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篮球场
篮球这项运动，在国内很普遍，谁都会拍几下，然后把球扔进框里。
尤其是《灌篮高手》播出后，篮球真的迅速风靡全国——教练，我想打篮球！
三井寿承包了很多孩子的泪点，和浩南哥并称90年代两大偶像…
二者相比，浩南哥更受欢迎，因为打架比打球来得简单多了，打架，够狠就行，打球，不仅需要技术还要体力，要求忒高。
不过，即便如此，一般的篮球场肯定有人打篮球。
尤其是北电的篮球场。
来这边打球的都是附近的人或者北电的学生，彼此也都挺熟悉的，基本都能叫得出名字。
沈梦溪发球，顾晓接球，然后快传给张晓北，后者上演标准三步上篮，可惜，还是被对面的龙兵盖了帽…
沈梦溪摆了摆手，直接瘫坐在水泥地上：“不打了，不打了，累死了！”
龙兵：“你这体力不行啊，一点也不像二十几岁的小伙！”
“…老大，我这一个星期都在熬夜写毕业论文，能撑两小时，已经很不错了！”
顾晓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问：“你这就毕业了？”
“嗯，”沈梦溪点了点头，然后感慨了一声：“四年了，总算毕业了！”
“准备去哪？”
“家里介绍了一份工作，可能进电视台，也可能进文联。”
张晓北也喘气，一边喘，一边问：“想进央视吗？”
沈梦溪斜眼看了看张晓北：“你能安排？”
“他自己都进不了，安排个屁！”
龙兵毫不留情讽刺。
插一句，这帮人都是《第十放映室》的人，沈梦溪也算编外人士，帮着写写稿子，然后交给张晓北校对，一期大概150块，一个月四到五期，兼职写手…
反正他是北电编剧班的，暂时接不到剧本邀约，那就给人撰写影评呗，《第十放映室》还算良心，每期字幕都会写他的名字——助理编辑沈梦溪。
也多亏了这几个字，沈梦溪寄给《看电影》、《电影世界》、《青年电影》的稿子才能快速过审。
每个月光是稿费就有两千往上，一个大学生，一个月两千多额外收入，06年的北京，已经可以很滋润了。
沈梦溪摇头：“我才不去央视，实习半年，就算是正式编导，一个月才800块…”
顾晓不乐意了：“你讽刺谁呢？”
“…顾哥，我错了！”
顾晓是《十放》的编导，一个月基本工资八百那种…
不过，他也是《十放》的制片人，所以，每期节目还是能赚钱的。
“以后会涨的…算了，你还是别进来了，你要真进了央视，半年不到，保准得离职！”
龙兵也叹了口气：“每年都会有有才华的研究生、博士生来栏目组实习，但是一个也没留下。要么不是因为什么招聘计划与指标问题，要么就是明眼人看清楚体制状况后果断闪人…”
“文联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太清楚，听我妈说，我舅舅跟市里的文联主席认识，可以介绍我进去…”
“你才二十几岁，就要进机关了？”
“挂个职，我们那边都这样！”
“那你可以留校啊，先从助理教师干起…你们姜老师怎么说的？”
“姜老师说可以介绍我进公司，做个职业编剧…”
“你怎么想？”
“还是算了…在哪不是吃饭，我打算先回家跟爸妈商量下，走了，约了同学。”
顾晓还有龙兵叹了口气…
《第十放映室》当然想留下沈梦溪，可惜，《第十放映室》整个节目组本身就是不受重视的影评类型节目，能不被砍掉就算不错了。
没道理硬要留下沈梦溪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
张晓北忽然开口：“你说咱们要是按照小沈的稿子做一期《无极》会怎么样？”
“那就成纯吐槽了！”
《十放》节目的前身是《视觉》。
03年十套改版，作为隶属于文化专题部的频道，在中国电影市场进入黄金十年之际，栏目里喜欢没事写点影评的国内第一代影评人支招，干脆来个影评类节目。
形式简单、多快好省，于是一拍即合，《第10放映室》诞生。
算是国内第一档专门解析电影文化的节目。
诞生于央视母体，所以早期的《第10放映室》延续了央妈的风格——选题一定要高端、文稿一定要优美、编辑一定要高级，简言之就是当下流行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最早的两大主题：大师映像还有城市映像都是符合主题的！
问题是收视率真的很惨淡！
任何一家电视台都有收视率末尾淘汰机制，为了生存，几个人开始做了‘星空’系列——讲解一些有名的电影人，比方说周星弛、刘得华之类的。
“我倒觉得可以搞一搞试试，‘馒头’引发那么大的讨论，这就说明观众爱看这些！”
“…我请示一下领导！”
……
沈梦溪，北电编剧班新晋毕业生。
按照他的老师姜为的话讲：很有天赋！
废话，当然很有天赋，丫本身就是搞编剧工作的，又是重生人士，创作逻辑、文字整合能力、写作习惯都已经养成，领先接近二十年的眼光不是开玩笑的！
再加上这个世界有很多小变化…
很多他记忆深刻的本子，这个时空都没有，这个大概就是蝴蝶效应了！
以前看娱乐文，觉得主角们过得真憋屈，都踏马身价过亿了，还不能成为人生的甲方，动不动要考虑影响…
有这必要吗？考虑影响？
再活一次，沈梦溪唯一的想法就是活得自在点，别来那么多约束…
其实，他原时空已经很自在了！
编剧是什么？
那叫老舍门徒！
普遍共识：专业水准过关，情商不呈负数，编剧这行养活自己不难。
加上丫入行的时候正好是影视行业蓝海时期，首部作品，改编一部ip剧，直接入账80万！
编剧这个行当，只要你有作品，身价直接倍增，即便后来行业不景气了，沈梦溪凭借自己的嘴，依旧拿了不少订单——能喷，甲方一听，比什么邹静之刘恒牛逼多了，拿下单子之后，再找几个新手外包，中间商赚差价！
也不是所有甲方都是傻逼，有些人还是能看出名堂的，怎么办呢？
黄了呗，最多赚点定金…
后来，行业内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怎么办？
转型啊！
讲课，讲述自己如何智斗甲方，一节课8000块，慢慢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活动都会邀请他！
可不是免费的。
反正娱乐圈这种地方，你想生存下去，也不是很难…
不买什么奢侈品，不品高端茶叶——其实，你饮茶千杯之后，大部分的茶叶味道都一样，无非是松紧问题！
日常需求，即便是旅游、偶尔添个大件都不会手紧，生活还算宽裕！
就这么混着呗，做一个让马芸羡慕的人。
然后，突然就重生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重生之后的沈梦溪，手里握着一堆的王炸，什么《人在囧途》、《夏洛特烦恼》、《我不是药神》…
好烦啊！
用哪部作品一举成名呢？
成名之后，炮打诗糖幂，走上人生巅峰！
然后，被退稿了…
第二章 同学
很正常，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新人直接投稿，很大概率被拒。
别说06年，就是二十年后，所谓影视圈的人才发掘机制，其实还是很粗放的——主要靠人际圈子。
尤其是做编剧的，很多项目资源基本上都在三大专业院校的交际圈子里互相置换。
外人想进入，除非先入圈！
丫一个学生，没啥名气，还投的电影剧本？
以为这是十年前的娱乐文吗，一个剧本打天下？
干脆就歇了心思。
还得学习一下上辈子，先打理好人脉关系。
正好姜老师说了《十放》招写手的事，他就去了，以一篇《星空—喜剧之王》打动了张晓北，然后，正式成为《十放》写手…
……
北电不远处的小饭馆，一间装修简单的包厢，沈梦溪推门进去，几个同学已经在里面了。
先说一下，北电文学系跟表演班不太一样，一般来讲，文学系一年最多招18人，表演系至少也有40人…
从人数来讲，文学系比表演班金贵多了！
大部分人，只要不是情商为负或者智商着急，毕业之后，糊口不成问题。
事实上，这几年，文学系很吃香，你只要愿意动手写，真的会有单子找你——虽然不像几年前那么夸张…
几年前，内地电视剧行业刚刚兴起，据说有土大款拿着麻袋装钱，然后来电影学院敲门，找文学系的帮忙写剧本，一集4000块。
现在嘛，土大款慢慢变少了，但是行业慢慢兴起了，还是有很多项目通过老师找到他们…
有一些特别牛逼的，已经计划着制作自己的项目。
比方说他们班长陈涛，现在已经是有作品的名编剧了——《入道》，短片，电影学院联合青年电影厂举办的活动，陈涛一举拿下大奖，《入道》不仅拿了剧本奖，还拿了导演奖。
也就是说，陈涛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导演了…
不止呢，沈梦溪知道陈涛凭借《入道》入围了戛纳短片奖。
.asxs.很高！
可惜，这家伙太过于追求艺术，之后的作品《语路》、《大暑》全都是《入道》类型，根本没法在市场生存…
好像是15年之后，他就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蛮可惜的！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前途无量的新晋集编导一体的电影人。
“梦溪，来啦！”
“嗯。”
沈梦溪坐下，很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小胖子：“哟，你舍得出门了？”
小胖子叫陈立明，立志要成为大编剧，考了好几次国家话剧院，都没成功…
“咱们最后一次聚会，我当然要来！”
沈梦溪最后一个到的，才聊了几句，陈涛张罗起来：“来来来，为这大学四年敬一杯！”
“干杯！”
碰杯之后，各自闲聊。
沈梦溪跟陈立明关系很好，算是他的恋爱指导者…
陈立明之所以能追上现在的女朋友，那都是沈梦溪在背后指导！
“还考国话吗？”
“…我妈让我回老家去考公务员。”
沈梦溪楞了一下：“为什么？”
“搁这呆着也干不成事…”
“那…你媳妇怎么想的？”
“她想奋斗几年…”
“你放心她一个人混娱乐圈？”
陈立明笑了笑：“她想考话剧院，混两年资历，然后回我们老家的市话剧院…”
不管是国话、人艺，只要能进去，哪怕是敬陪末座，回到老家，那也是尖端人才！
沈梦溪看了看陈立明，突然有点羡慕，不过他还是劝了一句：“我感觉这几年行业在发展，留在北京，未必没有机会！”
陈立明还没回答，坐他隔壁的吕明插了一句：“看来咱们梦溪准备留在北京了？找到公司了？华宜还是海闰？”
“你小看了咱们梦溪，他应该准备进央视吧？是吧？梦溪？”
“哈哈…喝酒！”
沈梦溪没有回答，反倒端起了酒杯…
……
真不是他故弄玄虚，真的是压根没想好下一步该做啥。
初步计划，回家歇三月，闭关写本《鬼吹灯》，过一过畅销小说家的瘾头，然后再考虑下一步。
当你手里全是王炸，那就随便走呗！
他也没那么大野心，现阶段，先混点名气，然后把主要精力用在交配交的朋友上面…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三十五岁之后，男人精力会下降，为了弥补遗憾，年轻时候，一定要尽量输出，别吝啬！
所以，他有不少风流轶事…
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呢，他的狩猎范围主要在夜店、酒吧之类的。
偶尔会帮着客串一下摄影师，帮忙拍一些私拍…
他怎么会摄影的？
技多不压身嘛…
摄影、编剧甚至连表演班上课，他都去旁听过，想着能不能跟神仙姐姐发生点什么…
很可惜，副本攻略失败——根本没法单独约见！
