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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籽日     金枝夙孽txt下载     金枝夙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七章 守势

    那么大的一块肉落在沙地里。散发出狼人不能回避的肉香。狼人的目光果然被吸引,那是他们的弱点,对一切都在防御。沙木抓紧时间一跃而起落到他们身后,陷入极膝深的沙子里面,他没有着急抜出双腿,而是用手中长刀划出个长长的圆圈……

    那些围着他的狼人还没有弄清他跳跃至此的目的,就已经全被划中了咽喉,全部躺倒在地。“快带可汗闯过来!”沙木站在原地,借用这短暂的时间,获得休息的机会。不过留在可汗身边的两个侍卫,早已经被刚刚亲眼目睹的沙木因为逞强冒进,身陷狼群阵地之中的事实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等到沙木处理掉所有的狼人再招呼他们的时候,他们一致以为那只是他们的白日梦境,根本不应该信以为真,或者是出现在这茫茫沙漠之上的海市蜃楼!

    沙木弄清楚他们为什么发呆之后,从地面上拾起那块骆驼肉,直接扔回去,击中其中一个侍卫的脑门。才将他打得清醒。接下来很顺利的,他们钻进了山洞。现在只要派两个人守住洞口,就可以扼住狼人涌进山洞的通道,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势。每当依此山洞充当掩体活命的时候,沙木都会庆幸,他们要面对的只是狼人,如果是真正的敌人的话,他们一定会用火攻。而万幸,不怕火的狼人不会用火。

    可汗一直惦记着让人回去送信的事儿。

    沙木在山洞之中找寻之前被丢弃的还算完好的刀具,有些话在他心上琢磨了好久,只不过一直思量着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直到可汗说出自己心中的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让沙木回去找援兵,因为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们铁定不是这些狼人对手。可如果让沙木离开,他的那些手下,又都只是他依靠不来的饭桶。相反,让沙木木留在这里,派他的近卫出去,他敢肯定这些人一定冲杀不出去,而且更有可能,再不回转的逃命而去。

    他真是懊恼极了,不知道怎么会落到如此惨痛的境地。

    沙木将捡到的几把刀一同别在自己的腰间,“我们不用通风报信,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处于危险之中。”

    “他们知道了吗?”可汗疑惑的发问。

    “在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让苍鹰带回去了消息。合周公子一定会赶来救援。”

    可汗听了他的这番解释之后,越发糊涂,“你是应该知道的,那位合周公子来我们这里,只是为了那个他要保护的女子,如果只是以你的名义请求救援,他一定只会坐视不理。”

    “可汗明鉴,不过与沙木同时被困的,还有他一定会在意的那个女子!”沙木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可汗的脸上出现了喜色,“你说的可是真的,合周的女人也在这里?”然后将目光望向沙木的身后,“不过,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说这些话的同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不会是没有保护住她吧?”只要刚刚见识过狼人凶残的人都会知道要在这样的危机中,保存住生命的难度。更何况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女子。

    可即便可汗认为沙木没能保护住无忧,他脸上的颜色也变得平顺了一些,“合周公子的怒气,那是我们被救出去之后该担心的事。女人总会让人痛苦一阵子,然后我们可以给他更好的。帮他忘记这些让他痛心的事!”

    沙木知道可汗误会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死,现在很安全,她逃了出去,如果可能的话,会在来路上遇到合周公子。那样他就会知道可汗您被困在这里的事。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救援!”

    了解了全部真实情况的可汗,脸色又开始变得凝重,“那个女人真的会如实相告这里的一切吗?也许他会直截了当的劝说合周公子无功而返。”

    沙木无比坚定的摇头,“她不会的!而且如果她能在半途之中碰到合周公子,就说明合周公子已经想到了最妥当的办法。即使不是出自真心,也会是精心的来搭救我们。”

    可汗格外使用力气的看了沙木一眼。

    那个从来不会畏惧任何人目光的小伙子,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不过忽然进入沙木耳朵里的奔跑声,很恰当的为他转移开这个尴尬的时刻,“外面有动静,大家安静!”沙木用低低的声音发出警报。不过很快,他脸上警惕的神色又变得有些放松,“是我们的人跑路的声音,他们回来了,看来狼人已经吃饱喝足,决定暂时休息了。”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那些奔跑的脚步声冲进山洞里面,是仍然活着的可汗近卫残余。已经透露晨曦的山地之上,仍然寒冷无比,在这些近卫冲进山洞之前,可汗已经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脸上的触觉,等到呼吸的人足够多时,他才微微发觉到脸上的麻木。

    沙木无声的清点了一下,还残留下来的近卫数量,只剩下二十几个人,如果再让他们充当一次肉盾,能撑下来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他真希望这些狼人会因为遇到奇怪的情况而主动退下去,当然,这是比任何幻想都不切实际的期盼。不过比起能够求生,他更加期盼的是现在,也许还奔跑在沙地之上的无忧能够平安顺利的遇到合周。可是不好的幻想会更快的涌上来,也许她不会遇到合周,也许她遇到的是来自北镜的散兵游勇,又或许她遇到了什么,他不能想象的困难。总之,在这荒漠之上,一个孤身待援的女子会遇到如何的困难,可想而知。也许不会比他们在这里坚守待援好上太多。

    现在的他,感觉到自己将心伤最珍视的人丢在了沙漠之上的蠢笨,从此之后,各种恐惧都会日夜伴随,他的整条命,像是被无忧带走了一半。有时候他恨不得将留在这里的一半也迅速追寻她而去。他再也没有其他的期盼,他的世界仿佛缩小到了无忧的脸上,一直在幻想着她的容颜上的喜怒哀乐。

    可汗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他已经感到了沙木的另有所思,但旋起的恶心又让他不得不放弃思考这些错综复杂的纠缠连接,现在的他,只期盼天意的照拂!

    ****

    一直谨记着沙木指点的方向用尽全力奔跑的无忧……

第一千零八章 壁垒

    一直谨记着沙木指点的方向,用尽全力奔跑的无忧,都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停下来是在跑了多久之后!

    没有狼人所在的沙漠,到处都像是世外桃源。可是她不得不回望那个如同地狱般的所在,因为沙木还困在其中,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但比起能够期盼在这茫茫的黄沙之上遇到合周如此渺茫的偶然,无忧更希望,沙木遇到的人并不是可汗,那样,他也就没有理由赴死相救。也就一定会更加动作迅速的前来追赶她。

    沙风拂动着她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那从前让她无比厌恶的感觉,现在,仿佛温柔手指,能这样清楚的,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她在心底嘲笑自己,看来,经历过这一次生死磨难之后,她已经跟今后有可能继续留在沙地上很长时间的事实妥协。她就这样,忽然之间感受到自己的软弱,然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突兀的惊乱了,飞在天上的鹰群。因为那些狼人,沙木的鹰群早已经损失殆尽。这世上,可能很长时间,不会有沙木的鹰群,但是却一直有鹰飞在这天上。国破山河在,都是一样道理的。

    “无忧你得振作起来,如果是天意,让你输了,那你只能认命,如果,是你自己让你自己输了,你就是站到你对手的一方去了!即使不能做砍掉他们的刀,也要做划伤他们的刺儿。你该处处给他们找不痛快才是。”她一边抱怨着她自己的软弱,一边给她自己打气。

    然后,新的困难就出现了,在她的前路是无穷无尽的沙途,她不知来路亦不知归途,只知道这必定会是一场劳碌的奔忙,或许绝处逢生,或许一无所获。

    从最初的兴奋中脱身的她,已经能够感觉出自己的双腿,发颤犹如一根稻草迎风,而在抬起它们的时候,却沉重如磐石,无论是眼前的境遇还是她的身体,都让她如此的积重难返。

    柔弱从来都是她的壁垒。

    当她咬着牙继续奔跑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地摔进细沙里面,吐出被含进嘴里的沙子,她坐在沙地上,一筹莫展。之前为了应对那些狼人,他们一直躲在山洞里,而唯一出来的两次,也是要与狼人夜战,所以这是第一次这么多天来的第一次,她见到了初升的朝阳,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它有多么温柔可人。在血雨腥风里煎熬的那些时候,是得不到这种昂贵的享受的。

    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就已经适应了,如何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暂时让自己休息。当她决定为了让自己恢复力气,要在这沙地上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为自己找一个掩体。如果沙木现在看到她是以这个状态,自暴自弃的方式回去送信儿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这样放她出来,一无是处的在沙漠上乱奔。不过更有可能,他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今天在这里的胡作非为了。

    其实,她已经看到那边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她应该躲在那后面,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来,以避过不怀好意的人,或者是更加不怀好意的野兽。但是管他呢,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上找到一个人,哪怕是找到一头野兽呢!所以暂且休息在这里等他们中的任何一种出现吧!

    最起码她还记得在快要入睡的时候确定一下,现在她行进的方向是按照沙木所说的回西突厥第二近便的路。

    沙木在这上面动了一个小心思,如果合周已经带人赶来这里的话,为了安全起见,他不会走最明显的近路,也不会选更远的路,而是会居中选择。沙木就这样丢给了她一个赌注。但事实证明,她现在履行的很好,虽然期间也有几次,算是慌不择路之中走上歧途,但是终归最后都回到了正确的路线上面。而且现在要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当个障碍方觉得是更加不辱使命。

    ***

    刚刚在合周身边的大阏氏侍卫看到在天空上突兀升起的滚滚浓烟时,兴奋得几乎要从他胯下的骆驼上翻个跟头,“公子真是神算,那种烟尘的浓度一定是拥有大部队的人才能携带的火种!可汗一定就在那里!”不过他只是兴奋了一会儿,情绪又变得低迷,“可是我们怎么办呢?这就驱驰过去么?那样的话,即使可汗现在不会察觉,未来平静下来也会想到我们当时怎么会来得那么快,仿佛是在一直期待他遇险!”

    合周已经做出要打马的动作,不过在落下那鞭子之前,看向大阏氏的侍卫,“我们会及时赶到这里的理由,是比收到可汗求救的通报,更加堂堂正正的理由。这就是大阏氏的梦境,打从可汗出发起,大阏氏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因为夫妻情深的惦念,我们才不得不领命前来!”

