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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五章大肚子病

    赵宽是个普通的差人,也是个人人羡慕的公人,当然,在湘西府,辰州,普通的衙役基本上是属于汉人的职位,城市,也是汉人专属的。

    但,去年,湘西府成立后,知府对于蛮寮,进行大规模的感化,区区半年功夫,就有近千户,几十个部落下了山,开垦荒地,成为了编户,只是有着五年的免税期,日子比汉人好过多了。

    但这些时日,州县都不安生,为了尽快的推行下山运动,于是就动员他们这个衙役,带着帮闲,一起上山,帮助那些蛮寮们治疗大肚子病。

    由于生长在城里,他还真没有真切的见识过大肚子病,只是听闻很恐怖,心里有些不安。

    带着十几个白役,一行人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白蛇村。

    艰难且持续地攀爬了近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到了半山腰,来到一个的深邃的山洞前,只见几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坐在石凳上,吃着山间摘的果子,喝着山间的泉水,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十来个同样挺着大肚子的妇女,正用满是茧子的双手,跪在一汪泉眼旁,艰难地洗刷着一件件单薄的衣物,脸色蜡黄,面露悲哀之色。

    而不远处,五六个光着屁股的小家伙,分不清男女,黑湫湫的,宛若昆仑奴一般,正兴高采烈地嬉戏在泉流处,不时地憨声脆语,挺着大肚子,拿着刚捉的小鱼儿向洗刷的母亲邀功。

    不时停歇片刻的妇女,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孩童的总角,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但那双眼眸中,却饱含着怜惜和苦涩。

    “公人,这些都是我们这里苦命的人!”望着这般情况,领路的都老叹息了一声,心中满是苦涩,这里的病人,哪个不是他的亲戚子侄,甚至还有一个他的孙子。

    闻言,李嘉不由得投目细看,眼前的这群男人,虽然体型依旧强壮,但却大腹便便,面容憔悴,眼眸中带着恐惧和对生活的渴望。

    这种大肚子,自双乳以下的部分,都膨胀起来,并非圆滚滚的,就像是肚子灌了水一般,向下沉,比九个月的孕妇还要夸张。

    “这,这……”哪怕一项对大肚子病多有耳闻,但自小就居住在辰州城中的赵宽,却是第一次见到。男人此时却跟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这般羞辱,比沙杀头还恐怖,感同身受之下,令他脸色发白,浑身不寒而栗。

    不止是他,他身后的许多白役,也露出害怕的神色,大肚子病威名赫赫,且又拖累名声,读了不少墨水的他,简直是畏之如虎。

    “公人小心,莫要靠近了——”都老郑重地提醒道。

    “吾自然明白,勿需多言!”赵宽吸了口冷气,摆了摆手,望着那些如孕妇般的肚子,吞了口唾沫,缓步走近这些可怜的人们。

    血吸虫进入人体,不断地繁衍生息,然后人肚子就如同吹气球般鼓起,每天排泄数次,且带有浓、血等,咳嗽不止,瘦骨嶙峋,肚子却奇大。

    人群的到来,自然惊醒了自怨自艾的病人们,大家纷纷小心翼翼地见着面,轻轻地说着话,仿佛轻易地会被碰碎一般。

    “都老,”过不了一会,众人很快反应过来,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依旧保留着激动的神情。

    “这位公人寻到了一份草药,对于你们的大肚子病啊!还是有点效果的,等会都要听从小郎君的吩咐!”

    都老板着脸,数十年的威望令人不得不服从,哪怕这药,也只是李嘉的一面之词,但众人却不得不听。

    病人们齐声答应,随即目光炯炯地盯着小郎君,眼中满是对健康的渴望。

    不知何时,连绵的小雨突然停了,乌黑的云彩也渐渐的失去了踪影,在这山腰中,一束束阳光照耀在这群可怜人的脸上,那瘦弱枯黄的脸庞,满是动人的神采。

    “你,出来——”赵宽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随意点了一位瘦弱的大肚汉作为实验品,肚子圆溜溜的,脸颊干瘪,模样像是到了晚期。

    而随后,他又点了一个小孩和一个不怎么严重的妇女,三人瑟瑟发抖地现在李嘉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吃了它,你俩每人十粒,小家伙你吃五粒!”

