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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章水贼

    炎热的夏季,对于王公贵族而言,不过是烦热罢了,但对于日夜辛劳的百姓而言,却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分。

    农夫们忙活着进行秋稻的种植,一刻也不得闲,尤其是对于澧州、朗州的百姓而言,兵灾结束虽然快,但到底还是有所损伤的。

    朗州,武陵县,山阳乡,郑家村。

    日中时分,田埂上的树影下,零零散散坐了不小短衣的汉子和妇女,他们一家人团坐着,吃着婆娘送来的饭菜,饮着冰凉的井水,不知何时,就聊了起来。

    “听闻咱们以后不是湖南人咯!”

    一个黑瘦的汉子说道。

    “咱们几代人都是湖南人,国主还是咱们朗州的,怎么不是湖南了?”几米外的树下,吃着饭团的男人说道。

    “咱们现在是大唐人了,又被划入了啥荆南府,前一阵子收粮食时,你又不是没听见,荆南府的朗州!”

    “管他哪个,反正我只晓得,今年的粮食少缴了一些,我婆娘再织几匹布,积攒些钱粮,明年就让我家大郎娶个婆姨!”

    “不过,官盐便宜了许多!”

    “官盐吃不起,私盐便宜!”

    “嘿,日子不也是这样过咧!”瘦个子叹了口气,说道:“湖里的张大个让咱们多缴粮,每家二十斤!”

    “去年不还是十五斤吗?”

    “听说咱们少缴了粮,他们就想多弄些!”

    “该死的水贼!”

    几户人家,没有不骂的,每斤粮食,就能让肚皮多饱一分,在这春黄不接的时候,可是能救人命的。

    哗啦啦啦——

    村里的一条泥路上,突然出现了一队兵卒,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汉子,穿着薄衣,汗流不止。

    “军爷,咱们早就缴了税,而且,转运使说只由他们收,其他人不让收!”村长连忙从田埂上爬将起来,将脚上的污泥在草上蹭了蹭,不顾地面烫脚,直接跑过来。

    “咱们不是收税的!”领头的军爷发声说道:“咱们是武陵县的巡检营,这次有事找你们!”

    “军爷您说,能办到的一定去办!”村长点头哈腰地说道。

    “你们这有没有水贼?有没有去当江贼的后生?”

    “咱们都是良民,不会当水贼的,哪个去了,我打断他的腿!”村长连比带划地说道。

    “这就好!”领头军爷点头道:“你们传一下,到七月底,还有当水贼的,咱们大军清剿下,可活不了!”

    “还有,你们不许去给水贼销赃!”

    “军爷,啥是销赃?”

    “就是不许卖给他们粮食,盐,还有布啥的,哪怕给现钱,也不许卖给他们!”

    “知晓了,知晓了,军爷放心,我一定给传到!”

    “恩,若是有水贼的消息,就到县里传话,有赏钱,一个水贼,一贯钱哩,是神武通宝,铜钱。”

    “好嘞,咱一定说到!”

    待这伙兵走后,村长才缓了口气,直起了腰。

    “村长,这群军爷干啥?”有人凑上前,问道。

    “没啥,就是说要清剿湖里的水贼,抓了一个水贼,有一贯钱拿,而且,说不许咱们卖东西给水贼!”

    村长沉声说道。

    “过几日,湖里的张大个不是要派人来收粮吗?一个人可是一贯钱咧!”

    “呸,这钱能要?张大个要是知晓,肯定屠了咱们村!”村长连忙呵斥道。

    “看样子,朝廷要动真格了!”

    朗州城,原武陵县令,新任朗州刺史李春松,叹了口气,说道:“朝廷看来要动真格了?”

    他是个读书人,对于水贼厌恶的很,但若是起了冲突,一个不好,损兵折将的,就会毁了前途,所以心中一直犹豫。

    “明府,府里发来明令,朝廷也下了旨意,须将八百里洞庭清理的一干二净,不能有一个水贼,岳州那边是如此,长沙府也在清剿!”

    巡检王正远解释道:“如今这时,已经不缴不行了!”

    “朗州城,两县之地,巡检兵加在一起,近千人,对于水贼,想必是轻而易举,耽误不了耕种!”

    李春松安慰自己说道。

    “明府放心,水贼定不能长久!”王正远颇为兴奋,剿灭匪徒本就是他的职责,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洞庭水师如今在洞庭湖中,不断地横扫水贼,已然是打草惊蛇,咱们朗州须把守湖边各村寨,以及要紧处,使得其坐困洞庭湖!”

    “八百里洞庭广大无边,鱼肉不缺,但却没有盐,粮,我就不信,他们能坚持多久!不费吹灰之力,就可让其溃败!”

    “此策倒是极妙,但若是逼迫过甚,狗急跳墙呢?”李刺史连忙问道。

    “明府放心,咱们巡检营,可不是吃素的!”王正远巴不得如此,水贼在洞庭湖嚣张的很,但到了陆地,可就是痛打落水狗了。

    “如此,就拜托巡检了!”李刺史沉声说道。

    这场清剿洞庭湖水贼的行动,初始于商家告状,然后又莫名的传到皇帝的耳中,一场名清剿水贼,实际上保障长沙府安全的行动,就轰轰烈烈的展开。

    洞庭湖中,以水贼清剿,陆地上,则断绝水贼粮仓,严加驻守,逼迫其投降。

    随后,洞庭湖又进行时间不等的封禁,严禁商船出没。

    这下子,直接拿捏住水贼的命脉,天天吃鱼,谁也坚持不住,不到半个月,陆陆续续就有上千水贼放下武器,投降地方。

    于是,这些人就被分拨土地,推行保甲,编户齐民,而且实行连坐制,若是还想为贼,不仅阖家屠戮,还要连累邻居乡里。

    而且,除了这些惯匪外,其实许多渔民半匪半民,到了湖中,有便宜自然就上,而且是整村整落的上,清剿时又变成良民。

    官府则直接将个各渔户村落强行合并,从而推行保甲和连坐制,还设立举报奖励,最低一贯,最高十贯,比劫掠还赚,风险也低。

    如此一来,在唐末时,洞庭湖活跃良久的水贼,就消散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顽固的水贼。

    他们已经过惯了简单的掠夺方式,不再是之前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土地过活的良民。

    他们才是最顽固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心狠

    洞庭湖很大,与大部分湖泊一样,它都有自己的湖心岛,由于范围太过于广袤,隐藏的湖心岛,数不胜数,甚至有可以耕种生活的隐秘岛屿。

    洞庭水师数千人,上百条船舰,撒在洞庭湖上,也不见得有多少,更是难以找寻。

    一处芦苇深处的岛屿,约莫有千亩大小,适宜的耕地也不过百亩,一伙水贼盘桓在此,约莫两百人,张大个与兄弟们在此生活,外加一些家属啥的,五六艘船,在这洞庭湖,生活的舒服很。

    百亩田,种粮食不不合适的,男人们也不出力,所以都是妇女们种一些瓜果蔬菜,缺粮了就拿着抢来的铜钱去换粮食。

    劫掠而来的一个铜器,就能卖十几贯钱,换几十石粮食,够吃好几个月了,如此这般,谁还辛辛苦苦去种田?找累受?

    张大个望着平静的湖面,心里转动着。

    他本名不叫张大个,只是外号叫多了,他反而习惯了,本名反倒是忘记了,反正不是张狗蛋就是张粪瓢,还不如张大个好听。

    “当家的,当家的!”一个黝黑的胖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咱们盐不多了,要买盐了!”

    “还剩多少?”张大个扭头问道,长期以来的当家生涯,让他处事不惊,或者说,他知晓惊慌是无用的。

    “只有十斤了,咱们两百号人,吃不到十天!”

    “如今坐吃山空,十来天不见船影了!”张大个气恼地说道:“这群狗官,还真是不给咱们活路!”

    “咱们公里拿些钱上岸,去买些盐和粮食,粮食只有三十石,吃不了多久了!”

    “要不,咱们归顺朝廷,听闻发田哩,三年不收税!”

    “呸,咱们朗州到处都是田,田哪里值钱?为了不值钱的田,天天被朝廷衙役欺负,哪有现在日子快活。”

    “咱们上岸去——”

    “可是,听闻村寨不允许与我们换东西了!”

    “怕个甚,他们不换,咱们的刀是吃素的吗?”

    最终,张大个带领着兄弟们决心冒险一试,如今还有些存粮,若是到了山穷水尽,可就真的完蛋了。

    他们决心用小船带着铜钱,上次劫掠的精美的神武通宝,到原本熟稔的村落,也就是郑家村去,换些米和酒肉来吃,这些钱精美的很,若不是为了打破朝廷的封锁,他们还真的舍不得花出去。

    张大个一行十数人,将船拐在隐秘处,抱着铜钱,小心翼翼上了岸,躲避道路上巡逻的巡检兵,然后来到了郑家村,距离洞庭湖约莫三四里地。

    等他们上岸,就被郑家村的人看到。

    “有盐吗?多拿些来,我们有铜钱,新发的铜钱哩!”张大个晃了晃袋子哗啦啦地响了起来,清脆的很。

    扛着锄头的汉子看了一眼鼓囊囊的袋子,立马撒开丫子跑动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水贼来了,水贼来了!”

    锣鼓声咚咚咚立马就响起来,“抓水贼啊!”

    喊声是四面八方,非但郑家村,周围保甲的壮丁们,都拿着弓箭、锄头涌过来,女人在旁鼓舞帮忙。

    还有人在那里大喊“快去传报巡检营,来捕拿水贼,杀了首级,官府有赏格!”

    他们被吓一跳,感觉四处都敌人,几百号轰轰烈烈的,惊人的很,心中的胆气瞬间消退,钱财也不要了,直接跑走。

    “嘿,水贼也没啥了不起的,跑的比兔子还快哩!”

    “刚才就应该抓了他们,一人一贯钱哩!”

    村民们热闹的讨论着,对于水贼的惧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群人疯了吗?”张大个难以置信。

    “是啊!之前挺好的,只是胆子小!现在还敢打我们呢!”

    “走,咱们回去!”

    他们很幸运船没有被找到,有惊无险地回到小岛。

    其他的水贼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大部分被逮捕,砍杀,换取赏金。

    夏天越来越热,水贼们的日子更难熬了。

    本来他们可以打劫商船,没事还可以劫掠烧杀一下炎湖的村镇市集,毕竟只要速度跟得上,庞大的洞庭湖,就是他们的乐园。

    纵横无忌,吃香的喝辣的。

    可现在,朝廷下定决心清剿他们,打劫也打劫不到,销赃也无人敢接,水陆要冲被严密封锁,生活物资也进不了,除了鱼肉可以饱餐外,别无一物,当真是可怜至极。

    过了一个月的野人生活,哪怕再顽固的水贼,也只能选择归顺朝廷。

    可惜,时间已经过了,朝廷不相信这群顽固的水贼能成为良民,所以置之不理。

    无奈,水贼们只能操作着自己的船舟,慢悠悠的进入长江,然后小心江浪都袭击,来到鄱阳湖,南唐境内,这才算勉强活了下来。

    行驶在洞庭湖平静湖面,又怎么能适应长江的波涛汹涌?近半的水贼被淹没在长江之心,尸体横在江岸,令人侧目。

    张大个一群人世代为水贼,无论男女老少水性都不错,再加上船只加固了不少,两百号人省吃俭用,又一次有惊无险来到了鄱阳湖。

    “当家的,鄱阳湖比不上咱们的洞庭湖!”

