸紧张,舔了舔唇又舔了舔唇,动作生硬地抱了一下他,又快速弹开。

    鸣棋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被他抱过的身体,再看一眼她正瞧着自己反应的双眼。

    她说,“我刚刚不顾廉耻地占了世子便宜。我……”

    “我看见了,但真没感觉到,”他一脸坏笑地打断她。

    他们这样相对而望的地方,灯笼的光泽,淡而朦胧,无忧后退一步,直接靠到树上时,后悔自己挑选了个这么逼仄的地方。紧紧盯住鸣棋的一举一动。似乎还在想着,怎么脚底摸油从眼下的情况中溜走?

    越是感觉到无忧紧张,鸣棋越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一双深邃的眼睛桃花闪烁,也并不刻意遮掩。然后那桃花闪闪的目光,一路从她的脸颊,滑落到她细弱的颈子,再到灵巧的身形,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嘶哑而古怪,就像是有一团火闷烧在喉头之中,“我会到鸣得那里将一切,解释清楚,按照你的谎言。”

    无忧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但转念一想,也是属自然,太子还在里面喝酒,他必然想要节省时间,快点返回。抿唇开始组织要感谢他的话,然后了结一切。

    鸣棋扬起头,看了眼从西北天空,慢慢飘来的浓云,将明亮的月光一点一点笼住,直到天地暗成一个颜色。

    等他低下头,再看向无忧的时候,无忧想,他才不需要自己的什么感谢之词,只是想快点回去,遂鼓起勇气,“世子恩德,奴婢虽然无以为报,但必定铭记此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咳了一下,眼里涌动失望的光泽,“这就是全部吗?这就完了?”

    无忧想,自己又猜错了,里面的太子又不是他真正要巴结的人,说是不速之客才对吧!也许他正不耐烦呢。心下微微叫苦。

    鸣棋用双手将她框在大树上,动弹不得,再好好打量了一下她的垂头丧气,邪魅一笑,“没带银子来吗?或者也带一座城池来。”

    无忧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鸣棋低头假装寻思一下,在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然后牵过她的手,“我记得,刚刚你还说无以为报来着,不过到底是无以为报,还是有以为报,可不是由承恩的你来说的,是该由我,这个施恩的人来决定的。”

    无忧并不敢挣脱被他拉着的手,只得小心翼翼地问,“世子这是要去哪里,太子还在里面,等久了,他会着急的。世子还是先回去告知一声,再出来。”

    鸣棋一脸嘲笑,“你说的,是里面那个,抗旨不遵被禁了足,还出现在王府里的太子吗?就算我今夜要了他性命,也算是为国为民吧!”

    半刻钟之后,无忧低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卖身契。眼睛简直瞪大了一倍。

    鸣棋观赏着手中的契约,“你对我承诺过太多次了,但是每次都会落空。关于怎么证明你是我的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白纸黑字才更明确,不是吗?”

    说完,将手中的毛笔,交到无忧手中,“赶快画押。我要把你收监到我的名下。”等了一会儿,看无忧并不动作,他干脆,去控制无忧的手,在纸上刷刷点点,“要写上名字,也要按上手印儿。”

    而当无忧苦口解释他本是主人,她本是奴婢时,他已经拿着她的手,写下了最后的忧字,再吹再吹,她按下的手印儿,没看见她的无可奈何一般,好奇问道,“我那手无寸铁,还不受待见的弟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舍命为她?”

    无忧咬住下唇,说不出来话。

    如果她说,她什么都没要,就这样白搭上自己,他会不会笑掉大牙?