突然感觉有点可惜，不像陈立明，有着一段稳定而且甜蜜的恋情，他呢，将来的人设大概是一堆的前女友…
喝完酒，沈梦溪还有陈立明去楼上的洗手间释放一下蓄水…
陈立明：“《第十放映室》那边不要人吗？”
“小栏目，能养活十几个幕后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再去，就多了一个吃饭的，还是算了吧…”
影评类节目当然有一批固定观众，可是忒少了，现阶段的内地电影市场几乎一片荒芜，能打的就冯裤子、张一谋他们几个，剩下的第六代虽然有一批帮着吹嘘的影评人，可这帮人距离大众太远了！
电影市场不景气，依附着产业链的影评类节目当然也没啥活路…
而且，这个节目居然诞生在科教频道，也是够奇葩——科教频道放电影评论并被央视归类为纪录类节目…
对了，这节目周五一点首播周二凌晨重播…
本身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回家…”
“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沈梦溪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什么工作？”
陈立明甩了甩手上的物件，塞回裤子里，然后道：“我听说罗登导演在筹备《黄土谣》，你要不要去试试？”
“谁？”
“罗登导演…《燃情岁月》的导演！”
“哦，我知道他！”
沈梦溪也甩干净物件，他当然知道这位是谁，《烂片之险途夺宝》的导演…
“算了，我还是先回当老家吧，没准有什么不错的机会！”
“…你老家哪的？”
“西安啊！”
“西安能有啥机会？”
第三章 老师
西安有什么？
当然是西影厂了！
沈梦溪老爸以前是西影厂的文学策划，后来西影厂改组，他被分到了电视台——西部电影频道。
所以，上辈子，沈梦溪才能这么肆意的挥霍自己的人生，再怎么不济，他也能去西部电影频道上班…
依托父亲的人脉，上辈子还在读书就已经跟组《情癫大圣》，算是师从延艺云老师。
后者是《情癫大圣》的制片人…
有名师，有人脉，满足了后浪的条件，自然可以浪到飞起…
这个时空，大二时候，忙着跟隔壁舞蹈学校的妹妹们探讨如何深入林幽小径，没空跟组，算是失去了一个机会。
人生，本就是有得有失。
……
文学系的老师们还是很骄傲的。
上课的时候，他会说自己师从老舍一门，学生们也算老舍门下弟子，理应写骄傲的文字。
最经典的那句话‘你们写的本子不是去朝阳九剧场演的，你们要冲着国家大剧院！’
后来，真正入行了，才晓得且把吹牛逼做励志有多难！
很多时候，心气就是被慢慢磨没的…
你写了一个很牛逼的故事，可是制片方觉得晦涩难懂，你得改到制片方满意…
还得跟睿智的导演斗智斗勇…
基本上一圈下来，剧本早就面目全非了！
待在编剧这行，挣钱不是事，怕的是火熄灭的感觉。
沈梦溪心态贼好——怎么不是吃饭，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心气早就磨没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那点做好东西的热情和激情逐渐褪去，转变成了一种被压抑的愤怒和无所谓，要么混着，要么愤怒！
随着一次公众场合肆无忌惮的吐槽和宣泄，他一下子火了！
这种态度刚好迎合了一大批网友对娱乐圈的不满…
原时空，发展到后来，他已经不算纯粹的编剧了，后来做过影评人、策划人，也投资过一些电影，颇有江湖地位，简单点说，影视圈的公知。
也挺好，过了不惑之年还能有新的活路…
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重生了…
……
“你那篇《无极简析》，我给了优…”
“谢谢老师！”
办公室，沈梦溪给洪帆老师鞠了一躬…
洪老师对他没的说，沈梦溪的几篇稿子，《黑帮电影兴衰》、《无间道之后，香港电影何去何从》，都是经过他的修正，然后《当代电影》刊登的…
“先坐。”
沈梦溪坐下，洪老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问：“我怎么听小陈说，你准备回老家？”
“先回家看看。”
洪帆点了点头道：“姜老师找你没？”
“…没有啊，我这几天忙着写论文，手机关机呢！”
“我说嘛！”洪帆接着道：“你们姜老师跟青雨传媒的关系，你也应该知道，他跟我说青雨那边要招几个文学策划，你可以去试试！”
“文学策划？”
“怎么？嫌这个职位太小？”
“没有，没有…”
青雨传媒，出品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以及第一代中国队长燕双鹰的那家公司。
跟北京卫视、天津卫视关系很紧密，业内也算有实力。
所谓文学策划，工作也就是天天围绕着剧本进行，需要一年给成百上千集别人的本子进行优化意见啥的…
这种工作，对于沈梦溪来说，算是专业对口。
文学策划再进一步就是项目策划，然后就是制片人了。
.asxs.低，但是上限很高…
一不留神，就能成圈内大拿。
不过，沈梦溪对这种坐办公室的工作没多大兴趣…
所以，摇了摇头，拒绝了。
推诿道：“我还是先回家看看吧，我爸他们帮我安排了工作…”
“什么工作？”
“电视台吧…”
“你要是想进电视台，还不如留校呢，先给我做两年助教，然后考研究生…”
顺便带出一个翟博士？
“老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得先回趟老家…”
“行吧，那你先回去吧。”
“嗯，谢谢老师四年教导！”
沈梦溪又是鞠躬，然后出了办公室。
原时空，他没这么受人欢迎的…
重生者嘛，自带光环，即便沈梦溪很少刻意装逼，自觉不显山不露水，可他的谈吐，包括写的东西，还是让人觉得才华四溢。
这东西怎么说呢，领先接近二十年的眼光真的就是外挂！
所以，几个老师都挺器重他的。
洪老师之后，姜为老师也拨来电话，约他见面…
……
“我看了你的毕业论文，你真觉得《无极》很可惜？”
姜为问道。
“嗯，陈导演调动了一切资源、人脉，整部《无极》画面、音乐、人物、世界观都称得上焕然一新…”
“…那你说它票房惨败是可以预见的？”
“…接近3500万美元的总投资，收回成本至少得要9000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接近7亿，去年的总票房才8亿多一点…”
“这片子去年在戛纳卖了1500万美元呢！”
“不是被退款了吗？”
《无极》被退款的事，已经见报了，《北京青年报》刊登了一篇关于《无极》北美版权的事。
总结一下：哈维在戛纳先看了《无极》的片花，然后海赌1500万美元，拿下了《无极》的北美版权，半年后，看到完整版电影，直接毁约，连定金都不要了…
对了，《无极》的北美版权最终被奈飞接收了，这个时间段的奈飞还是一家主营影碟出租的公司，并不是后世哪个神剧频出的影视公司…
“…不聊这个了，听说你要回老家？”
“嗯，回家看看。”
“想进西影厂？”
“不进，我坐不了办公室…”
“那你想做什么？”
沈梦溪犹豫了一下，然后道：“脑子里有个小故事，我想写出来…”
“也行…”姜为点了点头：“准备出版？”
“嗯。”
“那我就不留你了，好好干。”
沈梦溪深鞠躬，离开办公室。
怎么都知道我要回老家的消息？
我做什么了？怎么就牵动了一堆人？
然后，他的手机响了，陈立明告诉他，他的那篇《蔷花红莲》拿了剧本大赛一等奖…
“你确定？那是部恐怖悬疑题材诶！”
“我很确定，听说李邵洪导演看上了，想要亲自执导。”
第四章 机会像雨点般打来
剧本大赛，每年都会举办…
有点像选秀，选中的都是有背景的，或者干脆就是已经内定好的。
北电这种地方，人脉繁杂——一旦跟名利扯上关系，很难摘得干净！
所以，一般这种剧本大赛，沈梦溪根本不会参加，这不是要毕业了嘛，随便挑了个《蔷花红莲》，让陈立明拿着一起去报名了…
居然拿奖了？
这句话，不是怀疑《蔷花红莲》，而是…
剧本大赛跟他关系应该不大吧…
他虽然跟几个老师关系不错，但是剧本大赛是青年电影制片厂主导，学校里的一干领导才是评委。
很难理解，领导们居然把一等奖颁给了他。
原本，每年举办的剧本大赛，头奖都会被青影厂直接买断，还有可能立项拍成作品。
当然，五万块固定奖金…
这也是沈梦溪压根没指望自己能拿奖的主要原因！
……
沈梦溪一头雾水，找到陈立明确认，后者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说了清楚。
总而言之，《蔷花红莲》拿了一等奖…
沈梦溪皱眉：“我还是没搞懂，《蔷花红莲》是恐怖惊悚片…”
顺便还有件事，他也没闹明白：“不是说李大明的《一路风尘相伴》铁定拿一等奖吗？”
“李邵红导演就是拍恐怖片出道的啊！”
这是真的，李邵红导演出道第一部作品《银蛇谋杀案》就是惊悚类型…
《银蛇谋杀案》：国产电影史上罕见的描写黑吃黑和变态连环杀手的片子，出手不凡，给人印象深刻。
至于李大明…
陈立明一脸不屑：“绝对实力面前，所谓的后门完全没有意义！”
也对，那个《一路风尘相伴》其实就是《我的嫖客日记》，写的很露骨…
李大明舅舅好像是青影厂的领导，所以，这几届剧本大赛，他的剧本至少是优秀奖。
不过，沈梦溪有点怀疑，他问陈立明：“李邵红从哪看到我的剧本的？”
陈立明：“应该是相识的老师推荐给她的，毕竟《蔷花红莲》是一部很完整的电影剧本，起承转合都已经写好了…”
“我听他们说李导演最近想走市场化路线，一直想拍一部惊悚片，本来看上了周德东老师的《三岔口》，但是《蔷花红莲》更胜一筹…”
《蔷花红莲》当然是很不错的剧本…
否则，沈梦溪也未必能记得那么清楚！
韩国导演金知云的作品…
所谓惊悚、恐怖类型，一定要先定一个核心主题，人性的贪婪或美好，复仇，世道的败落等等，这个是从《聊斋》开始的东西。
有了合适的主题，才有继续讲故事的契机。
《蔷花红莲》表达的主题很简单，家庭亘古长存的矛盾——后母与孩子。
故事发生在自精神病院回家的姐妹俩与继母之间，人物设定：后母、继女和闷骚的爸爸。
女人的仇恨是灵异篇永恒的主题，从《霍小玉传》到聊斋窦氏，莫不如此。
《蔷花红莲》更是这样。
对比一下《三岔口》，《蔷花红莲》确实要更符合一个cult片导演的胃口——李邵红的作品，明显看得出cult取向…
“这么说我拿了一等奖，五万块奖励？”
沈梦溪还在想着五万块的事情…
“……你马上就能进李邵红导演的剧组了，这部《蔷花红莲》我看了，不同于一般的恐怖片，李邵红导演水准摆在那，你跟着她，等于接触到了第五代导演…”
“慢着！”
沈梦溪打断了胖子的喋喋不休，问道：“谁说我要跟着李邵红？”
“…难道你想自己拍？”
陈立明楞了一下，然后自问自答：“也不是不行，我算了下，如果不用太牛逼的演员，300万应该能拍出来，我回家哭个穷，应该能从我妈那里捞点…”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如果能跟青影厂合作，再拉上电影频道，我觉得我们没准不需要出钱…”
“不过，后一个选项太难了，咱又没什么人脉，即便老师们愿意帮忙，七位数的投资，也很难谈下来…”
“唉，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要是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平凡的世界》里面有一段，我记得特别清楚，八十年代末，就有人去诓乡镇企业家的投资，说什么投资电视剧…”