    看着三人,赵宽微微点了点头,身后的白役们立马从怀中掏出一袋细小的粒核,宛如芝麻般大小。

    这是临来之前,州县下发的药丸,是由鸦胆子配置而成,有天下商会免费提供给府里,就是为了治疗大肚子病。

    知府利用这个,绝对加快对于蛮寮的招化,成就政绩,听闻不少人都因此功成,得了赏钱。

    而赵宽则是第一次,找了个比较熟悉的部落。最先有反应的,是个大肚子的小家伙,他捂着肚子,飞快地跑到一处人挖的坑洞边,脱下裤子就是一阵大放送,臭味冲天。

    赵宽脸色一喜,快步而去,大个子毫不犹豫地跟随而去,其他人慢了一步,相随而去。

    村民们皱着眉头,不知这位差人口味竟如此独特,捂着鼻子,犹豫了片刻,在老村正的带领下,紧紧跟随。

    “果然,不出我所料!”赵宽毫不介意地看了一眼,随即转身捂着鼻子,快步离开,大笑起来。

    一个大个子白役满心的好奇,将目光投向那小屁孩的屁股之下,一瞬间,他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太恶心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如此令人恶心,随后渐渐拍了拍胸脯,缓解之后的余惊。

    “原来如此,呕——”紧随而来的大个子呢喃了一句后,脸色发苦,再也抑制不住胃部的翻腾,呕吐了起来。

    村民们见此,纷纷抬头而望,结果一个个被吓的面无血色,脚步不稳。

    小家伙很奇怪,蹲着拉米田共有什么可看的,而且还集体来查看,他小脑袋瓜子满是疑惑。

    随手将地上野菜叶子擦了擦屁股,将小裤子一拉,感觉自己肚子小了不少,正欢喜着,回头一看,小家伙瞬间脸色煞白,“砰——”摔倒在地上。

    只见,那不深的坑洞之上,一坨夸夸张的米田共屹立其中,不提它那黄色的浊水,那如同蚯蚓般细长的虫子,攀爬在那座米田共中,不断地蠕动着,其数量密密麻麻,令人心惊胆颤。

    “这、这——”都老花白的胡子一跳一跳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大家之所以肚子膨胀,并非腹中积水之故,反而是因为肚子里有虫!”面对众人吃惊的表情,赵宽身着官服,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远离那大肚汉,生怕被传染虫子。

    “噗——”“噗噗——”随后,那一男一女也肚子闹腾,听着巨大的肚子,艰难地去解决,而之后的结果也不出所料,肚子瘪了不少,但拉出来的,大部分却是虫子,蠕动的细小虫子。

    这下,众人纷纷服气,望向他的目光不仅再是畏惧,而更多人是尊崇和仰慕。

第四百七十六章湘西府(百万字了,订阅票票来一波)

    湘西府,紧临牁柯(zangke)地区,蛮寮丛生,虽然地方很大,但汉人只能够占据州县,其他地界都是其他部落蛮寮之地,汉人不到十万,可谓是极其恶劣的。

    知府之任,乃是井韦,之前不过是县令之职,于在面见皇帝时,表现优异,能言善道,而且对于治理蛮人,具有独特的手段和亲和力,所以湘西府建立后,直接连跨数级,成为了湘西知府。

    唐律,正四品,着绯红色长袍,金腰带,佩银鱼袋,只是井韦个子较矮,又面色黝黑,若是在普通人家倒也是寻常不过,但在官员中,却是比较丑陋的。

    在唐朝,中了进士不一定能当官,才华是一方面,面目英俊,能写一手好字,更是重要,所以丑的人,几乎当不了官。

    关键是人家的理由特别的有道理,面目丑陋骇人,怎么能牧使百姓?

