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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二章 滟桃

    无忧看着蔡单志被带走,惊慌回头时撞上鸣棋胸口。

    等无忧意识到,自己眼中的欣喜太盛,被这人看出了别的示意时,后悔已晚,他动作灵速地扶住她腰,“有这么想我吗?眼睛里面,心里面全都是我,我可看到了,也都听到了。”说完,更深地,将她揽在自己胸前。

    无忧很是着急的从他胸前挣脱出来,“奴婢前来找世子,要说的是正经事!”

    鸣棋抱臂在胸前,也做出认真听的样子来,“什么事要紧事吗?难道不是要对我说什么时候圆房么?”

    无忧垂头避开他眼里的笑意,又想到什么赶紧抬头,“那些人带走了蔡单志。”

    鸣棋点点头,“嗯,是我给他们指的路,都这么大晚上,还给他们指路,陪太子喝酒,你说我为大显做了多少贡献?自己想想都要感动得流泪了。”

    无忧对着鸣棋的漫不经心咬了咬唇,“蔡单志时是大公主尊贵的客人。”

    鸣棋一脸平常颜色,“这个不仅我知道,皇上本来就知道。也早晚会从母亲手中要出这个人。我们没必要多留他几顿饭。”

    “道理虽然确实如此,但这与忤逆何异?”

    鸣棋挑了挑一双潋滟桃花眼,“既然这个蔡单志关系重大,本来就为皇上关注的人,母亲更不应该涉身事中。我这么做,与父王心意相通,母亲会找不到我的错处。当然也会生些小气,哄哄就好了。这么长的时间母亲未能从他身上真的得到什么?说不定早就厌烦了呢!”

    无忧,“可世子明明是知道重点的,皇上并不想真正抓到蔡单志的,从前蔡氏一案,也受到颇多争议,皇上即使是想杀人灭口,也想远离屠刀,来个借刀杀人的,世子如此可不是将皇上也悖逆了吗?”

    鸣棋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本来还想做个无名英雄的,但是你这样喋喋不休的将我追问,我也只好在你面前自夸一下啦!之前我就说过,我一定会为无忧你洗脱家族牵累,皇上想在蔡单志身上得到,又想假手于人的东西,大约在后天,我就会以女差名义献上的!”

    无忧闻言惊对他的笑脸。

    他明亮的目光也直直的看过来,好看的狡黠就在其中闪耀。

    无忧想,蔡单志最后对她说的话,就是那传说中的矫诏,并不存在,按照他的意思,如果她能稳稳的,拿着那让世人垂涎的矫诏,就可以保证鸣棋与合周一生为她所用!

    当时,时间紧迫,无忧来不及说出自己的异议,蔡单志所说的,那个一生当中,显然是忽视了,如他这个蔡氏养子一般的忠爱之心。就像现在,鸣棋已经完全跳脱出蔡单志的预计,只是一心一意想救她出家族之殃,只是想着为她洗脱罪名这么单纯。

    无忧想,他这样为她,她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却还能理智分析,到底要不要对他说出,世上根本没有矫诏那种东西。他一往无前,她却在权衡利弊。

    眼看那些人就要带走蔡单志,无忧再咬了一下唇,“可世子手中,明明没有矫诏,怎么能这样让自己以身犯险呢!虽然,我知道世子会好奇,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秘密?但让世子身陷囹圄,会比背着罪臣之后的罪名,还让无忧心痛忧虑。”无忧说完之后,心上有些瑟瑟,露在衣袖之外的手指,紧紧揪住上面的丝绣,终究,她原想的是,也许一辈子也不会主动说出这样的事实。却原来,这个一辈子的坚持被她这么快就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而至于后果她跟本没时间去想。

    又过了半晌,在心中烦乱心绪,慢慢铺陈下去之后,才抬眼看向沉默半晌的鸣棋。

    一身锦衣在暗夜之中犹如炫亮的鸣棋,少有的郑重起来,如果不是夜色遮掩,她也许会在那双眼中看出更多的凄然之色来,他伸出一只手,附上无忧的额角,“现在四周耳目众多,无忧即使是来感谢我,也好歹用平时的冷漠语气吧!别这么真情实感的勾引我……”话说到一半,被泪水已经涌下的无忧狠狠抱住。

    能真正的抱住他,无忧才发现,自己心里的紧张再一次水涨潮升,紧张归紧张,无忧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放开手,就像是怕眼前的人忽然从怀中逃离一般。然后还慢慢闭起的眼睛,在他胸前感受安宁与舒缓,那是太久不曾来到她心中的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又回到了母亲的怀中,长日无事,只惦记着门前花枝上的那只蝴蝶,或许可以抓到它,就是人生的圆满。就这样只是闭着眼睛,有那么多美好的景象,快速地穿过她的目光进入到她心中。幡然改换的心境,让她心中涌起贪恋。可安宁消失的太快,四下涌起人潮的喧闹,那些想要搜到东西的人,显然还没有罢休,无忧慢慢在他怀中抽出身来,“他们,会去打扰大公主殿下吗?”

    鸣棋叹了一声气,“这些煞风景的东西,你是说,他们还敢去打扰母亲吗?他们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切不过是太子借着父亲去找兵部的名义,来王府之中,找矫诏而已。不得不说他这刀借的还够快的。既然是父王亲自要求的,母亲也就不好有任何的说辞。”

    无忧想了想,“太子那日不是并没有进去见蔡单志么,现在他怎么这么肯定那东西不是在大公主殿下手里,而必然是在世子手中呢!而且不惜大动干戈,这样前来寻找,看来肯定的意味,很是浓郁啊!”

    鸣棋一脸得意,“因为太子的想法太复杂了,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也会被他想的天花乱坠,而且,只有那样天花乱坠了,他才认为事情是合理的。说来,这就是聪明的过错。怪不得人们要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是对的啊!”

    无忧转头看向那那些搜来搜去的兵士们,高举火把,连成的火龙,在王府之中转来转去,最后变成很小的范围,有些焦急地提醒着鸣棋,“他们看起来是确定一无所获了,世子这个时候该当抢下蔡单志的。要是再晚了,可就是真的坐失良机了。”

    鸣棋很认真的拒绝,“我才不要,都说了,我后日会亲自上殿,交给皇上真正的矫诏。蔡单志的去留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又何必挽留他,多此一举。”

第四百五十三章 黑夜之下

    无忧焦急提醒鸣棋,“他们确定一无所获,世子该当抢下蔡单志的。再晚了,就真坐失良机了。”

    鸣棋认真拒绝,“我才不要,都说了,我后日会亲自上殿,交给皇上真正的矫诏。蔡单志的去留都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又何必挽留他,多此一举。”

    无忧急得跺脚,“蔡单志怎么会给世子真的矫诏,世子又到底拿什么东西去见皇上?如果世子真的有那东西,又为何至于拖延到后天才会面圣?”

    鸣棋捋了捋手中的扇面,“本来是要明天去的,可是太子来了,拿来了足够让我心动的东西,与我交换,拖延了一日时间而已。”

    无忧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这一切不本也是世子要给太子做下的圈套吗?因为没有那个东西,上交不成皇上,所以就只能欺骗太子。与太子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世子的真心也是拖一日是一日。只是方法更加技高一筹,从始至终都让太子折腾,世子坐等渔翁之利就行。但是自这个坐收渔利又能收到多少真正的渔利呢!至多后天,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蔡单志他会将世子揭穿的。”

    无忧这话的语音落去时,一边的花丛中忽然有一个黑影一动,无忧惊了一下,紧紧抓住鸣棋的衣袖,用无声的目光向鸣棋望去,示意他现在不要说话,悄悄走过去住了那人。

    但鸣棋的反应,却是古怪的平静,一动不动的只看着无忧拉住他的那只手,目光中笑意荡漾,“你现在,是连咱们两个肌肤之亲都觉得平常稀松了吗?虽然现在是黑夜,障人双眼,但这种是不是

    ……”

    无忧听他又开始插科打诨,急的不行,使劲的转动眼睛,向那个方向示意,可鸣棋却坚持无动于衷。无忧知道,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被旁人听去,就是真的大事不好,再跟鸣棋打不得什么哑谜,轻声提醒着,“那边的黑暗处,似乎是藏着什么人在偷听。”

    无忧说的这话,语声不大不小,但在已经渐渐沉寂的这一小片黑夜之中,却能传得很远,那片寂静了半晌的花枝忽然一顿倒伏起落,肯定是所藏之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知道了已经被无忧察觉,此时正急于逃窜。

    无忧急着让鸣棋赶快去追。

    鸣棋这下终于动作了,可是刚一转身就大喊着,“脚,脚崴了!”

    无忧急得,顾不上他,自己要去追,却被他一把拉住,“不要去管他人了,管他是谁呢!听到又能怎么样,也都是我们府中的人,难不成,他还去找太子告状不成,你还是先顾着我吧!”

    无忧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既然是潜伏在花丛之中,偷听别人说话的人,又怎么会是用心良善之辈?况且,我们刚刚所说的事情,事关重大,万一出了纰漏,会连累的世子,被皇上疑心。遗祸万千。”

    鸣棋只是坐在地面上,一直喊着脚踝疼,无忧没办法,只得,蹲下身来,替他除下靴子,看他的踝骨处。他们说话的地方光线不佳,着实看不出到踝骨是否红肿,想要去喊人扶他,却一下子被他揽进怀中,他这一下子动作突兀,无忧,一个措不及防就直接坐在了他受伤的踝骨上面,吓得无忧,都要哭出来了,赶紧想要跳起,鸣棋的反应却是一脸享受,“无忧,真是我命中的福星,本来脚踝处痛苦难当,可无忧这么歪打正着的一坐,那错位的骨头好像一下子接上了呢!”

    到了这时候,无忧慢慢察觉刚刚的一切都是鸣棋的表演,气得一下子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奴婢愚钝,由得世子这样戏耍捉弄,还跟着心神悸动,让世子见笑了。”

    鸣棋也动作灵速地从地面上站起来,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尘,“干什么生气啊!跟你是说实话不就得了。刚刚偷听的那个人,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不去追他的原因也的确不是因为脚崴了,而是有些话要让他,代我告诉给太子。告诉给,绝不轻易相信简单情节的太子。”

    *****

    一直托腮专心摆弄自己袖子的太子,动作稍顿,抬眼看了一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搓手的管事,“鸣棋家的酒,都是利欲熏心的味道!”

    管事强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此番动静,闹得已经这样大,想来是已打草惊蛇了。鸣棋世子一贯奸诈,诡计层出不穷,这会儿上又不知道要将那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总之,会动足脑筋的。”

    太子一笑,“我今天闹出的动静很大吗?”

    管事干笑着,“反正总有几千人睡不好。事已至此,我看殿下还是先歇歇,养精蓄锐以待明日。”

    太子打了一个哈欠,“我也想,不过应该还要再等等!”

    管事听他这话说的蹊跷,不禁抬眼偷看了他一下。

    太子好生接住那目光,“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给我通风报信了,怎么着,也得听完那个才睡呀!”

    暗夜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在东宫门口转了两圈,然后,蓦然消失不见。

    管事边提着风灯前面引路,边回看了一眼急不可耐要见到太子殿下的吴二,“你说的这些事,可是你看实了的?万一是看走眼,听走了意,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就小心你的狗头吧。”

    吴二性子倔强,听管事威胁,只是拗着不出声。管事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大公主向来做人跋扈,府中使唤的下人们,也自有几分脾气,这吴二又是在大公主府中当差多年,熬出点身份来的,从前,想必也是日日给下人们好言好语供着的。管事有些愤愤的想,一定要给他拧过这个劲儿来,转念时,也只得作罢,眼下一来真是没这个空当,二来太子正等着这人带来的消息。

    二人心照不宣一路来到太子书房之外。

    吴二走到太子门前帘栊处,站着不动。

    管事咬了咬后槽牙,给他打起帘来。

    吴二微现一个笑意,进入内中。

    太子自手中的书卷,移开目光至吴二脸上,上下打量一番,“鸣棋果然是暗藏了什么主意么?”

