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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吹灯零零七     汉血长歌txt下载     汉血长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二章 比武还是选秀

    邹元品在擂台上开始讲话,说的是今日比武招亲大会的目的是为了给藤山派掌门滕达选出一位优秀的女婿,而作为最优秀的人,首先他的武功就要最好。所以将选拔出十位武功优秀的少侠,再考察其人品品性,最后由滕小姐亲自选出唯一一位可以成为藤山派女婿的人选,将来继承藤山派掌门。

    张孝武与应备说道:“这不就是选秀选妃吗?江湖少侠们这么没出息,任凭他们挑选跳去?”

    应备道:“江湖江湖,为什么是江湖,如同江河湖海一般漂泊不定无根无凭,若是能继承藤山派的偌大家业,谁愿意继续飘零江湖?你别看那些游侠看起来潇洒,实则穷困潦倒,甚至有时候为了一口饭吃不惜甘做走狗。”

    张孝武点头道:“对啊,无根之人,又几人能有财富,没有财富,又有什么资本生活。”

    随后邹元品让人将一个箱子抬了出来,并从中随意拿出两个号牌,说道:“请壹佰叁拾玖号徐州白蛇帮向惠和柒拾叁号青州大刀门吕友莲上台比武,擂台比武点到为止,然刀剑无言生死不计,先签生死状。”

    两个人上了台,那向惠忽然说道:“虽说生死不计,但你我只为求婚而来,并无宿怨,不如只比拳脚,不比兵刃如何?”

    吕友莲立即点头道:“正有此意。”两人便各自将兵刃扔下擂台,开始了拳脚比赛,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众人担忧的生命危险,因为扔下兵刃而导致了无需担心,众人纷纷支持。藤山派见状,也立即修改了规则,比试者可事先沟通是比试兵刃还是拳脚。若但比试拳脚,便不能使用任何兵刃,包括暗器也禁止使用。

    张孝武见状笑说:“这藤山派还挺顺应民意嘛。”

    应备道:“如此一来,我的武功倒是废去了大半,哼!”

    “为何?”

    “我一身武艺,多在此剑之上,看似公平却是不公平。”

    张孝武摇头道:“无有公平与否,绝对的公平就是不公平,若是带兵刃比赛,若是一人手持神兵利刃,其余人不能抵挡,又谈何公平与否?”

    应备沉思片刻,也不得不点起头来。

    谈话间胜负已分,白蛇帮向惠拳脚更胜一筹,青州大刀门吕友莲被踢下擂台,只能认输。这吕友莲出身大刀门,一身功夫都在一把大刀上,如今没了大刀自然武功减半,输了也理所应当。但吕友莲却开了一个好头,至少打擂的人不会有性命危险。

    邹元品上台,将吕友莲号牌捏碎,随后将向惠的号牌放在另一个箱子里,又在原箱子里随即摸出两个号牌,说道:“壹号青州青云门徐少卿——”话没说完,便只听到擂台下一阵欢呼之声,张孝武不明白这徐少卿为何如此受到欢迎,应备说着青云门本便是正道门派名门大派,据说这徐少卿还是青云门掌门的嫡传弟子,武艺高强年少英俊,更有传说他曾经北赴塞北协助鬼将张孝武大战犬夷,杀敌无数,乃年轻一辈武林少侠中的楷模。

    张孝武远远看了上台的徐少卿,并不记得当时义军之中是否有此人了,毕竟义军上千人,他只记得寥寥数人,也许徐少卿正是其中之一。但说到杀敌无数可是有些夸张,义军在塞北只做了几件事,看守俘虏、追击犬夷,再加上刺杀力高图,至于杀敌也只是在军队之后寻找落单的犬夷围攻,避免犬夷逃窜。

    张孝武招义军助阵的目的,便是让他们广传塞北鬼卫的名声,而非真正杀敌,如今塞北鬼卫名震天下目的达到。张孝武心中得意之时,又有一些稍许的遗憾,鬼卫招人嫉妒,四将分散各处,不知何日再能团聚。

    青云门徐少卿本打算与对手约定只论拳脚,那人却不答应,徐少卿手持三尺青锋剑,而对手手持长棍,抡起兵刃来自然占了便宜。徐少卿无奈,只得接受对手的要求,手持青锋剑站在擂台。

    对手手持长棍,冷哼一声冲了上来。正所谓棍扫一大片,抡起气势来,长棍远胜任何兵刃,众人只听到“嗡”的一声,棍影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气势如虹。然而徐少卿只是稍微后退两步,便躲开了棍影。便在棍势已尽之时,徐少卿欺身而上,以剑鞘点在对手肋下,那用棍的人随即倒在地上。

    徐少卿再次后退,微微拘礼道:“抱歉抱歉。”

    那用棍的人棍子丢在一旁,人倒在地上,起身之后面红耳赤,知道自己无有胜算,便只能摇了摇头转身自己走下擂台。众人顿时一阵叫好,纷纷为徐少卿的武功和人品赞叹不已,这才是名门正派。

    张孝武却皱起了眉头,微微摇了摇头,应备道:“张兄,别人都在称赞,怎么你还摇头失望起来?”张孝武道:“此人武功高强,但绝对没有参加过塞北义军抵抗犬夷。”应备奇道:“莫非兄台参加了义军?”张孝武道:“我参加了义军,只是普通一员,当不得头领。虽然义军千人之多,但以此子武功如此之高强,定然不会做普通一员,可若是大小头领,我一定有印象,然而此人……全无半点印象。”应备笑说:“江湖人说他参加义军,未必他真的参加过。”张孝武想来也是,不过是大家说的,又非徐少卿自己承认,他总不至于到处辟谣吧。

    擂台赛仍在继续,一个上午的时间只决出了二十几位,因为几个拳脚功夫的人特别能挨揍,打了一刻钟都不下擂。藤山派最终由铁扇子邹元品进行裁决,并且要求所有比武必须在四分之一柱香内决出胜负。

    下午的比赛开始之后,众人擂台比武才逐渐加快,并且出现了伤亡,一个少侠不慎被对手长剑贯胸而亡。然而对手也没有了获胜的心情,失魂落魄之下,丢了兵刃掩面而去。被杀者无辜而死,但杀人者又有何开怀,无论胜负,出现死伤后,人的心情总归沉重不已,如此之后,再无人使用兵刃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张孝武本以为没有自己的事儿了,没想到下午最后一场的比武竟然轮到了自己,邹元品道:“贰佰零伍号雍州平安镖局张先之,对玖拾扒号并州神马帮马灏路。”

    众人均已疲惫不堪,便嚷嚷着让二人快一些对决,大家好去休息休息,张孝武心中决定自动投降,便走了过去询问对手是否要放弃兵刃。岂料到马灏路见到了张孝武瞠目结舌,半晌不说话,直愣愣地上了台。张孝武无奈,也只好携带兵刃上了擂台,正听到锣声响起,抬头之时,只见马灏路转身下了擂台,不比了。

    众人一阵嘘声四起,这神马帮是神马情况?竟然自动认输了,几个相熟的人上前询问,那马灏路只是摇头,却直呆呆地盯着张孝武默不作声。

    张孝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在他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下了擂台之后便能休息了,便没再多管。张孝武本打算回城休息,但藤山派为众人准备了客房,而且此时藤山县城门已关,便只能住在此处。

    张孝武寻找起了应备,心中既不想见到此人,又觉得只认识他一个熟人,好在自下午开始便不见了他。

    藤山派的客房是一间屋子三十多人住下的长铺,原本是供给来此修炼的藤山派入门弟子,如今便用来招待客人。张孝武与其他三十多晋级下一轮的人于此吃了宵食之后,便各自休息了。

    众人彼此并不熟悉,有的人比较热情与人交流,张孝武只做看客。期间众人谈到那身死之人,纷纷感慨万千,说找媳妇把自己找死,此人也是冤枉得很。随后众人又谈到了此次比武招亲的热门人选,唯一的热门人选自然是青云门徐少卿,便谈论起此人来。江湖上有许多关于徐少卿的故事,说此人是练武奇才,自幼便行侠仗义,在青州一代名气甚响。

    说话间,张孝武一阵屎尿意,便出了门如厕。

    茅房在另一个院子,张孝武来时见许多人在此,竟然排队上厕所,便憋着屎尿,等轮到他时才酣畅淋漓地解决了人生大事。

    然而擦屁股的时候悲剧了,原来此间没有厕纸。

    如果说穿越最大的烦恼的话,那就是上厕所,因为这个年代里人们上厕所要用厕箸。所谓的厕箸就是指一个圆弧形的竹片,挂在茅坑旁,所有拉屎的人都要用到厕箸。厕箸有十几个,每日有专门人清洗,但如今上厕所的人太多,清洗不及,一些厕箸上还有黄灿灿的……

    张孝武无法接受用厕箸擦屁股,非但酸爽不说,还不卫生,容易传染疾病。所以张孝武向来都是用黄纸擦屁股,那黄纸是专门给死人烧的黄纸,造价比写字用的白纸便宜许多,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张孝武的俸禄之中,竟然十分之一用作了擦屁股……

    偏偏今日,张孝武没有携带黄纸,望着那厕箸,张孝武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那句莎士比亚的名言:“toor notbe”。万万没想到,一个名震中原鼎鼎大名的鬼将,如今被厕纸这个问题拦在了厕所里,当真人生一大悲剧。

    “唉……”

    “张——”忽然一个人路过张孝武跟前,惊叫起来,然后忙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孝武蹲在坑位上,抬起头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主动投降的马灏路,很是尴尬地笑道:“兄台,有礼了。”

    马灏路也尴尬地回应:“见过张兄。”

    这俩人一个蹲在坑位上,一个站在拉屎的人面前,当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为了避免尴尬,马灏路忙蹲在旁边的坑位上佯装拉屎。张孝武不明其意,好奇地看着他,那马灏路压着嗓子说:“张将军,我见过你,你是鬼将张孝武,我是义军千卒之一。”

    张孝武被人拆穿了身份,很是无趣,道:“嘘……在此间我就是张先之。”

    马灏路猛点头,道:“张……大侠为何要参加比武招亲?我听闻你和他们到了藤县,只是我身份低微不敢见你。万没想到在此间见到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张孝武哭笑不得,说:“驮马得了马疾,不得已修整几日,趁着无聊便来看看热闹,万没想到扰了你的比武招亲。”

    马灏路苦笑:“在下武艺不精,本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能见到张大侠,才是运气了。能见到张大侠一面,回去之后能与同伴吹嘘三年。”

    张孝武忙道:“万万不可说我们在茅厕里见面,否则太有损你我形象。”

    “哈哈哈……”

    两人大笑不已,张孝武倒也不矜持,忙询问马灏路是否有厕纸,马灏路说不知什么是厕纸,张孝武便解释给他听。马灏路一拍手说此事好办,便起身离开厕所,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些宣纸回来给他,说实在找不到黄纸,只能去偷一些宣纸。

    张孝武解决了大问题,又问马灏路明日之后去哪里,马灏路说去雍州与其他帮众回合,神马帮接了一单任务,护送并州一个县令前往珲州做县令,可如今珲州灾民遍地,那县令唯恐被杀,便只能求到神马帮。

    “灾民会截杀县令?”张孝武惊讶道。

    马灏路点头笑说:“珲州如今太过混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也是拿了银子护人周全。”

    张孝武想到了徐少卿,询问马灏路是否认得此人,马灏路摇头说青云门虽然派了弟子,但派来的却并非掌门的嫡传弟子,而是一些旁门弟子。所谓嫡传弟子便是掌门亲自教导,而旁门弟子则是掌门的师弟们的弟子,他们虽然也是青云门弟子,却没有机会继承掌门之位,日后多下山做游侠或另立依附于青云门的小门派。

    正说着话,却见那徐少卿也来如厕,两人很是尴尬,刚说人不好便遇到正主了,那徐少卿见了二人点了点头,随后如厕去了。两人便只好离开茅房,相视一笑之后各自离开。

    次日一早,一声尖叫传来,惊醒了所有人。

    有人呼喊道:“徐少卿死了!徐少卿死了!徐少卿死在了茅房之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嫌疑人

    徐少卿之死扰乱了比武招亲大会,若徐少卿在擂台上被杀自然是另当别论,可死在了茅厕里,还查不出死因与杀人凶手,这就会引起江湖上的闲话了,尤其是对青云门来说太过丢人。徐少卿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徐少卿是江湖上少有的青年少侠,还是青云门的嫡传弟子,他的死因不查出来,青云门势必会将此仇按在藤山派头上。