    比如,钟馗就是长的丑,中了进士,但在殿试却被废黜了,然后撞陛而死,之后帮唐玄宗捉鬼,吴道子画像,才成为神仙的。

    所以,长的丑不可怕,只要有能力,早晚会出头的……

    扯远了。

    无论传说真假,但以貌取人,一向是官场惯例,公务猿考试也有面试。

    突兀的成为知府,井韦并没有威望,面貌上也不服人,所以,他利用自己了解蛮人的特点,来刷政绩。

    作为地方官,最大的功绩莫过于编户齐民,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那些蛮人身上。

    分化拉拢,诱导下山,开山铺路,兴建水利。

    山上少水,就在平地挖井,让蛮人下山;食物不够吃,教导蛮人种田,耕地,山岭地贫而少,只能下山;蛮汉争斗,公平处理,获得威望……

    而且,他深知蛮人传统保守的性格,所以就大量设立草市,让蛮人懂得交换,然后潜移默化的进行影响汉化,习惯用茶叶、兽皮等交换粮食、盐巴,铁器等,区区一年的功夫,下山的蛮人超过千户。

    一时间,井知府威望骤升,汉官蛮酋界服从于他,许多部落内附,成为羁縻州、县,大唐威严明显增高。

    而用鸦胆子来帮忙治蛮人的大肚子病,则是神来之笔,自古以来,救命之恩重于天,更是取信于人的最好方法,这次,他相信,绝对会有不少的部落归附。

    “不知井知府唤老夫来有何事?是哪里有蛮人造反不成?”突然,一个略微深沉的声音响起,井韦抬眼一瞧,乃是澧州伯潘崇彻,不由得恭敬地说道:

    “伯爷居于辰州,哪里有蛮人不长眼,敢造反的,这个月更只有三起罢了,而且都只是在百人一下,何须劳烦伯爷,那些巡检营自会收拾!”

    澧州伯潘崇彻作为湘西府都统,统帅一卫八旗兵,这万余人,在湘西可谓是所向披靡,攻破了少的村寨,但也是名声狼藉,被破的村寨,连块齐整的石头都留不下,狠狠地震慑住了那些部落。

    卫军凶狠,加上他的怀柔,才让湘西府立下了脚,况且伯爵礼绝百僚,自然当得起尊重。

    “此次唤伯爷前来,乃是要事可言!”井韦奉上一杯茶,淡淡地说道。

    “哦?府君倒是可以说说!”潘崇彻倒是重视起来,眼前这个知府,可不是简单的主。

    “前唐所设的黔中道伯爷应该知晓!”井韦说道。

    “当然知晓,咱们辰州、锦州,可都是黔中道的一部分!”潘崇彻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倒是清楚的很,知己知彼,这是一个将领的最基础的知识。

    “黔中道大部分是羁縻州,二十六县,二十二县皆降为羁縻,蛮人众多,虽然贫瘠,但却有不少的好东西,比如,战马!”

    “战马?”潘崇彻讶异,然后无所谓地说道:“黔中道的马,身高不过三尺有余,比一些狗还不如,若是身高一些,还不如走呢。只能来运物,当做挽马倒是不错。”

    “黔西南地区,产一种马,又叫水西马,长于水草丰盛之地,虽然较之北马矮些,但却是能骑的,可用于行走。”

    井韦笑着解释道:“这些马,是由黔州商贾贩运而来,宝贝的很,乃是那些部落争斗的利器。”

    “哦?府君可有?咱可以看一眼!”潘崇彻惊讶了,这崇山峻岭的地带,竟然还有战马。

    “当然,院中就有,伯爷可以与之一观。”

    随后,两人去往院中,看到了一匹近四尺的马,与北马相比,果真相差不离,而且身体健壮,四肢有力,果真是上好的战马。

    “不知这一匹马,值多少?”潘伯爷问道。

    “一百斤盐!”井韦说道。

    如今,辰州的盐,一斤差不多要一百五十钱,一百斤,就是一万五千钱,也就是一百五十贯,虽然说南地少马,但却也没那么贵,更何况他们大唐能买去契丹马,一匹也不过五六十贯钱,这水西马,太贵了。

    “这可不行,太贵了!”潘崇彻瞬间就没了欲望,说道:“马匹虽然精贵,但也不至于如此,还是用契丹马吧!”

