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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七章 正析

    说完那些提醒,太子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伴随着他走出的脚步,鸣棋刚刚亲手抚过的砚台,一点点碎裂开来。

    在鸣棋身后的书架之侧,响起一阵翻书的声音,然后,是书本被打合的声音,脚步行出书架。

    鸣棋一脸愁容的转回头,看着那个人,那个他亦敌亦友,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的表兄,“兄长说的没错,是太子。”

    黑色的云头上殿靴,踏过松软的地毯,善修走到鸣棋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到现在你仍然没有见到女差本人,一切仍有变数,如果他是在说谎,可就要白耍你一圈。对了,你现在控制内力施展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强了,这个砚台碎裂的时间也算计的刚刚好!”

    “不相信他怎么办?如果不相信的话,就代表我再也找不到无忧了!我现在倒宁愿他说的是真的。无忧也没有理由去到别的地方。而且即使她不说出来,我也知道。她一直很想得到太子的帮助,只不过太子这个人,之前的目光一直没有看向她。我还以为,他还没有落魄到,要去寻求一个女人的帮助。之前我还在怀疑一切是合周所为。看来是冤枉合周公子了。”鸣棋放在桌子上拳头开始颤抖。

    “是啊,太子已经落魄到要寻求女人的帮助,而你更加落魄到只以一个女的来去而喜悲。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可就做不成我的对手了。我找对手也是挑人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试探一下太子。我去找一些,太子绝对不会注意到的人先到太子的东宫去探探虚实再说。”

    鸣棋已经站起身来,“没有那个必要。我这就去找那个唐礼承。为了她腹中的秘密,我已经劳动太多的筋骨。就算是直接向他求取,也不为过。”

    善修的问声在鸣棋一只脚踏出门槛时响起,“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太子将合周公子也与无忧女差一道掳走了呢,刚刚你们都没有问太子这个问题,我估计如果你问出的话,也许会直接把他问住。如果是在,太子与姑母之间选择,合周公子是一定不会选择太子。而且即使是当时的选择,也只是暂时的委曲求全,他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最懂得利用的人。比起在大公主殿下下大格局之下,能够得到更多。一直处于不利地位的太子,并非他的首选。除非他看到了太子的机会。或者真正带走无忧的人,本来就是他。他知道太子回来提条件,然后你专心对付太子,他则带着无忧逃得更远。”

    “之前,即使我认定合周是主谋的时候也在想,如果是合周的话,无忧的拒绝,他不会忤逆。况且,要是单单凭靠已经离开王府再无势力假威的合周,来完成她进宫的心愿,也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她断然不会随那个男人离开。”鸣棋笃定道。

    “看你能这么理智的分析无忧,我要劝你的那些话也就不必再说了!因为连你自己下意识里都知道,比起这些男女情爱,在无忧心中,更看重的,只有报仇。”善修轻抚着手中的杯盏,眼望鸣棋说道。

    此时的鸣棋已经明了他的用意,是在婉转的劝说他放弃不明的深渊。“兄长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自从见到了她,我就彻底知道鬼迷心窍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我能说服得了我的身体,也说服不了我这颗心。我是一定要去找她的。”鸣棋眼神中透出坚定的光泽来!

    “其实我好像也从未真正的说服过我们的棋儿。所以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准备。而且就像你说的,合周是带不走无忧的。而太子是带不走合周的。可现在,无忧与合周却一同失踪了太子又无比确定的提出威胁。就正好说明,事情有可能是无忧与太子本想相互利用,但是合周却在其中看出了能够带走无忧的绝妙办法。所以,就在他们相互利用的基础上,来个将计就计。合周公子可是个机会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的人。我之所以会说他很难对付,是因为,除了无忧之外,他几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现在无忧现在又就在他手上。也就等于他在没有弱点。”善修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鸣棋一笑,“兄长可是常常鄙视我自边漠回来就变成了爱耍心计的人?现在也做的这么游刃有余了吗?”

    “不是我变聪明了,而是你当局者迷。我很讨厌英雄的坠落。更讨厌看到,英雄无助的样子。我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讨厌你,这是我不想让你迷惑的地方。”善修无比正经的接语。

    鸣棋一脸的哭笑不得,“所以兄长现在做的是类似于那种,我帮你清扫障碍,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耳清目明?”

    善修板板正正的点了一下头。

    鸣棋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然后鸣棋马上打发人去合周的屋子里搜查,果然,那里面一切东西都被收拾妥当,是早已经做好要离开准备的样子。

    线索中断的声音在鸣棋脑海里反复响起,刚刚理清的思路再一次变得混乱不堪。合周一向是个精明的人,如果是连他都准备好久的计策的话……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合周的弱点,就是恐惧。他会回避一切不该回避的东西。也会凸显一切不该凸显的东西,做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善修慢慢提拎他能想到的重点。

    “他们很可能早已不在京中。他一定会远远的避开我们。”鸣棋说出这个判断事,内心的焦急仿佛被新生的绝望一瞬点燃。

    “那我们就应该给他一个能够回来的理由。是那种,无论他身在何处,听到一点风声都会星夜赶回来的消息。”善修看着鸣棋。

    鸣棋用力搓着额头,“他现在,已经确实的拥有了他的**,而我们,只是在异想天开着,如何将它掠夺!这让人恼恨的下风。我们还没有收到确切开战的时间,他已经带着胜利的结果,远离我一万年!轻敌,这种事情我已经做过太多次了,但是轻敌的下场还真是第一次领略。”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身处劣势,所以一直心怀恐惧。他没有理由与你公平竞争。汉室的江山也从谋略中来。他因为恐惧而看得很开,你反而因为强大而忽略重点。但以上的这些人还只是猜测,索性要核实这些内容,不用跑太远的距离。”

第八百八十八章 添翼

    善修看向鸣棋,“那是因为,合周本来就身处劣势,所以一直心怀恐惧。他没有理由与你公平竞争。汉室的江山也从谋略中来。他因为恐惧而看得很开,你反而因为强大而忽略重点。但以上的这些人还只是猜测,索性要核实这些内容,不用跑太远的距离。”

    善修话里的意思仍然是指要夜探东宫的事。

    “可即使无忧人是在他手中,他也不会将它藏在东宫的,那里太明显了。又左次三番的被我们打草精蛇,现在的太子早就学精了,除了更深的迷局,在那里什么都不会,为我们准备的。”鸣棋的提醒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是在早些时候的话,确实不适合夜探东宫,但是现在,机缘巧合的又来了一位突厥的可汗,我隐约觉得这位突厥可汗的到来是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或者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召唤。”

    ****

    在王府拐角处转弯的太子扶着墙才走得稳了接下来的几步。从黑暗中钻出来的东宫管事扶住了他的手。被他挥开,“我没事。晚些时候,派人去通知信利可汗我要见他。”

    “今晚要见吗?可是太子已经很累了!”

    “我也不想见,可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能成功为信利编织一个美梦,我们的所有计划,都会成为泡影。幸好今天为鸣棋编织的那个威胁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老奴想殿下要说服他相信殿下的好意而不以郡主的意志为转移的话……”

    “我不会那么说服他了。那么说服他简直太难了。要让别人认可一种强加给他的利益抉择怎么会是三言两语能够达成的事情?况且,他见到我的郡主妹妹之后,回想起往事,一定会对她言听计从的。所以,只要我那位郡主妹妹,不再开口说那些利欲熏心的话就好了。”管事有点明白太子的意思了,“难道殿下是想……”

    “把我们手上控制的各条盐道负责人的名单拿出来,就在今夜,我会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那姑母大公主。”太子以手支额,一脸灰暗。如果不是形势紧急到如此地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多少自己最后的财路的。

    “殿下的意思……但是,这几条最后的盐道,是我们府上最后的银钱来源,而且,经营数年,所有的人手,也都是可以信任的心腹。之前大公主也一直在觊觎我们手中的这几条盐道,几次三番的诱惑他们变节。这些人却是铁了心的忠诚于殿下。”

    “他们哪里是真的忠心,只不过是因为,上下连接的盐道负责人并没有被我那位公主姑母挖出来,一个小小节点上的他们并不敢背叛于我。”太子对这些事实一向看得很透彻。

    “就算事实是如此,可是殿下现在却要将这样的秘密拱手送人。而且那人还是大公主殿下,这样一来,必然是如虎添翼!”

    太子阴沉沉的冷笑,“谁叫我们手上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不多?我想要借姑母的刀杀掉我那位郡主妹妹,就只有这么一条保证不会出差错的诱饵!以姑母的地位,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诱惑到她的目光?我也知道那些东西的重要性,但是到了此时,就不得不壮士断腕。”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他那条断臂,“他们以为我没有退路之后,会变得老实谨慎了?那他们真的是太小看我了,真正的事实会与他们想象的相反,我只会变得更加疯狂,也更加可怕。如果有机会,就一口生吞了它们。”

    他仰起头看看天上孤月环云,继续说道,“这确实是又一次不怎么靠谱的豪赌,就算我拿出来像这样足够体面的礼物,也要确保,我那位郡主表妹,能在恰当的时刻目击一切,然后让姑母对她兴起杀机。也许我之前想的不对,没有必要,让信利看到大公主姑母伤害郡主妹妹的具体情景。因为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第一次见面的郡主妹妹与这位可汗,能够说的不会太多。我只要稳稳的阻止住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即可。这么一想的话,整个形势就变得轻松多了。”

    等到太子说完,管事全部听明白,已经吓得双腿颤抖。他不能理解,这么可怕的转折,他家太子殿下是怎么想出来的?因为事情一旦牵扯到大公主,就会变得危险万分。

    太子瞥了一眼管事的颤抖,“你是怎么回事?你是觉得我送给公主的礼物不够贵重,还是,姑母不敢击杀我那位郡主表妹。从前我那位孤单弱小的郡主表妹,并不敢嚣张,姑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是在今夜,在见过这位信利可汗之后,在她心中一定会生长出犹如高耸城墙的安全感吧!在看到姑母秘密的时候,一定会被发现秘密的喜悦冲昏头脑!她的恐吓,会让姑母失去理智。我的好管事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怀疑一切!看来,我要再告诉你个小秘密才能够说服你多余的担心,我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娇弱的闺中女子,无论是马术还是格斗,她从来都是不落于人下的。好吧,你不需要在想些什么,只需要按我说的做,然后再拭目以待。只要我们好好为他们创造这些条件,一切就会应运而生!如此一来,进不去皇宫的我们,就可以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

    管事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小厮来回禀,信利可汗到。

    太子重新在椅子上落座,刚搭了一个请字,已经听到有粗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一般人可能想不明白,平时在正常的地面上行走,本来是声息皆无的脚步声,到了东宫这里无论再怎么小心,仔细的放轻脚步,脚步声都会显得,闷如雷鸣。而在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太子也听得出来,信利已经发现了自己脚步声的奇怪,他还有意的放轻了力量,但是没有用,闷响的声音依然存在,不过,这并不是走在上面的人的错。而是太子让人在东宫的所有室外,都掘土埋了几口大缸,所以,就算是再轻微的脚步声踏在什么也会被放大十几倍。两人见面,寒暄互礼之后,分宾主落座。