    吴二伏在地上点头,“小人刚刚偷听得,鸣棋世子与那位无忧女差在隐秘之处的对话,殿下您要向鸣棋世子身上寻的那矫诏完全是子虚乌有!一切不过是鸣棋世子给殿下做的圈套。那矫诏应该还在那个蔡单志身上。”

第四百五十四章 纸鸢折

    太子的目光自书卷,移至吴二脸上,,“鸣棋果然是暗藏了什么主意么?”

    吴二伏在地上点头,“小人刚刚偷听得,鸣棋世子与女差隐秘对话,殿下您要向鸣棋世子身上寻的那矫诏应该还在那个蔡单志身上!鸣棋世子此举不过是以此为饵,诱惑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显露心机。小人人觉得他们的这些谈话关系重大,是以才连夜来禀告太子殿下得知。”

    太子将手中的书卷丢在书案之上,慢慢走到吴二身边,重复道,“你说鸣棋他费尽心力表演出有血有肉的这一切,其实都还是子虚乌有的么?”

    吴二笃定地点点头。但一对上太子浓郁的如黑云压城一般的眼神,又赶紧垂下头去。

    吴二这突如其来的将一切推翻,惊得再来奉茶的管事手中的杯盏微微颤了颤。太子半俯下身子向吴二,“你可是亲耳听到?他们又可是亲口所说?鸣棋绝非凡类,你近身倾听,难道就没有被他察觉吗?”

    吴二指天眀誓道,“是被无忧女差先看到的。鸣棋世子本也要追的,后来小人听着说,像是世子崴脚了什么的,并没有真的追过来。小人若是口出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太子脸上慢慢浸染阴鸷之色,“你到底是要怎么死都随你,鸣棋若是说了假话才要天打五雷轰。但是他为什么又要花费如此精力,演这样的一出戏呢!”

    吴二现出一脸困惑,太子摆了摆手,吴二连滚带爬的起身退了出去。

    管事上前一步道,“配上这样的说法,鸣棋世子的所作所为,才终于合情合理,虽然,是天花乱坠的一场虚幻,真正的用意,其实简单,不过是要引太子在皇上面前争抢矫诏,显露谋位心意。这样看来,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再去争抢那矫诏,以免中了奸计。”

    太子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真的就只有这样吗,一个连吴二都能一眼见到底儿的圈套么?鸣棋世子只想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想将我坑骗其中吗?还是,即使连我刚刚才见到的一切,也原本是他的圈套呢?”

    管事虽然觉得,自家太子的怀疑有些过度复杂,但却想不到合适的说法反对。还在慢慢琢磨,有什么要点可抓,太子已经离开书案,来来回回在屋中踱着步子,“前前后后,也跟鸣棋交手了几次,他真正的想法,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还有最后的崴脚,是多么不可能发生在鸣棋身上的事情。我有时候都在怀疑,鸣棋这个人,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感觉是,痛。虽然,日后他拜我所赐,是一定能够体会到的,但是现在,可以肯定,他对这种感觉很是无知。”

    管事咋了咋舌?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奴想着,鸣棋世子之所以会有这么拙劣的说法,是不是因为,当时是真正的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底细,又无法立时扭转,一时用来亡羊补牢的拙计。”

    太子笑着摇头,“那些,一定是他故意让吴二听到的。你想想,那个吴二能听到他们二人的低声之语,所隔的距离,又能有多远?鸣棋世子一向以勇武著称,这在战场上不光是要脑袋灵速,动作更是要如此。而之所以让吴二逃了回来,将这些话完整的转达给我,不过是他的有意为之。也就是说,他想让我明日坐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而他就走上金殿去,用他轻易拿在手里的东西,换来他心爱的女子一生无忧。如果他不是个痴情的男子,事情也许会很好吧,我还可以想到办法与他做个交易。可是怎么办?他放弃一切的意思那么明显。”

    管事一脸不解,“但他怎么还能让蔡单志活着见到皇上。蔡单志也是,他怎么会轻易的交出自己的护身符去。本来一直都是坚持着的,为什么到了最后反而放弃?”

    太子微微一笑,“谁还会为了一颗弃子动没用的心思。那本来就是真正抛弃了的意思。更何况,一切的秘密都已经变得这样明了。”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小厮前来禀告,旖贞郡主前来拜访的话当然也还没有说完,旖贞就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太子转过目光冲着管事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他早已经料到鸣棋会祭出她的妹妹前来捣乱,只是那个点头之间的神色并未带出任何可察的厌烦,甚至还包含了一丝喜悦。

    管事心上很是着急,到最后他还没有确定自家太子真正想法,而时间又是如此的紧迫,关于矫诏,他们仍然一无所获。也就这样僵着身子,不想轻易退开。当然问不出心中的苦闷来。

    旖贞才不管他一个下人是要走还是要留,直接冲到太子面前,“我原本还以为皇上将太子禁足在东宫。太子的行动会很不方便,我的耳根子,眼皮子也会清静几日。可太子忤逆皇上的圣诏也就罢了,还跑去王府威胁我兄长了吗?殿下像这样无法无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还是笃定所有人都得像兄长那样迁就你。”

    太子转回身,又重新坐到书案旁边,再舒舒服服地靠回自己的椅子背上去,稍微皱了皱眉头,继续看着旖贞似笑非笑。

    旖贞原本以为有了之前的旧恨,他会寸步不让,可是,他却是这样出乎她意料的安静,反而像是再打着什么更大的奸计,让她一瞬间体会到毛骨悚然那个生僻词汇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与此同时,也感觉自己来得太草率了。也更怀疑自己最初来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她明明都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类。

    然后,又在这安静中糊涂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咬了咬嘴唇,“我的纸鸢,昨个就掉到你们家的后院儿了,想直接去取,可是你们家的下人就是说要通过你,所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声,现在我可以去取了吧!”说完时,心里仍在愤愤的想,主子与下人,都是一个德性,只不过是一个粗糙简陋的东宫,还以为是什么金海福地,只是想进来捡个纸鸢,就这般推三阻四的,不过,这些话,对他讲了也是白讲,拿了东西走人就是。

    太子点了点头,表情仍然古怪之极,下一瞬忽然转过书案,直直来到她身边,异常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左脸。

第四百五十五章 听墨

    旖贞说完时,心里仍在愤愤的想,主子与下人都是一个德性,只不过是一个粗糙简陋的东宫,还以为是什么金海福地,捡个纸鸢,就这般推三阻四。

    太子点了点头,表情仍然古怪之极,下一瞬忽然转过书案,直直来到她身边,异常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左脸。

    她一惊……然后已经想到,刚刚在拿另一只纸鸢的时候,那上面的骨架直接掉下来,划过了她的左脸,不过那些小婢子们看过了,都说伤口很淡,并不会结疤,自己也觉得不是很痛,所以并没有回去处理。而现在,太子看的就应该是这个。

    她伸出手,抚上那伤口,忽然感觉它一定很狰狞。不过就再算怎么样,也与他无关。旖贞又看了一眼他还要向前倾的身体,倒退了一步,想说她这就去取了。

    可她与太子之间本来稳稳隔出的距离,似乎就在那一瞬之间被太子走完了,而此时此刻的太子正低下头来,那双漆黑深邃,像是永无底岸的眸子,因侧背着光,而更显得更加幽深。而那目光中的视线,由额头到眉角,再滑到她捂住伤口的手上面,定定顿住。然后伸出一只手,在桌案上取过一只女人用的绣帕,“今天的风很大,伤口里面会吹进尘土去的。用这个擦擦吧!”

    旖贞一时之间有些出神,一双眼睛似乎很努力的在他的那双眼睛里找到他这个举动是真情还是假意的证据,却因为这份寻找而变得更加迷茫。

    太子轻声重复着,“用这个擦擦吧!”

    不知为何?旖贞脑子里的关注点,反而落在了这是女人的帕子上面。还发觉自己在反复纠结。并因此感到懊恼。

    看她不肯动作,他轻轻靠近她,身上浅徊不去的龙涎香味道,只往她脑子里钻,她从前不太喜欢那种古板的味道,但此时,从他身上嗅得时又感觉变得分外不同。

    “你小的时候不也是受过伤,没有好好处理,然后留下了疤么!”他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捂在脸上的手,示意她把手拿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伤疤现在还留在你的胳膊上。”

    旖贞下意识地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在靠近肘关节的部位,确实是有一个长长的伤疤,但是她自己却从来不知道那是怎么得来的。今天,是从他这个外人嘴里,得到了准确的来处吗?

    太子已经擦拭着她的伤口,可能是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原因,忽然觉得那个伤口竟然有点疼,导致她频频咬牙。

    他只是动作迅速麻利地几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药瓶来,轻轻的抹上了一点味道很好闻的东西。

    旖贞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完一切,重新退回到书案旁边,见他动作行云流水地在书案上取过宣纸来,然后开始刷刷点点的写上东西。

    旖贞还在想,那会不会是她最喜欢诗人的一首七言绝句,毕竟,此时此景,这里面的奇怪氛围,就该当是一首诗才能形容得了的。

    然后她鬼使神差的凑近那书案,看到太子其实列下的是一方借据。上写着,旖贞郡主收萨珊国珍奇药膏一瓶。

    本来在心底静如流水的那些怒气,一下子的聚成筋斗云的形状,跳上她的嗓子眼,“太子殿下的手段总是这么立异标新么?”一想到,刚刚她自己的那些误会,简直觉得牙根都酸软了。

    当然不会是什么错觉,太子听完她的问话,笑意这才变得明确起来,虽然眼底的温柔不散,但凝在那上面更多的,就是狡黠,而且还是闪闪发光的狡黠。

    旖贞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一想到,还要立在这人面前多一瞬,都会觉得七窍生烟。马上一溜烟儿地传出去,室外天色大开光明,太子顺着窗就可以看到,旖贞打开管事指路的手,一直向着府门方向去了。

    管事问太子下一步的意思。结果太子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按原来的计划办即可,让他们所有人都明目张胆地跟上鸣棋世子。”

    管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殿下应该暂时扣留住旖贞郡主的。毕竟直到现在为止,那些人还是一无所获。老奴害怕,鸣棋世子过于奸诈,我们派出的那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到了最后还是会一无所获。白白浪费时机。”

    太子一笑,“从我的私情来说,你这办法还真是不错。”说完顿了好久,不再出声。

    太子这一沉默下来,管事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就要转身出去,结果被太子叫住,“如果让鸣棋以为我上了当,正在全力追查那矫诏,而且已经有所收获,就一定不再会分出心神去对付一个小姑娘了吧!”

    管事犹疑不定,“可眼下的情况,一切虚虚实实……”

    太子微微勾起唇角,做出的却并不是一个笑意,被他盯住的那只砚台里的墨汁,仿佛在那眼光之中一寸一寸地冻结,“一切没有多复杂,只是想让鸣棋知道,我现在一切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也只在他身上,而且同他一样,都是势在必得的。这就要看我们要达成的那件事,到底是谁的更简单。幸好我很确定,他是一个喜欢化繁为简的人。”

    外面又有人进来禀报,“鸣棋世子一早出来,就直往听月楼去了。”

    管事听说鸣棋世子去的是听月楼,难掩脸上的喜色,“老奴这就去知会那老鸨……”

    太子摇头,“我们都打听不出来的事情,你认为一个歌姬能打听出来什么呢!”然后看了看管事的眼神,分析他的心思给他听,“你是想说,我们可以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鸣棋?”