    ***

    走进屋子时,宛如抬头向天空上看了看,明朗的月色不知是在何时已经被沉云完全掩住。她落在地上的影子也一瞬消失。走在,软绵绵的地毯之上,紧张的,全是心跳的回音,仿佛自己走在自己那颗心上。她用自己的手紧紧掐住另一只手,想要用手心的痛掩下那慌张,可已经那么用力地掐自己了,却还是体会不到的来自掌心的痛。

    她停在内室之前,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双眼隔着重纱向里面张望。里面幔帐重叠,一切都看不真切,却不能阻碍在心中生成的里面的熟悉画面,就连鸣得此时会如何坐卧,都在她心中一清二楚。

    听到鸣得在里面要水的声音。

    她惊的全身上下一抖回过神来。又顿了一下,狠狠抚了下胸口,然后挑帘走进去。

    他应该是等她良久了,一双眼睛正在向垂帘这边张望。

    宛如向他轻轻行礼,在抬头的瞬间,迅速的打量,屋子里,有没有大公主身边人已经来到的迹象。她想,她真是紧张透了,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问下人,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很快速的将目光滑过大半个室中,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大公主那边,至少今夜不会传来什么消息。

    那庆幸刚刚萌芽的间隙里,就看见鸣得手边,明亮黄绸做衬底的玉如意。

第四百四十九章 梦如意

    宛如想,她真是紧张透了,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问下人,就这样直接走了进来。很快速的将目光滑过室中,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大公主那边至少今夜不会传来什么消息。

    那庆幸刚刚萌芽的间隙里,就看见鸣得手边,明亮黄绸做衬底的玉如意。

    她迟愣了一下,已经听到鸣得在问,“外面的风,刮的很凉吗?怎么觉得,如儿的脸色白了不少?”

    鸣得这间屋子里的床尤其大,所以,宛如这走过去还需要几步的距离,在这个几步之间,她细细的琢磨着,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是一开始,就和盘托出,还是干脆沉默,只等女差求来大世子。

    鸣得安安静静端着婢子送过来那杯水,一双眼睛,如明月,那般闪亮的,只是看着宛如。

    宛如被他看得心上直直生出一根刺来,脑子里还是混沌不清,就这样以慌乱的眼神,对上他安静的注视。

    终于想到该做点什么掩饰,“世子怎么醒了?”她快步走过去要服侍他喝水。

    可在她走过去之前,鸣得已经仰起脖子,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了,宛如凭空生在空中的手,就那样顿在原处。

    “如儿……”良久,他才发出声音,却并没有真切的说出什么话来,又打量了一下,宛如身在空中的手,将水杯放在她手中。他在她偷眼瞧他的时候,似乎是温柔的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他们的手指相触,那是他刚刚握过温热杯子的手,带有,暖暖的湿润气息。宛如才觉出,自己的手没有一点温度。

    “手怎么这么凉?”刚刚接触过的手指,在就要分开的时候,被他一下子握紧,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整只手,都握在了自己手中,因为被他握着手,宛如不得顺势坐在了他床边。

    他仍然紧紧握住她的手,“身上哪里冷,要不要我抱抱你?”

    宛如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厉害,并不敢真的靠过去,害怕他听到她那样的激烈的心跳。可是拒绝,更没有理由,也会被鸣得瞧出异样。

    “我,我该先换衣服的,这身衣服在外面走的久了,全是风吹上去的尘土,会弄脏世子的衣服的。”因为是慌张之中,搜肠刮肚说出来的理由,她语音有些断断续续。眼神在碰到那柄如意时,更加慌张的避开了。

    鸣得就像一点也不觉得那玉如意的存在,让他们彼此变得尴尬一样,他轻轻取出还握在她手中的杯子,随便将它掷在,绵软的地毯之上,双手加重力道,直接将宛如带入他怀中,“我不会计较的。”

    她在他们相拥的身体之间,听到自己像打鼓一样的心跳。却对此毫无办法。

    他当然也听到了,慢慢将她在自己的怀中抽离,微微垂下头来,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双剑眉稍稍挑起,“这样,好像梦啊,我,很喜欢梦,一切都如心中所愿,一切也都可以真正重新开始,所有让人伤心的事都可以磨平无痕。”

    宛如在他肩头动动唇似乎要说什么,被他感知,拦过话去,“那样的梦,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打破,明明知道事情已经破碎不堪却又觉得一切比那破碎更早的完美愈合。你我这样泪眼想看,就像是回到了初见的刹那,心海涌动,柳暗花明。”

    他顿了一下,她想,这一切都是他疑心的前奏吧!她还要苦苦隐瞒什么呢!终于,下定决心,问出那个在心底千回百转的问题,“母亲派人来说的事,世子可相信?”