    大阏氏侍卫大笑着赞叹,“公子当真聪明至极,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推翻的理由!”不过还不等听完他那个赞叹,合周公子已经打马前行。

    大阏氏的侍卫则是极度欢快的跟上去。他与那些近卫不同。比起整天酒山肉海,无所事事的奢靡。他更喜欢。刀光剑影中的鲜血刺激。唯有那些才能让他的家族,地位更加巩固,也更加荣耀。

    但是接下来也有些抱怨,早知道合周公子能够想出这么完美的理由,他就不应该同意将队伍停在这么远的距离上。

    不过行进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前面的通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他目视能力极佳,已然看出那是个委顿在沙地上的女子。虽然因为目力的关系,他已经看出那女子仍在呼吸,是活着的,但是能够这么无所顾忌,躺倒在沙地上的女子,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已经身受重伤或是失去知觉什么的。

    他将目中所见,一一禀报给,还没有发现任何迹象的合周。

    不过怎么感觉隐瞒比告知应该要更好一些才是。因为他才刚说完这个发现,合周公子的那匹骏马,就如同疯了一般跃开四蹄,而他,居然天杀的,根本跟不上合周公子的速度。

    他感觉合周公子一定是听错了,以为那就是可汗,其实他当时说过的那是个女子。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合周公子。所以只能继续不要命的跟上去。但也真为胯下的这匹骆驼身上捏上一把汗。

第一千零九章 美魄

    大阏氏的侍卫想,天杀的,他根本跟不上合周公子的速度。

    合周公子一定是听错了,以为那是可汗,其实他当说的那是个女子。

    不过无论怎么样,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合周公子。只能不要命的跟上去。但也真为胯下的这匹骆驼身上捏上一把汗。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简直是神一样的速度。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还是看到合周公子已经抱起了那女子。

    因为想起从前,听到的关于和周公子的那些传说,他很自然的向那合周公子怀中的女子脸上看过去,然而他怀中的女子并没有传说中的甜美样子。勉强能算作是蔽体的衣服上全是血迹。那张据说。倾国倾城的脸上除了血迹,还有泥沙点缀,他于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如果将她那张脸弄干净,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受了很重的伤吗?”女子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在合周的拥抱之中却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

    “我不确定!”合周公子一开口就咬到了他自己的舌头。

    大阏氏的侍卫在合周回答这个问题的语声里,听到了难以置信的颤抖音调。他可以肯定合周在害怕。恐惧什么的,的确不适合这么月白风清的公子哥,不过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合周害怕!这可以算作是一种补偿。他一直以为。中原来的谋士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他们只会玩弄权术,要在风沙之地吃尽穿绝。也因此没有弱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脊背突然升起凉意。那些谋臣从来不会让人看见他们的弱点。

    于是他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扭开了目光,假装很是机警的让手下人,在四下里再寻找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人迹,等到合周公子基本上已经收拾好情绪之后,才重新提问,“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吗?”

    那女子在他的余光之中动了一下。

    然后合周公子很自然的错过了他的问题,动作轻而又轻的揽住那女子,生怕弄疼她身上的任何一处伤痕,“无忧你还好吗?”

    女子只说了一声水。就努力的喘了几口气。合周公子立即解下自己身上带着的水壶,轻轻的送到她唇边。看到女子并不算干涸的嘴唇,大阏氏的侍卫猜想到,合周在之前一定已经喂过她水了,不过那是在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显然并没有尽兴,喂进去的量也很少,现在她应该是缓过来一些了。开始需要大量的饮水。

    果然,她已经有力气抱起水壶,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好多清水。精神似乎也随着那清水的滋润一道复活起来,然后大阏氏的侍卫也就着那道精神看出了之前他没有看出来的东西,这女子果然生得很美。

    即使是那些血痕与泥沙,仍然胡乱混迹在那张脸上,但是能睁开眼睛的她,似乎用她的眼神一下子照亮了她自己面部上所有的轮廓。每一个部位都那么恰到好处的精致。褴褛的衣袖之下有纤细柔嫩的手臂,连举起那只水壶的动作也优美异常。即使不是因为猜测到她与合周公子的关系,仅凭这些动作,他也能够猜测到她应该是汉人的女子。那种在行止之间透露出来的高贵优雅,无论在上面铺陈多少风餐露宿的遮挡来,也这样,纤毫毕现在人眼前,引入沉醉赞赏。

    他已经几乎能猜出女子的身份,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让合周公子一直神魂颠倒,为之抛弃一切,远渡千山万水,来到沙漠之上的红颜祸水。

    从前只是听说她是个美人,却没有想到会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这样想想另一个携妻带子也从汉地赶来,服侍可汗的谋臣就没有眼力的很。那人的妻子粗鄙高大看样子简直像个下等奴隶家的女儿,比起合周怀中抱着的这个可差得远了。

    等他在心中暗自做完这些比较的时候,已经听到女子在说前面冒出滚滚浓烟的事情,不过她说来说去都没有太提到大汗,反而一直是在让合周公子去救沙木。

    大阏氏的侍卫对这样的结果真是失望,他的失望不仅在心里,连表情上也透露出来,“但是我们是来救可汗的!”他想合周公子一定很清楚,现在自己到底肩负什么样的重任,不过他一下子就被那女子说服了,而且还坚称可汗一定在前面。

    大阏氏的侍卫无奈同往!

    看到无忧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安然无恙,合周终于抛落了心中的千斤巨石。那种感觉简直连迎面吹进嘴巴里的寒风都要深深亲吻,致以最高的敬意。

    而且虽然无忧说她不确定可汗到底在不在前面,那时他们只是发现了浓烟,而沙木赶了过去。他也已经可以断定,可汗就在那里。没有来追无忧的沙木就是最好的证据。

    因为有了无忧的出现,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更换行进路线到可汗的路线上面去,也因此看到了不少近卫被狼人啃咬的只剩一半的尸体。

    “他们不是西突厥最好的侍卫么,就算再怎么骄奢淫逸也应该武艺超群!最起码应该比沙木带的那些人强劲才是,可是他们却这么的不堪一击。”最开始沙木对她说这些近卫一无是处的时候,无忧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手下抱不平。不过现在看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合周将他们带着的干粮递给无忧,“正是因为他们是真的近卫,才会如此不堪一击,他们也确有他们做的最好的事,可却不是在战场上。”

    “估计他们的嗓子,他们的舌头要比他们手中的家伙事儿更婉转,所以才能说出让大汗喜欢的话来。这些还只是他们的一点点不堪。如果让对手抓到他们的话,比被咬死这种,更不堪的事情他们也会做得出来。”嘲笑这些窝囊废一向是大阏氏侍卫的乐趣,所以一直记得要谨言慎行的那个侍卫,忍不住高昂的兴致,也插嘴进来。因为在从前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受够了那些近卫们的傲慢。本来一直在想,有机会要教训他们。现在看来是让这些狼人们抢先。但是怎么说呢,抢得不错。

    无忧顾不上吞掉手中的干粮,就已经着急发问,“你是说大汗真的在这种季节来漠北围猎吗?这难道没有人觉得于情理上说不通吗?怎会是在这种季节?”

    大阏氏的侍卫也觉得在初冬的季节里,来漠北围猎……

第一千零一十章 闻风而逃

    无忧顾不上吞掉手中的干粮,就已经着急着向合周发问,“公子是说,大汗真的在这种季节来漠北围猎吗?这难道没有人觉得是于情理都说不通的事吗?怎会是在这种季节?”可汗身边的谋士可并不少!黄澄澄的金子,让他们每个人都表现得忠心耿耿。

    大阏氏的侍卫也觉得在初冬的季节里,来漠北围猎是最错的选择,而且更像是一种折磨。在他们的漫漫征途之上,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一匹狼的身影,在这个季节。即使是能够看到它们身影的漠北,也要等上很久的时间才能够与它们幸会。但是转念想到,知道一切会发生的大阏氏,和他自己之前的猜测,立刻紧紧的闭住嘴巴。关于祸从口出的危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长辈告诫。

    合周当然是最知道大汗为什么来,又是在谁的劝说下而来的人。也当然要装糊涂。

    “天高意难问!”他只是如此敷衍的回答了无忧的提问,然后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已经吩咐人去准备将他们带来的那些咸鱼翻腾出来,准备随时扔出去。

    这时的无忧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一直觉得在这队伍之中存在的古怪气息,是这些咸鱼的味道,主要是她自己身上也携带了无数鲜血与狼人的味道。所以当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无从分辨。

    但,她不理解,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带着咸鱼做什么,是原本就带在骆驼上,听到有紧急情况,就一路狂奔而来,还是忘记卸下了呢?想解开这些疑问,当然不能只看向合周公子,因为他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于是无忧扭头看向那个领头的侍卫,想在他脸上发觉一点天机,但是很遗憾在那张脸上,她同样只看到了疑惑,而且分明是不下于自己疑惑程度的更深的不解。

    看来,这里除了合周本人,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咸鱼被一同带来的真正目的了。但是,要是考虑到现在他们所处的形势,她知道,一向不会做无谓之功的合周公子既然这样做了,就一定会有他的目的。而他们只需要拭目以待那个惊天逆转即可。

    仔细安排了一下,一会儿向狼人投掷那些成鱼的步骤之后,整个队伍又开始高速行进,他们很快就已经看到了远处漫山遍野狼群的身影。

    他们的数量让那个领头侍卫张大的嘴巴根本合不拢。

    然后他的脸色开始发青,无忧想,这很正常,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害怕,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悬殊差距。

    就连无忧自己也在感叹,能从这样的情境下逃出来的她,简直承了天地人神的恩泽。但是现在就这么头脑发热的重返危险之中,是不是有点辜负这天地人神的恩泽呢!

    站在这滚滚黄坡上的高处侧望合周的神色,她又忽然觉得安心,合周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他竟然敢带这么少的人前来危险之地,就必然已经做足了准备。

    那个领头的侍卫已经在提醒她,退到他们的阵群之后。

    无忧知道他是大阏氏的人,她暗暗的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他们必然是有备而来。虽然她从来没有在突厥的勇士中看到如此怀疑的目光。但所有的过错都在那些咸鱼身上。因为它们出现的简直莫名其妙。

    得到合周的命令之后,除了她那匹马之外,剩下的马与骆驼全部齐齐,冲下沙漠高坡。

    众马齐腾的场面,连无忧也感觉到几分振奋。

    在此之前与狼人的交手都是因为逼上绝路,至少这一次,他们是主动送上门的。在那些扬起的沙尘之中,无忧感觉着他们的英勇,也许只要这些气势就能吓垮了那些狼人也不一定。可她这样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心中没在,相信这个可能。合周公子的办法只能对付那些聪明人,或者是比他愚笨的人。但这些狼人不属于前两者,他们一心一意只为他们的食物奔忙。

    然后两方面开始接触,看着那些数量稀少的,一没入狼群就会消失不见的骆驼与马匹,无忧逼迫着自己,尽量不向糟糕的方向动一分脑筋。

    可是脑袋里那个东西总是会先她一步,刻画出她之前所见的那些血雨腥风的场面。

    他们很快不见了踪影,无忧以为合周这一次是真的失算了,他们会成为那些狼人的食物无疑。

    可当她因为听到杂乱而呼啸的脚步声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景象简直要让她忘了呼吸,那些狼人,那些狼人完全的溃败下去。因为着急躲避着什么,他们甚至相互踩踏,而且不时彼此撕咬,只是为了争夺更加有利的逃跑路线。

    无忧忘记自己到底是何时催动坐下的这匹战马向前的,等到她反应出来一切的时候,这匹战马已经带她狂奔至那个领头侍卫的身边。

    这时无忧才反应过来,是这领头侍卫的呼唤,所以她坐下的战马才会带他来到他们中间。

    她看着那个领头侍卫,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为什么他们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急急奔命而去?”

