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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零九章陈桥兵变(下)

    待获得众将的效忠后,赵匡胤立即派人赴开封,先与守卫京城的禁军高级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联络。

    这些人早就知道了内情,哪有不理会的道理,于是纷纷答应下来。

    得到确实的回应后,赵匡胤便放下了心,开始整军,将自己的亲信都提拔到高位,而将那些忠于周国的将领,都贬为闲职。

    在这之后,他又强调了一番军纪,这便自陈桥驿回师开封。

    北去的路上不慌不忙,待回京时,确实风驰电掣,大军昂扬向上,骑兵率先在前开路。

    待骑兵来到东京城门,却早就开了,原来是守卫城门的石守信、王审琦正在城门外迎接。

    “见过陛下——”两人单膝跪地,一脸喜色。

    “两位都是我兄弟,不是外人,用不着如此客气,哈哈哈……”

    赵匡胤别看人黑腿短,但双臂有力,拍了拍这两位大将,再瞅瞅这高大的东京城,赵匡胤将两人搀起,来不及叙旧,骑上马就进了城。

    还是大事要紧。

    大军进了城,虽是白日,但大街小巷却是一片寂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紧紧地堵死了门,关紧了窗,听着踢哒踢哒的马蹄声,心里就跟打了鼓似的,大军入城,免不了又是一场劫掠。

    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在五代时期,凡有兵乱都要大肆抢劫一番,谓之“夯市”,东京也是倒霉,自后晋迁都至汴梁,每逢改朝换代,都会被劫掠一番。

    比如,后周建立者郭威,家人被杀后,带领大军南下东京,攻克后劫掠了三日。

    劫掠之后,立了一个刘氏小皇帝,突然就契丹人来犯了,虽说实在奇怪冬天马瘦的季节,契丹人为何不顾惜马力,但郭威还是北上了,到了澶州(南下东京的要道)就被迫黄袍加身(没错,天下一大抄的赵匡胤,连这也是抄的),然后就建立了后周。

    所以,东京百姓才如何胆战心惊,携老扶幼出走者不知凡几,只有皇宫内,还是一无所知。

    可是,那群在门缝中巴望了多时的百姓们,却仍未等到破门而入的消息,一时间,开窗明望者不在少数。

    也不怪乎这些禁军们愿意听从,泰半的禁军家小都在东京,自己打劫自己,实在强人所难,凡事劫掠东京的,没几个都是本地兵。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尤其是赵匡胤带队,守城的后周军将,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韩通闻讯,不由得目眦尽裂,心中气急:

    “好一个红孩儿,竟然是欺主之人,枉费先帝一心的栽培提拔——”

    心中想着,连忙骑马径自皇宫内廷疾驰而出,欲集结部众负隅顽抗。

    当其行至街上,被王彦升察觉,遂紧随其后,追而不舍,无奈,被直追至家中,连同自己在内,一家人全部杀死。

    其他的禁军哪敢放肆,瑟瑟发抖,不再言语。

    赵匡胤入城后,登上明德门,命令兵士各返回所属军营驻地,防止有乱兵出来搅乱自己的计划,随后,自己也回到原来的官署。

    他倒是安心了,其他的高官们却被牵连起来,被那群大兵们挨家挨户的进行押出,来到他的官署。

    不多时,诸将领簇拥着范质等后周朝廷要员来到赵匡胤官署,赵匡胤一见,皆是自己往日的同僚,再仔细一瞧,有权有势者皆在,这才放下心,连忙上前,将绳索解下,顿时痛哭流涕。

    呜咽道:“违负天地,今至于此!”

    一张大黑脸,此时却满是通红,不知晓是激动还是真的伤心,鼻涕肆流。

    立在一旁的宰相范质等人脸皮扯了扯,还不及回应,军校罗彦环却手按利剑,厉声说道:“我辈无主,今日须得天子!”

    范质等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只好屈身退至阶下,列队朝拜。

    君臣名份既定,赵匡胤这才放下心,对待这群文臣,他客气的很。

    随即,赵匡胤于官署堂上召集文武百官,依据每人功劳高下确定入朝列班次序。

    翰林承旨陶其不毂自袖中取出事先写好的禅位制书,当众宣读,称柴宗训退位,由赵匡胤即皇帝位。

    众人不由默然,瞪大了双眼,瞧着这场表演,回首相望,心中悲叹之声连绵不绝。

    随后,宣徽使引导赵匡胤下堂,来到庭院中,面向北方行拜礼。又引他出官署入宫中,进崇元殿,更换朝服,头戴衮冕,正式登基称帝,是为宋太祖。

    另又将柴宗训及符后等人迁至西宫,去其帝号改称郑王,而尊符后为周太后。

    五代之一的后周,至此结束。

    赵匡胤下令大赦天下,改元建隆,仍定都于开封。因他曾于宋州(治今河南商丘)出任过归德军节度使,故以“宋”为国号,史称北宋。

    其后,赵匡胤对有功官吏将士,分别封官授爵,给予赏赐。

    以石守信为归德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以王审琦为泰宁军节度使、殿前都指挥使,其余禁军诸将领亦分授官职,并兼领节度使。朝廷各重要官署机构均重新任命长官,从而建立起宋朝的统治秩序。

    大宋的天下并不稳妥,主要有占据上党(今属山西)的李筠,盘据淮南的李重进,此两人乃是实力最雄厚的藩镇。

    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经营上党长达8年之久。他在自己的统辖区域内,擅自征收赋税,召集亡命之徒。颇具一定实力,以至于后周朝廷亦曾感到李筠“倔强难制”。

    而淮南节度使李重进为周太祖郭威的外甥,权势显赫。周世宗柴荣在位时,曾一度与赵匡胤分掌朝廷内外兵权,所以他的不服,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赵匡胤琢磨该如何平叛的时候,李嘉也在琢磨该帮哪一个。

    实际上,待时间划到正月初一时,他就做出了决定:帮助李重进抗宋。

    一者,李重进乃淮南之地,海运方便,李筠在山西,又不近海,鞭长莫及。

    二者,李重进名正言顺,乃是皇亲国戚,更容易获取人心,造反成功更高一些。

    所以,在这个正月,大量满载物资的船只,来到了淮南。

第两百一十章淮南节度

    正月以来,兴许是节日的热闹,扬州的人来人往,日趋的繁华起来,坐镇在扬州,李重进登上高楼,望着街道,以及巡逻的士兵,不由得有些呆了。

    自郭荣去世以后,他原本冷却的一颗心,突兀的就火热起来。

    论关系,他本是周太祖郭威的侄子,天然的与他有些血脉关系,可惜,郭荣自小就寄养在郭家,又在困难时贩盐接济,虽无血缘,但关系却比自己强了不止一筹。

    更关键是,虽不想承认,但郭荣本事确实比较强,领兵打仗也是好手,再加上舅舅的嘱托,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其继位的事实。

    郭荣确实待人不错,把自己安到淮南,虽说远离京城,但繁华的很,自己身为淮南节度使,日子比在京城舒服多。

    郭荣去世后,他很悲伤,但又有一丝窃喜,想去东京给他叩首祭奠一番,但那些宰相却不是不准,还搬出官家的圣旨压他。

    更关键是,赵匡胤这小子掌控禁军,对自己也是明里暗里的威胁着,无奈只能待在扬州城中。

    刚过正旦,就传来契丹进犯的消息,李重进是知兵的,自然晓得那些草原的蛮子,行动力极大的依赖马匹。

    而马匹的生长规律基本上是“夏饱、秋肥、冬瘦、春死”,因此几乎所有的大规模侵袭都发生在秋天,乘着马膘肥体壮,若是冬日南下,十匹马,留不住一匹,这与冬日撒种子是一般道理。

    “有古怪,大有古怪!”李重进吹着冷风,身上披着貂裘,皱起了眉头。

    “使君,还未清楚吗?”在他身旁,坐着一个商人,披着一件灰色的狼皮袄子,脸上带着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笑容,说道:

    “契丹虽说深恨先帝,但若是报仇,早在几个月前就来了,何必又在今时?”

    “数年前,太祖皇帝领兵北上,也是如此场景,使君应该有印象吧!”

    面对淮南的实际控制者,商人没有平日里见官的自卑,反而不卑不亢,身份似乎平等一般。

    “这——”一刹那间,李重进脸色一白,他当然知晓,那次契丹南下,是子虚乌有的,乃是舅父称帝的契机所在,而这次反常的南下,十有八九也是如此。

    “怎会?这赵黑子竟然如此狗胆?”

    平日里虽然与赵匡胤明争暗斗,但也知晓此人最讲义气,还是有些佩服的,但却看走了眼,没想到其竟然有如此的狼子野心。

    “先帝在时,对其甚为关照,甚至还解了姐夫的职(原殿前都点检张永德,娶了郭威的女儿),没想到养了一头白眼狼!”

    心中恨极,李重进立马带兵入京,把那个乱贼给杀了,来祭奠先帝在天之灵。

    “使君且慢——”这时,耳旁传来那个商贾的声音,李重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你还准备阻挡我不成?以为你是汉国的人,某就奈何不了你了!”

    听到这满是危险的话语,陈扬也不慌乱,作为泉州人,他多次随同父兄出海,无论是海盗,还是蛮寮,他都见的多,自然不会被吓到。

    他起身,修长的身材让他有些居高临下,所以又弯曲了些,拱手,严肃道:

    “如今乃初三,若是不出所料,赵匡胤早就已经控制了东京,禁军十数万,皆控于其手,而淮南兵不过三万,集一隅而对一国,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听到这,李重进犹豫起来,他说的有道理,但作为大周的皇亲国戚,最后免不了也被收拾的,还不如打他个措手不及。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家主人乃是汉国都督李讳嘉不成?”

    “自是如此!”陈扬笑了笑,说道:

    “淮南之地,地方数百里,披甲之兵数万,丁口百万,十数州,淮盐铜铁,用之不尽,此乃天赐与使君也,楚因之而延国百载,齐因之五国伐齐,虽是一隅,胜却一国!”

    “将军因此重夺江山,不再话下,退而守之,也能称王立国!”

    这一番话说的,令李重进心花怒放,第一次,他如此的审视过自己地盘,发现确实是块宝地,不过,仔细一想,却有些悲催:

    “钱财虽多,但精兵难得,赵黑子不会给予我机会了!”

    他是知兵的,自从先帝裁撤禁军,合天下精兵于东京,地方再也难以反抗中央了,谁掌握了禁军,就掌握了天下。

    不过,也不是没法子的,只要勾联唐国,有其为后盾,自然有希望抵抗禁军。

    “薛王殿下谴我来此,就是为助使君一臂之力!”陈扬气势十足地说道:

    “大江之上,数艘船中,有羽箭十万,弓弩千只,铠甲两千,猛火油百坛,这是第一批货,若是使君有意,下一批,数日后就到——”

    “大手笔,大手笔啊——”李重进吸了口气,这些军械,比自己府库里还要多,而且还都是自己稀缺的,尤其是猛火油,号称水浇不灭,价格不菲。

    “不知你家薛王,有何要求?”

    “无他,如今赵贼暂居东京,只求将军待收到准确消息后,立马夺取淮南诸州之地,高举讨逆之旗——”

    陈扬高声说道。

    “自当如此——”李重进连忙点头,有这一大后援,自己轻松不少。

    “再一个,使君,这些东西锻造不易,听闻淮扬丝绸名传天下……”说到这,陈扬颇为不适,脸色微红。

    “这些兵家利器甚是难得,一些丝绸又不能吃喝,而我这有多的是,以物易物,自是各取所利,算不得甚……”

    李重进嘴角抽抽,这岭南蛮人果然不差,这个时候还要钱,不过还好,以物易物,府库里铜钱欠缺,但绸缎这种特产还是不缺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陈扬心里打着鼓,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串珍珠,大小一般无二,且皆是粉色,极其稀有。

    “这是我家殿下与使君的礼物!”