    很轻微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也抖了一下,“看你不自觉,才提醒你的,我在抱着你,用我对你全部的相信。”

    宛如觉得自己的心上一下子打开一个缺口,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融进血液之中,流遍全身上下,“你真的不相信吗?这可是大显最好太医说的话。”宛如扬起头,目光闪亮地追问。

    鸣得不疾不徐地点头,“不相信,因为不是我的如儿说的。”

    她追问,也祈求她在接下来也听不出这话里面的漏洞,“那为什么还要说是梦!”

    “因为有你在身边就是我做过的最好的梦。不过,原谅母亲吧,这么晚了还跟你动用奸计,她肯定也纠结了很长时间,你我还是走到了一起。就时不时的让她陷害一下吧!她从来要强,也从来尊贵。这样推翻自己之前的意思,就如同向人折腰。”

    宛如极力抑着眼里的泪,“因为世子草率的相信,觉得今天的烛头格外明亮,也格外的害怕!”

    “害怕!”他将她抱得更紧,“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你。”

    “才不是怕别人,而是怕你再多说一句深情的话。怕我会忘了呼吸,也怕我从此只记得你,连我自己都忘了。”宛如望向他的目光清亮,这样回望过去,能清楚地在里面看到自己微笑的样子。有太多的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并不是他的幸运,她来到他身边就是在害他。而总有一天他会对幡然醒悟。

    她低下头掩下眼中的惶恐,他以为她害羞了,“怎么,后悔了?”

    宛如惊了一下,想使劲摇头,但人在他胸口,给撞了一下头。宛如紧张得,又想抬手揉头,结果手又打在他下颌上。

    这是时帘外有人轻声叫着世子妃,见她没反应,鸣得微咳了一下,宛如回神,赶紧应声,“嗯,说吧。”

    鸣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在自己怀里挣出来,拢了拢散乱的发髻,目光含笑还给她指了两处不妥。。

    宛如打发了前来通报鸣棋世子深夜探望的婢子,挑起纱幔就要转告鸣得这话时,又开始打鼓,棋世子这样,不顾夜色深重巴巴的前来为她解释原因开脱罪责,真的不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可当时,谁也不知道鸣得会是这种想法。

    即使这一步,妙棋已经变成画蛇添足,她也只能认命。跟鸣得说完鸣棋过来探望之后,自己先回味了一下事情的观感,很好,的确是完美的欲盖弥彰。

    鸣得一直平和的眉目,稍稍沾染了一点惊诧。宛如把头低得更低。

    等到大兄长坐到鸣得面前时,宛如知趣儿地回避了。

    鸣棋说话之前略略思忖了一下,“是无忧让我来的。”

    鸣得苦笑一下,“基本上能猜的出。女差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可背后使坏的人不是母亲吧!”

第四百五十章 醉花

    鸣得一直平和的眉目,稍稍沾染了一点惊诧。宛如把头低得更低。

    等到大兄长坐到鸣得面前时,宛如知趣儿地回避了。

    鸣棋说话之前略略思忖了一下,“是无忧让我来的。”

    鸣得苦笑一下,“基本上能猜的出。女差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可背后使坏的人不是母亲吧!”

    鸣棋原本将视线集中在鸣得用被子掩的严实的双腿上,听他有如此一问,抬头看他眼睛,“可那人明显更加冷静。反倒是让所有的被害人都这样惊慌失措。”

    鸣琴知道鸣棋说的惊慌失措的受害人指的是宛如和无忧,他微微低下头,“会是与我很亲近的人吧!所以宛如才这样害怕。但无论如何,这漂亮的余祸都留得太过分了。”鸣得微微夹紧目光。

    “要我真的找出他吗?”鸣棋没有什么掩饰,也等于肯定他猜测的问。心下早已打定主意,要找出那个人并不难。他甚至都不需要挪动身姿,派出一个人去,只要看向侠义出手的无忧就会知道了,她们的自救,会明确的指出那个人。