    信利可汗开口赞到,“我刚刚小小观察了一下,殿下的东宫虽然布置的简素,但是内藏的玄机却更加引人入胜!”太子知道,他指的,是明明细小的脚步声却被放大的事情。这也足够说明信利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万丈红尘

    太子让人在室外掘土埋了几口大缸,所以,就算再轻微的脚步声,也会被放大十几倍。两人寒暄互礼之后,分宾主落座。

    信利赞道,“殿下的东宫虽然布置的简素,但是内藏的玄机,却更加的引人入胜!佩服,佩服!”太子知道他指的是脚步声被放大的事情。

    看来他是一个细心的人,这一点与他高鼻大眼阔唇的面相很不相符。不过,从他六岁开始,就已经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位来自粗犷之地的人,就只是一个草莽腹空之人。听说他不仅,熟悉中原文字,而且更熟读兵书战策。

    看到信利仍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太子伸出手做出请姿。

    “我想,我虽然远赴千山万水,来到帝都,可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我自己的处境。或者我正在如履薄冰,又或者我正在身临万丈深渊。不过,依然前来的原因是,这些都不是我害怕的东西。而狂妄恰恰使我得到现在的一切。”信利说完,用一双鹰眼打量着鸣棋的反应。

    “本宫能说本宫很喜欢可汗的坦率么。本宫承认,本宫邀约可汗前来的目的并不单纯。但我想,光是我能确定可汗能够得到的那部分,一定会是可汗这么多年来最想要的东西。”

    信利抬起他向来深幽的目光,“我喜欢这种去芜存菁的谈话。我们的合作,我们的各取所需,有这些就足够。因为我知道这世上的馅饼,从来都不是从天而降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我本人的经历也在诉说着这样的事实。”

    “可汗真是比我想象到的,还要痛快直爽的人。我们会携手愉快的。”

    有小婢子前来上茶,太子特意嘱咐他们用的是奶茶。不过,也上了正常的花茶。

    信利如太子一般的也取了手边的花茶来喝,看到太子注视他的目光,颇含点儿解释意味的说,“是她,我在少年时代跟她养成这样的习惯。”

    太子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她,指代的是他薄命的小公主姑姑。

    “但我其实一直在试图忘记她。”信利从他从茶盏之上抬起眸光时,说出了这样的话。

    “看来,是我打破了可汗多年来一直努力维持的内心的平静!如果伤害到了可汗,我们的这次会面也可以就此停止。”

    “就此停止!这是你的真心话么?”可汗挑了挑眉,意味悠长的反问着。

    “当然不是。只是我的客气话。”太子似乎也觉得他的说法很可笑,弯了弯,嘴角微微舒展的一个笑意。

    “除了嘴上说的这些漂亮话,我最欣喜的,是我们此时的心照不宣。殿下知道我的来处的,我们那里的人都喜欢直来直去,不过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不能那么鲁莽灭裂,婉转才更像样子。”信利冲着他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有别于其它的突厥人,很喜欢中原的礼节,而且那些兵书战策也果然没有白读,他领会的,恰到好处。太子暗自想着自己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要格外小心。如果被眼前这个人看出一点点的破绽,那么一切功亏一篑,也只在,眨眼之间。这就是事先并不了解一个人,却要与他共谋大事的坏处。

    但他一直别无选择。

    “带走我的郡主妹妹,了偿可汗多年心愿。”太子终于直奔主题。

    “太子与我远隔关山几万重,却能够知道什么是我的执念。那我也要说出太子的心愿才是。太子真正惦记的也许不只是解除禁足那么简单。”太子脸上出现明显笑意。

    信利说完以目光注视太子。

    太子微含笑意的迎视。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缠斗一番。

    太子其实知道,信利在看什么。他在试探太子到底是不是一个可信任的人,或者说是比较于太子可以信任,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有足够胆量的人。静谧的空气之中,像是穿插着千刀万剑相生相克的宿命轮回。

    良久,信利当先破出开来一个感慨的声音,“殿下如此的目光倒很像那时的她。”然后他粗犷的眉眼之间就那么绾生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太子直到看到他现在的这副样子,才觉得心上略微放松了一点。他邀他前来,为的是能够改变自己的窘境,让已经发生的这些错乱,重新回归到一种宁静的状态,使他在皇室的竞争之中能够重新,以异族的势力的支持继续无懈可击的占据先机。一切皆因他深知,他的父皇是怎样想往边境安宁。若是信利有意臣服于大显,就算他父皇再怎么不喜他是个突厥人,还有与大显的前情旧事,也会以江山社稷为念。况且信利提出的释他这个太子禁足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我这个相像,也只是血液中的一点袭承,可汗即将要见到的,我那位郡主妹妹才是真正的肖像小公主姑母!”太子继续深沉感慨。

    信利力排众议来到帝都,就是因为太子给去往突厥的信中写的,肖像故公主几个字。但这时,亲耳听到这种说法,分明是与那时在纸上看到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是原本一直在血管中静静流淌的血液,得到了冥冥中某一处的召唤,顷刻沸腾激荡起来了一般。原来,虽然过往已经时过境迁,但其实,他还那么巴望着,在着万丈红尘之中,与她的重逢。花儿全开,月儿全圆。

    他来之前,所有的手下,都在猜测着,这里会有许多不可预见的危险。但他们都不知道,宿命的召唤从未有人全身而退。

    “她在哪里?”信利问道。

    百花灯散在白瓷茶盏上的光泽,在那一瞬,似乎变得极度刺目。太子凝紧目光,“要是可汗再早来上一步,就会极容易的见到她。而现在要私下见到她就会很麻烦。”

    “麻烦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有人在阻碍这件事情吗?”信利的目光已经呈现出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的大公主姑母先后几次搅乱皇宫,父皇动她不得,就加强了宫中大内高手的布控。此时郡主表妹所在的中宁宫守卫简直密如铁桶。我试了几次,也只找到一个小小的机会,与她攀谈几句。”

    信利低下头,琢磨了一会儿,“你说的这一位,你的大姑母可是佩星长公主?”太子叹息道,“正是!”

    信利听完脸上涌起一波奇怪表情。

第八百九十章 江女怨

    “大公主姑母几次搅乱皇宫,父皇因此加强了宫中大内高手的布控。我试了几次,也只找到一个小小机会,与郡主妹妹攀谈几句,然而有些话还未说到实质。”

    信利琢磨了一会儿,“你的大姑母可是佩星长公主?”

    太子叹息道,“正是!”

    信利听完脸上涌起一波奇怪表情,不待太子问出其中机宜,他已经开口,“算算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将近二十几年的事情,佩星还在贪权恋势么?她使给她那位皇帝表皇帝兄长的颜色,还让皇上这么过不去吗?”他隐约回忆起当年佩星高傲模样,只是那时无论如何傲慢,都显得稚嫩。透过茶中雾气他想着,那个小女孩,总归会带上些威严了吧。

    “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看看父皇对此的反应就会知道。父皇对她一直束手无策。”太子簇起双眉。此时是渲染他那位大姑母,霸道无情的最佳时刻。

    信利一笑,“殿下似乎是在为我担心。”

    “总要先行想出一个妥当又安全的办法,才能去见郡主表妹!”

    信利看定他,“倘若我对殿下说,任他是如何的天罗地网我多都不会在意的话,殿下会不会以为我是在自吹自擂。”

    “可汗的威名,即使是在中原地带,也被人广为传诵。我并不担心他们能够之于可汗的手段会陷可平于危险之中,反而害怕,应该能与我一般推测出可汗此行来意的姑母的反应。我这位大姑母身上所携带的戾气,可并没有随着他的年龄增加而减少。最近她也总是手染血腥。反正从我年幼的时候,就知道漂亮如天仙的大姑母,其实是个嗜血如狂的疯子。”

    信利点头道,“其实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错!大公主那种处境确实不适合不动声色生活。那些她讨厌并痛恨的人的粗鄙陋行也并没有错,她若痛恨,大可以要么就脱离他们,要不就杀了他们。”

    “而我那位大姑母也确实是选择了后者。但是可汗好像很赞同她这样的选择。”太子抬眸问道。

    “不是赞同或反对,只是与我无关。”

    “或许我不该说这些话,只要在这帝都之中,或许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同我这位大公主姑母不相关的事!”太子重新垂下目光去。

    “太子与大公主的夙怨?”可汗一瞬挑了挑眉。

    “是奇妙的情感,在小的时候有很多人说,我的作风很像她。不过,但凡知道一点我父皇与大公主姑母的儿时过往的人都会知道,这并不是我父皇会喜欢听的话。我的大姑母,比男孩子,还要拥有更多的野心。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大姑母不是生而为女儿身的话,今日在皇座之上的人就会非她莫属。”

    太子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了一点之后,又转移开了话题,“那天跟我那位郡主妹妹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是,我还是很简短的提到了可汗。她对童年时与我小姑姑在一起生活的事情已经记忆聊聊。太后虽然一直跟她说着她母亲的事情,不过,她母亲的一切,对他她来说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能够真实的捞出来的,少之又少。”太子本来就已经低垂的眸光,又更深的垂下去,似乎是在琢磨着,接下来有些不好开口的话,到底要怎么说?

    “她在抗拒我的到来!”信利有些紧张的问。

    “她抗拒的是再回到那些过往,让她痛心的岁月里,仅此而已!”太子抬了抬眸。

    信利?这么长一段时间来的惊喜,被太子眼下的这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似乎是从美好的憧憬中,明白过来了一些什么,“她一定不能理解,我这么渴望见到她的心情。她也许还会想偏。她一定会怪我,她的母亲不曾蒙我一点照顾。我虽然这样远赴千山万水的赶来见她,也抵不过,我是害死他母亲的仇人对她的伤害。可笑,上天竟然对我愚弄至此……”

    太子很满意,这一开始见面,简直如同山一样的坚毅汉子!不过是经过他两句话的挑唆,就已经六魂无主,满腹悲壮。就算他来的时候六神清明,也算准天上不会掉下馅饼。但是他送给他的这种**阵,又岂是他能够预料得了的。他与他那位小公主姑母的旧情,他会一直在言语中不断的渲染的重中之重还是那位小姑母,在信利离开之后,对他的思念。往事俱成云烟,这段撩人兴致的风月,他会尽力,讲得抑扬顿挫。

    “往事不可追,可汗又何必深陷悔恨之苦。现在可汗有机会见小姑母的留下的唯一女儿已经是上天眷顾。也许那些长年积累下来的旧日情殇,没有办法一下子根除澄清。但有这个机会,总比没有的好。”

    信利注定是要陷入他的圈套之中的。一开始,对太子提防有加的种种警惕!现在正被心底源源不断上升的感激,訇然吹散。

    而且太子预料的不差,信利又一次问起了她小公主公母的旧事。

    太子慢慢回忆,就在自己所坐这个位置的第二层书架上,有个轶名落款的《江女怨》内中,对这种痴情女子的精细描写。那里面写有痴情的女子,为了思念的男子,以自己的鲜血供养了一棵树。

    更漏声声,室中灯光如同信利当年初见故公主时的明明灭灭,他望着那烛头,蓦然想起,他用手覆住她手心的感觉。柔情婆娑,而在那之后的这么多年,这心头上的追寻再无着落。

    ***

    已经与善修商量好,子夜会夜探太子府的鸣棋,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立在廊下的倾染染。

    不知是在何时,原本朗月的天空下兴起浓雾,不过十步远的月洞门已经迷失在浓雾之中,这雾下的很大估计也不会轻易消散,不知道是不是在配合他们想要夜探太子府的心意,鸣棋的目光游走上倾染染的肩头已打湿的布片,看来她应该在这里站了好长时间。

    鸣棋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来止来了她的福礼,“雾太浓了,回去睡吧。明日不还要服侍母亲吗?”无忧离开王府之后,倾染染在学着给大公主捧墨洗笔。不知是为了高王之故,还是他母亲真的喜欢上了倾染染,据说,大公主连每日惯常数量的摹字都多写了两大篇。

    “世子要出去?”她开口时,遥远天边似乎有谁正在唱着浮生一阙仙歌。那歌声,曲曲绵绵,回韵悠长,似乎比这些缭绕的雾气还要更加轻盈几许。

第八百九十一章 阙歌云

    不知是高王之故,还是他母亲真的喜欢上了倾染染,据婢子说,大公主连每日惯常数量的摹字都多写了两大篇。

    “世子要出去?”倾染染开口时,远处似乎有人正唱着浮生一阙仙歌。那歌声,曲曲绵绵,回韵悠长,似乎比这些缭绕雾气还要轻盈。

    鸣棋伸出手来,阻了,她的下面的话,“有谁在唱歌吗?”