    于是一直稳坐幕后的青云门掌门滕达,终于不得不亲自出面安抚众人,但同时并下令封锁藤山派的山庄,禁止所有人离开藤山派,他将亲自查案。

    “死了人,不报官吗?”张孝武问马灏路,由于应备从昨天下午就不见了人,张孝武也熟悉马灏路一个人。

    而马灏路能够与鬼将作为同伴,自然成了他的忠实小弟,对张孝武的提问知无不答,道:“关入不会插手的,那些衙役一来不愿意招惹江湖人,二来也没能力办事,反倒会添乱。”

    “那可是死了人啊。”

    “嗨,江湖人么,死得多了,衙门不会管了。”

    江湖中的规矩便是武林人之死,大家约定不报官,自然也没有官府之人来查案,所以徐少卿之死只能由藤山派自查或请江湖上有名望的大侠查案。不过由于涉及到两个门派,外人不愿随意插手其中,而藤山派自查,若是找到了真凶也就罢了,若是找不到,这仇又算得到他们头上。

    由于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因此除了昨日离开的人,其他人都不得离开藤山派。

    鬼卫明日上路,所以张孝武只能再留一日,他内心焦急起来,不是怕自己离不开藤山派,而是怕鬼卫不见自己杀上山来。马灏路担忧地对张孝武说,昨日我们见到了那徐少卿,会不会怀疑我们杀了他。

    张孝武笑说你忘记了,我们出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有人饮茶聊天,他们或可给我们作证。

    马灏路说他记得当时茅厕里已经无人了,也就是说他们离开之后,有人又去了茅厕,杀害了徐少卿。

    “你说谁能杀得了他呢?”马灏路低声问道。

    张孝武说徐少卿武艺高强,一般人动不了他,即便是厕所之内,一般人的武艺不能近身,所以想要杀了他除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徐少卿非常熟悉毫无戒备之人,第二种则是给徐少卿下毒。昨日的饭菜都是一起吃的,即便是徐少卿也没有享受特殊待遇,因此不存在下毒一说,也就是说唯一能杀的了他的人,就是他的好友。

    马灏路说道:“或者杀害他的人是为了和他争夺滕盈儿?”

    张孝武却道:“徐少卿一死,比武招亲大会便成了笑话,这滕盈儿还没有如意郎君就会被坊间传为克夫之女,所以此乃一石二鸟之际,凶手非但与徐少卿有仇,还对藤山派有恨。所以想要找出凶手,就一定要找到这个对双方都有宿怨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谜底就揭开了。”

    “好!好!好!”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好,两人转过身去,见到居然是铁扇子邹元品,此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孝武,道:“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摸着天张先之。”张孝武道。

    邹元品疑惑道:“张少侠的绰号因何得来?”

    张孝武一挺身子,道:“因为在下长得高。”

    邹元品顿时哭笑不得,看了看张孝武,虽然是高了一些,可也不至于太高,如今在藤山派做客的少侠还有一百二十多人,至少有十个人的身高比他还要高一些,怎么就绰号摸着天了?不过他也不好当人家的面诋毁别人的江湖别号,毕竟人家自称或者江湖名号相当于名字,他晃了晃脑袋,问道:“张少侠说,杀徐少卿的人,一定是与藤山派有仇之人,你觉得我们藤山派会和谁人有仇?”

    张孝武道:“各门各派想要崛起,绝不是靠着和善崛起的,即便是藤山派远在藤山之中,想要崛起也一定会经历打压与排挤,才能逐渐成长到如今规模。所以期间你们得罪过谁,甚至你们与谁又不共戴天之仇,或者可以从这一方面着手。倒是要请藤山派诸人努力回忆了,你们和谁有如此之深的仇恨,而且这个能杀徐少卿的人,一定是和他名气差不多的少侠。你们想想,徐少卿如此高傲的人,又岂能随意结交朋友,另外我想,徐少卿上山的时候,与谁共同而来,想必他的嫌疑最大。昨日我们在茅厕也见到了徐少卿,我二人出门的时候正在门口遇到了他,不过他微微侧身,与我等保持一定距离,我想此人戒心极强,一般人不能靠近他身边。”

    “正是正是。”旁边立即有人插话,“那徐少卿极不喜欢余人靠近,仿佛我等是腌臜之物一般。”

    “此人身有洁癖。”

    “你怎知?”

    “晌时的时候,他把坐下的座椅擦了一遍,当时们就说此人必然又洁癖,很多人都知道。”

    “是啊,此人生性高傲,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这些闲散门派的人,所以也不与我们结交,倒是与其他大门派的弟子结交甚深。”

    “他娘的,咱们武林人中怎么也出现士族与平民之分了?”

    邹元品眼睛一转,点了点头,笑道:“虽然张少侠在江湖是名声不显,不过张少侠倒是聪明绝顶,想必日后江湖上会有张少侠的传说。”

    马灏路忙道:“我们张……张大哥,武功也是不弱,比我要强。”

    邹元品笑问:“昨日这位少侠与张少侠一见面便认输了,不知是何原因?”

    马灏路道:“我先前便认得张大哥,他武功强于我,我便不献丑了。”

    邹元品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们怎样认识的?”

    马灏路一愣,叫道:“你怀疑我?”

    “不,只是问一问。”邹元品又道。

    张孝武说:“我们参加了塞北义军,一起打过犬夷,一起吃过黄土,一起喝过酒吃过肉,如此结识。”

    邹元品细细看了一眼张孝武之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张孝武对马灏路说:“多嘴了不是,多嘴了不是。”

    “我没说什么啊。”马灏路无辜道。

    “我说自己,多嘴了。”张孝武苦笑,“而且我们不知这徐少卿死亡现场是何种情况,就胡说八道,真是……唉,以后不能乱说话了。”

    马灏路猛点头,他也不想再招惹麻烦。

    当所有人都是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会变得非常糟糕,由于有人看见徐少卿时傍晚将黑时离开的房间,因此在此之后未离开过房间的人自然洗清了嫌疑。另外,由于徐少卿武艺高强,一些武功弱小的人也被排除了嫌疑。

    藤山派非常重视这一次的调查,反复询问了每一个人在傍晚时分所作所为,尤其是张孝武和马灏路曾经与徐少卿见过一面,更是引起了怀疑。不过马灏路武功微弱,且门派并不显赫,与藤山派和青云门毫无瓜葛,完全没有作案动机。而张孝武的武功有点难以估测,毕竟他没有出手就轻松获胜,可但凡镖局出身的人都不愿意主动惹事,在张孝武报上自己父亲性命并得到核实之后,也轻松地洗清了嫌疑。

    当然,他们之所以洗清嫌疑,还在于当时院中还有几个纳凉的少侠,他们看到张孝武与马灏路离开之后,陆续又有其他人进入厕所,只不过那徐少卿一直在茅厕内并未出现。

    到了下午午时时分,藤山派忽然召集所有人到演武场集合,原来藤山派经过了层层筛选终于寻到了几个嫌疑人,其余人暂时都可以离开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告辞而去,但还有人希望寻找到真凶再离开,并且询问嫌疑人又是谁。

    邹元品倒也并不隐瞒,原来当日陪同徐少卿一通前来藤山派的少侠的另有三人,分别是天玄宗邹叶金,五斗派姜堤和铁拳门徐志秋,三人都是名门正派弟子,而且这三人也都是比武招亲的热门人选。

    如果说谁能暗杀了徐少卿,也只有这三人有机会能近得了他的身边。但这三人的武功均不如徐少卿,而且此次参加比武招亲大会,能与徐少卿一战的少侠便寥寥无几,三人说起来还是唯一能杀得了徐少卿的人。

    “这三人与徐少卿结伴而来,定然是朋友了,朋友对朋友,背后下手自然是最方便。”马灏路咂咂嘴说。

    “我觉得,这三人之中应该有人恨极了藤山派,这徐少卿只不过是个冤死鬼罢了。”张孝武也低声说,他不敢再大声说话了,免得自己被拉过去。

    马灏路见自己摆脱了嫌疑,便拉着张孝武要离开,但两人却在门口的时候被藤山派弟子拦住了。

    原来邹元品向掌门汇报了见闻,说自己遇到了一个聪明的少侠,而且此人还是塞北义军之一。滕掌门顿时大感兴趣,邹元品又转述了张孝武的分析,说他提供了破案思路,这才找到嫌疑人。不过现在三人只是嫌疑人,具体是谁杀了徐少卿,还是暂时不得而知,不如请那位少侠前来协助。

    滕掌门说:“可此人乃江湖中寂寂无名之辈,他又哪有资格查案。”

    邹元品笑道:“他是义军之一,背后站着的是义军,是武林盟主王枭坚,若要寻找一个公断的人,义军也是唯一的人选。即便他查不出来,也是义军查不出来。”

    邹元品说服了滕掌门之后,便匆匆来到门口,终于紧赶慢赶将二人拦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张少侠,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你身在局外,应该看得更多,或许可以指点一二。”

    “我也一并前去协助查案?”马灏路兴奋地问。

    邹元品其实只邀请了张孝武,不过看这两人似乎是朋友,便只得带拿了点头。张孝武便与马灏路回到掌门大厅,见藤山派众弟子簇拥一人,此人身材中等但身体壮硕得如同一只水缸成精,手持铁鞭肃然而坐,一派宗主风范油然而生。

    不用问,这个人便是藤山派掌门滕达,不过这滕达长得比邹元品还要难看,可想而知他的女儿……张孝武心说幸好自己不会做他女婿,否则跟他的女儿过一辈子,这一辈子非得憋屈死了。

    “张少侠,这位便是我藤山派掌门,神鞭无敌滕达。”邹元品上前介绍道。

    张孝武忙拱手施礼,道:“江湖无名小辈张先之,见过滕老前辈。”

    滕达点了点头,声若洪钟道:“就是你推断的凶手是谁?你怎地能推测出来?”

    张孝武道:“家父乃镖局镖师,经常遇到各种问题,因此耳濡目染之下比一般人机警一些。”

    滕达道:“平安镖局有许多,雍州河间府的平安镖局并不是什么大帮派,不过在江湖上与人为善,其门人自然品行纯良,值得信任。如此,还请张少侠查一查此案,到底是谁杀了徐少卿,给我们藤山派一个公道。”

    “多谢滕掌门信任。”张孝武忙道。

    滕达问道:“张少侠所言,给我们提供了破案的方向,我们后来询问得知,其他人无有作案的时间与动机。另外,由于徐少卿与他们三人单独住在一起,其他人都有人相互为证,因此只有他们三人嫌疑最大。然而这三人又是名门正派弟子,我等也不能轻易断定凶手是谁,因此请张少侠协助一番。”

    马灏路小声说:“那三人背后门派,也不好惹。”

    张孝武却没有在意,只是问邹元品道:“案发现场是否保护起来?”

    “张少侠,案发现场……是什么意思?”邹元品问道。

    张孝武道:“就是发现死者的茅厕,是否仍是原样?”

    邹元品摇头道:“已经清理干净了,这点无需担心。”

    张孝武心中苦笑起来,便问道:“最早发现死者的是谁?他发现徐少卿时,徐少卿又是何种状态,另外我们还不知道徐少卿的死因,是被刺杀还是中毒,更或者是其他死法。”

    邹元品道:“那人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长亮,去将那人带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一次查案

    最早发现死亡现场的是一个叫做郑金的苍山派弟子,早上起来撒尿,却遇到了这种事,顿时吓得尿了裤子。郑金说,他早上迷迷糊糊的进了茅厕,便被两只脚踢了一下,他还以为别人捉弄他,拨开了脚面,这才发现是有人在茅厕上吊自缢了。

    “自杀?自缢?茅厕自缢?”张孝武摇头道,“那徐少卿衣着华丽整齐,看得出来此人是一个非常喜欢整洁的人。而且我听众人都说,这徐少卿身有洁癖,这样的人即便想要自杀,也不会选择在茅厕里自杀,而且茅厕的高度不算太高,怎可能在此自缢,除非他脑子坏掉了。”

    郑金感慨道:“是啊,所以我才喊杀人了,我师弟和我是前后脚,他也吓傻了。我俩第一个反应就是徐少卿时被人杀死的,绝对是被人杀死的。”

    张孝武打量着此人,问道:“你也断定他是被杀?”

    郑金道:“自然,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举手投足比掌门还像掌门,岂能自杀。”

    “你看到地上的脚印了吗?”张孝武问。

    郑金摇头:“没有注意,我吓得都尿了裤子,又岂能注意什么脚印,而且茅厕地下是石板,哪里来的脚印。”

    张孝武道:“可否带我去看看徐少卿的尸首?”