    “那群当官的不接纳咱们,但是如果咱们去鄱阳湖,也不阻拦,不来鄱阳湖,等死吗?好几天没吃盐了,兄弟们都没力气,差点就淹死在大江里!”

    张大个看着一望无际的芦苇,心中雀跃着,离开了一个唐国,又来到一个唐国,希望能跟以前一样,过上好日子。

    …………

    “大哥,这就是鄱阳湖吗?”某水贼的几艘船上,一个壮汉问道。

    “这里就是鄱阳湖,伪国的腹心之地,咱们小心行事,按照计划来!”

    “诺——”几艘船上,上百名精神抖擞的水贼齐声应下,整齐划一。

    …………

    江州,长江与鄱阳湖入江口。

    妇孺老少的尸体,有的横在河岸乱草里,有的就漂浮在江面上,密密麻麻,形成了一具具巨尸,在这夏日,恶臭难闻。

    “快,将这些尸体都捞起来!”

    屹立在岸上,看着如此凄惨的画面,江州刺史叹了口气,说道:“未曾想到,伪国如此狠心!”

第四百三十二章腹心之疾

    “伪国视水贼如仇龇,须知水贼之属,皆是良民所化,朝廷暴政迭出所致,这样看来,伪国国主,着实不堪!”

    一旁的别驾轻声附和道,一脸的优越感,摇摇头,莫名的又自矜起来:“如此,咱们大唐,才算是正统!”

    “伪国如此行事,颇为不仁,不怕失去人心吗?”刘万青作为江州刺史,面对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于心不忍。

    虽然不是本国子民,但身为寒门子弟,刘万青仍旧有些愤慨,对于去年攻城拔寨的伪唐国主,更是不满。

    江州位于沿江地带,又处于鄱阳湖地界,对于渔民的管理,也是极为松懈的,毕竟是太平盛世,但此时大规模的水贼袭涌而来,对于衙门而言,已然是极重的负担。

    这些活不下去的水贼,逃离了湖南,已经开始劫掠他管辖内的村镇了,他曾亲自赶赴过对敌水贼的战阵,目睹火裸露的尸身,也曾见过如何被吊起来示众的水贼脱水而死。

    “让张司马严阵以待,对于这些水贼,一定不能松懈!”刘刺史轻声说道。

    “诺!”一旁的刺史府佐吏,纷纷点头,可脸上,依旧满是担忧。

    “明府,水贼势大,而咱们江州承平多年,猝不及防之下,恐有闪失,还是需要禀明朝廷才是!”

    “鄱阳湖地方千里,本来就盘踞无数的水贼,此番又多了洞庭湖的水贼,以后恐怕得大乱,百姓必被骚扰!”

    所有人都谏言道。

    在这个外力的影响时刻,还是求救于朝廷比较合适,若是出了差错,肯定会危及仕途的,甩锅一定要快。

    “如此,也对!”虽然读书有点多,有些迂腐,但对于仕途的重要性,刘刺史还是知晓的,连忙点头,让幕僚草拟奏折,禀明朝廷。

    随后,鄱阳湖果然如他们所言一般,本地的水贼与洞庭湖的水贼,势不两立,不断地进行争斗,殃及百姓,鄱阳湖沿岸被烧毁了大量的村镇,浓厚的硝烟不断地涌现。

    毕竟鄱阳湖虽然大,但地盘早已经划分一清二楚,外来者若是讨食,安稳下来,必定要一番争斗。

    温暖的鄱阳湖,在整个夏季,突然就沸腾起来,对于安享太平,一心防备中原的南唐朝廷而言,鄱阳湖一乱,等于是腹心处被人捣鼓了一锤,那是极为难受的。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整个鄱阳湖瞬间失控,捕鱼业受到重创,许多州县也受到袭扰,曾经的粮仓,如今伤痕累累。

    本来就匮乏的国库,不仅要满足皇帝的葬礼,还要犒赏百官,供养贵族,如今,粮仓受创,文武百官和贵族们,体会到了难受。

    此时,新任皇帝李煜为了稳定高层重心,开始任用旧臣,如,对于军功累累的旧将何敬洙,授予其“右卫上将军”之衔,封芮国公。

    而对于南都留守林仁肇,本地南人由原先的异议满满,突然就平静了,还有人提议加官进爵。

    洪州,正处于鄱阳湖重心,为了尽快清剿水贼匪患,只能让能战的林仁肇,继续发挥能力,不要失常。

    林仁肇何许人也?其原是闽国将领,后归南唐,救援寿州,并在正阳桥一役中逆风举火焚桥,力阻周军进击,被任命为镇海节度使,又改镇武昌。

    北宋建立后,林仁肇力劝唐后主李煜:“淮南兵力很弱,宋国又连年用兵,先后平定西蜀、荆湖、岭南,千里奔波,士卒劳累,这正是可乘之机。陛下只要给臣数万兵马,臣就能夺取淮南。陛下可以对外宣称臣起兵反叛,那么臣若成功,淮南归国家所有,臣若兵败,陛下便灭我满门,以此表示陛下并不知情。”

    可惜,李煜已经被中原禁军吓破胆子,惊惧莫名,但新主新气象,林仁肇便被任命为南都(今江西南昌)留守、南昌尹。

    可以说,对于武将匮乏,兵卒羸弱的南唐而言,林仁肇是仅有可以对战北宋的能将,不亚于战国后期,赵国的李牧。

    赵匡胤对林仁肇非常忌惮,便贿赂他的随从,得到他的画像,悬挂在别室中

    可惜,如同李牧一般,总是有一个遗憾的结局。在开宝五年(972年),唐后主中了宋太祖的反间计,将林仁肇杀害。

    其死后不久,失掉这个擎天柱般的人物,南唐旋即灭亡。

    “哼,朝廷使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如今水贼肆虐,又想起了爹爹来了!”

    府邸,林仁肇接过圣旨,全无怨恨,反而颇为激动的应下,一副忠臣模样。

    而他的女儿刚满十六,对于父亲崇拜的紧,看着前番父亲被辱,文人辱骂,如今又殷勤地对待,虽不知冰火两重天之意,但心中还是分外的不满。

    “我不过是亡国降将,先帝不以我卑贱的身份而看轻我,反而重用于我,如今又添为南都留守,朝廷一等一的重臣勋将,我还有什么需要抱怨的?”

    林仁肇微微摇摇头,对着撅起嘴唇的女儿,轻声说道:“人要知足,更要知晓忠君之事,不卑不喜,方为良将!”

    “爹爹真了不起!”

    话虽然如此,但林仁肇心中,却是满是阴霾。

    整个朝堂,只有翰林学士陈乔欣赏他,其他人则满是诬陷。

    他出身行伍,虽担任将帅,仍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因此深得军心,而且屡立战功。

    而军中的皇甫继勋、朱令赟等人,则是将门出身,极为不堪,事事争先,但却又屡战屡败,深负皇恩,与他关系不和。

    他虽然自傲,但是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介降将,单枪匹马在朝堂上,乃是极为危险的,有心交友,但文人鄙视,武人不屑,收效甚微。

    更关键是,朝廷党争动荡,北人、南人之争,他这个闽国之将,根本不被融入。

    “这次鄱阳湖水贼,真那么厉害?听闻好多守军都敌不过呢!”小女儿天真烂漫地问道。

    “当然不是!”林仁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承平日久,兵卒无力,况且,其中还有外力加持!”

第四百三十三章议论

    鄱阳湖汇纳赣、抚、信、饶、修五大河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湖,而江西,也是当时一等一的富饶之地。

    唐末以来,北人南下,南方各地被不断地开拓,如湖南之马殷,福建之王审知一般,江西的开拓者,乃是钟传,因剿王仙芝起义,来到江西。

    然后就成为江西观察使兼团练使、镇南军节度使,封南平王,割据江西近三十年。

    可以说,三十年的治理,让江西大治,人口丰盈,百姓普遍富裕,也是南唐失去淮南之地后,最后的根基之地。

    “大哥,这江西,比咱们湖南还要好咧!”一个水贼看着满船的鸡鸭,以及粮食布匹,不由得高兴道。

    “的确比咱们老家好些!”张大个也是一脸喜色,如果胳膊没那么疼痛就更好了。

    “这样好的地方,让这群鸟人占了,着实可惜!”

    “嘿,咱们老家都没了,这条命又算的甚?干他娘的,好地方不能就那么糟蹋了!”

    张大个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好不容易活过来,长江上,那可是密密麻麻都是尸体,咱们要不是补了船,早就死了!”

    “所以,这块地盘决对不能再让了!”

    “杀了他们!”

    “这里是咱们的!”

    男女老少,皆被此地的富裕迷了眼睛,这里商船虽然不多,但村镇却多了不少,人人钱粮多。

    不远处,一艘船躲在芦苇外,看着这伙人。

    “老大,这个张大个在外来者中,算是比较厉害的角色!”

    “恩!”男人点点头,说道:“这样的人多些鄱阳湖才能更乱一些,咱们的计划才算成功!”

    “咱们多多宣扬他们的名声,那些零散的水贼加入他们,搅乱鄱阳湖!”

    “老大,有消息传来,说是林仁肇要回来了!”

    “该死,此人可是一员猛将,这些水贼肯定斗不过他们!”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改变计划,咱们也主动吸收一些水贼,不能让他们单打独斗了!”

    “这几千水贼,定要伪国不得安宁!”

    …………

    水贼被剿灭后,洞庭湖瞬间平静一下,编户连坐法,让渔民们不敢为匪,商船瞬间大涨,商贾们活络起来,通过洞庭湖,就可直接去往长江,往江南而去。

    妇人们纺织的布匹有了销路,茶农们的茶也不断被运走,料定今年南唐必定粮食不足,湖南的粮食也被商人们高价收走,农夫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时间,整个湖南蒸蒸日上,人人口袋里都有了余钱,对于剿匪称赞有加。

    到了八月,一条来自于岭南的砖路,终于修到了长沙府,商贾们瞬间喜笑颜开,对于朝廷赞不绝口。

    当然,皇帝也没有想到,只是随意地想在鄱阳湖点一下,就收到如此大的效果,整个湖南都因此收益。

    江西,这个南唐的粮仓,也因此受乱。

    南唐会缺粮?没有淮北,沦丧了近半国土,南唐不只是缺盐,就连粮食,兵源,也大规模的匮乏,这次鄱阳湖大乱,果真是击中其命脉。

    “让崇福司派人去江西,那里佛寺极多,寺院势力盘根错节,打探消息是最容易的。”

    皇帝又想起,江西自钟会崇佛以来,各种寺院繁多,最是适合派遣探子。

    而且,根据他的经验,这些寺院肯定没有一个老实的,欺男霸女不在少数,南唐吏治废驰,以一半的国土,供养原先的一国,定然是压迫极大。

    派人去煽动佃户佛徒暴动,让江西,这个南唐仅存的国土,再次动乱起来。

    不破不立,他不想自己占领江西时,看见寺院盘根错节。

    况且,也只有江西动乱,才可以拖住林仁肇,这个南唐名将。

    不过,目前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迁都了。

    只有迁都长沙,才能主持对于南唐的征战。

    八月一日,皇帝以楚王行宫久不修葺为由,从内库中拨出十万贯,进行扩建修葺,各地也拨遣奇珍异宝充斥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朝廷上下,为之震动。

    能当上官的,都是人精,而位列朝堂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领悟上意,是他们的本能。

    到了八月二日,皇帝以长沙与广州二城相通为由,进行赐宴,这是明晃晃的暗示。

    朝堂上下真的明白了,皇帝迁都的意向十分坚决。

    从分割岭东岭西二府,又维持承天府,岭南分为三府,无人再可行割据之事,碎片化的岭南,只能成为财赋之地。

    政事堂对此,倒是暧昧,一直未曾发言。

    对于百官而言皇帝是高高在上,效忠的君上,而宰相们则是领头羊,带领他们升官发财的,领头不发言,他们也不敢多语。

    政事堂,午时,会食之时。

    “如今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啊!”次相赵诚叹了口气,开了话题。

    “议论再多,也是无事,咱们列为宰辅,须得心平气和,运筹帷幄才是!”首相崔泉不以为意地说道,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本分在此,不可逾越。”

    “话虽如此,但吾等是南人,终究不习北土!”次相赵诚说道。

    “北人粗鄙,若是位列朝廷,对朝廷是极为不利!”这时,吃着小粥,默默地孙钊,也发言说道:

    “岭南乃是财赋重地,泰半国赋皆依此地,路上的损耗,也是不小!”