    “没错,他们这么逃开,并非我们力量使然,可这也并不意味着不是因为出于我们的原因。姑娘不也看到了吗?合周公子使出了他的秘密武器。”领头侍卫说完这些话时,将目光垂到了那些,扔了到处都是的咸鱼身上它们的味道还在迎风传送令人作呕。

    领头侍卫一笑,“如果现在不是寒冷干燥的冬季的话,我想这东西的效果还会更好。”

    无忧脸上的疑惑还在继续,“你是说,狼人他们是被这个味道吓跑的吗?”

    “除了这种解释,就很难说明为什么我们刚一杀到,他们就夺路而逃了!原来我还以为合周公子只带上我们兵力单薄,没想到,他却已经偷偷携带了针对于狼人的千军万马?他的聪明真是让人望尘莫及!”这高个子的领头侍卫眼中有赞赏的目光在闪耀。

    散开的咸鱼味道果然比原来大了十倍,随着冰冷的沙风伸开它长长的手掌,钻进人的鼻子中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打出喷嚏来。即使它们的作用如此之大,可以救人于危难之中,但是还是很难让人真的爱上它们!

    然后有了新发现的领头侍卫很快向一个隐蔽远处的山洞跑过去。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一如承诺

    散开的咸鱼味道果然比原来大了十倍,随着冰冷的沙风伸开它的触角钻进人的鼻子,令人不由自主的泛呕。即使它们的作用如此之大,可救人于危难之中,但还是很难让人真的爱上它们!

    有了新发现的领头侍卫很快向一个隐蔽远处的山洞跑过去。当无忧静下心来也望向那个方向的时候,她很快认出了那个山洞,之前,他们就是因为能够藏在其中,才避过了狼人的几次袭击。现在她能猜得到沙木的所在了。她看向立在不远处也同样望向那个山洞的合周,以为他会很快跑过去,现在可正是邀功领赏的最佳时机。就如同刚出生的小鸟,会记住它母亲的鸣叫一样。受困于危难之际的那位可汗,也一定会记住他第一眼望见的救命恩人。这一定没有什么不同,她很肯定的想。

    但当真正的对上合周的目光时。

    却发现他是在看着她的。她催动刚刚跟她熟悉的坐骑想要跑向他。因为他站的位置更加靠近山洞,她去向那边只是顺路。但他已经比她动作更快的来到她身边。无忧于是有了空闲看了一眼那个山洞,“可汗与沙木他们一定就在里面!希望我们来的不算晚!”“沙木为了救重伤将军于是绑架了你!”有痛恨的光从合周的目光中升起。

    “没错,这件事是他做得的,但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着那样的光,无忧把她最初想说的,是沙木救了她的话,给吞了回去。只是挑了些无关轻重的词儿,然后又开始暗自庆幸马上找到了可以转移这个话题还不算突兀的新话题,“但是,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些狼人的弱点?”比起提到沙木,她更愿意问出她心中的疑问。

    “是那位重伤的将军说的!”合周回答的很是简洁。

    “是用什么做的交换?”无忧也不想隐藏她的想法。

    “与沙木成为朋友!”无忧吃惊的看着他,“他没有跟你祈求他的生命的意思,是他已经放弃他自己了么?”

    “可我仍然会救他,一如我最初的承诺。”

    “为什么?”也许她不该把这个困惑问的这么直接。但就算拐上一千个弯子,合周也能很直接的弄明白她真正要提问的东西,索性直截了当。

    “因为我的感谢一向贵重,他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值得我回报。”

    “那么对沙木呢?你会在何时失去对他的耐心?”虽然她很高兴,沙木会暂时安然无恙。那就像她最初对沙木说的,合周应该是比她所能知道的,还要拥有更加坚韧的耐心。

    合周也并没有否认他终有一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承认,我会选择救他,或者在之后跟他做朋友,都是出于之前的承诺。但是对他有威胁的人可从来都不止我一个。既然我不会在仇恨他的时候杀掉他,也就不会他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他。”

    无忧终于明白了合周的想法。他之所以会答应让他那么为难的事情就说明他已经为沙木找到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她,也可以是未来的那个受伤的将军。或者更加巧妙一点,他会让沙木自己杀了自己。

    合周伸出手来,又重新的整理了一下,他之前为无忧披上的那件披风,“放心吧,是一个温和的结局。所有的人都会得救。而他们的未来则全部会交由他们的命运。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可汗马上要付给你的奖赏呢?”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为这些而来的。如果要得到它们,我大可以留在帝都之中。”合周除去披风的长衫在沙风之中剧烈摇摆。他的眼睛还泛着几日,缺乏充足睡眠的血丝。虽然无忧还在记恨他的自私与他的控制,却很难让自己跟这样的他真的发一场脾气。

    于是催动坐骑,从他身边旋身,“即使有富贵不能淫的清高,我们应该在可汗面前出现一下,公子应该知道,那可是大阏氏的侍卫,他们正巴不得在你头前截去你的功劳,转身献给他们的主子。他们会一本正经的对可汗说,他们的记性很差,完全不记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可不记得叫上了你!想要独吞功劳的时候,他们总是有很多花哨的手段。听说脸皮厚的人可以独行天下。”

    合周苦笑了一下,“也许做那样的事,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一次,他们一定会临阵退缩的。因为到底是从何处得知这样的秘密,他们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而且深知那秘密来处,必然如同龙潭虎穴,是他们践踏不得的所在。”

    听出合周话里面的信心,无忧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希望。在不远的将来,合周会配置给沙木的对手,也视沙木为龙潭虎穴,不敢轻易动手才好。

    山洞之中的欢呼之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无忧很谨慎的在从打山洞中走出的那些人当中寻找着沙木的痕迹,他们正行经那些狼人与侍卫们混杂的尸体,但是最终无视了他们,从衣服的完整程度上来判断,她很快找到了大汗的踪迹。同时也在他身边发现了衣服坏了更多,脸上血迹也更多的沙木。那双眼睛彼时正望着她。因为她的安然无恙而微笑。她看到他迈出的步伐,似乎就要跑向她。但就在这时。合周带动缰绳,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无忧已经觉得安心。沙木虽然再一次陷入困难,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完好的活了下来。

    合周趋前滚鞍下马给可汗问安!

    而事实上,可汗紧紧的抱住了他,用颤抖的声音夸赞道,“公子真乃天神赐给的宝贝。”

    “是可汗深得上天眷顾,才能让小人得以听从天意驱驰。”合周当然懂得怎么将这些奉承的话以上神的名义,加诸给一向骄傲,自以为有神护佑的可汗身上。

    可汗用力的挥了挥手,“这一定是你带给我的福分。你是我的大恩人,也是西突厥的大恩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切果然都在合周的意料之中,因为无法说出咸鱼的来历。大阏氏的侍卫根本不敢将这样的功劳据为己有。也许还在小心翼翼的避趋之。合周一直懂得如何利用别人的处境,构建有利于自己的形势。如果不想陷入他的妙计之中,就只能有一个办法,从来都不要接近他,让他无从了解。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天神荣光

    一切果然都在合周的意料之中,因为无法说出咸鱼的来历。大阏氏的侍卫根本不敢将这样的功劳据为己有。也许还在小心翼翼的避趋之。合周一直懂得构建有利于自己的形势。想不陷入他的妙计,就只能从来都不接近他,让他无从了解。

    听到可汗说要奖励他的话,合周很自然的,提到一切都是受了重伤的铁及将军想出的办法。

    可汗沉默了一会儿,关于狼人的秘密,他一直在守口如瓶,却不想,早有人窥透了其中的机宜,现在时间仓促,他还说不上这样的情况是好是坏,“如果是正常的顺序的话,铁及将军现在不应该是出现在我面前,而应该是远在千里之外,能换回一切荣光的战场之上。”

    “在小人看来,他一定是受了上神的感召,才会以抛弃自己荣誉的方式归来,幸而,他听从了天意的安排。”合周拉天神作陪的方法一向管用。

    无忧有些好笑的想,估计还没有人告诉这位可汗合周的厉害包罗万象,他不仅能让人以为自己有上神保佑而兴奋,还能让人很高兴的接受听起来不那么正确的建议。

    可汗站在合周他们带来的新骆驼旁边,思索了一会儿。那些狼人落荒而逃时留下的杂乱和血脚印仍然在他目力所及的四周里清晰可见。他知道他现在要卖的面子不是给落败而归的铁及,而是眼前的这个拥有聪明头脑,可以轻易翻覆一切困境的明朗公子。

    所以他终于点下头来,对铁及无他命令私自溃败逃亡的事不予追究,但是看得出,他对于铁及有负他重望,败北而归的事,还没有原谅的那么彻底。主要是那些先铁及一步赶回来的奸佞小人们先入为主的指出铁及是个十足的懦夫兼骗子。无忧曾听沙木透露过口风,说那些人的数量很多,而且结成了死党,想让铁及去当那只替罪羊。所以形势于铁及十分不利。

    不知道为什么,无忧,甚至有些悲观的想,现在的可汗,虽然同意了合周的说法,但是打从心底而起的恼恨,还根本没有清除。他也许只会让铁骑安稳的坐在那里,梦想着他的原谅可以轻易获取。然后,在某个适当的时机,再投过去鱼饵,刚好让铁骑保持适当的希望。再在某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注意的时刻出手……终结一切。

    然后,有关于铁及的问题,又回到了他的核心。合周只是给出了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虽然可汗只是短暂的答应了,放过铁及,但他心中,那只愤恨的军队,仍然日夜搜索围剿着他心中的叛徒。要是她能想到办法,让合周真心真意的帮助他就好了。让聪明之极的合周糊涂一次……拨开心中的某些侥幸,她深知,一切没那么容易。

    虽然狼人已经退去,但是漫长,如同没有止境的沙漠,即使在太阳上升到现在,也依然寒气彻骨。而且带上了可汗的队伍,已经不能够再如同来的时候那般高速回程。

    之前,被狼人咬了马蹄导致可汗坠马之后,可汗在马上骑行了一会儿,就会大嚷着疼,让大家慢下脚步来。不过,每当慢下来,他又因为之前对于狼人的恐惧而心神不安。在他看来,只是被吓跑了的狼人会很快追上来。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劝说都无济于事。但只要合周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变得无比安心。

    合周跟他保证他们在不会遇到狼人。虽然他没有给出,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可汗。很高兴的采纳了他的意见。

    然后它们如同蜗牛一般那么缓慢的爬回来处。

    沙木这一次虽然一直远远的注视着无忧,却一直没有来到她的身边。

    他们在沙风中对望。

    不过他消失了一会儿,无忧一直朝那边注目着,发现他找到了,刚刚在可汗身边说话的合周。那时合周一路走回来,正想着什么,沙木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思虑。

    合周先是看了沙木一眼,然后又抬眼望向无忧的方向。

    简直如同商量好的,沙木也在那时候,移开了他原本望向合周的目光。看向无忧。

    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暗中偷窥的无忧。忽然被这两道目光齐齐注视。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勉强行了个礼,然后硬生生的移开的目光。