    管事见已经被他猜中,又补充道,“自从旖贞郡主那次,按照太子的意思,又向听月楼,拨了银子,设计了几处高明的暗道,若是在那里拿下鸣棋,要出矫诏,一切就将方便很多。”

    太子说,“昨夜里搜查王府的事彻底惊动了大公主,但真正让她好奇的却不是我这个太子殿下,而是她的宝贝儿子。鸣棋之所以胆敢于此时孤身前往明月楼,就是知道,他此行的仪仗,看着只是浅浅两人,内里恐怕比皇上出宫还要隆重。此时此刻,在这帝都之中,最为耀眼的,恐怕就是我与鸣棋莫属了。所以现下做的戏,不光是要给我们彼此看,也要给那些人看。万万不可以偏概全才是。”

第四百五十六章 月在手

    太子微微看了一眼管事,“昨夜里搜查王府激起了姑母的好奇。鸣棋胆敢孤身前往明月楼,就是知道,此时此刻,在这帝都之中,最为耀眼的,恐怕就是我与鸣棋莫属了。所以,现下做的戏,不光是要给我们彼此看,也要给大公主和皇上派来的那些人看。万万不可以偏概全才是。”

    管事还在寻思这些太子给出的释疑,太子就已经大踏步向外走了。

    管事拍了拍脑门儿,赶紧跟上去。冷不丁听太子丢出一句听月楼来。

    太子竟然要去那个地方?那么不以以偏概全的方法应该是身临其境嘛。

    听月楼,又同每次人们见到它的时候一样,衣香鬓影在男人们的嘶吼中间缠绕,曼妙身姿在舞台上轻歌一曲,引得金银像雪花一样从天飘落。而那些曼妙的女子,总会动作轻盈地躲开那些金银带来的伤害,下一瞬,甚至是这些恩客看不清的一个眨眼之间,那些金银已经跑到她们如水葱般的手指之间了。然后他们的惊奇变成尖叫。在这个时刻,在他们眼中,她们如同仙女,这也是听月楼与帝都所有勾栏都不同的地方。它简直就像一个谜,明明就在眼前,也摸的到。但事后每每回想起来,那其中的欢愉都如明月前生一般。

    到过这里的人,最后都会迷上这里。

    管事的心上现在一团糟,他甚至有一些失望的想,如果从今日之后再也做不成这东宫的管事,他干脆全力经营听月楼算了,起码能够知道是在毫无悬念的享乐。但如果真的能那样,可就真是老天的恩赐了,现在事情的走向,也许会更加泥泞,一朝陷进去,就再也拔不出腿来,他心中涌起那样的惆怅。

    而坐在他身前的太子,是一个野心比他身上的高贵还多的人。那样令人一见,就觉得是儒生公子的面孔,与皇上,完全相近的身材,是他从小就能获得圣恩眷恋的最显而易见的原因。他曾想他投对了主子,一生万事大吉。但那么想一生,可真就是小看了一生。

    管事原本以为太子来这里,是为了要见鸣棋世子,但太子一走进听月楼,就直接对迎上来的老鸨说,“去叫听月姑娘过来。”

    这时候糊涂又占据了,管事全部的心扉。事情已经紧张到了这步田地,管事自觉自己呼出来的气,转瞬之间就能在空气中生杀结裂,阵阵有声。而在张开嘴呼回去的就已经是冰块儿了,可太子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他。太子现在要见的,可是这听月楼的头牌。

    管事觉得自家太子还是没有体会到他要干的事情,到底事关如何的性命成败,否则就不会如此坦然的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心里一直没有底儿,立在太子身后的管事见到听月姑娘前来时,也并没有一如继往的看懂太子眉目之间的示意,自行退出去,而是呆呆的立在太子身后。

    听月姑娘显然不在乎这些,只是将那样令人难忘的笑容,一如从前地展现在脸上。

    此时的太子可没有看她,他只是低下头,专心致志的,看着那些放单落在一边杯盘狼藉之上的桃花笺。

    明月刚刚福身,太子已经说起话来,“姑娘写得一手好字。如果以如此的一手字,去考状元,我想,姑娘一定会高中。那些考官会对这样的秀丽文字着迷,他们一定很想看看,是谁写的这样一手好字。而如果看到姑娘写的诗,恐怕是连女子也会心动。”

    “那是我唯一能回报给太子殿下的东西。”当太子,抬起目光,看向她的时候,明月也扬起头,温柔回视。

    太子已经在他们目光相对时幻化出了笑意,“你本身就是一种回报。”然后太子的目光望向周围人群中不断向明月投来的火辣注视,再转过头问明月,“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特别好的公子,让姑娘想不顾一切,跟他天涯海角的人。”

    明月微微笑了一下,“身份地位都是极佳的,只是人品就差极了。”

    太子望着她的眼神难得地出现一刻迷惑,不过很快略略皱起的眉毛,就放松开来,“也就是说,姑娘的意思还是想挑一个?”

    明月又向他做出了一个与之前所有都截然不同的微笑,但仍然是那样漂亮,“殿下总是能这样轻易的看透别人的真心。”

    太子似乎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只是在姑娘面前才同意一次的,我应该就是姑娘所说的那样的人,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他的话音落下,明月楼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只是楼中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欢愉之中,或者他们已经听惯了经常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喧哗。

    似乎只有太子一个人望向门口走来的姑娘,虽然拥挤的人群将她的身影隔得有些遥远,但那姑娘身上的动人之处就像是横生在他眼中,连那些突然出现的突兀感都变得完美。

    明月见太子专注的望着什么人,也微微侧过身去打量。

    是一个大摇大摆走进青楼的女子,尊贵与可爱两种风情都同时出现在她脸上,却并不违和,然后她的目光应该是落在了太子,还有站在太子旁边的她身上,于是,那自由自在的眼神忽然就变成了一只利剑,将这样算不上近的距离,刺得千疮百孔。

    明月的心已经不由自主地猜出了一切事情的轮廓,连太子的用意,都清清楚楚地浮出水面。她慢慢退了一步,想退到阴影之中,却忽然,被太子抓住手臂,她差点就要忘了,太子是要借住她来,激起那个姑娘的嫉妒!而那个让人很容易过目不忘的姑娘,如果她看得不错的话,正是旖贞郡主。

    那个小姑娘也很快中招。

    不光是嫉妒的眼神,愤怒的脚步,也更快的走向了他们。

    明月想,爱与恨又一次要混淆在一起了。

    “被禁足的殿下,还真是无所不至啊!地点选的这样好,不会有太多相识的人,却会有很多相见恨晚的女人。”旖贞的声音脆快地响起,也很奇异地并没有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之中。

    太子好像这是被她发现了什么一样,有着微不可察的慌张,直到她的目光看向他们相握的手,他的手也像烫着一样地放开明月的手。

    一股新的愤恨,就因为那太过仓促放开的手,激烈地生长在旖贞的心头。

    而此时,那边正有急匆匆过来招呼旖贞的老鸨。

第四百五十七章 勾风引情

    太子好像这是被她发现了什么一样,有着微不可察的慌张,直到她的目光看向他们相握的手,他的手也像烫着一样地放开明月的手。

    一股新的愤恨就因为那太过仓促放开的手激烈地生长在旖贞的心头。

    那边正有急匆匆过来招呼旖贞的老鸨。

    只不过,还不等狂奔过来的老鸨说出了一个字,旖贞已经指了指站在太子身边的明月,“我要买下她,价钱随你开。”

    老鸨登时打了一个嗝,“这位姑娘她其实。”

    旖贞不再看她,将目光转向太子,“无所不能的这位公子,会解决你说的那个其实里面包括的一切问题。况且,你不是知道吗?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吗?说不定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位,他也胸有成竹地想要去尝试呢!”说完,转身在一边镶嵌玉石的桌边坐下,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明月,“你叫什么名字?”

    明月很是规矩地向她行礼,然后回答自己的名字。

    旖贞托腮想了想,“嗯,原来是与这楼同名的,怪不得是要叫做头牌呢!不管是曲牌还是名牌,都是相同啊!”然后再看向那老鸨,“明月若是离开了这里,你那难办的事情,除了搬不动那些金银财宝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要换新名字了,比如听风楼,听雨楼,听蝼蛄叫楼。”

    老鸨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来这里的人,都是冲着明月来的。小姐你看……”

    旖贞随意做了个手势,两边跟来的婢子将那老鸨给拖了下去。

    旖贞的目光再回太子脸上,陀螺一般旋转个不停,然后,呵呵一笑,“怎么?太子不舍得她吗?那让她过来斟酒啊!不是有什么之说么。也许经过她的手,砒霜也会变成美酒呢!”

    太子很是随意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目光定在明月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她很贤淑不是么?”

    旖贞冷冷一笑,“她是不是贤淑我不知道!不过太子的眼光一向不好,我却是很确定的知道。”

    这时的太子忽然抬起头,向二楼望去,目光微微含笑,像是跟谁在打招呼。旖贞巡逻上那目光,正看到向自己举杯的大兄长。

    她有点气大兄长看热闹的那个明了笑意。

    太子却将目光移向她,“他以为你在吃我的醋。”

    旖贞圆圆瞪起眼睛,“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我在太子这里的收获,可是个如花的美人呢!”

    太子低头沉吟了一下,“所以带这样的美人回去做什么?”

    旖贞俏皮地跟他眨了眨眼,“太子怎么不仔细听人说话呢?我要让她做什么刚刚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太子眼带疑惑的回想一下,表示确实想不出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旖贞有点随意的摆弄着手中的杯盏,“不就是说让她学会将砒霜什么的,变成美酒么!又或者,她本来就精于此道,人们都能从她身上学到点什么?”

    太子却是一脸听得有趣的表情。

    旖贞被那笑意惹得又气恼起来,“不过最近太子总是如此在意我大兄长的行踪可怎么是好呢!今日里,这番场景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也许会有许多猜测之词也不一定。”

    旖贞的原意本是要讥讽太子的,但他却出乎旖贞意料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旖贞的意思。旖贞觉得她在他面前半刻也坐不下去了。他脸上的那个微笑的样子全是机关。

    旖贞这样头也不回的走出听月楼很远了,才回头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明月。旖贞停下脚步来,回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明月,“刚刚怎么不逃走呢!起码要回到太子身边啊!”

    明月低眉道,“太子很喜欢郡主,郡主想要一太子一定会给二的,即使郡主要的是天上的星星,太子恐怕要想办法摘下来给郡主。奴婢看清楚这些,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

    旖贞咬了咬唇,“听你这样的说法好像很是了解太子。那他也跟你说起我了吗?我记得,从刚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人提过我是郡主。”

    明月摇了摇头,“奴婢算这一次,只见过太子两次,而之所以知道郡主的身份,只是因为心下的猜测。或者说是因为鸣棋世子。”

    旖贞听她提到自己的哥哥,竖了竖一双柳叶眉,“难道是我哥哥很熟吗?他经常来吗?来过多少次,每次都是见不一样的姑娘还是不一样的姑娘?”

    明月微微笑了一下,“算起来也是第二次见,跟郡主两次见面都是同时同地的。”

    旖贞困惑起来,“你在之前见过我吗?”

    明月点了点头,旖贞想起她上次来过明月楼的事,拍了一下脑袋,“你说的是那一次吧!难道哥哥也是吗?”