    “是母亲送给太后的礼物。”倾染染有礼有节的回答着。

    鸣棋本打算就这样将她走过的,但是有些话,就那样憋在心里,让他十分不痛快,他停下脚步看向倾染染,“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倾染染一直半垂着的头,慢慢抬起,“不是谁教的,是我在学无忧。”“说了这么半天话,说这句话时的样子才像是你自己。不过不要学她了,现在我很讨厌她。你不也很讨厌她吗?你要的我们之间的共识现在达成了,我们就一起讨厌她吧!或许偶尔还能一起说说她的坏话。有人说,对手的对手是知音。我们也可以试试。打掉无忧的嚣张气焰,我比任何人都期待!”

    倾染染很用力的摇了摇头,“比起讨厌无忧,我更讨厌的其实是我自己。已经离得世子这么近了。又有顺理成章的名分,却仍然与世子的心远隔天涯。我恨我自己前生未修德造福,今生流年步步错乱。这些都无关他人。”

    “如果真要是这么算,那我也要怨自己,有那么多顺理成章的人不选。要在一个视我如草芥的人身上,兜兜转转。”

    倾染染声音里已经有些发颤,“世子拒绝人的手段从来都这样高明!让人真的很羡慕无忧,虽然不能与世子在一起,却与世子共一份忧愁。”

    “郡主又何必,自添烦恼呢!无事一身轻不是更好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陷进去的,而且滋味也并不好受。郡主自从与我结上孽缘之后,我对郡主说过的话没有几句。但下面这句绝对是好话,我不值得郡主这样对我。也许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不值得我这样对她。可是执迷不悟的东西,不会如同作战部署,运筹帷幄一般逻辑鲜明。一切本来就是迷乱错位的。也许把对说成错,把错说成对才是世间所谓的恰当姻缘。所以一切都对了的我们,才错了。”话到此处,他顿了顿,“衣服湿的更多了,再这样下去会着凉的。回去吧。”

    “可我刚刚骗了世子。”倾染染喊出这句话后,目光定定的看着鸣棋,“刚刚世子听到的歌声,不是要献给太后的歌女,而是我父王要送给世子的礼物。”有风吹过,倾染染不可抑制的打了一个寒战。

    鸣棋的声音就响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些雾气侵扰的三步距离之上,带着一些无奈的叹息,“真没想到你父王这么快就放弃了你!”

    “棋子的命数从来就是如此。”

    “我一直以为他很疼你。”

    “比起他手中的权力还是会差些。不过这也是本来的必然。”

    他捕捉到她不甘的眼神,笑了一下,“不过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帮郡主一回了。我们两个联手,一起挤兑走区区一个歌女应该不成问题。”

    她异常仔细的看着鸣棋,“世子就那么确定,自己一定不会为女色所迷么?”“要是真被迷住了的话,你现在要讨好的就不光是我母亲一个人,估计还会有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或许,还要为我的几房妻妾上下奔忙。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善修他们都以为我有龙阳之癖。我说这些话也不是全然为了安慰你,事实就是事实。不过也要感谢你,事先给我通风报信。”

    倾染染的幽深,瞳孔里映出的是鸣棋,漫不经心的笑意,但又很快隐去,他们周围的雾霭变得更加浓重,她仍然立在那里,感觉不到雾气打湿周身的寒意袭人,只是在反复纠结,汪在心里的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鸣棋听了听远处的更漏之声,提步向前。她有些不甘心的跟上去。听到她追上来的声音,鸣棋顿下脚步,转过身来,在她前面两手抱胸,微微俯身向前看着她,“还要再跟着我?那可要再多说几个我感兴趣的秘密了。”

    “那个歌女,如果她非同一般……”倾染染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说不下去。鸣棋也有点意识到今天的主题,似乎不是倾染染,要说自己的什么事情,而是这个歌女。

    幽茫雾霭之中,在他们身侧已经隐去全部身形的巨大奇树迎风狂摆,之所以一直称这棵树为奇树,是因为那些本应该开在春天里的花,不知是为什么发生了错乱,年复一年的,在秋时开放。而这阵刹起的狂猛风流,几乎一下子吹散了树上的大半花瓣,萦萦漫漫,淡紫色的飘瓣,如同是在雾气之中生长出来,那么轻柔的一片一片落在他们的衣衫与头顶之上。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说的话,就好好的告诉我吧,歌女到底怎么了?”看到鸣棋忽然像这样正式起来的提问,倾染染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变得瑟缩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我,只是想找个名目与世子说话。”鸣棋认真的看着倾染染,无语了半晌,“你这样真的越来越不像你了。不过总比无所事事要好。”

    等到鸣棋的脚步声远去的再也听不到时,隐在浓雾之后的婢子走了出来,赶紧取出为了怕被雾气打湿,一直藏她在衣服下面的披风,给倾染染披好,“郡主为什么没说,郡主不是说,这件事情不想被世子自己发现,是一定要亲口告诉他的吗?”

    “父王找来的那个歌女,跟文无忧,真的有那么相像么?”倾染染一动不动地提问到。

    雾气中的寒意更盛,小婢子一时不语,显然是在斟酌着,想要怎么避重就轻。“还不快说!”

    “大约会有七分相像。”

    “七分?”

    “但是神韵上会差很多。”

    倾染染脸上血色褪尽,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刚才的歌真的是她唱的吗?”

    小婢子这时才露出喜意的摇摇头,“不是,据说是要将她教到那种程度,可郡主刚才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那样的,带世子去见那个歌女,在她还未得文无忧神韵之时,领主一直在催着中原的师父教她。若是再拖下去,可是要让那女子占得先机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 夜旋

    倾染染平声道,“刚才的歌是她唱的吗?”

    小婢露出喜意的摇摇头,“不是,据说是要将她教到那种程度,可郡主刚刚怎么又带世子去见歌女,在她还未得文无忧神韵之时遣了她,领主一直在催着中原的师父教她。再拖下去,怕她成了气候。要不然郡主去劝领主吧。这种讨好世子的事情,该当是郡主自己做才是的。”

    “父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朝令夕改?如今他得到大公主,待为上宾的甜头,更会珍惜与大公主家的秦晋之好。况且,父王已经,对我能与世子相敬如宾再不抱什么希望,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有可能见缝插针进来的人选也在他的掌控之下。我只是没有料到,他会找了这么一个女子。先不说这些了,我先去会会她才是。”

    “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女子。”小婢子一脸嫌弃的说。

    “有的人,一生只要做的一件事情,就能够功德圆满。她那张脸,就足够她得到让别人望尘莫及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倾染染又向着之前有歌声传来的方向,倾耳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的犹然转过来,“父王给他们下的一定是死命令。任她是如何的泥丘沙石也要刨出七窍玲珑心来。”

    廊下的幽幽灯笼光色映出倾染染纠结的眉眼。

    “对这个女人这么不放心,就该杀了她啊!”正在对着湖面一筹莫展的倾染染被这声音的主人,吓了一跳,脸上带满惊骇之色的看向旖贞。

    “我的好长嫂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我半夜仍然不睡明天会犯困。还是怕长嫂此刻的心事被我戳破?”

    倾染染想起之前旖贞对她的各种讨厌,一时有点摸不清旖贞说这些话的意图,只是有些呆呆的看着她。旖贞早知道她会是这样混乱的反应,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挑起笑眼,“跟无忧对战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快失望。难道是你自己已经最先抛弃你自己了吗?这么快就陷入了绝望,你以为你不是那女子的对手?而原因,就只是,她与无忧长得甚像!从前,高傲不可一世的高国郡主在害怕一个初涉人世的弱小女子?”

    倾染染还是不能从旖贞的这几句冷嘲热讽中听出她所站的方向,亦或到底是敌是友。但是心中恐惧被说中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捂住胸口,按下那不断涌起的闷痛!旖贞并没有说错,在她心中早就怕了,唯一的一点点坚持,就只是脸上的这一丝丝掩饰。而在她心里,早已经拒绝妄想,她确认,她既战胜不了无忧,也不能战胜,只是肖像无忧的影子。

    “女子自当以夫为纲。”她憋了半天,终于能够说出像样的一个理由。这真是让人窒息的深思熟虑,她从小就争强好胜,从没有败在兄弟姐妹的手下,就连整个族群之中人人谈之色变的中原文化她也努力掌握得得心应手。更不用提精道的剑法与上佳的马术,但这些常常为人称道的擅长,都不曾真正的帮过她,那些让她引以为傲的努力,现在什么都不是。她甚至哭着对她自己说,她应该学的是如何讨一个男人的欢心,而不是那些只学如何做一个精明的女子。最后困在自己的精明之中一无所获。

    “长嫂很想问我的意图吧。比如如何知道那个女子的存在,又或者如何知道你现在的窘迫是因为那女子而滋生。”旖贞在她面前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倾染染有一个瞬间觉得,她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

    但旖贞还是开口,“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内容,是因为合周公子。那个聪明人,与我做交易,我给了他想要的东西,而他,就给了我这些信息。高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这个女子了。你的父王果真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等待的人。自从见到我大兄长的那一刻起,你的父王就知道,我的大兄长并不是他的如意快婿!而大兄长对无忧的爱慕又从不瞒人。说老实话,合周公子给我这些信息的时候,这些事情还并没有显露出来。我还以为,我又上了他的当,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很讲信用。”

    “所以郡主的打算是……”倾染染终于发问。

    “做一个可怕的人。”

    “郡主是在威胁我?”