    滕达立即说道:“将徐少卿的身体抬上来。”

    张孝武立即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很是不好意思,忙向众人拱手致歉道:“小子出入江湖便插手此案,若是处置不当,还请见谅。若是有人将来指责在下,张先之一力承担。”

    滕达道:“张少侠万勿多想,我们信任与你,藤山派上下信任与你。无论查不查得出真凶,众人也相信你的公正。”天玄宗邹叶金,五斗派姜堤和铁拳门徐志秋也纷纷表示愿意相信张少侠,还给他们一个公道。其实大家内心都看不起张孝武,可是更加不相信当事人,张孝武反倒成了大家唯一相信的人。

    徐少卿的尸体被抬上来后,众人纷纷围观过来,连邹叶金等人也纷纷上前观看,尽管他们是嫌疑人,可他们不是罪犯,众人也只是怀疑而已。三人看了徐少卿的尸体之后反应不一,邹叶金一脸的鄙夷,姜堤露出惊诧的表情,徐志秋则是一脸漠然。张孝武将他们三人的反应一一记下,随后又翻看了一下尸体

    徐少卿的尸体并无特别指出,张孝武看了看脖颈之处,见勒痕明显,应该是勒死的。可勒死也分自杀和他杀。自杀的勒痕由于绳子挂在脖子上,勒痕会明显的向上的痕迹。而他杀之后伪装成自缢,则会在脖颈上出现两道勒痕,而且他杀时一定会做出明显的反抗,甚至徐少卿会用手拉拽脖颈上的绳子,造成脖颈处抓伤。

    然而张孝武却看见徐少卿的勒痕方向的确向上,并且全无抓伤痕迹,的确是自缢的表象,也没有任何乔装成为自缢的其他疑点。

    邹元品问:“张少侠,是否自缢?”若是自缢反倒好办了,藤山派并不需要负担任何仇恨,可大家并不相信徐少卿会自缢。

    张孝武苦笑道:“看样子非常像自缢身亡。”他随后又看到徐少卿的指甲上有泥,咦了一声,又看到他手上确很干净,心中更是奇怪。徐少卿有洁癖,怎么会在手上有泥呢?他仔仔细细看了清楚,那些泥中还混有苔藓,顿时恍然大悟,徐少卿抓过地面上的石板。而他之所以抓石板,一定是受到了重击,甚至是一击致命导致他的肌肉收缩,不由自主抓了地上的石板,继而指甲中带有泥。

    从这一点来看,徐少卿死于他杀,而非自杀。

    但徐少卿武功高强,谁能对他一击致命,而且但凡有洁癖的人,其人也非常小心翼翼,尤其是在茅厕这种不洁之地。

    “是否是因为中毒了呢?”张孝武心想,便让人取来银针,他用一根细长的刺穿了胸口,银针直插入胃中。待取出银针之后,众人见银针针尖并未变黑,张孝武便只好摇摇头,承认此人并非死于中毒。

    不是中毒,还被人一击致命,所以能够杀了他的一定是让他极其放松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张孝武起身面对三人,询问道:“三位少侠,还请回避一下,滕掌门,可否请三位少侠去别院稍作休息。”

    滕达拱了拱手,三人起身而去,邹元品问道:“可否有何发现?”

    张孝武道:“有一些发现,劳烦邹先生暗中去听一听他们三人等一下说些什么,一定要如实告知我们。”

    邹元品拱拱手,转身离去。

    张孝武又对滕掌门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徐少卿应该是死于他杀,凶手武功极高,甚至远超徐少卿。滕掌门,你认为他们三人谁的武功最高?”

    滕达细细一想,说道:“武功最高的人应该是徐志秋,他一双铁拳可力敌千钧。武功最弱的应该是邹叶金,此人虽然出身天玄宗,可天玄宗素来以暗器擅长,在擂台之上一身功力去了大半。”

    “暗器?天玄宗也是暗器大家?”张孝武道,“我知道百花门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暗器门派,没想到还有天玄宗。”

    滕达说道:“百花门与天玄宗虽然都擅长暗器,但有所不同,百花门擅长巧击,以技巧取胜,天玄宗擅长劲击,以速度取胜。”

    张孝武点了点头,又问起五斗派姜堤,这五斗派在五斗山上,擅长轻功与腿法。张孝武盯着尸体看了许久,说道:“现在我要检查尸首,将此人衣服剥光,还请见谅。”

    “张少侠自便。”滕掌门道。

    张孝武向马灏路点了一下头,马灏路一愣神道:“不会是我来吧?”张孝武道:“你真聪明,就是你。”马灏路万般无奈,只得将徐少卿的衣服剥了精光,甚至连亵裤都脱掉了。不过众人纷纷憋着笑,原来这徐少卿的器物奇小无比,仿佛人的小指一样,仿佛如同十一二岁的男童大小。

第三百九十六章 资格

    马灏路见状,立即向张孝武挤眉弄眼起来,张孝武道:“正所谓英雄气(器)短啊。”不过众人似乎没有听出来这个谐音梗,马灏路低声嘀咕道:“幸好徐少卿没有娶小姐,否则这不是让人守活寡吗?”

    “噗嗤……”终于有人忍不住乐了出来,滕掌门气得瞪着眼睛扫了一圈,人们生生将笑憋了回去。

    张孝武瞪了一眼马灏路,道:“行了,别贫了,你继续跟我一起查看尸体,是否有其他外伤。”马灏路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与他一起检查尸体。但尸体上别无其他痕迹,仿佛没有任何其他受伤原因。

    张孝武用手摸了徐少卿的全身,可能检查的太仔细了,以至于马灏路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磨磨蹭蹭到了尸体的另一端。张孝武发现马灏路身体中并没有暗器所伤的痕迹,甚至连脊椎骨也没有受伤,更是奇怪了。他将徐少卿翻了个身,仔细检查背面,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马灏路说:“把他的腿劈开。”

    马灏路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哭着说:“张大哥,我这……我这办不到啊。我没对男人拨开双腿过……”

    张孝武道:“办不到也得办到,这是命令。”

    马灏路叹了口气,只得将徐少卿的两腿掰开,可是徐少卿尸体非常僵硬,马灏路居然掰不动他的双腿。张孝武点了点头,说:“死亡大概是六个到八个时辰之前,也就是昨天半夜,并非昨日下午。我们昨天傍晚时看到的他,虽然有几个人陆续进出茅厕,但并不是他们杀的人。”

    马灏路茫然地点点头,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昨天徐少卿半夜如厕,有人陪他去了茅厕,然后趁机杀了他。”张孝武说道,他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所以,陪他去茅厕的人,才是杀他的人。”

    马灏路问道:“为何不能有人先埋伏在茅厕?”

    张孝武道:“徐少卿如此机敏而有洁癖的人,岂能发现不了埋伏的人,而且茅厕如此狭小,那人除非变身成为老鼠苍蝇,否则怎可能发现不了人。”

    马灏路道:“所以只有他们三人有机会杀徐少卿?”

    张孝武点了点头,对滕掌门说道:“滕掌门,你们的怀疑是正确的,凶手就在三人之中,其他人可以排除怀疑了。”

    滕掌门笑道:“他们三人也说过,昨日四人半夜还聊了一会儿天,喝了点酒。”

    “还喝了酒。”马灏路撇嘴道。

    “……”张孝武却愣了足足半天,死死地盯着滕掌门,愤怒地说:“那你还怀疑众人?还询问我们,原来你早就知道凶手在三人之中,原来你怀疑这三人并非是因为排除了其他人,而是因为你知道昨天晚上四人在一起。我刚刚的检查,刚刚的推断,是你在试探我们?是你在判断我们是否有资格帮你查案,是不是?”

    滕掌门笑着点头道,拱手作揖道:“张少侠的推断非常精彩,非常正确,邹元品向我推荐你时我还怀疑过你的能力,如今一点也不怀疑了。不过这次试探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在下不可能让一个糊涂的人帮我们查案。对于这次试探,我要说声抱歉,着实对不起了,其后我一定会加倍赔罪。”

    马灏路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跳了起来,指着滕掌门,又觉得手指着他不好,收了手气呼呼地说:“你太过分了,你可以怀疑我,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就是不能怀疑张大哥,张大哥他——他心怀天下,志存高远,岂能是怀疑的?”

    滕掌门无奈道:“换做你们是我,更会小心谨慎。”

    马灏路还要辩驳,张孝武却没心思在此争辩,他需要争取时间来破案,今早离开藤山派。张孝武便摆摆手制止住了马灏路,看到屋子里越来越黑,吩咐人们掌灯,他要连夜查案。

    滕掌门让人照办,张孝武见灯光不足,又让他们多点了几盏灯,而后继续检查尸体。当他提出要解剖徐少卿的尸体时,滕达连忙阻止道:“若是开膛破肚,只怕无法与青云门交代啊。”

    张孝武也不怎么愿意解剖尸体,便收了手,继续盯着尸体,看了许久。正在大家焦急之际,张孝武解开了徐少卿的顶冠,在他的头发上摸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伤口。

    一根银针直插徐少卿的后脑,便是这根银针,杀了徐少卿。

    徐少卿的死因,终于找到了。

    张孝武轻轻拔出银针,对滕掌门说:“此人应该是趁着徐少卿不备,悄悄将银针插入徐少卿的脑后。”

    滕掌门接过来银针,瞠目道:“银针杀人?银子做的针也能刺入人骨?”

    张孝武道:“所谓的银针不过是一个说法,一般来说这种针都是精铁制作,因为外表银色才被叫做银针,并非银子制作。”

    滕掌门一拍大腿,道:“杀人者就是天玄宗的邹叶金!这根银针就是天玄宗的暗器。”

    张孝武道:“未必,天玄宗子弟会用自己的暗器杀人吗?”

    滕掌门道:“还真是……”

    张孝武拿着银针,对着徐少卿的脑袋,猛地一插,结果银针扎在头皮上沿着头颅刺到另一边,他摇了摇头,问:“滕掌门,你来试一试,能否用银针一击致命。”滕掌门试了一下,竟然发现银针只插入一半,不可能连根插入。张孝武顿时想到一个问题,银针插入头骨,必须要钉进去,否则徒手无法整根插入头颅之内。

    他随后带着几人前往茅厕,在茅厕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并且在石头背面发现了一个凹处。张孝武询问这石头是否是茅厕里的,负责打扫茅厕的老伯忙说,这块石头一定不是藤山的,因为藤山的石头都是青石,而这块石头是鹅卵石。张孝武看了看石头的大小,比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自己的手掌正适合握着它。

    “凶手的手不小。”张孝武笑说,“至少和我的手差不多,甚至比我的手还要大。”

第三百九十七章 诈

    众人返回掌厅,张孝武让人将三人带回,又询问邹元品他们说了什么,邹元品摇头说三人一声不吭,似乎都在怀疑对方,也好似并非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

    不一会儿,邹叶金等三人回来了,等三人站好之后,张孝武便说:“请三位兄台伸出手来。”三人疑惑不解,但都伸出了双手,他一一仔细查看他们的手,随后淡淡一笑,又观察了三人的衣服,忽然问道:“昨夜三位是否和衣而睡?”

    “自是。”

    “是啊。”

    “是。”

    “我也是如此,这天气太热,藤山派准备的被子简直热死人了。”张孝武似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又道:“既然昨天你们四人昨天都和衣而睡,并且还喝了点小酒,可否记得谁今日换了衣服?”

    邹叶金和姜堤立即转向徐志秋,道:“徐少侠换了衣服。”

    徐志秋依旧淡漠道:“我衣服穿了几天,已经馊臭了,所以今早就换了,有何不妥吗?”

    张孝武问:“你是什么时候换的?你们看到了吗?”邹叶金与姜堤忙摇头,他们自然没有看到徐志秋换衣服的过程,纷纷说早上醒来的时候徐志秋穿的就是新衣服。

    滕掌门与邹元品相视一望,心中起疑,但并没有插手张孝武分析案情,倒是马灏路叫道:“没事换什么衣服,你居然这么爱干净?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没见过几个人这么勤快换衣服的。”

    徐志秋冷眼望去,说道:“我换不换衣服,还不需你来操心,你算是什么东西?”

    马灏路气得又要跳起,张孝武拦住了她,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我需要检查一下徐少侠的行李,不知是否方便?”

    徐志秋愠怒:“你是在怀疑与我?”

    张孝武摇头:“每一个人的行李,我都要检查,徐兄不要多想,也不必多心。”

    徐志秋咬牙道:“若不是我,你要怎说?”

    张孝武笑道:“若不是徐少侠,自然会抓到别的凶手,还徐少侠一个公道。其实我不是在查案,我是在还你们一个公道,替你们的好友伸冤,找出他的死因。难道,你不像找到他的死因,替他报仇吗?”