    “为什么要救我?如果想要杀死我的话,借用大汗的手会很容易。”沙木从无忧的方向上旋回目光。因为跟狼人战斗已经几乎全被撕得粉碎的衣袖,下一瞬就要被猛烈的沙风吹掉。

    “当然要救你,比起凝视深渊,我更希望永远抬头远望。”合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容色。然后用柔和的语言提醒沙木,他在做的是一桩让她满意的买卖。

    “可远望的部分里不应该有我。还有,为什么会帮铁及?既然知道我骗了你,你要做的可不该是帮我……难道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吗?对了,一定是这些咸鱼,所以你才会说他们是经了铁及的提醒,才会被你带到这里。一定是这样,这样做对得上了,虽然表面看起来你是帮了铁及,也同样救了我,但是你明明知道可汗的为人,他并不喜欢有任何人,有能力窥透他的内心,所以你推开这份天之功不敢擅自占为己有。你简直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也更懂得如何透过别人的力量保护自己。”

    合周听完了他怀有十足敌意的分析,不置可否的一笑,“如果我让你这般不信任我,我很想知道它形成的原因。”

    沙木爽朗的大笑起来,“怎么,这世上,还会有公子猜不出来的事情吗?不过,我相信公子如此反常,想必是有更深的缘由,隐瞒在其中。但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无忧而起,你又会将她带入怎样的境地。你越是拥有靠近可汗的力量,也就趋近于,你不喜欢的深渊。”

    “仅凭这几句话,我就应该感谢你对无忧的好意,还有对她的救命之恩。”合周说这话的时候,在马上,微微向他颌首。

    沙木的目光闪过不屑,“我不会同意,再继续放任你以她的恩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

    “那么,你想将她送回中原吗?”合周挑眸看向他。

    沙木瞧向合周那深重的黑瞳,“那是你唯一做对的事,将她带来了这里。”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透明题目

    沙木的目光闪过不屑,“我不会同意再继续放任你以她的恩人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

    “那么你想将她送回中原吗?”合周挑眸看向他。

    沙木瞧向合周那深重的黑瞳,“那是你唯一做对的事,将她带来了这里。”

    “事情已经没有向回追溯的意义,更何况,就眼前来说,没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帮助她实现心中的愿望。”

    “足智多谋的公子!”沙木说道,“你不应该说这世上从未存在过那样的办法,而是应该说你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你从来没有以身涉险的孤勇,也没有在这天空之上,盘旋不绝的苍鹰,更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莽撞。可这三者我都具备,如果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循规蹈矩是最不可取的。所以能做到那一切,又能心甘情愿的人选,就只有我。”

    “你的三者皆有,却只会帮她打草惊蛇,”合周在他身侧仰头说道,“最关键的是,我们马上就会成为情同手足的兄弟,到时候,你会碍于礼法停止对无忧的一切妄想。”说完合周看向他身边,因为激烈的怒色,一瞬间从百战沙场的死士身份又回到少年模样的沙木,他想,你当然不是孤身一人,除了我之外,铁及也马上就会变成你的阻碍。就算我对你的恨意止步于在这一刻,可铁及对无忧的贪恋,会比这漠北的风更快的吹到你眼前。可是现在我不会多说一言。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透明题目。

    沙木的看着合舟向他投过来深意莫测的眼神,眼中简直要喷出火焰来,他知道,每到这种时候,这为中原的公子就是在计动心术的时刻,“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你还在寄望于我会感谢,你今天因为你的一己私利而救了我的恩情么?如果你会这么想,是因为听到了外面传说我是个讲义气之人的说法,那么你马上就会看到,一切都是妄传非议。”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因为我听说了什么,而是因为我说了这句话而已。”合周说完,催动了一下缰绳,肋下的战马随之跃出去的一大步,将沙木甩在了他身后。

    “即使是在沙漠之上,人们也会变化多端的,不要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尤其是你本身还是一个异乡人的时候。”沙木在他背后扬声说道。

    正翘着耳朵努力倾听,那可不算近的距离上,合周与沙木到底在说什么的无忧,正在叹气,从身背后来的风吹吹乱了他们的谈话,却被旁边忽然探出了脑袋,吓了一跳。

    是大阏氏的侍卫,当他的马与无忧的马并肩而立的时候,也将目光投向远处,已经慢慢分开的合周与沙木,“他们好像不是在相谈甚欢!我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出沙木脸上的浓郁怒气,合周公子仍然是那副平淡表情,他是个从不给人机会窥探他内心的人,在这一点上,所有的中原人都很像!但他分明是其中做得最好的那个人。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可汗是比任何人都要认可那一点的。”

    “他们是朋友!”无忧坚持说,但是估计心里会与大阏氏的侍卫一同想到,一切只是冠冕堂皇的托词。想到这里,她骤然带开坐骑。

    不过大阏氏的侍卫却比她动作更快的拦住了他她的去路,“现在所有人都会去拉拢合周公子,姑娘如果有什么愿望的话,也该与他们一道。”

    “将军现在拉拢的就很好,他已经看到了你的善举!将军可以希冀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无忧之所以会这么嘲讽大阏氏的侍卫,是因为看到了合周正向着他们,刚刚在那个地方催马过来。

    大阏氏的侍卫在马上冲着合周遥遥的致了一个意,然后调转马头退开。

    “从前所有人都看出了可汗对你的喜爱,不过在今天,他们变成了依赖。”无忧抬头看向明亮阳光之下无比耀眼的合周将她的身影覆盖。

    “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会离开这里。”他说,轻轻的语音似与往日不同。

    无忧怀疑地看向他,“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做出这样的保证。”

    “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说过欺骗你的话。”

    无忧冷笑了一声,“说不定,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真的是你一生说过最真诚的话。可这样也不耽误把它们组合起来的时候他们会成为一个温暖却不是失所有算计的骗局。”

    他没有狡辩,也从来不喜欢狡辩,“这沙漠上的烈风确实激烈的足够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转变。西突厥的平静岁月马上转变为动荡。”

    “可,有什么难事,是公子的计谋不能纾解的!也许那些排山倒海赶过来的动荡反而会成为公子青云而上的最佳契机。从前的岁月里,公子不也是那么走过来的吗?”无忧凝视着合周的眼神,已经猜到他下面要说什么,因为他的眼神落到了她的披风上,她在他说出那些关心的话语之前,自己紧了紧披风,然后移过目光来看向从可汗骆驼方向上赶过来的近卫首领,“看来可汗的信任也会变成甜蜜的负担。”

    合周宠溺的眼神没有变,无忧有些恼恨的想,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一定要让他好好的生一次气。

    ***

    被大阏氏派出去,掩埋那个婴儿的人,正脸色铁青的跪在大阏氏脚下,在半个时辰之前,他被大阏氏再次派出去将之前埋掉的那个婴儿挖出来,要按照大阏氏的最新指示另外选择新的掩埋地点。

    可是找了半天都不能准确的找到之前掩埋婴儿的地点。

    “一定是这里的。”他对第二次次跟他一同前去的侍卫指天起誓道。还用双手疯狂的扒着那里的土。可无济于事,在那片土地上一点被掘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里有这块大石头做记号的,你们相信我!时间这么短,我不会记错,一定不会错!”

    但是根本没有人相信。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他的错,他忘记了具体的地点,或者只是随便丢弃了那个婴孩。

    今天大阏氏脸上扑了很多粉,掩盖住一夜未眠的憔悴,本来不想理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但对于到了这个时候,还让她头疼的手下,她也终于忍不住恼怒起来,“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节骨眼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个婴孩就将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了么?现在就去找!”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戮对

    大阏氏脸上扑了很多粉,借以掩盖住一夜未眠的憔悴,对于到了这个时候,还让她头疼的手下,她也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咆哮起来,“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节骨眼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个婴孩就将你们吓得屁滚尿流了么?现在就去找!不找到就提头来见!”

    震得整个帐顶嗡嗡作响的喊声,也同时让她的头又痛了起来,一开始她还在犹豫,她这么直截了当的对付宁月阏氏是不是上述为时过早,但是直到看到那个婴孩,所有的犹豫不决都变成了庆幸万分。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没有再比这个更幸运的事情了。之前她对宁月的忍让营造了很好的气氛。所以,可汗才会那么安心的走开。接下来无需什么繁琐的算计,死里逃生会刷新一个人对周遭事物的看法。她殷切的盼望着,再合作的计划里,那些狼人会如期出现,带给可汗最致命的攻击,哪怕是要了他的命,她的手心紧紧蜷起。

    在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宁月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眼。能感觉到,游走于半空之中的神魂一分分的回到她的身体内。她觉得她看到了,令她作呕的大阏氏,但马上想到大约是她不胜梦魇,又慢慢的合上眼睛,再重新打开。那得意又微含眼泪的面容映在飘渺的烛火之中,从之前的蜃楼缥缈,变得渐渐稳定。是真的,就是那个恶毒女人。她想冲她大吼,让她还她的弟弟。但真正能做的却只是死死咬住嘴唇,虚弱无力的发声,“我只想知道你既然这么恨我,那么从前,那就与我姐妹声称又不得不容忍一切的时光,到底是怎么一步步笑靥欣欣的走过来的。”

    大阏氏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就像是她与面前这个病弱的女子心心相通一样,她们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也在自问,在那些逝去的时光里,她到底是怎么样隐藏骄傲之心,在他们面前装出从容镇定来的?大阏氏沉默了一会儿,才收回飘在空半空中的目光,然后有沉重的心绪,那么一层一层的堆垒上来,堵得她喉头发痛,不得不一吐为快,“大概是我的好奇,我的好奇压倒了一切,让我想能够安安稳稳的,看到这一切的结局。就像现在这样,知道最后的结局里,你病若游丝,而我依旧,伸手为云,覆手为雨。”

    宁月的笑声在那时响起。似乎就在那一瞬,她从垂死病中回还过健硕的精神来,“可真正的结局永远未必是眼前这个。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有什么会翻转,有什么会狠狠砸下,又有什么青云直上。”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快速的呼吸了几次,她那漂亮的脸颊,因为这几次快速的呼吸而升起两朵红云,“从前在我们那个贫瘠的村子里,有一个貌美的女子,嫁给了丑陋的男子,然后他们生了一个无比漂亮的儿子,那个孩子是贵人投胎而来的说法,那个孩子身上可以找到一万有据可循的象征,就连身上某一处的胎记都精致绝伦,他们以为这是神的赐福,用他父亲一世的丑陋,换来了他这一世的精致,于是他们对她无比溺爱。终于将他宠惯,成一个混世魔王,后来的故事落了俗套,身为贵人的儿子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期待中的幸福美满,反而成就了他们的血光之灾。上天好像最喜欢反转故事,也总喜欢留下,在之前不知道是什么,在此刻看来是美好,而在他日又会后悔终身的朦胧预兆。”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连贯的说出,她想说的这个故事。而不光是她脸上带着那个微笑,连她投映在床铺之后的那个阴影上,仿佛也能看出有微笑在其上徜徉。