    “到底要成为那个草包美人儿的朋友,还是如此精致的长嫂的朋友。合周公子给我留下的这条锦囊妙计上可没说!所以我一直在犹豫。你们两个人哪一个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利益?不过我首先要重申,我可不想见到一个如此颓废的长嫂。做才一个要走进我大兄长心里的女人,可不能,每天距离他十万八千里,应该每天都来见他的。反正他也不喜欢你,天天来烦他,即使是最终,他并没有爱上你,反而更加痛恨你,你又有什么损失呢?”

    倾染染伸出手堪堪接住在浓重雾气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片落叶,半晌又散开半握合的手心,任它兀自飘零而去。她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个死缠烂打的办法呢,不见得有用,也只是其中之一,她更怕她会在这死缠烂打之中当先崩溃。

    不知为何,在这雾气迷乱之中旖贞的笑颜眼,反而异常的明亮,“虽说我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也没能在勾引男人上,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的人!但看别人的事反而清亮,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在大兄长还没有见到那女子的时候除掉那女子永除后患。正所谓大道至简,要长嫂一直困惑至如此的大难题,要去摧毁,要去崩溃也不过如此简单。”

    就在旖贞以为,不断捂住额头眼神发散的倾染染就快被自己逼到崩溃的时候,倾染染的声音又变得平静起来,她喃喃自语道,“是我做错了。”

    “本来就是错的,干嘛这么着急,自暴自弃?虽然还没有达成共识的我们,也可以先行结伴,一起去瞧瞧那女子!”旖贞刚要转身。

    倾染染已经转向另一个方向,“我该帮世子子去找到真正的无忧的。”

    旖贞一脸怪异的看着她,“长嫂这么半天里想通的,就是这个?”望着倾染染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旖贞扭曲着手中的帕子,恼恨地想,“倾染染一心扑在自己哥哥身上,根本就难以说动成为自己的人。

第八百九十三章 何以长乐

    倾染染转向另一边,“我该帮世子找到真正的无忧的。”

    旖贞一脸怪异的看着她,“长嫂这么半天里想通的,就是这个?”望着倾染染的背影,旖贞扭曲着手中的帕子,恼恨地想,“倾染染一心扑在自己哥哥身上,根本就难以说动成为自己的人。

    而且就算是说动她为己所用,一个只知沉迷在自己爱情里的女人,又到底有如何的用处!难道,合周公子留下的信息,让我威胁的人根本就不是倾染染。而是另一个,在这王府之中,拥有大权。能起到,帮我在母亲眼中获得巨大认同作用的人。”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合周干嘛要留下这个悬念?”想到此处,气得将手中的锦囊,掷到地面上,狠狠的踩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走。陪在她身边的小婢子,有心扭身去拾起那个锦囊,看到她走得风快,只得放弃赶紧追上去。

    又走出了一些距离,旖贞忽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对小婢子说,“你回去拾起锦囊,好好的给我收着。”

    小婢子跑回去拾锦囊的时候,她又转向另一个方向,那是去往高王安置歌女所在的方向。旖贞听到那些动人婉转的歌声,已经许久了,白天从不会响起,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飘飘荡荡的歌声,不光是男子,就是女子,也会被其迷醉。不过,她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那并不是那名歌女所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个鄙陋不堪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高王的野心,似乎还真是膨胀的有些说不过去。

    她想了想,今夜被这些失望注满,自己注定无眠,正应该去找些热闹瞧的。身后已经响起,小婢子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声音,她脚步不停的吩咐着,“你回去拿些便于赏赐的小物件儿来。说不定,我会与那貌美如花的女子一拍即合。合周公子妙记中谈及的只有这么几个人,必定有一个,必定有一个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人。”

    小婢子向她示意一切早已备齐。

    旖贞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们刚走到那片长长屋宇的廊下,就听到一串如珠如玉的歌声,激徘徊荡,沁人心腹,夜深人静当中,这么注耳倾听,仿若仙歌声声,旖贞刚要打从心底的发出夸赞,就忽然听到,另一个效仿这音调,却始终不得其神韵的声音响起,是同样的曲调,同样的词句,两相比较,却高下立现不堪闻听。旖贞想,自己的婢子带回来的消息还真是准确。这女子应该音韵不齐,这似乎,是她平生第一次为别人的不足感到可惜。

    眼前的房门忽然响起吱呀的开门声,旖贞躲闪不及被内中出来的女子瞧了个正着。那女子,虽然相貌一般,却颇有眼力,只在须臾之间,又隔了这些朦胧雾气,就已经完好的打量了旖贞的衣着穿戴。知道必是主子位份上的人,心中早已经,模糊定位在旖贞郡主身上。

    看她已经猜出自己身份非同一般,恭恭敬敬的向自己福身行礼,旖贞扬了扬手让她起身,将目光移向这女师身后。

    不见人影。

    旖贞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问女乐师道,“我可以进去看她吧!”

    女乐师虽然知道她尊贵,却还不知道她身份,一时有些犹豫。

    旖贞身后的婢子冷声道,“好没有眼力的奴才,在这王府之中,我们郡主想去到何处,又哪里要问你的意思?”

    那乐师听到郡主两个字已经知道必定是旖贞郡主,吓得连忙伏在地上请罪,“奴婢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旖贞也不言语什么,直接向里面走。

    厅室之中空荡荡的,只留有几件乐器。刚刚听声音,人应该就是在这里练习的,这会儿上,成了空屋子,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避进了内室,女乐师只得喊了那姑娘的名字,“长乐姑娘。长乐姑娘,快快出来拜见……”

    内室方向上人影一闪,一袭紫衣的姑娘,刚露了一个面,就被脚下的裙子一绊,直挺挺的从内室之中摔了出来。

    旖贞心头说不出的失望!倒觉得,这姑娘的粗笨真配得上刚才,不得灵韵的歌声。心上也不打算再瞧她的样子了,这就想起身离去。偏偏那女子刚刚好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还有些踉跄的给她福礼,旖贞懒懒的抬了抬手,心里还想着,倾染染就是被这么个笨重的人物吓的,真是不值。然后与那叫长乐的女子目光遇到一处。入得眼中的五官,清丽脱俗,低低垂眸之时更得清荷随风轻拽之韵,“无忧!”两个字,就要忍不住从口中飘出。直到跌坐回椅子上,旖贞才反应过来!眼前看到的女子并不是无忧。无忧已经走了,不知去往何处。他的兄长正为此魂不守舍。

    眼前的这个女子,高王叫人给她起名叫做长乐,意思就是要让她代替无忧,原本还以为,他们所说的那种相像,只不过是零星点点。绝然没有想到,这女子的容貌已经达到了能够以假乱真的程度。

    旖贞稳了稳自己心上的吃惊,用手点指对面的椅子,叫她坐下。那女子有些呆呆的蠢笨,一听说让做,就真的想坐下。一边的女乐师给她使了好几个颜色,眼珠子都要努出框外了她才看到,又领会了半晌的那眼色的意思,才想到她是不应该做的,笨笨的起身,十分拘束的低头立在旖贞面前。

    旖贞不管这女子是否怕她目不转睛的观察,只是一味认真地用目光上下游走在她周身的每一处细节,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容颜,无论是眉眼还是唇形,都相似至毫厘处。唯只一条可惜,在那一双目光之中,闪动的不是灵动的光色,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胆怯与浅薄。

    如果不是这些一打眼就能看到的愚笨,她简直就是无忧本人。

    旖贞觉得这样,仰头看着她,有些脖子酸,再次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她记住了之前乐师的眼色,无论如何也不肯坐下。一边的乐师看得出旖贞郡主这一次的意思是非要长乐坐下不可的,又慌忙跟长乐无声的使着眼色。

    可偏偏,这个长乐被旖贞波澜起伏的目光打量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更看不到女乐师的眼色。

    旖贞挥了挥手打发乐师出去,同时也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婢子出去,盯住那个乐师,以免她又向高王通风报信。

第八百九十四章 夜弥深漫

    旖贞仰头看长乐有些脖子酸,又指指椅子。长乐仍不敢。乐师知道旖贞是真要长乐坐,又慌忙给长乐使眼色。

    偏偏长乐被旖贞波澜起伏的目光打量的连头都不敢抬起。

    旖贞打发乐师出去,同时让小婢子也跟出去,盯住她,以免她又向高王通风报信。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旖贞亲自起身,走到那个长乐身边,扶助她的肩膀,用力将她压在座位上坐好,“是真的赏你坐。你不用拘谨,在来这里之前,都读的是什么书啊?”

    等了半晌,不见,这女子回答,旖贞凝了凝眉,“你难道听不懂我说话吗?我在问你读过多少书?又可写过文章?”

    女子终于支吾起来。不过支吾了半晌却仍然没有支吾出来会。

    旖贞耐心的看着她。

    “奴婢,奴婢其实是不识字的,但是,刚刚的乐师说,如果有外人问起是要说读过……”

    “好了……”旖贞听出了她的意思,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心上冷笑着,倾染染真该来瞧瞧这女子的模样!或许,她要是再胆大一些,过来,瞧了这个叫长乐的女子,今夜能够睡得更好。也会更加钦佩!他父王相信勤能补拙的巨大信心。

    “学琴几个月了?”旖贞姿态闲闲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点染的凤尾花汁在这屋子里的烛光之下,倒显得颜色更加鲜亮了。

    “奴婢记不清了。”女子的嗓音线条过粗,只是这几个字已经听得人有些恼烦。

    “看来,你真是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倒是真忘了,还在这里跟我装傻?你以为有高王给你撑腰,就能万事无惧了么?我要是想让你在这王府里消失,只需动动手指那么简单。”旖贞忽然声色俱厉的那么一拍桌子,对面的女子人已经跌坐在地上,偏偏一角卡在椅子上,只听得哧啦的一声响,合身衣裙被撕裂个大口子出来。她委顿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想要将那口子合住,却反倒添了反力将那口子又扯得大了一些。

    旖贞将目光提到长乐脸上,此时长乐的眼神,惊慌有如小鹿乱撞。明明蠢笨异常,却有几分我见犹怜。旖贞收起怒色,脸上的疑惑与释然转换得如水过鸭背清淡无痕,“不管你是真的笨还是假笨,我在这里都奉劝你,这里是你历不起劫,若要自救唯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自己朝你自己脸上划上一刀,让他们将你抛弃。“旖贞的目光又在她脸上绕了一圈,”舍不得离开这里吧?那就只能成为每一个人的奴隶。每一个人都不那么好惹,我估计在我之后还会有人来找你。而我好像也要找一个人,一开始被我忽略的人。我这个人,几乎从来没有给过别人什么忠告你是第一个。如果是高王带你来的,就只忠心于他一个人。你那么笨可当不了太多人的棋子。”

    长乐异常惊愣地看着旖贞半晌。动了动唇想要开口。

    旖贞冷笑着拦住她的话头道,“你要说的话。不应该是对我说,先好好学会如何哄一个男人吧。也许刚刚倾染染说得很对,你的这张脸是你最有利的武器。不过想要真的功成,或许还要在其它事情上的积少成多。假如我是你,我就不学这些东西,而是想办法去跟在这里了解的人打听一下,你正在模仿的人,到底是如何的人。那些人眼里的所见才是对现在的你最有用的东西。你要扮的那个女子,给这里的不少人都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就算你只学个表皮,也会受益匪浅。”