    “可是,南地湿热,契丹马可难以存活!”井韦摇头说道:“卫军中的情况我是知晓的,去年来了一百匹契丹马,哪怕伯爷精心照料,但不到半个月,就亡去了一半,如今,剩下的不到二十匹,连营正都无马。”

    “况且,契丹马只适合平地,咱们湘西府泰半都是山地,平原极少,契丹马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矮马只利于转运辎重,不适合骑行,只有这水西马,才是醉适合的。”

    井知府的话,让潘崇彻陷入了沉思,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目前还真只有这水西马,适合他们湘西卫。

    “况且,伯爷,您是误会,这水西马如此贵重,咱们可以买一些种马,与契丹马配种,数年后,不就可得既高大,又可行于山地的马了吗?可以称之为湘西马?”

    井韦提出了一个自认为最适合的方案。

    “不,时间太慢了!”潘崇彻摇摇头,认真说道:

    “咱们可以直接将黔中道打下来,到时候就直接抢就行了,哪里需要花冤枉钱买呢?”

第四百七十七章政事堂

    这话一说,井韦瞬间醒悟,眼前这位伯爷,可是威震南方的大将,坑杀了不少的楚国士兵,十几年过去了,在湖南可以止小儿啼哭。

    如今他手下的那些八旗士兵,本身就是归化的蛮兵,一个个掠杀成性,尤其是对于蛮寮村寨,更是了解颇深,可谓是专职蛮人。

    如今这湘西府的蛮人们,听到潘崇彻这个名字就抖,没人在意他的阉人身体,直接化为战神了,对于黔西道,自然毫不在意。

    “我真傻,真的,水西马不要铜钱马?湘西府能有多少存钱?打下黔中道,肯定是要扩容入湘西府的,升官发财不好吗?我真傻,真的……”

    井韦瞬间激动起来,本来辰、锦二州就属于黔中道,若是打下黔中道,再设一府,纯粹是浪费,只能并入湘西府,到时候肯定能摆脱如今这番景象。

    而且,茶马道,就会收入麾下,光是过路费,就得手软,还怕缺钱吗?

    “伯爷所言甚是!”井知府连忙点头,兴奋地说道:“咱们八旗兵所向披靡,区区的黔中道哪里会放在眼里,定能收复故土,黔中道,可是大唐故土,陛下与朝廷肯定关系!”

    “府君所言有理!”潘崇彻有些讶然,文人真有本事,明明是想去抢马,非得说是收复故土,名正言顺,出兵有理,还能讨取皇帝欢心,能成为知府的,果然都是有本事的。

    “我现在就写上奏折,上书朝廷,伯爷到时候也添上名字才是!”井知府笑着说道。

    “应当如此!”潘崇彻点点头,地方用兵,除非是剿灭叛逆,不然都得提前上奏朝廷,不然后勤没保障,更是报销不了。

    湘西府这穷不拉叽的地方,可支持不了万人大军的前进,尤其是在这穷山峻岭的地界,粮草消耗更大。

    很快,奏折就到了长沙府,迁都到了长沙,方便了不少。

    政事堂中,却有了议论,其他仆役不想干人等,都退却。。

    “诸位相公瞧瞧,此事如何?”李嘉看了一眼折子,心中有数,但却想听听其他人的见解。

    帝王的心思,不可轻易吐露,顺水推舟,才是正道,哪怕是拉偏架,也比亲自下场强。

    当然,还有一方面,体现一下君臣共治的融洽场面,赚取名声,乾坤独断的皇帝,名声都差。

    实话来说,就是要弄一波表面功夫。

    “回禀陛下,此事不可,擅开边衅,不利于朝廷!”作为首相,在皇帝不点名的情况下,崔泉肯定是第一个发言的,没办法,这是地位的象征,若是被人夺去,肯定是失去权势。

    其他人也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是必要的尊重。

    “湘西府,汉人极少,而蛮寮众多,之前本就有许多羁縻州县,如今,若纳入黔中道,还如何管理?若是蛮人串联,颠覆湘西府,只是等闲!”