    徐志秋冷哼一声。

    藤山派弟子将徐志秋三人的行李都拿来,张孝武先打开了徐志秋的包袱,仔细一一观看里面的物件,甚至看了鞋子和亵裤,终于在衣襟上发现了一些细沙。张孝武捏着细沙看了看,透过细沙,他看到徐志秋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紧张,而徐志秋也在死死地盯着张孝武的手。

    张孝武微微一笑放下衣服,转身问道:“你们三人,谁最先与徐少卿同行?谁与徐少卿的关系最好?”

    邹叶金忙出列道:“我最先与徐少卿通行,因为天玄宗与青云门最近,都在青州境内。我在向西而行休息的时候,突然巧遇了徐少卿。由于我们两个门派常常来往,我和徐少卿年龄相仿,此前有过交往,便结伴而行。我们到了珲州后先是寻找徐志秋,在路上又遇到了姜堤。我们三人彼此并不认识,因为都认识徐少卿,这才通路而行。徐少卿和徐志秋不爱讲话,反倒是我和姜少侠说的最多,结果我俩成了朋友。几日之前,我们还遇到过一个恶少欺负良家妇女,那恶少最终被我杀了。”

    “你是怎么杀的?”

    “还能怎么杀,天玄宗弟子自然用的是暗器。”

    张孝武拿出银针,问道:“是用这个吗?”他的眼神随时注意这三人的举止,只见姜堤好奇,邹叶金惊喜,徐志刚努力表现得非常平淡。

    邹叶金瞪大眼睛,惊道:“怎么在你这里?”邹叶金忙在身上摸了摸,拿出肋下的一排银针,细细数了一下,道:“没缺!我们天玄宗弟子出门之后会带二十四枚银针作案器,我用了一根,还剩二十三根,你们看,我的针袋里正是二十三根,加上张少侠手中的银针便是二十四根。”

    张孝武追问道:“你杀了恶少之后,为何不取回暗器?”

    邹叶金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想扬名江湖么,所以故意留下银针,证明铲恶锄奸的侠客不是别人,正是天玄宗的人。”

    马灏路道:“你可真骚得慌。”

    邹叶金道:“可是我的银针怎么在你手中?”

    张孝武没有回答,而是追问:“你们杀了恶少之后,便继续赶路了吗?”

    姜堤道:“没有,我们还做了好事。”

    “什么好事?”

    邹叶金道:“我们兵分二路,一路是我和姜少侠,我们将那少女送回了家,另一路徐少卿和徐志秋则去追杀恶少的狗腿子了,徐少卿说此人虽恶但走狗更坏,不杀光这些败类坏虫,他们还会继续与邻人为恶。后来我们在县城的茶楼里汇合,其后便赶往了藤山派,路上再无他事。”

    “恶少死在哪里?”

    “小溪边。”

    张孝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继续问:“你们都是通过徐少卿认识的,但谁与徐少卿关系最好。”

    姜堤道:“谁他和关系最好不知道,但我知道徐少卿和谁关系最好,是徐志秋徐少侠。”

    徐志秋道:“因为我们恰巧都姓徐,因此结拜为兄弟,相互扶持,然而他却被人杀了,当真可恶——莫非是被银针杀害?”

    张孝武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滕达和邹元品,两人纷纷点头,准备拿下徐志秋,但张孝武却轻轻摇头表示不是时候。他随后又检查了邹叶金的行李和姜堤的行李,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三人,盯着三个人的眼睛看了许久。

    终于,视线凝在了徐志秋的脸上。

    徐志秋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怀疑我,但你有什么证据?”

    张孝武道:“你有龙阳之好,你和徐少卿乃龙阳之友。”

    徐志秋大怒道:“胡说八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你!无名鼠辈,居然敢污蔑他人!简直不知死活!”

    张孝武后退两步,一脸的惊恐道:“你要杀我灭口吗?就像杀了徐少卿一样?”

    “你……你……你血口喷人!”徐志秋气急败坏地叫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炸

    张孝武见徐志秋恼羞成怒,反而笑了起来,进一步上前说道:“一年前,我曾听闻江湖中有一门邪功,叫做《阴阳神功》。这门神功非常邪性,能将人练至不男不女。当时我朋友得知我喜欢听江湖上的笑话,便当做笑谈说给我听,我听了之后也觉得有趣,就问后来《阴阳神功》如何了,可曾失传。他说这门武功是邪派的功夫,修炼者被江湖各大门派围剿击毙。那《阴阳神功》最终落到了何处不得而知,不过最终击毙邪派高手的是青云门的掌门。我还听闻,青云门掌门之所以能杀得了那邪人,是因为邪人修炼之后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青云门掌门挟持了那男人,迫使他出手顾忌,这才最终被杀。”

    张孝武说得煞有其事一般,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仿佛这有此事似的,马灏路惊呼道:“江湖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滕达惊讶地说:“这……此事江湖中只有不超过三人知晓,你……你到底是谁?”

    张孝武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盯着徐志秋的眼睛,进一步向前说:“这青云门掌门杀了邪派高手之后,并未毁掉秘籍,青云门掌门因为舍不得秘籍,而将秘籍留在青云门中。而徐少卿偶然间得到秘籍,并习得神功,从此之后武功突飞猛进,这也是他能力拔头筹成为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的原因。然而神功的反噬却让他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也让他喜欢干净,喜欢化妆,甚至喜欢高大威猛的同性——例如徐少侠!”

    徐志秋手指着张孝武的鼻子怒骂:“你这混账东西,无端编排我作甚?我和徐少卿乃萍水之交,岂容你胡说八道!”说这便要冲上来上,邹元品立即拦在他面前,淡淡地笑道:“且慢,听张少侠讲下去,但听无妨。”

    徐志秋眼神充满惊恐,他不自觉地搓着手,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张孝武见状微微一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但随后收敛了笑容,眼中精芒一闪,仿若一道利刃直刺人心。这双目光让徐志秋双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的张孝武陡然气势万丈,与先前那个平平无奇的江湖小子截然不同,他到底是什么人?

    滕达与邹元品自然也感受到了张孝武那冲天的气势,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子,身上竟然发出惊人的能量。

    张孝武盯着徐志秋的眼睛继续咄咄逼人道:“你虽然被徐少卿纠缠,却并未忘记自己的本性,所以才参加了此次比武招亲。当徐少卿得知徐少侠参加比武招亲大会之后,便立即出发准备阻止你参加比武招亲,期间巧遇了邹少侠和姜少侠。由于徐少卿时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他二人自然愿意与之结交日后好行走江湖时互为帮助,只是不想到你们二人是此等关系。”

    姜堤一拍大腿忽然叫道:“难怪我看到他二人整日形影不离,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邹叶金也说道:“我明白了,我看到徐少卿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地盯着徐志秋,我当初还怀疑徐少卿想要害徐志秋。”

    徐志秋愤怒地盯着张孝武,如果目光是刀,张孝武此时已经被凌迟得千刀万剐了,他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咬着牙盯着对方。

    张孝武完全不惧徐志秋,继续推测道:“天下间龙阳之好者为数不多,但并非没有,而做我江湖豪侠,像徐少卿这种喜欢干净漂亮,甚至喜欢化妆的少侠为数不多,所以我断定此人乃一龙阳君。徐少卿来到藤山派,并非参加比武招亲,而是来阻止徐志秋参加比武招亲。徐志秋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他,又忌惮徐少卿做出极端行为,因此才最终决定杀了徐少卿。但是,这个决定他非常犹豫,他一路上都在思考是否要杀了徐少卿,直到昨天晚上,徐少卿再一次寻求与徐志秋欢好之时,他终于下定决心!”

    张孝武走进徐志秋,道:“你趁他如厕之时,与他说话,细细回忆你们之间的过望,让他放松了警惕。他喜欢你,并且相信你,而且为了挽留你不惜将生命交托给你!”他走到徐志秋身后,忽然出手遏住了徐志秋的脖颈,另一只手拿出银针插在徐志秋的头顶之上,徐志秋惊呼道:“你在做甚?”

    张孝武冷冷地说道:“然而你贪慕藤山派的万贯家财,你忘恩负义,你背信弃义,你甚至杀了一个挚爱你的人,杀了一个最相信你的人!你就是用这根银针,扎在了徐少卿的顶冠之上,你用鹅卵石砸,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你砸了十下,将银针死死地砸进了徐少卿的头颅之内。然后,你将徐少卿吊在了茅厕内,制造了他上吊自缢的假象。”

    “不!不!没有!”徐志秋挣扎起来,“我不可能这么做,不可能!我怎能用银针杀死他,我不会用银针,难道我能用手掌见银针扎进人的头骨之中吗?你看我的手,我若是用手砸下去,我的手也会被扎破!”

    “你心虚了!”张孝武放开了徐志秋,转到他的身前,将银针递给了他,又从怀中鬼使神差地掏出了一块鹅卵石,问:“你认识它吗?”

    徐志秋后退一步。

    张孝武道:“你自然不可能用手砸下去,可你用这块石头砸下去的,在徐少卿死后,你心虚害怕,你还担心邹叶金他们醒过来,于是你慌忙地逃了回去,甚至忘记把这块石头扔在哪里了。你以为随意一丢,别人断然发现不了。不过很遗憾,藤山的石头都是青条石以及青碎石,藤山根本没有鹅卵石。”

    徐志秋嘴唇颤抖起来,道:“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张孝武道:“你知道吗?其实你杀他的时候,他本来能反抗,甚至能杀了你,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用手撑住了身体,让你更方便地砸下去。他愿意被你杀死,他宁愿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你,可是你太愚蠢了——不,是你太歹毒了!你为了摆脱徐少卿,栽赃嫁祸给藤山派,甚至不惜引起青云门与藤山派的仇杀!你甚至用了计中计,你用银针杀人,你打算日后就算开棺验尸,人们也会怀疑天玄宗,你不惜引起三派仇杀!”

第四百章 比武招亲的原因

    随着徐志秋被带下去,杀害徐少卿一案终于告破,众人皆大欢喜,张孝武略感疲惫,但大家显然对这个初出江湖的摸着天张先之,是如何推测出徐志秋为凶手大感兴趣,马灏路也瞪着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地问道:“张大哥,你怎么算出来他是凶手?他们三个人,不能是姜少侠?”

    姜堤揉着小退苦笑道:“我打不过徐少卿,而且就算我打得过,我也完全没有必要害他吧,我和他认识时间不长,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他被徐志秋一脚传来,连忙抬腿抵挡,虽然没有被击中要害,但小腿却被踹得生疼。

    张孝武道:“几个方面做出的判断,第一点,在茅厕里发现的石头。那是一块鹅卵石,背部有一处凹槽,我对比了一下凹槽,发现正好能将银针放入其中。所以首先确定了他使用银针背插入鹅卵石,而这块鹅卵石大小正适合他捂在手中。而这块鹅卵石,邹少侠的手和姜少侠的手,握在手里起来会露出来,从而引起别人的怀疑。也就是说,你们手太小了。”

    邹叶金哭笑不得:“这么说来,我们手小,反倒帮了我们。”

    “这是其一,并非绝对。”张孝武继续说道。

    “其二,我在徐志秋的衣服中发现了几粒细沙,所以我想一定是他藏着鹅卵石的时候,石头上携带的。而藤山除了青石便是泥土,根本没有沙子,由此我断定鹅卵石在他身上。

    其三,所有人都知道徐少卿是自缢而死,而他刚偶然间提到了银针,谁会想到银针,只有凶手。他是想试图用银针来误导我们,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四,他的手太干净了,干净的像是早上洗过一样。你们四个人昨晚饮酒之后便睡了,所以并未洗漱,而今天早上从发现徐少卿之死到现在,你们三人并没有洗漱过——偏偏他的手非常干净,难道不奇怪吗?”

    众人想来,的确如此,这摸着天张先之对细节的观察远超众人,邹元品笑道:“掌门,我说的没错吧,此子非同寻常。”

    滕掌门笑道:“嗯,是个良人。”

    马灏路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和徐少卿是那种龙阳关系?还有《阴阳神功》,真有这种神功吗?”

    张孝武笑了起来,点头说:“有,这个故事也是真的,只是当初我的朋友当做笑话讲给我听,他知道我喜欢江湖的故事。”

    马灏路与邹叶金惊呼道:“这门神功当真这么神奇吗?”

    滕达沉声问道:“你的朋友是谁。”

    张孝武道:“滕掌门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滕掌门好奇走了过去,张孝武道:“王枭坚。”

    滕掌门瞠目结舌,道:“你们是……朋友?”