    李重进只是惊艳了片刻,就恢复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只求后续的军械能来,钱财应有尽有……”

第两百一十章仿制回回炮

    对于赵匡胤什么时候篡位,李嘉并不知晓准确的时间,但却知晓,在公元960年,郭荣死后的第二年。

    郭荣死后,李嘉就开始准备大量的军械,一个是用来支援中原的反对势力,二个是用来储备,以防万一。

    等到中原传来消息,契丹南下,东京城人心惶惶时,李嘉就知晓,赵匡胤准备行动了。

    因为卑沙城传来的消息却是,契丹人不动如山,睡王的行帐不知道迁徙到哪里去了。

    如此进行对比,自然就知晓,所谓的契丹人南下,就是谎言了。

    快船从北往南,一天一夜的功夫,就把消息传到了番禹,然后,满载着物资的军械,就来到了扬州,淮南节度使的驻地。

    由此,李嘉很快的就推算出,所谓的陈桥兵变,以及黄袍加身的戏码,就要上演了,也就是说,历史上的北宋,就要建立了。

    那集合全国精兵强将的禁军,就被赵匡胤一网打尽了,李嘉极其羡慕。

    精兵,并不是练出来的。

    李嘉读了几十年的书,他认为,精兵,具备三大特征。

    一个是吃得饱。只有吃的饱,才能进行训练,然后有力气杀敌,而此时的军队是怎么样的?平日里一干一稀吊着,生怕这群大兵们吃饱了没事干祸害百姓,或者造反。

    李嘉就不同,深知吃饱的重要性,隔三差五的就吃肉吃鱼,使劲地操练他们,让鱼肉变成气力。

    第二个,就是军饷了。与米粮一样,这个世道,从没有准时发过军饷,生怕士兵们领了钱就跑,当然,当兵都是拉的壮丁,当然得跑。

    还有,就是吊着,将领们深信一点,平日里喂太饱,打仗时对赏银就没兴趣,然后就不敢争先了。

    第三个,就是有士气。不用管他士气是啥,能用就行,比如秦朝的军功爵,为了当官当贵族,汉唐的封侯升官,还是后世的主义,都是管用的。

    比如,明初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这句可谓是封建时代最大的士气来源了,与岳家军一样,都是民族大义出发,所向披靡,将蒙古人赶出了中原。

    这口气泄了之后,就与蒙古人半斤八两。

    前两个军饷与粮草,总结就是两个字,钱财。

    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军饷粮草,以及铠甲弓箭等,自然,军纪就好了。

    不好意思,李嘉别的没有,就只剩钱了,掌握着海上丝绸之路,别的不提,钱财从来就没缺过,岭南的一些珊瑚珍珠等,随便一卖到中原以及契丹,钱财就是无数。

    除了养军外,每个月大约富余十万贯钱,府库里累计了百万贯钱,也有足够半年的军费开支了。

    至于士气,李嘉只能选择土地作为奖励,在统一天下前,是不会改变。

    而赵大黑有什么?钱财自然是有的,士气绝对是抵不过李嘉,只有一个,多年来的战场经验,而这也是李嘉所欠缺的,甚至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秤砣。

    环顾四周,他娘的就没有一个能打的,还容易打草惊蛇。

    三万禁军,加上两万边军,总数五万的常备军,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南汉的人口摆在这,抽点的壮丁太多,影响农业生产。

    北宋要建立了,李嘉确实有些慌了。

    “渤海人现在迁徙多少?”李嘉闭着眼睛思量了一下,心中打定主意要扩军了。

    “济州岛那里上周传来消息,大概有十万人,辽东及高丽都有,迁徙了几千人到了倭国的九州岛,正在菱刈金矿,已经扎根落户。”

    “前阵子还需要大量的粮食,发了奏折过来……”

    田忠虽说掌管了皇城司,但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李嘉的秘书,大量的奏折都经过他的手,自然知晓的比较多。

    对此,李嘉倒不是很在意,只要不掌握军队,就对他没有威胁。

    “与济州岛的人说,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五千人,组建一个附从军,记住,都要让他们会汉话……”

    那时候有些饥不择食,但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岭南太缺人,而且还要建设占城都护府和交趾都护府,罪犯都不够用了。

    “诺——”田忠应下。

    “菱刈金矿,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就改成九州金矿吧!”

    随后,李嘉又召见了兴王府尹李郜,自己的这位堂兄。

    明确要求,在番禹城外,再建造两个粮仓,用来储备军粮,每个粮仓,至少要储存十万石粮草。

    然后,他又去巡视了一下军械司,看了看军械的打造情况,投石机正在不断地进行改善,目前而言,可以投射近百斤的石头,进步很大。

    在这个没有火炮的时代的抛石机就是城墙的克星。

    不过,中国的抛石机,原理就是后面人力在远离投石器的地方一齐牵拉连在横杆上的梢(炮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皮套,另一端系以许多条绳索让人力拉拽而将石弹抛出。

    不仅射程小,而且非常耗费人力,笨重,大部分的抛石车都用做守城。

    这种李嘉不考虑,太低级了,他需要的是西方罗马式的抛石机,也就是蒙古人的回回炮。

    这种就比较先进了,用的滑轮,以及杠杆原理,不需要人往后跑来拉,只需要梢端绑一块巨大的石块,在炮架上安装铁钩,钩住炮杆,放炮时,只要把钩拉开,石块立即下坠,将炮梢压下,同时百十斤重的石弹猛然抛出。

    没有滑轮及杠杆原理,是弄不出来,多亏了蒙古人西征,将这项技术带到中国。

    不过付出的代价就是南宋的覆灭。

    在抛出轮滑及杠杆原理后,李嘉再稍微解释一下回回炮应用原理,就不管不顾了。

    这群工匠们非常的尽责,再加上李嘉讲解的也比较通俗易懂,所以,不到半年时间,回回炮就出来了。

    虽然抛射不过百斤,距离不过两百来布,到底也是一项进步。

    “投射的距离还是比较近,容易被敌方偷袭引燃,还需要再远一些,而且,抛射的石弹还是太小,最起码要有一百五十斤!”

    看着这番演习,李嘉挺满意,一百斤的重量,基本上可以把普通的城墙给炸个稀巴烂,但如果面对番禹,东京,以及金陵这种大型城市,就不咋地了,所以迫切需要继续改良。

    “是!”黄德彰在一旁候立着,不时地拿笔记录。

    “还有,这抛石机如此笨重,拆卸起来颇为不易,你们要把他给流水化,无论是拼装还是修葺都比较方便。”

    “啥是流水线?”一位掉了牙的老头问道。

    于是,李嘉又普及了一下流水线,以及各种器械的规范化尺度,整个军械司由此进步明显,速度快了不少。

第两百一十一章人心惶惶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正月初五,陈桥兵变以及黄袍加身的事情终于传到了扬州。

    节度使府邸,李重进紧紧握着手中所谓的圣旨,面色发青,咬牙切齿:

    “赵黑子竟然让某移镇青州,命韩令坤为淮南节度,背主之人,安敢如此放肆?”

    底下的幕僚们一片哗然,这个时候,他们才知晓,建立不到十年的大周,又没了,五代更替,快速如斯。

    “使君万不可答应!”底下有幕僚起身,高声说道:

    “自来淮南,已历半载,不可轻弃,再说,赵匡胤狼子野心,背主之徒,篡夺皇位,如果使君答应,下一次圣旨,就不是迁移藩镇,而是……”

    话虽然没有说全,但在坐的都是聪明人,自然了解,脸色齐变。

    有人的人脸色红涨,义愤填膺;有的人不动声色,心里思量着如何保命。

    居高临下,李重进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也是明白,中央十万禁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区区淮南数万地方军,又如何抵抗。

    但,作为大周皇亲,两代帝王恩德,就算自己不抵抗,最后也免不了一番身死家灭的下场,不得不反。

    “移镇青州,等于找死,我李重进是这样无脑之人?”李重进沉声说道:

    “太祖历尽艰辛,方创大周,先帝南征北战,才有如此形式,趁主上年幼,竟敢篡夺,我等忠君之士,岂能饶了他?”

    “诸位都是大周的忠臣,想必如我一般,痛恨如斯吧!”李重进认真地看了一眼这群自己召集而来的幕僚以及高级将领们,冷声说道。

    “当然,当然——”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上党的李使君盘踞地方多年,实力雄厚,若是与他联系,南北呼应,想必定能复我大周!”

    李重进定眼一瞧,是自己的心腹翟守殉,连连点头:

    “甚好!如此,汝就北上,与李太傅(李筠当时是检校太傅昭义节度使、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镇守边疆,监督北汉)联系!”

    随后,李重进命人端出一张痛斥赵匡胤的文章,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尽,又令诸人签署大名,按上指印。

    他这才松口气。

    然后,他又开始进行布置将淮南那些异心份子一一铲除,将淮南七州,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番布置后,他这才缓了口气,接见这位南汉的商人。

    “使君应该得到了消息,我们第二批货物,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到达。”

    陈杨再次接见了这位节度使,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淮南虽大,养兵三万,犹有余力,唯独粮草一事,甚为短缺!”

    李重进毫不客气地说道。

    “此时正乃青黄不接之时,粮草实在缺乏!”

    “不知使君需要多少?”对于淮南的境况,陈杨还是了解的,这里刚被占领没几年,耕田还未恢复,百姓流失,加上淮河时不时地闹腾一下,勉强自给已然是不错了。

    如果要进行大战,光是粮草,就能饿死不少人。

    索性这淮南之地,也能食稻谷,若是小麦,还真就无力。

    “自然多多益善!”李重进沉着脸,严肃地说道:

    “我还会扩军两万,五万大军,每月至少五万石,至少需半年之粮,三十万石!”

    听到这个数字,陈扬脸色瞬间发黑,别的不提,位于兴王府太仓里面的粮食,都没有三十万石,这个数字太大,谈何容易?

    但,临行前,李都督吩咐过,尽量的满足淮南的要求。

    “可以——”陈杨咬着牙说道:“但一时间拿不出如此多的粮草,分三个月,每个月十万石!”

    “好——”最严重的问题解决了,李重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十分大方地说道:

    “粮草一律以市价为算,无论是丝绸,茶叶,瓷器,淮盐等,皆算市价八成为算,也算是酬算薛王的大恩!”

    淮南虽说缺钱,但物产丰富,别的还真不缺,随便弄点东西去岭南,都能卖出去,尤其是丝绸,还能卖到海外,赚取差价。

    陈扬算了算,一来一回,光是丝绸的差价,就能盈利上万贯,再加上卖粮的,以及其他物产,每个月,至少能带来十万贯的盈利。

    赚大发了。

    没了后顾之忧,李重进开始准备联系上党的李筠,南北呼应,共同反宋。

    对于后援,仅仅依靠南汉是靠不住的,李重进派人去南唐,准备寻求帮助,

    可惜,江南国主李景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得到消息了,连忙派人通知到东京。

    而派遣北上的翟守殉,拐个弯,来到了东京,向赵匡胤汇报了李重进的躁动。

    李重进犹未知晓,一直在秣兵厉马,只待得到李筠的共起信号,就举旗造反。

    岭南,番禹。

    赵匡胤陈桥兵变的事,终于传到了岭南,文武大臣知晓的不少,唯有深处皇宫的刘鋹,依旧蒙在鼓中,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对于普通的官员而言,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原,与自己毫不相干,在这个乱世,改朝换代已然成为了习惯。

    但,对于南汉的高官而言,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政治危机的信号。

    钟邕则有些疑惑,自己的父亲埋首在书房中,已经半天了,饭也不食,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有时急躁,有时又十分的低沉,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抉择一般。

    哪怕李都督入京时,也未见如此。

    “阿耶,您半日未食,身体要紧!”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史记,钟允章耳旁传来了儿子的声音,他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您吃点东西,歇下吧!”钟邕一脸关心的说道。

    “吃?我又怎么吃的下去?”钟允章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一脸忠厚老实的长子,说道:

    “连夜收拾一下,与你弟弟一起,赶快离开京城,去邕州,回到我们乡梓之地!”