    毋庸置疑,他也是不想北上,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任谁也说不出刺来。

    “王相公,你也说一句!”

    “我资历浅薄,不甚了解,又习于军务,诸位前辈说话,我聆听就是!”

    王宁笑了笑,谦虚地说道。

    “哪里的话,政事堂不就是我等治国之处吗?探讨才能知深浅!”

    崔相公说道,话语中有些责怪。

    这话若是传到外界,这不是说他胸怀不够吗?没有胸怀的宰相,背后的议论可就多了。

    “我也就明言,朝堂上议论的迁都之议,无论真假,对于大唐复兴而言,是极为有利,岭南偏僻,长沙府富饶,而且临近中原,最是合适!”

    首相一语定下,宰相们大吃一惊,难道他与皇帝私下已然妥协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禁军

    广州城,禁军校场上,马蹄轰鸣,尘埃之中一片羽毛在飘动,仿佛被风吹得荡漾的芦苇。

    李嘉骑着一匹白马冲在前头,看起来十分矫健,一大群骑马的将士紧随其后。

    此时正处于夏日,校场上的禁军们仍旧进行禁军校典,热汗滚滚,站姿整齐,丝毫不以为过,他们似乎知晓皇帝前来巡视,面无表情。

    他身后,则是元从军,从邕州开始就好跟随的禁军,他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各个身高坚挺,模样英俊,数百人都穿着崭新的盔甲,军械司新制的甲胄,整齐修正,衬托出他们更加英俊。

    头盔插着白色的羽毛,元从军穿着新交付的盔甲,都给配了羽毛作为庆贺。

    李嘉也穿着铠甲,由军械司量身定做的,穿在身上感觉确实舒服,重量也轻,表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

    他的肩膀、四肢各处,很便于活动;因为不是两层甲,更不是纯粹的板甲,而是在板甲上用铆钉拼镶锁子甲。

    当然,在这个炎热的季节,穿戴如此模样,着实令人难受,炙热滚烫,李嘉娇身惯养的身躯,有些承受不住。

    可是,这是在展现皇帝英武的时候,他不能停歇,反而更是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慢慢地骑着。

    “万岁,万岁——”皇帝位于方阵中心,禁军们立马停下操练,见到了皇帝的骑马英姿,瞬间大喊起来。

    巨大的声浪直冲而来,李嘉的耳膜都有些震痛,但他依旧挥舞着双手,面对禁军的欢迎。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开始的,真正的重头戏在最前方,那里有十个稻草人,披着甲,身材模样都是一般人模样。

    李嘉突然策马冲进,及至六七十步,便取了一支利箭,弯起弓,拉弦,只听得“哐”地一声,长箭正中板甲,战马的速度依旧持续,缓缓而走。

    “万岁——”一箭中头,禁军如同排练一般,再次呼喊。

    李嘉心中微微欢喜,也不停歇,反而不断地拉弦,射箭,不到片刻的时间,已然完全射中,而且,都中脑袋。

    “射!”到了最后一箭时,李嘉眯着眼睛,高兴地大喊了一声,策马转了一个方向从靶子前方掠过。

    后面冲来的骑士纷纷挽弓,射箭,他们多数都中,毕竟是挑选出来的,很是熟练。

    “不错!”李嘉满意地点点头,回头说道:“各个都有赏赐!”

    “诺——”元从军欢呼着,皇帝的赏赐,总是多多益善。

    “陛下神射,比古之养由基还厉害!!”由练兵大营而突出的骑手陆续,则大声说道。

    “哪里,小术罢了!”李嘉摇摇头,说道。

    “马上骑射,最是不易,陛下已经不亚于古之神射手了!”陆续夸赞道。

    “好好培训他们,这群家伙骑术都不好!”

    “诺!”陆续兴奋地说道。

    李嘉又回过头,说道道:“大家没没有射中的,也无需计较,只要勤加练习,数月必定成功。

    射箭容易,骑术也不困难,大家需要多多努力!”

    “诺——”大家更是欢喜了。

    随后,李嘉又骑马来到营房大堂,翻身下马,便马缰丢给仆从,独自跨进门槛。

    见一个高个的大汉和一个糙黑的男子正坐在椅子上说话,他们察觉到有人进来,转头一看,马上站了起来,一齐向李嘉弯腰执礼。

    他们都穿着麻布衣,头戴幞头,没有着架,看样子颇为朴素。

    “参见陛下——”两人沉声说道。

    李嘉道:“免礼,都坐罢。”

    “如今,禁军是什么情况?”

    “回禀陛下,禁军中,对于纪律已然牢记在心,这个月,只是断了五十根棍子,也没有争斗的事情发生,所有人都不敢乱为!”说话的,是宪兵司的负责人,他为人一本正经,说话也是简略。

    五十根棍子,纪律用棍子来衡量,果然很简略。

    “辎重营呢?”

    “军中的粮草供应都很充足,兵部也不曾有过苛扣,所以,大家都喜欢把钱存在辎重营,我们还招募了许多后勤兵,随着火炮等新式军械的应用,人员需求更多一些!”

    “钱票呢?大家都喜欢吗?”

    “军中依旧还是由铜钱与钱票发放,如今大家都喜欢用钱票,方便,而且,也不容易弄丢,铜钱也无多少人认领了!”

    皮肤黝黑的男子起身说道,看来天天跑运输,的确容易发黑。

    “嗯!军中安稳,还是最好的!”李嘉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几天了,军中多添些肉,我会让少府寺送过来的!”

    “而且,天气炎热,多煮一些绿豆粥,早中晚供应,钱财虽然珍贵,但不及兵卒本身!”

    “诺——”

    皇帝关心士卒,他们到不以为意,毕竟之前皇帝经常干涉禁军,许多东西也是由皇帝安排的,再说,这是好事,他们也是禁军之一,也可以享受这种好处。

    “对了,你们也是跟随大军从湖南回来的,湖南与岭南相比,哪里较好?”皇帝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禀陛下,末将不敢欺瞒,若是在夏日,则是湖南较好,老天爷也没那么热乎,而且湖泊较多,可以捞鱼吃,游泳啥的,比岭南较好!”

    辎重营的黝黑男子摸了摸头,憨笑地说道。

    “继续!”李嘉笑着问道。

    “但,若是在冬日,则岭南好。”

    “岭南冬日,温暖如春,也不需要烧柴烧煤,舒服的很!”高个子的宪兵抢话说道:

    “湖南冬天冷的很,院子里都比房屋里暖和,咱们普通的兵卒,在军中有煤发下来,但还是容易得风寒!”

    “最好是夏日去湖南,冬日来岭南,这才最舒服!”

    “如此啊!”李嘉轻声说道,果然,这次来了解底层兵卒,还是比较重要的。

    对于身家丰厚的将校来说,有钱,哪里都是一样的。

    而对于这些比较贫穷的兵卒,则有些承受不起,毕竟是家庭劳动力,若是有了损失,还真的天塌下来了。

    “传令下去,今日操练结束后,酒肉管饱!”

    “诺——”一个侍卫欢喜地应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大豆

    在广州,禁军约有三万,若是加上元从军以及宫廷侍卫,大概有四万,若是迁都,这些人必定要北上,背井离乡。

    与湖南兵卒淮南兵相比,这些禁军归顺他已经有两三年了,归属感比较强烈,忠诚度也是可以。

    而且,这些年不间断地训练,养精蓄锐,可以说,除了经受几场战争,与一般的精兵并无两样。

    李嘉不会让这股强大的军事力量留下,长久的脱离中央,必定会离心,留下万八千人,镇压岭东就行了。

    于是,岭东府成立数月后,岭东卫成立,约一万五千人,都是有家眷的,身体较为孱弱的,这些人将留下岭东。

    为了相以制衡,防止一家独大,广州的承天府,也将设八千人,守护这座岭南最大的城市。

    号称“广州卫”。

    如此,真正去往湖南的,就不到两万人,属于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

    考虑到北迁之苦,这群中央禁军,每月的粮饷,从五百钱,加到八百钱,相当于三石粮,已然属于极其丰厚的。

    由此,禁军从此分两部,分为中央禁军和地方禁军,最明显的,就是薪酬多上三百钱。

    至此,迁都已经完全成为定局,所有人已经不再抱有幻想。

    政事堂也只能顺应帝心,况且,天下岂有居岭南而统天下者?

    迁都北上,顺应天下大势,作为政治家,哪里不晓得湖南的重要性。

    于是,继少府寺修葺楚王宫,朝廷也下拨约二十万贯,用于长沙城的加固,修缮,扩建,整修。

    六部九卿衙门,五军都督府,乃是重中之重。

    那些贵族公卿们,则早就得到消息,派遣家仆管家进行购房,时刻跟着朝廷走,位居权力中心,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而且,长沙城比起扩建繁荣的广州城,料定更为狭窄,所以,及早的定居,能省不少钱。

    囤积居奇,这不是贵族公卿所能做的,丢面子,也没有人敢囤积居奇,能北上的,大都是有钱有势的,敢高价卖,也没命花。

    后宫内,也是一片议论声,几个刚生下皇子的妃嫔,舍不得让几个月的子嗣长途跋涉,去往长沙。

    而且,怀孕的皇后、宝嫔,也不想北上,产期与北上是冲突的,一不小心流产了,可真是后悔不已。

    对此,皇帝只能现身解释,怀孕的,以及皇子幼小的,明年开春之际可去往湖南,押后数个月。

    如此,才稍稍安静了些。

    前两天巡视禁军,李嘉发觉,由于禁军基本上天天操练,消耗很大,肉食隔三差五的供应,但粮食的消耗,依旧是平常百姓的三倍。

    他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瘦个兵卒,脸盆大小的碗,能吃两碗,一日三餐,那是极为夸张的。

    每餐半斤饭,只是等闲,一天两斤米,实属正常,每一滴汗水,都能消耗数粒大米,三四万禁军,一个月能吃掉两万石大米。

    如此可怕的消耗,平日里也就罢了,若是在行军,或者是战争时,后勤稍微出点问题,那就真的完蛋了。

    哪怕设置了辎重营,有专属的后期兵,但后勤依旧是军队的薄弱处。

    “不行,庞大的食量,哪怕提升了后勤能力,已然抵消了,与其他国家相差不离!”