    张孝武笑道:“当然。”

    滕掌门道:“难怪你知道这江湖秘闻,不过恐怕从此之后,这条江湖秘闻,便再也不是秘闻了。而青云门得到《阴阳神功》秘籍,只怕日后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孝武笑道;“那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若是他们早些将那害人的邪功毁掉,又岂会引火烧身?”

    马灏路道:“张大哥,你是怎么推断徐志秋杀害徐少卿的过程?”

    张孝武自信一笑,道:“我蒙的。”

    “啊?”众人不由得退了一步。

    张孝武道:“我诈他的。”

    “你……”众人哭笑不得,万没想到他在诈徐志秋。

    张孝武道:“包括那封不存在的书信,包括我所有的推断,我都在诈他,让他自己承认,让他以为我们百分百确定他是凶手!所以我诈他!怪只怪他心肠歹毒却心思简单,而且对杀害徐少卿心存悔意。做人呢,要么就别做坏事,要么就坏得彻底,否则只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眼看天色全黑了,他只好再一次休息下来,准备明日下山回城。

    次日一早,张孝武早早起床,洗漱一番之后向滕掌门告辞,一通前来告辞的还有马灏路、邹叶金和姜堤,然而滕掌门却抓住张孝武的手,说:“张少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张孝武立即说道:“只要不让我做你女婿,什么都行。”

    “……”滕掌门道:“做我女婿很委屈你吗?你来参加比武招亲,不就是为了做我的女婿吗?”

    张孝武摇头道:“我只是对江湖颇为好奇罢了,却不想做你女婿,而且我有两个妻子了,你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吗,滕掌门?”

    滕掌门想了一下道:“那很简单,你休了她们就是。”

    张孝武摇头苦笑道:“结发之妻不可弃。”

    滕掌门哈哈一笑,说道:“我是在与你玩笑而已,我的女儿,再怎么不听话,我也不会让她做小。不过张少侠,我倒是真求你另一件事,我觉得凭借你的智慧,一定能够办到。”

    张孝武立即后退两三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滕掌门,我可不敢答应你。若是你让我陪你去青云门作证就算了吧,我还有事去龙都,实在是抽不开身。”

    马灏路忙道:“对,对,张大哥要去龙都办更重要的事。”

    滕掌门笑道:“我不是让他陪我去青云门,我是求他帮我寻找一下我的女儿滕盈儿。”

    “啊?”其他人全都傻眼了,找闺女?滕盈儿难道丢了?这还比武招亲呢,怎么新娘子没了?

    滕掌门苦笑着说:“其实半年之前,我和女儿吵了一架,她便浪荡江湖去了,我这次举办比武招亲,一来是准备找一个乘龙快婿做她夫君,另一方面是引她回来。我女儿脾气古怪,她知道我举办比武招亲大会,一定会回来捣乱。可惜没等她捣乱,徐少卿却死了,徐少卿一死,便用不着她出手了。只可惜徐少卿之死,让她的名节反倒受辱。唉……我真是好心办了错事,我女儿大概不会原谅我这个糊涂阿爷了。”

    张孝武心说我又不是天眼,上哪给你找女儿,但看到滕掌门一副老父亲的担忧表情,还是安慰道:“滕掌门,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是有小姐消息,一定会通知到你。若是发现了小姐踪迹,我把她给你绑回来。”

    滕掌门哭笑不得,但却非常认同他的“绑”字,说道:“张少侠若真发现小女踪迹,若是绑回来,老朽定然感激不尽。”

第四百零一章 宁王宝藏

    张孝武随后便告别藤山派众人下了藤山,马灏路也跟在他身后一起下了山,而邹叶金与姜堤被留了下来,应该是商讨如何将藤山派遭到陷害一事告知江湖众人,也好给藤山派挽救声誉,尤其是滕小姐的声誉。

    待出了藤山派,马灏路嬉笑道:“张大哥,我看出来了,滕掌门是准备让你做他女婿。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他太中意你了。”

    张孝武亦笑道:“不行不行,我都说过我有妻子了。”

    马灏路道:“张大哥你的身份,足以妻妾成群。”

    张孝武摇头笑道:“妻妾成群也意味着麻烦不止,你知道,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若两个女人在一起就是一千只鸭子哇哇乱叫,我岂能受得了妻妾成群。”

    马灏路又道:“男儿谁不想三妻四妾,只是有些人无此条件罢了。”

    张孝武想了想,悠然道:“你我对女人的要求不同,我对女人的要求很简单。”

    “是什么?”

    “年轻,漂亮,身材好。”

    马灏路:“……我还以为张大哥要说才女呢。”

    张孝武瞪着眼睛义正言辞道:“再有才华,长得不行,也是不舒服的,你看我,是个简单的人吧。”

    马灏路拍马屁道:“张大哥绝对是一个简单的人。”

    张孝武又道:“再说你看看滕掌门,他的长相,他的女儿——能有多好看?”

    马灏路细细一想,顿时打了个冷颤。

    两人说笑着下了山,却在山脚下的茶肆中看到一个人,正在悠闲地品着茶,张孝武定眼一看,居然是那身上总是带着香气的应备。应备见了他们,忙起身拱手施礼,张孝武忙还礼,而马灏路也不明所以地还了礼,低声问道:“张大哥,这老头是……”

    张孝武介绍道:“一面之缘的朋友。”又上前道:“应兄弟,又见面了。”

    应备苦着脸道:“我听闻昨日发生命案,不巧我前日还没上擂台,便被人认出身份,被赶了出去。”

    张孝武笑道:“难怪我没听到你的名字。”

    应备道:“藤山派狗眼看人低,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你看,发生命案了吧。对了,你们怎么尽早才下山?”

    马灏路正要炫耀徐少卿案破解的过程,张孝武拦住了他,抢先说道:“因为我俩昨日见过徐少卿,所以被怀疑时杀人凶手,便多留宿一宿。不过如今我们二人洗清嫌疑,所以才匆忙下山。”

    应备遗憾道:“你们该多留一些日子,看看其中因由,当做趣事看看。将来也好给江湖上的人讲讲徐少卿被杀的故事,可惜了,可惜了!若是我不被赶出来就好了,唉……”他而后又问道:“张兄去往何处?”

    张孝武道:“去京城。”

    “恰好……”

    张孝武摇头道:“应兄弟,我有机密之事,不便与人同行,还请见谅。”

    应备只好遗憾告辞,张孝武与马灏路赶回了藤山县后,马灏路说那人似乎在专门等你,张孝武摇头笑了笑,两人便告辞分开。

    等张孝武回到驿站,见到众人已经准备好了,阮清文微微一笑,说:“我就说吧,将军肯定平安归来,来来来,给我银子。”张孝武哭笑不得,合辙这群人拿自己下赌注呢,王一瑾道:“别忘了我的银子,我还赢二两呢,我就说,最危险的是将军,你们还不听。将军若是发怒,一个人能灭掉一个门派。”

    “马屁精。”张孝武佯踢他一脚,王一瑾哈哈大笑。

    夏铭汇报亲卫的情况,又汇报说马匹已经完全康复,车队可以继续前行。

    “赶路!”

    鬼卫重新穿戴好一身装备,张孝武也换下了劲装,穿上了盔甲与面巾,全队出发。鬼卫重新出发的时候,藤山县的百姓纷纷围观过来,大家远远地望着众星拱月一般的鬼将张孝武,议论纷纷,自然是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塞北名将万般猜测。由于军法约束,再加上鬼卫身上都带着银子,因此鬼卫士兵在藤山县买卖公平,不惹事不闹事也不怕事,尤其是去青楼娼馆还还给钱……

    见鬼卫士兵离开,街边青楼里的姑娘挥着手帕喊道:“塞北的爷们,回家的时候再来啊,姑娘们等着你们,下次来了,不收钱!”

    “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已,将这原本严肃的气氛打得粉碎,连张孝武都笑得肩膀直抖。远远的人群中,他看到马灏路正在抱着膀子看着热闹,好奇地打量着鬼卫一行人,眼神中既充满了崇拜又充满了遗憾。他向马灏路眨了眨眼睛,马灏路喜笑颜开,挥手告别。

    此次藤山之行甚是有趣,张孝武将此故事将给了手下众人,其余人只当笑话,然而阮清文却屏退别人,单独对张孝武说:“我怀疑,那滕掌门便是宁王的掌库之人。”

    “宁王的掌库之人?”张孝武奇道,“是什么意思?”

    阮清文道:“你知道宁王贪财好色,他好色是出了名的,可是他贪财也是出了名的。后来查封宁王府的时候,却发现宁王府并没有多少金银珠宝,外界一直在传闻说宁王的金银全都用作购买冰刃武器打造军队谋反上了,可实际上宁王反叛时并不过三万,可他却贪墨了多少银子?岂能只有三万军队?所以,人们私下认为,宁王将自己的金银大部分藏在了一处秘密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宁王的心腹知道。在宁王死后,他的心腹独吞了宝藏。”

    张孝武兴奋地说道:“所以滕掌门,实际上就是看守宁王宝藏的人?那我们何不如……”

    阮清文摇头道:“若他是看守宁王宝藏的人,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那铁拳门的徐志秋竟然也在怀疑,我猜想,江湖上还有其他人在怀疑。将军,我建议你派人调查一下此人的背景,若此人有过在宁王府的经历,只怕他和宁王宝藏有联系。”

    张孝武抚掌大笑道:“此次藤山派之行,收获颇丰,收获颇丰啊!我鬼卫如今正愁金银细软,便有了一个发财之路,妙哉,妙哉。看来日后我得多走走,多碰碰,兴许能遇到发财的机会。”

    阮清文苦笑说将军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以后哪能那么容易遇到。

第四百零二章 贪婪的人性

    第四百零二章贪婪的人性

    过了藤山县,官路再一次笔直宽阔起来,张孝武惊喜地发现,官路的宽度竟然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通行,若是中间加上栏杆种上花花草草,妥妥的高速公路双车道。而且圣汉的高速公路还不收过路费,一些农闲的百姓在路边盯着大人物的车队,纷纷猜测这又是哪个大员云云。

    对于鬼卫一行,百姓们议论得更多,尤其是越靠近龙都府,看热闹的百姓便越多,毕竟《鬼将行》的小说和话本演义,没有人比龙都府附近的百姓更熟悉的了。

    “那就是赫赫有名的鬼卫吗?”

    “看看他们的盔甲和刀刃,真是威武之师。”

    “我觉得比禁军都威风。”

    “不过他们的旗子——怎么是骷髅头啊?太吓人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旗子,他们才叫做鬼卫的?”

    “我听说啊,那鬼将身高一丈,口若银盆,一口能吃掉一个小孩。你们帮我看看,鬼将在不在里面?”

    “肯定在,但身高一丈的人,我这辈子没见过,估计上辈子也没见过,那都赶上县城的城墙高了,哪有那么高的人呢。”

    “怎么没有,我听说北方的靺鞨人都这么高。”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靺鞨人都被鬼卫给打败了。”

    “所以我才说鬼将比靺鞨人还高么。”

    一些幼童唱起了童谣来:“鬼卫好,鬼卫棒,鬼将武功第一强!”

    王一瑾在张孝武身边,嘻嘻一笑道:“将军,将军,他们都夸你呢。”

    “嘘……你说话打扰我听他们如何夸我了,别打扰我。”张孝武低声道。

    王一瑾:“将军,你这就不谦虚了呀。”

    张孝武正色道:“我只是想听一下普通百姓是如何评价我的,奈何拍马屁者甚多,害得我飘飘然起来,不可不可!如此不可啊!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以后你们听到百姓真实声音,万万告知于我。”

    阮清文在一旁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张孝武虽然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可毕竟年纪并不大,偶尔也有顽童心理,反倒增加了许多生动。

    张孝武问道:“阮先生可有话说?”

    阮清文深思后道:“百姓不如何读书,只要有人在一旁稍微的夸你,他们就会认为你是天下最好的人,可若是有人编排与你,他们便立即认为你是奸臣。百姓的声音,其实才是天下第最糊涂的声音,因为他们没有声音,他们只是别人的喇叭。”

    张孝武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哈哈大笑起来,自古以来百姓都是容易上当受骗的,说他们是善良的,可他们会做出愚蠢的决定,若说他们是可恶的,他们又对一些人的好感恩戴德。

    “百姓是水,可水也分沙漠甘泉与滔天洪水。”张孝武顺着他的话总结起来,“若是对他们好的,他们便是沙漠里的甘泉,可若是对他们不好的,他们便会变为滔天洪水。”

    阮清文道:“为官的人是管理百姓的人,作为一个管人的人,又岂能处处与民为好。我记得十几年前在并州,有一个叫做金张县的地方,那里盛产金蝉子。金蝉子其实是一种壮阳药,吃了之后男人龙精虎猛,一时之间成为龙都城最受欢迎的补品。有人谗言金张县应该多进献金蝉子,于是太乾帝便下了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激起了民变。金蝉子捕捉不容易,若是那么容易捉到,又岂能堪比黄金的价格?可贵族们却不知道,他们见以为常的金蝉子,对百姓来说是多么难以捕捉。若你是左右丞相,你该怎么办?你会阻止,还是会装糊涂?”