    “而且,咱们商议,首要目标,则在于伪国,两年开战,不利于朝廷。”

    这是从朝廷整体来说的,很有道理,皇帝微微颔首,不发一言。

    说完话,崔泉就坐下,其他人相公也纷纷点头,权势之争是一方面,但对于朝廷政见,却有许多共同点。

    “崔相公所言极是!”赵诚作为次相,点头说道:“黔中道虽然有水西马,但为此而妄开战端,不提两面开战的不利,光是其中的耗费,若是令人咋舌。”

    “陛下,臣粗略的算过,黔中道比湘西府,还要崎岖难行,正经的道路没有一条,运一石粮,就得耗费五石,得不偿失。”

    这是典型的利益得失方面来想的,甚有道理。

    而等到李嘉望向孙钊时,后者只是尴尬地站起身,微微低头,说道:“赵相公所言,臣以为极是妥当。”

    李嘉瞬间明了,孙钊掌管转运使司衙门,也财赋方面,思维与赵诚一般无二,所以就只能尴尬的赞同,无话可讲。

    “微臣也以为不妥!”王宁虽然喜欢战争,但还是有分寸的,他沉声道:

    “湘西卫,乃是拱卫荆南府之后备,也是镇守蛮寮的必要锁链,若是湘西卫倾巢而出入黔中道,那么,就会陷入群山之中,腹背受敌,且,只不过为了些许水西马,不值当,契丹马不行吗?”

    对啊!契丹马不香吗?这满是坑坑洼洼的南方,骑马作战简直是受罪,战马真正的用途是在中原,南方的小平原简直是浪费马资源,而浪费是可耻的。

    李嘉心中极为赞同,面上却无反应。

    “收复故土的美名,虽然诱惑,但与伪国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王宁自信地说道:“如今,军机处已然全面筹算,军队已然转进中。容不得有半分的阻碍。”

    “黔中道不过是一道肋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伪国,才是顶尖的肥肉,得之,一统天下之日,不远矣!”

    大家都是老油条,对于打鸡血的话语,很不感冒,但,统一天下这个诱惑太大,吞下伪国,再不济也能半分天下,最低也是个南北朝,着实令人欢喜。

    皇帝平定下心情,说道:“诸位相公所言,皆是真知灼见,朕受益匪浅!”

    “如此,就驳斥湘西府所奏,朝廷上下,都要将精力集中到伪国身上,这将是艰难的一场战事,也可能极为长久,但却不得不去一战,若是胜之,大唐复兴,指日可待。”

    “我等自当附陛下尾翼,为大唐而努力!”几位宰相连忙起身,齐整的拜下。

    在统一天下的这个奋斗目标下,所有人心里都是一致的,不一致的,早就踢出朝廷了。

    其他人走后,王宁留了下来。

    其他人只是知晓对于南唐的作战,其他细节则不了解,只是王宁作为军机处领班大臣,才一清二楚。

    这也是为了保证战争的隐秘性。

    “如今,鄱阳湖的情况如何了!”李嘉连忙问道,鄱阳湖水贼,也是重要的一环。

    “回禀陛下,具射声司来报,由于林仁肇实行围堵之策,鄱阳湖水贼几乎完全被收纳入锦帆军中,毕竟能有粮草的,只有锦帆军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泉州

    “射声司此次,倒是完成的不错!”皇帝点点头,说道:“鄱阳湖水贼可有数万之巨,拉拢过来,也算能力昭著了!”

    “多亏了洪都留守林仁肇,他将所有的水贼一举围困在鄱阳湖,为了死里求活,只能被锦帆军收编!”

    锦帆军事关南唐征略,所以王宁一直很关注,可以说,是在他的建议下,从禁军中筛选得力干将去往鄱阳湖,从腹心捣鼓,直创伪唐命脉。

    “林仁肇啊!”李嘉思维散发,在他的历史阅览中,南唐的覆灭,就是在李煜冤杀林仁肇之后,可以说,作为南唐最后的擎天之柱,其地位不亚于战国后期赵国李牧。

    赵匡胤的谣言,不过是简单的林仁肇欲在江西自立,就让李煜惶恐,连忙杀戮之。

    林仁肇当时坐稳江西二十年,实力庞大,与如今初到江西境况不可同日而语,信任已然极深。

    所以,谣言这东西,目前来说是不合时宜,也难以实行的。

    文臣方面,南唐韩熙载,萧俨等,都是相才名士,虽然有党争残余,但还算开明,中枢不算昏悖。

    对于南唐,硬刚是不行的,得用计谋……

    “锦帆军的粮食,又由谁来提供?林仁肇的围困,可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突破的。”

    “回禀陛下,这还得多谢崇福司的勾连!”王宁笑道:“和尚道士之间,了解的自然深些,再许下些许条件,龙虎山、佑民寺等,皆愿意出粮援助,还可以依靠人脉关系,输送粮草!”