    明月点头。

    再转过头去的旖贞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加上力道的望向明月,“让你来到我的身边,其实不是我的强求,而是太子本来的用意吧?”

    明月仍然只是低眉顺眼,“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太子的心意正是如此。”

    旖贞冷笑一声,“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不隐瞒呢!这本来是你们的奸计!这一下子可就告破了呢!我可以马上将你抛弃在这街头,又或者直接取了你性命。”

    明月又摇了摇头,“太子想将奴婢送到郡主身边的目的,是想让郡主成为女人。”

    旖贞听清楚她话里的意味,脸颊上瞬时腾起两道红云,狠狠咬了咬牙,“他还真是习惯了主导别人的一切。”顿了一下,再看向明月,“你很懂得勾引男人吗?”说完,又自笑了一下,“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勾引男人,不正是业精于勤吗?”

    明月一脸淡然地垂下头去。

    旖贞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围着明月转了两圈,“我现在就很想看看你那勾引男人的功力如何呢!”

    跟在旖贞身后的婢子连声附和,“郡主,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可真是多呢!奴婢这就给她去找一个。”然后被旖贞了一眼,“明月可是听月楼的头牌,岂是寻常人能应付得了的,不过我这里有一个人,也许连明月姑娘也会说他是块石头,然后认栽。”

    明月闻言只是微含着笑意,安安静静立在一边。

    旖贞回头拍了拍手,后面一直跟着的马侍,赶紧牵过两匹马来,旖贞翻身上马,回头作个眼色,两边的马侍连忙扶明月上马。

    旖贞接过缰绳来直向善修府邸奔去,明月那匹马的马侍见状,忙牵着明月的马跑着跟上。

第四百五十八章 情钩

    明月闻言只是微含着笑意,安安静静立在一边。

    旖贞回头拍了拍手,后面一直跟着的马侍,赶紧牵过两匹马来,旖贞翻身上马,回头作个眼色,两边的马侍忙扶明月上马。

    旖贞接过缰绳来直向善修府邸奔去,明月那匹马的马侍见状,忙牵着明月的马跑着跟上。

    才跑出几步就被马上的明月叫住。马侍观察明月意思是要她自己骑,一时犹豫。明月给他指了指,前面几乎已经要消失的旖贞,马侍再不敢怠慢,松开了一直紧紧握住的缰绳,让到明月手中。

    还在想自己做的是错是对时,明月已经打马如飞,从他眼前疾驰而去。小马侍稍搭一眼那个飞驰着渐去渐远的身影,才真正的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明月则没有什么迟疑的很快追上了旖贞。看时旖贞已经翻身下马,再将目光向她眼前的庞然府邸打量,明月已经了然,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旖贞回头看了一眼独自骑马追上来的明月,眼中稍稍露出了一点惊奇,但马上又泯于无痕了。

    她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着眼前因为他到来而跑下台阶的侍卫,嘴里却在对着明月说,“我要你勾引的那个人,他就在这里面,以姑娘的见识,当然会知道他是谁,难度也会可想而知吧!如果现在想知难而退,也可以提出来。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这当然也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圣人,而是懒得耗那个时间在无用之人身上而已。”

    明月的眼神一如其旧的微含笑意,在说话之前仍然先向旖贞行礼,“如果世子他不计较奴婢身份卑微,肯见奴婢一面的话,奴婢愿意在世子面前出一次丑。”

    旖贞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明月淡然的表情,“你现在的这些勇气应该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吧!也是,一个能在太子面前如鱼得水的女人,又怎会惧怕这世上另外的男人!但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时那侍卫已经跑到了旖贞面前行礼,旖贞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立在原地不动。

    那侍卫不知道她的意思,也没少领教她的烈脾气,看她比划着让明月进王府,难做的咧咧嘴,又不敢真的上前阻止。只得向两边站着的其它人,使个眼色出来,意思是让他们赶快进去通禀世子。然后再转过身来,小意的陪着仍然没有什么动作的旖贞。

    旖贞见明月那优雅的白影在门口立了一下,翩然走进去,脚下动了动,也动起了想要一窥究竟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出现在善修面前,也许善修为了气他,就会真的与明月来一出逢场作戏。

    想结这些,旖贞低下头来,看着一直在自己眼前躬身的侍卫,“现在马上去把给世子通风报信儿的人叫回来。”

    那侍卫想,自己做的,已经神不知鬼不觉了,难道还是被郡主看出来了吗?稍一犹豫,旖贞已经自他肋下,抽出他的佩刀来,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你说,如果我现在很好奇,你这把刀到底是锋利还是迟钝?以我这个身份怎么做,才能才又快又省事结束这个好奇呢!”

    侍卫有些迷糊的看着旖贞。

    旖贞做出已经想出好点子的模样,“那样简单的办法,在你的脖子上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那侍卫吓的一哆嗦,又赶紧回身对台阶上的其他侍卫说道,“还不快去追!”

    明月一直向里面走,听到身后有脚步跑过来的声音,已经猜到必是门前的侍卫要赶在自己之前去向善修世子送信,不多时,又有一阵子脚步声激烈响起,追上了先前的那人,将他带了回去。

    不过,明月还是猜得出他们的把戏,这些完全是做给旖贞郡主看的,因为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人前去通报了。

    等她再向前走一段路,果然已经有府中的管事在前面等候,微微向她点头之后将她领向了善修的书室。

    关于这位即将要见到的世子,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却算得上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从琢磨出旖贞的用意,明月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说服这位只在铁血传说里出现,从不涉足风月传言的铁血将军。形势不是不严峻,过少的接触,会造成问题的无从下手,但这是能她能靠近旖贞郡主的第一步,务必要走得稳,走得好。

    旖贞认为她唯一的武器是魅惑。

    但她想,那不是她的武器,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当一个人深陷困地,全身上下怎样的解数都能使得出!而至于魅惑,只不过是包含在那些解数里的一种罢了。

    然后,她想了一下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有力武器,就是关于她与太子之间的秘密。所有人都会对这些感兴趣,当然也包括善修。不,应该说是必然包括。

    当她打定这样主意时,脚步就再没有一分犹豫。只向着管事打起的帘内迈入脚步。

    明月自来到帝都以来,从未真正的见过的书房,更何况它还是一位身居绝对高位,皇亲贵胄的书房。

    依她先前的设想,这样的书房,必然悬刀配剑,透露出更多的英武气息,却没想到过,里面,反而是,斯文气息更重。这就像是一种逆转。

    她俯下身去,向那个背对他而立的身影行礼。

    感觉自己做这个姿势很久才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中被叫起。

    那声音让她抬起头来。

    从她一双眼中望出去,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打量她,然后,她也偷偷的打量了他一下,几乎所有可以用来形容男子的美好词汇,都可以杂糅在一起,列成长长的篇幅,将他上下形容一遍。

    一瞬的沉寂过后,善修再次出声,“明月姑娘来这里要做什么呢?”

    “勾引世子!”明月一本正经地说,“按照旖贞郡主的意思。我至少要得到世子的一次近身俯就,才能保全性命。”

    “明月姑娘口中所说的近身俯就,通常又是指的什么呢?”他顿了一下,“明月姑娘,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这么问,不是要难为姑娘,而只是好奇。因为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也好像从来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过什么关于这个的答案。”

    明月微微一笑,“这个应该还要看旖贞郡主的接受程度。”微微沉吟了一下,“郡主应该很喜欢世子吧!所以这个近身俯就应该很容易,只需点到即止为可。”

第四百五十九章 浅舞

    善修顿了一下,“明月姑娘,我这么问,不是要难为姑娘,而只好奇。因为是对我陌生的事。”

    明月微微一笑,“这个应该还要看旖贞郡主的接受程度。”微微沉吟了一下,“郡主应该很喜欢世子吧!所以这个近身俯就应该很容易,只需点到即止为可。”

    善修也笑了一下,“那依姑娘的意思,这里面就没有什么要取决于我的了吗?”

    明月继续维持着那个微笑,“世子当然是决定这一切的全部。是完全包含近身俯就与点到即止的人。”

    善修好像很同意她说这话的意思,点了一会儿头,然后,又猛然挑起目光,“但无论是太子还是旖贞他们都忘了告诉明月姑娘一件事情,有很多也因为这样那样的信心走到了我面前的人,但是他们最后都死掉了,而且通常是死无葬身之地。”

    明月脸上的笑已经揉含上日光,变得明亮晶莹,“我现在恐怕还无法怨恨他们,因为眼前的世子可以给我足够的期待。”

    善修似乎对她不卑不亢的回答表示满意,先时看向她的不屑一点点混迹于他幽深的目光之中找寻不见了,然后好奇,就那样一点点浮出他眼波,“所以,明月姑娘能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呢?这样看上去简直是要比整个江山还具有重量啊!难道你想给我的东西正是我生命里急切渴求的部分么?看了明月姑娘的眼神,让人很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啊!”

    明月眼中的笑意闪了闪,“说是,似乎是太武断,说不是,又太过谦虚。当然到底是武断还是谦虚,这一切的判断都最终由世子来定夺。”

    善修不出一言,只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明月也不慌不忙,继续低眉含笑道,“其实,旖贞郡主想看的是,以奴婢的美貌与魅惑之术,能不能在顷刻之间让世子色授魂与。不过奴婢自己一早就否定了那个可能,而打算将另一件,奴婢还算是得天独厚的长处献给世子,并以此赢得世子的垂青。”

    善修继续做出让她说下去的表情。

    “世子应该会好奇,奴婢、听月楼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还有我去到旖贞郡主身边的原因。另外,如果世子愿意,今后我也会将更多有关于此东西回报给世子。”

    明月所说的这些话并非善修想不到的东西,但若说想得到全部,也太过夸张。善修一双英挺眉毛之下的幽深双眼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一会儿,“也许在明日之前,你说的这些都天衣无缝。但在明日之后,太子的身份或许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而我要来他的秘密,也就将一无用处。即使我只是这样轻巧地陪你演一出戏也让人觉得是得不偿失。”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看明月,本来以为她会被这些话中直接的拒绝意味所击倒。

    但他的一双眼中真实看到的,却是明月再平静不过的从容笑意,“可我们的世子也绝不是会随意处置一天时间的人。又或者可以说,明日会是从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世子震动心神的一天。而我也正拥有着,那宝贵的一天作为筹码。”

    *****

    鸣棋捧着酒杯,看了一眼同样伏身在二楼栏杆之上的太子,再看向对面舞榭歌台上轻款衣衫的曼妙身姿,台下恩客一掷千金,“这个好像是今天最好的舞姬,殿下还不散尽千金上前解救么?”

    太子淡定之极的瞄了一眼鸣棋,“解救也该是世子前去解救,我再怎么乐善好施,也不能从自己的手中买东西啊!”

    鸣棋一脸同意的点了点头,“就像太子从来都要拆别人台,不能拆自己的台一样。对了,太子将那身为头牌的明月姑娘送到我妹妹身边,想要探听的,不只是我妹妹的喜好那么简单吧!”

    太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再低下头看看其中有没有剩余,“世子那天晚上说的不错,听月楼的酒就是好喝。”

    鸣棋当然知道他之所以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前几日来夜探过王府。他还是难得的沉默了一下,半晌之后才开始好奇,“那一日为了阻拦太子见到蔡单志,我可是耗费了很大力气的。既然今日太子殿下先提起了,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殿下,那日被人阻拦在外,眼睁睁的看着蔡单志,却不能近到他身前问一句话的太子是怎么挺着,没有被气晕过去的呢!”