    李嘉摇摇头,为了提升胜率,让统一大业更顺畅一些,他真是绞尽脑汁。

    尤其是目标定为南唐,江西可到处是山地,后勤困难多了。

    “来人,摆驾皇庄,选一个近点的!”皇帝耐不住,随口吩咐道。

    “诺——”虽然不清楚皇帝到底什么心思,但田忠依旧应下,然后去吩咐人找少府寺安排,又找人去射声司安排,内侍省也需安排官官、侍女銮驾等随从。

    皇帝出行,除去侍卫,光是其他随从就有数百人。

    几百贯钱,就那么撒水般去了。

    这次出宫,不是微服私访,也不是光明正大,反正就是介于两者之间,默默地出行,百官们知道,百姓不知道。

    少府寺听说皇帝要去皇庄,连忙安排就近的,偏僻的,所有人都要筛选一遍。

    所有人都为皇帝操心,只有皇帝则悠然地坐在马车上,享受着冰块带来的凉爽,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小山。

    小山不高,约莫百来米,绿绿葱葱,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我可不是纳凉的来着!”李嘉笑了笑,这倒是贴心,手里摇着把纸扇。

    “哪里敢欺瞒陛下,这山脚下,可不就是一个皇庄,一千来亩,七八十户人家,都家室清白!”田忠笑着答道。

    “哦?这里倒是不错!”李嘉看了一眼山上的参天大树,说道。

    进了庄,几十间木屋参次不齐的坐落在田地边,一道山泉从山上泄下,十几头水牛被孩子们牵引着,在小河边吃草,颇有些田园风情。

    “庄中可曾种了大豆?”田忠撑着伞,皇帝倒是不怎么热。

    “回禀陛下,咱们这并没有种大豆,都是那些农户们屋后空地种了一些,平日里做些豆腐!”

    庄里的管事何曾见过皇帝,颤颤巍巍地说道。

    “大豆好啊!五谷之一!”李嘉感叹道,他这次来,就是想找大豆的。

    豆,又称作菽,是古中国重要的谷物,中国也是最早也是最久种植大豆腐国家,早在《诗经·国风·豳风·七月》中有这样的记载: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

    种植大豆,约有五个月左右,大约在七八月份成熟。

    果然,李嘉去往看时大豆已然成熟,与后世改良的不一般,更小一些,豆荚也少一些,高低不齐,用来自我吃食倒是不错。

    “你们吃豆,除了拌饭,做豆腐,还怎么吃?”

    小农夫什么时候见过皇帝,虽然知晓种的是皇帝的田,但却第一次见皇帝,低着头,颤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陛下问你话呢?怎么不说?”管事壮着胆子,训斥道,生怕皇帝不满。

    “回,回陛下,我们还做豆酱吃!”农夫三四十岁模样,黑黝黝的皮肤有些干裂,颤抖地说道。

    “哦?豆油呢?不吃吗?”

第四百三十六章榨油

    “豆油?咱们没听说过……”农夫小心翼翼地说道,音量都不敢加大。

    “好了,咱们走吧!”李嘉失望地摇摇头,随即离开。

    看来,岭南农业还是太落后,恐怕中原才习惯制豆油,吃豆油了。

    吃油的历史,在中国已经很久了,并且,古书记录,不同季节还须使用不同的油。

    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这时吃的油是动物油。

    吃植物油,还得到唐后,史书才有明确的记载,事实上,植物油早就在西汉时就有了,但不是食用,只用来制绢布。

    唐宋时,食用的植物油,还只是芝麻油,而且还是中原人,也就是河东人喜欢吃。

    李嘉也喜欢吃芝麻油,因为这是农村棉花对等的经济作物。

    但,大豆的好处更多,不仅可以肥地,而且,在饥荒时,可以填饱肚子,芝麻可难填饱肚子。

    军队的吃用油,按理来说,鲸油最合适,但,鲸油实在是需求太多,贵族们很喜欢,还可以用来制造蜡烛,价格实在是不便民,一斤油,已然超过了百钱,反而促进了鲸鱼的捕捞。

    如果再让军队吃鲸油,他这个皇帝真的负担不起了。

    “陛下,这大豆属于下等作物,民间种植不多,一斤豆不过五钱,吃着又噎喉咙,所以大家都没多少!”管事的谄媚地说道。

    “嗯!”李嘉点点头,皱起眉头,仔细思量起来,“你下去吧!”

    “诺——”

    “回去吧!”皇帝坐上马车,又陷入了思考中。

    大豆着实是个好东西,可以榨油,豆渣做豆饼,可以吃,也可以喂牛、马,做豆腐,做豆豉,豆酱,豆浆,还可以肥地,真可是宝物。

    这可比单纯的种地弄钱的多。

    如果在民间普及了大豆种植,不仅可以为军队提供大量的植物油,而且还可以带领百姓发财致富。

    岭南本来就不缺粮,一年二熟,两年三熟,如今又在开垦荒地,多种些大豆,榨油了,还可以让百姓吃的起,让他们身体更好一些,提高咱们中华民族的体质,改良岭南矮个子基因。

    毕竟,猪油太贵了,植物油忍忍,普通的百姓还是能消费的起的。

    大豆,榨油,销售,这是一整条的产业链,惠及的人口,远远比单纯的鲸油多太多。

    “可惜,与后世相比,这些大豆着实太小些,又矮,需要进行杂交改良,让产油率更高些!”

    李嘉靠在窗口,喃喃说道,他想的越来越深,已然感觉,若是发展不错,可以带动经济,让财政更富裕一些,兵源更多些。

    “不过,不要紧,如今的大豆还可以先榨油,与之前的占城稻一般,可以在皇庄中普及,再传到民间去,提供给军队要紧!”

    “这些兵卒,就是肚子里没油水,饭吃的再多,也不顶饿,多吃油,至少饭量能减一半,如此,后勤可就轻松许多!”

    “士兵们习惯吃油了,回到家中,肯定也会带家人吃,如此,豆油产业链不就建立了吗?市场培养起来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回到皇宫,皇帝的兴致越发的高昂起来,他找来许多的东西,就行试验,看看产油率能有多少。

    石磨一下子就建立了。

    大豆是最先开始,一石大豆,产油不过十斤左右。

    然后就是胡麻,也就是芝麻,一石芝麻,产油四十斤,三比一的榨油率。

    随后,莱菔子,也就是萝卜,每石得油二十七斤。

    菘菜、苋菜子每石得三十斤,就连茶子,也得一十五斤。

    见到这番结果,李嘉沉默了。

    弄了半天,黄豆的榨油率是最低的。

    “不,黄豆的优势是最大的,榨完油,还可以吃食,而且,种植大豆还可以肥田,如果不榨油,还可以弄豆腐,豆酱等,豆饼对于马匹来说,也是重要的食物,比单纯的运送草料好的多,这是一整条的产业链!”

    思虑了片刻,排除榨油这个功能外,大豆的其他功效也极为显著,尤其是作为食品类,它的抗压能力特别重要。

    对于农民而言,纯粹的经济作物,供需关系调整,价格降低,对他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毁家之难。

    大豆则不一样,榨油不值钱了,可以当粮食卖,还可以做豆腐,安稳,可靠,最是适合。

    “果然,我真是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李嘉摇了摇头,对于自己,那是佩服万分。

    不过,还是咱们国家教育的好,以民为本,水亦载舟,水亦覆舟,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来人,通知少府寺,空出十万亩地,全部给种植大豆!”

    “诺——”田忠嘴巴一扯,皇帝去了一趟田庄,怎么就喜欢上了大豆了呢!而且还是十万亩,太夸张了。

    这可是下贱的作物,哪有人吃?

    记得看过历史书,管仲不是利用齐桓公的喜好,操控了经济吗?这就是利用了从众心里啊!

    李嘉瞬间心中有底,他觉得引导还是太慢了,需要来一剂猛药。

    “再让少府寺收购黄豆,每斤十钱,多多益善,不限量!”皇帝又爆出一句话,田忠瞬间惊呆了。

    “嗯?”看见田忠不发一言,李嘉有些怒气。

    “陛下,奴婢知错!”田忠立马跪下,磕了磕头,说道:“奴婢目光短浅,望陛下恕罪!”

    “起来吧,我也不怪你!”李嘉挥挥手,自以得意地说道:“这件事也很突兀,一般人也无法了解,你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了!”

    “奴婢卑贱之人,哪里及得陛下!”田忠起身赔笑道。

    “对了,你知道棉花吗?”李嘉突然问道。

    “不对,是白叠子,你见过吗?”看其一件疑惑的模样,李嘉问道。

    由于之前在邕州发现了桂布,保暖性不亚于棉花,而且岭南又太热,冬天的存在感很低,虽然有时也冷,所以李嘉一直忽略了。

    但现在,准备迁都了,统治北方了,百姓们也需要保暖啊!

    更关键是,棉花也是经济作物,可以让农民富裕增加抗风险性,不容易破产。

    封建时代,自耕农是国家的主体,维持大量的自耕农,是帝国强大的关键。

第四百三十七章章程

    “您是说白叠子?这在那些贵人家中也有不少,民间倒是少有!”

    田忠恍然大悟,连忙说道:“这东西,是海上大食人传过来的,稀罕的紧,贵人们都栽种在院子里,赏看着呢!”

    “陛下要是想见,衙门御花园里也有,白花花的,好看的很!”

    “嗯!摆驾御花园!”李嘉点头,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时代棉花如何样子。

    随即,御驾来到了御花园,见到了白叠子,也就是棉花,它们正与牡丹等花,被伺候的好好的,茁壮成长。

    与后世的棉花不同,这种通过海上丝绸之路,来到南方的棉花,是印度棉,亚洲棉。

    而从西域传到长安的,则是非洲棉。

    后世种的是陆地棉,清末引自美国,这种亚洲棉,产粮更低,也更粗糙,李嘉见之,却更加亲切了。

    “这般东西,并不是欣赏的!”李嘉叹了口气,说道:“将伺候这些白叠子的人叫来,以后,御花园中,要多多种植,而且,还要把经验,传授给别人,皇庄也要大规模种植!”

    苦也!

    听到这,田忠瞬间心中苦涩,少府寺若是知道这些,得恨死自己,这种白白种的东西,可是挤占其他的生产,利钱少了许多。

    随后,李嘉接见了栽种的官官,勉励了一下,赏了点钱,就离开了。

    这种东西,需要长久的时间来推移,毕竟不如大豆,种植了几千年,新东西,总是推行困难的。

    “若是北上中原,没有棉花作袄还真不行,但,数年内目标,只是征服南方,还不够冷,足够有时间推广棉花了!”

    李嘉心中不急,这种新事物,越是着急,越是不好推广。

    比如,推行钱票。

    从在邕州开始,他就想利用李家在建武军的威望,推行钱票,但思虑再三,放弃了。

    到入番禹,成为大都督,掌握全国军队,他仍旧忍住,因为威望不足,难以服众。

    成为皇帝,他仍旧没有推行,发行这种纸币,容易摧毁民心,他还是忍住了。

    直到去年,他北下湖南,又下南平,俘虏两王,大掠府库,在整个天下,都有了足够的名声,这时,他才缓缓推行钱票,而且,还是从军中开始。

    待士兵认可了,凭借着天下钱庄,才在民间推广。

    如今,商人们已经认可了钱票的存在,百分之一的手续费,让天下钱庄赚着手抽筋。

    百姓们依旧抵触,只有铜钱实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被认可的。

    收拾好心情,在这个夏季,他的心情总体是愉快的。

    对于军械司而言,迁都之事即将来临,所有人都工匠都有心思不定,他们已经习惯了岭南,又安家置业,如今又要北上,心中着实难安。

    于是,大家的心思纷纷反应到了黄德彰身上,他也是压力巨大。

    但作为一个宅男,他时刻地待在军械司,哪里能够面君呢?不由得更加急躁起来,都上火了。

    “头,咋了?”瞧见黄司长唉声叹气的模样,汤大木不由得问道。

    “这不是迁都吗?咱们军械司定然会北上的,大家一个不落的也要去,但咱们家业都在这边,若是北上,怕损失不少,所有人心里不安,咱也不快活!”