陈立明像是开点开了开关，嘚啵嘚啵说个不停，直到他扯到《平凡的世界》，沈梦溪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换了个话题：“诶，立明，你家做什么的？”
“做生意啊…”
“做什么生意？”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挺有钱的！”
“那你回老家继承家业？”
陈立明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懂做生意，败坏家业吗？不是跟你说了，我回家考公务员！”
沈梦溪：“考什么公务员，听我的，就做生意！做生意有什么难的，进价八毛，卖出去1块，就是赚钱，进价一块，卖价八毛，就叫赔钱！”
陈立明：“…我们在说《蔷花红莲》，你别扯开话题。”
沈梦溪很随意：“李导演既然看上了，那就送给她呗。”
“然后呢？”
“然后？不是，你懂不懂规矩，咱们是新人，李导演看上咱的剧本了！咱能拒绝吗？”
沈梦溪一脸嫌弃，驳斥了一通，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你先别走，咱俩唠唠。”陈立明拉住沈梦溪，满脸严肃道：“我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这个时候就别犯浑了。”
“我没犯浑啊！”
陈立明：“我知道你看不上李邵红导演，觉得她一个拍电视剧的没资格拍你的剧本，可咱不是新人嘛…”
“不是，立明，你…”
“你听我说，古往今来有才华的人海了去了，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的祖师爷，老舍先生…一身的本事，末了，投了太平湖了！”
“所以，混我们这行，首要条件，要会做人！”
“…胖子，你不是立志要考国家话剧院嘛？怎么对这些弯弯绕绕这么懂？”
沈梦溪来了精神…
要不是了解陈立明，他真要以为这货也是重生人士…
“这种事，我只是不稀罕钻营，所谓的人情世故其实就那么回事！”
“…行了，你说的我都懂，走了！”
沈梦溪还有事呢…
“对了，梦溪。”
“…咋了？”
“你要是跟组的话，能不能把我媳妇塞进组了？”
可能沈梦溪眼神有点让他尴尬，陈立明赶紧补充：“不用主角，配角就行…”
“不是，胖子，你扯这么多蛋，其实就是想把你媳妇塞进组了？”
第五章 但我都一一闪过了
陈立明的提议靠不靠谱？
肯定靠谱！
《蔷花红莲》交给李邵红导演，票房什么的先不说，上映是可以预见的！
不管结果怎样，沈梦溪也算是有作品的编剧了，而且还是院线电影…
这年头，除了那几个老牌编剧或者香港编剧，内地没有几个有牌面的年轻编剧。
要知道，一般新手编剧最大的愿望就是署名权。
按照这个路径，沈梦溪只要把荣兴达舔舒服了，《蔷花红莲》后，捞来一笔投资，自编自导，然后顺利晋升卖座导演…
顺便还能跟尚待在荣兴达的嫩牛五方杨小蜜来一段养成系的爱情…
可他不乐意！
没别的原因，单纯不喜欢跟已经成名的导演一起合作，尤其是李邵红这样的号称‘电影是导演艺术’的名导演…
要是在起了争执，沈梦溪是跟她据理力争也还是顺着她？
肯定是顺着她…
那剧本改动了，作品还算他的吗？
这种事，沈梦溪上辈子经历过无数次，早就受够了！
所以，跟组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跟组，除非找个听话的工具导演，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李邵红既然看上了《蔷花红莲》，那就让荣兴达买改编权…
至于她怎么改编，就不是沈梦溪的事情了，沈梦溪打算把剧本改成小说，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小说什么时候发行…
或者，小说先出版，做成ip…
后者有点难，除非有金主愿意花钱砸推广。
……
沈梦溪的女朋友叫黄楚涵，算是他的学妹，04级表演系的…
人很好，对他也不错。
不过现在应该是前女友了。
他都毕业了，再吊着人家不合适！
昨晚就是去赴分手约的…
一大早，沈梦溪收拾好东西，乘上了前往西安的火车。
也没什么行李，大部分都让他提前寄回家了。
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是洪帆老师，跟他聊了《蔷花红莲》拿了剧本大赛一等奖的事情，还有荣兴达有意邀请沈梦溪加盟剧组，担任电影《蔷花红莲》的编剧…
“我在火车上…”
“回西安啊！”
“是嘛，那就卖给她呗，您帮忙要个好价格。”
“…不是，洪老师，您先听我说。”整理了一下语言，沈梦溪道：“我是新人，剧本能被李邵红导演看上，是我的荣幸…我同意荣兴达对《蔷花红莲》剧本所有修改，他们愿意署我的名字，就署名，不愿意，拉到！”
“没有，这不是最坏打算嘛…”
“我就不加盟剧组了，有我没我，没什么区别。”
“对了，《蔷花红莲》我准备改编成小说，您帮忙问下荣兴达的意见，是在电影上映前出版发行还是电影上映后。”
“还有，我只出售中国地区的改编权，海外地区…”
“嗯，麻烦洪老师了。”
挂断电话，沈梦溪一点想法也没有，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北电办公室，洪帆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看好沈梦溪，寄给《当代电影》的几篇稿子，尤其是《黑帮电影兴衰》，他特别喜欢…
洪帆本身就是黑帮电影的影迷，出版过《黑手党与黑帮电影》、《西部电影、黑帮电影》两本学术性很浓厚的书籍…
整个北影，能跟洪帆聊黑帮电影影史的也就沈梦溪一人了，而且他俩在很多观点上保持一致！
他很希望沈梦溪留在北京发展，他可以帮忙给他谋划个教师助理的职位，然后慢慢转正…
《蔷花红莲》拿了剧本大奖，还被荣兴达看上，李邵红表达了强烈的执导**。
洪帆觉得沈梦溪进荣兴达也不错…
或者经青雨传媒，从文学策划做起来，将来也能主导大项目…
再不济，还有《第十放映室》呢！
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选择回老家。
遗憾之余，又有点觉着沈梦溪看的太通透了…
沈梦溪刚才说的话其实表明了，荣兴达看上了《蔷花红莲》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们会按照剧本一个字不改的拍摄？
以李邵红的脾气，可能吗？
一个对《红楼梦》都不屑一顾的大导演，她在节目上说了：红楼梦是一本坏书黄书她都不想看，甚至得出了林黛玉是个胖子还是自杀的结论…
老郭有个观点太对了，一个人熬到一个年纪了有了话语权就成了‘艺术家’。
但是他们没有才没有德的事实改变不了。
不是所有的虫子都能变成蝴蝶，因为有的是他娘的蛆。
回到《蔷花红莲》，倘若拍摄途中起了争执，听谁的？
难道会听沈梦溪这么个新手编剧？
所以，干脆就把改编权卖给她，她爱怎么改怎么改！
这种心态挺好！
只是，这种心态不应该出现在年轻人身上。
……
沈梦溪对《蔷花红莲》挺无所谓的，本身就是抄来的。
他对剧本大赛都没抱任何指望，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拿奖…
否则，也不至于连报名都是陈立明帮着张罗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挺好的。
抄来的剧本拿了五万块奖金，还被荣兴达买去了，至少入账六位数，有这笔钱，买台电脑，然后把《鬼吹灯》写出来，搏个畅销作家的名头…
然后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名了，还会缺钱？
他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规划，但有一点，不能委屈了自己。
这趟回西安，电视台、文联，他都不准备进，做个自由职业人挺好的！
可惜，回家第三天，延艺芸老师一通电话把他叫了出来，父亲沈三東陪着一起来的…
……
延艺芸是沈梦溪父亲的老师，陕西电视台副台长，省文联副主席。
以前还做过西影厂厂长，就是在他手上，西影厂参与投资了《天地英雄》、《情癫大圣》…
他本人也是编剧。
这次找沈梦溪，是让他跟组一部电视剧。
既是让他帮忙盯一下，也是给机会让他刷一下资历…
沈梦溪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忙着‘创作’《鬼吹灯》，哪有闲工夫跟组？
他父亲沈三東问：“老师，是什么电视剧？”
“英达执导，情景喜剧，叫什么《交通站》…我跟吴建都很看好，但是电视台没钱，只好联合山东卫视一起制作…”
“《地下交通站》？”
第六章 声望值+10（上）
《地下交通站》，神剧…
名台词俯首皆是：‘你也不撒泡手便照照你自己，全中国，不，全东亚，还能找出你这么一张空前绝后的脸吗？’
‘牛什么牛？你才他妈当几天汉奸啊？’
沈梦溪很喜欢这部剧…
问题是，英达的作品，一般编剧都是他堂弟英状。
两人从《我爱我家》开始合作！
——《我爱我家》主编剧当然是梁左老师，但英状也参与编剧了…
《地下交通站》的编剧除了英状还有白志龙先生，这两位都是英达的老班底：《东北一家人》、《闲人马大姐》，都是三人组合作的作品！
沈梦溪不太明白延老师为什么要让他进组《地下交通站》？
让他跟组，参与编剧工作？
人家有专业的且成熟的编剧团队；
那…他去了能干嘛？
打杂？
突然想起了原时空参与《情癫大圣》，完全打杂两个月，啥也没学到…
也是不是啥都没学到，至少懂了一部分香港电影人的傲慢。
那这次？
……
辞别延艺芸，沈三東领着儿子回家。
沈梦溪有点不满：“爸，你怎么就答应了？”
就刚才，沈三東替自己儿子答应了延艺芸的‘拜托’…
“…你是学编剧的，不跟组，整天待在家想干嘛？”
“不是，”沈梦溪快无语了：“我才回来三天，而且，我这不是写东西嘛！”
“你到了剧组，不耽误你写东西！”
“我一个新人，进英达老师的剧组，我能干嘛？”
“学习啊，多学多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创作项目的…”
“人家不一定乐意带我！”
沈三東：“人乐不乐意带你是一回事，能不能学到东西是另一回事…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沈梦溪一脸荒唐。
“你知道为了解决你的工作问题，我跟你妈费了多少心思吗？”
没等沈梦溪说话，沈三東接着道：“要考虑工作前途，还要考虑你的喜好…我自己出去找工作都没这么麻烦，你真以为延老师是在拜托你？他是给你机会，英达诶，多好的导演，你跟着他绝对吃不了亏！”
“…”
沈梦溪有无数槽被压在心里，同时还有点小感动…
可以想象，沈三東为了儿子，肯定多方打听，然后延艺芸顺手‘拜托了’沈梦溪…
诶，原时空就这样…
沈三東总以为自己给儿子的是最好的，他也会尽自己所能！
殊不知，很多时候，父亲的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最现实的世界了，他们不一定能跟上时代…
但是，这份关心，沈梦溪不想拒绝——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掌握一切，最后却被所有人背叛，唯一剩下的只有父母的陪伴…