    “这又是为何?”钟邕奇怪。

    “京城即将成为是非之地,你们兄弟早些离开,也是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钟邕感觉自己的父亲很低沉,一下午老了许多,但父亲的话又不得不听,答应下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利欲难安(上)

    待长子走后,钟允章长叹一声,又呆坐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自己刚中进士后,毫无背景,于是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负责起草圣旨招书,多年不迁。

    索性自己文笔不错,每被夸奖,名气愈大,被当时皇四子看在眼里,待其继位后,凡诰敕、碑记和上表朝廷一切文字,多由他执笔。

    如此一来,名气一直在上涨,甚至传到了国外,于是越来越受到皇帝的重用。

    被认命为工部郎中,知制诰。

    待到先帝派他至楚国求亲,求亲不成,但他却充分了解楚国的国情国势。

    楚王马希广新立,弟马希萼起兵于武陵争位,兄弟阋墙,国将衰亡,于是就建议皇帝乘机攻楚。

    先帝很信任他,听取了这个建议,决意用兵,派招讨使吴怀恩为帅,率兵图楚。

    几年间,先后夺取原属楚国的贺(贺县)、昭(昭平)、蒙(蒙山)、桂(桂林)、宜(宜山)、梧(梧州)、严(来宾)、富(富川)、龚(平南)、象(象州)、柳(柳州)、郴(湖南郴县)、连(广东连县)13州地。

    于是越来越受到重用,待他恩遇日隆,采纳朝臣奏议命他为皇太子师。

    皇帝继位,推恩旧臣,十分礼遇他,升他为尚书右丞知政事,位列宰辅。

    随后,宦官当政,朝政一片灰暗。

    这时,一位年轻人率领着几千杂兵,打败了禁军,掌握了整个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他的做法。

    逐渐的,连北方的潘将军也被拿下,当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副都督,整个岭南已经掌握在他的手里,任他取舍。

    征占城,复安南,都是他的手笔,前不久,他称王了。

    接下来,他自然知晓是什么了,但心中一直过不去这道槛。

    作为官场人物,在这个乱世,礼义廉耻早就被识时务者为俊杰占据,而他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忠君”一词,跨越过去很难……

    在这个纠结的时刻,还是让两个儿子先走吧!

    首相的钟允章很纠结,但作为次相的崔泉而言,选择却很果断。

    待中原的消息传来,大名鼎鼎的大周国消失了,禁军大将赵匡胤继位,首先在崔泉心里响起的,不过是又一个武人登位罢了。

    但,架不住联想啊!

    被封为薛王的李都督,也是一个武人,也是功勋赫赫,挟天子以令诸侯玩极其娴熟,又懂得分寸,晓得分权,整个岭南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步步地被其掌控。

    两人都是一样,掌控了禁军。

    改朝换代,这个词猛然的就出现在他心头,水浇不灭。

    所以,他心动了,在大势面前,他一点也不敢反抗,只想顺从大势,从而为自己及家人,捞上一笔。

    有什么功劳,比得上从龙之功吗?

    但,这又需要分寸,光是自己谋划,若是人家无心,那不是白打算了?

    于是,他就派遣人接触了一下薛王府的管家李安国,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李安国就见了李嘉,如实转告。

    “皇位?会不会太早了?”这种事情,李嘉也不在乎保密了,直接把王宁王判官,射声司吴青,以及几位禁军中的高级将领找来,共商大事。

    “中原历经大变,周国灭,宋国兴,但未曾更改的是,中原国势日隆,兵甲日坚,岭南一隅之地,若不能同心,迟早会被吞并!”

    王宁沉着脸,对于推翻南汉并没有直接发言,反而间接说起了天下大势:

    “天下诸国,首推中原,次为唐,岭南地域虽广,但尽为蛮荒之地,兵不过数万,丁不过百万,若是不变,中原俞强,诸国愈弱,难免被一一吞并,请王上三思!”

    这番话,令李嘉想起了三国时期的蜀汉,诸葛亮穷兵黩武,屡屡北伐,激起了整个蜀地的反对,并非他不体恤百姓,而是若不北伐,以攻代守,以魏国半个天下之势,和平就等于让他回血,兴复汉室就越难了。

    此时的岭南也是如此,要是想拜托困境,就只能以攻代守。

    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岭南只能有一个皇帝。

    随即,李嘉目光又看向了吴青。

    吴青瞬间一激灵,连忙说道:

    “六十州中,心向刘氏的不足一半,各州团练也换了个遍,西北边军也在掌控之中,未起过乱子……”

    吴青作为射声司指挥使,负责监督地方,自然明白李都督的所想,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京城安稳如样,禁军也未曾有事!”

    李都督目光一扫,田忠立马出声说道。

    “只有钟相公有些反常,其子连夜收拾衣物回家,说是代父祭奠先祖……”

    “钟相公就不用管了,派人看管好,有人接触立马汇报与我!”

    “这个天下,万几重担,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担起,我又何尝不想悠哉于山野之中,垂钓为乐,但,天下万民,历代列祖列宗之嘱托,实难拒绝,想起这些,我,寡人夜不能寐啊!”

    李嘉叹了口气,一脸的愁绪。

    “实不相瞒,寡人乃前唐睿宗之子、玄宗之弟,薛王李讳业之后,岭南节度使李讳知柔乃寡人之曾祖,李唐皇室后裔!”

    “大唐数百载江山,灭于黄、朱二贼之手,多少夜间,寡人泪湿于枕,常叹息于懿、熹,天不绝唐,上天庇佑于我,才依稀有见大唐光复之日……”

    这么一堆话说完,其实就是表达两个意思,自己是天命所归,你们不要有啥负担的,尽情的为我效力吧!

    第二个则是对第一个的强调,我是大唐后裔,这个天下以前就是我家的,如今不过是重新收回罢了,大唐光复之日不远,你们要认真努力啊!

    “臣等自当效力,为我大唐复兴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也不是傻子,李嘉都如此挑明白了,他们也愿意配合,重新树立大唐这个招牌,心无旁骛地进行造反这个大业。

    望着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虽说能力参次不齐,但忠心是可见的,大唐的复兴也是指日可待的。

    “必不忘诸卿之力!”

    李嘉一脸感动地说道。

第两百一十三章利欲难安(下)

    与薛王府的沟通很顺利,正月初七,崔相公就得到了薛王暗地的允许,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

    惊喜之余,他又派人探寻了一下钟府的消息,待得知钟家人已经连夜的收拾,昨天晚上就连夜出了城,回到了老家。

    对比,崔泉心中舒了口气:

    “钟允章自先皇时期就饱受重用,新帝继位又成了首相,如今,怎能再让你领先?”

    作为次相,崔泉待在政事堂的时间比钟允章长,门生故吏遍布朝廷上下,虽说不多,但范围广,勾连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禅让之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步骤却很多。

    而这些步骤中,皇帝这个一步,算是最容易的,也是最被忽略的。

    皇帝同意则罢,若是不同意,大不了换一个皇帝,毕竟刘鋹还有两个弟弟在世,禅让是免不了的。

    换皇帝虽说方便,但隐患还有有的,况且侍奉刘鋹两年了,君臣之义还是要尽全,于是,崔泉决定去见见皇帝刘鋹。

    一番换洗后,崔泉就来到了皇宫,见到了被禁锢在宫殿中的年轻皇帝。

    此时的皇帝,依旧是不修边幅,黄袍都沾染了酒水,头发披散着,乐呵呵地看着宫女们的舞蹈,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咯吱——”待大门打开时,刺眼的阳光进了宫殿中,刘鋹眯着眼,右手挡在眼前,有些不习惯,多日不久日光了,他一时间还不适应。

    大门打开后,刘鋹只见一个比较粗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迷糊不清。

    这不是送餐食的人,他心中想着,一瞬间,浑身一颤:难道自己要被杀了吗?

    也对,这世道,哪有不被杀的傀儡皇帝?

    可我不想死啊!我要活着——

    “陛下——”崔泉看了一眼这个发胖且浑身脏兮兮的皇帝,不由得为之心疼起来。

    此时,距离上一次朝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自从封王后,越发的憔悴起来,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哦?原来是崔卿啊!”抬眼一瞧,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崔泉崔相公,他才笑道:

    “多日不见朝臣了,一时间有些眼生!”

    听着这话,崔泉心中为之一酸。

    “崔卿怎能见我?”刘鋹一瞬间清醒过来,眼圈泛红,在侍从的搀扶下,慌忙地来到崔泉的跟前,有些胆怯,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可是薛王吩咐的?”

    待得到其肯定的答复后,他深深地洗了口气,回首眷恋地看了一眼舞蹈的宫女们,肩膀颤抖着,用哭腔说道:

    “崔相公,崔相公,看在先帝高祖的份上,救我一命。我还年轻,才二事岁,比薛王还要小,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子嗣……”

    紧紧地抱着崔泉的大腿,刘鋹哭得像一个孩子,涕泗横流,止都止不住。

    这一声声痛苦,让崔泉心中一软,他搀起刘鋹,摒退其他宦官宫女,轻声道:

    “薛王目前并没有弑君的意思,陛下无需担心,且放宽了心肠,况且,若薛王真有不轨之意,老臣拼了老命,也要护得陛下安全。”

    此言一出,刘鋹哭的更厉害了:

    “你又算的甚?还不及钟师傅(钟允章是刘鋹的老师)呢,看来我真的要死了……”

    闻言,崔泉嘴角扯了扯,之前还以为这皇帝改了脾气,没想到还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气,温声说道:

    “对于陛下,薛王这些时日,言语中并没有怨怪之意,只要陛下言行之中,多知些规矩,肯定是无事的!”

    “我平日里都按照他的吩咐做的,一点也不敢违背,那,还有什么规矩?”刘鋹吸了吸鼻涕,迫不及待地问道。

    崔泉挥了挥手,刘鋹将耳朵放过去,大惊失色:

    “赐九锡?加殊礼?”

    哪怕再白痴,刘鋹也清楚,赐九锡和加殊礼,乃是篡位的前兆,从曹魏,司马炎,到隋唐,再到朱梁,都是这番步骤,不为人臣的必须步骤。

    锡,在古代通“赐”字。九种特赐用物分别是:车马、衣服、乐县、朱户、纳陛、虎贲、斧钺、弓矢、秬鬯。

    而所谓的殊礼也就是对大臣的最高礼遇: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当然,这两个步骤也不是必须,比如建立后周的郭威,以及赵匡胤这两人,一个人怕打草惊蛇,一个人功勋不够,难以称王,所以都是黄袍加身。

    刘鋹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见此,崔泉再次劝道:“薛王言,若是陛下知规矩,退位之后,不吝啬王侯之位,绝不屠戮于王室……”

    “朕明白,朕明白了,早就应该明白了……”

    刘鋹甩开崔泉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来到自己的椅子上,勉强入座,嘴唇发白:

    “回去告诉薛王,希望他信守诺言!”