    崇福司,是李嘉专门设立管理教派信仰的机构,主要以佛、道为首,让他们进行自我管理。

    比如,每县只能设一寺或者一观,不得有庙产,地方衙门分发补助,道士和尚的人数,都有密切的要求。

    虽然说这对于寺庙势力具有限制作用,但,同样,其对小寺庙具有的监察权力,不可小觑,大庙对此是极为乐意的,他们的香火钱本就多,舍弃一些庙产来换取定期的朝廷补助,以及权力,那是乐意的。

    领袖佛、道,这是热衷于权势出家人的追求。

    比如龙虎山,父子相继,富贵数百年,对于权势的渴望,已经超过了财富,反正朝廷都不一定比他家有钱。

    所以渴求被承认,扩大权势,比如对于道派的领袖地位。

    利用一番,倒是可以的。

    “江西佛、道势力,倒是强盛,但只可利用,而不能为依靠,等到咱们占据后,须得限制一番!”

    李嘉沉声道,两百多万人口多江西,和平多年,不知道有多少的善男信女,道观寺庙,盘根错节,利用时倒是方便,但若是被他人利用,就有苦头吃了。

    “咱们是用真金白银换的粮食,那些和尚道士并不清楚锦帆军与咱们的关系!”王宁解释道。

    “那也不能放松!”

    “锦帆军可是重要的一棋!”

    …………

    唐神武三年,宋建隆三年,三月二十六日,这一天,泉州城电闪雷鸣,黑云压城,晴天白日之际,却恍若黑夜,呼吸都有些沉闷,热闹的市集也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而散去,宽敞的道路上,并不见多少行人。

    轰隆——

    突然,一声巨大的雷鸣声响起,一道巨大的闪电将整座城照亮,所有人都被其震慑。

    哗啦啦——

    倾盆大雨直泄而下,等待良久的百姓们终于也舒了口气,闷热的天气,着实难受。

    妻子就在枕头边轻声呼唤:“阿郎,阿郎,快起来!”

    “喔?”张汉思被叫醒了,只觉双眼酸涩,年迈体衰,睡眠本就不好,刚烦闷的睡下,心中万分不愿意被别人打扰,勉强翻了个身,问道:“有何事啊?”

    “统军使来了!”

    听到这话,张汉思瞬间清醒了,他作为清源军副统军使,因为年老体衰,一向是不管事的,而且,对于统军使陈洪进一向是敬让三分。

    统军使,正四品,陈洪进,掌管清源军,是晋江王留从效得力干将,负责统帅军队,可以说,在清源军中,威望卓著,是第二人。

    张汉思一惊而起,撩开帐子,一边穿衣一边搭了一句:“快快请进来!”

    谁知,陈统军却直接推门而入,说道:“快收拾一下,大王召见!”

    陈洪进是个正统的武人,圆盘大脸,皮肤黝黑,双臂有力,一进来,就是一阵风。

    “好,马上就好!”一边穿着靴子,张汉思连忙说道,一脸紧张模样。

    陈洪进上前一步,把声音压得极低:“大王,怕是不行了,你要见机行事!”

    这话说的是极有意思的,见机行事,耐人寻味,张汉思可是跟随留王多年的老将,虽然年迈,但却不糊涂,身体一颤,心情分外的沉重。

    “走吧!”陈洪进沉声说道:“再不进宫,就迟了!”