    说完之后不再看,长乐的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小婢子跟在旖贞身后一前一后远离了这隐蔽的院子,又继续走出了一段距离,小婢子舔了好几下嘴唇,总算是问出了心里话,“郡主告诉了她这么多,难道是要选定她做帮手了么。”

    “怎么会,一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帮手。”

    小婢子挠了挠头,“但是她看起来好像确实有几分的呆笨。应该不会是装的吧。郡主好像一直都不肯信她。”

    “一开始我也确实同你想的一样,觉得她只会是个无用的棋子。不过现在想想,似乎还是我太过浅薄。在女人眼中的呆笨,看在男人眼中,到底又会是如何的样子,这个还真的是很难说。或许,哥哥早就恨透了无忧的工于心计。”

    小婢子似乎还有很多疑问,可旖贞偏离了回去的方向,折向高王客居方向的举动,直接惊得她吞掉了接下来的话,转而问道,“郡主这是……”

    “去见,我最应该见的人。我终于想通了合周公子留给我的谜题。那个没有说出的答案,我将它想得太过复杂。本来一直就在问题之中的。合周公子这一次可没有故意难我。这个答案是得由我自己先行想出来才能做得好的。本来就是想在漩涡之中像大人一样起伏的人,在面对漩涡的时候,一定要有能随波逐流与抵御漩涡两种办法才是。”

    “可夜已经深了。郡主该挑个悠闲的时刻前去的。”小婢子缓缓出言相劝。

    “在悠闲时刻里说的能有什么大事。我要说的事情,就该是在这样的时刻讲出的东西。可能会让他觉得突如其来。但有些事,就是要让人无法充分理解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参与之心。”逆光而立的旖贞,脸上的笃信模样却清晰如同刀刻。

    高王听到手下的通报,来见旖贞的时候,仍然没有遮掩好他满面狐疑的表情。相比较而言,反而是无忧更见从容。比之高王初来王府时见过旖贞的那一面,现下,高王自觉竟有些看不出前后两次他见的,会是同一个姑娘。除了举止依然高贵。旖贞眼中的笃定分明映入他的眼帘。那是一种已经对某种情况完美规划的自信。

    “我还以为,高王这样通宵达旦的饮酒会醉得不省人事了呢!”旖贞说出这话时眼角溢出的盈盈笑意,如同她母亲一样高贵而不可轻视。

    高王一贯的哈哈大笑起来,“我还只以为,大公主殿下几个儿子甚为出众,不想女儿也非同一般。”这个开题也只是一般的敷衍,虽然能感觉到旖贞此时的与众不同,但是关于旖贞的来意,老谋深算的高王可不会自破题。他在等,等旖贞自己道破天机。

第八百九十五章 破出明月

    旖贞微露的笑意,同她母亲一样高贵不可轻视。

    高王大笑起来,“我只以为大公主殿下的世子们出众,不想郡主也非同一般。”虽能感觉到旖贞的与众不同,但关于旖贞的来意,老谋深算的高王可不会自破题。他在等,等旖贞自己道破天机。

    或者是如果有可能的话以他足够的经验,能够不着痕迹的将旖贞虽然不知为何,但总归会是节外生枝的来意给蒙混过去不予理睬。

    “在外人眼中看到的高王,是酒海肉山的活着。可在我眼中总是能看到如此心眼透亮的王爷。“旖贞目中的笑意又添了几分韵味悠长。长夜漫漫,要与一个人将彼此的野心对簿于这凄迷夜色之中在她来看是一件有趣的事。所以,此时也一个字不提她的来意。故意要逗着高王紧张来戏耍他。她从来也没有学过这个,但是她们家的孩子,似乎天生就都擅长此道。是以,即使是第一次这样与一个人使用心力相逐,她也能真正做到得心应手。

    已经能感觉到,今日与这个身份虽然尊贵无比却也依然是个小姑娘的旖贞郡主的会面,与他最初判断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的高王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旖贞不紧不慢的用意他已经看得很是清楚。他心上想着,这算是什么,题还没有开,就已经是在斗智斗勇了。心中想着旖贞来意不善事情或许会很是缠头的目的,但是脸上仍然带出大开大合的笑意,是一副装傻的模样。说出的话来好似半点不懂旖贞的话里有话,“从前不觉得,现在倒有些吹惯了帝都的风,也饮惯了帝都的酒。我这一生见识浅薄,唯美味与美酒不可弃也。听大公主殿下说的,等我返回高国时会送我几大车的美酒,这可是让我一直惦记着。我老了,早已经不懂得野心是什么。倒是对于美酒佳肴很有见地。甚至只是这样直着脖子将这些美酒灌下去的时候,能听得出它们所到的位置。“

    旖贞笑意不坠地看着他,话锋一转似乎是上了正轨,“在高王心中我的大兄长可是真的佳婿?“

    “郡主可想听我的真话。”

    “要是说假话的话,就要辜负今夜那好不容易破雾而出的明月了。”旖贞一笑。

    “在我来看,鸣棋世子地位人品皆是出众,当然当得起佳婿二字。这场联姻之中,最让人怀疑的,反而是我那个宝贝女儿是否是世子的良配。论起地位来,只是一个边国的郡主,根本称不上是大公主殿下心仪的佳媳,但是对于世子来说,却是能成就雄心壮志的良偶。一个男人要娶,就该娶一个他并不是真的挂心的女子。那样才能从头到尾,专注于自己的雄心伟愿。而她的家族势力并不是硕大也可以完全摆脱外戚羁绊。小女虽无其它好处,但在有益于世子的这两点上,小女总归是兼具并有的。”

    “我的大兄长并不喜欢长嫂的事情,高王似乎并不在意。这又是为何。要是一般人听到或者知晓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就算并不发作,也会只想在这一桩恩爱上好好找补。可高王想到的却是与众不同的另造生机。”旖贞很确信,高王在她的这些话里面听出来点真意。

    “这个么,”听旖贞一点点的已经开始道破来意。高王一直漫不经心般的眼神,略略在旖贞脸上滑过一遭。又很快的移开,“本王也是妻妾众多,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会看得很开。况且,所谓琴瑟和鸣,也只是大体则有,具体而无的事情。”说着这些话的高王,能感觉到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自他脚底蔓延开来。只因旖贞说中的正是他的心事,也是他一直拖延着没有回高国的原因。比起鸣棋的辉煌伟业,他更看重的是高国的长治久安。高国的国基永固,能依靠的也必然是大公主的佑护,可现在看在他眼中最最没有疑问的是他最拿得出手的那个女儿,与大公主的大世子只有夫妻之名,却并不无恩爱之实,倾染染这样尴尬的处境,他怎么会不介意,如何得到鸣棋的对自己女儿的爱慕,再送一个女儿也办不到。好在,鸣棋也没有刻意隐藏他的喜好。他一直在想如何找到一个近似于无忧的女子。

    而机会竟然也在不久之后从天而降。

    他在幽深心绪之中落下话音来,旖贞那边已经适时响起古怪的笑声,“看来王爷是真的不讲信用,说了这些言不由心的假话,真真有愧于今夜砥砺奋进挣脱出雾气的完美月色。”旖贞边说,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高王一张巨大的嘴巴,张开了一下又稳稳合住。在他面前,以如花意对坐的少女,轻易就窥破了他的内心。

    “看来高王是真的会错了我的意。也会错了我们秋熹家族的意。我们可从来都不想对别人赶尽杀绝,就算是天大的仇人,有生意在眼前的时候,也是先做了再说。“

    高王认真地打量着旖贞说这些话时的表情。他没有在上面找到一丝一毫堪称为是破绽的东西,“郡主是在说交易?“

    “对就是交易,比起毫无用处的揭开高王的用意,我更喜欢自高王的用意之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这么说,高王也不用觉得害怕。只因我还是一个小姑娘,胃口比之那些大人也自然要小上很多。“旖贞将一双杏眼挑得更弯。此时的她是最像她母亲的时候。

    高王有些紧张的抬起手覆住自己的额头,“郡主有什么话,但请明示。“

    *******

    “只在深闺中玩耍真是让生腻,我一直想着能够走出来帮母亲打点些大事。不过如你所见,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母亲能予给我的大任,除了一个太子妃之外,就再无其它。“旖贞将身子更靠近高王一些,”可是我总觉得我能做好的事情有很多。所以就想求高王帮我美言几句。“

    高王闻言,脸上紧张的表情终于慢慢放松。

    “那水可是冰的,干嘛捧着它不放,再这样下去,要冻坏了的。”大公主看向面不改色,一直捧着盛满冰块的水丞的倾染染。

    “儿媳听说如以冰融之水注墨书字,字体可保千年不坏。”

    大公主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目光游上倾染染的脸,“焉知传说不是事实,只不过,以你我的关系,要是有旁人见到,定会将眼下的情形说成是恶婆婆对乖媳妇的非难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心迹之白

    “儿媳听说如以冰融之水注墨书字,字体可保千年不坏。”

    大公主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目光游上倾染染的脸,“焉知传说不是事实,只不过,以你我的关系,要是有旁人见到,定会将眼下的情形说成是恶婆婆对乖媳妇的非难了。”

    大公主!对于能写好字的,任何传说,从来都都跃跃欲试。眼下也明知道,这是倾染染极其露骨的讨好。但讨好她的人本就多。也差不多,每个人都是极尽算计。积累的多了,稍带一点花样的她也不大挂心了。却觉得倾染染选的这个有几分趣味。

    ?“儿媳只知虔诚用心,理那些风言风语作甚!”