    黄德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陛下不管吗?司长您可以去找陛下啊!”汤大木说道。

    “面君何来的简单啊!”

    “司长。咱有一计!”

    “说来?”黄德彰眉头一皱,问道。

    “上次陛下不是要求咱们制那青铜炮吗?如今咱们耗费那么多铜,早就做的差不多了,而且还试射了几次,威力大的很呢!咱们可以让陛下来检验一番!”

    “毕竟,陛下很看重的样子!”汤大木说道。

    “好,很好!”黄德彰笑道:“陛下高兴了,咱们这点事,一下子就能解决了!”

    “咱们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让陛下满意!”

    “若是要陛下非常满意,见识青铜炮的真正厉害之处,我这里到有个主意!”汤大木嘿嘿笑道。

    “好,果真如此的话,有你的好处!”

    …………

    八月初十,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李嘉心中并没有多少欢愉之色,每当团圆时,他就会想起后世的家人,以及这一世,已经死去的父亲李维,心中颇为伤感。

    身边的宦官瞧见皇帝心思不对,立马就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得罪了皇帝。

    “陛下,军械司派人传信,说您之前要求的青铜炮,已经弄好了,想让您选个时间,去检阅一番!”田忠斟酌地说道。

    “好,终于弄成了!”果然,这句话令李嘉精神了不少,他笑着说道:“就定在明日吧!”

    “诺——”田忠笑着应下,“陛下,御膳房又做了一道凉菜,还有荔枝呢!”

    “荔枝?它不是上个月就没了吗?”听到这个水果,李嘉不由得胃口大开。

    “陛下,有的地方晚熟,还有一些,虽然比不上六七月的正当熟,但也算不错,正巧与陛下解解渴!”

    见到皇帝欣喜,田忠轻声道。

    “不错!”皇帝称赞道。

    “这点东西,若是多的话,就往各位娘娘那里送些,让他们尝尝鲜!”

    “诺——”田忠应下。

    “你这事干的不错,朕赏你一座宅子吧!就在长沙城!”皇帝满意地说道,

    还是宦官最贴心,也最省心。

    “多谢陛下恩赏!”田忠跪下谢恩,脸上满是欢喜。

    这一天,后宫各位妃嫔们也是欢喜,荔枝下市快一个月,如今又能吃道,果真是令人惊讶,又是皇帝所赏,至于味道,早就没有在意了。

    八月十一,晴,微风,温度约三十三度。

    皇帝带着些许随从,就坐着船,来到了军械司所在的江岛。

    军械司早就准备好了红毯,一行主官又在码头迎接,直把皇帝迎到了一处平地,这里已经起了高台,彩旗飘飘,鞭炮齐鸣,着实有些热闹。

    皇帝坐在高台上,吃着宦官们准备好的瓜果,饶有兴致地看着军械司的安排。

    “黄司长,这又是怎么个章程?”田忠代皇帝问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火炮

    “陛下交代的青铜炮,咱们已经制成了,光是摆着,也瞧不出好坏来,臣等就冒昧地将这几门炮给挪出来,又建了几个木屋,尝尝这火炮的厉害!”

    黄德彰弯着腰,奉承地说道。

    “哦?炮火表演?不错!”李嘉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青铜炮,光是看着没用,做谁都会,但还需要检验一番,有所用处才行!”

    “去取一些东西,让大家都把耳朵堵塞下,不然轰鸣声,非把你们震聋不可!”

    “诺——”田忠殷勤地吩咐着。

    “陛下远见卓识,臣等初试时,也被吓了一跳,耳朵现在都听不清呢!”黄德彰笑着恭维道,倾斜着身子,做出倾听的模样:

    “所以,我等这次将火炮挪移了数百步,这边陛下又处于高台,看得清楚,震响也无法侵害御体!”

    “心思倒也是缜密!”李嘉夸赞了一句,心情也好了一些。

    “臣等去瞧瞧!”这次皇帝出巡,知晓皇帝心情好,吴青也以安全为由跟随而来,与皇帝关系再亲密一些,也是无妨。

    “嗯,去吧!”皇帝无所谓,摆摆手,说道,这是惯例。

    “诺!”吴青应下,快步而去,他倒是好奇,这陛下亲自关切的东西,到底有何威力,而且还要挪移数百步。

    指挥使一动,四五个射声司的大汉也出列而随,腰挂长刀,身后披风,倒也是威风的紧。

    伴驾的几百元从军,眼睛睁大,挺了挺胸膛,颇有些羡慕。

    冷峻的面容,削瘦的身材,阴翳的目光,这是射声司指挥使与大家都第一印象,元从军对此倒是不惧,皇城司对他们看管的严,宫里的大宦官都比射声司威慑大。

    军械司的工匠们,倒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传闻中凶残的射声司,一个个张望着脑袋,又畏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吴青果断而行,快步来到了火炮阵地,三门黑洞洞地青铜炮,幽幽地泛着冷光,看着那庞大的体型,恐怕不下于千斤。

    “如此多的青铜,一门火炮,得有数百贯之多!”

    吴青心中震惊,面目上倒是平静地很,问道:“这火炮能射多少步?”

    “回禀指挥使,火炮的准头只有数百步,若是不计准头,能射数里!”一旁的男人连忙低头说道。

    “哦?这铁球又是什么?不会是塞进那炮口吧!”吴青皱眉问道。

    “是的,这铁球,对于城墙而言,是无坚不摧的,再坚固的城墙,只消半个时辰,就会城倒人亡!”

    “这倒是个好东西!”吴青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这般武器,只能这般来说了。

    他又看了一眼被摆放在石堆上的火炮,这倒是不怎么方便,但若果真如他们所言,威力如此巨大,倒是可以。

    认真又看了几眼,他这才起身,准备回去复命,但却留下几个手下看着,戴着耳塞,好好地看着。

    “如何?”

    见到吴青回来,李嘉问道。

    “臣未见其威力,但光是体型,也甚是吓人,料想定能不错!”

    “体型有多大?”李嘉远远的只看见几个黑点,问道。

    “回禀陛下,每个青铜炮,重达千斤,铜管制造颇不易!”黄德彰轻声道。

    “而且,铜炮需垒土而居,若是攻城,迁移,怕是不便!”吴青也说道。

    “铜炮上千斤重,而且,若是射出铁丸,后力颇大,需要垒土牢固!”黄德彰说道。

    “可以给火炮下面固定两个轮子,或者四个轮子,这样若是搬运,也方便些!”李嘉随口说道。

    “陛下真是明见万里!”黄德彰瞬间反应过来,赞叹道。

    “好了,放炮吧!”李嘉说道。

    “放炮!”黄德彰大声喊着,还不断的挥舞着手。

    随着一声令下,数门大炮瞬间被点燃,然后“轰隆”数声巨响,飘起浓厚的烟雾,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的硫磺味,火炮彻底被烟雾笼罩。

    而李嘉则站起身,目看远方,那里则安排了十几座简陋的木屋,此时却被一枚铁弹击中,近半的木屋被摧毁殆尽,铁弹仍旧不会停歇,弹跳着几下,才缓缓停下来。

    这一切,只是轰鸣声中结束。

    李嘉看得心中甚是欢喜,拍掌说道:“放赏,五百贯!”

    吴指挥使则看呆了,刹那间,就毁坏了大量的木屋,而且,目测距离约有一里地,威力惊人。

    宦官和侍卫们都惊呆了,这是何来的天雷,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伟力。

    而黄德彰则放下了心,耳边传来皇帝的赏赐声,立马跪下谢恩。

    如此这般,皇帝的心思终于欢快了,他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有了如此利器,攻克城墙只是等闲,焉能不复大唐伟业?”

    “臣等有幸见此盛世,真是三生有幸!”所有人都跪下,欢呼道。

    “如此神器,岂能无名?请陛下赐名!”吴青挺会来事的,见到时机氛围都到了,该是让皇帝威风的时候,所以立马高声道。

    果然,皇帝欣喜,笑道:“此器乃朝廷重器,昭示大唐天命未减,其声又恍若惊雷,就唤作天雷大将军,惩治那些僭越之辈!”

    又是一阵夸耀后,皇帝吩咐道:“所有人,都把嘴把严实了,不要说出去!”

    “诺——”

    其实,这些人也没见过火炮,只见效果,哪怕宣扬出去,也是雾里看花,不知所以然。

    他强调不要泄露,却起反作用,传的更广泛了,震慑作用极大,天雷大将军,这个名字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随后,李嘉再次接见了黄德彰,说道:“这几门炮,就够了,不用再造,让军械司的人有序迁移到长沙城!”

    “这座岛,如今,也太小了,不够大,只能容纳千人,军械司没有万人,是不够的,对于统一天下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诺!”黄德彰应下,抬起头,犹豫地说道:“陛下,咱们工匠都是贫苦人,迁移到长沙,家资不够……”

    “小事尔!”李嘉随口说道:“告诉他们,每人到长沙后,将奖励一座房子,每户补贴十贯钱,让他们认真干!”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黄德彰欢喜地应下。

第四百三十九章秀才(上)

    九月份,轰轰烈烈的秀才考试开始了。

    由于属于初次考试,秀才有县试、州试、府试,各地县设教谕,府设学政。

    学政倒是好找,翰林院找几个就罢了,整个大唐,也只有六府,分别为长沙府、荆南府,湘西府,岭东府,岭西府,以及承天府,六个翰林就可以胜任,而且,也不一定是翰林,也可以是别的官吏,只要学问好就行了。

    各县的教谕却是难找,全国上百县,只有等举人出现,就可上任了。

    县试定在九月初十,由县令亲自考选,选出三十个名额。

    三十人再去州试,再同其他县竞争,从而出三十人,最后则由学政监考,选拔秀才,以一府县数定额。

    在公开售卖的邸报上,已经将流程述说的清清楚楚,而且,只要是家世清白,三户清白人家作保,即可参与。

    对此,秦谨言一清二楚,了熟于胸,自从广州归来,无时无刻地想立刻成为秀才,举人,若是学问增进了,还可以去参加进士。

    自从在广州落第归来,父老乡亲们虽然对他依旧是恭敬有加,毕竟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但在那些乡绅眼里却多了一份疏远。

    在他去往广州之前,封州城的钱家,钱老爷,就对他亲近有加,甚至表示会将最貌美的三娘嫁与他,所有,科举的失利,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前途,还是人生。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家与父亲进行研讨学习,对于科举的流程研究多日,书也读了许多,文章也精进了许多,他自觉秀才已不再话下。

    不知不觉,笑容也添了许多。

    “大郎!”刚出院子,准备去县中买些书本,突然就见一个短衫的少年拎着两条大鱼走了过来。

    “多日不见,越发的卓尔不凡了!”