    “好好好!”张汉思连忙应下。

    出来府邸,骑着马,好大一段路走过来,到了殿前,弯腰钻出向东打量,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

    眼前的灯火通明,却一片静悄悄,偶有内侍走过,两人虽然武人,但却也是放轻了脚步,对于晋江王的尊重,那是发自内心的。

    只要其还在一天,留王的威严,就不曾散去。

    这王宫,还是闽末帝王延政留下来的,留从效割据漳、泉二州后,对于享乐倒是不在意,简单的修缮后,就入住了。

    两人依稀能看见石梯附近都杂草,心思沉重。

    等上了台阶,踏入正门,正好有贴身宦官从里面迎出来,也不及行礼,只是低声道:“快些请进!”

    两人心底一沉,互相看了一眼,就急忙而去。

    陈洪进踏入正殿,除了他和张汉思之外,还有牙将蔡仲赟,推官孙校,掌书记张笃等人,幕府的大小官吏都在,挤作一堂。

    所有人都不言语,只是按照身份站立着,低着头,面无表情,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陈洪进的到来,让整个宫殿都有了动静,许多人都抬头而望,或敌视,或宽慰,或亲近,不一而足。

    “是济川来了吗?”

第四百七十九章薨去

    “是济川来了吗?”床榻上,传来一声气息不足的声音,陈洪进连忙应下,跪在床榻边,轻声应道:“正是末将!”

    陈洪进字济川,是泉州仙游县人。

    五十七岁的留从效在塌上半躺半坐,身后有一个小宦官扶持着他苍老的身体,呼吸声非常的不均匀,不时地痛苦地呻吟着,背疽发作,疼痛难耐。

    留从效是贫寒出身,自来忠厚,御下一向很宽容,又不讲究享受,一心为政,所以甚得人心,所有人都很信服他,掌控漳、泉十几年,不曾出现叛乱,人心向背。

    如今,陈洪进跪下,他却并没有让他起来,反而艰难地喘了口气,说道:

    “如今天下不稳,征战不休,我福德浅薄,得以安漳、泉于天下,黎庶免于战乱,也算是有所一得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下,低下头颅,凝神屏气,他们只想这是留王在立下遗嘱,所以不敢有些许动作,惊扰到他。

    “只可惜,旧兵发作,难以再持续了!”

    “殿下——”所有人哭泣着,眼眶通红,也有可能舍不得这位忠厚长者的离去,也有可能对于未来的灰心,所有人都哭做一团。

    突然,留绍镃走了出来,十几岁的年纪,脸色稚嫩,刚才的怀旧,转眼间就散尽了。

    气氛瞬间紧张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虽然咱们清源军不算一国,但也算是天下的一方势力,就由留绍镃担任留后一职吧!”

    留从效轻声道,观察着中人的脸色,一边让一脸稚嫩的留绍镃过来。

    节度使留后,一般则是节度使的继任者的职位,启奏朝廷后,就可继位。

    如今,由养子留绍镃担任留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众人心思各异。

    而留从效的目光,则看向掌控军队的陈洪进。

    “大王,末将誓死效忠世子!”陈洪进之前心中倒存着一线侥幸,如今肥水果真没有外流,心中气愤,但脸上却很郑重。

    “臣等誓死效忠世子!”谜底揭晓,众人不知道心里都是个什么滋味,齐齐跪下,立下君臣名分。

    这时候也无暇细辩,只听留从效在塌上继续说道:“尔等都是与我共事多年老臣,也曾辅佐过恭懿王

    (王延政),对于政务辅弼之事,何待多言,其同心赞辅,总以国计民生为重,保一地之太平。”

    留绍镃今年不过十五,面对所有人的下跪,哪怕已然做好了准备,但此时还是有些惊慌,毕竟太过于年轻,就面对如此境况,心里还生理上,还未具备。

    而如此稚嫩且毫无经验的留后,让这些清源军的官吏们心中不免有些轻视。

    虽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面对如此境况,留从效只能如此安排,毕竟是他奋斗十几年的结果,不可轻易的抛弃,家天下,诱惑如此之大。

    “臣等谨遵王训,同心辅留后,以国计民生为重,保漳泉之太平。”

    以陈洪进为首的众人,纷纷拜下,眼眶通红,知晓是这位留王的遗言了。

    “既然有心,就退下吧!”留从效脸色发白,挥挥手,让众人退去,接下来,是他与家人相处的时间。

    众人退出不久,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突然,房间内就传来一阵哭泣声。

    “哎呦!不好——”

    众人立马一跃而起,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朝堂规矩,冲进房中,只见躺在塌上的晋江王,此时已经面红如火,喉咙中有痰吐不出,发出嚯嚯的声音,背后发脓,臭味难闻,眼看着就是不行了!