    大阏氏的心上忽然就重了那么一块。现在说自己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当然为时过早。她倾下她的身体,直到宁月耳边,用她的魅影,压住宁月脸上的欢悦,“我的所得一直不那么多,但是今天跟你比它算是多的了。你这小贱人,此后再也不能看不到我这高傲的脸庞,因为红颜多薄命,我早就对你说过,从你来到这里,用卑贱的身份得到高贵的地位开始,你就会失去很多真正会让你觉得幸福的东西。所谓福分,这种东西与生俱来时,就已算定的数量,你在不该得的地方,希求非分,就会在本应该获得的地方极尽缺失。你大可以说,你死的很冤,但,那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男人。”然后她站起身,弯下腰,捡起一颗早前被宁月丢在地上的药丸,“妹妹,怎么不吃这个东西,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无知的毒死你吗?我早就对你说过,关于审判是由可汗来做的事情。这当然不是我给你的优渥选择,而是我一直说的,被自己想要依靠一生的人摧毁的感觉,我很想你身临其境一下。”

    “你真的敢让我见到大汗吗?用能够揭露你罪行的嘴和证明你凶狠手段的身体吗?”宁月努力瞪起,她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她已经忘记了,身为病弱者不该有这样的力气,“就算那颗药丸,不是会致我于死地的毒药,也会是让我发疯的邪药。勒庞,你根本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份胆量,让我再次见到可汗。与我对比,你一无是处的那个落差,会让你更加害怕我的存在。奈何,我本已存在于可汗的心中,就算今日你会拿走我的性命,除非你也碾碎了可汗的脑子,否则,着实没有办法,将我从他的心中剖离而去。如果这么想的话,你的可怜也很明显。你放心吧,我不会无时无刻出现在可汗的梦中,偶尔也会给你留有余地。”

    大阏氏向那已经透露出自信的目光看过去。虽然是在垂死病中。那样的目光却如同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在她的周身,呼啸踏过。当他们这样凭空踏碎她的身体时,她似乎能感到冥冥中有个力量,让她被千军万马踏碎的身子重新愈合,而且更加强壮,“那为什么还要哭呢?已经取得了这样的胜利的我们的宁月阏氏又为何在见不到人的时候哭湿了你的绣花枕头。你到底在为何人落泪,为了你兄弟零散的尸身还是你那个已经成为人形的怪胎?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隐隐歌

    大阏氏感到冥冥中有力量,让她被千军万马踏碎的身子重新愈合,更加强壮,“为什么还哭呢?胜利了的我们的宁月为何在背人处哭湿了你的绣花枕头。你在为何人落泪,是你兄弟零散的尸身还是你那个已成人形的怪胎?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听到大阏氏的这些话,明知道不应该在她面前落泪的宁月终于忍受不住,大声的抽泣起来,“是我对不起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上神不该惩罚他们的。他们更不应该因我而死。”

    大阏氏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暴风哭泣,然后再俯下身,又在她耳边吹过一口气。将留在她脸上的眼泪吹得倾斜,“这才是真正的胜利,有血有肉的胜利!啊!还有骨头,还有你弟弟的森森白骨和未来不远日子里,你那个婴儿的森森白骨。时间总会把我们想要的一切带给我们。原本你该要的只是衣食富足,可是你却偏偏要了显贵荣华。要得多了,要得偏了,自然就会有失足的时候。所以连上神的惩罚也会偏颇到你弟弟和你的孩子身上。这当然都怪你,全都怪你,如果你能够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早一点摧毁你自己,那么就不用其他人为你代过,这些无谓的牺牲,也就从此至终都不会出现。”

    哭泣中的宁月忽然猛的起身,去掐大阏氏那段如天鹅般的颈子。但那良苦的用心,却只能支撑她坐起到一半的力气。然后整个人又重重地摔回铺位之上,一瞬被过气去。

    大阏氏伸出手去撩开她被发丝遮挡住的脸颊,用极其细小的声音对着那小巧玲珑的耳朵说道,“怎么又急了,要是一开始我就对你动用这些方法你也会扑过来狠咬我吧,要是那样的话大汗可就早知道了你的怪脾气,如此看来,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给你的好处呢,是因为我的温顺,也就成全了你的温顺,只不过只做一个温顺的大阏氏,我做的腻了,这才要拉着你出来,一起喧嚣躁动,不过你配合的很好,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好,真的好上很多。我一直在跟你说,我不是在跟你争宠,你偏偏不信。那个男人即使不是爱上你,也会爱上许许多多新鲜柔嫩的女子,我对他已经再不抱任何希望,可是你知道吗?他的汗位不一样,那把黄金打造的座椅之会忠于每一个拥有它的人。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我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便再不是一个随意可以随意抛弃的人。也只有在那时,可汗的目光才不会转向其他的方向。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挑选。我希望他是个懂事的人,能把他的心也一起送给我。”

    大阏氏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不过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是没有醒过来,她抬起头,站直了身子沉思了一会儿,才回头的对身后的人说道,“让最好的巫医来看她。我要让看看,我并没有撒谎,我一点也不想杀她。在此之前,我确实很恨她,恨她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是人真的会变得很快。我对我的对手有了新的期待,我宁愿她是个凶狠残暴的人……”

    再次跪在大阏氏面前的侍卫把头低得更低。她能够猜得到他们将要回禀的结果是什么,一个诡异出现的婴孩又诡异消失。虽然她不清楚她在害怕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出这份恐惧已经沉淀到了自己的心底。

    在大阏氏一言不发的这段时间里,跪在他面前的侍卫个个都战战兢兢。他们老老实实的等待着惩罚的降临。大阏氏只在可汗面前是个温柔豪爽的女人。在他们面前的大阏氏从来都是一个狠辣而豪爽的女人。不过最近她的风格有些转变。他们觉得那一定是那个宁月阏氏的原因。大阏氏变得婉约不可琢磨。

    正如同她现在说的这段话,“你们下去继续找吧,即使那东西是故意的,想要在必然的时刻出现在某人面前,我们也应该透过不懈的努力,得到那么一点点先机。”

    “我们就这样出去吗?”跪在下面的侍卫有些交头接耳,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能够以罪责之身,在大阏氏面前全身而退。

    现在不是跟这些下人们置气的时候。大阏氏心中最重要的打算是马上面见相师。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在之前他们的对话当中,那位相师对现在的诡异情况已经有所暗示。那时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一心想要狠狠的折磨宁月,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浪费了很多珍贵的时间也错过了相师的有用提醒。才导致了某些诡异,蓬勃兴起。

    相师对大阏氏脸上忽然生长出来的虔诚信任。并没有给出任何积极的回应,他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为礼。不过大阏氏看过来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不屑,转变成虔诚的信仰的光景,早已落定他眼中,化作一抹淡淡的痕迹,转眼消失于无。比起这些傲慢的逆转,他更加在意的仍然是不断徘徊在圣坛之外的那些隐约歌声。

    大阏氏来不及跟他表白自己对他的信任,开门见山的提问到,“我想知道关于那孩子,相师会知道的所有事情吧?”

    “据卦象上来看,宁月阏氏所产可汗的子嗣,形神皆灭,今天还活跃在这世间的血肉已经混承了其它灵魂。”相师点到为止的诉说他的看法。那歌声忽然停了下来,相师感觉到某种融合在冥冥中发生。

    “他是妖物?”大阏氏瞪大眼睛。

    “古战场上遗留魂魄的凝结。”相师面色凝重。他心中有更多的想法,但是此时此刻却不能说出来。

    “是吉是凶?”只是简短的四个字却被大阏氏掩饰不住的心中希冀所扭曲,变得含混不清。她原本试图再说一次。但看到相师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不用听,也已经猜到,她说的是什么。

    “非吉非凶。世事原本没有吉凶定论,之后的因缘际会造就了那些偏颇而已。”

    听了相师的话,大阏氏觉得莫名的安心,“相师的意思是,我们还没有走到绝路之上,如果努力,即使是凶兆,也可以变成吉兆!那么,那个一直找不到的婴孩,他还会再出现吗?”大阏氏能够感觉出她自己的害怕。她想起那些,被她不断派出去,又不断寻找无踪的侍卫,莫名的恐惧就会从她的脚底长起游走她全身再到发顶。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时运之现

    “相师的意思是我们还未到绝路,如果努力,即使是凶兆,也可扭成吉兆!那么,那个婴孩,他还会再出现吗?”大阏氏能够感觉出她自己的害怕。她一想起那些,被她不断派出去,又不断寻找无踪的侍卫,莫名的恐惧就会从脚底长起直升至发顶。

    “世事翻转,星火或蔚然或沉寂,难说于一定!”相师的面容隐在燃烛之后,却诡异的模糊不清。

    “以战魂结生,一定会凝结成最勇猛的战士吧!古老传说之中的矮瓦战神就是三月死胎而活,如今西突厥的疆土也正是由他开拓。”追溯过往当中的大阏氏神态肃穆。那是从她儿时起就耳熟能详的久远故事!

    “会是最好的歌者,卦象上,目前为止只能看到这一点。但会经历很长期的迷惘!”相师的目光滑过忽而黯淡的水晶球时注入异常炫亮的光色。

    大阏氏皱了皱眉,紧张的情绪涣然冰释,“一定是天命使然。不过相师我要纠正你一点,现在最迷惘的是我们。相师应该能看得出来吧,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是杀了那孩子的罪魁祸首。如果他结生成新的灵魂必然会找我们报仇。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应该拉可汗做我们的帮手。有最强大的人作为后盾的时候,一切错误都可以被原谅,或者以最善意的形式被解释。”

    “直接进言,可汗不会相信的,他会有自己的判断。”水晶球兀自旋转出七彩光泽。映入相师眼眸时,却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当然不会相信任何促成让他去漠北的当事之人,我们大家都会被一视同仁的当作他的怀疑的对象,不过,也正是由此,他才会做出试探,在那试探当中,相师该说对我们有利的话才是。或者听上去不那么对我们有利,可是事实上却一定会对我们有利的话。比如摧毁作祟的生塔。”大阏氏此时的目光已经彻底丢弃了之前的胆怯,变得坚毅而笃定。想当初,那个想要改变一切的想法刚刚破出她的脑海。她就立即得到了,如同天意使然的这次绝佳机会。已经被重重困惑包围的可汗,早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而她绝对不会放弃,要做一个控弓引弦之人,方不负天意之使,“相师也算到了吗?他们正在回程的路上。危险如期出现,解救也恰逢其时!那位合周公子只带了二十个侍卫就缓解了让可汗焦头烂额的困局!相师难道不怀疑他才是天仙化人么?”