    “臣,告退——”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想将他脸庞记住,崔泉行了最后一礼,这才快速地退下。

    之后,宫殿中又响起了奢靡之音,刘鋹却怅然若失,提不起精神。

    “陛下,陛下——”宦官轻轻地推了推,生怕其出了差错,不然就不好向田城使交代了。

    “喝酒,快,送酒来!”刘鋹甩了甩身边的酒爵,大肆叫骂起来:

    “朕是皇帝,朕要喝酒,你们这些狗才,快呈酒上来,朕要一醉方休……”

    崔泉离开皇宫。

    第二日,政事堂代表皇帝,颁发诏书,赐九锡于薛王,朝廷上下为之一惊。

    这几日,满朝的文武大臣都跑到薛王府进行恭贺,送上了大量的礼品。

    三日后,政事堂再次下旨,加殊礼于薛王。

    这一下子,就算是盖棺定论,薛王确实篡位无疑了。

    政事堂也很识趣,几位宰相换天的来跑薛王府,就是为了讨好这位岭南的新主人。

    而最为得意的,莫过于次相崔泉了,他是的门前,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求官的队伍,排满了小巷,都知晓这位次相“简在帝心”,首相之位不远矣!

    最落魄的莫过于首相钟允章,他的中立行为,已然失分,罢官已经是最轻的处罚。

    对于皇位,李嘉却突然又不急了,得不到才是最珍贵的,触手可及了,他又矜持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子不错——”

第两百一十四章勉强受禅

    既然决定接受禅让了,那么李嘉也不再拖拉,直接开始准备受禅典礼了。

    受禅了,那么就需要隆重一些,受禅台的搭建也是至关重要的。

    受禅典礼一个月后即将举行,为了赶时间,数千名厢军,夜以继日地进行修建,来自全国各地的工匠数百人,一刻不停地劳作着。

    春日的番禹下起了丝丝小雨,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景色中,但依旧难掩百姓们的火热的心情,纷纷议论起来,茶馆里,青楼里,对于薛王复唐一事,也是看法不一。

    有的认为,汉国当灭,几代暴君当政,暴政迭出,失国是应当的。

    有的认为,李都督是乱臣贼子,篡夺了大汉的江山,论罪当诛……

    当然,心怀大唐的还是有一些的,但是很少,毕竟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死的也差不多了。

    金吾卫以及兴王府这一段时间也是胆战心惊,生怕出了什么乱子,惹恼了薛王殿下,每天巡逻的人就翻了一倍。

    “这次大汉真的要完了——”

    “是啊!几十年了,说没就没了……”

    “这昏君有什么舍不得的,早就该下去了……”

    走过了几张桌子,吴青耳边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皱着眉头,按在腰刀上的右手,不自觉地颤了颤:

    一群逆民——

    几下快步,来到了一处包厢,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守着,他伸出腰牌,呈上去,大汉拿来一瞧,黑铁之上,射声二字刺人眼球,翻过来一看:

    指挥使吴青

    “请稍后——”汉子背脊一下子就弯了下去,轻声道。

    很快,门就被大开,扑面的热浪袭来,让他精神一震:

    “参见殿下……”

    “没事,坐吧!这该死的天气太冷了!”

    李嘉脱了鞋,脚底下垫了一个木桶,里面满是烧红的木炭,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正兴致勃勃地喝着。

    冬日的番禹太冷了,哪怕穿着貂裘,寒风依旧冻人,再加上下起了小雨,冰冷刺骨,一般人还真扛不过。

    “这冬日了,王府和朝廷有什么动作了?”耳边听着这些顾客们的议论声,李嘉淡淡地说道。

    “王府这边,管家按照您的吩咐,城东和城西都在施粥,一天两顿,不曾停歇,每日施舍数十石粮食,人人都在念大王的好呢!”

    田忠一旁轻声地说着,脸上满是高兴:

    “兴王府倒是运了许多柴火进城,生怕百姓们少了柴火,冬日熬不过去,又建了许多暖屋,供乞丐们借宿,也放了许多稻草,挤一挤,还是能将就的!”

    “也算是有心了!”李嘉叹道,在这个世道,官府能有这番作为,还真是有良心了,至于施粥那是应有的事,收买人心,就要持之以恒,不要怕花钱。

    尤其是天子脚下的百姓,更是要舍得花钱。

    索性李嘉施恩一年,大半个京城百姓,对于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地方如何?”李嘉转眼问道。

    虽说拿下了兴王府,就等于握了一半的岭南,但对于地方也需要关心一二,毕竟也是他的百姓!

    “各州县对于大王之事,意见各一,但最终,却各派人前来贺喜……”

    “所有人吗?”

    “是,所有州县——”

    吴青脸皮一抖,肯定地说道。

    自从兴王府成为皇城司的自留地,射声司无奈之下,将所有的势力都派到了各州县,全无遗漏,近一年的功夫,才布置完毕,所以吴青才如此的肯定。

    “那就好,如今这世道,人心浮躁,都没个定性,以为我年轻,好欺负,就欺上瞒下,糊弄过去……”

    李嘉冷笑着,心中越想越气,一旁的贴身侍女惜竹服侍他将鞋穿上,喝了一口热茶,他心气依旧难平,挥一挥衣袖,直接离去:

    “你们是我的眼睛,可不能没个记性……”

    田忠与吴青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互相拱了拱手,这才退去。

    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大案,雄州转运使与当地官吏相互勾结,剥削百姓过甚,民院极大,一伙乱民转眼攻陷了县城,引发了不小的乱子。

    李都督很是烦心,不是乱民作乱,而是自己亲自培训的转运使,竟然经不起诱惑,反而变本加厉,成了大贪官。

    于是,镇压这起民乱之后,李嘉直接把转运使与其他的官员都杀了,以儆效尤,但心中还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

    不过,随着禅让时间的临近,李嘉的心情这才慢慢的变好。

    各地的官员们也知道拍马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神迹都出来,比如白鹿,白虎,白象,以及一系列的东西,各种祥瑞、图谶、星象都出现了,都不过在表明一件事情:国家有圣人出

    到了正月末,高约五丈,长宽超过十丈,受禅台已经建成,就在番禹城郊,台上简单的弄了一个宫殿,远处来看,倒是颇为壮观。

    接下来,群臣在崔泉、孙钊等人的操作下,皇帝刘鋹向薛王李嘉下诏书,请求禅让。

    李嘉当然不许,坚决请辞了。

    然后,再下诏书,群臣一起恳求,皆言:薛王天命在身,合该为帝

    李嘉再次推辞。

    无奈,刘鋹就只能与群臣一起,坚决恳求李都督接受禅让,仿佛他不接受,整个天下万民就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一般。

    除此之外,来自各州县,被组织起来的乡老们,合计超过千人,作为民意代表,跪在大街上,要求李都督接受禅让。

    番禹城的百姓,也各自用鲜血书写万民书,长达数十丈,简直铺满了一条街。

    来自各国的商人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何时见过这番宏大的景象,心里嘀咕着:这就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吗?

    作为当事人,李嘉满脸的不情愿,一次比一次惶恐,就差跪在地上刷闹:我就不想继位。

    但,第四次,群臣及万民们的再一次恳求下,李嘉这才仰天长叹,一脸苦涩道:“诸位陷我于不义啊!”

    瞧着薛王殿下接下了受禅诏书,群臣大喜过望,连忙搀扶着,帮李嘉换上了皇袍:不错,大小合适。

第两百一十五章再复大唐

    与中原武夫夺位相比,李嘉的这场禅让典礼显得格外的隆重,而且步骤合乎礼节,有理有据。

    毕竟南汉以文治国已经数十年了,儒家最讲究的,就是礼节,明尊卑,而赵匡胤那斯直接披着黄袍上位,何其草率?

    公元960年,南汉大宝三年,二月二日。

    这一天,天公作美,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大晴天,城里城外的百姓们,早就得到了通知,一大早就来到了城外,见到了被禁军重重包围的受禅台。

    数千大军齐整整地站立着,目不斜视,穿着特发的桂布,这种特别御寒布料,在李嘉的关怀下,历经两年的发展,终于大成,第一批享受的人,就是禁军。

    参加禅让典礼的人数众多,有数万人之众,除了南汉的公卿、武将等满朝文武外,还有武平军(湖南)、清源军(闽),大理国,吴越国的使臣,以及南汉蛮寮各洞的洞主,场面极其热烈。

    李嘉早早的就站立在受禅台上,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衮冕,但依旧被风吹的凉飕飕的。

    所谓的衮冕,其实就是书本上经常看到的秦始皇模样。

    头上戴着的,叫做冕,冕上垂的一串串的珠子,是用白玉珠串做成,共有十二旒,宽八寸,长一尺六寸,重量可达十斤以上。

    垂在耳旁的,是用黄绵所制的小球,悬于冠冕之上,以示不欲妄听是非,导以玉簪。

    外面披着黑衣,里面是浅红色的裳,绣了十二章纹,上衣有八章:日、月、星、龙、山、华虫、火、宗彝;裙子上绣有四种章纹:藻、粉米、黼(fǔ)、黻(fú);衣服的袖口、衣领都绣以升龙的章纹。

    其中日、月、星分别绘制在衣服的左、右肩和后衣领下,寓意天子肩挑日月、背负七星。

    这一套衮冕服从商周一直传到了明朝,然后到了清初剃发易服后,就消失不见了。

    穿着这样厚厚的一层层衣服,身上满是珠宝,也难怪那些帝王需要人搀扶了,的确是非常重,且繁琐,上一个厕所,得麻烦大半个时辰。

    同样与他一般的,还有脸色苍白,久不现世的刘鋹,他穿的衣服,与李嘉一模一样,两人同站立在高台上,不过,一高一低。

    高者,刘鋹也,面色苍白,微微颤抖。

    低者,李嘉也,神情自若,面带红光。

    台下,站立着文武百官,随着吉时已到,铜钟被敲响,礼乐齐奏,文武百官以及李嘉瞬间跪下,而刘鋹手中拿着一张诏书。

    高站在台上,打开圣旨,刘鋹深吸了口气,享受着这难得的跪拜,这才朗声读道:

    “朕在位三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然仰瞻天文,俯察民心,炎精之数既终,行运复乎李氏。是以前王既树神武之绩,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是历数昭明,信可知矣。

    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

    唐德未衰,其命昭昭。

    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天命在唐,故禅位于薛王,以复天命。”

    慢悠悠地读完,李嘉昂首挺胸,阔步向前,将诏书接下,定神,面对着文武百官。

    而刘鋹就被迫演练多次,早就下了台,跪拜在文武百官前面,撅着屁股,伏在地上,不再言语,颤颤的,等候最终命运的到来。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再次跪拜山呼,随即又传染至两旁的士兵、百姓。

    一瞬间,所有人都跪下,随之山呼,声音悠长而不断,时人以为神迹。

    “朕,受命于天,继承大统——”

    李嘉看着跪拜的众人,心中汹涌澎湃,享受着这万人臣服的快感,入目的,满满都是人头,无论是人杰还是匹夫,都在向自己臣服。

    这种感觉无以伦比,难以形容,震撼,惊喜,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

    “即日起,复国岭南,国号为唐——”

    “万岁,万岁——”

    所有人尽情的呐喊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典礼还没有完。

    随后,首相钟允章,从刘鋹的手中,拿过帝王六玺,然后转交给李嘉。

    至于汉代的传国玉玺,听说还在中原。

    除了移交玺绶外,还要“燎祭天地、五岳、四渎”以此方式将大唐受禅之事告知上苍。

    燎就是通过焚烧薪柴、祭品来祭祀天地,缕缕白烟飘散在空中,好似真的在向天汇报一般。

    祭祀时,李嘉还需要亲自向上苍诵读祭文:“皇帝臣嘉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土:汉历四世,践年四十有四,四海困穷,三纲不立,今续唐统,乃上继天命,下承万民……唯尔有神,尚飨永吉,兆民之望,祚于有唐世享!”。

    在向上苍致祭时也要谦称“臣嘉”,这也是古代帝王唯一自称“臣某某”的场合这个场合。

    随后,整个典礼才完毕,在群臣等簇拥下,李嘉坐上马车,回到了番禹臣,来到了南宫,一步步地登上了皇位。

    大臣们一个个的鱼贯而入,穿着朝服,慢慢地又跪下了:“陛下圣寿无疆——”

    李嘉感慨万千,有模有样地开口说道:“平身。”众人谢恩,分高低秩序在大殿上分列。

    就这样坐在那,李嘉一时说不出话来,人生第一次坐在龙椅上面,他仿佛陷进了一个黑洞,忽视了宝座周围的一切摆设,忽略了殿上的所有事物。

    心中突然涌现出万丈豪情,一股气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自今日起,他就与人不同了。

    他感觉,自己的脚下不再是砖石,而且江山河流,是奔流的大河,也是高不可攀的山峰,还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更是头埋黄土北朝天的农民。

    李嘉感觉,似乎自己说一句话,就能改变万千人的命运,娼女从良,乞丐暴富,恶人向善,都能在他的口中实现。

    自己已不再是渺小的凡人,确实是上天之子!所谓的穿越,就是上天的旨意,这不是天子又是什么?