    “连生,怎么又送鱼来?学问可曾精进了?”秦谨言看着两条大鱼,不仅不欢喜,反而皱起眉头,质问道。

    胡连生摸了摸头,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大郎和老师照顾,自觉学问精进了不少,而且,科场规矩也懂了不少,于是就去河中,捕了两条肥鱼,孝敬老师!”

    “秋高鱼肥,正是吃鱼的好时候!”

    “把鱼放进屋里,今日正好我欲去县中买书,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此人乃是他父亲的徒弟,也是他的邻居,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前番去往广州,他家都是借钱才往,更何况更加穷困的胡连生了,只能作罢。

    今次秀才,他们师徒三人,将一同而去,也算是一场嘉话。

    “好嘞!”胡连生嘿嘿一笑,他不过十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对于去往县城,也是欢喜。

    “穿上这件,你可是读书人,穿短衫可不行!”秦谨言将自己的一件旧长衫与他,笑道。

    “大郎!!”胡连生有些感动,连忙换上,转眼的功夫,一个皮肤微黑的瘦小郎君就出来了,真是人靠衣衫,马靠鞍。

    “走,咱们去往县城!”两人穿着长衫,模样端正,人来人往,人多瞩目,正巧遇到牛车,省却了几里路,来到县城。

    由于正处太平时分,城里虽然人少,但却自有一分热闹景象,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宽窄的街道,倒是合适。

    县城中的文风不盛,书肆也不过只有两三间,来往的读书人也甚少,两人同时到来,让书肆老板惊喜了一回。

    “不知两位郎君所为何书?本店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书肆老板也是个读书人,只是沾染了市俗之气,有些市侩,但却与普通商人相比,着实又多了几分书卷气。

    “可有今科进士的文章选集?”秦谨言问道。

    “郎君好眼里,咱前两日才进来,这不是秀才试快开始了嘛,好多人催着!”老板一脸凝重地说道:“亏得两位来的早,今次只剩下两本,是我从京城好不容易弄来的!”

    “原本每本六贯钱,如今见两位心中欢喜,只需五贯!!”

    “五贯!?”吴连生大吃一惊,这在乡下,都可以买二亩田了,足够五口之家,过上大半年的好日子!

    一张纸才两文钱,眼前这本文集,也不过是百来张,只是添上进士的名,就增了近十倍。

    “可以!”秦谨言点头道:“我们只需一本即可!”

    忍着心中的痛楚,秦谨言从怀中掏出五张一贯钱的钱票。

    “恭祝两位郎君连通三试!”老板笑着说道:“到时候,位处同学,还望诸多照料才是!”

    秦谨言拱了拱手,肉痛地将吴连生拉出了书肆,说道:“这本选集,你先回去抄录一份罢了!”

    “大郎!”吴连生越发的感动起来,只是有些不解,问道:“咱们考秀才,为何要买这些进士文章?”

    “你就有所不知!”秦谨言说道:“县试、州试、府试,三关,州县都是以知县、知州监考,审核,他们都是进士出身,再不济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我们多习一些进士文章自不会错!”

    “关键是,府试,乃是一府学政考取,必是老翰林充任,进士文章端正平实,正是其等所学,咱们正可投其所好,方能一举过三关,成为秀才!”

    “整个岭东府,只有一百二十个秀才,分摊下来,每县不过二三人,何其少也?若不钻研,岂不是希望更大一些?”

    “言之有理!”吴连生感叹道,若不是秦兄说了,他还真不知晓,里面有这些道道,真是孤陋寡闻了。

    “大郎,大郎?”这时,他突然发现,秦谨言双目失神地盯着前方,好似木头一般。

    他抬眼望去,斜对面的胭脂铺,几个穿红戴绿的小娘子,正巧笑嫣然地选着胭脂,而秦谨言的目光,直盯着一位青衫的小娘子,难挪移一步。

    “哎!”秦谨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说道:“那青衣女子,乃是钱府钱三娘,极为美艳,钱府曾与我言过,若是中了秀才,就许配与我,不曾想……”

    “哎!”

第四百四十章秀才(下)

    “大郎,些许女子,勿要放在心上,我等需你功名为重!”吴连生也同样叹了口气,自古红颜祸水,古人果真不欺我。

    刚才秦兄斗志高昂的谈起秀才之徒,如今又因一女子,就失魂落魄,真是太可惜了。

    “大郎,若是中了秀才,你就可进县衙,任一房主事了,这可是从九品的官,虽然小,但也是仕途!”

    “钱府虽然富庶,但也不过是一介平民,不也要匍匐在你脚下吗?肯定会将钱三娘嫁与你的!”

    “若是中了举人,用不了几年,就是知县,与那些进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那可真是光耀门楣了!”

    “对,你说的对!”秦谨言回过头,认真地说道:“若我果真中了秀才,在县里地位就不差他钱府几分,而且,还可为官,到时候怕是钱府求着我娶了!”

    “连生,咱们一定要中秀才!”

    “嗯!”吴连生重重地点头,两人相视而笑,眸中满是对未来的渴望,对于命运改变的渴望。

    胭脂铺。

    “三娘,那个不是要娶你的秦谨言吗?”一个绿衣女子,戳了戳稚嫩的钱三娘,调笑道。

    “哪里呢!八字还没一撇呢!”钱三娘有些害羞,虽然这话出自父口,但却不曾应下,媒妁之言,并没有如此轻易就许下。

    “这次听闻考秀才,这位秦郎君可很有可能看中,瞧他一表人才,倒是配得上咱们的三娘!”

    “呸,咱们三娘的模样,可是远近闻名的,秦家只是区区一个平民,又怎么配得上咱们的三娘!”这时,一个体态丰腴的少妇插话说道,似乎看到了秦谨言两人,故意大声说道:

    “咱们三娘,又端庄,又可人,只有官人才配得上她,那些平民,门无三尺高,连咱们家的门槛都配不上!”

    “姐姐!”钱三娘瞧着姐姐说话,终于看到了秦谨言,低着头,牵扯这可是衣袖,企图阻止她继续说道。

    “秀才其实也不低,见官不拜,免除徭役,还能去县衙为官呢!”有一人没看到秦谨言,尝试地说道。

    “哼,连进士也考不上,怎么会考取秀才呢?听闻一个县,最后也分摊不到两三个哩……”

    听到这,秦谨言实在羞耻,拉着吴连生连忙离去,没有功名在身,区区一个读书人,也着实配不上钱府。

    “连生,咱们一定要考取秀才!我要让钱府睁眼看看,我秦谨言,究竟是怎样的人!”

    秦谨言气愤难当,这种羞辱,着实过分,当众打脸,揭人不揭短,进士有那么好考吗?几千人才取几百人。

    待见秦谨言两人羞愤地离去后,钱大娘这才拍了拍胸膛,与自己家小妹一起,乘上轿子。

    钱三娘嘟囔道:

    “大姐为何如此言语,秦郎君怕是气愤了!”

    “大姐也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而是想激励一下他罢了,如今县丞家的郎君想要娶你,天天花天酒地,脾气暴躁,着实配不上咱们小妹!”

    “秦郎君若不努力一番,考取秀才,怎么能娶到你?”

    秦大娘子叹了口气,说道。

    回到家,秦谨言被这番羞辱,极为不愤,立志要娶得钱家娘子,从而登门打脸。

    头悬梁,锥刺股,日夜研读。

    颇有一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意味在里面……

    果然,到了九月初八这天,待出了书房时,秦谨言终于瞎了……

    好吧,开玩笑,秦谨言父子二人,与吴连生一起,背着书囊,村里派出牛车,与其他几人一起,直接送往县城。

    百户的村庄,读书人只有八人,这还是岭南几十年重文轻武的结果。

    义宁县,属封州,约一千八百户人口。

    九月初十这天,清晨,天微微亮,整个县衙忙做一团,就连新近成立的巡检营,也开入城中,进行帮忙。

    义宁县县试,在县衙举行,由于是第一次举行县试,所有比较粗略,只是衙役们简单的搜下身,也可以带吃食,县衙只是提供纸笔和桌椅。

    三人排着队,整个县衙前,约有两百人,老少皆有,大者胡子花白,小者十一二,唇红齿白,高不到腰间,真是热闹非凡。

    瞧见这些,三人瞬间大安。

    从丑时三刻进场,到辰时二刻,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桌椅表面都有一层油,闻之还有点菜香,不用问,肯定是从酒楼借用的。

    “本场考试,一共有两个时辰,分三场,一曰填词,二曰作诗,三曰文章,错字不得超过十个,直接交与我即可!”

    知县老爷穿着官服,在几个县丞、主簿的陪同下,大声说道。

    所有人凝声屏气,再衙役的发下考卷后,开始书写。

    秦谨言默默地写着,突然见自己隔壁的老头,吐着白沫不断地颤抖,他吓了一跳。

    “快,快拉下去请大夫!”知县连忙摆摆手,大喊道。

    缓了口气,这时,鼻尖传来一阵骚味,定眼一看,前面的家伙,已经尿了一地犹不自知,裆部湿漉漉的,令人恶心。

    “快,快拉下去!”知县挥挥手。

    凝神静气,再次书写着,这填空倒是简单,自己都会,大都在诗经和论语中挑选,与进士不同而语。

    可是,不到片刻,耳边传来啼哭声。

    一个十一二岁的家伙,被题目难哭了,不知如何下手。

    “哎,拉下去!”知县无奈地挥挥手。

    剩下的时间,有抽搐的,痛哭的,叹气的,大嚷大叫的,甚至裤裆里拉下黄白之物的。

    还有的,紧张到了极点,一个屁接一个屁的放毒,只熏死人,不知耽误了多少读书人下笔。

    秦谨言实在忍不住,填词结束,写了一首之前做的旧诗,又快速地作了一篇文章,模仿进士的手法,就草草结束了。

    “张公!”诚恳地将卷子交上,秦谨言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你就是秦谨言?”看了一眼名字,张知县好奇地问道。

    “学生正是!”秦谨言答道。

    “不错,文章得体,诗也做的齐整,填词也是准确无误,这场县试,你过了!”

    “这——”秦谨言有些讶异。

    “你看这些人?如你这般的,有几个?”

第四百四十一章热潮

    抬眼一看,这两百号人,真正能认真书写的,不到五十个,包括书肆老板在内,其余人等,只不过是凑个数罢了。

    “敢问张公,为何本县读书人如此之少?”秦谨言问道

    “哎!”张知县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京城大开科举,两年录用了数百人,整个岭南,读书人又有多少?这般一来,整个义宁县考取秀才的,又有几个?”

    “咱们义宁县,一千八百户,如今来有两百识字的,已然算是不错了!”

    “学生告退!”秦谨言听着汗颜,合着自己这群人,还是筛选后的渣渣。

    一行三人,县试结束后,找个酒肆,点了小菜,吃了起来,秦谨言之父秦朗倒是最为镇定,不慌不忙。

    而吴连生则有些慌乱,第一次应试,着实紧张。

    “这县试,果真与预想中的一般,无多少英才!”秦朗笑道。

    “真是热闹的很,谨言,这与进士考如何?”

    “天差地别!”秦谨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不说内容,就言考取之人,也是笑话百出,皓首之徒也可参与,稚龄之儿号啕大哭,这哪是考试?”

    “我等三人,准备妥当,学问又精进不少,县试与州试,必能过矣!”