“行吧，我明天就去《地下交通站》剧组！
……
沈梦溪这边走的很潇洒，《第十放映室》节目组决定了，完整版推出《<无极>之后，中国式大片该怎么办》…
这篇稿子是沈梦溪写的。
用他领先二十年的眼光，以《无极》作为切入点，探讨了中国式大片的由来还有未来…
当然是悲观看法——这个时间段，古装大片算是中国式电影的专属类型，整个00年代，所有大导演都在拍古装大片。
然后这个局面被一堆接地气的喜剧片取代…
沈梦溪经历过这个年代，知道这这个历史背景，所以写出来的东西有理有据…
但他的笔调带着很强的吐槽风格，比方他说：“无极”两个字，是陈恺哥导演在跑步机跑步时，突然挤进他的头脑中的，所以，这个故事的诞生就有偶然性，分析《无极》的剧本，最根本的戏剧动力完全是在逗你玩，满神与大将军的一次打赌？整个故事波澜的.asxs.来自于一个馒头，这样的设计有意思吗？
你可以解释为这代表爱与欺骗，但是观众不会接受！
电影剧本创作是逻辑再编织的过程，偶然事件做电影基石，还要做成商业大片形式，差评是必然。
《馒头》之所以走红，是因为搞笑？
搞笑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他把《无极》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逻辑重新理顺了！
这段话就是赤果果的吐槽陈导演，《第十放映室》一个字也没删，直接让龙兵照着稿子念了出来…
周五一点播出。
《十放》的节目大致分为两大系列，一是高逼格的‘映象系列’，另一个则是‘星空系列’。
相比较高端的‘映象系列’，‘星空’的收视率高得多了！
编导队伍也分成两拨，阅片无数能喷能写的负责制作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选题，差一点的就弄弄港星谐星选题，节目在天平的两端来回游走，但始终未能找到一个平衡点…
这次的《<无极>》也属于‘映象’系列，但是偏向吐槽和宣泄…
不出所料，播出之后，果断被很多人注意到了。
很多人诧异《十放》的尺度——恺哥诶，国宝级导演，这么批评，好吗？
央妈站队支持《无极》是烂片？
《十放》办公部，龙兵、顾晓一边看着收视率，一边忐忑不安等着上级领导的训话…
吐槽是门手艺，但不适合出现在央视——吐槽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遭影视公司恨，挨台领导骂…
不过这期的重播收视率确实挺不错的！
网上，《十放》贴吧，关于这期节目的讨论度很大…
好几十个帖子专门讨论这期节目，小吧主专门置顶了。
“十年之内你们不懂《无极》，以后就会明白了。”
“现在过去一年了，我很想知道九年之后，陈大导演会怎么说！”
“现在还有人说《无极》是一部佳作…我真服了这帮人，连最基本的故事都讲得稀烂，也能算好电影？”
“中国导演最缺乏的就是把一个故事讲好的能力！”
“《霸王别姬》不是好故事吗？”
贴吧很多人讨论，有且只有一个帖子问的是‘你们注意到了没，这期的稿子是沈梦溪写的！’
“他跟张晓北一样，都是《十放》的供稿人…”
“有谁知道他吗？”
“…不太清楚…”
呃，就三条回复…
第七章 声望值+10（下）
《第十放映室》影响力不高的…
否则早就被取缔了——节目组选用的影像片段全都是盗版碟，或者干脆从网上下载的，人家影视公司随便逮着知识产权一告，节目就得取缔！
央视公开不尊重知识产权？
整体摆在那，所以，这期节目也没出圈，大都是几个固定观众了解到了，至于沈梦溪，声望勉强上升了一点点，大概就是+10 的程度。
距离第一阶段初出茅庐还差了一点…
——谁踏马闲的没事看片尾字幕，想了解谁是写稿子的？
沈梦溪接到了龙兵的电话，两人闲扯了半天，然后沈梦溪问他：“领导骂你了没？”
“没怎么骂，因为收视率不错，让下次注意一点，但是我觉得观众好像很喜欢这种偏冷幽默的吐槽！”
“肯定的，互联网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颠覆，要收集网友的喜好，不能只看媒体报道，媒体这种东西就是用来宣传叫好的…”
顿了顿，沈梦溪接着道：“老大，我建议咱们节目组开辟一个新的系列，就叫‘烂片’，不对，叫‘恭贺中国电影’，把一些烂片列出来，用犀利一点的语言评价它们，顺便也夸一夸好的中国电影！”
电话那头的龙兵沉默了一下：“我回头找顾晓他们商量下！”
“嗯，需要稿子，随时找我…”
“行…你在哪呢？”
“山东这边！”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现在跟组，挂了个编剧助理、导演助理、摄影助理三项职务…不跟你说了，导演喊我去暖床！”
沈梦溪挂断电话，然后又去冲了个澡…
太热了！
待会要去摄影棚，拍夜戏！
七月的齐鲁大地，热的跟蒸笼似的！
对了，他已经进组《地下交通站》，真的就是打杂…
啥都干，帮忙搬道具，帮忙布置灯光，有时候还得帮忙联系群演…
这都是他上辈子积累的技能，现在技能树重新开点，相当于重新修炼，顺利的很，再加上他是资方的人，短短一个星期，算是成功打入剧组。
可惜，《地下交通站》是个和尚班，唯二的两个女演员，一个是饰演齐老太太的金昭老师，另一个则是抹的满脸雪白的野尻小百合…
真的是，一身撩妹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连跑龙套的都没有女演员。
所谓的暖床也只是随口说说…
……
《地下交通站》原计划拍60集，英达算了笔账，投资太高，干脆先拍前28集，等卖出去了，接着拍续集呗。
真的是高投资，摄影棚的很多物件都是按照年代添加的，演员都是现场收音，翻译、日语也都要演员自己先背好台词。
其实，英达在圈子里的话语权早就不似当年了！
情景喜剧这种戏剧形式，对编剧要求高，对演员要求也高。
这几年的电视剧市场，首先你得有明星，然后，电视台才会买你的剧！
有几个大牌演员愿意演情景喜剧？
能来客串就不错了！
再加上这几年英达确实没有什么引发轰动的作品，拍的都是些《带着孩子结婚》、《家和万事兴》、《巴哥正传》、《旅行社的故事》，很多上网搜都搜不到全集的作品…
不复当年之勇！
但在《地下交通站》剧组，他确实是最大的那面旗帜——整个项目就是他负责组建的。
很多客串的演员也都是本着英达的面子来的。
沈梦溪以前看过一篇分析《地下交通站》的评论，觉得很到位：《地下交通站》题材上属于喜剧，谍战，却跳出了”精英对精英“的桎梏，把触角伸向了更为辽阔的人民群众当中。
现阶段，包括《亮剑》，刻画的人物那也是团长级别以上！
还有演员，临场反应一流，自然流畅。
沈梦溪对饰演贾萌萌的颜冠英老师真的是爱的不要不要的…
他就往那一站就是个汉奸！
真的是‘全中国、全东亚都找不到这么一张空前绝后的脸。’
不过，沈梦溪没什么跟人打交道的想法——某种意义上，《地下交通站》没有值得他打交道的人…
最红的吴悦未来也就是二线演员。
跟组《地下交通站》只是他的一项任务，完成了，就离开…
更多时间，他用在了‘写书’上——《鬼吹灯》。
剧组这种地方，你不愿意跟人深交，人家打眼一瞧就能看出来，到也没人说什么。
毕竟沈梦溪代表的是出品方…
……
结束一天拍摄，沈梦溪回到酒店，才洗完澡，手机响了，沈梦溪直接挂断，然后用酒店电话回拨了过去…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酒店电话钱可以直接报销！
洪帆是来通知他《蔷花红莲》的消息。
“荣兴达要了吗？”
“那，多少钱呢？”
“…八万…”
草踏马的，八万块就把《蔷花红莲》剧本买走了？
好歹是影视改编权！
没指望七位数，但怎么说也应该能卖个六位数吧？
沈梦溪回答：“价格方面，我没意见…内容上…李导演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有署名权…那挺好。”
“麻烦洪老师了…”
挂断电话，沈梦溪叹了口气。
新人真尼玛没人权！
八万块就买走了剧本，而且，可以肯定，这个署名权肯定是洪帆老师帮着争取的结果…
算了，木已成舟，还能怎么样？
人家李邵红没准还觉得是她在提携沈梦溪！
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点，沈梦溪打开电脑，继续‘写’《鬼吹灯》…
重新写这个东西也不容易，需要自己整理语言…
‘我抬起头吐了个烟圈，只见天空中巨门星、左辅星、右弼星，三星闪耀，排列成一个正三角形，中心太阳星、太阴星并现，好一组乾甲金吉星…’
正写到**点，有人敲门…
沈梦溪保存文件，然后问：“谁？”
“我！”
哟，石青山，不对，是英状…
（石青山就是编剧英状客串出演的）
沈梦溪赶紧开门：“…编剧？您怎么来找我了？”
“导演今晚请宵夜，一起吧！”
“…我马上换好衣服！”
沈梦溪套上衬衫，换了双鞋子，准备下楼，然后看到英状就站在过道等他…
这是要干嘛？
难道看到沈梦溪眉清目秀，想让他以身饲男？
第八章 有点小名气
沈梦溪想得有点多…
虽然他的长相不输平平无奇古天楽，但也没到帅到惊动中央，顺便把男人掰弯的程度…
英状对他挺好奇的。
一般干幕后的新人进组之后，肯定要选择站队，要么舔导演，要么舔摄影，或者两个都舔。
剧组就是这样，你得有人罩着，这是规矩，除非你本身就是腕。
沈梦溪进了《地下交通站》剧组后，看似跟每个人关系都不错，但实际上跟谁都隔了一层关系。
这种人，统称剧组干行活的…
英状的感觉没有出错，沈梦溪真的是这样：他把这次跟组《地下交通站》的过程当做打卡上班，态度敬业，完事走人！
压根没想在《地下交通站》发展人脉…
这种心态，距离剧组老油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要变成老油条，首先你得油，然后得有点小权利，比方说副导演、生活制片或者副摄影之类的职务，张口闭口‘出来混，早晚要搞破鞋的。’、‘现在不搞女人，将来怎么搞艺术？’、‘选女演员很简单，她一推门进来，你下半身立马有反应，没跑了，就是她！’
沈梦溪之所以没有完全化身老油条，主要是…没啥机会。
他以前混的算是演艺圈，相比较乱七八糟的娱乐圈，演艺圈稍微干净些…
不过，英状亲自来找他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圈子里干行活的海了去了，很多人的心态——混口饭吃，没必要那么认真！
最近流传一个消息，李邵红准备执导一部惊悚题材电影，剧本居然是一个新人编剧的作品，这个编剧就叫沈梦溪！
圈子就这么大，现阶段的商业片特别少，能让大导演亲自出马拍摄的剧本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李邵红着手准备《三岔口》改编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很多人特别好奇，《蔷花红莲》这个剧本到底有多优秀，居然临要拍摄了，换了剧本。
英状也挺好奇的…
……
“李邵红导演的新作品，剧本是你写的？”
“…对。”沈梦溪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好奇这个…
“《蔷花红莲》？”
“嗯，是一部比较传统的心理惊悚片…”
“惊悚片？”