    一旁,刘鋹换了一脸蟒袍,跪在地上,心情还不错。

    酝酿了许久,也没人敢催,李嘉这才感慨道。

    “未曾想到,我大唐竟然还有光复之日,实乃上天庇佑,列祖列宗之福,今日禅位,真是惶恐——”

    话音刚落,诸臣再次山呼万岁。

    “尔顺从天命,顾从大局,虽有过错,但难掩其功,朕自当善待,封越王,以封州三千户为食邑,三子为侯!”

    “臣叩谢陛下隆恩!”刘鋹心中一喜,连忙拜服。

    一字王,又是三千户食邑,还承诺未来三个儿子都是侯爵,从南朝到如今,数百年来,简直是厚之又厚,刘鋹怎能不喜?

    “今朕承帝王之绪,其以大宝三年为神武元年,议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同律度量,大赦天下;自殊死以下,诸不当得赦,皆赦除之。”

    又是山呼万岁。

    “政事堂可下发邸报,将‘越王’还政的消息传到各地官府。”

    钟允章、崔泉、张琮三人出列:“臣等遵旨!”

    就在这时,次相崔泉出列道:“老臣请奏陛下。今日二月初二,七天后是初九,可让有司即刻准备,陛下正式登基大典可在初九举行。”

    李嘉应允道:“就依崔相公所请。”

第两百一十六章论功行赏

    高坐在台上,他看着朝中的军官,又道:“从即日起,都督府改为五军都督府,掌各地镇兵禁兵操练,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

    “兵部,掌招募、后勤,军械,升拣、废置揭帖兵籍,调发更戍,则遣使给降兵符等一应事务!”

    继位后,第一道政令是关于刘鋹的,第二道,则是关于军队。

    既然成为了皇帝,对于军权自然不能再如此的放任下去了。

    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军事团体,格外的显然,令人刺目,他这时候才发现,禁军如果不受管控的话,龙椅上的屁股都坐不安稳。

    所以,第一时间,他就拆分了都督府,将平日的统率权,操练权等,让与了新设的五军都督府,而调兵权,后勤,名册等权力,则让位于兵部,好让其名副其实。

    “臣等遵旨——”

    随后,其他的小鱼虾都出去了,独留下数十名心腹,李嘉松了气,神情开始放松起来,挪了挪屁股,侧身坐着,这龙椅有些硬,还要再放些垫子,脸上带着笑意:

    “多年来,从邕州,到儋州,之前不过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曾想,竟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万几重担压于身,真是一刻不得清闲啊!”

    “陛下乃上天庇佑,继承皇位乃是必然的,大唐之德,乱世纷纷,虽过了数十年,但百姓们依旧眷恋大唐之恩啊!”

    崔泉立马拍起了马屁:

    “想来,占据江南的伪朝,就是看到了这人心所向,所以才假托皇室后裔,建立了大唐,幸亏吾主及时举旗,这才是天命所归,万民敬仰,百姓们喜不自胜!”

    “天命虽在,但若是没有大家的扶持,哪有我大唐再兴之日啊?”

    望着这些一脸期盼的众人,李嘉开口说道:

    “功就功,以后大唐统一天下,还需要诸位的帮扶呢!”

    使了下眼色,一旁站立的田忠立马会意,从一旁的小宦官手中,拿出了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昊天之春命,皆赖诸臣工之扶持,李信、李威、张维卿、黄勇、黄阳、况毅,周奎上前听封——”

    尖细的声音响起,诸人皆是一愣,什么时候,圣旨还有这样的开头了,不是中书门下吗?

    而一旁的三位宰相,则是齐齐一愣,没有中书门下,还叫作圣旨吗?宰相的权威怎么算?首相钟允章刚想发作,一旁的崔泉拉住他的袖子,微微摇摇头。

    “唉——”轻吁了口气,罢了罢了,宰相也当不成了,管那么多干嘛?钟允章洒然一笑,不再作声。

    “臣在!”七人齐声跪下。

    “尔等功勋卓著,为大唐复兴立下汗马功劳,今,敕等李信为忠信子、李威为忠勇子、张维卿为忠诚子,黄勇为忠义子,周奎为忠良子,各享食邑五百户——”

    五人有些懵,但听到最后食邑五百户时,瞬间露出了笑容,反正是个爵位,这就错不了。

    最后,只有张维卿读过一些书,才恍然大悟,这是五等爵制。

    随后,黄阳、况毅两人虽说是最后投降的,但也获得了一个男爵爵位,食邑两百户,同样喜不自胜。

    军中的其他的人,比如说宪兵司,辎重营等要职首脑,还是有一个男爵的,当然不是在此刻封赏,大殿里容不下那么多人。

    这七人,是李嘉竖起的标杆,几年前,这几人,不是海盗就是家奴,再不济也是逃兵,如今跟随李郎君扶摇直上,成了爵爷。

    除此之外,三位宰相也有功,被封了男爵,食邑一百户,毕竟不是军功所得,属于安慰性质的。

    兴王府尹李郜乃是李嘉的堂兄,虽说是宗室,但也不过赏了一个伯爵,算是最高的了,还让他掌管了宗室。

    除此之外,李嘉还将几个亲信提升了下位置,比如第一个投靠他的侍郎孙钊,如今跨了一大步,直接进入政事堂,好不快哉。

    瞧着这些人喜笑颜开的模样,李嘉心里也快活,人家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总不外乎升官发财罢了,如今开花结果了,自然高兴。

    他也没那么本事,让人家无缘无故得一昧付出,在这个乱世吝啬封赏,是离心离德的,比如后唐庄宗,对于戏子厚赏,对于出生入死的将领,却缺饷,这天下能不没吗?

    “大家多年不辞辛劳,咱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朕是这样打算的!”

    李嘉笑着说道:“朕设了几个爵位,开国县男,开国县子,开国县伯,开国县侯,开国县公,以及亲王、郡王,这几个爵位,爵位又分成了世袭罔替与降等世袭!”

    “在这世袭爵位之下,又有骁骑卫,骁勇卫两个终身爵!”

    “这天下大的很,诸国纷争,诸位立功的机会多得很呢!大家再兴大唐的功臣,爵位虽说都是降等世袭的,但只会降等到男爵,与国同休!”

    “多谢陛下隆恩!”众人又齐齐拜服。

    皇帝亲口解释了一遍,几个男爵子爵们瞬间心涌澎湃起来,前面还有好多爵位在等着他们呢,为自己的子嗣挣一个好爵位,已经他们心中的念想了。

    李嘉望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这爵位不能设的太高,还没统一天下呢,放低一些,才是王道。

    再者,爵位虽说低,但却是降等的世袭罔替啊!

    爵位赏了,土地却不能赏,非军功无以授田,在还没统一天下之前,这是铁规矩,男爵的话,李嘉每个月给予五十贯钱,子爵则是一百贯,一年就上千贯,五百户食邑能收到那么多?翻个倍都不行。

    比赏赐土地丰厚多了,李嘉莫名的为自己考虑周到而自得。

    “对了,既然政事堂有了四位宰相,那之前的分管就废了,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末了,李嘉留下这么一句话,几位宰相瞬间心中一动,点头答应。

    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御书房,李嘉毫不顾及形象,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面前站立两个人,一个是元从军统领张虎,以及内宫之首田忠。

    “元从军即今日起,就是守宫禁军,看守好大门!”

    “喏——”张虎兴奋地答应下来,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庄户子弟,竟然捞到一个男爵,自己以后也是贵族了,真好。

    “宫里头也要清理一下,这几十年了,丛林里,水井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骸呢!过几天潜邸里的夫人们就要搬进来了,可得好好去去晦气!”

    李嘉慵懒地说道。

    “是!”田忠连忙答应,轻声问道:“只是这宫女们遣散的差不多了,是不是招一批新的,用着也方便!”

    李嘉原本准备否决的,但回头一想,还是招些新人过来,宫廷那么大,前朝的用着不放心,行刺下毒怎么办?

    “多招一些身世清白的,多给些钱,就说二十岁就放出宫!”

    “是——”田忠眯着眼,老实的笑了笑,圣人一如既往的善良。

第两百一十七章一夜无话

    夜幕降临,皇宫中轴线上各殿宇灯火辉煌,由于宫女与宦官稀缺的缘故,整个皇宫显得有些空荡荡的,野草丛生,树枝也无人修剪,呈现出一派野性模样。

    层次分明的石砖夹缝中,顽强的小草艰难地过活着,昂扬向上,颇为励志。

    “啪——”李嘉一脚将其踩瘪,还加了几脚:“这草长得也太随心所欲了,该清除一下了。”

    四处望了望,李嘉感慨道,这皇宫无人,也才一年功夫,竟然成了这番模样,幽森森的,寒风吹拂着,树叶微微晃动,在灯影下,显得格外的瘆人。

    这该死的冬天,李嘉暗骂了一句,天晓得,在这个冬日,岭南的天气竟然也那么冷,不过是一千多年的功夫罢了,气候如此的不同。

    看来的确需要一些人气了,这不是假话。

    李嘉饭饱酒足之后,到了甘泉宫的浴池洗澡,前后左右都有人服侍,而且走路的步伐都轻轻的,腰肢扭动的也颇为诱人,没人敢大声说话,都看着他的眼色行事。

    这一瞬间,李嘉顿时觉得当皇帝确实好。

    他也不是完全没见识的人,这里的装饰环境仍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全手工的修建技术虽说有限,但架不住珍珠玛瑙的堆彻啊!竟然能晃花人眼。

    尤其是浴池四周,不仅点着灯笼,还树立了四个木架,刷着金漆,上面呈现花朵状,花朵中,立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带着幽幽光,别提多浪漫了。

    大澡堂里可没那么舒服。李嘉感叹一声,与这群古人相比,自己还真的是土包子了。

    一群如花似玉的宫女,比王府里的还胜上一筹,皮肤白皙的跟快透明似的,在旁边恭敬的服侍着,身上紧紧着一件半透明的丝布。

    换洗的衣裳被缓缓退去,繁琐的衣服,在她们细巧的手中,一下午就解脱下来,李嘉看着都感觉头晕,不禁感慨:人家也是靠技术活着的

    宫女们服侍他宽衣解带,其中一个小娘身材娇小,看起来挺稚嫩的,跪在地上脱他的小衣,一步步地,笔尖有些许水滴,也不知是蒸汽还是汗水。

    背后,贴身的宫女踮着脚尖下他的衣裳,脸蛋微红。

    他么的,实在太腐败,难怪古代的皇帝都寿命不高,这他么的谁控制的住?