    “但是你不知道么?在这世上,像是事实比真是事实更可怕。不过,如果你能掌握先机,站在绝对的控制权上,像我一样,那就什么都不用怕。“大公主从来都不会掩饰她的得意。其实就如同大家所见甚至大公主得意的时候也是她最美艳的时刻。秋熹王爷因为一直是个讨厌骄傲的人,才一直没有发现大公主的美!人生的错过总在那些不经意,又早已经确定的脉络之上。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你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呢?”大公主一边走近倾染染,查看她手中捧着的水丞冰快融化的情况,一般问道。她的目光在触及那些冰块的时候,隐约浮起,喜悦的期待。现在可以完全证实倾染染这一次的讨好无比成功。

    “儿媳确实有一事要告诉母亲的话?”倾染染终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沉睡在她心中的矛终于刺穿了各种不断向她袭来的阻碍。那冲破的力量,让她张口就说出这句流利的话。而事实上,在昨夜里,她练习了整整一夜,却没有一句是说的顺溜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有魄力的女子,凭她孤身一人来到中原,仅仅借助无忧的推荐就走近王府,又揽得世子妃之名,就可以证实这一美德。但即使,硬朗如她,要亲自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出卖,也是那种话到口边会打结的难事。

    她唯一能劝她自己的那些骄傲去沉睡的理由,就是这世上,早有宿命,而她的宿命,就是这么崎岖不平。接下来她不光是要出卖她自己,出卖她的家族,也会好好的出卖鸣棋,这是她能够完全讨好大公主这个未来在王府之中她唯一的依靠的办法。

    她昨夜里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天已经渐渐的透亮,偶尔能听到早起的鸟鸣声,她摊开掌心,伸出手指,在上面画着,她回忆里鸣棋的样子,他的轮廓就那样清晰的浮现在他的掌心,可她总是画不好他的笑,泪水划过眼角的时候,她才想起,她从未真正的看过一个他的笑靥。

    她并不是一个能够经得起别人再三折磨的女子。她从前是对自己如此判断的。但是来了中原之后,却不得不相信那句话,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他对她那么冷淡,让她那么无助,还能被她这么深爱,显得她的心胸是如此的开阔。有的时候她真是恨她自己,已经为那个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赔上了名声与时间,关键是还一无所得,连从来疼爱她的父亲也对她大失所望。这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日子里,她都要孤军奋战。虽然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但从来未曾熄灭过的希冀,依然如刀,在日复一日的切向她的内心深处。

    大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向一边跟着她的小婢子努力努嘴,小婢子会意连忙接过倾染染郡主手中的水丞,然后向她们两个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父王另备了讨好世子的人选。而那人选又恰巧酷似无忧女差。”现在,她连这个告密的重点,也流利的说了出来。虽然不知道大公主是不是对这个秘事已经早有耳闻,但是从她口里说出来,才会是最好的臣服表达。这也意味着她的决绝。大公主当年之所以会收留拥有罪臣遗女之名的文无忧!也是看中了她满身的仇恨造就出来的决绝!也许现在的大公主正从她身上看出无忧当年的气质。那将是她求之不得的东西。

    大公主若有所思的转回书案之后,“这可不是该告诉我的事。无论何时何地,你与你父王都该站在同一战线上。这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世子并不喜欢儿媳,儿媳的父王也已对儿媳失望,所以儿媳能讨好的只有母亲。”她要让大公主重新定义她这个儿媳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如同她的新生,她的凤凰涅槃。她当然知道大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打动的人。但是无论如何艰难能够再次找到一条路,也是好的。

    “这虽然是实话,可也是露骨的话。不过你是在害怕吗?只为了一个单纯因为容貌被选择出来的替代品的出现而六神无主!”大公主已经重新提笔,似乎正一边说着话,一边酝酿着如何在宣纸之上构字。

    “世子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无忧。而且,就在昨日,他还曾夜探太子府,想要找出太子与这一次无忧失踪的关联。”

    “你派人跟踪了他?”

    “儿媳不敢,一切皆是世子主动相告。儿媳昨夜还想追上世子去帮个忙,奈何,世子一出了王府,就踪迹不见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忍不住落寞。主要是那么多次与鸣棋的错过,已经让他有一点相信,他们的缘分,真的淡薄如水,比起那些天南地北的一见之缘,她的那么多费尽心血的计算,也只不过,实实在在的,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昨日里,她本应该追上他的。却又一次莫名其妙的错失。

    大公主慢慢落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提出一道竖勾,“棋儿对你的态度终究有些不同了。他从认识你以来,就始终将你当成是他人生中的背景。现在是扭转这些的时候了。从他已经将越来越多隐秘的事情告诉给你,就可以看得出来,对眼前凌乱慢慢失望的他,会重新回归到背景之中!”

    大公主的目光从倾染染的肩头望出去,直到她身后的辟邪剑上。她心中正涌起一股奇怪的情愫,此时,心灰意冷,站在自己面前的倾染染又何尝不像当年的自己,抑或更像现在的自己。

第八百九十七章 去声

    “对眼前凌乱失望的他,会重新回归到背景之中的!”

    大公主边说,边将目光从倾染染的肩头望出,落到她身后的辟邪剑上。她心中正涌起一股奇怪的情愫,此时,心灰意冷,站在自己面前的倾染染又何尝不像当年的自己,抑或更像现在的自己,那种千方百计的讨好,被无视的目光略过,她比任何人都能够了解,那种无奈的滋味。从前她想那是她的错,没能让她对他一眼生缘,情根深种。可现在她的想法已经转变为,那绝不是她的错,只是她的爱太恢宏,让他的心上人有些承受不得。但那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从来也不能够讲条件的她的与生俱来的高贵。而一个皇帝的女儿,任凭她是怎样的恢宏气势,横扫一切,都是天赋之任又何错之有。

    那一道竖勾之后,大公主的笔停了很久,“没有苦难,就比较不出你那些女子的与众不同。其实,我正在想,一桩一定能够,改变一切的大事,不过,那个想法还不成熟,终究要在等上些日子。”

    倾染染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只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并没有对这些话展现出什么期待!大公主知道,那是因为倾染染虽然这样生机勃勃的将她这个婆母依靠,但是那颗希望之心却早已腐朽,破败不堪。

    ***

    在大公主面前美言旖贞郡主并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高王这边刚要点头。

    旖贞已经郑重其事的提醒到,“结果虽然是这么个结果,但高王可不能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夸了之。”

    高王闻言顿觉迷惑。

    “就好比应该是一种这样的感觉,一开始高王只觉得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然后再通过某一件事,痛觉我前途无量。”旖贞轻轻划开手指给高王比划了这么个过程。末了,又琢磨了一下,“最后,高王应当表现出来对我感谢的浓厚意味,赠我贵重信物。”

    终归旖贞确实掌握自己的秘密,而最终的威胁,也不是什么是比登天的难事,高王纵然觉得被要挟浑身上下都不那么好受,也只能收起心里的不舒服,照旖贞的意思去做。

    本以为旖贞达成目的就会很快离开,谁知旖贞却似乎是从未喝过那么好喝的,花茶一般,坐在椅子上一连饮了几杯。

    高王一直等着旖贞悠闲之极地饮了第三权茶才等来旖贞坐而不去的理由,“高王在教那个长乐唱歌?”

    一提到长乐,高王的眼皮就跳了跳,他自知,这个长乐,不过是个乡村粗野女孩,怎么比得了出身贵族门庭的文无忧。即便只是见过那女差几次,就连高王本身也被无忧通身的气质所折服,也曾感叹过大公主的在这帝都之中的地位之尊贵,便是他此番前去觐见皇上,见到的几位妃嫔,在这位女差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也正是因为他心中早知,这个高下立现的对比,会是长乐的劣势,才想着,定要授她琴棋书画之艺,让她不会输的无忧太远。

    看到高王在发愣,半晌才忧心忡忡的点头,知道高王也知这女子非可教之才。旖贞也不在与他兜什么圈子,直言道,“高王大可不必在歌艺上对她费什么力气,她嗓子太粗,就算是高王让人打烂她的手心板,她也唱不出那般优美的歌声。既然声音于她已经是一桩劣势,又如何不将它彻底改造?浴火重生!”

    高王一瞬默然,只因他还真的不太懂,这个浴火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干脆毒哑了她。”旖贞语声轻轻。

    高王简直是不能置信的看了她好半天。

    旖贞继续道,“长乐的容貌很像无忧,这是她最大的武器。她性格胆怯,这一条虽然与无忧相反,但是却不得不说,会变成一个优势。无忧的倔强让大兄长吃尽苦头,温柔怯怯的女子一定会很好抚慰他受伤的心。唯只一条败笔就是长乐的声音,我敢打赌,就是这样的声音,会瞬间让大兄长走出沉迷。而以如此劣势声音倾歌,不仅不会得到大兄长的喜爱,相反一定会让他生厌。”

    旖贞看得出高王虽然很认同她的办法,但要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对自己千辛万苦淘弄来的宝贝下手,还是有几分犹豫。现在的他,恨不得在长乐身上插遍孔雀的羽毛想尽办法要让她,光鲜无比,又怎么舍得这就毁掉那副仍然让他有所期待的歌喉。

    此时此刻,关于那些取舍的想法,一定剧烈波动在高王的脑海之中。

    旖贞也只是笑笑也不强求。只因在她看来,倾染染不是什么敌人,这个长乐也不是什么帮手。她只是这么乐得提点一句,然后做大这个游戏。她这么做,倒也不是想坑她的大兄长,就算她们两个都成功了,也不过是给大兄长身边添了两个女子,多造两处院子,主要是她再不想看到她大兄长那样困在对一个女人的思念之中。一直痛苦,一直挣扎。

    ***

    隐在暗处的鸣棋看着不断追寻自己踪迹而来的倾染染无知无觉的在他身前走过,才慢慢走出那个阴影,然后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带着几分不甘消失在长街尽头。又看了一会儿,对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修兄长热闹还没有看够么?”

    善修闻言从一棵临街的高大树木上跳下来。

    之后一双影子相互对视着。一起向一个方向上奔跑着。

    “太子会料到我们的意图的。”善修出声。

    鸣棋一直话语寥寥,这并不是平日里他的风格。

    善修以为能开启一个话题。却似乎逼的鸣棋更加加快脚步。有几个瞬间,他似乎都要追赶不上他。他说服鸣棋先从太子着手,并不是拥有如何的胜券,只是不喜欢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称作是喜欢的对手,就这么自甘沉沦。他其实猜得到,无忧一定被带离了帝都,而太子多半也失去了对合周与无忧的控制。但这些如同晴天霹雳的分析,并不能说给一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人听。

    之前,他还说过,他能够想到一个办法,诱骗合周不得不回转帝都,但就只是竭尽全力给鸣棋画画饼充饥而已。

    合周早已无一定的必须回帝都。他会竭尽所能的隐姓埋名。而如果,是一般人,手法拙劣的隐姓埋名,他们还有机会,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窥破机宜。可这一回,他们的对手是合周公子。

第八百九十八章 天知夜客

    之前,善修说过,他能想出办法,诱骗合周不得不回转帝都,其实就只是给鸣棋画饼充饥。

    合周早已无回帝都的必须。他会隐姓埋名。而如果,是一般人,会手法拙劣,他们还有机会从种种疏漏中窥破机宜。可这一回,他们的对手是合周公子。

    那个能单人匹马走到傲视天地的大公主面前立地求取信任的智囊肯定了然了他们所有寻找方法。隐在暗处机轻巧的四两破千斤与他们迂回。甚至合周迈出的第一步他们就猜测不出。

    之前他所说的一切,就只是他说给鸣棋的好听的愿景。

    无论是大公主还是倾染染都在等着鸣棋崩溃,然后再经她们之手重塑。那么此时就是他能得到的先机。在所有人之前带鸣棋远远离开。大显的孔武之臣太少了。每一个都不该被浪费。

    他会帮他。理由这样充分。但他觉得鸣棋是懂得其中所有猫腻儿的。

    蹲在东宫墙头的合周看向如一只狸猫,脚步轻轻,比自己早两步跃上墙头仍在观望墙内状况的鸣棋,“为什么不问,我说的那个能将合周骗回中原的办法?”