想了想，沈梦溪道：“就是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姐姐逐渐走向康复的过程…”
言简意赅，《蔷花红莲》，患精神病的姐姐回到家里，发生的一系列可怕的事…
但这些事其实都是她的幻想，
整个故事逻辑就是让姐姐一次又一次主观世界的破灭，一次又一次的醒来，最后逐渐接近客观世界的过程，通俗地讲，就是慢慢接受现实，逐渐康复，当然，康复的代价就是接受现实——她对妹妹的死负有责任！
“惊悚片要出效果挺难的！”
“嗯，因为不能有鬼魂嘛…”
“你学编剧的？”
“对，我老师是洪帆教授…”
“我知道他，北电老师…”
沈梦溪跟着英状，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酒店大厅，十几个人聚在一起，沈梦溪也知道了英达导演为什么要请夜宵——导演的妻子带着两孩子过来探班…
英达导演和他三任妻子的事情，广为流传，在此就不多说了。
“导演，颜老师、吴哥、鲍老师、高老师、刘老师…”
沈梦溪挨个鞠躬，然后才坐下…
这是基本礼节问题！
鲍有福：“小沈，想吃什么，尽管点！”
“谢谢鲍老师，那就…来碗面吧…”
沈梦溪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一般熬夜时候最多备两只苹果。
“这是我妻子梁环…”
一众人赶紧问好，沈梦溪也跟着吴越喊梁环‘环姨’…
“多吃点，这阵子辛苦大家了…”
说了两句客套话，各自闲聊起来。
这帮人里，沈梦溪算是小透明，无资历、无咖位、无人脉，属于三无人士，基本上都是别人找他聊天，他随声附和一两下…
不逾规，也不突出——除了长相！
那边英状跟英达说了一句，英达感兴趣的看了眼沈梦溪：“小沈也是学文学的？”
“…对，我是北电02届文学系的…”
“长这么好看，不学表演可惜了！”
“…呃，我考过表演，老师说我台词水平太差，没过初试…”
“要不在咱们剧里演个角色？”
沈梦溪下意识拒绝：“我不行吧…”
“没事，演个小角色…”
“那我就感谢导演圆了我一个演员梦了！”
……
有点小遗憾，但也理所当然，《蔷花红莲》还没上映，沈梦溪的名字也就在编剧圈子里稍微流传了一下…
也没指望英达对他刮目相看。
至于编剧工作…
《地下交通站》是在剧本已经成熟的情况下，才开启拍摄的！
根本轮不着沈梦溪指手画脚…
而且才28集的分量，英状、白志龙老师一人写一半，足够了！
不像《闲人马大姐》、《东北一家人》，前者两百多集，后者一拍就是三部，每一部都一百多集，这玩意指望英状、白志龙两位编剧肯定不够，哪怕加上英宁也不够。
所以，俞白眉、邢育森等新锐编剧才得以参与编剧工作。
原时空，沈梦溪跟俞白眉聊过天，知道他当年在《闲人马大姐》剧组的很多不公平待遇——当初他和另一个哥们为英达写马大姐剧本，写完不给署名，只署英达自己人的名字，最后双方决裂了，之后一直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真的，沈梦溪知道的情况：英达在业内名声不好，得罪了很多人，还出现了经济纠纷…
后来转行做了主持人…
不过，沈梦溪又没打算跟他混饭吃——他进组《地下交通站》，给他发钱的是制片组。
制片组的负责人是吴建，也算沈梦溪的叔叔。
吴建老师之前也是西影厂的制片人，后来出来单干，制作了一系列卖座电视剧，最有名的应该就是《青河绝恋》…
回了房间继续写《鬼吹灯》。
《精绝古城》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名气已经因为《蔷花红莲》小范围爆发了…
主要托福李邵红，她买下了剧本，然后邀请了香港著名电影人邱礼涛担任编剧、副导演，宣布《蔷花红莲》正式开拍。
而且在开机发布会上，面对记者的提问‘为什么原著作者没有参与编剧工作’，李邵红回答：“这是个新人写的剧本，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第九章 混在剧组
以李导演的傲气，看不上《蔷花红莲》的原著剧本很正常…
毕竟连《红楼梦》都看不上。
对了，她拍《橘子红了》，也没看原著，照样拿了大奖，收视、口碑都很好！
沈梦溪，算个哪根葱？
纸媒报道了这件事，重点引用了李邵红的那句‘这是个新人写的剧本，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其实，现阶段，内地的娱乐圈没什么大新闻，或者说很多娱记对名人轶事不感兴趣…
即便是逮着名人恋情说事，那也都是祝福居多！
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块的明星也都是港台那几个…
内地明星嘛，很少见诸报端…
别的不说，英达和宋常英的事情，都够写一篇五十万字小说的了，也没见…
呃，倒也有媒体报道，但就是通报一下，连一点调侃的语调都没有…
可能就是认为观众对这些没兴趣！
娱乐圈更像是文艺圈…
否则陈大导演看到《馒头》也不会那么生气…
在陈老师他们那代人的认知里，媒体是来宣传电影的，记者是鼓掌叫好的，版面是为专访预留的，从来没人敢这么吐槽他，而且闹到全网皆知的程度！
所以，他会说‘人不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由此可见，纸媒的保守程度…
除了刊登一些正能量满满的事迹，还有一件事也能引发公众注意：笔战！
韩少炮轰白烨，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逼！’、‘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是一个人的，顶多带一武功差点的美女，只有小喽啰才扎堆。’、‘中国式文学争论——上阵父子兵，伙同亲友团’、‘什么坛到最后也都是祭坛，什么圈到最后也都是花圈！’
纸媒全程刊登，销量大涨！
这次的李邵红公开看不起《蔷花红莲》原著编剧，有几家敏感的媒体察觉到了这是个机会。
找到沈梦溪，随口挑拨几句，最好能让沈梦溪说两句‘实话’——引发编剧和导演的争议…
沈梦溪的人设忒好了，新人编剧，才华什么的先不说，李邵红作为前辈导演公开看不上他！
啧啧，标准的废材开局，不来一句‘莫欺少年穷’，岂不可惜了了！
真的有不少记者开始调查起了沈梦溪。
……
《地下交通站》需要很多群演，就连打灯的都被拉过去演了好几回日苯鬼子…
沈梦溪还行，捞了个挺出彩的角色——王姓伪军，跟张春年还有刘亚津老师一起演。
单元集名字叫《将计就计》，剧情：黑藤想出来一个馊主意，找来一批伪军组织了一支特别行动队，并请来专门“人才”来培训，让这帮人专门冒充八路军战士下乡，试探周边乡镇的反应。
沈梦溪饰演的就是其中一名伪军…
还行，这两集没有石青山…
《地下交通站》当然是好剧，但也不是没毛病，最大问题就是逻辑——一旦遇到什么难解的问题，蔡水根还有小石头的秘诀就是找石队长！
逼王石青山！
八百里外，开枪干掉鬼子…
好像不是他，不过他也是传奇英雄，快枪石青山，不逊于燕双鹰的名角！
当然，从剧本创作来看，石青山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用来收尾的，一个故事必然要有一个开始，一个结局…
除开剧情推动外，就是帮助整部电视剧维持一定的张力，不至于因为情景喜剧的题材淹没了抗日的主题。
不要忘了，《地下交通站》本质是抗日剧！
鼎香楼后院，八个人坐在地上，听着刘亚津饰演的‘八路相关人才’训练讲话，沈梦溪脑袋上斜扣着伪军专用的帽子，手里端了条中正步枪，认真听着刘亚津说词：
“第八，不许虐待俘虏，意思就是说，对缴枪投降的人要优待，不能打，不能骂，要好吃好喝好生招待，愿意留下来打鬼子的，我们欢迎，愿意回家的，我们发盘缠！”
“这条最好！以后见到八路，不用那么玩命跑了，直接投降！”
“你们现在就是八路…要投降也是向皇军投降，呸，向鬼子投降…你们指望他们优待俘虏，做梦吧！”
“没错，别说投降了，咱们现在跟着人家卖命，也没见他们给过优待！”
“可不是嘛，又半年多没法饷了！”
沈梦溪赶紧接词：“没发饷也就算了，更缺德的是，每回扫荡的时候都让咱们跑前面，挡枪子、趟地雷！”
“撤退的时候一转身，嘿，他们跑前面去了…”
总共三回露脸机会，这是第一回…
就日常聊天，没啥问题。
接着往下拍…
……
忙活到晚上八点，结束一天工作，沈梦溪赶紧脱下臭烘烘的军装，回了酒店，冲了个澡，把空调温度打到最低…
总算舒服了！
躺了才一会，手机响了，是陈立明的号码，沈梦溪挂断，用房间电话拨了过去…
“我在山东呢…跟组。”
“写个毛剧本，剧本都是现成的，我跟着打打下手…”
“潜规则个屁，整个剧组就没见过女的！”
“《地下交通站》，情景喜剧，英达导演…”
陈立明听着沈梦溪的吐槽，嘿嘿直乐…
他了解沈梦溪，这货一天不勾搭妹子，心里就难受，憋在和尚班…
啧啧…
听完他的牢骚，陈立明这才道：“我跟你说件事。”
沈梦溪：“啥事？”
“有个记者来采访我…”
“采访你？你怎么了？”
“…是通过我询问你的消息。”
沈梦溪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玩意？问我的消息？我有什么消息？”
陈立明解释道：“好像是《蔷花红莲》确定开拍了，荣兴达那边整了个开机发布会，有记者…不是，你自己上网搜一下不行吗？”
“我懒得上网搜我自己的信息…你跟我说一下呗！”
陈立明想了想，然后道：“原话我记不住清楚了，好像是李邵红导演说你的剧本有问题，看不上你的剧本…”
沈梦溪立刻反驳：“…我剧本有问题，她们干嘛还买？”
“我也这么跟那个记者说的！”
“卧槽！你怎么说的？”
第十章 要不要撕一波？
陈立明算是把沈梦溪的底都给露了…
呃，阐述过程添油加醋了一番。
什么，《电影世界》、《当代电影》撰稿人，《第十放映室》撰稿人，《蔷花红莲》只是他一堆剧本中的一个…
那牛逼吹的，反正在陈立明口中，沈梦溪绝对是才华横溢、博古通今。
但是为人低调…
沈梦溪一听，急了：“你说这个干嘛…”
“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就算是实话，你也不能往外说啊！”顿了一下，沈梦溪道：“你没看出来，他想挑拨我跟李邵红导演撕逼吗？”
“撕逼？”
“就是吵架…”
“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就是嫌麻烦…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在哪？”
“在北京…”
沈梦溪奇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不回了，我得陪着媳妇，她最近在试镜一个角色。”
“什么戏？”
“《大旗英雄传》…”
“制片人是哪位老师？”
“游建鸣！”
“那你找下李大为导演，让他帮忙引荐一下…”
“她说想凭实力…”
“咋了？认识人不算实力？”沈梦溪立刻恢复情圣状态：“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背着楠姐把这事给办了，你觉得她会生气吗？”
楠姐，江楠，陈立明未过门的媳妇。
“…那我试试？”
“嗯。”
挂断电话，沈梦溪赶紧上网搜了一下《蔷花红莲》开机发布会，果然，有一段李邵红导演提到原著剧本的话题…
原话‘新人剧本，过于想当然，很多东西不完善，所以，我们会推翻重新改编’…