    秦朗虽然一副农夫模样,但是却信誓旦旦地说道:“唯一可虑的,只有府试,岭东府数十县,英才济济,秀才之上的举人,才为他们所重视。”

    “成为举人,已经迈入仕途,与同进士相比,也差不离多少!”

    三人这才作罢。

    县试出来的很快,到了下午,榜单就出来了,三人具在榜上,又言一个月后,将在封州进行州试。

    父子师徒三人,毅然而去,又都入榜。

    府试果真不出乎所料,与进士科相比,相差仿佛,三人钻研了不少的进士文章,如今总算派上用场,如此,又中府试。

    两三个月,不过一介草民,如今却添为秀才,见官不拜,比之乡绅,更上一层。

    一时间,义宁县沸腾。

    千八百户的义宁,只有四个秀才,而秦氏父子就占了两个,加上一个徒弟,一个大家族,转眼就腾腾升起。

    县尊亲自过来拜访,乡亲四邻,与之荣焉,乡绅们的贺礼,加在一起,就有三四百贯,足够置办百亩田地了。

    钱府的人,也是亲自登门拜访,光礼钱,就足足五十贯,还有十亩上好的水田,在整个义宁县,算是首屈一指的豪富。

    “贵府英才倍出,作为同乡,真是与之荣焉!”钱大老爷挺着肚子,笑容满面。

    “些许才学,幸的朝廷录取!”秦朗换了一身长袍,彬彬有礼地说道。

    “世兄之才干,乃一县之杰,秀才之位,真是名副其实!”钱老爷再次夸赞道:“尤其是贵府郎君,一表人才,不过二十,就是秀才,明年定能中举人哩!”

    “只要肯疏通一番,一个七品知县,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钱兄说的到极是!”秦老爷点点头,也品出了些许味道。

    “你我两家,乃是通家之好,之前又想将小女许配与郎君,只是怕耽搁了功名,如今成为秀才,一县栋梁,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秦老爷犹豫片刻说道:“这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内人倒有些主意,几天后,必与钱兄说下!”

    “如此也好!”钱老爷笑容消减了些许,点头,又聊了聊,这才离去。

    衙门。

    “听闻这秦郎君年不过二十,已然是秀才,虽然进士及第有些难,但在义宁县,已然是顶好的后进,与我家姐儿倒是配的很!”

    知县夫人听闻一家两秀才的佳话,瞬间心动了,她催促着自家的夫君,说道:“阿郎,与其联姻,也不算辱没了咱们张家!”

    “我也知晓其人,倒是不错!”张知县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听闻其与钱府有了联系,许下婚配,我张家也不好夺其佳婿!”

    “这算个甚,钱家也不过口头之约,前面还反悔了,正是咱们家的机会!”

    “也是!”张知县点点头,也觉得不错,这秦谨言一个举人,肯定是能中的,到时候也算是半个官身,自己在疏通一下,知县定是可以,再不济熬几年,当个县丞,也算前途远大。

    “这进士,都被京城的高官大户拿了去,咱们连个明经进士也不得,如今有个举人,也算合适了!”

    不只是知县动了心思,义宁县大大小小的家族也动了心思,这秦家,至少保持数十年的富贵,若是前进为举人,恐怕得入州城。

    一时间,秦府的门槛被无数的媒婆踏破。

    钱府急了,三番五次的前来,之后,又放言,出百亩地,数间店铺,作为陪嫁,价值超过千贯,在这义宁县,算是极大的手笔,震撼了整个州县。

    钱府与秦府这才交换了生辰八字,才算是落幕。

    随之而来的,就是秀才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秦家不过数亩地,自耕农,仅仅因为中了秀才,就有了千贯家财,一跃成为整个县的大人物,促发了读书热潮。

    县城,市集,书肆的生意在这几天,一直热闹非凡。

    一对父子来到了书肆,只见父亲淳淳教导:“我儿多读书,将来一定难考中了秀才,配个富家小娘!”

    “啊耶,我一定要中秀才!”小家伙七八岁的年纪,握紧拳头说道。

    几个年轻的郎君,结伴来到书肆,买了数本经书,满脸对于功名的向往。

    集市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不断地逃窜着,身后一个中年人追打着,一边追,一边骂道:“你小子,天天就知晓玩耍,若不读书,将来怎么有出息?”

    一旁的行人指指点点,表示认同,读书已然成为了大家都一致选择。

    不到半个月时间,义宁县的私塾,已然开了八间,蒙童数百人。

    张知县见教化有功,甚是欢喜,于是又请秦父为县教谕之职,正八品,管一县教化,成为真正的官人。

    这下子,从草民跨越到正八品,让读书热潮瞬间席卷整个义宁县。

第四百四十二章影响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秀才三级试,在整个九月,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唐,岭东府,岭西府,承天府,湘西府,长沙府,荆南府,六府之地,进行整个中国,乃至于整个世界的,第一次秀才试。

    这是对于读书人地位的,第一次大跨越,官方认证下。

    唐朝时,读书参加科举,都是有钱人的游戏,而且,仅仅是一小撮人功成名就,普通读书人只能耗尽家财,无一地位名禄。

    但现在,只要你通过考试,考究学问,哪怕成为不了进士,也可以成为秀才,享受等等官人特权。

    免除徭役,见官不拜,状纸直通县衙,极大的提升了读书人的地位。

    乡亲父老,人人敬仰,衙役官员,礼敬有加。

    贫寒久的读书人,何曾有过这番待遇?

    “哪怕圣王在世,也不曾有此吧!”读书人迫不及待地赞美起来。

    屁股决定脑袋,皇帝与朝廷给你提供那么好的地位,自然得投桃报李了!

    圣主再世、明君在朝、大唐再兴等等词汇,不要钱似的洒过来,李嘉在民间的威望,瞬间飙升。

    灭两国,对于百姓而言,只是荣誉,没有牵扯到他们,但秀才举人,与他们可谓是亲切相关的,亲眼见证的,这等善政,立竿见影。

    能考取秀才举人,必须得读书,能读书的,定然是有些许钱财的,这些人,用后世话来说,都是中产阶级,纳税的主体。

    朝野百官也夸赞起来,奏折一本又一本。

    只有些许异议,言功名利禄太多,恐遗祸读书人。

    屁话,没有功名利禄,哪个人想读书?百姓们哪里肯勒肚子省吃俭用来供子女读书?

    还不是想有个好未来,提高地位吗?

    而李嘉付出了什么?仅仅是些许徭役,地位,一毛钱都没出,就获取了大量的民心,惠而不费,而且,没有跟明清一样,免纳粮。

    为啥说乾隆是败家子呢?雍正的官绅一体纳粮制度,在乾隆时期,就名存实亡了,许多雍正的政策,就慢慢废除,巩固了他的统治,却败坏大清江山。

    必须强调一点,任何人都需要纳税,哪怕是皇庄也一样,维持转运使司衙门的独立性,建造健康的财政,是维持一个王朝的基本需求。

    扯远了,秀才举人制度的提出,虽然有种种缺点,但却极大的收拢了精英阶级,各州县不断传来消息,许多百姓从山谷中迁移而出,主动进行编户齐民。

    甚至,有一户传承自隋末的家族,约两千人,轰轰烈烈地从山谷而出,说着正宗的洛阳官话,主动要求编户,从而考取秀才举人,成为乡绅阶级。

    可以这样说,李嘉亲自塑造了一个新阶级,将地主阶级凝固一团给分裂,分成两半,要么是读书乡绅,以秀才、举人为代表。

    要么是世代相承的乡绅,以无功名的豪族、世家为代表,两者为争夺地方权利,争斗不休,没有一两百年的时间,是无法真正解决的。

    “果然,利益,才是驱使人心的最佳动力!”李嘉想起了宋真宗的这首酱油诗,不由得感叹道,情不自禁地吟唱起来。

    一旁的起居郎听到这,连忙嗦嗦嗦的记录下来,皇帝吟诗,这可是名传千古的时刻,尤其是一首与政治时局牵连的诗,重要异常。

    “哈哈哈哈,看看这!”李嘉又看了一本奏折,上面是荆南府的内容。

    荆南府的官吏们说,秀才试后,中原归附的百姓,一日竟然有百户之多,短短半个月,临近的数县,户口空缺过半。

    一时间,荆南府增长两千户,足以新设一县了。

    “读书人,还真得用功名来诱惑!”李嘉连连摇头,止住了笑意。

    下一本,则是潮州的,他们也说,清源军乃是文教大盛之地,听闻大唐举办了秀才举人试,迁徙而来的富户,足足过百,尽卖家财,落户潮州,一时间,潮州的读书人纷纷抱怨,说外来者抢占了他们的名额。

    所以,他们请求朝廷,多分下一些名额,以求不辜负读书人之心。

    “哼,竞争才是最好的!”李嘉直接画了一个×,直接打回去不妥,伤人心,他留中不发,意思很明确,没得商量,别做梦了。

    剩下的奏折,也大同小异,都言因秀才试之后,户口大增,之前遗漏的户口,不断地下山请求编户,甚至有熟蛮部落,想抛弃优惠的税收徭役政策,来成为编户百姓。

    出乎意料的是,九州城,以及济州岛那边,也听闻秀才举人试的发生,纷纷发来奏折,要求在他们那里举行,不能寒了士子的心。

    并且夸张的说:士子闻之,欢呼雀跃,又闻本地无之,议论纷纷,皆言,此地亦王土,进士可录,为何秀才举人不可进之?

    “化外之地,教化不盛,本不宜举行,但念其心诚,有报效王室之心,朕不愿伤其心,准其奏,明年行之,转政事堂统筹!”皇帝提笔说道,然后直接转交给政事堂,让宰相们进行合理安排。

    名额考试等具体的事,还是让宰相们伤脑筋吧!

    到了最后,安南都护府、占城都护府、黑水都护府也来凑热闹,说本地士子闻之欣喜若狂,报效朝廷之心日盛,请求皇帝、朝廷恩准,让他们也考试。

    李嘉思虑了片刻,想了想交州、占城的不易,汉人也生存艰难,所以也批阅了一个准字,转交给政事堂处置。

    至于黑水都护府,你处于西伯利亚,寒冰刺骨,读书人有几个?浪费名额,还不如多购买一些马匹呢!

    皇帝直接反驳,写道:黑水人烟稀少,不宜参与。

    趁着这个民心所向的时机,李嘉颁布圣旨,明言迁都长沙。

    邸报一发,民间瞬时哗然。

    主要是岭南籍的地方官不乐意,皇帝是咱们岭南的,凭啥跑到湖南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余波

    也不怪岭南籍的官吏不乐意朝廷搬迁,主要是在这个世道,户籍歧视特别严重,同乡喜欢抱团。

    比如,前首相钟允章为啥在李嘉夺城后,反抗不激烈,而且很快地就认命?还不是他和李嘉都属于邕州人,老乡关系。

    李嘉之父能长任邕州镇军指挥使,也有钟允章的一分功劳。

    所以,在李嘉当上皇帝后,钟允章站队不及时,也并没有被处置,只是回家修养了。

    在岭南,文官阶级,在南汉初年,就分成本土和外来两大派系,尤其是在刘岩大肆任用北下士人后,岭南本土的士人分外的不满。

    但,不满也没法子,文风不振,朝堂高官皆是北人,人家却是把岭南开发治理很好,而且,随着宦官势力的崛起,文官势力开始团结。

    随着后主刘鋹继位,宦官势力达到顶点,文官又被迫分为阉割派和君子派。

    李嘉上任,阉割派一扫而空,君子派大获全胜,可以说,朝堂上的百官们,对于刘鋹一点留恋也没有。

    如今,李嘉带领朝廷中枢北上长沙,那些本土派又慌了,北人占据权力中心,他们这些本土派肯定会被排挤。

    地域歧视太严重了。

    好不容易咱们岭南人掌权,如今又要失去,这怎么可以?