    “还是先过母亲那一关吧。”鸣得顿顿,“宛如不能再惹到母亲了。

    鸣棋点点头,“这些事有我在,你就不用忧虑。”

    等到鸣棋从里面出来,就看到立在廊下,有些魂不守舍的宛如。鸣棋微微向她的福礼点头,然后,看了眼她明确透露出来的感激的神情,直言道,“虽然是按照无忧的意思,前来的,但是,不敢保证所说的话,会全部对世子妃有利。因为里面那个人首先是我弟弟。”

    宛如低眉柔笑,“那就感谢这前来本身。”

    鸣棋轻笑了一下,“你恐怕要感谢我弟弟对你的心意。那是设下圈套的人无法体会的心意。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条毒计与你一点也不搭。那个是要更复杂的才行。设毒计的人,显然不明白,他要打败的不是你,而是鸣得相信你的坚强意志。”

    宛如从他的话中悟到了些什么,“得世子并不相信那是母亲所为,而且想要让兄长顺藤摸瓜,找出那人么吗?”

    鸣棋,“虽然,很可能会找到可怕的结果,但现在,我的好奇,更胜于那个可怕。”

    宛如,“那兄长就自己找到那个答案吧,对于同样提问的鸣得,一生无解才是幸福。”

    鸣棋,“看来,真实答案果然会非同凡响啊!”

    “答案的确会很惊人。”

    宛如又看了一眼,鸣棋脸上的好奇,“可大兄长好像,对那人到底是谁,能产生多大的正震动,并不是真的很好奇。”

    鸣棋并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只要他比我还害怕,还震动,不就可以了吗?”

    宛如一笑,“的确是,从那样的预谋开始,再到落成,他应该害怕,也震动了很长时间吧!那么我斗胆猜测,大兄长真正好奇的,就是宛如与女差的关系,如何达到的休戚与共,让女差不惜深夜前往相求于世子!”

    鸣棋正将他的目光,望向院中迎风狂舞的树枝,闻言抬起头看向宛如,宛如的目光,半垂着,那样高度,好像正好是到自己身上的蟒袍金线处。四周悬挂的灯笼,朦胧的红光,巧妙的,与那金蟒绣线叠合,更显得她脸色变化莫测。

    他将思绪重回到她刚才问的那句话上,淡淡思量了一下,点了点头,“无忧,虽然是处处谨慎小心的女子,可也不是什么好摆布的人。我在好奇,你们能达成的共同利益是什么?也就是说,我的弟妹要给她,那个基本上不会平白无故抽时间做什么的女子,什么样的东西?”

    宛如目光清雅的看着他,“那么喜欢的人,大兄长也能看出她的缺点来吗?”

    鸣棋垂下头来反问,“那么,我的喜欢呢,我的弟妹,也看的这么清楚吗?”

    宛如轻轻抿了抿唇,“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说,我以为是我的威胁产生的效力,那兄长能相信这样的解释吗?那些,也许就跟大兄长的喜欢是一样的,是不为什么的,不得不为。”

    *****

    等到鸣棋重新回到太子面前时,太子已经斟空了面前的酒壶,状态似乎是在半醉半醒之间。

    鸣棋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回来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太子,倒掉那些酒的地方太近了,醉倒了我母亲喜欢的大片花花草草呢!”语半,又点手唤身边的小厮,叫他重新拿更多的酒来,“不管太子的真心如何,我今夜,倒是真想与太子一醉方休呢!这算是我说的第一句真话,或者,也不是一句真话,我刚刚出去,将那藏着矫诏的地方,又重新调换了一下。说起来,幸亏是真的去看了一下,那些看守的人睡倒了一大片,连装矫诏的盒子掉出来了也不知道!而且伪装得也不够严密,如果太子的人那时出现在那里,就一定会瞧出来。”