    相师微信笑,“的确是让人赞叹的才能。”

    “他将会收获可汗的极致倚重,所以相师如果打算帮我的话,就记得要避过这位公子的锋芒。拉拢他一定会很难吧,但是如果能够正中的他的贪欲,也一定不会那么难以企及。所以才说人身上的弱点,真是个好东西。”然后,她目光收缩,望向圣坛之外,“矮瓦战神的结局没有被记录通俗的历史传记之中,据说他真正的结尾是写在卦象之上的,最后他到底是怎么死去的!为突厥人最熟悉的战神,终结之处竟然是奇怪的空白,我在幼年时就开始怀疑这一点了?可偏偏所有人都似乎对它视而不见。如同他们被擦去了记忆般诡异。”

    “传说之中,矮瓦战神有不灭的生命,无畏的勇气,和超凡的预知能力,他们随时运而生,自然也,随时运而灭!”相师的手摩挲过水晶球。

    “你说时运么?它果真是不可琢磨的出奇啊!连坐在王位之上风华正茂的统治者也许也并未真正拥有过它!”大阏氏的眼眸之中有希冀的光在闪动。她知道,起码现在,相师不是在危言耸听。拥有真正时运的人可以蹚过一切危险至极的怒与火。况且他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回答她关于矮瓦战神遥远秘事的人。尽管他一向只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但总会有许多真知灼见隐藏其中。只要细细琢磨,往往有很多助益。

    “多半是在丧失之中……世人只在失去它的时候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水晶光色映亮了圣坛的每个角落,但似乎每一次都能被相师恰到好处的避开。

    “那么,相师可曾分析过他们不愿意久留的原因!”大阏氏问出心中的渴求,她想要聆听相师的答案,但却不能先一步在他脸上找到关于那些答案的表情,这又使她一瞬懊恼。她始终看不透这个人。

    “贪欲的排挤,不再专注一事的用心烦乱。”相师过水晶球的手指如沐火光,“他们从来没有毁于敌手过!”

    大阏氏一笑,“自作孽不可活!也许那些主动丢弃时运的人会说,他们已经不堪忍受时运加持,觉得顺其自然会更好。哪怕会是回到披荆棘,斩朝露的过去。只要能让他们自由就是最好的。”直到今天为止,她才算真正发现相师是一个真正的智者。而且估计也是今天为止,可汗会加倍提防于他,对于心目当中认定的可疑之人,手段会更加残忍,所以她临时改变了主意,“相师一定要记得,在所选择的分开我与宁月阏氏孰是孰非的办法之中,第一个救起你自己。关于宁月生命塔的事,相师无需再提。至于原因,相师这么聪明,就不用我多加解释了吧!”作祟致乱的生塔,可汗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最想摧毁他的人。他们又何必白白费这个力气?

    夜幕再临的时候可汗归来。激烈的恐惧,让他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苍老了十岁。可雷厉风行的作风,似乎又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丝婉转,他要查证他心中认定的叛徒。还有那叛徒背后的势力,他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甩去泥土。

    大阏氏上前拜见,第一件事情就是简述了宁月的病情,和许多人的预见不同,对于宁月滑胎的事情,她也如实作了回禀。

    所有的人都认为可汗会因此大发雷霆之怒。但实际上可汗的反应却着实平淡。过了很久才询问宁月的踪迹。

    “就在圣坛之中!”大阏氏照实回禀。接下来,三月之胎有八月大小的事在可汗的严厉追问下也被提及。

    “看来,这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安逸之地的家中,才有比我愿意见到的更多的精妙算计。”他的目光陡然从圣坛的一块雕像上转到大阏氏的脸上,“我当然要去看看有什么诡异的力量,让我的孩子见风随意生长。”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摧毁之镇

    三月之胎有八月大小的事在可汗的严厉追问下也被提及。

    “看来,这安逸家中,才有比我愿意见到的更多的精妙算计。”他的目光陡然从圣坛的一块雕像上转到大阏氏的脸上,“我当然要去看看有什么诡异的力量,让我的孩子见风随意生长。”

    其实关于宁月,在回程的马上,他做了很多的思考,生塔的作祟昭然若揭,是他对于宁月的回忆犹如锥心之痛,他要拔除妖祟,只能摧毁生塔。从前的突厥旧史当中,就算有过那样的先例,将无可救药的生塔击毁,深埋地下,震以生塔主人的坟墓。他在自己的脑海中再一次翻遍那个本书籍。没有找和找到任何的替代物。唯有生塔主人之镇,才可辅助彻底拔除妖祟。而无论是之前的漠北之劫。这之后的怪胎之现,都在说明着生塔不可留。在更大更恐怖的变数出现之前,他只能痛下决心。与他手中的权力相比,任何人都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无疑,现在就站在他身侧的大阏氏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他想,这应该就是她一直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的原因。无论她在之前对宁月做过什么都只是对一个罪人犯的错,又何错之有。

    走下圣坛的高阶,转入圣坛之后的神房,推开门是扑鼻的药香,黑色的药丸被抛得遍地都是。他俯身拾几枚在手里,交给跟在身边的侍卫。但在交给侍卫的同时,他就已经能够确定,那些药丸一定是质量最上乘的药剂。

    宁月还在昏睡。

    眼角的泪痕犹未干涸。

    他不怪她,即使漠北之行的推手,说到底还是宁月的关系。但是他能猜的出,她定然是受着某人蛊惑。

    权力的背后永远暗流涌动。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无法不随波逐流。“但也正说明她已经成了被时运抛弃的人。”他祖母尖酸刻薄的声音越过茫茫如水的时光一次刺进他的耳朵,“杀了他们,删了他们,在他们成为阻碍之前,在你痛恨她之前,这样还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是残忍的说辞,也是正确的说辞。

    真正黄金王座上的统治者,在用时运召唤同样拥有时运的助手。而那些已经为时运抛弃的人,他们也应当首先抛弃。

    “把她弄醒,然后带到前面的圣坛来!”他丢下那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还不待大阏氏到神房外面去恭候。

    可汗已经回转。

    新的命令被颁布。

    谁是说真话的人将由相师的卦象算出。

    但真正被占卜对错的对象,就只有大阏氏与宁月两人。

    大阏氏很清楚,可汗要鉴别别的,其实是三个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受到太大惩罚也一定会被真切疏远的她,同样无论结果如何,一定会失去生命变成镇塔墓碑的宁月,还有完全依靠占卜结果再来决定是否会继续信任下去的相师。

    大阏氏无需害怕,她只是思量着,处于困境之中的相师到底会给出如何的办法?看不出他的偏袒,却能看得出他的大公无私最好的办法。

    等到能以清醒的状态见到可汗时,宁月再次大哭起来。虽然到了此时,就算她再是能言善辩,也不能够扭转她即将面临的危险。不过如果换成是大阏氏经历如此的形势,她应该会想到怎样说出最睿智状态下让可汗难以割舍的那些话,而不是将一如既往的眼泪攻势。

    因为在可汗的心中,从那来路之上就早已经是一片泪海。她怎么能,总不让她的男人见到一些新鲜的手段呢。大阏氏不禁为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感到可惜。

    捧着水晶球的相师走出雕像之下的那个阴影。以他一直以来特有的方式向可汗,与大阏氏行礼。然后在他抬起目光的那一瞬,围绕在圣坛大殿之上的四周的帷幔忽然被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风鼓动出奇怪的形状。当人们想要确定它们的来处时,它们又瞬间泯于无痕。

    “相师可想到了关于忠诚最完美的占卜?”可汗开门见山得问道,他要找的是属于自己的叛徒,根本不需要任何花哨的遮掩。况且既然是要找到丑陋的叛徒本人,也当然不需要华丽的说法。

    “是雷诺!”相师发出了这两个字音的时候手中的水晶球炫过一道刺目光亮。可汗手下最靠近可汗的几个侍卫,甚至怀疑他们被那样的光亮劈中,失去了面颊血肉的一部分。直到他们用最隐晦的动作上下确认,他们都是完好无损时,方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那是什么,你详细说说。”已确定是在惩罚这里的叛徒的可汗,此一刻却耐心起来。

    “神秘的占卜交由野兽完成。完全没有半点人意阻碍是为雷诺。”相师再次转动,手中的水晶球时可汗的侍们胆怯的闭眼,他直到现在还很清晰的记得刚刚被那道光亮刺中的诡异感觉。并下意识的胆怯。

    “听起来会是个很优美的办法。我真希望相师的占卜之术一仍其旧,或者能更见精妙。不过你刚才所指的野兽到底是什么?是天上的苍鹰还是地上的饿狼。”

    “是于今日今时会在圣坛前经过的猛虎。”相师优雅俯首的那个动作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变得的渺小,那水晶球闪动过的光泽辉映,将他整个人映衬得有如天神。

    这果然是可汗喜欢的答案,他甚至走下了圣阶倾身向前,“连天神也应我的邀请而准备就绪。这真的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你能为我好好的把握住它,我要为你建造更大的圣坛。”

    在可汗看不到的背景里,大阏氏脸上也全是满意的神情,相师果然有这样华丽的手段,完全地在这泥潭之中拔出了他自己。虽然不知道相师将会如何做到这些,但她知道那猛兽的选择一定会适应眼下的形势,彰显相师对她和宁月的不偏不倚!

    接下来相师让人在圣坛的方台上准备书籍与牛肉。

    “背离与顺重!诚实者面前,野兽会选择牛肉,而背叛者面前,连野兽也会倒行逆施选择书籍。”相师手捧水晶球垂眸而答!有凉意若有若无的经过所有聆听者的后颈。

    可汗对这诡异的办法很是认可!点了个头,同意相师说的这就开启圣坛的大门。

    缓过些精神来的宁月却在此时哭倒在地,“相师与姐姐勾结,不能以他的卦象为准!”

    大阏氏面带和悦……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怪香

    相师手捧水晶球垂眸而答!有凉意若有若无的经过所有聆听者的后颈。

    可汗对这诡异的办法很是认可!点了个头,同意相师说的,这就开启圣坛的大门。

    缓过些精神来的宁月却在此时哭倒在地,“相师与姐姐勾结,不能以他的卦象为准!”

    哭声被听从相师吩咐的神职们集结起来的声音淹没!

    相师让人搬来巨大水瓮,让他们在其中注满滚烫的热水。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施以何种法术,让他们瞬间凝结成冰。

    最后跪在可汗面前禀报,所有准备皆已完成。

    这是完全与普通的吸引野兽方法,相反的准备。能让那些野兽闻风而来的,唯有血腥的味道。现场的所有人都很确定这一点。

    可汗也疑惑的看着相师,相师早知道他要问什么,以双手托起光芒大绽的水晶球,“一切由天意而定。所有奇迹的达成也皆因由天意使然。这样不可错过的机会,因可汗的诚心而垂临。”

    可汗满意的点头,天意,那的确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被带回去换新衣服的宁月,呆呆地看着婢子在她面前展开那件,刚好在这个时候完工的新衣服。

    乳白色的明月缎上仿汉人样式的折枝莲花暗纹华贵不可一视。她的那颗心,因为即将要穿上如此梦幻般的衣服,而产生奇怪的波动。

    焚香沐浴之后洗的发红的肌肤被涂抹上古怪的香料,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闻过这古怪的味道。而且只要仔细闻闻,就会熏得她一阵作呕。怎么办?相师不是说要招引来野兽吗?她身上这种古怪的味道。估计没有野兽能嗅出她是个人来。

    这么想之后,她心头涌起一阵委屈。不是说说真话的人会让野兽选择吃肉么,可她身上此刻正在散发的味道。一定会让那嗅觉灵敏的家伙极致反感。

    婢子终于取过最里层的轻柔内衣覆盖住她一直处于暴露状态的肌肤。

    那种让人想要陶醉的亲肤感。

    在这荒漠之上,即使是可汗本身。也未曾穿着过如此舒服的衣料,比起舒服,他们更喜欢粗糙的布料抵御风寒与沙砾。她也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境遇之下,估计会马上跳在地面上,飞快的旋转一圈又一圈。

    这些衣服在人身上舒服得就像被云朵拥抱起来。

    服侍她的婢子是陌生的婢子。所以有好多关于大阏氏的话,她没法问出口。

    只能任这陌生人手法利落舒服的整理她的发髻,将原本高高盘起的头发完全打散。在独立的一束一束的结成小辫子。

    再披上而且完全由金丝结成的外衣。衣袖温柔幽长的像是鸟儿的翅膀。那么缓缓的垂落在地面之上。

    这衣服比当时婢子们跟她形容的样式还要好看上一万倍!