    太子一笑,“看来,是要诚实回答,才能也同样问世子一个问题呢!”

    鸣棋努了努唇表示很同意他这个观点。

    太子看了一眼,舞榭歌台之下的恩客已经停止出价,一位肥胖公子抢下了听月楼新头牌的一夜之欢,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挑起目光望向鸣棋,“应该已经晕倒过了。也没有放弃从蔡单志手中获得一切的想法。那么世子会将矫诏藏在什么地方呢?”

    鸣棋用手指弹了弹下巴,“它应该就在我的身上。然后明天到达皇上那里,一直与太子这样有缘无分,不知道是不是太子五行缺什么的缘故。对了,明天我会带着它经过玄元门,太子殿下,过来抢吧!至于太子殿下,要不要相信一个宿敌的真心?我恐怕没有理由说服太子那样做。”

    太子随意向身后掷出酒杯,似乎是已经准备下楼去。

    鸣棋无所谓他去留的,继续看着对面新上台来的舞姬伸展舞袖浅酌慢饮,等到太子下到楼梯中半时,他抬高声音问道,“为什么不对我布下的这个诱饵说点什么呢?太子明明不那么相信呢!”

    太子半转回头来,笑看着他,“不相信,也是暂时的不相信,相信也是暂时的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仅有的。连我这太子,也不是永远仅有的。”

    鸣棋一脸敬佩地点点头,“太子就是这样,知道的很清楚,却总是做得很糊涂的人。而我则是连知道都不知道呢!不过,这样过日子确定很快活是真的。”

    太子再没有说什么话,径自下了楼。另一边,管事正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其他地方全都一无所获。殿下您看,我们要不要……”

    太子这时扬起头看了看,仍在二楼的鸣棋,“也许,现在就藏在他身上,又也许根本就是在大公主那里。但如果是在鸣棋手中,明日他就一定会献给皇上。这是我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章 边角余料

    太子再说话,径自下了楼。另一边,管事正忧心忡忡地走过来,“所有地方都一无所获。殿下,我们要……”

    太子扬起头看了一眼,仍在二楼的鸣棋,“也许,就藏在他身上,又也许是在大公主那里。但若是在鸣棋手中,明日他就一定会献给皇上。这是我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

    管事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明月能不能在旖贞郡主那里探听到什么。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去见她,旖贞郡主一定对她怀有很大的戒心,说不定还会联想到太子殿下。”

    太子笃定的点点头,“早就已经联想到了。如果她明日里还活着来向你禀告一切就是真的取得了信任。”

    善修来找鸣棋。说出明月来找过他的事。他只说了这么多。鸣棋就一脸肯定地说,“看来,我的计划要成功了。”

    善修问,“就因为那个明月对我说了这些,还成功去到了旖贞身边么。”

    鸣棋摇摇头,“不是啊,是因为你来了,成功的保证也来了。”

    “说人贪婪的时候,这个弯子转得是最好的。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委婉了。”

    鸣棋笑着点了一下头,“兄长也要多学学怎么对我这个兄弟委婉,这一生不能总对女人委婉那么单一啊。不过,旖贞那天没有因为你对明月显而易见的垂青而冲进去捣乱么。”

    “这么想想,你用来骗太子的天罗地网,只用了这么一点人就一步步地织好,真是一项不可思议的工程。不过,还好,现在它不仅被织得很好,连收口处也做得很好。明月说,旖贞会拜她为师。也就是说,我们将一些想法告诉给旖贞,然后借她之口,将一切转达给太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网的下面,最后要罩住的是这个吧。”

    鸣棋点了点头,“这一切果然瞒不住兄长,我明天的一切动向,的确会透过明月那女人告知给太子。”

    善修似乎是沉浸到某种想像当中,“那样美丽的女子一世只以棋子的身份而活,真有些可惜了。”

    鸣棋脸上升生一些坏笑,“看兄长的意思,似乎还动了些真情。看来那魅惑之说,也不全是无稽之谈。”

    善修又将话题重新带回正轨,“其实,你想透过明月,告诉给太子的一切,到了现在这种火候,太子也是不难自己着了你的道儿,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鸣棋点头,“人家刚刚步下的棋子呢,若是送些收效给他,他偿还给我的相信会多出一倍。我一直是一个礼尚往来的人。”

    至此,鸣棋与善修也达成了一至,而现在,善修不动声色坐在一边,只在等鸣棋开口求他帮忙。虽然之前也不算很久的时候,他还一直立志要给鸣棋找麻烦来着,但他更加确信的是在鸣棋之于他的麻烦之前,他还有更为重要也更为麻烦的麻烦在阻拦,要想剔除真正的对手就要从这些边角余料开始。偏偏这块边角余料还是太子,他要想前进的路只能与鸣棋一起。这就是决定他会帮助鸣棋的全部理由。

    事情很麻烦,鸣棋却很懂,彼此也不用多说什么。他来帮他,他照单全收,转过头去,再互相拆台。真要仔细想想,他们从前的人生也是这么一直过来的。不这么做才奇怪。

    鸣棋默了一会儿,再看向善修,知道他与自己此时想的是同一个情况,对视之间已经哈哈大笑,“太子会恨我们这么明智,在他倒台之前只选择联手么,试想,如果我们先于他就已经你死我活,那他的太子人生该当是多么的痛快啊。”

    善修身边的长发一直垂到他举盏的手心上来,“所以,我要做的是什么?”

    鸣棋没有一刻犹豫,显然那已经是在他心中划算了许久的计划,“在太子出门时,就刻意拦截,迷雾一点最好。兄长不是也知道么,太子他喜欢繁文缛节。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好爱好,如果他不是那么狼子野心,也不那么碍眼的话,我也许会放任他好好当当太子。”

    夜色低弥帝都时,善修悠闲离开王府。太子的眼线将这一情况及时通禀给了太子。

    太子站在院中向着大公主府的方向望去,“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绕什么弯路。”从明月那里问出鸣棋全部动向的管事,终于放下一颗饱受煎熬的心,也从心底开始赞叹自家太子的独具慧眼,多管齐下,才不至于在鸣棋世子布下的各种疑阵中乱了步伐。此时望向立在月光下的太子用黑纱蒙住面目只露出一双清亮目光的颀长身姿,和幽幽月夜中几乎数不清数目的死士,他亦有些惊讶,在这暗夜包裹之下的他,竟然变得这样的平静。而看向慢慢拿下面纱悠闲翻看的太子,眼前这壮观的景象,立刻变得有些不清不楚,倘若不是那群死士透出的庄重氛围,真是不能将眼前的一切与一场惊天阴谋有切实的相关。

    临行时,他得到太子的目色示意,再一次检查了所有的计划的部署,来路去路都是如此的天衣无缝。而鸣棋以为太子中了他的瞒天过海之计,早在这前的无数次跟踪与试探中失去了信心,不会再有什么阻拦,也就不会做足相应的准备。

    如此数量重多的人夜行出东宫为了不被人注意,惹出不必要的是非。他们折出一边的院子,从那屋顶之上行走。跳下屋顶时,完好遇到了善修亲率的王府亲兵。那些王府下人与亲兵组成的混队安逸太久,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困难。

    接下来,他们很成功地早早埋伏在了玄元门。将一切开始,也将一切结束。

    合周慢慢从夜色中走到光色朦胧的灯笼之前下,向着孤身上马的鸣棋行礼。

    鸣棋亦点了个头,“如果我计划失败,公子会轻易得到一切想往中的人和事,高兴么?”

    合周一笑点头,“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可那样的无忧会更危险,现在,不论是我还是世子都不能将执迷不悟的她带离这里。所以,在无忧能离开这里之前,世子一定要万寿无疆才是。”

    鸣棋很嫌弃他说法地摆摆手,“是因为对母亲讨好太多,而在我这里口无遮拦的报复么?你该问的,应该是善修世子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出很有诚意将太子拦截的架势。还有最好用他的人。让我也捡一次他的便宜。”

    合周,“善修世子动用的,是王府的家丁,而我则是假传了大公主的手谕。”

第四百六十一章 自毁

    鸣棋嫌弃合周说法地摆摆手,“是因为对母亲讨好太多,而在我这里口无遮拦的报复么?你该问的,应该是善修到底怎么才能做出有诚意拦截太子的阵势。还有最好用他的人。让我也捡一次他的便宜。”

    合周,“善修世子用的是王府的家丁,是我假传了大公主的手谕。”

    鸣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是说,他名义上参与其中,到头来却仍是不费他的一兵一卒么。不过这也确实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合周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虽然这么说听着像是狡辩,但是由王府派出人来,会更让太子放心。那些一直留在王府附近的眼线也会如实看到。”

    鸣棋不在上面纠缠,只是问道,“母亲呢,何时会动用神机营的人。一定要比太子晚才是,这样太子才能收获全部的消息,也会更加肯定那个他想要的矫诏,真实在我身上。总要让他看见最真实不过的甜头才能真正的孤注一掷。”

    合周点头,“确实如此,现在,太子虽然动用了许多人手,但是真正的那些高手还在后面观望。他一直是如此的小心谨慎。不过当奸计充满时,他也会错过全部的真心。”

    鸣棋大步流星向外走出去,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高高伸出手摆了摆,“公子还是再别提起可怕的真心了,我连公子的真心是什么都很正常不知道。不过幸好不知道。那样等将来我们也要决战的时候,会下手更利索。”

    玄元门处,兵潮涌动,但这些都藏在暗夜之中。

    当所有人都看到鸣棋孤身一骑前来时。几乎都有些发蒙。

    那一瞬,大公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太子也被风吹得清醒。他忽然想起,今早得到内部消息,玄元门,内城与外城都紧闭城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鸣棋虽然没有见过他的父皇,可是已经与鸣棋串通一气的蔡单志应该早就已经将矫诏交给了他的父皇,而现在那东西,很可能早就已经被付之一炬。

    此时从远远独骑而来的鸣棋的手里跟他的身后一样都是空无一物一人。可他却因为得知,大公主出动了包院府院里下人在内的全部亲兵以及神机营中全部可动用的兵力。终于确信了鸣棋的一切说法,然后抢在大公主之前包围了整个的玄元门。这样一想,他包围的根本不是什么玄元门,而是整个皇城。

    太子看定鸣棋的春风得意马蹄急,他想,他要一下子掀翻的这个人,现在轻而易举地掀翻了他的全部。

    本来还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鸣棋会说大公主也带兵前来是守护皇城吧,在这混乱的情况之下,他也可以那么说。可是在一刻钟之前,他已经认为无论是在人数,还是在事情的走向上,都是他会稳操胜券,并因此派出了一部分人去皇城的后门架起云梯,将抢夺矫诏,夺取皇城进而逼宫同时进行。

    马挂銮铃声再次回响,鸣棋已经走到他面前与大公主带来的人合二为一。然后他凝起目空在渐亮的天光中极淡地扫了一眼太子身后的万众,缓缓抱了抱拳,“臣下有盔甲在身,不能下马行礼,还望太子殿下海涵。”忽起的晨风,带乱了太子散在马周身的黑衣,他伸出纤长五指,一下子扯下自己的面纱来。以一双充血的眼睛狠狠看定鸣棋,然后又在那血色之上新生出一道如同希望光色的视线来。

    大公主有些痴愣地看到事情扭转得这样精美,自己的贪婪与忠义在鸣棋的到来之下完美重合再到被忠义完全掩盖,瞬间安定心神,心上在想着太子这一次是真的百口莫辩了,但鸣棋已经能从太子的眼中看出点什么了。如此注定的局势之下,他的样子反而不像是要死撑。