    “怎么办?如果揭穿了你,就证明我又要少一条,能够找到无忧的路。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自我了断。”语声落地时,他人已经飘到与墙体相隔足有半丈远的另一棵树上。他们不是第一次到访东宫,早就知道这里机关密布。跟在他身后的善修也如法炮制。他们动作极轻,两个人落在一棵树上,竟然没有晃动,超过十片的树叶。

    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看到一对巡逻的兵士走过,然后,跟在他们的后面靠近太子的书房。太子的小心谨慎的人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动工的几十间房子里,太子的书房所在每日都在变换。但有一条也是确定不变的,这些侍卫,的职责所在就是守卫太子书房。

    “太子还是胆小,他应该向姑母学习,让那些侍卫每天都绕着个柴房转来转去。”善修感叹道。

    夜里的雾气不知为何渐渐消散,明亮月光似乎比之之前更加皎洁。

    善修看了一眼鸣棋脸上的不耐。知道他想直接冲进室中,将刀直接架在太子的脖子上问个痛快,实在不行就一刀结果了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从前在边漠之中的每一场战事,贤弟都在以惊人的忍耐,啃下一块又一块的硬骨头。”善修没指望鸣棋回应。

    鸣棋已经接语,“现在看来,这种忍耐的名声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收获,太子一定是,吃准了我惯于审时度势的个性,才这么欢乐的在我面前玩火的。”

    “我们今天来这里的首要目的是判断。太子所说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无忧又是否在他手上。”善修鸣棋话里的激进不得不提醒他应该从长计议的想法。

    鸣棋冷冷道,“我还一直以为,因为之前我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他会避我如水火,不过现在看他这么相信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笑里藏刀不会出尔反尔,也不会不管不顾。我才真正知道,我在他眼里,还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大兄长应该知道,奸计一直都是对付正直人的良方。虽然我也想好好的保存着这样好的名声来着,不过你看这形势总是这么逼人太甚!做个好人,总会出入水深火热之中。或许我本来就不该扑灭!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反而是,更要添一把柴火才是。”

    “现在就动他,还为时过早。”善修说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在树的另一边,急急跑过去的东宫小厮,再转回头对鸣棋说道,“我能闻得出的,东宫一定来了客人。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善解人意,在这个时候下来打扰太子,也好让我们趁机,好好在这宫中逛逛。”

    语毕时,正看到给王府管事领着的倾染染不疾不徐的由打东宫的正门方向徐徐而来。

    雾气散开的极是彻底,又大又白的月光甚至能够照得清,倾染染衣衫上的锦绣走线。

    风中送来几丝秋夜寒凉,天地之中似乎只有倾染染与管事的脚步之声。善修被眼前的古怪景象惊呆,鸣棋却仍然是一副冷漠样子。他清楚,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倾染染也赶了过来是在想方设法的帮自己。他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本来应该相互怨恨,可这个女子似乎从来也不懂得退缩。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个与无忧相像,都是那种,即使撞上了南墙,也要再接再厉的撞破南墙为止的女子!

    善修又看了半晌,感叹道,“今天真是奇妙,夜探个东宫也能碰上熟人。还是说你们缘份太深。”。

    他感叹结了,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对,认真的盯着鸣棋,“她不会是因为恼了你之前在长街上甩掉他的事,特意前来透露你的行踪吧!”

    鸣棋不理他的种种推测,已经追上倾染染与管事的足迹,放清脚步时,正听到倾染染在说,“你是说,殿下此时还特意不睡,是在等今夜的访客吗?”

    管事点头,“我家殿下早说过,世子今夜定会前来拜访,只是没有料到前来的会是世子妃!”

    “比起见世子,太子殿下应该更,喜欢见我才是。”倾染染说完回手就扭断了一个跟着她前来的王府的侍卫的脖子,整个动作迅速闪电,骨头断裂的声音,在静静的暗夜之中,格外突兀。等到管事,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魄飞散,忍不住啊的一声的时候,倾染染已经拖着他快走出几步,远离了那倒下的尸体。

    管事用了好半天,才喘顺了刚刚给憋住的那一口气,但似乎仍然想不明白,刚才还娇滴滴,美艳动人的世子妃,怎么会忽然动手杀掉护卫着她的侍卫。

    倾染染打量了一眼那管事仍然惊魂未定的模样,冷冷淡淡一笑,“我今天来到这里,应该是只有天知地知,太子知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自然会多一分的危险。更何况这个人本来就是大公主,布置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想除掉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今夜正好借太子之名,达成此事。”

    管事品了品倾染染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跳,他自知,他明显是多出来的那个人,一瞬间,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险些要滴下来,忍不住抬就擦了擦。而且刚刚倾染染说的那个杀掉这个人会借太子也让他很是介意。

第八百九十九章 澜见

    倾染染一笑,“这人本就是大公主,布置在我身边的眼线。今夜正好借太子之名,除掉他。”

    管事品了品倾染染话里的意思,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险些要滴下来,忍不住抬就擦了擦。而且刚刚倾染染说的那个杀掉这个人会借太子也让他很是介意。

    按理来讲,他们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个世子妃得罪大公主。

    一边的倾染染已经笑出声来,“管事大人又何必多心呢。你既然是太子的心腹,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而刚刚的那个人却不是我的心腹,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如果管事大人是在计较,我刚刚说的杀掉这个人会借太子之名的事情,也大可不必觉得不合适。反正大公主并不会来找世子算账。而因为我欠了太子殿下这个情,也会给他一桩大大的好处。”

    真魂出壳的管事勉力赶走脸上的惊恐,努力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世子妃说的是,世子妃说的是。”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倾染染又开了口,“看管事的样子是觉得我刚刚做的事情不可思议吗?不过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亲手为父王杀掉了五个侍卫。身上也就沾了那么点血。你看我现在,已经做得这么好了,能够做到杀人不见血了?”

    月色之下,她的眼睛里闪着奇妙的光,衬着东宫的古朴萧瑟,通身上下绽出阴冷气息。管事打量了一遍,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尽管他有意掩饰着瞧向倾染染目光里的瑟缩,倾染染还是看出了,他的畏惧,掩唇笑道,“我原来以为管事是个大胆莽撞无所畏惧之人,毕竟,之前那位东宫管事死得不明不白。在这帝都之中,关于那件事的真相如何,一向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传言,也往往将那段往事诉说的毛骨悚然。虽然传言里的话不可尽信,但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也是无风不起浪。可这么瞧着么,管事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呢。”说到这里,又一次笑出声来,“管事现在就提心吊胆,未免也太为时过早了!毕竟太子殿下现在是用人之际。所以不要说管事是忠心之人,太子必然会委以重任,就是我这等,亦敌亦友的人前来,太子殿下,也会与好好礼遇!这不就亲自接出来了吗?”

    太子得到手下小厮的回报,说是鸣棋的世子妃过府,算得上是深深吃了一惊。这可不是意料之中的,发展方向。他一时竟然有些拿不准鸣棋的用意。

    管事抬头时果然看到对倾染染降阶相迎的自家太子殿下。

    “聪明如世子妃,最终还是得到了棋世子的喜爱,连如此隐秘的大事,也托于郡主之手。”太子大笑道。

    “就是说呢,大概是痛失所爱的人到底会糊涂上些日子。我看我们尊贵的世子大人多半是忘了我与无忧的过节,还以为我会真的全心全意助他一臂之力呢!”倾染染一脸的怨恨之色经了明月映衬,更添幽怨之情。

    看着倾染染一脸嘲讽样子的太子极轻缓的眨了眨眼,转眼眉眼之间就顺势绾生出一个笑意,可是在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却并无半点真正喜意,“所以世子妃的来意是。……”

    “说起来会有点复杂,但是这个人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就会很简单易懂。世子明里答应想与太子殿下做这个交易的说法就只是个缓兵之计,暗地里,也就在今天,就在现在,他已经来到东宫。来摸东宫的虚实。”倾染染直言不讳道。

    太子闻言终于提起了一些兴趣,“这是世子妃对世子的出卖?与传说里的不一样了?”

    旖贞不理太子的阴阳怪气,似乎一径沉醉在自己精细的打算之中,“还会更详细,他们此刻应该正跃上东宫的西墙。这是我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不过代价就是,太子殿下,在还给世子那个女子的时候,最好想个办法将她了结了。我很想知道,那个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如果消失了,我的日子又会过成什么样子!”她说完这些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想到身上的什么东西,又打袖中取出一个小茶包来,目光阴冷的盯着上面,“都要将这东西忘了!是世子让我带来的。是无忧爱喝的花茶。你瞧,他就这样惦记着她。连她最爱喝的茉莉花,都记得这么清楚是小瓣茉莉。”

    ?“世子妃竟能细心到了解一个女差的爱好!”“为了世子,我知道她的一切。太子殿下不也清楚旖贞郡主的爱憎么?很详尽的。”倾染染一脸笑意的反问道。太子一时哑然失笑。外面已经有侍卫来报,西墙处发现刺客行迹。

    “主动避开他们吧!今夜不能邀世子不醉不归,该让世子闲庭信步的。”

    倾染染与太子对视而笑。

    半晌,倾染染道,“殿下还是不肯答应我除掉无忧?”

    “我可是见识过世子厉害的人,也深知心爱女子的重要。况且世子妃送我的这点礼,也只够我扛到做鸣棋刀下鬼时心知肚明原因的量。要是我真的动手,伤了那位女差,可再没机会与世子像这样半敌半友的做什么交易了。而我未来要走的路又分明不是什么坦途,会用到世子的地方比比皆是。我们虽然小怨无数。可真没必要结下大仇。”太子一脸无奈地说道。倾染染似乎早知道太子会如此答复于她,抿唇一笑,“殿下对利害关系的权衡半分不错,也就更会知道鸣棋世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受人威胁的人。”“得让他稀里糊涂的被威胁一次啊!无忧对世子来说,会是那种让世子甘愿犯一次糊涂的人。”

    倾染染扶了一下面前的杯盏,起身道,“殿下也该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容易放弃的人。太子今日坚固的心意,我也会想到办法扭转,就请太子殿下早早准备好渴血的刀刃就是。”

    善修看了一眼,一直倚在书房窗下压根没打算挪窝的鸣棋,打了个手势过去,“我们到底还去不去找了?”