    意识到这严重的后果,李嘉瞬间就默念起了大悲咒,管他有没有效果,反正只会这一个……

    即使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是一群少女的眼下,李嘉的老脸不可控制的红了。

    无量寿佛……

    他在府上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干家务活的奴婢从邕州老家来的,长得又黑又壮,这样才能劈柴烧水,洗澡他基本习惯是自己动手,为了安危。

    曾几何时,他被何曾如此被一群年轻的娘们围观?

    跪在地上的宫女不敢抬头,颤声道:“请陛下抬抬脚。”

    于是,李嘉顺从地抬起脚,让衣物离开,低头一看,见这宫女的耳根都红了,睫毛一颤一颤的,他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便不动声色地拿手遮掩了一下,进了浴池。

    领头的一个宫妇拿着皂角和毛巾上来,刚才跪着的宫女慢慢抬起头,热死让她的脸蛋有些模糊,忽然说道:“张尚宫,让奴婢来罢。”

    浴室里静悄悄的,李嘉也没说话,就闭着眼睛,等候着服侍,而且从头到尾就听到了两句话,都是同一个宫女说的,别人都没吭声。

    那个张尚宫的目光在皇帝白嫩的背脊上看了一眼,又瞪大了眼瞧着这位年岁不大,但胆子不小的侍女,犹豫了一会儿,就将皂角和毛巾递了上去,离开后,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侍女。

    李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闭着眼睛,并没有说话,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竞争是正常的,成功上位的,才是精英,无论男女,所以对于这一切,他自然没说一句话,闭着眼睛,感受着热气。

    那宫女便把毛巾放在浴缸边上,然后褪下了薄薄的衣衫,竟然跟着跨进了浴池,原来是要给他搓背。

    玉手触及李嘉的背上,他浑身就肌肉都绷了起来,膀上往前面擦,她欠身过来。

    但劳累一天的身体却告诉他,他目前迫切地需要睡觉。

    “陛下,轻重合适么?”说罢手里没毛巾,说时迟那时快,李嘉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还没用力呢。

    转过身来,一把搂住了她,宫女羞红了脸,十分期待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勾人魂魄。

    “要按就好好按——”李嘉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

    “是——”宫女柔肩一颤,脸上的晕红顺利退去,脸色发白,起身,纤细的双手开始按摩起来,力道适中。

    “呼——”李嘉舒服得不行了,感觉浑身上下就跟散了重组一般,疲惫散去了大半。

    于是,在其他宫女的围观下,小宫女上上下下按摩拍打了近一刻钟,双手都快酸痛了,李嘉这才起身:

    “好了!”

    很快宫女们就拿来了毛巾,帮李嘉擦干了身上的水分,换上了宽松的绸袍。

    就在李嘉准备离去的时候,按摩的宫女穿着湿漉漉的丝袍,急忙赶了过来准备跟随而去。

    “准备领罚——”张尚宫就是拦路虎,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居然抢着去勾引陛下,几时轮到你了!没有规矩的贱人!”

    少女看着那雄壮的背影,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眼中起了雾气。

    “跟上来吧……”李嘉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不敢忽视,张尚宫脸色一变,恭敬起来。

    少女瞬间一喜,连忙跑过来,来到了李嘉身后。

    到了卧室,只有少女留了下来。

    “乖,听话!”李嘉将少女抱在怀里,感受着这如暖玉一般的身子,少女的身子很娇小,如同抱着布娃娃一般,完全在自己的怀里。

    此时此刻,哪有什么欲望可言,一天的疲惫令他浑身跟散架似的,有心而无力。

    带着一天的疲惫,闭上了眼睛,缓缓睡去了,哪管那么多。

第两百一十八章宫廷日常

    一觉醒来,李嘉只感觉浑身无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到一般,不会是鬼压床吧?

    李嘉一激灵,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睛一瞧,一个白脂玉一般的躯体蜷缩在自己怀里。

    李嘉大手不自觉地上下游动着,这滋味确实不错,年轻就是有资本。

    随着李嘉上下游动,怀中的少女再也装不了,颤颤地睁开了眼,怯弱中又有些勇气。

    李嘉心中一动,笑了笑,身躯一动,两人就上下叠加,面对面了:

    “你不是昨天晚上想要一个皇子吗?朕满足你——”

    少女睫毛一颤一颤的,灵动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喜,然后闭着眼睛,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李嘉嘴角一动,吻了下去……

    有诗云:

    花兵月阵暗交攻,久惯营城一路通。

    白雪消时还有白,红花落尽更无红。

    “你唤作什么名字?”少女半掩着一件白布,跪坐在床榻上,帮皇帝服侍起衣裳。

    “妾身雅玉——”少女脸上带着喜色。

    门外,早就等候多时的田忠,听到动静后,就领着一班宫女宦官进来,刷牙,洗脸,穿靴,忙活地不亦乐乎,李嘉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

    “雅玉?好名字!”李嘉随意地说道:“后宫有待充盈,封你个婕妤吧!”

    “多谢陛下!”雅玉一脸的惊喜,连忙跪下。

    后宫依旧与唐时一般,设皇后一名,妃子四个: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正一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以上正二品)。

    二十七世妇:婕妤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

    雅玉原本只是一介宫女,无品无级,一下子就蹦到了正三品,可谓是一步升天啊!

    平常的读书人,千军过独木桥,好不容易考上了,登第后,还要经吏部考试,叫选试,合格者,才能授予官职。

    也就是说,考上进士不代表你能当官,比如,鼎鼎大名的韩愈,在考中进士后,三次选试都未通过,不得不去担任节度使的幕僚,才踏进官场。

    普通的读书人要到三品,至少折腾几十年,而女人就简单了,衣服一脱,一穿,三品就到手了。

    “什么时辰了?这皇宫忒空了点,让王府的人都搬进来吧!”穿的差不多了,李嘉随口问道。

    田忠看了这女子一眼,也是个好运人,眼睛一眯,连忙说道:“辰时三刻了,今日没有朝会,各地的刺史知州们,昨日参加了受禅礼,等待官家的诏见呢!”

    “也对,这群山大王心里慌,不见我一面,心里就不舒坦!”李嘉笑了笑。

    这群人当了许多人的官,每年供奉宫廷,位置到坐的稳妥,可惜,改朝换代了,不知是甚政策,自然要打探清楚。

    “以后‘官家’就不要再称了,这是中原伪朝的,咱们还是依照前唐吧!”

    “诺——”田忠眨了眨眼睛,应了下来。

    接见这些刺史知州的时候,李嘉也是满口好话,让这些眼巴巴赶来的地方官们松了口气,送过来的土特产,堆积了好几个房间。

    一个个谦卑有礼,低眉顺眼,无半点逾矩傲慢,都是老狐狸,当然知晓该如何行事。

    当然,新朝新气象,地方也需要变动的,一些刺史知州也需要换个地方,这也是应有之义,大家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对于这些贪官污吏,李嘉其实恨不得一个个都杀了,抄家,补充国库。

    但刚受禅,不宜打草惊蛇,动作也不能太大,姑且让他们多活几日。

    李嘉一边虚以委蛇宽慰着,一边心里恨得直痒痒。

    一场皮笑肉不笑的见面后,宾主尽欢,各地的土霸主们也认可了新朝,当然,这是看在数万强军之上的。

    这边,刚升为婕妤的雅玉,在小宦官的带领下,慢慢地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座奢华的殿宇,雅玉心中窃喜:“这位公公,未知姓名?”

    这是秀华宫,位置与皇帝的乾和殿相距不远,仅隔着皇后的坤宁宫,位置也是极佳的。

    “奴婢田福,在田少监麾下做事!”小宦官很年轻,也很懂事,低声回了一句,就在前引路,不再言语。

    李嘉继位后,将南汉乱七八糟的后廷官职全部废除,采用唐朝的制度,设立内侍监,首领曰少监,由田忠兼任。

    “这里就是婕妤的宫殿了,若是有事,尽管吩咐!”田福微微弯下腰,说完后,就直接走了。

    雅玉有些手足无措,只能鼓起勇气,来到宫殿中,还未进入,就听到了些许杂言蜚语:

    “雅玉这小妮子,跳到了龙床,转眼就是人上人了!”

    “谁叫人家有本事,敢说话呢!你没看见张尚宫脸都气绿了吗?”

    “嘿嘿,官家刚入宫,心思谁能猜到?这就是命啊!人家要是侥幸怀了龙子,日后更风光呢!”

    话音刚落,几人就瞧见了雅玉的身影,连忙跪下,低头不语。

    “本婕妤以前与你们一般,都是从宫女过来的,本就知晓你们嘴碎又心思多,但今日起,你们都是休华宫的人了,这些臭毛病都给我改了!”

    施施然地站立在这些宦官宫女们面前,雅玉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训斥道:

    “刚才碎言的站出来!”

    “奴婢知罪,婕妤饶命——”两个宫女就站了出来,肩膀颤个不停。

    雅玉眉毛一跳,这两人是自己相熟的,难怪跳脱,但决不能轻易的放过,不然以后自己怎能掌管秀华宫?

    “各赏二十个嘴巴,去领吧!”

    “多谢婕妤,多谢婕妤——”

    这惩罚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其余众人为之一震,弯下的幅度更低了。

    “这次第一次,以后秀华宫中的规矩,不准碎言,违者重处,都下去吧!”

    “奴婢告退——”

    瞧着众人态度的变化,雅玉心中松了口气,她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下体的疼处,她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她才十六岁,但来到宫中已经六年了,该懂的都懂了,父母不过是一县的主簿,宫外没有多少倚仗。

    昨天鼓起了勇气,就是拼搏,后果她已经想好了,但却怡然不惧,老死在宫中,还不如拼一把。

    小宫女在后宫中是最底层的,与自己同期进来的数十个女孩,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要么得罪贵人,要么被宦官玩弄死,大部分还是死在劳累,一病不起,没有银钱请太医,只能病死,破席一卷,就没了。

    要是不搏,过不了几年,她也会死去。

    摸着肚子,感受着疼楚,她笑了,放肆的笑了,然后缓缓睡去……

第两百一十九章从容自若

    忙活了一上午,李嘉这才歇了口气,让御膳房准备一些菜,凑合着吃下,还没动筷子,他又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又派人让去政事堂,让几位宰相过来。

    几位宰相也是一脑门子的疑惑,但连忙收拾一下仪容,来到了书房,与皇帝一起用餐。

    由于是分餐制,李嘉桌子上的菜肴不过五六碟,而各位宰相桌上的菜,也只有四五碟,格外的寒酸。

    “朕自入了皇宫,续了唐统,但一直在思量,前唐虽有安史之乱,但却依旧中兴,但为甚到了黄巢之乱,却失了天下,诸位相公乃大才,还请教我!”

    李嘉吃了一口白嫩的鱼肉,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四位宰相。

    宰相们两两对坐,由于是皇帝赐宴,心思根本就不再饭上,听到此话,瞬间精神一震:皇帝这是考较自己啊!

    作为臣子,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才能,而是能不能获得君心,君心在握,白痴都能升官。

    这是个表现机会,几位宰相目光流转,心中思量着。

    唯独首相钟允章不动声色,心中波澜不惊。

    “启禀陛下,安史之乱时,朝廷上下齐心,地方忠君无二,故贼军匪徒,犹如脱水之鱼,离山之虎,蹦跶不了几日!而黄乱,地方不靖,中央不安,自是倾颓!”