    证明鸣棋的猜想是对的事实很快来临。

    太子反手就将自己身后的管事劈倒在马下。他手中的长刀染过新鲜的血液之后,反而极快抖落了那些血液变得更加妖异雪亮,不知从何而来的风一瞬间鼓满太子一双袍袖,只在鸣棋眨眼之间太子就连斩了十位高手。那些人如同惊弓之鸟,见到太子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概也反应出了什么。他们齐齐造反。

    这才是太子真正需要的。这样他就可以天衣无缝地从逼宫变成忠义抵挡。而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中一切也都可以说不清道不明。

    大公主看到那样的太子,对鸣棋说道,“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皇上再不会相信他了。”

    太阳绽出云层,将眼前的血腥加了一万倍的亮色。它们就像是经历了由生到死的过程起,太子被那些高手团团围在其中,但是他们还在犹豫,并没有向他进攻。鸣棋也想要坐山观虎斗。

    太子握住刀的手忽然朝向他自己,直接斩去自己的左臂,然后再刺向眼睛,红色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刺目的痕迹。黑色的身影向后倒去,眼看就要倒落在尘埃之中,被那些全然失去希望的高手们痛下杀手泄愤,鸣棋已经催动战马向那身影扑出。

    大公主对鸣棋的反应微微皱眉,下一瞬已经想到原因,如果太子在他们眼前殒命,那么百口莫辩的将变成他们,现场本来也是一片混乱。再巧妙的毒计也会败在孤绝之下。

    太子跌入鸣棋伸出的长臂之中,满是血迹的嘴角绽出一个笑意,“赌得最大的人会赢,世事果然是这样。”

    鸣棋微微皱起眉来,“殿下总是这样,想得太多,也做得太多。如果每一样都少一点的话,现在的情势也不会如此。”那些向着他们一齐斩下的刀,又被在外面高举的刀斩倒,尸身重重倒地。太子也晕了过去。整个人扑在了鸣棋的怀中。鸣棋微微低头看一眼落在自己怀中的累赘,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三日后,鸣棋坐在月下,善修立在一边看樱桃花上的花苞,有点不满今年春天的成色,摇了摇头,再看一眼鸣棋,“太子自救得很成功,成功脱罪,又担了救驾之功,其实,这也不是说皇上全信了他,不过是他赶上了蔡单卖向皇上低头的好时候,虽然,蔡单志说这世上并无有矫诏,也说服了皇上相信他的说法,但是,这里面,怎么还总是有点让人觉得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鸣棋冷笑一声,“是该意犹未尽啊,不是还没有见到明月姑娘么?”

第四百六十二章 新殃

    善修看了一眼,在那边隐隐只现出一个身影来的无忧,再将目光转向鸣棋,“虽然还不算是全部为女差洗脱罪名,但是皇上已经答应会在近期给必要的办法,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可是看起来,我的好弟弟又有了新的忧虑。是除敌未尽,还是还在苦恼向女差献媚不成?”

    鸣棋有些苦笑,“母亲,是母亲,那日里的又惊又怕,再到欢喜又到失望,然后,将一切的问题归到了无忧身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的就是这个。”

    善修微微凝起眉,“这确切来说,并不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真正的错,而是一个母亲的妒忌。我的姨母在怀疑,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女差。而你用行动给出的答案,连最好的掩饰都无力隐藏。不过今夜,最难隐藏的是王府宴会上,口味出众的珍馐美味。”说完眼中泛起狡黠笑意。

    等饮宴散了,无忧左右想想未完备的事,吩咐着婢子们一项项收结了。出指抚上玉杯,心思一径从某处跌下来。今天虽没有出什么事,可也好像是累了,有些提不起情绪,想想,自己还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事,抬头看到蝶儿有些瑟瑟地站在殿外,身边跟着的竟然是候府里的文叔。

    知道他们这样一定是有事,可万万想不到是六姐姐与姑母家的二儿子瑞表哥有了不清不楚的事。

    说来,这个节骨眼赶得不好。

    皇上选秀的日子日近。

    六姐姐却出现了害喜之症。文叔清清楚楚回禀给无忧,六姑娘在府里闹得有点凶。是大太太说六姑娘一向与七姑娘亲近才让来找的。

    无忧想了想,点了点头。罢了手上的事,到大公主书室外面守了一会儿,听了准许离开的吩咐,才跟文叔回去。

    这样的事不是无忧不着紧六姐姐。而是忙中才会出错。先有三姐姐与贤儿的事,又出了六姐姐一桩。蝶儿偷偷握了一下自家姑娘的手,向外面的文叔看了一眼,见离得着实远,定然听不到的,才悄悄说,“这件事,像是得福做的。”

    无忧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蝶儿立即不再多说。

    一踏进候府,里面的婢子们跑来跑去慌张以极,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出了事。

    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文叔。文叔会意马上引手,“是在荷广院。”那是候府内最为僻静的一处院子。

    无忧一路走一路想,自打上一次六姐姐跟自己说不愿进宫时,自己便给她出主意,只要难为了得福就有办法不进宫。

    可眼下得福的主意……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上一痛。

    快要进院门时,一个身影从树后面转出来在自己身前福礼,轻道,“大公子有话对七姑娘说。”

    六姐姐闹了很久,几位太太都称累回去了,院子里只有一些婢子,注意力也并没有放在这边,无忧遂点点头,跟着得福移步到隐秘处。

    傍晚时分,倦鸟犹已归窠,余晖洒在假山之前,反倒觉得这颗桂树下面暗了些,大公子仍是今日大公主府上宴饮时的装扮,看来,那时六姐姐便已经出了事,无忧隐隐想到他会说什么。

    大公子已经转过身来,“如今能解决这一切的,唯有让他们离去。”

    无忧呆了呆。

    大公子也并不催她。她终是咬了咬唇,“难道就无它法。”

    “没有不透风的墙,眼下只有付之一炬,为你留下机会。前期给无殒的铺垫太多,这件事若然传出去,整个文家都不会再有希望。”大公子子回视她的目光坚定,语气亦是绝决。

    见无忧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微微闭了闭眼,“无殒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不是到了绝地,我也不会走这一步,唯盼无忧功成,我们自然能将她洗白迎回。”

    人多眼杂,大公子不再多说,只是深望了无忧一眼,慢慢移步离开。

    无忧恍然觉得心上一堵,扶住那棵桂树才站得稳,又小立了一会儿,缓了缓神才走了出来。留在不远处望风的蝶儿忙迎了上来。轻叫了一声,“小姐。”无忧摆了摆手,蝶儿会意,不再多说。如果自己不能进宫,血海深仇还能不能得报。脚步沉重地向回走,

    进了院,刚刚靠进门前,便听到里面哭闹与摔东西的声音。婢子们都说六姑娘疯了。扭头看到七姑娘都吓得低头。无忧只作未闻,挑帘进去时挥手让婢子们退下去。

    踏过碎瓷走到犹坐在地上的六姐姐面前,心事翻涌,却只能强颜欢笑,“这样也总不是办法。”

    六姐姐听出她的声音扑进了她怀里,“我要是对他们说了是谁,哥哥会害了他。”

    一室狼籍,无忧站在这如废墟一般的花厅之内心摧如焚,却倏然想到大兄长的话,只有六姐姐的全身而退,才有她的一线生机,大兄长会全身心助力自己,怀中六姐姐犹哭得全身发抖。

    慢慢抚她的背,“六姐姐可知那人是真心的么。”

    无忧抽泣着点头。

    无忧仍然轻声,“如今不比从前,出了这样的事,他可还会依然。”

    六姑娘忽然顿住抽泣,抬头看着她,然后狠狠点下头。

    人生最难的部分是选择,看不出端倪的向左还是向右。

    无忧顿时了顿,咬在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可六姐姐已经狠狠抓住她的胳膊,“无忧你要帮我,想一个办法出来。”

    无忧知道六姐姐说的是堵住悠悠之口的办法。

    但谈何容易。这样的话太过尖锐,遂只拍拍她的肩,“所以,姐姐要好好等到结果出来,可不能从一开始就这样的想不开啊。”

    六姑娘展了展泪,点头答应。无忧向外点头,婢子拿来的洗具也吩咐了厨上备粥。

    少些时,六姑娘梳洗得了,无忧陪进了一点粥,又瞧着她睡了,才自回去。

    芝儿去准备一应梳洗时,七姑娘靠在软榻上眯了眯眼,感觉到蝶儿在身边绕,睁开眼看她。

    蝶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说句越矩的话,姑娘便纵然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又终究能帮到六姑娘如何的地步,大公子说得对,暂时让六姑娘吃一点苦,才是……”听到姑娘下榻,蝶儿赶紧起身去扶。

    可要怎么置六姐姐于不顾。男人是最不可信的。顿了顿,神思笼上浓愁。

    蝶儿知道小姐一定是在想候爷的事。下面的话便止了。

    默想了一晌,无忧抬头,“这次也就罢了,大兄长的话莫再提起,我与六姐姐姐妹一场,无论如何也是要救她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荷广院

    可要怎么置六姐姐于不顾。男人是最不可信的。顿了顿,神思笼上浓愁。

    蝶儿知道小姐一定是在想候爷的事。下面的话便止了。

    默想了一晌,无忧抬头,“这次也就罢了,大兄长的话莫再提起,我与六姐姐姐妹一场,无论如何也是要救她的。”

    蝶儿扁了扁唇再不敢多说。可脸上的疑忧神色终是难散,“姑娘如此想,只怕大公子会有动作。”

    无忧叹了一口气,愁的显然也这个,要赶在大公子之前力挽狂澜的办法,可整个脑子却如同窗外夜色笼罩,无论如何也破力不出一道新光来。

    虑着,此时这样的事还不容外人所知,虽说风言风语迟早会不胫而走,但到底比不得大兄长的雷厉风行,现下最要紧的是拦住大兄长。只是无论如何,也断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偏偏大兄长瞧着性子随和,野心却是极大,一直只是盯着皇上的。

    到底也算是弱点,且要想出如何利用,如何利用。

    门上已经有低低的声音在轻唤着蝶儿。

    无忧一向耳尖,听出是小南的声音。自从上次的事,无忧只是一直淡着她。

    那是无忧给她的机会。

    这一次不知她说的是会是什么。

    蝶儿见无忧向自己点头,便出去同她说话。

    转瞬回来时撞落了珠花都不自知。

    无忧心上一震,又提醒自己镇定。

    蝶儿来在她面前,细细观瞧虑惧已经在她脸上升成。

    见无忧瞧她才尽量轻着声音,好似不想吓到她一般,“小南说大太太意欲将姨太太送往密树。”

    无忧手中的正拿着的绣线洒一地,一下子站起,头上一痛,身子摇了一下。蝶儿连忙扶了她,母亲住在禅寺之中已是无依,现在又要送到苦寒之地。

    蝶儿扶无忧坐好,再次直挺挺跪在无忧面前,“小姐只管将这件事交给蝶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奴婢若然犯了错,就请小姐不吝责罚。”

    短短几个句子间,无忧已经明白,蝶儿的意思,她是要替自己去害六姐姐,再让自己为了良心上的好过将她惩罚,听到蝶儿惊呼出来,才知道自己握拳太紧,已经将指甲深入到血肉之中,淌出细细的血痕来。

    低天长叹一声,“看来这一世终是无法得来活得心安理得。”