    太子伸出手来,挠了挠后颈,再打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扭头,对身后的管事说,“调出更多的人来,按照一个人盯住世子府一个人来准备,那个东西总会到我手里的,即使不是在今日今时,也会是在必要的时刻。况且,世子还不知,我为世子准备了新的礼物,那个人,是世子从来防备不得,也忤逆不得的人。”

    他话音刚落,王府中忽起一阵躁动。

    鸣棋微微托住腮,看着赶来禀报他消息的王府侍卫匆匆向他走来,“是兵部的来人,说王爷为了自证清白,主动要求,兵部派人前来搜查王府。”

    还没等鸣棋回答什么。太子边撑着石桌,支起身来边得意洋洋说道,“世人都在传说,王爷并不喜欢大公主,而大公主能在王爷身边,也是使用了诸多计策才能够达成的百年好合。现在看来,这个使用手段,达成的百年好合,终究也不那么百年好合,我姑母的无所顾忌,在王爷看来并不苟同,不仅不能苟同,还想出了如此的办法,只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但是,这又有什么错呢!王爷的名声,在这帝都之中从来为人所颂扬,而姑母的,就恐怕另当别论了。但是,不得不说,姑母将蔡单志藏得这样好,连王爷都蒙在鼓中了。”

    鸣棋垂头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以为,他们除了会带走蔡单志之外,还会在这里得到什么?”

第四百五十一章 侍衣

    太子一脸若有所悟道,“姑母心意,王爷不仅不苟同,还想撇清。但这何错之有!王爷名声,在这帝都之中从来为人所颂扬,而姑母则相反。但姑母将蔡单志藏得这样好,连王爷都蒙在鼓中了。”

    鸣棋一笑,“殿下以为他们除了带走蔡单志,还会在这里得到什么?”

    太子努起唇来,“我那姑母,恐怕还不知道蔡单志手中的宝贝已经到了你掌控之中。因为这个时候,父皇应王爷之请前来搜查,顺路带走蔡单志,虽然不会伤心很长时间,但是起码现在会觉得很是惋惜吧。那样,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另外也可以确定一下,我需要的东西,现在究竟是在这王府之中,还是在王府之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凝起眉头,似乎开始回想,还落下了什么好处一般,然后,在空中击起掌来,“啊,我也是该害怕的,那些兵部的人这样前来,他们会认出我的,起码在这个时刻,世子与我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为了要帮世子开脱,给父皇那个体面的说法里,可说的是世子坐在我禁足的门前,并非把酒言欢,狼狈为奸,而是上敬天,下敬地,中间将我规劝。这么看的话,可不一样了。”

    鸣棋一脸好笑的神情,“我真敬佩,太子给我,做圈套时,也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套进去的勇气!好歹也顾惜一下自己才是。”

    太子自己也开始忍俊不禁,“不得不说,与世子在一起的时光,连这黑夜都炫亮。有世子做仇人,这太子生涯无与伦比,那么,我的皇帝生涯也让它无与伦比吧!因为世子帮倒忙,因为世子帮忙,因为世子帮不上忙。”

    鸣棋目光清亮地盯着太子半晌,正要说什么,一队搜查的兵士跑了过来,他抬眸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逆光而坐的太子,抬起手来,免了他们的拜礼,“既然是我父王的意思,那各位就轻便吧!我与美人这里要不要好好看一下?”

    那领头的听了说是美人,立时不敢再抬头多看。

    太子含笑听着,慢慢举起手来,又轻轻啜着杯中酒。

    那领头的最后看了一眼他面前那个隐在阴影里,仍然优雅举杯的身影,没有一丝慌乱,停杯的动作波澜不惊,再次施了礼,转身而去,过了一会儿,远远的传来那边已经检查过了的喊声。

    等那些人去得远了,鸣棋才开口,“说太子是女子,殿下不会介意吧!”

    “命在旦夕的时候,要不择手段。性命难保,何谈其它。”

    “殿下倒是看得开。”

    *****

    披衣起身的大公主略揉了揉额角,“你是说派去转移蔡单志的人让棋儿阻止了么?”

    弥姑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其实是世子主动将蔡单志交给那些人的!”