    张孝武自然是知道这个故事,因为胡立便是这个故事中的主角之一,也是金张县大屠杀的幸存者,如果他自己是左右丞相,或许会阻止一下。

    可他又一想,逼迫金张县百姓大量捕捉金蝉子的决定,应该不只是皇帝一人的主意,而是出于京师贵族的整体需要。如果丞相阻止这道圣旨,非但会得罪皇帝,更会得罪百官,那么百姓呢,会否记住丞相的功劳?

    金张县百姓远离庙宇,龙都城百姓根本不关心其他地方百姓的生死,所以没有任何百姓会记得阻止朝廷推行暴政的功臣。吃亏的事自然不能做,当年金张县百姓被杀,也成了理所应当,龙都百姓记得边民无知反抗朝廷,士族高官们也只是认为杀了一群暴民罢了。

    阮清文见张孝武脸色阴晴不定陷入沉思,便微微一叹,语重深长道:“有一种矛盾,叫做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矛盾,他们天然对立,统治者需要被统治者提供美食、美酒、权力和土地,被统治者需要统治者提供智慧、信仰、好处和武力,所以他们又相互依存。王朝走到最后,往往都是统治者残暴不仁,逼迫被统治者更换新的统治者,此时天下大乱,新王朝建立之后推行仁政,等过了几百年之后,新王朝暮气沉沉,贵族们为一己之私再一次逼迫百姓,如此周而复始。”

    张孝武听得认真,道:“难道这是所有王朝的结局吗?”

    阮清文道:“纵观历史,没有一个王朝逃脱这个定律。”

    “可如果王朝制度不再了,旧王推荐更有能力的新王登基,恢复禅让制呢?”张孝武问道,所谓禅让制度,也就是现代的国家制度,他当然不会把现代制度傻乎乎地放在如今这个帝王统治的时代之中,强行扭转时代,只会落得和王莽一样被人践踏。

    阮清文哈哈一笑:“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要把权力交给自己的儿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便是让自己的血脉权力永固。士族为何会出现,是因为圣太祖知道人性是贪婪的,他给一些人永固权力的机会,所以士族支持圣太祖,将他立为圣人一般。五千年,中原历史上便是禅让制,可是史书记载,禅让制引发了古中原大乱,古国分裂为上百个国家,相互攻伐上百年,导致中原人口锐减到十几万人。将军,万勿低估人性的贪婪,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贪权,有人恋物,只要是人,都是贪婪的。”

    “不存在圣人?”

    “圣人贪名。”

    “哈哈哈……”

    两人说话间,鬼卫一行终于抵达了圣汉帝国的都城,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圣汉帝国核心,龙都府。

第四百零三章 平安县

    龙都府相当于燕京城置于河北省,龙都府有一府六县,一府城便是龙都城,分为一百零八坊一皇城,而六县分别是龙洋县、米山县、义县、车迟县、五关县、平安县。张孝武抵达龙都的第一站,便来到了龙都府平安县。

    张孝武远远看到平安县三个字,心中好笑起来,因为他想到了李云龙,想到了李云龙率兵攻打平安县城的故事,还有那最著名的话:“二营长,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上来。”而此平安县自然非彼平安县,龙都府的平安县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是青龙军的大本营。禁军的四座大本营,青龙军大本营在龙都府东侧的平安县,白虎军大本营在龙都府西侧的五关县,朱雀军大本营在龙都府南侧的龙洋县,玄武军大本营在龙都府北侧的米山县。

    青龙军虽然战败了,但青龙军的本部仍在,战地范围颇广,且平安县城内依附于青龙军的产业甚多。而张孝武手下大多数都出身于青龙军,所以抵达平安县后,一些亲卫军官们立即找到张孝武,希望能够回家一趟。

    张孝武自然允许,并给他们三天假期,结果亲卫们走了一半,夏铭唯恐有人对张孝武不利,他哈哈大笑:“就咱们这些人,若是有人对我不利,他们也保护不了我。对了,你也可以回家。”

    夏铭先是一愣,随后苦笑着脸低下头去,道:“我已经让人通报,说我战死塞北了。”

    张孝武道:“你明明还活着,你的妻儿老父母呢?你这么死了,他们怎么办?你的妻子给你守寡,你的父母白发人哭断肠吗?愚蠢!”

    夏铭犹豫许久,才说:“我父母住在龙都城,若是倒了龙都城,我会回去探望一番。”

    张孝武拿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是一千两银子,你拿着,算我给你提前预支的薪俸,转交给你的家人。你再告诉他们,如今你在鬼卫当官,戍卫边防北御犬夷,当初刺杀力高图,是你和我一起完成的。”

    夏铭感动不已,手下银票,默不作声。

    张孝武拍拍他的肩膀,随后下令暂时住在平安县。

    由于平安县没有驿站了,众人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而因为经常有高官路过平安县,此地却是有较大的客栈,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同时住下,张孝武便将这家叫做高升的客栈租了下来。但很快,高升客栈的老板便知道住下的客人是谁了,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鬼将张孝武,连忙前来拜会。

    客栈老板是本地通,也是个伶俐的人,邀请张孝武饮酒,张孝武却之不恭,便吃喝的同时与他打听起了青龙军的近况。

    客栈老板说,青龙军战败之后,平安县很多人家都披麻戴孝,而一些依附于青龙军的作坊和店铺,也不得不倒闭了,所以平安县顿时萧条不已。如今瘟疫横行,更是人心惶惶,往来做生意的人已经很少了,除了一些赴京赶考的考生,便是跑官的人。

    “什么是跑官?”张孝武问道。

    客栈老板没有回答,阮清文先回答了:“所谓跑官,便是去吏部寻找帮助,咱们圣汉官阶共计十七级,正一品,从一品,正二品,从二品,正三品,从三品,正四品,从四品,正五品,从五品,正六品,从六品,正七品,从七品,正八品,从八品和九品。正一品有六人,分别是左丞相、右丞相、太师、太傅、兵马大元帅以及监国太子,从一品有十二人,分别是八部尚书,秦王、晋王、赵王、齐王,但这四王不会轻易封赏。而之后的官吏便更多了,我也不一一例举,但圣汉官场的规矩是八品以下的官吏由各地知州任命,三品至八品官吏由吏部任命,三品以上由圣上任命并有元老院监督。”

    张孝武笑问:“这元老院管得还挺多的嘛。”

    客栈老板一边给张孝武等人倒酒,一边说:“若是圣上哪天信任奸臣,随便给一个哄他开心的戏子封一个高官,元老院自然是不能同意的。我听说一个笑话,说青州以东的海上有一个国家叫做扶桑国,扶桑国的皇帝是女皇,有一次扶桑女皇宠幸了一个小白脸,便封小白脸做大将军。那小白脸做了将军之后,便成了刽子手,将昔日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都杀了,将他的好友全都封了官,甚至把他家的猫啊狗啊,都封了高官。你可笑不可笑?”

    阮清文道:“所以元老院就是为了防止圣上做出错误决定才设立的,而扶桑国没有元老院,才会出现惊世的笑话。”

    “所以跑官的,就是三品以下八品以的地方官员,想要升官或者想要入京或者想要调往富庶之地,来到京城寻找靠山,让他们从旁协助调动。例如天下皆知扬州的盐官和杭州的农官,都是天下间一等一赚钱的官吏。”阮清文说道,“所以想要去这两个地方做官的人比比皆是,在杭州别说做一个七品县令,便是做一个九品吏目,都比在并州做一个县令拿的钱多。很多个官员在地方上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再用民脂民膏到京师送礼送钱,试图做更高的官,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

    张孝武大怒道:“这些该死的狗官!”

    客栈老板哑然失笑,心说你们也是官,怎么还骂起官来了。

    阮清文道:“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将军久在军中,边军向来注重战功而非跑官,所以愤怒也是正常。”

    张孝武却摇头道:“不,军中也是如此,别说别人,我也给官上送过礼物。”

    阮清文道:“所以送礼向来不是一件不可谈及的事,你送礼是为了能更好的杀敌,而跑官的人送礼,是为了能够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他又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不过送礼的路上,也经常会出一些事,被歹人劫走钱财,被歹人杀了跑官的队伍。有些人为了顺利地跑官,还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派出几支队伍,甚为有趣。”

    客栈老板道:“但在平安县,是没有歹人与劫匪的,青龙军驻扎于此,那些劫匪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此劫掠。”

第四百零四章 太子的儿女

    话题又回到了青龙军,张孝武又问青龙军近况,客栈老板说如今青龙军比较混乱,原来的第六团被大乱之后重编了六个团中,所以如今青龙军仍是有六个团,分别是第一团到第六团,可是物是人非了。如今的青龙军由第一团统领将军是笃山伯十八义子之一的遮头虎初展飞,而第二团至第六团也不过各自只有一个营而已,所以青龙军实际上只有不到三万人,大权还在笃山伯掌下。

    张孝武又问起了第六团原守将程褚来,客栈老板说程褚生了一场大病,便辞掉了将军一职,回京中养老了,应该是在兵部典藏司任编修,专门研究历朝历代战争历史,从此之后便成了一个闲人。

    “还真是可怜。”王一瑾在一旁小声说,“当年他可是风光无限,人人攀附的实权将军。”

    “他可怜什么。”客栈老板撇嘴道,“你不知道他贪了多少金银呢,我听说,只是大车,便足足二十车。有这么多金银可以享用,又做一个兵部闲置不需要操心,他可以算是人生圆满了。当然,最不圆满的,就是他的两个儿子被水淹死了。”

    “什么?”

    “程褚的两个儿子,下河游泳,结果没想到龙王爷收人,一个漩涡将小哥俩都卷入水中。”客栈老板道,“正所谓有钱赚没命花,有时候人在做天在看,人要是太贪了,老天爷都会收了他。”

    张孝武笑道:“你这老板倒是有趣的很。”

    最后客栈老板又说青龙军的老人不多了,第六团原副将夏侯宝,因为被发现贪墨军饷而被贬为庶民,第六团原辉字营军候慕容辉也被调往了别处,不知去向,倒是有一个叫做吕中的人,原来是第六团骁骑营的校尉,如今仍在第六团,担任吕字营校尉。

    “店老板,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张孝武笑说。

    客栈老板嘿嘿一笑:“干咱们这一行,见得多了,听得也多了,论消息灵通,有时候比那金衣卫银衣卫还强。”

    众人喝过酒之后,便匆匆睡下了,张孝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三年时间一晃而过,竟然物是人非。甚至跟随自己的胡立等人,也在全国各地无法相见,这就是人生百态,变化无常。

    来到龙都府之后,他忽然想到太子的一对龙凤胎儿女了,如今应该是十七岁年纪,家在车迟县,养父是一个无儿无女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叫做孟曾,而太子的儿女分别叫做孟释和孟然儿,按照年纪来说,应该是许配人家的年纪了。

    当初答应照顾他们,虽然只是暗中派人保护,却并未真正照顾,张孝武想着趁着这几天在平安县休息,他前往车迟县看一看这对太子的亲生儿女。

    次日,张孝武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阮清文,吓得阮清文说:“你要是被人发现与废太子有关,只怕这官也做到底了。”

    张孝武哈哈一笑说:“我会小心一些,我知道谁暗中监视太子的一对儿女,可如今他们并没有危险,这就意味着太子的担忧实则无用,那些人犯不着为了拍新皇帝的马屁而暴露自己曾是是太子暗子的身份。”

    阮清文担心他再一次像藤山派一样一去数日,便要求亲自陪着他去,还要带一什队人护佑。张孝武嫌麻烦,便只带着阮清文、王一瑾、陈关西、康天恩、包胤和贾斯也,夏铭带着其他人在本地休息两日。

    夏铭嘟囔着又是我来看家,便只好目送他们离开平安县。

    车迟县在平安县与龙洋县之间,也是一个靠着龙河的县,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如果不是靠着龙河,它应该是龙都府六县中最穷的一个县。车迟县百姓大多数都是农民和渔民,县内水网纵横,入了车迟县宛如入了江南水乡。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本地叫做车迟县了,任何车子来到本地,都会迟到,因为本地一半路要靠腿,一半路要坐船。

    众人终于费尽周折来到车迟县县城,到达之时已经天黑了,城门险些关闭,众人时拿着铜钱才勉强入城。守城门的门官倒是没有恶言恶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若非他后来收钱的时候眼神流露出的贪婪,众人还真以为他是个清官。

    孟曾孟先生是给城内王财主家做私塾,同时也给别人写书信读家书来赚取一些薄钱养家糊口,孟曾曾经娶过一个老婆,数年之前病死了,所以他们只有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虽然城门关了,可天还未黑,张孝武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之后,便立即来到孟曾家周围。

    孟曾家对门是一个豆腐坊,在太子的记载中,豆腐坊老板便是他的棋子之一,因此张孝武先让人将豆腐坊老板叫来,询问他关于孟释与猛然儿的一切。

    当听到这些蒙面来人自称是银衣卫余党之后,那叫做马超的豆腐坊老板顿时哭了起来,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再找我了,我只想活着,我现在只想做一个老百姓,不想再插手任何事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张孝武颇为好奇,道:“怎么?连荣华富贵都不要了?”