    钟允章的回答,中规中矩,李嘉只是点点头,面无改色。

    “钟相公所言极是,但在臣看来,前者之时,有肃宗、代宗两位明君,麾下有郭令公等良将,自然肃清匪徒,中兴大唐,而后者,熹宗荒政,地方二心,黄乱难消!”

    首相与次相都发言了,张琮与孙钊二人则只是满口夸赞:

    “两位相公所言极是!”

    “不错,崔相公所言正是!”李嘉夸赞道,“熹宗喜爱马球,尝以球定官爵,荒政乱为,中央不振,地方官吏剥削百姓,乱为无道,此乃前唐所以倾颓也!”

    “朕入了皇宫,满眼的珠宝金银,越王失政,也莫于此!”

    “陛下圣明——”四人连忙赞叹道。

    “大唐复立,千头万绪,怎可奢侈无度,浪费钱财?即今日起,内库珠宝首饰,一律变卖,购买之军械,以强吾军,朕之膳食,每顿不超过六菜,后宫如是——”

    李嘉感叹一声,对着一旁服侍的田忠吩咐道。

    “诺——”

    “诸位相公乃百官之长,也应如此!”

    “臣等有罪!”宰相们立马跪拜接旨,配合这番表演。

    随即,皇帝变卖珠宝强军,每顿只吃六个菜,戒奢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兴王府,又在有心人的帮助下,传遍全国,乃至于诸国之中。

    而那些早就来到番禹,准备参加四月份的恩科考试的贡士们体到这个消息,心中纷纷填满了报国之心。

    有这样的皇帝,大唐怎么不复兴,一统天下?

    随后,整个番禹城的客栈开始爆满,原本无心科举的士子们,听到这则消息,纷纷前往京城,准备报效大唐。

    神武元年,二月初五,建武镇,邕州,李府。

    由于李嘉只是受禅,还未正式的举行登基典礼,所以李维老爷,还没有被封为太上皇。

    但,李府门外,已经挤满了人群,排起的队伍,将整条街都堵住了,还未见消一些,反而更多人前来。

    “门外的人还是这样多么?”躺在椅子上,李大老爷日渐消瘦,但精神挺足的,随口问道。

    “老爷,门外的人多得很呢!赶都赶不走,还要排着队送礼,真是的!”一旁,侯惠娘瞧着老神自在的李大老爷一眼,欢喜道:

    “东西多得很,好多都是未曾见过!”

    “哼,整个岭南都是我们李家的,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李大老爷中气十足,眼眸中满是不屑:

    “送礼的都记下来,以后再还给人家,至于那些攀亲戚求官的,一律撵走,些许小恩小惠就想求官,想来也不

    是啥好东西,只会败坏我大唐天下!”

    李老爷傲气的很,李家好不容易坐了天下,岂能败坏掉,这是短视的人所为的。

    “老爷,昨天大哥儿派人来了,等过几天,让我们去京城,你这个太上皇还不进京,百官们都求着呢!”

    侯惠娘立马转移话题,笑道。

    “太上皇虽然不错,但邕州才是我的家啊!人老了,活了几十年,也不想挪窝了!”

    李老爷听到这,叹了口气,名位虽说诱人,但年岁大了,落叶归根,也是常理。

    “您是太上皇,我就粘了光,成了太后了,而二哥儿就是亲王了,咱大哥儿就是有本事!”侯惠娘喜滋滋地算着,别提多开心了。

    “啊母,阿母,我呢,我呢?”时年三岁的李宾,流着鼻涕,不断地跳跃着。

    “你啊!你就是亲王咯!”侯惠娘点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

    “我呢,我呢!”一个两岁多的小姑娘,也跳着喊着,扎着两个花辫子,口中抓着一块酥饼,穿着花红的小袄子,漂亮极了。

    “我家的大姐儿,就是长公主咯!”李老爷一手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亲昵地说道,至于次子则趴在母亲怀里,羡慕的看着。

    李老爷信奉抱孙不抱子的传统,所以对于儿子,一直板着脸训斥着,只有对于李薇儿时,才有好脸色。

    “我们要去京城吗?”小薇儿仰着头,好奇的问道,声音脆脆的,显然,她刚才听到了那些话。

    “是的,咱们一家人都要去京城了,咱们大姐儿要成为长公主了,开不开心?”李老爷看着这个乖巧的人儿,宠溺地说道。

    “那就能看到大哥了吗?”李薇儿再次问道。

    “我要看大哥,我要看大哥……”趴在母亲怀里,注意力却集中在父亲身上,李宾立马欢快起来,大喊道。

    不过,李老爷眼睛一瞪,小家伙就熄了火,撅起了嘴唇。

    自从李嘉走后,李郎君就成了府邸最热门的话题,关于他取得的每一个成就,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从小就听惯了李郎君事迹,两个小家伙自然对其好奇不已。

    “是的,大哥儿就在京城,咱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李老爷这个时候,也分外的想念起自己的长子,他离开家,已经两年了,这个继承自己家业的孩子,给予他极大的惊喜……

第两百二十章稳定朝政

    李嘉是个孝子,无论是真假如何,他必须是一个孝子,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作为皇帝,他必须具有表率作用。

    以孝治国,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封建时代的传统的,要求子女孝顺父母,而君主也被称作君父,自然而然,延伸到了忠君上面。

    当然,唐朝几百年,真正孝顺没几个,哪怕是是名义上的,李嘉想改变唐朝这种歪风邪气,塑造及遵从千年来的孝道传统。

    所以,第二天,李嘉就召集了王宁、崔泉二人,一起商量给自己的父母上尊号。

    王宁原本是都督府的判官,撤销都督府后,他就被李嘉认命为兴王府府同知,辅助李郜处理兴王府的杂务。

    这是积累从政经验,王宁自然清楚,还未反应过来,他又被赐予了中书省右散骑常侍,从三品,位置也是极高的,经常能够见驾,恩宠优渥。

    同僚也知道他是皇帝潜邸的人,自然配合的很,官当得舒服。

    “我父在邕州,朕不孝,离家数载,如今登得帝位,自然弄个名位与他,才能安心!”

    李嘉一脸惭愧地说道。

    “陛下是皇帝,那陛下之父,自然是太上皇,陛下之母早逝,也应追封为太后……”崔泉对这些了然于胸,恭敬地说道。

    “不过,侯夫人侍候吾父多年,不知如何?”李嘉叹了口气,有些为难。

    再册封一个太后也是可行的,但如若这般,自己的弟弟李宾就成了嫡子,如今自己又没子嗣,过不了几年,就成了尾大甩不掉了。

    赵老二这种情况,他死也不想出现在自己身上。

    可是,若不册封太后,又显得有些无情,违背自己孝子的人设,无论什么年代,人设是不能崩的,几个明星已经作了示范了。

    为难为难!

    “侯夫人伴随老爷多年,又诞下子嗣,自当尊为太妃!”王宁抬起头,出列说道。

    “太后何其尊也?陛下之生母也,名位不可轻让,更不能轻封!”

    “此言有理!”李嘉点点头,很认可这个答案,自己后宫一个侯氏,父亲后宫一个侯氏,若是加封为太后,那第一外戚不就是侯氏了吗?

    如果再他么的对皇位有企图,那还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其实登基成皇帝,最重要的就是国号和年号,国号固定死了,只能是唐,不然没有法理,毕竟中国讲究师出有名。

    不只是国号,李嘉成了皇帝,他死后的庙号都固定——唐世祖,真是没得自由可言。

    当然,在自己活着时候规定死后的庙号,千古以来,也只有曹魏的曹叡做过,吃相太难看了。

    年号倒是李嘉自己选的,当时草拟了三个年号:正统,洪武,神武。

    都是非常好听的,且具有寓意的年号,很难得,毕竟年号这东西,好听的,用一个少一个。

    犹豫了很长时间,他就选了神武这个年号,理由很充沛,首先,开国之君,必须要有武,比如光武帝的建武,唐高祖的武德,明太祖的洪武,所以正统就排除了。

    洪武也很好,但却是明太祖用过的,别人虽说不知道,但李嘉却清楚,他有一些洁癖,还是决定用神武了。

    除了这个,追封几位祖宗为皇帝的问题都是小事,他现在继承唐朝大统,遇到了一个与汉光武帝一样的问题,继承皇位的法理问题。

    他跟汉光武一样,都是小宗,而皇位是大宗的,小宗替大宗,不符合礼法,这就相当于庶子抢了嫡子的家主之位,推翻了封建礼法秩序。

    别小看礼法这东西,几千年间,地方乡村就是依靠礼法来维持皇朝的统治的,这比宪法还宪法,轻易变更不得。

    “陛下如今之境地,与汉光武如出一撤,如今之计,只能效仿,过继于大宗!”在关键的礼法问题,皇朝根基上,崔泉很是重视,连忙说道。

    “不急一时!”李嘉虽然知道法统和礼法很重要,但却不急于一时,他父亲李维还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急着认爹,这不是找抽吗?

    “光武皇帝在位十九年才入继大宗,此事不着急!”

    “可是,陛下,这关乎社稷根基啊!”崔泉急切地说道。

    根基是军队,礼法只是大樑罢了。

    “相公,相公——”王宁偷偷拉了拉崔泉,轻声道:“太上皇还在呢!”

    听到这话,他身躯一震,瞧着皇帝那副不虞的脸色,立马识趣地闭上嘴,对王宁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好了,政事堂讨论一下追封的谥号事宜吧!顺便督促一下太庙的事,数十年过去,列位祖宗多年不享祭祀,速度应当加快才是!”

    李嘉摆摆手,催促道。

    “陛下,太庙不可马虎,重建一事,祭祀列位先帝紧要,不如将汉国的牌位迁徙出去……”

    崔泉看到皇帝那么急,心里也是欢喜,儒家最看重的就是孝道了,就是轻声道建议道。

    “不好吧!好歹也是禅让,将人家祖宗赶出去……”李嘉有些犹豫。

    “刘氏已经禅让,再入太庙,已不合礼,不如让越王在王府新建一个家庙,保持香火祭祀不断!”崔泉继续提议道。

    “可——”思量片刻,李嘉感觉可以:“动作要轻点,在家庙还未建成之际,可以暂且搁置皇宫中,等建好后迁徙也不迟!”

    “陛下仁慈!”两人连忙奉承道。

    “崔相暂且下去吧!”

    “诺——”崔泉看了一眼王宁,眼中满是羡慕,这才是简在帝心,羡慕不来,摇了摇脑袋,快步地离去。

    看着他的离去,李嘉也走下了龙椅,“走,陪我逛逛!”

    “是——”王宁早就了解皇帝的心思,此番肯定有要事,而且还挺私密的。

    两人一前一后,王宁落后半个身,一脸的恭敬之色,走了一刻钟,来到一处比较荒废的花园后,李嘉毫不顾及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入了皇宫,就像是进了一个大的樊笼,听到的,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李嘉淡淡地说道。

    “朝廷上下,有的眷恋前朝,有的一心贪污,还有的左右不定,能用之人也是极少的!”

    “请陛下吩咐!”王宁连忙说道。

    “你整理一些名单出来,把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别落下,然后在后面将身家,亲戚,朝中关系备注出来,这是一件要紧的事,不能马虎!”