    大公主拿在手里的香珠落地,“棋儿又闹的什么名堂?难道是我这大半夜的睡得迷糊了,怎么想不清他的心意呢!”

    弥姑姑也猜测不出什么,亦知不能阻止必定要去看个究竟的大公主,无声过来服侍穿衣。

    大公主想了想,“你说,他们父子之间可有通气?”

    弥姑姑想公主是真的慌了,她从前少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奴婢想着这也许是世子,随机应变的妙计也不一定。”

    大公主阻了弥姑姑要给她上妆的手,“棋儿不是不知道那蔡单志手中有什么,除非那东西是到了他手中,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易将他交出去。近日里,事繁,我倒有些忽略了他从前为了无忧的那些想法。”

    弥姑姑仍然动作流畅地将披风披到大公主的肩头,再转到前面来,为大公主系的披风的带子。她虽然没有回答大公主的这句话,但眼神里,分明是认可的意思。

    公主沉吟了一下,又忽然扭回身,走到自己床边去,“棋儿下定的心意,九头牛都是拉不回的。我干脆还是不要去着那个急,今夜好睡一场才是。脑子乱起来,真是什么都想不通了。”

    弥姑姑脸上出现笑意,“奴婢想着,太子今夜前来,是不是也为了这个事儿!也许,他也通过别的途径,猜到了,那东西是在世子手中。又或者,本就是世子,亲口告诉他的。而这些又都是世子大局中的重要一步。”

    大公主抿唇一笑,“这样的事,像是棋儿能做出来的。你说,我在怀他的时候,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给别人做局?分明是要敌殒八百,自殒一千。此时,我若是走出去拦他,反而是将他激励,必然适得其反。我在想着,要不要赌上一赌呢!太子不顾被人知悉的风险前来至此,所为的,就是个拖延。说起来,我这个姑母,可很少从这个侄子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他有妙计,拖延棋儿将那矫诏交给皇上的时间,也算是给了我这姑母,开天辟地的一次好处。”

    弥姑姑陪笑,“那位太子殿下也果然是带酒前来的,用意应该正和殿下所说吻合。不管世子手段如何?心意总是向着,殿下的。”说完,已经动手帮大公主解披风的飘带。

    大公主支起自己的下巴,任她摆布着,“但那东西,到底会在何处呢,蔡单志这一跟他们去,面见皇上,说出一切实情,棋儿反不是自陷其中。”说到这儿,看了看弥姑姑的欲言又止,“你的猜测是……”

    弥姑姑轻声回着,“奴婢以为,世子既然敢将蔡单志交出,就必然想到了殿下的忧虑,也就是说,蔡单志与世子,应该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至于那矫诏,必定不会离了世子之身。起码,在世子想要进宫献诏的时候,是一定会亲自带在身上的。”

    大公主拍了拍头,“还是你想的透彻,接下来最妙的办法就是个等。看来,我又白担心了,这没有所谓的事。还是安睡一寝适合我。”

    *****

    无忧些惊慌地看着那些人带走蔡单志,却在猛然回头时撞上一个人的胸口,揉额抬头时,简直一脸惊喜,只因眼前这人正是自己要去找的鸣棋。

    可等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欣喜太盛,被这人看出了别的示意时,后悔已晚,他动作灵速地扶住她要退出一步的腰,“有这么想我吗?眼睛里面,心里面全都是我,我可看到了,也都听到了。”说完,更深地,将她揽在自己胸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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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他说,“我已是王爷,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她答,“不要喜欢我,我不只是文无忧。我也不会喜欢你,我不曾有那种情愫。”她是万千离弦的箭,穿过层台漫月,烟笼寒水,只向仇人的心。她是万滴轻柔的雨,千娇百媚,回望倾城,只向助她功成之人、奉献一切。力量在握时,她要掀起血雨腥风。剧情指南1,剧情流,柔弱女子完美蜕变,走上腹黑一世+相爱相杀的不归路。2,前半段宅斗,后半段官斗复仇。金枝夙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夙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夙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