    马超道:“荣华富贵都是先把脑袋别在腰间得到的,我只想要老老实实的生活。”如今他三个孩子越来越出息,老大还考中了秀才,老二在龙都城的酒楼里做掌堂伙计,老三在蒙荫堂里读书,他只想日后颐养天年,不想什么荣华富贵了。

    也难怪他没有向朝廷告密,这马超的确是只想安安稳稳生活。

    “他们怎么样?”张孝武问道。

    马超知道他在问谁,便说:“我看着两个孩子从小长大,虽然说我是奉命监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虽然穷困,但孟释读书特别用功,和我大儿子一起考中了秀才,人家说我们这条巷子应该叫做状元巷,因为一条巷子两个秀才,这可是本县独一份。”

    圣汉科举分为乡考、州考和国考,过了府级的考试叫做乡考,考中者称之为童生,而一个府每年只有二十个童生名额,即便是龙都府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也不过是三十个名额。州考则是整个州的所有学子参加的考试,取前三十名,中者称之为秀才,中秀才者方可参加最终的国考。

    参加国考的人除了每一届全国十七个州的五百三十个新秀才外,还有历年不中举的秀才,

    足足两千人,最多的时候有四千多人。国考取前一百八十人,这一百八十人为举人,最终再进行科举考试,将这一百八十人分为天地人三榜,分别入太学院和翰林院学习,太学院培养的是低级官员,翰林院培养的是高级官员。(前文已修改)

    见马超已经毫无斗志只想平安生活,张孝武并未为难与他,而是询问了他们的金矿,不过孟释虽然考取了秀才,可孟然儿却遇到了麻烦。原来本地的一户韩姓员外看中了孟然儿,想要纳孟然儿为妾,而孟曾虽然穷困,却不愿意养女给人做小妾。这韩员外在本地颇有威望,是本地最大的药材商人,万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给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便让王员外辞退孟曾。

    但孟曾的养子孟释刚刚考取了秀才,王员外担心万一人家以后考中举人,高中状元,怕是得罪不得,便告诉韩员外,你自己想办法,万勿拖我下水。

    韩员外便告诫本地所有人,任何人想向孟家提亲,以后韩家的药铺不向他家受邀,也不向他家人售药。

    “这是药材商人?简直就是活土匪。”包胤怒道。

    马超苦笑:“他家之所以成为车迟县最大的药材商人,就是因为他霸道,他家有八个兄弟,分别做药铺、木材、布匹、烧酒、船运、赌场、妓院生意,还有一个在县衙做捕快,所以全县都怕他们韩家的人。”

    “这韩员外多大年纪?”

    “五十有三,不过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马超气道,“也不知是谁给他算命,说非得孟然儿的生辰八字才能给他生个儿子,否则他将一辈子无子。你说气人不气人,哪有这样欺负人家的,这不是仗势欺人么。若是太子做了皇帝,早就将这韩家连根铲除了,只可惜太子战死北方,唉……”

    众人面色古怪,太子战死北方,太子怎么是战死的,太子明明是病死的。张孝武与阮清文相视一笑,看来大德帝是个多情的人,即便是政治对手,为了皇族颜面,他也让人将太子粉饰一番。

    阮清文低声道:“皇帝如此柔弱,只怕对帝国不好。”

    张孝武道:“会否可能是他乔装于此?”

    阮清文道:“他若是假装心善,那就更可怕了,这种人一旦真正掌权,只怕真会屠戮天下。”

    张孝武又对马超说:“其实我们只是看看他们生活是否安好,毕竟太子待我们不错,他虽然没了,可我们也不能忘记恩情。等我们解决了孟然儿的麻烦,便从此之后隐姓埋名,如你一般平安生活去了。”

    马超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你我皆凡人,非龙子龙孙,何苦为了他们致自己性命于不顾。”

    天色黑了下来,张孝武跃入书生孟曾的家中,孟曾正在看着书,另一个屋子里养子孟释也在看书,而孟然儿则在做针线,一脸的愁苦无奈,不知不觉间,豆大的泪珠儿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张孝武敲了敲门,孟曾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径直走了进来,孟曾正要大叫,蒙面人低声道:“孟先生,五年前,你收养了一对小孩,他们身上每人携带一块玉,一个刻凤一个雕龙,是也不是?”

    孟曾顿时明白,他们是要带走自己的养子与养女的,顿时脸色变得复杂起来,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们回来。”他走到床边,从枕头里逃出几根金条,又放在书桌上,说道:“金子你带走,能否将他们留下来,他们都是孩子,什么也不懂。”

    “你知道我们身份?”

    “自然是知道。”孟曾摇头道,“可你们做不成的,也别白费心思了。”

    张孝武微微一笑:“总好过在此受人欺负好。”

    孟曾一愣,而后恼羞不已,低下头去道:“至少他们还活着,跟你们在一起,未必能活着。”

    张孝武道:“跟你在一起,真未必会活着,可是跟着我们,一定不会受欺负,你说是吧?”

    孟曾气道:“你们带走好了!”

    张孝武道:“明日,我们的人来接他们,孟先生,多和养子养女说说话吧。”

    孟曾难受地转过头去。

    张孝武鞠身告退,转身出门,却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院中,男孩英俊女孩美丽,果然是太子的儿女,基因就是好。即便他们的母亲是老宫女,这对双生子也生得如此亮丽。张孝武知道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看着张孝武,男孩说:“你是我父亲手下吧?”

    张孝武道:“你们知道自己身份?”

    男孩道:“我们出宫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张孝武点点头。

    男孩又说:“我们跟你走。”

    “你中了秀才,不参加科举了?”

    “参加科举又如何?我是不会给他效命的。”

    张孝武很欣赏男孩的干脆果断,道:“你们去和养父道个别吧。”

    男孩带着女孩便走进了孟曾的书房,孟曾见到他二人,并未惊讶,只是叹了口气。二人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男孩道:“阿爷,我们去了。”

    “麒麟岂是池中物。”孟曾道,“只盼你们日后平安。”

    女孩哭道:“阿爷,你要多保重自己,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你左右了,你日后一定要少喝一些酒。”

    孟曾转过头去,挥挥手,老泪纵横。

    二人徐徐退出孟曾房门,男孩问:“先是准备怎样?”

    张孝武道:“我先带你们离开是非之地。”

    “好。”二人想也不想地回答。

第四百零五章 霸道的韩家

    张孝武将他们带到了客栈,屏退众人,才问起来他们的打算,男孩颇有夺回江山的宏图之志,但张孝武道:“而今朝廷内外平衡,你断然无法夺回江山,且太子统兵青龙军却战败塞北,导致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便是青龙军中也有许多人恨他入骨。你若兴兵,首先讨伐你的便是你父亲原来的手下,他们为了证明自己忠于新帝,必然会拼死力战。”

    男孩的额头沁出了冷汗,问:“我们该如何是好?你们会保护我们吗?”

    张孝武道:“我与你父亲做了交易,保护与你,但不会支持你夺回皇位,毕竟帝国再也经受不起那种损失——同时我们也无能为力。”

    男孩面露苦涩,显然他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苦笑起来,皇叔已经成为皇帝,而他这个被一直保护起来的皇子,真的成了平民。

    “唉……”男孩无奈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我父亲的什么人?”

    张孝武道:“我是你父亲的半个朋友,我叫张孝武。”

    二人大吃一惊,道:“你是鬼将?!”

    张孝武点点头。

    男孩激动道:“你真的是鬼将啊,你是不是杀了数万犬夷?”

    张孝武道:“杀数万犬夷的,是鬼卫,不是鬼将。”

    男孩道:“那你是准备让我去鬼卫吗?”

    张孝武摇摇头说:“你不适合去塞北,你亲生父亲的妾氏与子女都在塞北,而且塞北男多女少,你父亲的小妾们到了塞北,早早地许配给了光棍军汉,有的甚至已经怀孕了,我担心你看到她们之后会愤怒。”

    男孩却笑着说:“鬼将大人错了,我不会愤怒,我知道我父亲是保护我们。身为皇孙,我们很早就知道,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藏起来。父亲全都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他们才被发配到塞北充军为奴,而我顺利考取了秀才功名。”

    张孝武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功名,你应该继续参加国考,我资助你在京师龙都购买别院,给你雇用仆人,让你安心读书,早日高中举人。你的才能不可小觑,不为皇帝尽忠,也要为天下黎民苍生服务。”他打量了男孩的纤瘦身材,摇头道:“你不是一个当兵的料,还是读书吧。”

    男孩只得答应了,反倒是女孩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恬静异常。

    “你们的本名叫什么?”张孝武问。

    男孩道:“就叫我孟释吧,我不愿意再用本名了,轩辕姓氏,更是一种诅咒。”他看了看妹妹,说:“我是孟释孟子凡,她是我妹妹孟然儿,日后便多多仰仗将军的扶协了,待我他日高中状元,定然报答将军的大恩之情。”

    休息一夜后,众人立即离开车迟县,但刚刚离开县城没多久,便遇到数支小船拦截,张孝武说车迟县水寇如此猖獗吗?光天化日之下便打劫抢掠财物?阮清文也很意外,说车迟县乃龙都府辖下,不应该有水寇啊,水军便在此不远,他们就不怕被全歼。

    等几艘小船靠近,一个大胖子站在船头,冷冷地说:“也不知是哪里的过江龙来我们车迟县,在下韩无病,乃船帮的老大。”

    张孝武道:“我等赶赴京师参加国考,途径车迟县,未曾拜见,还请见谅。”

    韩无病道:“见谅不见谅我不知道,但是你拐走了我五弟的小妾,就是你的不对了。听我的话,把孟然儿放下船,我既往不咎。若是想动什么歪脑筋,只怕你有命想没命活。”

    孟然儿虽然文静安详,但此时却性格刚毅道:“呸!我才不是他韩无垢的小妾!我就算死,也不做你们韩家的下人。”

    张孝武不禁对这女孩佩服起来,这一对儿女,性格比太子轩辕子循强多了,一个知进退懂取舍,一个外柔内刚,完全规避了轩辕子循身上的所有缺点——他俩应该继承了老宫女身上的优秀基因。

    韩无病冷笑不已,昂着脖子说道:“那就是你的愚蠢了,你也不想想,你走了,你阿爷能活吗?”

    张孝武一拍脑袋,转身对包胤和贾斯也说,咱们这一走,还真是害了孟先生,不如这样,你们把这个人抓来,用他来威胁韩家的人。包胤、贾斯也一听,顿时兴奋不已,三两步从小船跳到韩无病的船上。韩无病的手下都是跑船的,下手极恨,一般水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天下最精锐的鬼卫。

    包胤、贾斯也出手便冲着人的喉咙、眼睛、心口和下体而去,即便没有动刀子兵刃,也是招招致命。三拳两脚将韩无病的手下全都打残在地,哼哈地痛苦嚎叫,甚至还有掉入水中吓得不敢上船的。

    韩无病也傻眼了,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凶残?今日他托大了,应该让二哥的手下高手一同前来。他见左右打不过对手,便忙喊道:“你们对我动手,就出不了车迟县,告诉你们,我大哥韩无敌可是……”

    包胤上前将韩无病按在地上,韩无病的嘴还在叭叭叭地嘴硬威胁,便只觉得嗡一声,眼前一黑。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一辆牛车上,牛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私下里是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士兵,他们全身配甲佩戴面巾目露精光,正在看着待宰的牛羊一般看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我……我错了,我真错了。”韩无病倒是干脆利落,他是江湖人,没有什么骨气,欺软怕硬惯了,眼前这些人明显是惹不起的官人。若是一般小官,他也就不怕了,可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惹不起的军官,且为精锐军队的军官。

    王一瑾上前笑道:“你不是威胁我们将军吗?怎么,有胆子威胁将军,没胆子抵抗到底吗?”