    于是,在十月,举人试的大规模举行之际,各地官吏的奉劝奏折苏雪花一般袭来,可惜,皇帝置之不理。

    朝廷的高官们见识长远,自然一一压下,整个中央有条不紊地进行收拾搬迁,最低十一月底,所有的中枢衙门必须搬迁。

    东京。

    “哦?伪唐竟然敢迁都长沙?”赵匡胤得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让人深想。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范相公看到皇帝发怒的模样,有些惧怕,尤其是容易想起陈桥兵变后,赵匡胤手下杀意难止的表情,他不由得心里一哆嗦。连忙说道。

    “伪国去年,不惜损耗国力,趁我国平叛之际,下湖南,降南平,拥兵数十万,与江南相比,也丝毫不差,我朝需警惕再三!”

    宰相魏仁浦也轻声说道,一脸的重视。

    魏仁浦是四朝老臣,仕后晋,后汉,后周,北宋,经历过骄纵奢侈的石重贵,也经历过励精图治的周世宗郭荣。

    由于受到周太祖郭威,世宗郭荣两代帝王的宠幸,与范质死心不同,他心中一直不甘,期待郭家重新掌权,所以,他身边,总是聚集了一些老臣,赵匡胤对于他,总是谨慎。

    “两位相公所言极是!”枢密使赵普也连连点头,赞同道:“如今,南唐国新主继位,朝堂动荡,不得已提拔老臣,平衡那些重臣,没有些许年,南唐是稳定不了的。”

    “而且,陛下从世宗,挥兵淮南,夺淮北十四州,南唐胆气尽丧,苟延残喘,只求享富贵于江南,如今已成瓮中之鳖!”

    “所以,我国第一要紧之处,就在伪唐,其国虽然都是偏僻之地,但南方江山,已有三分,不可小觑!”

    听得几位宰相的话,赵匡胤也是认可的,他治国虽然不擅长,打仗却是清楚的很。

    这国势,就如同军势一般,初升时,势如破竹,无人可挡,所向无敌,南方各国军势孱弱,恐怕难以抵挡。

    必须将其军势击破,断其精气胆魄。

    “南方伪唐,假借前唐之名,大肆扩张,而今,我又有耳闻,如今又在行什么秀才、举人,拉拢士子之心!听闻,复州等地,户籍流失过半,士子百姓趋之若鹜,可见,这是个好法子!”

    赵匡胤笑着说道:“这法子,好的很,咱们也应该借鉴一番!”

    “如今这武强文弱,殊不可取,文武之道,应当平衡,两者不可偏颇,文弱,自当扶文!”

    听到皇帝的话,范质则摇摇头,说道:“陛下,这天下争鹿,首在武人,伪国如此之为,可谓是自废双手,不可取,不可取!”

    “况且,中原虽大,但藩镇颇多,若实行此策,这不是为藩镇送与人才吗?”

    听到这,赵匡胤瞬间冷静下来,的确如此,他这朝廷,控制的州县,不到中原一半,其他藩镇所占过半,若是地方有秀才、举人,就等于给藩镇搜罗人才。

    之前的科举,来东京考举,则是为朝廷效力。

    不可,不可啊!

    赵匡胤对收买人心,尤其是读书人的心,着实心急,毕竟欺负孤儿寡母夺取的天下,着实不光彩。

    如果收拢读书人的心,日后的史书中,自己的形象不就能美化三分?更能昭示正统。

    光是让郭荣的两个儿子改回柴氏,还是远远不够的。

    “陛下,伪国北迁长沙,其心,昭之若揭,不外乎中原罢了!”

    赵普的战略目光很长,懂得投资,对于天下大势,也是清楚的,所以,他虽然是读书人,厌恶武人的,但却深刻的知道,武人现在能保障他富贵,待飞鸟尽,再良弓藏也不迟。

    如今,还是要重武才是。

    “伪国,不似刘氏,偏居一隅,而立志于天下,多次曾要再兴大唐,恢复天下,如今,其北迁长沙,就是为了争夺天下!”

    “望请陛下,不得不重之!”赵普起身,拜下。

    “朕已然知晓其狼子野心!”赵匡胤点点头,说道:“只是朝廷府库,依旧拮据,需诸位相公好好经营才是!”

    “哼,至于伪国,在南方也就罢了,若是敢觊觎咱们中原,咱让他们瞧瞧,大宋的厉害!”

    赵匡胤冷哼一声,从位置上起来,走了几步,想了想,道:“惜世宗,十年生聚,如今看来,倒是不合时宜了!”

    “不知,国库何时,才可积攒一战之力?”

    面对几位相公,赵匡胤沉声问道。

    “回禀陛下,今年秋收,朝廷才能缓口气,明年夏收,应能有所存粮!”范质楞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

    “好,明年,必有一战!”赵匡胤狠声说道。

    几位相公走后,赵匡胤独留下赵普。

    “陛下想战于湖南?”

第四百四十四章无题

    “陛下可想战于湖南?”

    赵普直接问道。

    “不,我并不想战湖南!”赵匡胤微微一笑,黑脸上泛其光泽,轻蔑地说道:“伪国虽然势如破竹,但,不外乎南平、湖南孱弱罢了,两地之民,不及江南半数,夺之无用!也无甚钱粮!”

    “其不过地利,顺江而下,直入金陵罢了!”

    “更何况,我中原之兵,不擅长水战,船只不丰,更不习南方之俗,若夺下江陵、湖南,也守不住,迟早也会被其收复,何苦来哉?”

    赵普听到这话,心中瞬间一动,脸上泛起笑意,他也跟随着走了两步,平静地说道:“陛下真是明见万里,臣佩服!”

    “哈哈哈!”赵匡胤大笑,指着赵普说道:“则之,你可真是难得夸赞一回,咱心里舒服多了!”

    “不过,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也并非想让我征战江陵吧!”

    “陛下所言不错,我之所想,与陛下所想一般无二!”赵普自信又轻蔑地说道:“南兵孱弱(戚家军有话说),世所见闻,再多,再厉害,哪能敌得过中原!”

    “再者,南方文人粗鄙,地广人稀,土地贫瘠,不及中原万一。”

    “咱们大宋初立,稳固自身为要,如今国家残破,若是再想国战,其国,须得仔细思虑才是!”

    “巴蜀?”赵匡胤笑道。

    “不错,正是巴蜀!”赵普淡淡一笑,热烈地说道:“湖南瘴气之地,岭南偏僻,丈夫早夭,哪能及得上帝王之资的巴蜀?”

    “孟氏治蜀数十年,物产丰阜,户籍百万,听闻其府库,已然充盈多年,硕鼠丛生,依臣之见,蜀之国,能抵整个江南!”

    “以蜀之财,可充盈国库,从而顺江而下,席卷南方,一统天下!”

    “你我所见略同!”赵匡胤挺着大肚子,说道:“朝廷兵马充沛,唯独府库贫瘠,若是有了蜀国之财,统一天下,定然迅速!所以,明年,第一丈,就是定在蜀国,就食于敌,听闻,这蜀主的便桶,都是镶嵌着珠宝,不知是真是假?”

    “陛下英明!”赵普兴奋地说道:“蜀主豪奢无度,正是亡国之音,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天意在宋,定能一战而定蜀地。”

    “天意?天意啊!”赵匡胤看着晴朗的天空,以及那颗硕大的太阳,不由得笑了起来,很是畅快。

    还是读书人好,知道天意,那群武夫,一个个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只晓得欺软怕硬,兵强马壮者王之,多么可怕的一句词,完全颠破了传统,不可取,绝对不可取。

    等夺了蜀地,争取十年内,就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任,郭荣,你的毕生目标,将由我来实现。

    想到郭荣,赵匡胤突然有些心虚,他又想起来郭荣的几个儿子,尤其是后主郭宗训,其虽然年幼,但却极其可怕。

    现在不行,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过些时日,再过些时日再说……

    …………

    禁军在广州城外驻扎,除非休沐日,一般都被锁在军营中,被认真地操练,不得停歇。

    两三万禁军,被分成了三座大营,其中,左右巨象军自成一营,几百头大象,身躯庞大,着实需要大一点的地方。

    皇帝其实一直想将巨象军撤销,这东西就是外强中干,只有那些不读史书的蛮子那里行得通,只要稍稍读点书,就能破了这些庞然大物,看起来着实鸡肋。

    但,这几百头大象,也不能轻易地抛弃啊!这要是入了山林,不知道要毁多少农田村寨,也不知要死掉多少。

    所以,就这么将就着养着吧,吓吓那些蛮寮们也是不错的。

    其实,李嘉也想让这群大象当做辎重兵,进行运货,这庞然大物虽然吃的多,但运的也多,哪怕吃三运一,也是不亏的。

    而且在南方,这样的庞然大物,非常适合来开山铺路,荆棘树丛,对于大象来说太简单了。

    扯远了,反正李嘉这次迁都长沙,这群大象们就是辎重兵,进行运货。

    其他的禁军,则分成两个军营,分别处于广州城东西两门外,距离广州城,不过三里路,广州卫还在进行筛选。

    “呸,老子想去长沙,足足多了三百钱哩!”

    军营的食堂外,辎重营已经升起炊烟,饭菜已然准备大半,吃饭,是军营中最重要的事,不需要催促。

    一名五大三粗的士兵,端着自己的大陶碗,大声说道:“这三百钱,去城里,能找一个最俊的小姐,战他娘的三百回合哩!多痛快!”

    “嘿,我不想去长沙,那里是北方,北方人都没脑子!”他的同伴摇摇头,说道。

    “你小子,占揍是不?”

    “呸,老子削死你!”

    禁军中,纯粹的岭南人很少,光是个子要求,就筛掉大半,所以,祖籍在北方,自认为北人的禁军有很多。

    “嗯?”这时一位挂着黄绸的宪兵路过,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北上长沙,可是要去打仗的,与中原打,与别国的,哪里有待在岭南舒坦,钱虽然不多,但安生啊!”同伴小声说道。

    “咱不稀罕那安生,咱就是想要钱,想要娘们,有仗打就更好了,有赏钱拿,土地拿,要是成为爵爷,那就更好了!”大汉瓮声说道,拍了拍胸脯,眼眸中满是期望。

    其余的单身汉也连连点头,对于战功的渴望,战胜了对于安稳生活的期望,还是铜钱和战功舒服。

    “下一个——”说着话,前方传来了伙夫的叫喊声。

    “怎么那么香咧!”大汉嗅了嗅鼻子,大声问道。

    “是哩,香的很,菜还是这些,就是更香了!”其他人也点点头,满是疑惑。

    “嘿,你们有福了!”伙夫也不怕这些禁军,他是辎重营的,也是禁军的一份子,说道:“这些菜,虽然还是老样子,但却是经过豆油炒过的,香的很,好吃的很!”

    “给我尝尝!”大汉将自己脸盆大小的陶瓷伸过去。

    “好,再加点饭,再加点!”足足加了十来勺饭,大汉才满足地点点头,说道:“这些饭,才刚刚让我吃饱!”

    端着陶瓮,大汉喜滋滋地吃着。

    ps:月末了,票票不用再留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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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