    “臣遵旨!”王宁声音很干脆。

第两百二十一章潜邸搬迁

    忙完了前朝的时候,很快就轮到潜邸搬家了。

    薛王府很大,人也很多,但女眷都会搬到宫廷中,男仆则留在府邸,看守着,没事无聊的时候,李嘉也准备回到这里住下。

    后宫中,侯丽娘被封为丽嫔,江小瑜也被封为瑜嫔,吴锦儿则封为德嫔,加上一个婕妤,后宫寥寥四人,说起来也有些寒酸。

    之所以地位都很低,没有几个妃子,主要是想要留下上升的空间的,以后有了子嗣,再升为妃也不迟。

    对于李嘉而言,四个也就够了,目前除了一个皇后的位置,他不准备再添了,天下还未一统,不可劳烦身体。

    “姐姐,这皇宫大的很呢!”一向安静的江小瑜,看着这番繁华的宫殿,忍不住惊叹起来。

    “是啊!从未想过,这一生还能入得皇宫!”侯丽娘与江小瑜结伴而行,不时地指使小宦官搬运物件,瞧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简直是迷花了眼。

    两人住的宫殿紧邻,脾气也是温和之人,相处起来自然也是好的,至于从交趾而来的吴锦儿,则因娘家的地位脾气悬殊,自然不甚和谐。

    在这后宫中,宫外的助力,也是关键,所以两人选择抱团取暖。

    “虽未来过宫中,但也听闻后宫步步惊心,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顾才是!”

    江小瑜眼眸中带着一丝忧虑。

    “无事,我们都是陛下潜邸的人,陛下也是恋旧情之人,不会有事的,而如今之计,还是要有子嗣才行!”

    摸了摸肚子,侯丽娘脸上带着期望,有了子嗣,才万无一失,有了立身之本。

    等到姐姐(侯惠娘)来番禹,就好了!

    “姐姐说的极是!”江小瑜一脸的赞同之色。

    “家中你无须牵挂,你父亲前些时日封了国公,圣人登基后,改成了安国侯,食邑也有了五百户,虽说降等到男爵,但却是安稳的!”

    坐在殿中,吴锦儿顾不得安排,就与自己的母亲谈了起来:“家中安稳,我就放心了,至于子嗣,女儿也是心急,但这是天意,女儿也是没了办法!”

    “进了皇宫,连几个体己人都没,也不能常出宫,母亲应当常来陪陪我!”

    “这岭南的皇宫,比安南强上太多,我儿也是享福的人!”母亲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从安南也带了些婢女回来,过几天就选几个机灵的送过来,你的几个表妹年岁也大了,后宫中,没几个体己人可不行,正巧宫中缺人,就安排一下!”

    此话一处,吴锦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要不是顾及母女之情,早就撵出去了。

    “表妹们过这时日再说吧,陛下目前也无扩大后宫的意思!”

    “是吗!那就过些时日再说吧!”听着这话有些生硬,母亲这才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久不见面的安国,也来到了宫中,脸上带着笑意,尤其是见到穿着龙袍的李嘉时,更是灿烂无比。

    “见过陛下!”

    “几日不见,你小子又吃重了许多!”李嘉瞅了瞅这位从小相识的管家,摇摇头,感慨道。

    “好些时日未见到郎君,小的想念的紧,但又知晓,郎君以后就是皇帝了,心中又高兴,心里也不知怎办!”

    安国脸上带着惆怅,看上去纠结的很。

    “要不,你就进一趟蚕室,就可以天天进宫,相陪与我!”

    李嘉故意瞟了一眼其胯下,眼角都是笑意。

    “这……”安国有些犹豫,他才二十多岁,男人的好处还没享受够呢,但进皇宫又确实诱人,权力啥的都挺好的。

    “呸——”李嘉一脚踢了他的屁股,笑骂道:“你还真敢有这心思?老管家非恨我一辈子,好好在外当差,也能替我效力,不必进宫!!”

    “嘿嘿嘿!”安国脸上堆满了笑容:“陛下有这心思,小的哪敢不从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别说,还真有一项差事非你不可了!”李嘉摸了摸下巴上特地留的胡子,说道。

    “陛下吩咐——”安国立马跪下。

    “田忠?”“奴婢在——”听到这,田忠有种不祥的预感,立马跪下。

    “你如今也是内侍省的少监了,皇宫内几千人,再加上皇城司的事,劳累的很吧!”

    “为圣人效劳,哪能有累!”田忠眼睛一眯,心叫不好,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两项差事,你也分身乏术,不得马虎的,如今成了少监,皇城司的差事就卸了吧!”

    李嘉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弯腰行礼的田忠,喝了口差,慢悠悠地说道。

    “诺——”田忠哪敢反对,连忙答应道。

    这种事他早就有预料了,哪有两全其美之事,但未曾想到,竟然如此之快,始料未及啊!

    皇城司差遣很重要,而内适省少监权柄也不小,不能掌握在一人手里,前唐时期,权宦废立那么多皇帝,弑杀了那么多,每当想起这些,李嘉就不寒而栗。

    宦官不得手握兵权,这是底线,参政什么的,其实无关紧要,明朝几百年,权侵朝野的权患,有几个善终的?又有几个废立了皇帝?

    “安国,这皇城司你知道吧!”李嘉轻声说道。

    “小的知道,皇城司在兴王府威风的紧,如今比射声司还要厉害!”

    安国浑身一震,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心里已经猜到了,难以置信。

    “这皇城司啊!就是我的眼睛,看顾整个兴王府,毕竟兴王府乃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的差池,所以有了射声司还不够,我又特地设了皇城司,就是为了看好它。”

    “你明白吗?”李嘉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

    “小的明白!”安国忙不迭的回答。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李嘉又恢复那番懒散的模样:

    “即今日起,你就是皇城司的城使了,具体的章程,让田少监与你交接,记住一点,不要对我有任何的隐瞒,每天午时按时来到皇宫,向我汇报昨日的消息!”

    “臣告退!”安国精神焕发地离去,脚步生风。

    “今日府邸搬迁后,各嫔妃中安排一些身世清白的宫女过去,也安排几个嬷嬷,让她们学一下后宫的规矩礼节!”

    “诺——”刚卸了一个差遣,但田忠依旧权柄在握,心思也转换过来。

第两百二十二章登基为帝

    几日的功夫,时间就到了神武元年,二月初九,也就是李嘉正式登基的日子,李老爷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番禹,一家团圆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天气晴朗,旭日初升,万里无云,好一个黄道吉日。

    大明宫内外全是人,起码有几千,全都身着比较复古的唐代礼服,也是难为他们了,短短七天的功夫,整个番禹城的裁缝们都快累吐血了,才勉强弄出来,毕竟是官袍,材质做工都很讲究,马虎不得。

    至于为甚在大明宫,那是因为南汉本来就模仿关中,建了个大明宫,取其寓意,也算是复古,稳定人心的一种。

    毕竟大明宫的名气太大了,已经成为了唐室的象征,那是万国来朝,盛世嘉年的见证。

    与之前的受禅典礼一样,绝大部分具体的布置,李嘉都没过问,在礼仪方面他此前只是稍微学了一下仪态,那些文人们对雨礼节琢磨的比他深一些。

    当然,主要是唐亡数十年,百姓忙于苟活,士大夫忙于奔走活命,礼仪已经不是特别严谨,比如赵匡胤,披个黄袍都能登基,禅让典礼啥都没有,一点也不正规。

    再加上唐朝自由开放把以前的礼仪改了很多,唐末以来天下纷乱,更不注重严格的规矩,所以朝野上下制定的礼仪也很迅速,直接照搬唐朝的,简化一些,就是自己的了。

    “中国失礼,求之四夷”虽说是简化的,但依旧比中原完整。

    李嘉坐在御辇上先听到了一阵宏大而缓慢的音乐,编钟的声音和鼓声特别明显,还有别的乐器,李嘉也听不出来,但是却有一种宏伟大气,典雅高尚的感觉,耳朵一听,就不自觉地肃立起来,身心为之一荡。

    他不怎么懂音乐,但却提前被普及了一下,这种被称之为“韶乐”的交响乐非常有气势,很宏大从容,普通的百姓听见,直接会被震慑,百官听了,也不敢逾矩。

    这就是礼,明定规矩,上下等级。

    整个大唐,就是一个金字塔,他牢牢占据最顶层,然后皇室、勋贵、百官,位于中上位置,最中间的,则是以中小地主为架构的士大夫阶级,他们帮助朝廷控制地方,缴税、征兵等。

    最下面的,则是农夫、商贾,工匠等,他们负责交税、纳粮、徭役等一系列义务,顺便供养以上人群。

    儒家,就是这个金字塔,而儒家的最核心,就是礼,有人把一切的过错推到儒家身上,其实就是错的,封建的根基,其实就是礼。

    礼的核心,就是阶级固化,批评儒家没用,只有改变阶级固化,才是真正的脱离封建。

    但,屁股决定脑袋,以李嘉这最顶尖的位置,不仅不会摧毁礼,反而不断地增添,维护,以求巩固自己的统治。

    当然,一味的固化,就成了死水,他只是有限的固化塔尖的部分,而金字塔以下,他反而盼望着流通,转化。

    “叮、当、咚、咚……”李嘉听清了恢宏曲子中的节奏,回过神,按照排练好的,昂挺胸慢慢向前走。

    大殿上数以百计的文武官员躬身侍立,表情严肃。

    李嘉此刻的动作,仿佛是唱戏的人一般,双手按在腰带上,伸直了脖子,不能动,也不能歪,因为头上带着冕,走的也必须要慢,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他先转过身面对大殿,抚平了袍袖,手从腰带上放开,分开放到了两侧的扶手上,这才施施然地坐在龙椅上。

    这时候,下面的大臣们一起跪伏在地,行三叩九拜大礼,一起高呼:“陛下圣寿无疆,万岁万万岁!”

    敞开的宫殿门外,随之传进来更多的声音,仿佛是回声一般,“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宏伟的庙宇之间、宽阔的皇城上飘荡,仿佛久久不散,人心也在此时,慢慢地安定下来,不知何时,宫廷音乐也渐渐停息了。

    “众位卿家,平身——”李嘉的声音很平和,又有些厚重,也不需要太大,宫殿的设立,让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中国工匠真的厉害。

    “谢陛下圣恩。”百官们早就经过了彩排,喊得非常整齐。

    这次,官员们更多了,不只是在京的,那些地方的文武官员,也有了位次,从殿中排到了殿外,长长的一条龙,仿佛木雕一般,动作整齐,没有多余的动作。

    随后,田忠拿出来一道圣旨,拉开了嗓子,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就不水了,主要内容就是阐述一下自己继位的理由,各种各样的,不登基不行的那种,顺便褒奖一下刘鋹比较懂事,知天命,行禅让。

    然后就落实一下之前颁布的大赦天下,还有减税半年,免天下一年徭役,从而施加恩惠,最后,为了促进人口增长,免除天下丁口钱,让大家尽量的生,扫平阻碍。

    也就是说,实行上千年的丁口税,就此罢免了。

    最后,就是册封一下自己父亲,尊从其为太上皇,侯氏为太上皇妃,自己的弟弟李宾,为卫王,食邑两千户,屁大点孩子,就位于百官之上。

    李薇儿为长公主,食邑五百户。

    再落实之前的封爵,一大批男爵、子爵等,这次都穿着特制的礼服上殿,跪服谢恩。

    这份诏书从这个大殿上,能辐射很远。

    整个岭南就像是蜘蛛网一般,通过官员的人脉、国家机构逐渐辐射,比如能传播到各地官府的邸报。

    皇权越是强大,政令就辐射得更远,不到数日的功夫,就传遍了岭南。

    大唐,真正的在岭南重新复起了。

    南唐,洪州府。

    “啪——”今年不过四十五岁的南唐国主李璟,双鬓斑白,整个人被气得直发抖。

    “小子岂敢?”瞪大了眼珠,看着这封奏折,李璟实在想不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称帝,而且国号是大唐,他要是大唐,自己是什么?

    “小小的岭南,弹丸之地,竟然敢冒充我大唐后裔,真是好大的狗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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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