    她忽然就增加了一点点的信心。

    可汗会看到大阏氏掩饰过的一切所谓“真相”,但是,她的美丽会让可汗心软,他会救她,就像她每次噩梦之后一样的温柔缱绻。

    她不得不努力的收起她看起来一定晦气极了的伤心面容。

    以使她被大阏氏遮掩的美丽光芒完全绽放。

    最后,这些人为她找来了蜀锦的鞋子。

    她从前是听过这种鞋子的,但是一次都没有穿过。

    而且据她婢子的小道消息里面说,连大阏氏都只有一双,还因为小了一些无法上脚。

    但是现在,陌生婢子却正将那期待中的鞋子一点点穿在她脚上。柔柔软软,如陷云头。

    好像是早早就为她准备下的,那双鞋子很是合脚。

    “现在的您仿若天仙。”服侍她的婢子,终于开口。声音柔软得像是水汇成的。那是一直服侍高贵之人的温柔软语。

    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宁月在那里面看到了一种怜悯。之前的好心情,一瞬烟消云散。

    她忽然就问出了口,“大阏氏是要用这些东西弥补她陷害我的愧疚了么。”

    婢子退后了一步,毕恭毕敬的俯首,“奴婢从未服侍过大阏氏,一切都是可汗的吩咐。他吩咐要用最好的香料,用最好的布料,也用鞋子,而且最好是让宁月阏氏您感觉到满意。”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汗他真的是如此说的吗?”宁月像是得到了最及时而又温暖的安慰。一双暗淡且深含愤怒的目光也因此变得乍然绚丽。她猛的站起身来,金色的长裙,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变得裙裾飞扬。这一刻的她,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要让可汗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可汗一定会喜欢,还会当着众人深深的夸赞她。这样那种相师就会明白,她在可汗心目中的地位,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倒向大阏氏。

    可舞动起来时,随风飘来的她身上的味道又一次。让她泛起浓郁的头疼。她决定跟这婢子问出心里的疑问,“关于这香料,也是可汗的意思吗?可汗他会喜欢这种味道么?”

    她提出这个问题,然后用细致的目光仔细的注视着这婢子眼中的变化,但是没有找到一分的变化,她仍然只是平视着自己衣服上的金丝福字,“一切都是可汗的吩咐,千真万确。”

    那种放心的感觉,就像是清晨升起的太阳,瞬间洒满宁月周身上下。

    婢子做完了全部的工作。再次鞠躬退出。

    宁月安静的坐在神房之中。等着那场让她期待又让她害怕的禽兽之抉择。

    不过比起最初的恐惧。她已经安心了很多。

    可汗会是公正的。因为大阏氏害死的也是他的儿子。

    而之所以一开始对她那样冷淡。是做给所有外人看的。

    他那么爱她,甚至为了她远赴漠北去寻找白狼。他不会弃她而去。

    外面那个原本一直笔直走向圣坛的婢子,在又一股沙风吹来之前,陡然转了一个弯子,折近另一间神房。

    向正在给婢子披起月白缎外袍的大阏氏匍匐,“她很顺从,还挺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以为一切都是可汗的吩咐。”

    “你把她打扮的很美对不对!”大阏氏微带笑意以使铜镜中出现的那张面孔,变成一张如花的笑靥。

    “可她却拥有无论是可汗还是禽兽都会最讨厌的气味。”聪明的婢子永远知道自己的主人喜欢什么样的手段?

    “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那只惊弓之鸟不畏惧你这张更强壮的劲弓呢!”已经确定的胜利,让大阏氏有心情,在现在这个时刻说仍然说上几句闲话。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聆意

    “现在的宁月阏氏身上有的是连禽兽都会讨厌的气味。”聪明的婢子永远知道怎么讨好主子!

    “但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那只惊弓之鸟不畏惧你这张更强壮的劲弓呢!”已经确定的胜利,让大阏氏有心情,在现在这个时刻说仍然说上几句闲话。

    “奴婢说自己是可汗的人,她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了,在她心中还期待着可汗对她的喜爱能够战胜这世上的一切。那是她狭隘又自私的偏见。在这世上,只有尊贵的大阏氏才配得上拥有可汗的恒爱!那样微不足道的贱人,就只该抛弃。现在天神抛弃了他。”婢子慢慢抬起的眼中,露出让大阏氏喜欢的恰到好处的讨好。

    “懂得适可而止的人,才会是笑到最后的人。宁月愚笨又喜欢轻信,所以即使拥有了可汗的喜爱,也会反过来将可汗喜爱变成锋利的刀刃,直接戳进她自己的心窝。说到底,这一切终究是因为她希求非分,老老实实的做个奴隶不好吗?”大阏氏再对上铜镜,吩咐着梳洗婢子,“只穿最简朴的衣服吧!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和她针锋相对的炫耀美丽!只要明眼人都会看的出她璀璨的野心!”

    婢子们于是遵照她的吩咐,只是选最简洁也最干净的衣服,披上大阏氏刚刚沐浴过的身体。

    大阏氏又笑了起来,“其实,说出来也有一点憋屈,今日她糟蹋了那些汗人的衣服过后,那些汉人的装束,在这沙漠之地,就会变成可怕的禁忌。不过,说真的,那些衣服的柔软与美丽,会让人们一看就爱上它们。合周公子的办法,每次都这么精妙。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汉人女子能够进得了可汗的眼了。除去宁月,止了后来人,如此高妙的一石二鸟。”

    粗糙衣料的交领被婢子动作轻轻的拉合,大阏氏又回味了一下,那些绸缎的柔软与颈间衣料对比之下突显的生硬。但只消想到她会用这些不不舒服换到什么,她脸上还是再次流露出了高贵的笑意。

    等到宁月见到大阏氏的装束时,才知道自己的打扮有多么奇怪而刻意,至于那味道,她所到之处,好像所有人都不舒服的样子让她马上猜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成为祭品的装束,一想到这身衣服代表的意义,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将包裹在身体上一直让她感觉到兴奋与救赎的衣服,彻底的从她身上撕拉下来。

    再撕扯得粉碎。可高高在上的可汗注视的目光让她一瞬不知所措。

    她在他面前从来温柔贤惠。

    而她最后的倚仗也是可汗肯念及旧情。

    她已经上过他们太多的当了。一步步逼近深渊,她怨恨的想,她不能在被他们挑动情绪,他们盘算的,是让她顶替一切罪过,他们到底精于此事,兜了一个大圈子,终将她算计其中?

    那么她该不该跟那个仿若陌生人一样只是安静注视着她抓狂的人求告,她的胜算有几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已经了无胜算。

    他还视她为珍宝,只不过已经变成了要为他挡灾的珍宝。

    她扭头去看大阏氏的表情。

    却在打定这个主意之前胆怯。

    她真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一眼也不想。不用看,也知道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会是多么的得意与骄傲。当然也可能是相反的。因为可汗的存在,她会努力剔除掉那些骄傲与得意,只留下肃穆与庄严。

    相师一如既往以水晶球的名义指出占卜的吉时再不能错过。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可汗你是知道宁月的,在我心中只有可汗,大阏氏才心机深重!”她忽然再也忍受不住这憋闷的猜测,“可汗,她们会指使那只怪物吃了我的!”她疯狂大叫。

    大阏氏不忘自己的地位,眼含失望地提醒道,“什么怪物,此时我们等待着的是神兽的审判,是天意的垂临。快闭上嘴巴吧,好好的安静下来,你会得到最公正的天意。”

    “没有,都不存在那种东西,就算存在,你们也会有办法邪恶的扭曲了它们,”她挣扎出两边婢子略显生硬的扶持,想要冲向可汗的宝座。她身上那身金丝织就的吉服,因为她连环的扭动,腾起一大片绚丽刺目的金光闪闪,“可汗宁月一无所有,就只有你的信任,大阏氏不断的交结朋党,她只想摆脱你的束缚,对,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厌倦了可汗的宠爱,她正在想办法挣脱!”

    她被更多的手拉了回去。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吉时已到,我们就一起聆听,比各执一词更公正的天意的最终抉择吧!相师早就已经准备准备就绪了,吉兽也应该就在来的路上,妹妹又何必说这些疯话来耽误时间!”大阏氏面目严肃地再次纠正她,“如果妹妹是清白的,那么就更应该寄希望于神兽的公正选择。这不知会从何处降临的神兽,不附属于我们任何人的支配。可汗已经为我们选择了辨别彼此最公正,也最简捷的办法。妹妹若是再阻止下去,可就要真的变成胡搅蛮缠了,那样反倒会先于天意说明些什么!”

    宁月想要摆脱,再一次追上来,正将她牢牢按住的婢子,不过没有了上次那样的出其不意辅助,所以没有成功。

    “不,这是他们的骗局!我什么都没做,不应该参与到其中。”

    “既然你以宁月阏氏的身份,享受着西突厥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就应该勇于承受家国之责的重压,更有义务为可汗,分忧担愁。”大阏氏高不可攀的下巴高高扬起。

    宁月在几个婢子的按压之下,仍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后退去,“我已经为可汗做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我的孩子,也因你的嫉妒而死。”

    “孩子的事情,你确实悲痛也自可流泪发泄,但不要忘了,可汗也在为此伤心,今日之卜,实则是在为妹妹的前路打算。本来就是妹妹必然要做的事情,强迫的也罢,顺从的也罢,妹妹又何必弃了颜面在此胡闹。”然后大阏氏瞧向一边的相师,“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吉时。”

    大阏氏挥动一个手势,同可汗一起从漠北回来的侍卫首领出现在大阏氏面前,“让宁月阏氏谨守礼节,莫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失礼下去了!”她吩咐道。

    那侍卫瞪过去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

第一千零二十章 心澄

    大阏氏瞧相师,“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吉时。”

    大阏氏挥动一个手势,同可汗一起从漠北回来的侍卫首领出现在大阏氏面前,“让宁月阏氏谨守礼节,莫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失礼下去了!”她吩咐道。

    那侍卫瞪过去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让宁月心头一寒,抓住最后的机会,想要与可汗对视争取怜惜,但回望的视线当中,却只看到可汗扭过头去与大阏氏对视的样子。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现在的她,在他眼中,与那些本该任他奴役的奴隶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本以为,爬到这一步之后她就算失宠也不会再回到从前让她害怕的困苦日子了。

    可是世上的起承转合真的是五彩缤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能展现的。于是她又回归了她的原点。

    不是被抛弃,就是在被抛弃的路途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也看一下结局吧。当你还算是身处高贵的核心当中时。

    仪式的开始,还是可汗与大阏氏并驾齐驱的走出圣坛。驻足观看他们心中的吉兽来临。宁月说什么也不相信,如果不是有巨大的陷阱在里面,那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让她的男人这样轻而易举的置她于危险之中。

    即使是这么显而易见的邪恶用心,她也无法指证。

    可汗从河北回来的可汗,这个她许多天不见的可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双眼睛很少向她望过来,即使有那么一两次能顺势向她看过来的,也少了曾经的跃动欢喜。他的眼神完全变了,不再是那种渴求温柔乡的贪恋,仿佛变得像飞翔在这沙漠之上的苍鹰,敏锐而尖利,狠狠盯住他的猎物,然后,飞速下扑用它的利爪也用它尖利的长喙。猛烈撕扯它所喜欢的任何猎物的血肉。

    她看向可汗身披挂着的沉重盔甲。

    他从前一直讨厌顶盔挂甲,但现在,她能看得出,他很喜欢他身上的那身硕大甲胄,金色的披风随着劲烈的沙发风上下纷飞摇摆,将他的雄威扩散到整个天地。让他仿佛又重新年轻一次,她没有见到过他少年以及青年时的样子,但可汗从前把她抱在怀里时,曾经多次跟他描绘他自己的样子,看来他那时候说的是真话。这样站远了看,忽略她脸上的皱纹,的确算得上是英姿飒爽。有多可笑,当他英姿飒爽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没有相关的两个人!