卧槽，难怪陈立明生气。
还是那句话，你丫既然看不上老子的剧本，干嘛要买呢？
这就是圈内的大导演…
原时空就这样，一堆傻逼导演总在感慨‘这行真缺好编剧啊！’
给你们好剧本，你们照着拍了吗？
沈梦溪记得他有个同学叫张皇图，满腹才华，还在学生时代就帮着青年话剧院写了几个不错的话剧项目，后来入行了，始终遇不上靠谱的制作，一次次修改大纲初稿，一次次最终没了响动，干脆考了教师资格证，回老家当老师去了…
不可否认，他肯定会是个好教师，但是，一位好编剧就这样消失了。
……
决定追踪报道这件事的记者叫魏无常，新京报的娱记。
他就感觉这事有搞头！
尤其是简单调查了一下，大概知道了这个人的一些经历。
83年生人，新锐编剧，前段时间差点出圈的《<无极>，中国大片怎么了》就是他撰笔写作的。
连陈恺哥，他在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看不上，更何况李邵红了…
新人挑战权威！
这是最有意思的话题，节奏带得好，哪怕李邵红不回应，也能卖个好几期！
更何况，以李邵红的性格，她会不回应吗？
四处打听，总算知道了沈梦溪现在在山东潍坊跟组呢…
……
《地下交通站》还在拍摄，这集是‘从天而降’，讲述美国飞行员无意间降落鼎香楼，上演了一场虎口脱险的故事…
饰演国际友人的是大山…
临别互相祝福，大山撕掉大衣后面的标语“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送给水根…
这是煽情的戏…
沈梦溪看着两人临别互相祝福，说有缘再见，有点小感慨：“他们要是再见面，就是在朝鲜了。”
副导演布和刚好听到了，没忍住:“…卧槽！你这人…”
“…咔！怎么了？”
英达很不满的看了眼布和…
布和赶紧解释：“刚梦溪说了句话，把我惊到了！”
“…什么话？”
“他说‘他们要是再见面，就是在朝鲜了。’”
沈梦溪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就是一时嘴快…”
英达瞪了眼布和：“…行了，再来一遍！”
然后，本来很好的拍摄环境，愣是被这句话给毁了——演员们足足拍了七八遍才把这场戏结束！
始作俑者就是沈梦溪…
这么祥和的戏份，你说什么‘抗美援朝’？
英状知道这事，很无语：“你呀…”
沈梦溪闭嘴，准备接受批评…
英状忽然问了一句：“你不喜欢这样的剧集？”
“…您是说中国人救助美国飞行员的故事？”
“对！”
“…确实不怎么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觉得太惯着洋大人了…”
“…这两集是为了表现国际主义精神…”
“这样啊…”
沈梦溪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
什么国际主义精神，崇洋媚外就叫崇洋媚外，还国际主义？
其实，从亚洲文艺创作范围来看，中国的崇洋媚外只能算第二梯队，大致和日苯的程度差不多，也就出现一些跨国恋，特别是本国女人和外国男人相恋的剧情；
日苯娱乐圈，拍摄广告时热衷使用外国演员、外国模特；
至于剧情方面，其实，这个从岛国特产的一些片片也能看出来：越来越多的使用黑人演员，剧情很单调，都是丈夫无能，妻子偷晴，黑人上司强推后人妻迷恋之类的…
当然，这俩国家远远比不上东南亚…
东南亚有一项习俗：卖妻、租妻…
回到话题，英状笑了笑，没继续聊，反倒问了：“你这半个月待在酒店是不是在创作？”
“…嗯，我在写小说…”
“哦？什么小说？”
“讲盗墓的…”
“盗墓？”
“算是冒险题材吧，您应该看过《夺宝奇兵》吧？”
“…你是说夺宝+冒险？”
“对！”
“…你们这代创作者真的厉害，我以前认识一个编剧，写《网虫日记》的，叫陈万宁，改天介绍你认识，你跟他应该有的聊…”
“陈万宁？”
“…”
英状正准备接着往下说，剧组场记忽然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梦溪，有人找你！”
沈梦溪很惊讶：“找我？”
“嗯，好像是新京报的记者！”
“新京报…哦，我知道了，”扭头冲英状点了点头，沈梦溪跟着场记到了酒店的茶水间…
来人正是魏无常。
这货也是个执拗的主，决定跟踪报道，就一路追了过来，非得采访到沈梦溪…
第十一章 就当给新书打广告了（求打赏，求推荐）
沈梦溪有预感会有记者来采访他…
询问《蔷花红莲》事件感受，然后发个稿子。
很正常，人家也是为了销量，毕竟有韩少怼文坛在前，再来一个沈少怼导演圈…
啧啧！
沈梦溪早先没准备聊什么的，有什么可聊的？
别说新人编剧，就是老手又能怎么样？
导演可以改剧本，制片人可以改剧本，连演员都踏马有权改剧本——《兰陵王》，翟填临那个角色本来是男三号，硬生生让他自己加戏加成了不逊于男一号的存在，事后上节目还说什么‘制片人同意了，就没通知编剧，我想，编剧也没有什么意见’…
即便是他重生回来的2020年，编剧的权益依然没有什么保障。
如果真让他开喷，他能喷好几章不带重样的！
问题是，这玩意就是正常现象！
混影视行业，能不能赚钱，有两个关键点，一是人脉，这意味着你是否会做人，情商是否够高，有了人脉，自然也就有活了，赚钱自然不难。
二才是能力，能力还是很重要的，有了人脉，但是你没有能力接下大活自然挣不了钱…
早就过了玻璃心的阶段，沈梦溪对行业内的很多不公平现象早就看得透透的…
他又不是天选之子，难道他振臂呼吁，编剧的地位就会得到改善？
韩白之争闹这么大，白烨照样混得很好，依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文学大家，上节目、做出版…
还拿了鲁迅文学奖文学理论评论奖！
很多时候，心头的火熄灭了，再想点燃，很难，尤其是沈梦溪这种生活没啥追求的人…
但转念一想…
这不是要卖书嘛！
《蔷花红莲》、《鬼吹灯之精绝古城》都已经完稿了，沈梦溪也已经跟百花文艺那边的高艳华编辑谈好了，下个月正式发售…
那要不要借机炒作一下？
毕竟不运营的话，虽然也能火，但肯定比不上多方运营之后的成绩…
……
“能不能简单说说《蔷花红莲》？”
“这个剧本是我看完《聊斋》之后想到的，伦理为主题，惊悚、恐怖类型片，其实，惊悚最传统的是处理好吓人的方法，纯粹追求感官刺激！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山村老尸》，吓得我半夜不敢上厕所…有内涵却无技巧的片子往往不是市场赢家，两者兼备则会成为经典，所以，经典的恐怖片很少！”
“我在创作《蔷花红莲》的时候，先想到了大的主题：后母与孩子，那怎么把这个故事讲得完整，让人感官受到刺激的同时，还能过审…主角只能是精神病，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
“为了让逻辑合理，女主角背上了拭妹的心理负担…”
沈梦溪花了五分钟把《蔷花红莲》的剧本结构还有内容大致讲述了一遍。
魏无常听得很投入…
最开始，他只是奔着拿到专访的目的，跟沈梦溪聊了几句，真的觉得他很有才华…
还是那句话，领先时代二十年的眼光不是盖的！
“我听说《蔷花红莲》是青影厂剧本大赛一等奖获奖作品，然后被荣兴达看上了…”
沈梦溪点头：“对。”
“他们有邀请你担任编剧吗？”
“…有提出让我跟组，我没去。”
魏无常很感兴趣：“为什么，这不是好机会吗？”
沈梦溪摇头：“我一个新人编剧，跟组有什么意义？最多按照导演或者制片人甚至演员的意见一遍一遍修改剧本…都说什么‘剧本剧本，一剧之本。’，谁又真的尊重剧本的创作者呢？”
“所以，你就没有答应？”
“嗯…我又不缺活干，现在不就跟组《地下交通站》嘛！”
“那你对李邵红导演的评价怎么看呢？”
终于进入正题了！
沈梦溪换了个姿势，把腿翘起来，然后道：“…很正常，她连《橘子红了》原著都懒得看，更别说我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编剧了！”
这个事很有名…
李邵红在各种场合都说过…
大概是吹嘘自己没看原著也拍了一部经典作品。
魏无常笑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之前就预料到了，否则我也不会拒绝担任编剧…”
“那毕竟是你的作品！被人改得面目全非，你不会难过吗？”
“…难过肯定难过，但咱们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我一个新人编剧，剧本被圈内大导演看上了，难道我还能拒绝她？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魏无常赶紧问：“所以，你不是不愤怒，只是觉得没用？”
沈梦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编剧地位很低，主要源于知识产权的淡薄！剧组里，大概除了场务、群演、一般演员外，编剧算是地位最低的了，总编剧出了总剧本，后面都不知道改成啥样，跟组编剧等同虚设，有些甚至没有，很多演员临时改剧本，压根不管编剧！”
“这还不是最憋屈的，最憋屈的是，你还得听很多导演抱怨‘这行缺好编剧’…”
“这都是常态，你随便找个编剧，他都有一堆话想说！”
魏无常没那么好打发，干脆直接问了：“你对李邵红导演怎么看？”
“…”
沈梦溪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混文艺圈，最要紧的是资历，只要你熬的时间够长，资历到了，你就是受人尊敬的艺术家，但是才华这种东西并不是随着年龄增长变多…”
这算是这段采访，他说的最严重的一句话…
魏无常眼睛一亮：“所以，你是说李邵红导演没有才华？”
“我们的很多文艺工作者跟不上时代了，我们现在是什么时代？互联网的到来，全世界所有的优秀作品，电影、电视剧纷至沓来，很多影迷、剧迷的审美能力直线上涨！不能说李导演没有才华，但她或者说她们那代导演，更像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有擅长，却碍于学识认知，知识不成体系导致无法进步，也会渐渐被时代所抛弃。”
这句是肺腑之言…
当然，经过魏无常加工之后会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魏无常准备离开，临行前，沈梦溪道：“魏记者，你在介绍我的履历的时候能不能说一句小说版《蔷花红莲》九月上市？”
魏无常点头：“当然没问题！”
“对了，我还有本新书，叫《鬼吹灯》…”
“放心，我一并加上！”
第十二章 你怎么想的？
“对了，你先等一下！”
沈梦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回房间从钱包抽出四十张老人头，觉得不够，又加了十张，凑了五千块，用报纸折叠好，下楼。
“我估计你也第一次来山东，本来应该多陪你逛逛，这不是没时间嘛，您自己到处看看吧！”
魏无常接过‘劳务费’，感觉了一下分量，满脸都是微笑：“你这也太客气了。”
“这有什么的，应该做的…”
沈梦溪一边说着话，一边打了辆车，送魏无常上车：“魏兄，一路顺风！”
目送出租车离开，沈梦溪收敛脸上笑意，转身回了酒店…
至于为什么给钱…
这也算潜规则吧。
沈梦溪毕竟是新人，人家记者专门报道你的事情，忙前忙后，你不给点差旅费意思下？
不给也行，但他会怎么写，就不好说了！