    韩无病道:“你们到先说说自己是什么人啊,我大哥在衙门里做捕快,或许你们认识。”

    王一瑾笑道:“我们没心思认识,不过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将军的大名。”

    “他是?”

    “鬼将!”

第四百零六章 龙都外城

    韩无病听了之后,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哭腔道:“我哪知道自己会惹着鬼将大人啊,大人不计小人国,你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王一瑾哂笑:“也不知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鬼将大人看中的女人,你也敢抢?”

    “啊?”韩无病更郁闷了,“鬼将大人看中了孟然儿?这……恭喜恭喜,贺喜贺喜啊,算命的说,孟然儿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还多子多孙。我五弟本以为谁娶了她谁能享受这荣华富贵,万没想到原来是她自己的造化,嫁给鬼将才享受这万般的荣华富贵。我们真是该死,该死,猪油蒙了双眼了。”

    王一瑾道:“荣华富贵倒是不在乎,我们将军着实是喜欢这个女孩,昨日只看了一眼便相中了她。怎么你们韩家这么霸道,居然要和我们将军抢夺女人,真是可笑啊可笑,螳臂当车!”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韩无病忙道,“我回去一定告诫我五弟,休了歪念头,免得横死街头。”

    王一瑾道:“那你们还要苛待孟先生吗?”

    “我们哪敢啊。”韩无病哭丧着脸,“鬼将的岳丈家,谁敢造次,唉……”

    王一瑾摸了摸鼻子,满意地笑了笑,然随后掏出了一把短刀,吓得韩无病尿了裤子。王一瑾安慰道:“闭上眼睛,不疼,一会儿就好了。”顿时,韩无病吓得拉了裤子。王一瑾鄙夷地起身,离他远远的,说:“我本打算给你剃光眉毛留个纪念,看你的怂样,士兵,你们把他头发剃光吧。”

    “喏!大人。”

    那韩无病被士兵们按在车上用短刀剃了个光头,但亲卫们的刀功明显不好,将韩无病的脑袋剔得像是狗啃了一样。韩无病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抗议,只能老老实实乖乖地忍受,终于大家戏弄完毕将他放走了。韩无病连忙跳进河中,将自己的身上洗了个干净,裤子也洗了个干净,这才仓皇逃了回去。

    当韩家听到情敌的身份之后,顿时连报复的心思都不敢生起来,老老实实地继续做车迟县当地的土霸王。

    而孟释听了王一瑾与韩无病的对话,并没有将此当做保护他们的善意谎言,而是找到妹妹,趁着别人不注意时说:“然儿,我觉得你应该嫁给鬼将。”

    孟然儿吃了一惊,嗔道:“哥,你胡乱说甚呢。”

    孟释道:“你本是公主,你的使命便是嫁给边关重将笼络人心,若是你嫁给鬼将,当应承了父亲的心愿。且嫁给鬼将,你日后定然会想尽荣华富贵,不再遇到韩家那种地痞腌臜。”

    孟然儿低下了头:“哥,我不是什么公主。”

    孟释道:“你就是公主!你记住,你永远是公主!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恢复公主!”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孟释将妹妹看得比谁都重要。

    孟然儿担忧道:“哥,你可不能走极端,不能再想着什么皇位,你一旦暴露自己,会连累很多人的。”

    孟释道:“你自应放心,你哥我从小见多了阴谋诡计,自然会小心谨慎。只是我想问你,你到底对鬼将印象如何?”

    孟然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哪有什么印象。”

    “你是否讨厌他?”

    “不,不讨厌。”

    “那就行了。”孟释一拍大腿,笑道:“父母不存,长兄为父,那我就做主,将你嫁给她。”

    孟然儿道:“你就是爱胡闹。”

    孟释微微一笑:“我可不是爱胡闹,妹妹,我这是为了我们两人的未来好啊。父亲留给我们最大的宝藏,便是能够结识鬼将张孝武,我们要理解父亲的苦心,否则将来九泉之下见到父亲,他老人家会说,两个蠢儿,为何辜负孤的一片心意?”

    孟然儿笑了起来,但却不相信他的话,她对张孝武的感觉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害怕,全无半点心仪之意。只是见哥哥如此要求,孟然儿便不得不接受他的建议,却知道此事极难。

    “便是难办,也不是不能,事在人为嘛。”孟释笑道,“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多与他接触,只要接触多了,他自然就会看上你。他身边不是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吗?你多勤快一些,算是报答他救我们于韩家魔掌的恩情了。”

    “嗯。”孟然儿重重点头。

    鬼卫的将士们不知道孟释与孟然儿的真实身份,张孝武自然也不会公开,孟释想听鬼卫如何评价太子,可惜大家对太子不感兴趣,大家的话题是中原与塞北的不同。在家乡住了两天,大家甚至有些不适应湿润的气候了,有的人甚至因为潮湿的环境而生了疹子。

    张孝武等人也再一次上路,这次,他们便直接前往龙都城了。

    龙都城,天下之都,世界第一大城市,由皇城、内城三十六坊和外城七十二坊组成,此外在外城之外,还有一些零星的村镇存在。张孝武不知道一个坊有多大,然而当抵达龙都城之后,才明白坊是什么,因为坊就是一座城。龙都城的一座坊,竟然有木城一半的大小,直接震惊了所有第一次来到龙都的人。

    龙都城的外城只有一道一丈高的城墙,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阮清文解释说这到城墙防的不是人,而是野兽。龙都城靠近米山,米山盛产豺狼虎豹,从前经常有动物下山吃人,所以才修了这道很矮的外城城墙。只是外城城墙并没有多少士兵镇守,他们在外城城墙上设计了二十八个望楼,平日只有两个士兵观察,其余士兵在望楼里休息。

    张孝武远远望去,两个望楼之间的距离足足二里地之远,顿时笑道:“这还真是望楼,完全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阮清文笑说:“外城将军最是悠闲,甚至大家都不知道谁是外城守将,但内城将军便责任重大了,内城将军又称为龙都镇府将军,如今的镇府将军,便是笃山伯的义子飞箭虎丁德满。”

    张孝武道:“也不知他的箭术厉害,还是我的箭术更强。”

    阮清文哑然笑道:“飞箭虎来由并非他射箭厉害,而是说他做事如同飞出去的箭矢一样,往往一往无前干脆利落。”

    张孝武顿时大笑不已。

第四百零七章 坊城趣闻

    龙都城的外城甚至连城墙上都仗着蓬草,更让人觉得有趣的是,外城有城墙但没有城门,只有门洞便于进出,还真是只能阻挡野兽。从全国各地来龙都城的官路便有十条,每条官路路口都有一个什队把手,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检查和登记入城的兵刃武器,甚至不收取任何厘金。

    而之所以检查武器兵刃,则是因为圣汉尚武,别说游侠便是书生也能携带佩剑,但只有一种兵刃能携带入龙都城,便是重量低于二斤的佩剑,其他弩弓、暗器、铠甲等一缕不得入内。

    鬼卫的三刀兵刃乃制式武器,必须特别登记备注,为鬼卫登记的禁军士兵是玄武军团执勤军士,见到鬼将门人之后,脸上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简单地登记之后便予以放行了。四大禁军中,青龙军是皇家直属军团,但因为轩辕子循一战将其葬送在塞北,从此成了名存实亡的禁军;朱雀军团长期在国内平叛剿灭叛乱,不用负责都城防御工作;白虎军团负责内城与皇城的防御以及战略准备,因此玄武军团成了四大军团中唯一干脏活累活的。

    对于张孝武的传说故事,玄武军团士兵们自然听说了,尤其是此人从一个役卒做到将军,斩杀无数犬夷震慑犬夷,实在振奋人心,引人崇拜。

    鬼卫通行无阻,很快进入了龙都城外城七十二坊。

    外城七十二坊,坊城城墙高一丈,但许多坊城内楼台高于坊墙,远远望去,七十二坊仿佛争相斗艳一般。张孝武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中,长安城的坊城内最高建筑物为各坊的望楼,而龙都城却没有这个望楼系统,无法监视全城全貌。

    不过龙都城也有自己的管理办法,每个坊城城墙间隔两丈便于通行,一旦龙都城发生事变,立即关闭各个坊城,只允许官兵在坊间通行,任何私人通行者以叛军论,杀无赦斩立决。

    一旦坊城关闭,七十二座坊城便是七十二座孤岛,即便发生任何事件,都能被扼杀在孤岛之中。这就是龙都坊城最佳的管理方式,孤岛式的管理模式,也便于官府集中力量解决问题,罪犯同时也无法逃脱。

    阮清文坐在马上,一边介绍一边解释着龙都城各个坊城,坊城内房子的价格也不一样,最贵的自然是内城三十六坊各处房产,最便宜的是七十二坊中靠近外城墙的坊城内的房价,一些赴京赶考的考生一般住在外城的文斋坊,那里多聚集着穷书生,倒也学风浓厚。

    文斋坊之所以吸引书生,是因为文斋坊是生产宣纸和文墨的地方,后来许多学子在此写书生活,继而吸引了许多穷书生们在此写作求生。再到后来,一些书商们为了招募作者,便在此底价租房给书生们,并举办了各种小说绘本的大赛。虽然参赛者众多,可实际上书生们极少露面,大家都用化名写作小说,免得将来考取功名时被人参上一本,反倒葬送了前程道路。

    “那这里就是小说工厂咯。”张孝武笑道,“改日有机会在文斋坊里找一找,有没有玄幻穿越小说。”

    说到坊城,阮清文又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当年兴建龙都城一百零八坊时,坊城的位置与布局都是闻天院参与设计,负责镇煞兴国风水格局。而各坊城的名字,最初也是按照一百零八星宿命名,分别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龙都城从圣太祖迁都,到圣景帝登基建成,前后经历了四十年时间,但建好之后许多坊城不愿意公开自己的官方命名,尤其是有的坊城叫做地损坊、地丑坊、地阴坊,其百姓更是觉得自己的坊名难以启齿。

    于是百姓们纷纷前往龙都府衙向府尹请愿,龙都府尹无奈向皇帝奏报,到圣文帝时坊城名才进行了大改。因为圣文帝为人谦和,对待百姓而已比较和善,可以说是圣汉帝国十五个皇帝里最爱民如子的皇帝了,与如今的大德帝颇有几分相似,他甚至允许百姓自己给自己的坊城改名。

    整个龙都一百零八坊的百姓都得知此事后纷纷自己取名,全都抛弃了天罡地煞的命名,原来大家都不喜欢以天罡地煞命名方式,甚至连左右丞相居住的坊城都不愿意被叫做什么天魁坊、天机坊,更有被叫做天哭坊、天罪坊的。

    当时还有御史弹劾给一百零八坊命名的闻天院,但圣文帝觉得闻天院无错,再者命名不妥也不是什么大错,便一笑而过。

    中午时分,鬼卫一行来到六工坊。

    六工坊中,顺行坊是专门从事制作和销售鞋子、帽子的工坊,这里可以说是龙都城的鞋类与帽子批发城,众人入了顺行坊的坊门之后,顿时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了。

    圣汉重农但不抑商,因此商业氛围浓烈,沿着顺行坊大路向前行走,街道两盘满是贩售各种鞋子的店铺。塞北的鞋子胜在用料考究,保暖结实,可是比起琳琅满目造型各异的顺行坊鞋子,塞北的鞋子就不那么好看了。更让大家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女子鞋铺童子鞋铺,竟然比男子鞋铺还要多,但张孝武却明白,自古以来女人的钱最好赚,不只是现代人懂得这个道理,古人更是懂得。

    塞北的眼线便坐落在顺行坊东三条街上,名字叫做诚正鞋铺,专门贩卖塞北的皮靴,如今的负责人正是张孝武曾经的卫队长赵锁。

    再见赵锁时,张孝武等人大笑不已,原来赵锁如今在龙都生活不过一年多一些,竟然变成了个一大胖子,一张黑脸也变得白皙起来,整个人便是一个大白。

    众人之中,除了张孝武,只有王一瑾与陈关西与他最是相熟,他两人也笑得前仰后合,王一瑾一拳砸过去,激动道:“此前听闻你被发配到岭南,还以为你遭受多大的罪,哪想到你如今胖成个球,哪里遭罪了?你是被喂胖了,还是闻着空气就能吃饱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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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守塞北城池,张孝武独掌木兰卫,一万汉军不绝,则汉旗不倒,汉血不灭。汉血长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血长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血长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