    她移开目光。

    大阏氏则是在刚刚的长衣外面加了孔雀羽毛织就的披风。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美艳。

    在一个指定地点站住的时候,大阏氏微微回眸瞧向几乎是被人拖着行走的宁月微微一笑。目光中有太多的信息随风传送。这简直太合情理了,宁月心想。从前她给这位大胭脂带来的折磨,现在她都在如数奉还,不对,应该是在加倍奉还。

    到了这个时候,大阏氏还想镇压她这个失败者。她觉得她真的是多此一举。只要有大汗撑腰即使与世人为敌也无所谓。可现在她又成了孤身一人。要去赴一场所谓天意加持的死亡盛宴。

    现在的一切,俨然如一场梦境,只在几天前,她还能身处可汗之侧,用自己的柔美笑靥,牵动他的心肠。那时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他为了她远赴漠北,祈求捕获白狼,获得它的皮毛,为她研制灵药。可现在她每想一次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会觉得心头被扎上一根利刺。

    可汗与大阏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凝神注视着他们的前方,在那茫茫的沙地之上,似乎正有他们期待着的吉兽即将现身。而她则在怀疑那让她害怕的所谓吉兽本身也是他们圈套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她就曾看到过。有人能够让凶恶的老虎顺从他的指使跳起翩翩的舞步。想到这里,简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一无背景的她,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帮手。至于那个拖她进深潭之中,麻雀变凤凰的男人,她已经开始怀疑他送那封密信的让她怂恿克还在这个季节前往漠北的用意本身就是一个让她在今天里足深陷的开始。他给了她一场荣华,对她的回馈并不满意。

    所以将美好的结局篡改。然后她想到了那天在接到秘信之前,大阏氏的那些话。大阏氏早就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但却纵容他们完成这个故事当中的一半。然后才出面收拾结尾,她想不出这是因为她的兴趣所在,还是真的,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确实已经摸到了天神所赐福分的最高处。那个动作曾经让大阏氏那么胆怯。

    她的思绪在某个遥远所在传来的龙吟虎啸中,回归清醒。

    沙地的尽头腾起万丈白烟。她努力祈祷不要有吉兽出现的那些话,天意就这样予以否定。她叹息一声。抬起手臂,用垂下来的衣袖遮挡住纷飞的沙砾。吉兽在相师算准的时间降临。

    宁月望向她的左边,不知是在何时,大阏氏已经就坐。

    在她们面前,是一模一样分量和品种的肉与书籍被规矩摆放。但并不是平行的。肉更向前一点。似乎是想让吉兽能顺利的先吃上肉,这里面隐隐约约透露着一点点摆放这些东西的人对相师的,不服气。没有人相信,吉兽会选择一无是处的书籍。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它仍然选择书的话。那的确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驳斥的反常。

    结果也一定会被可汗,甚至全天下采信。

    可汗的弟弟,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瓦冈,从这个雷诺仪式一开始的时候,就在对相师所有的说辞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在风沙之中那张一直不屑的脸幡然成倚重与仰望。

    不用再去看更多人的表情。他们都会是一样的。现在连她自己对自己心中的**都产生了,模棱两可的迷糊,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痛痛快快的死掉,她简直是在祈求后者。只因一个被天意抛弃的人,还有什么理由留存于世?

    她的身体原本已经虚弱不堪,之前能在可汗面前奋力挣扎,是因为看到了希望。但是现在这些希望包括她手上的力气都被烈风吹走,抓不住一丝踪影。在那只斑斓猛虎真正现出形状,并且缓缓向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她强撑的力气已经用到了尽头。

    就那么委顿下去。

    可是身后伸过来的那双手,不让她倒下去。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礼尚

    宁月感觉到,她在幻想的那些希望包括她手上的力气都被烈风吹走,抓不住一丝踪影。在那只斑斓猛虎真正现出形状,并且缓缓向她们走过来的时候。她强撑的力气已经用到了尽头。

    就那么委顿下去。

    可是身后伸过来的那双手,不让她倒下去。

    她已经感觉不出那是一个婢女的手,还是很多个婢女的手。

    那硕大的野兽走过来,她忘记在那时要祈求它选择吃肉了。

    当那黑影将她覆盖时她只有余力颤抖

    耳中似乎有杂乱的欢呼声。

    可她一直听不清,那些人在欢呼,什么也不想听。

    这种迷迷糊糊,全身都在上浮的感觉是进入了禽兽的嘴巴了么?她说不准。第二天当她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才能够完整的听说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吉兽选择了大阏氏面前的肉还有她面前的书。她被天意指定为万恶之源。

    她在半睡半醒之间,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故事一点新鲜意境都没有,她早知道所谓的吉兽会那么选择。只不过仍在疑惑,这个尘世到底是怎么了?连野兽都能够听得懂,大阏氏的耳提面命了吗?

    要是早知如此,她会早早弯下她的膝盖,只作为大阏氏的影子而活,任她揉扁捏圆。也不会有一分的争议。可命运要说的话,从来不允许第二个人倾听,她总是这样喜欢独白。

    然后最大的疑惑迫使她有力气坐了起来,她为什么还活着,无论是作为祭品而死去,还是作为叛徒而死去?那都是她最正常的归途。可现在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回到了她那张舒服的羽毛床上。又再次被侍婢环绕侍奉。

    “你们有大阏氏要带给我的话吗?”发觉到自己可以利落讲话,她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上神喜欢无可挑剔的祭品!”这些全新的侍婢一字不差的复述着大阏氏的说法。好在这句话是由她问出的,可以弥补听到听到祭品二字的痛心。她们都在专注的观察着她的反应,应该是想在离开这里之后,争先恐后的前去大阏氏那里报告她的凄惨,然后说的最血淋淋的那个获得重赏。宁月心想。不过很快,其中的一个婢子,拿出一张烫金的请柬来。

    作为祭品可以收到这么真诚的邀请,她可没敢想会有这种好事。不过那烫金请柬的内页确实写着她的名字,而落款处则是大阏氏的亲笔。“比起这个,我更想确切的知道,我要成为祭品的日期。”她听到自己声音里的力气,似乎是因为一切终究尘埃落定,而她再无热望,也一道浇熄了那些作祟的病缠。它们本也是因为**而来,现在无所依恃又这样快腿消失。“就请阏氏参加那个盛会吧,您想要知悉得一切会在那里获得最真切的答案。”苗条的侍婢还保留着最基本的尊重。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向她俯首。声音低婉温柔!

    等到晚宴要开始的时候,大阏氏派她最小的弟弟前来接她。她深知道大阏氏这个时候派他来的用意,这个少年长得俊美异常,只见他一眼就对他想入非非的人不在少数。关于这一点,她很有切身的体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曾真的春心荡漾。不过,现在她完全没那个心思。她只是侧望一下了他,然后扭回脸来的时候,扬起下巴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天的雷诺仪式,将军也看到了吧,老虎到最后有没有跟可汗问好呢!我吓晕了没有看到,可您身为将军,一定,看清楚了事情的全部发生过程,如果不嫌弃的话,给我讲讲吧!”

    她是故意的。少年以犀利如同神矢的箭术著称。不过她却知道他真实的底细,他只会读书。甚至拉不开他手中让他成为神射手的那张硬弓。所以他从来不会在身上佩戴弓箭。一切不过是他那个身为大阏氏的姐姐,花重金为他买来的修饰。尊贵身份的完美修饰。但是只要任何明眼人看向那少年的手臂。就能够看得出那么纤细的手臂和鲜嫩的手指,不会是一张硬弓的主人。从前她很想放过这少年,但是现在不会再有忍耐下去的理由了呢!

    腼腆少年却为此深思了一下,“仪式其实很简单,吉兽的停留不过一刻。”

    “它真的只是选中了我面前的书籍吗?”宁月含笑提问。

    少年目现迷惑的确认,“一定是天意,让它那么做的。天意,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们从来只是作出选择,而不是给出最好的建议。”

    “可我就觉得她的选择很对!”宁月忽然拉起少年的手,“我们都是欺骗者,将军您不也瑟瑟发抖的隐瞒了一些珍贵的事实吗?那种感觉,那种惶恐,我们都曾共有。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体会不到。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还有一种结果是必然的,欺骗过后,我们会得到貌似很好的东西。我已经得到,而且已经失去。将军好像还处在得到之中。至于什么时候失去,天意不会给出建议,他只选择那个时刻而已。关于这一点,将军说的很对。”

    “我不明白宁月阏氏在说什么!”少年的脸上腾起血红的颜色。

    宁月一笑,“没有关系,你只要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话就好了!啊,还有,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可汗了,可是他会首先看到你脸上的红色,那种害羞的颜色,会让他联想到什么呢!他一定不会觉得那是你的怒气而已,将军也一定不会说,那是因为被我察觉了,是个鱼目混珠的人。”

    少年脸色越发红润,“可是,我们要去见的是大阏氏。无论如何,可汗都不会见到,宁月阏氏想让我看到的那些。”

    宁月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想在称赞将军的面容的同时,也称赞你的智慧,不过,很显然将军想的不对,如果要想证实我这句话的话,会很容易,现在就回头瞧瞧吧!”

    少年忽然感觉到某种气氛的异常。

    可汗果然在他们刚刚的来路上出现。

    他想要问宁月这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首先要应付的可汗不断望向他的目光。

    他想起他已经红如猪血的脸色。正在紧张,而且无计可施的时候,宁月的头又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你觉得关于你的羞涩可汗能联想到什么?又会给你怎样的惩罚?我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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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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