文人的笔，稍微加一点语气助词，引导一下，意思就不一样了。
除非你是名满天下的大编剧或者大作家…
这样，人家来采访，还得给你钱…
很心酸，但也是事实！
……
英达的剧组还算比较专业，至少沈梦溪没亲眼见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然，他虽然跟组，但挂的职务是制片助理，住单人间，对于剧组来说，并不算自己人…
不算自己人，很多事，就不带着他了！
只能听听饱饱耳福…
比方说，附近有一家医学院，听说有演员耐不住寂寞，勾搭了好几个…
市区有几家海鲜店，经常能看到剧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副导演经常跟男演员一起回味和各色女人搞破鞋的细节，聊到**处，一定会看看沈梦溪的眼神，每当这个时候，沈梦溪必定流露出‘你么聊这个我就不困’的表情，很捧场！
没见过世面！
这玩意算个屁！
山东毕竟不是影视基地，即便你是副导演，你也碰不到几个愿意为了梦想牺牲自己身体的追梦人…
还是横店、象山、怀柔这类人多一点。
听说演员群有什么‘横店十大最色的演员副导’，啧啧，很多人早已经名声在外了！
在横店跟组，很多老油条真的能做到夜夜做新郎！
沈梦溪对嫖没什么想法…
主要他觉得，他也付出体力、精力了，凭什么还要给钱？
如果白嫖，那还两说！
可惜，大部分技师都是拿青春赌明天，不可能因为顾客长相减免嫖资…
最多长得帅点的，能享受一下更用心的服务罢了…
……
酒店附近的小夜市，街道不宽，偶尔有车辆驶过，两侧都是吃食摊子，吃客、摊主都很稀疏。
写完《精绝古城》后，沈梦溪就闲下来了…
这不，现在跟着布和一起出来闲逛。
布和算是英达的御用副导演，一直跟着他，导演水准当然有，但不算特厉害，长相偏猥琐——《地下交通站》里饰演九爷的演员就是他。
沈梦溪跟他关系不错。
整个《地下交通站》，除了英状，也就布和跟他走的稍微近点…
沈梦溪道：“我是真佩服咱们导演，这么多演员，他都从哪找的？”
布和随口回答：“大部分都是人艺的…”
这倒是，英达之前是人艺的导演，所以，《我爱我家》才能拉来那么多人艺的演员助阵！
这次的《地下交通站》也一样，鲍大志（孙掌柜）、高亮（杨保禄）、刘金山（白翻译），清一色的人艺演员天团…
“…那颜冠英老师呢？”
“他是老演员了，早些年参演了不少电视剧…”
颜冠英，早期也是凭长相混饭吃的，后来慢慢晋级演技派…
《宰相刘罗锅》，他演刘全…
业内有些小名气，早在01年就跟英达合作过…
沈梦溪勉强能分辨演技——反正整个《地下交通站》就没拖后腿的…
哪像后世的剧组，除了那几个老戏骨，大部分所谓的当红演员都是凭借一张脸打天下！
一个表情演完一部戏！
两人紧着一家稍微干净点的小摊坐下，要了就几个菜，两瓶青岛，布和看着沈梦溪给他斟好酒，然后问：“我怎么听他们说，你跟李邵红导演闹矛盾了？”
呃，魏无常回京之后，就把这事爆料了，起了个标题《编剧话语权缺失》…
引发了不小关注，反正沈梦溪算是出圈了。
沈梦溪摇头：“…没有的事，我哪敢跟李导演闹矛盾，就是记者采访我，我就随口说几句！”
“那你说的话可没有留情面！”
“…但我说的是事实啊！”
布和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地下交通站》本来是六十集的故事，因为资金问题，决定先拍三十集…”
“…这个我知道！”
然后诞生了堪称狗尾续貂一般的《二号交通站》…
“山东卫视决定独家买断咱们这部剧…”
“为什么不上央视？”
“…你觉得呢？”
“…好吧…”
《地下交通站》动辄‘踏马的’，各种爆粗口，这样的剧是不符合央视的播出标准的。
很符合逻辑，汉奸说话不带踏马的，难道要说彼其娘也？
布和接着问：“续集估计要启动了，续集的编剧，你有兴趣吗？”
“我？”
沈梦溪楞了好一会，才回答：“我不行，我写不好情景喜剧！”
这不是他谦虚，情景喜剧真难写，剧本要求都很高，比如笑点分类就有语言型笑点、肢体笑点和情节型笑点，而且笑点要非常密集。
这对编剧的要求非常高！
沈梦溪闲的蛋疼，写情景喜剧…
等到《鬼吹灯》上市，安心做他的畅销小说家，不香吗？
布和点起一根烟，慢慢道：“我看你待在剧组，也不跟人交往，你求什么呢？”
“混点资历，将来好糊口…”
“不是这样吧…我听说荣兴达也曾经让你跟组你那个什么红莲…你都没去，你跟着李邵红混资历肯定比混在《地下交通站》好，她那怎么说也是院线电影…”
沈梦溪幽幽道：“蔷花红莲…”
“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机缘巧合吧…”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喝酒…”
沈梦溪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正准备换个话题，手机响了，是魏无常的号码，赶紧接通，电话那头魏无常很兴奋：“李邵红回应了！”
第十三章 碰瓷失败？
“她怎么回应的？”
“…她说不认识你…”
等了半天，就这一句，沈梦溪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就说不认识你…你看一下报道。”
日…
简而言之，就是被无视了！
碰瓷失败！
也对，人家是大导演，沈梦溪是谁？
新人编剧，连个作品都没有，甚至还没有加入编剧协会，更没有同行帮着说话…
沈梦溪脸色不变：“谢谢魏兄…改天去北京了，咱们再聊！”
电话那头，魏无常赶紧道：“别呀，你不说点什么吗？”
“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酒店再说！”
挂断电话，沈梦溪陪着布和接着聊天。
晚上九点，两人回了酒店。
……
其实圈子里每年都有编剧不满的声音，但很少有人在意…
别的不说，《赵氏孤儿》编剧不满陈导演，直接退组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赵氏孤儿》的编剧是谁…
导演权力太大！
尤其是第五代导演们…
这帮导演成名在计划经济时期，那时候，电影厂每年拍多少部，是有指标的，国家投钱，你完成任务，多一部不行，少一部麻烦。
市场好不好？
是他们关心的事情吗？
哪怕压根没有市场，也无所谓。
第五代们，为毛能混得风生水起？
就因为他们挂靠在各家电影厂的名头下，根正苗红，完全垄断了行业资源——集合全行业的资源给养几个导演，这要是再出不来，那就忒丢人了！
李邵红就是北影厂出身！
她的人脉、资源也依托北影厂。
在她眼里，沈梦溪是谁根本不重要…
他是《蔷花红莲》的原作者、编剧？
那又怎样？
电影是导演的艺术！
所以，面对记者的提问，李导演很不耐烦的回应一句‘我不认识什么沈梦溪，从来没听说过…’
身份的不对等，导致这场嘴仗还没开打，就已经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
回到房间，认真看了看魏无常的报道，基本上就是把沈梦溪的原话加工了一下，当然，在他的报道里，沈梦溪是试图挑战霸权的少年，李邵红则是恶龙…
这种局面下，一旦李邵红反击，这边准备了无数套路…
谁晓得，人家压根没反击，直接选择无视！
经验教训：错误的估计了对方，高估了自己，不对等的身份，导致对方只要挂免战牌，自己就无计可施；
当务之急是赶紧提升自己的声望；
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自己的名字上了新京报，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支持自己，但可以肯定，至少要比自己一文不名的时候强得多——高编辑那边说了，《蔷花红莲》本来计划初步发行三万册，现在改成八万册，《鬼吹灯》倒是依然准备发行三万册…
为什么增加五万册，当然是因为经过这件事，沈梦溪有名了，《蔷花红莲》有名了…
“喂，魏哥…”
“算了吧，这事先暂停，她电影还没出来，现在谁也没法断定是不是好电影…”
“我已经把剧本卖给荣兴达了，她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呗…”
“你就写说‘我一定继续努力，争取让李导演早些认识我！’”
“嗯…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还没感谢你帮着宣传作品呢！”
“行，改天到北京，咱俩再聊！”
放下手机，沈梦溪笑了一下…
这把声望值恐怕要增加100点了，从寂寂无名上涨到了初出茅庐…
人设：被李邵红无视的新人编剧…
所以，混圈子，也要知名度的。
但凡沈梦溪有点名气，李导演也不至于无视他…
妈蛋，等老子有名了，跑韩国找到金知云，把剧本卖给他，然后让他导一版，顺便去趟美国，找到梦工厂，再把《蔷花红莲》卖给梦工厂——梦工厂也拍过《蔷花红莲》美版，叫《不请自来》…
到那时候，我看你李大导演还怎么说！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
正想到这，电话响了，居然是沈三東…
“…爸，怎么了？”
“我挺好啊！”
“卧槽！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看报纸…小事，不影响我的！”
“我哪敢怀恨在心，人家是导演，我够不上…”
“心态…我心态挺好，这边应该还有半个月结束拍摄，到时候延老师应该会过来一趟…”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才挂断，陈立明又拨来电话…
“你笑个屁，你哥都被人家无视了…”
“这还差不多，别买太多，买个两百本就当支持哥哥我了！”
“啥玩意？你成立公司了？”
“做电影…首批资金八百万…你家有矿啊？”
“…靠，你家真有矿，那也不能这么糟蹋！”
“当然投电视剧了…”
“…等下个月我去北京，咱俩再细聊，电视剧圈子水很深的…”
聊了半小时，沈梦溪挂掉电话，然后又响了，这次是手机…
依次是几个前女友，周阳、崔莹莹、孟平平…
除了第一个，其它几个都是舞蹈学院的前女友。
语气都差不多，安慰他。
还挺开心，虽然已经是前女友了，但依然对他很关心…
这说明，他做人、做事，都挺不错的！
……
第二天，沈梦溪到了剧组，总觉得剧组所有人都背着他指指点点…
应该是知道了他跟李邵红撕逼，后者压根没搭理他的事情…
啧啧，沈梦溪气到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到处都充斥着对新人的鄙夷…
布和见到沈梦溪，赶紧催他：“愣着干嘛，化妆去啊。”
沈梦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没跟你说吗…你今天演路人…”
“…好吧…”
然后，沈梦溪被带去了化妆间，换了一身农夫装扮…
演路人，也叫背景板人物是常有的事，虽然是情景喜剧，但也有巡街的场景，不可能一个路人也没有…
潍坊这地方，群演不好找。
那就剧组工作人员上场。
沈梦溪基本上每集都有出场，最过分的是让他扮女装，被贾贵调戏，当然，只有个背影…
化妆间，几个化妆师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
“…怎么了？”
“咱们这剧卖了！”