    蝶儿急道,这一切本也不是小姐的错。只是明智的选择。

    与大兄长互换主意并不难,去看六姑娘的时候,无可避免地遇到大兄长。

    之前,她一直回避。只是怕自己因为复仇会变成怪物。

    可现在连大世子也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良心丧于困地了,连外人也一眼即知。

    大兄长的办法很是简单,就在今日夜里用火,烧了这荷广院,对外人只道六姑娘殒了性命。然后将她偷出。

    无忧的担心是瑞表哥如此失踪会不会反提醒了大家。

    大兄长早已想好了一切,要在皇上面前为瑞表哥求一个官下来。那时大家必然不会再有怀疑。六姑娘不肯对大兄长说的人,大兄长还是猜到了。

    事情的罪魁祸首不但没有发落罪名还得到官封,这个自然掩饰得好。

    无忧想了想,又道,“六姐姐一个人在外面总是让不放心。”

    大兄长平声道,“三月后,就会安排瑞表兄谪官京外。”

    如此,也算得上是万全之策。

    天上蓦然降下冰雨如钱,扑打在脸上生生地疼。无忧与大兄长对视了一下,转身进到屋里。

    一一告知了六姐姐,见她反而喜形于色,心上只觉五味杂尘。说来,虽是大兄长想到的办法,可自己却不单单只是助纣为虐那么简单,现在事情的发展,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所望,只不过是禁着那层可怜的抵赖,想要托脱给他人罢了。

    拉住她的手,“姐姐且要保护好自己,在外面不比家里。亦要少出门,对了听人说南地湿冷,那护腰护膝也不可贪懒便不配着了。”

    还想着要说什么,已经给六姐姐拧了一下鼻子,“倒是将我当个孩子,天大的错也犯了出来,一切都是我活该,唯止苦了娘亲与爹爹,可我这样走了也是为了候府好,倒是妹妹,一日有大太太在那里,就叫人放心不下。”

    无忧一阵的恍惚,回过神来时已经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六姑娘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亦是认真点头。

    无忧只觉得胸中虽有千言万语,却真的是不知要从何说起。所有能说给六姐姐的安慰之辞,燃起又寂灭,只剩下哑口无言。

    离愁别绪如横生的枝蔓,打理不清。

    反而是六姑娘笑着劝她,“我可是盼着,今日里减殒的背离的,他日里托了妹妹的宝贵、全都弥补呢,更因着妹妹所慧,让姐姐占了更多也不一定呢。本也不是妹妹的错,你也不必怨着自己。”

    是夜,云收雪霁,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刻,六姑娘被大兄长安排着已经上路,夜半时分荷广院燃起熊熊大火,满院响起走水了的呼喊声。无忧对着疏淡月色,想,是自己的错,让六姐姐这样奔走异乡。再多的理由,也无法让自己逃脱于六姐姐的这桩冤孽。

    荷广院的火势太猛,不足顷刻,便已经烧红了整个半边天,空气中弥漫着焦透了气味,直到整个荷广院的建筑轰然倒地,移成一片废墟。

    犹隔着半个候府已然听到那里哭声连成了片,大家都道,六姐姐在其中葬身火海了。

    缜密的大兄长,连替代的尸身都找到。据说是在死牢买的尸体。大火化去一切可以勘验的证据,只留下六姐姐腕间飘兰花的翡翠腕镯,三太太见了那熏得黑透了的翡翠手镯,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大兄长组织人泼水灭火,全无一分的懈怠。

    这样的事自然也瞒不住老太太,众人虽止了来看,却到底引了旧疾,让大家慌乱了一场,一直晕睡不醒,过了日落时分才迷蒙醒转,第一句话问的也是六姑娘。

    无忧满怀痛恨,眼里的泪藏也藏不住,却也不会有人注意,亲历了这样的事,众姐妹个个都将眼睛哭得通红。

    无忧委身在人群中一遍一遍地想着六姐姐只身一前天涯飘零可好,又想到,她当日,望向自己明亮的眼睛充满信任,所以,自己一定要得到的那个地位,再也不能有退缩的理由。真的再没有。

第四百六十四章 百福

    无忧满眼里的泪藏也藏不住,却也不会有人注意,亲历了这样的事,众姐妹个个都将眼睛哭得通红。

    无忧委身在人群中一遍一遍地想着六姐姐只身一前天涯飘零可好,又想到她当日望向自己明亮的眼睛,所以,自己一定要得到的那个地位,再也不能有退缩的理由。

    六姐姐的荷广院焚毁殆尽。六姐姐旧居的院子里,三太太翻翻找找要寻念想,却一直找不到六姐姐生前最爱的那块手帕。

    这也是大兄长提早备下的。

    无忧按大兄长说的,去跟三太太说,那个很凑巧因看花样子,前些时拿过自己那里去了。

    大兄长便吩咐得福跟着无忧去取。

    得福在路上说了要为无忧画像的事。选秀改为无忧的事,要稍后再向老太太及候爷问秉了。可是画像等一应准备却是必须。而且也是前提,如果皇上对这画像有意思,那么无忧是否是罪臣之女皆已不重要,便是候府上如何的意思,如无足轻重。

    无忧想想了,对得福道,“告诉大兄长,我只想越快越好。”

    之后,是六姐姐的后事,有几天并没有去王府。

    再来的时候,听说王爷的小妾怀了身孕。

    这位侧妃入王府十二年未曾有出,虽有着不逊于王妃的恩宠,却始终不见送子娘娘垂青。

    时间久了,连王妃也放下戒心,全无防备。曾经幼小无力谁都不知道的心事,终有一天变成人人忌惮的天赐良福。惊动了很多人。

    消息不过刚刚露出一丝风,整个帝都都感觉到了有什么将要发生。

    那位侧妃嫁给王爷已有十年之久,一直只是平淡的存在。

    但,没有一件事能越得过子嗣。

    长公主地位尊崇,并不擅长与人分享什么,一时半会儿当然会转不过去这个弯儿,十七年的夫妻贤合只好似片才安宁,一个不不心、新祸已生眼前。

    偏赶上王爷与长公主,十七年的婚诞之日渐近,大公主与王爷商量了几次去泰山的事,王爷一心不在焉,大公主便倦了、提也不提了。这些都是蝶儿在王府大公主身边小丫头时儿那打听出来的。

    无忧觉得这兴许是个机会,便跟大兄长提了提,大兄长果然聪明过人,立即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赐良机。无忧是罪臣之女先天已是不足,想要击败众女,大公主的助力很是关键。可帮助不能白来,除了大公主的忧虑可作完美前提。

    立在无忧面前玉树临风的年少公子是从何时起,已经能轻易想出左右人的办法。

    焦糊气味犹存鼻尖,也时时提醒着无忧,如论是什么样的办法,只要成达成目的,她都不会在优柔寡断。只因已有太多的人,葬身其中,多一分犹豫就多一分遗憾。

    大公子微微夹起视线,仿佛再做着某种决断,“无忧可跟大公主自荐照顾侧妃孕间饮食起居。”

    无忧已经感觉有一种凉在手指上升起。

    也许,她还没有被逼得全然坏了心,有一丝对自己的憎恶在心中升起。但更快地涣散开了。

    只是轻轻道,“这种事极易留下把柄。”

    大兄长望了望淡淡日阳,“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恰巧的时机,看来是天助我们文家达成此事。”

    大兄长所说的时机,并不单是侧妃十年一孕,那位异国郡主倾染染的出现,才是大兄长口中时机正趁的东风。

    接下来如何做,无忧没有问出口,那会是大兄长找合适时机详细告诉她的部分。现在她只是扪心自问,这样做是不是值得,要拿一个人的命去换自己的执著。

    而答案从来都在那里。

    大公主不会放任王爷的小妾诞下子息。

    而要神不知鬼不觉达成所愿也是最最难的。

    可在这个时候观察大兄长周身上下,却只见淡定。

    那样的意思是,大兄长早就找到了对付如此难题至简的办法。

    无忧细细寻思了一下,大兄长刚刚提过的倾染染,莫不是要借刀去杀那无辜的侧妃。

    如此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要从何办起。

    看大兄长的意思,现在只是想让她去求大公主向王爷求下来照顾侧妃生产的事情,无忧也不多问,大兄长的意思最明白不过,能告诉自己的这些,也都是可以告诉给大公主的。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蝶儿拾回了塞进院门的字条。

    有几句诗在上面,意思一目了然。是那个办法的细节。

    *******

    无忧去见大公主时,大公主在理字贴。这些她从来亲自打理。

    无忧拜礼,大公主半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如百合月色的姣好面容,就像提在诗上婉转的行云,尽管上了年纪却依然晶莹闪耀。可无忧每次都在想,在那些权利与**还没有宿在她眼中时,她一定是完美无暇的。

    大公主只看了无忧一眼,便移目回字贴上面去了,语声如媚清涟,“看来,她已经不愿只做毛皮鲜亮的小白兔了。这是本宫不知的事,对待这个小兔,我跟你一样年少。”语毕,抬起头来又看了无忧一眼,怨已深入蛾眉的清泠女子这样的动人。

    再好强,再是尊贵也终归是个女子,谁不期待,天下人无限,慊慊独为汝的一世情深。可也因有了期待才往往受伤。就像是一只有了缝的蛋。

    无忧揣摩大公主的意思与大兄长无异,遂单刀直入,“长公主百福具臻,当然该礼尚往来。”

    大公主抬头,眉间已敛了忧怨,“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那样也太明显了”,顿了顿语气已经转了疏离,“只怕这帝都之中人人都知道我要做什么。那一分的祸殃,也会说是多年的怨恨。”语毕,含了问意向无忧看来。

    无忧,道,“因不是马上显效,无忧认为可以蒙困过关。”嗓音柔和传在室间却如冰笃定。

    大公主没抬头,伸出纤纤食指来,摩过字痕在折划处停住,似乎在琢磨着字法,半晌满意地点点头道,“你要帮我还给她的礼,会见血,便是连你的命也给了我,这样的意思,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

    这是大公主在问她的真心。

    无忧笃定却不至于极动情愫,仍然只是语声悠淡从容,“无忧愚钝能为大公主做的事,可堪珍惜。”

    书案之后的大公主默了半晌,“那么无忧呢,要的是什么?”

    无忧直挺挺跪在大公主面前,仰起头,满眶含泪道,“无忧想要能入宫陪王伴驾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五章 枭情

    无忧笃定却不至于极动情愫,仍然只是语声悠淡从容,“无忧愚钝能为大公主做的事,可堪珍惜。”

    书案之后的大公主默了半晌,“那么无忧呢,要的是什么?”

    无忧直挺挺跪在大公主面前,仰起头,满眶含泪道,“无忧想要能入宫陪王伴驾的机会。”

    大公主脸色瞬即清冷,眼角眉梢浸透一重犀利,“你是要我送你如此重礼,只为了那区区贱人的一条命。”语毕时,一张俏脸却已经转得眉开眼笑。

    无忧低头跪好,又膝行至大公主书案之前,似是不能自已情绪一般,“殿下没有理由不助无忧,若是它日,这件事实在是纸包不住火,无忧入宫会让一切永久封存,唯有那里,是连王爷也追查不到的地方。”

    大公主并没有叫起,而是自己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无忧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是如同三月春风一般地笑,“诗曰,唯其有之,是以似之,你可不要让我因了你的空口虚枉,而深陷泥淖当中。要是那般,你可知,这世上于你而言珍惜的人,可就再也由不得你珍惜爱重了。到了那时,你的珍重只会让他们惹祸上身。”

    无忧略略平整呼吸,对上大公主在春风笑意之中有如寒浸的眸子,无半点游离,“殿下放心,殿下只做磊落事就好。半点也无须染指其中。那些淤染之事,由无忧履之。”

    大公主仰头微笑,目光淡淡瞟来,不语。半晌,“要做的还有什么?”