    足足过了半晌的时间,鸣棋才摇了摇头,“倾染染已经将事情办得很好了,而且答案,已经被她找出了。”

    “找出了吗?”善修再打一个手势。

    鸣棋看也不看,已经站起身,向外走去。此时的东宫已经撤下了全部的侍卫,善修还真想顺着这个机会,好好在里面逛逛。可鸣棋却是真的,说走就走。

第九百章 茶因

    足足过了半晌的时间,鸣棋才摇了摇头,“倾染染已经找出答案了。”

    “找出了吗?”善修再打一个手势。

    鸣棋不看他,站起身,向外走去。此时的东宫已经撤走了全部侍卫,善修还真想趁机会,好好在里面逛逛。可鸣棋却是真的,说走就走。

    倾染染走出东宫的时候,月色已经越发的偏西。刚刚弄死那个侍卫的时候,用力太过,她感觉到肩膀一阵阵的发酸。她来中原真的是太久了,已经有些习惯于做个四体不勤的世子妃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茫然地立在一处转角凝望前方。她有些懊悔的想着,刚刚就不该想到世子妃三个字的,不想它们,不知身在何处,何为所得和所失,那种感觉很好。

    在她身后的夜色迷茫之中,鸣棋慢慢现出身影,与她并肩望着远处。但他们望向的地方,只是一片虚茫的黑暗,偶然亮起的灯笼,又转瞬熄灭。今日的倾染染似乎格外安静。

    跟在鸣棋身后的善修,看到并肩而立的二人,知趣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离开。他似乎更想听听,倾染染关于她莫名其妙出现的说法。

    “不是讨厌无忧吗?为什么要去帮我?”鸣棋问道。那声音里没有听出任何感情的表达,好像那些字句,很勤快的,就与夜色中的虚茫混为一谈了。

    “为了讨好世子!好像作用也不错。世子刚刚一定听到了吧?我说无忧喜欢喝花茶的时候,太子并没有反对。可见他并没有捉住无忧。无忧是碰不得茉莉花的。无忧可是有办法让人以礼相待的人。而太子的待客之道也向来是茉莉花茶。不过,他没有用他的发现纠正我。”倾染染的分析很是正确。刚刚的鸣棋之所以说倾染染已经找到了答案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你不用被迫做这些事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会很快忘记,依然对你不闻不问。”鸣棋的声音抵着倾染染略显喜悦的声音传来。那么轻易的就将那个欢快的声音抹杀于无。

    “挺好的,与我预计的一样。除了这个,世子没有别的更强硬的拒绝理由我了吗?世子的不闻不问在我们之间,不早已经达成共识了吗?都已经习惯了,觉得没有那么不能接受。”说出这些真心话的她,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反而觉得无比惆怅。关于今夜的相助,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她会后悔,她会懊恼,或者即使她仍然对他抱有痴心的残念,或许也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将最初的梦想亲手摔落万丈悬崖。但真正的事实,似乎,她要比她想象的那个她更加坚强。或者是她的那些想要放弃的心,每每在见到他时都会轰然崩塌!然后,以极快和极强的速度重建眷恋之心。爱他周而复始。

    这有多可怕?她深深的知道。

    她爱他已经如疾,无药可医。

    ***

    时光悠悠,即使是每日只躺在帐中,时光依然如梭飞转。

    合周让人给无忧送来几只橘子,这在突厥可是新鲜物。

    那仆从打扮的少年放下橘子,刚准备出去,无忧就叫住了他,“你可知道你拿来的是什么?”

    那少年瞪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瞧着她。估计是没想到连合周都不怎么理的无忧会主动开口跟他讲话。

    在那个短暂的瞬间里,那个少年的眼睛中似乎能写下挥挥洒洒的万字长言,包括震惊犹豫不敢想象还伴着喜悦与后怕。然后诸般情绪扭转,纠结在一起。变成最后的一个痴愣。

    无忧才想起来,他听不懂她的话。她仔细回想一下,这么多天来,合周与其他人交谈时说的那些话,用拼凑起来的几个词儿,再问了他一遍。加上她不断的用手比划,少年好像知道了她的意思。

    不过他摇了摇头。

    无忧其实早知道,他没有见过这东西,更没有吃过。她伸出手来取过一只,朝他一丢。

    少年刚开始愣了一下,但还是有惊无险的接住。他很聪明,已经弄懂了无忧的意思。

    不过比接住这个橘子更快的,他又将它放回了原位。

    无忧没有再说什么,任他狼狈的逃了出去。可等到下午的时候,又是这个少年,来给她送热气腾腾的炙羊肉。另外还在地上给她支起来一只火盆。无忧知道这一定是合周的特意嘱咐,他知道她从来怕冷,也极易招惹风寒。但她再不会感谢他什么。

    在那少年支火盆的时候,身背后的风帽一直滑下来,遮挡住他的视线,他用手向后一连摆弄了几次,那风帽还是依然如故的滑下来继续挡住他。直到无忧站起身来,从旁边拿几个橘子,放在他身背后的风帽上压住。

    而这个不似乎不太靠谱了的倒忙,却起了很大的作用,风帽没有再滑出来,少年很快支好了火盆。

    而当他站起身来,正要将橘子拿下来的时候,门帘一挑合周走了进来,于是少年那个要拿橘子的动作就变成了整理风帽的动作。

    他向合周行礼。

    看得出来,合周还挺重视他的,虽然,听不懂他在对他说什么,但好像是邀请少年坐下来同食。少年脸都红了的在拒绝着。

    合周没有办法,只好放他出去。

    这一次,终于是她赢了,合周一定猜不出,这少年赶快逃跑的真正原因!她这么快就能动摇他身边的一个人。她想,继续努力下去,她会逃出这里的。

    合周如果,细想这些事情的话,也一定会发现她的别有用心。不过他也没有那个功夫。

    此时的他,正用尽全身解数想让她相信,他的所有做法都是最正确的。

    他夹到她面前的炙肉,她根本就没有动。他抬眸看着她,想要劝她吃掉那些东西。

    她却比他更先一步的开口,“公子虽然逃到了这里,可却并没有过上想象中的生活,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这位突厥可汗,虽然是各个突厥部落势力最小的那位,却也是怀有最大野心的那位。他知道公子怀有大才,一定不会轻易放公子离开的。”

    合周正挑起炙肉的手,僵了一下,“正因为他不能与其他部落抗衡,也永远不会将我拉到人前。此时的他,并不敢得罪信利可汗。所以他会帮我们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听合周提到信利可汗,无忧的心跳的很快,因为,那本就是她的谋划之一,直接逃出这里,对她来说太难了。

第九百零一章 马运

    合周挑起炙肉的手僵了一下,“正因为并不敢得罪信利可汗的虚弱势力。所以他会帮我们保守好这个秘密的。他不会让我到人前去的。”

    听合周提到信利可汗,无忧的心跳的很快,因为那本就是她的谋划之一,直接逃出这里,对她来说太难了,但信利可汗与太子过从甚密,只要她找到这个部落里的亲信利派,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虽然内心如此激动,但表面上她还是表现的很是平静,“从明天起,我想出去走走,公子可会答应?”

    合周挑剔目光来看向她,最终还是将那块吃肉放在她面前的食碟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这样委婉的回避了她的请求。

    要合周答应她请求的办法。并没有多难实现。

    不过会有一点委屈自己。

    就是得首先击败自己。

    一整天不吃不喝。

    第一天,凭着合周对她的了解,深知她用意的并没有理她。

    倒是那少年一直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饿得肚子生疼,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床铺之上。心中却没有一点后悔自己这样做,这样作践自己。她只是一直在后悔,她轻信了这个男人。然后一步踏进这深渊里来。而眼前的这些痛苦,就是代价之一。原本就是她应得的东西。

    烤肉的味道真的很香。而且似乎越是饿,鼻子就会越灵敏,她甚至能闻出那些烤肉中辅助的配料都是什么!

    两天后,合周不再只是看她一眼,劝她一句就走开了。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眉头,“我答应了。不过,条件是你今天要喝一点粥。”

    他终归不舍得饿死她。也知道固执如她,真的会一直硬撑下去。其实和周不知道,在那个少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时候,曾经给她带过许多好吃的东西,起码是少年认为好吃的东西。不过都被她笑着拒绝了。少年不知道,合周的观察力有多细致。唯有她真正的虚弱才能打动他。

    拿到那碗粥的时候,她低下头仔细研究了一下,那漂浮着能够数得过来的米粒。然后认真的喝下去。合周对她的估计是对的。就算他将她带到天边,又彻底销毁所有归途,她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心。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一切修复成原来的样子。而这一切会真正停止的那一天,除非是她死了。

    “听说,外面的人以为我快死了,在给你提亲?”无忧问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是能够吃一点肉的清晨,日光透过厚厚的帐篷就落到她床铺面前的地面上。让她几次忍住冲动,想要去摸一摸的光晕。

    合周看着她,伸出手去抹掉她沾在唇边的一点肉沫,“这世上没有人能替代你。”曾几何时这样对她说这些话的合周会让她觉得愧疚,但现在不会了。现在她面前的他,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他。一直以来,她觉得她该找一个恰当的机会,用一个恰当的办法报答他。可一切不过是她的误会。她抬起头,大大的冲着他微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一切只需要他自行体会。

    他知道无忧的意思,“我帮你与那些往事做出的了断,令你如此伤心!你一定不会轻易原谅我。原没有比掀翻肯定中的一切,更让人难以承受的事情。这些感觉我都知道。你在经历着什么我也很清楚,但是比起,你留在那里所要经历的那些危险,眼前的痛苦其实不算什么。”

    “公子又何必辛苦找这些理由。这一切要真正解释一下容易得很,公子用子之乐取代了鱼之乐,如是而已!”

    无忧的总结,合周无话可回。

    漠北的狂沙吹过日头,整个帐篷有些摇摇欲坠。他想填平他们之间的裂痕。终是不得其法。

    在所有人以为无忧会一直失落下去的时候,她从大帐篷里走了出来,这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比起这里女子的粗犷,她简直柔弱如水。不过无忧很快感觉到了几道欣赏的目光,倒不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什么气质,而是脑袋上带的这些叮叮当当响的配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里的女子只是简单的束发,再以纱布包裹起来,她们并不是不爱惜这些琳琅珠翠,而是不曾拥有。以至于仰望成梦。

    而她是懂得那种感觉的,也会知道控制拥有那种感觉的人的方法。

    她低下头慢慢琢磨着,或许自己剩下的这些首饰,在某一天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太久不曾走这么远的路了。稍稍早了些时候,就觉得有些疲乏,但心情似乎是从之前的泥泞中捞起了不少。她想也许是能看到日出东方的感觉。

    总高远的天边,收回目光的她,看到一个身体极壮的男子驾着马拉一块极大的石头上土坡,那匹正在奋力拉出的木马身边还带着一匹小马,那大汉明显已经使出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是马车与巨石却仍然阻在一块坡梭上一动不动,而且眼看就要被巨石拖累重新滑下土坡来。

    之前一直围在一边忙着挤奶和切草的女人们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忧急如焚地盯住马与巨石的情况。

    一直在僵持。已经能够看得出向上的力量越发不足,马的后腿已经开始往后滑出了一小段的距离。再发展下去。巨石会与马会向相反的方向压过来。那么现在仍然不可放松缰绳的壮汉就会活活被碾压致死!

    在不断确上来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一边比划着古怪的动作,一边呼喊起激烈的突厥语。

    无忧听不懂,却能判断出他们一定是让这人想方设法放开缰绳,力求自保。可这壮汉,似乎是一个极固执的人一直试图硬撑,而且有几次都想一鼓作气挽回危局。

    而情况显然没有那么容易扭转。

    马与巨石又后退了一些。

    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

    无忧看到了一边,还不知母亲落入威胁的小马驹,想到了什么,猛的冲出人群去,拉着那匹小马,用尽力气直接向一边的还没有运上土坡的另一块巨石上撞,其实以无忧虚弱至极的力量,未必真的能够伤害到这匹小马,但是这匹小马还是感觉到了威胁,在这被她猛然拉住的那一刻,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母马听清了,那是它的孩子在求救。猛然长嘶一声,四蹄跃起,竟然如有神助一般带着大汉一下子冲上了那个土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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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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