“多新鲜啊，英达导演的剧，肯定能卖出去！”
“但我听说英达导演这次不厚道…”
第十四章 离开剧组
不厚道？
沈梦溪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八卦…
好吧，他想多了，化妆师只说了一句‘不厚道’，具体怎么个不厚道法，她们没说。
不过，沈梦溪大概知道一点，做电视剧能称一句不厚道，肯定是贪墨了…
或者之前答应某个卫视，要把剧卖给他们，结果，另一家卫视开了更高的价格，然后改变主意，直接毁约；
沈梦溪突然想到布和说的那句‘山东卫视准备独家引进’…
延老师之前说过，《地下交通站》陕西卫视也想买的，所以，他才会担任出品人，吴建老师才会投资制作。
铁定是山东卫视开了高价，然后英达直接就给卖了…
没理由啊…
《地下交通站》的制片方可不是英达的英氏影视，而是吴建的西安天拓影视传媒。
山东卫视只是投资方之一…
他英达有什么权利卖《地下交通战》？
沈梦溪忽然想到了后世，圈内关于英达的传闻——吃独食！
当年，梁左先生故去，作为他的至交好友，汪朔想帮他实现心愿。
梁左先生的心愿就是让汪朔帮他弄那本书，帮他作序，但他所有的那些素材都在英达搬走的电脑里——后者在梁左先生死后没到六小时，就把梁左的遗物电脑搬走了…
——梁左先生是《我爱我家》的编剧，但是《我爱我家》的版权属于英达…
汪朔去找英达，跟英达说梁左这个书的事儿，英达说这个不行，这个版权给你，钱的事情得说清楚啊…
汪朔非常生气，直接跟他绝交了！
这个就是英达吃独食的由来。
也是京圈跟他玩崩了的缘由…
都是在他洗钱被捕之后曝出来的…
这家伙人品确实不咋地，当年跟宋常英离婚，找人写了篇文章《大树栽在花盆里起根就是错的》，说的是前妻是花盆，他英达是大树，大树长大了，花盆养不了他了，就得起根，这是没错的，只是可能会伤到花花草草，还会带出泥来…
跟这么个人合作，保不齐就被他卖了！
反正，这一个多月接触下来，沈梦溪对英达没有任何钦佩的意思，反倒觉得这个人能成名真的是天时地利皆具备！
《我爱我家》，最好的梁左，最好的时代又是最好的演员们——随便拉个打酱油的，那都是大拿。
除了剧作、演员实力，《我爱我家》的其他方面也强大到可怕，比如作词的甲丁老师和音乐关峡老师。
这两位老师在电视剧领域在此之后就鲜有出山，更何况双剑合璧。
有时候一个人拍出了牛逼的作品，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很牛逼…
沈梦溪掏出手机，拨通了吴建的电话…
他是制片助理，相当于制片人的代言人…
吴建先是惊讶，然后愤怒，最后干脆说了，马上过来。
……
贾康熙饰演的是六爷，侦缉队老六，配角，布和演的老九，这两都算常驻演员…
对了，贾康熙跟颜冠英一样，天生长了一张坏人脸，他的运气比言老师好多了，人早在03年就跟周星弛合作了《功夫》，饰演琴声杀人的高手“天残”。
不过，在《地下交通站》里，侦缉队、警备队都算丑角…
这集好像讲的是黑藤为了找出安邱城内的地下人员，命令侦缉队全部化装外出查探消息，六爷、九爷上演了一场闹剧。
沈梦溪饰演的就是背景男，看着他俩耍宝：
“掌柜的，今儿个咱这买卖是…”
“今儿个咱这买卖…”
“今儿个咱这买卖…”
“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
“我哪知道咱们做的是什么买卖？”
“不知道，你不会编吗？看我的！”六爷起身，换了副嘴脸：“今儿咱这买卖是…咳，反正是缺德的买卖！”
嗯，《地下交通站》先是一部相声剧…
“咔，过了！”
沈梦溪摘下头套，离开剧组…
都踏马准备找事了，客套工作还是别做了！
他本来的职务就是制片助理，帮着剧组打杂，只是因为想释放善意…
……
下午两点，延艺芸还有吴建同时赶到了酒店，先跟沈梦溪探讨了一下情况，然后，见了英达。
英达倒也光棍，直接回答了：
“对，山东卫视准备拿下独播权…”
“如果单纯从盈利角度来说，卖给山东卫视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们诚意很足…”
“《地下交通站》不可能黄金档播出，任何一家卫视都没有可能拿下，因为这部剧通篇都在暴粗口！”
“…汉奸不说脏话，那还算汉奸吗？”
“如果陕西卫视愿意出高价，我当然更愿意把剧交给他们…”
一连串的回答让延艺芸哑口无言…
他之所以参与《地下交通站》，除了看好这个剧，顺便也要完成任务，西影厂内部有指标的，每年要参与投资一个定数量的项目、作品，最好能实现盈利。
英达，国内情景喜剧的教父级别人物，应该是不缺电视台愿意买他做的剧…
沈梦溪很想说一句，别踏马把《地下交通站》卖给山东卫视，后世的结果是山东卫视一点也不重视这个剧，后来干脆给放在了深夜剧场播出！
山东电视**播，没什么资源，宣传也不到位，同期撞车太多…
不出意外的话，《地下交通站》会在明年播出，明年的电视剧市场，强敌环视，正值古龙剧翻拍**阶段，《楚留香传奇》、《大人物》、《大旗英雄传》都会在央视播出…
地方卫视开始引进台剧，比方说什么《放羊的星星》、《花样少年少女》、《公主小妹》…
根本没什么机会…
沈梦溪对《地下交通站》很有信心——豆瓣9.3分的国产剧，b站镇站神剧…
他坚信，这个剧一旦扩散出去，绝对能风靡一时！
可惜，沈梦溪人微言轻，他说话屁用也没有…
他要是有钱，直接把《地下交通站》买下也好的…
这不是没钱嘛，不仅如此，剧组，他也待不下去了——背着导演，跟制片人告状，在英达看来，这事说破天了，也是沈梦溪的错。
第十五章 开端
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沈梦溪的名字大概要跟《地下交通站》绝缘了…
前被李邵红导演无视，后又被英达导演驱逐出剧组…
啧啧，大概是混的最烂的重生者了。
这起步也太废了！
也不是没收获啊，他在潍坊呆了两月，制片部门给他开了两万块的薪酬！
吴建老师还有延老师大概觉着挺对不起沈梦溪，所以，多给了五千块…
你看，06年，刚毕业的新人，正规工作，两月赚了两万块。
难怪那么多年轻人一门心思想进娱乐圈！
赚的真挺多的！
除此之外，还让英状给《蔷花红莲》写了个序…
很奇怪，沈梦溪跟英状关系很好，即便沈梦溪得罪了英达，英状依旧很开心给沈梦溪写了个序。
……
9月1号，《蔷花红莲》、《精绝古城》两本小说同时上线。
前段时间《新京报》的报道，沈梦溪、《蔷花红莲》也算有点名气。
电影学院、《十放》编辑部，但凡是知道沈梦溪的，第一时间买来了《蔷花红莲》，顺手买了《精绝古城》…
作为沈梦溪的好友，张晓北当然也买来了两本书，先翻开《蔷花红莲》，序言是英状写的：
灵异、恐怖类型小说常见的主题：人性的贪婪或美好，复仇，世道的败落等等。
从聊斋的鬼故事里就是如此了。
此类的主题并非要求像文艺片一样对社会问题与人性剖析提出建设性意见，它设定主题多半是想找到一个契机，有了主题才会让故事继续往下讲！
《蔷花红莲》正是如此。
这个故事的契机为家庭亘古长存的矛盾——后母与孩子。
故事发生在自疯人院回家的姐妹俩与继母之间，这是很传统的题材，后母、继女和不负责任的父亲足以让家中永无宁日。
从故事逻辑来看，除了鬼怪灵异的内容，小说最精彩的部分是由继母与两姐妹的矛盾支撑的，比如继母把妹妹锁进衣柜，将其碎尸后装进麻袋等桥段，都是血腥伦理片中的行为方式…
这个序言，张晓北压根没仔细看…
这年头，是个人写书都能拉来一堆行业大佬帮忙站台…
很多同一群体内的作者，互相依赖，共存共荣。今天我给你写序言，明天就有可能你给我写序言。
一个圈内的事情，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让外人介入，自吹自擂，近亲繁殖…
甚至有的人写序言，可能连他所写的那本书的内容，都没有认真阅读过，只是受人之托，成人之美，瞎姬霸吹捧！
《蔷花红莲》小说写得很好，从父亲、秀莲还有旁观者舅舅舅妈三个角度写同一个故事…
读完之后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写的很美…
这两年恐怖类型书籍卖的最好的是周德东的小说，《三岔口》卖了三十八万册，同样也是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
张晓北突然挺羡慕沈梦溪，以他的直觉判断，《蔷花红莲》至少也能卖十万册上下…
十万册是什么概念？
沈梦溪签的版税合约是8-12%，一旦超过15万册，就能拿12%的版税。
至少能拿六位数的收入！
决定了，等他来北京，一定要让他请吃饭！
摘下眼镜，掏出眼镜布擦拭了一下镜片，重新戴上，张晓北翻开《鬼吹灯之精绝古城》，开篇第一句‘盗墓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盗墓是一门技术，一门进行破坏的技术。’
然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鬼吹灯》本身就是故事性、可读性、商业性相当不错的小说！
一波三折、张弛有度的情节安排，古代、近代、现代、当代的宏大历史跨度，时代感描写，朴素明快的人物塑造，虚实结合、煞有介事的民俗介绍等等，都是它出类拔萃的地方…
至少对比《蔷花红莲》，《鬼吹灯》的可读性强太多了！
……
沈梦溪来京城了。
被《地下交通站》驱逐出剧组后，延老师那边倒是有个项目，叫什么《故梦》，延艺芸想邀请沈梦溪一起参与编剧工作，算是给他打下手。
《故梦》的主编剧是林佩芬老师，历史小说家，代表作《努尔哈赤》、《天问》…
沈梦溪没有直接答应，只说了临时有事…
并不是沈梦溪不给面子，实在是他真的没听过这部剧…
他没听过的电视剧，要么扑了街要么没在电视台播出过…
反正不管哪个原因，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梦溪能答应来《地下交通站》，除了沈三東的拜托，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剧的厉害…
神剧嘛！
这玩意加在履历上，是能增分的…
陈立明来接他的，没送他去酒店，而是带回来自己家…
位于海淀的一个挺高档的小区，沈梦溪忍不住感叹：“你还真的是土豪！”
陈立明很委屈：“这就是160平的复式房，又不是什么大别墅…”
“但这是在京城，160平，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我妈来了一趟，给我买的…给，啤酒！”
沈梦溪接过啤酒，然后问：“你那公司在哪？”
“就在石景山那边，那边不是搞文化产业园嘛，我姐给我租了两间办公室…”
“你姐？”
“对呀，他们听说我想留在北京发展，就都过来了一趟…”
这哪是‘过来一趟’四个字就能说明的问题，又是买房子，又是帮忙开公司…
沈梦溪忽然觉得手里的啤酒一点也不香了…
富二代和重生者。
给你个机会，你会选择哪个？
一瓶啤酒进了肚，陈立明看了看时间：“走，给你接个风！”
“…去哪？”
“当然是水云间！”
“…行，我换套衣服！”
水云间，一听就是很暧昧的场所…
沈梦溪很喜欢！
白嫖嘛，谁不喜欢，即便向往的阴萌小道，每个清晨和夜晚都会染上白露…
才上车，手机响了，是张晓北。
“小北哥…”
“我…在同学这…明天，明天一定请咱们编导部一起吃顿饭！”
瞧瞧，咱这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