    无忧继续道,“大公主只要向王爷提出亲自为侧妃保胎即可。”

    大公主又是良久没有出声,瞟开了许久的目光,又将无忧凉凉打量了一遍,回归书案之后坐定,依然无声。

    无忧只是定定低头。

    看了几页字贴,抬头见无忧仍然镇定而无慌乱的样子,大公主似是起了好奇,“若是如你所愿,王爷应了这样的事,你待如何。”罢了声,又拭了拭唇角,“一切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无忧抬起视线,只及大公主腕间翠镯处顿住,“倾染染性格枭厉又急躁,可助我们毕成此事。”

    大公主略扬了扬眉,已经转目到一边精致鱼洗上面去了,“那东西造得神奇,他们初时献来,我还觉得无趣。棋儿给我试了,才知道摩那一双把手,其中水花激跃。”语毕了,起身用指尖摩挲上鱼洗一双把手,其中水花刹归翻腾如沸。转头又看了一眼无忧,“还不起来!”

    无忧见大公主如此反应,已知事成,不再多说,立起身待要告退时,大公主嫣然一笑,“无忧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没有想到,王爷本来也一定会将这样的差事搬给我的。”

    无忧立在原地,“殿下恕罪,无忧始终不是一个完全的女差,愚钝至此。”

    大公主笑了起来,“你要的我会给你,在我这里就不必再留什么退路了。”之后扬扬手,无忧告退而出。

    无忧从屋子里走出去,长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到外面正下着雪,转眼间已经天地一片苍茫,一如自己心境,蓦然见到全身已经白了的鸣棋从雪中走出,停在面前二十步远的地方就像是停在雪里的华美诗句。

    无忧亦停了下来看他。

    好久,才向他请安。然后打算折身而去。

    他叫住了她。

    仍有几步的距离上,已经开始说话,那是同人商量什么的语气。无忧微微调了调气息,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摘下自己的配刀做了一个向另一侧劈砍的动作,自己解释着,“这种刀向这样劈砍的时候,这个力量的中心是要向前才好的,但是要是太向前呢又会失去动作时的灵活性。”说完,他看了无忧一眼,慢悠悠走近,已是三步远的距离。

    无忧还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侧身避开,这人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他面前,还不待无忧反应出个什么,早已探出手去,自她头上摘下了钗环。

    无忧一惊去摸,已经看到,他转眼就挂在了那刀柄之处,“这个如果挂在刀柄就会解决一切,所以这个送我了。”

    鸣棋挂得了那钗权,举起那把刀,向她摆了摆。

    如此诡异举止,简直让无忧哭笑不得,摸在头上的手慢慢放下来,待要转身,听到一阵玲佩环击的声音,这种声音最近听得有些多,一下子就猜出来身后的来人是倾染染。心上一动,还没有想出具体的办法,整个事情就更快地发生了。

    一切正是时机,大兄长说只要自己对安元做出勾引之姿,鸣棋自会回应,一向暴戾的倾染染则会恼羞成怒,如果做得好,娘亲就有可能被接回来,六姐姐也可以找个机会洗白。

    想着这样的事是要鸣棋先行靠过来才做得像的,忽然察觉自己这样想心事的时候,一直是在看着鸣棋,他亦看着她,像是在想她在看什么。

    无忧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比如像这样微笑一下,他又向前近了一步,那是已经是他们之间近无可近的距离了,心上大跳起来,却终是忍住并没有退开。

    他伸过头来亲了她一下。蜻蜓点水的一下子,就有如石破天惊。

    ****

    大公主回到自己屋子里,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弥姑姑过来将大公主压在身下的裙裾细细理顺。轻声道,“这小丫头,事事想得周全,到了最后还是给了殿下的好,卖了个破绽,当真聪明。就只是,这么大的事,托将给她……”

    大公主也不睁目,冷笑一声,“聪明是真聪明,留也是留不得的。可我们现刻不用她还能怎么办!”

    ****

    蝶儿道,“如若真同大公子所说,当真天衣无缝,小姐怎么还会忧虑再无退路。”

    无忧弹了弹指甲,“你可道不再让我退回来的是王爷!”

    蝶儿一脸懵懂。

    无忧苦笑一下,“是大公主,知情人在王爷身边一日便有一分的祸患,大公主又是那样紧慎的人。”

    这一次孤注一掷,真的是倾尽了所有。

    *****

    未时,王爷与大公主相对饮茶,自从侧妃新孕,王爷每天总能变出新花样向那院子里跑,连大公主睡前这几杯茶也有几天的亏欠。

    窗外上了新灯,一流淌过去,如同元旦那一天,他买给她的冰糖葫芦,一粒一粒火红地穿过去。他说这叫福连天。

    抬头时,他正说着话,她错过去了大半句,只听到那句,“小菲有孕在身,你可喜欢。”

第四百六十六章 瓣茶托妃

    未时,王爷与大公主相对饮茶,自侧妃新孕,他连陪她睡前这几杯茶也有几天的亏欠。

    窗外上了新灯,一流淌过去,如同他买给她的冰糖葫芦,一粒一粒火红地穿过去。他说这叫福连天。

    抬头时,他正说着话,她错过大半句,只听到,“小菲有孕在身,你可喜欢。”

    大公主抬起头,手中茶香四溢,有小婢低头进来换盏。她放下手中的胭脂盏,腕上绣的梅瓣灿动如飞,眸中亦升起灿烂光色,“王爷喜欢,本宫便喜欢。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个样子。佩星早已经习惯如此。”

    王爷一笑拂过袖面,垂眸之间又执起茶盏,轻啜一口,满眼碧茶香韵,“可苦了佩星你。”

    大公主正轻饮着盏中香茶,闻言抬起头用衣袖掩下,望向王爷温笑如花,“本宫当为王爷分忧,不管是现刻,还是来日都是一般的情愫。总是不会变的。”

    王爷伸出手来拉过大公主的手紧紧一握,“这般同你说话,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与你初见时的美好。”

    大公主抬头凝看他,翦水双瞳中映出他清泠笑意,微微瞌目间敛进浓密睫毛中,“我记得那是个充满桂花香气的傍晚。”

    王爷一愣,又低笑,“佩星一向记性不差的,却怎么记错了这个,那明明是个上午。”

    大公主小儿女情状地张开嘴巴啊了一场,目光杂了些含糊,“真的么,我记错了么,昨天,鸣琴也说我记错了他的生日还来找我闹。”

    王爷默默沉思,“鸣琴贪玩也该规着他了,都多大了,还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再是放任不得了。”

    大公主闻言,“琴儿性情奔放,规着,才是悖其道而行之,不若由些他的性子,让他玩得不耐烦了,就回过头来,看他哥哥们怎么做了。”

    王爷轻轻抿茶,道,“我看他倒肯听鸣棋的,”语毕想到了什么,轻轻叹着,“他们年岁相近的几个孩子,还是善修最是稳重。也肯讲义气。”

    大公主轻声一笑,“那孩子太重义气!差点误了大事。”

    王爷摇头,“原是我贪重仕途,轻易割舍了他们。近几夜,每天都睡得不踏实。想起他们的样子。他们可都是大显良将。”

    大公主摇头,“王爷总是这样,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义气之说也如诸物一般并无美恶,过则为害,善修那般的心思,都缠进义气之中,致了许多事糊涂,帝王之位,当然不可妇人之仁。人生苦短,亦如棋,一招不甚,满盘皆输。”大公主看着夫君,知他是怎样的心思,可现时现日,最容不得的,也是那般心思。

    王爷叹了一口气,“当时,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大公主轻轻摇头,“那时,那种就是最好的办法。以几条性命的代价,换这阖府上下的人命,到底值得。”说着,抚上王爷的手,有些动情道,“从前,你我年轻无他们这般小的们挂心,还可恣意,现下,有了他们,我们这为父为母的难免要为之计量,处处小意,这件事,王爷还是再不要想起了。白白煎熬了心思。”

    王爷点了点头,提起了别的事。

    一盏茶过,大公主抬了抬手让人换茶,又亲自为他添了自己手摘的茶花,“王府已经十几年未有生育子嗣之事,我总虑着怕他们不周。”

    王爷本想着该去侧妃那里,但听大公主提起心上挂着的事,又稳下神来静听。

    大妃示意婢子将王爷的瓷盏移过来,亲自动手,向其中添了几瓣茶花,再给自己的添几杯,重新依次盖好盏盖,小婢恭身呈回捧盘,再次献给王爷,王爷注视着王妃的一举一动,眼睛里蕴了些华光,“你这操心的爱好,可是从来没变,到底是要让我有多过意不去,几个孩子已经是佩星劳心劳神。这次,就想着让你放开手。随了她们去。到底如何,也全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估摸着那花儿泡得开了,大公主眼眸挑挑,自己也捧了杯,王爷笑笑会意,亦捧杯,“交与王爷这一生,从未觉出苦涩,倒是怕王爷不信我。”说完,自啜了一口,再抬眼看向王爷。

    大公主算准了王爷心中所想,必是想将那位侧妃托付给她,以保无虞,也可一直在纠结要怎么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即使是再精美的言辞,所要表达的,也不过一般是要让她无法出手加害于他的心上之人。

    星月西转了一些,屋子里的熏笼也变得更热,王爷到底爱过她的,此时感知她厚意,不觉心上生出团团暖意来,连脸颊都红了。

    大公主却赶着他出门,“不拘着王爷身在哪里,只愿着王爷心上是痛快的便是我的心愿。妹妹此时当的是子嗣大任,我如何又会计较这些。”

    她越是这样的大方向外推他。他越是舍不得一走了之。从前的情景从心底拓起一般的清楚。

    大公主看着他变得极是动情,知道自己切中了要害,对那位侧妃好,是他想要的。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容不得她。

    先时对无忧的疑惑也慢慢放下,自己布了大局,可是要收那局的网,并不容易,太需时日,无忧口中的办法却可速成。那会让他痛苦,甚至会与她产生嫌隙,然后,她并不后悔,那样也好过他这样日日心不在焉,而她又要强颜欢笑。

    到底让王爷走了。姑姑轻着声音道,“大公主念了王爷多时,怎让不留王爷。”

    大公主脸上的神情一泻,眉目色彩却相反地浓烈起来,“我与王爷是急不来的,一日留有祸根,便一日阻隔真心。朝堂上与皇兄争,已是劳神,本没有意她,倒生出好大的事来。就这样一下子做大,让人不得不拿了全副的心意对她。”

    ******

    侧妃进茶的动作一顿,看向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满是恭敬又看不出谄媚的无忧,“哦,王爷说给我听的,极是能为的人,原是姑娘么?”

    事前无忧整夜睡不着觉,毕竟是人命关天,虽然打定主意自己首先关心的是自己亲人的命运,可还想着去面对那位侧妃时会是怎样的心境,说不定会止不住的抖,然后一切败露。心上所有的惊悸,胆怯,不忍,与剧烈的拉锯,都在那抬眸一瞬轻易地土崩瓦解。

    要是那样,她再无法去做别的事,去救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所以,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她做得好吧。那样之后会少害很多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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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他说,“我已是王爷,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她答,“不要喜欢我,我不只是文无忧。我也不会喜欢你,我不曾有那种情愫。”她是万千离弦的箭,穿过层台漫月,烟笼寒水,只向仇人的心。她是万滴轻柔的雨,千娇百媚,回望倾城,只向助她功成之人、奉献一切。力量在握时,她要掀起血雨腥风。剧情指南1,剧情流,柔弱女子完美蜕变,走上腹黑一世+相爱相杀的不归路。2,前半段宅斗,后半段官斗复仇。金枝夙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夙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夙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