    “大王薨了——”殿里殿外,上上下下,早就把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蓄势已久,陈洪进这一声,就象放了一个号炮,顿时齐声响应,号哭震天——而留后留后,留绍镃则被吓呆了。

    一场哭泣,瞬间奠定了陈洪进的地位,也让这场谋算多日的接班场景,瞬间消散一空。

    所有人都知晓,在留王去世后,一位陈王,已然冉冉升起,控制清源军的陈洪进,是当之无愧的接班人。

    “快,派人将晋江王薨去消息,传奏出去,并派人去金陵和开封,通报此等噩耗!”陈洪进当仁不让的开始指挥,仿佛是第二任节度一般。

    很快,泉州城的百姓就得知,庇护漳、泉十几年安宁的晋江王,已然逝去,一时间,无论富贵贫贱,皆恍然若失,心中的悲戚之感,溢于言表。

    不用官府要求,所有人自觉的披挂缟素,婚姻宴请,也自觉地停当,面露哀泣,对于过去的怀念,以及对于未来的疑虑,让他们难以适从。

    军队自觉的开始封锁城市,这是对于未来一段时间继承期间的把控。

    留绍磁被众人拥护为清源军节度使的位置,但并不安稳,陈洪进掌握大权,为晋江王发丧,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但节度幕府上下,他们都清楚,发丧结束后,留绍磁的屁股,就得易位了。

    轰鸣的天空,似乎也在为这位晋江王的逝去而悲伤,倾盆大雨而下,洗刷着这个城市,人人都在哀悼,商业也一时陷入了停顿。

    整个清源军,军队约有两万人,泉州附近有万人,漳州也有万人,对于一州而言,这样多的军队,已然是够用了。

    泉州港外,一列庞大的船队缓缓驶入,在这雷雨天气,显得格外的突兀,不寻常。

    数十艘船只进入港口的一刹那,官吏们就立马带着钱袋子,快速而来,不断的观察吃水与规模,心中计算着须收多少钱税。

    “你们是哪里的?大雨天怎么才回来!”税吏看了一眼这几乎占据港口停泊一半数量的船队,感慨地问道。

    “我们是捕鲸队,刚好下雨,就一起结伴回来了!”回答的船主一脸憨厚的模样,看样子很老实。

    “只是,怎么吃重那么大?”税吏有些疑惑。

    “公人,这怎么全城缟素?”船主问道。

    “哎!”税吏叹了口气,说道:“几个时辰前,晋江王薨了,现在我心里都悲痛,将来也不知该如何过了,没了晋江王,清源军还能作甚?”

第四百八十章城内

    “怎么,你这里还有倭人?”税吏被打岔,也就不再理会,一艘艘的进行收税,突然发现好几艘船上有倭人,很是诧异。

    倭人在泉州并不稀奇,做生意的,‘南来北往的几乎都在泉州来往过,不稀奇,但却与汉人一起组成船队,这却是少有了。

    “路上碰到的,想是有缘,所以就一起来了,附近也只有泉州较好,我们都乐意来!”船主笑着奉承道。

    “这倒也是!”税吏轻声道,脸上有一丝骄傲:“这天底下,咱们泉州是一等一的大港,高丽人,倭人,大食人,都是喜欢这的,啥货物都有!”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也不知时辰,反正一片乌黑之色,税吏也心情不好,随意地检测一番,收点钱就走了。

    “看来,咱们来的正是时候!”待税吏走后,船主回到自己的船上,稀稀拉拉的聚集了不少人,有倭人,有汉人,还有高丽人。

    陈兵坐在主位,作为原黑水都护府都督,新任漳泉招讨使,在所有人中,他的威望最大,地位最高。

    自卸任黑水都护后,歇息了些许时日,他就来到金山城,募集倭兵、高丽、渤海人,超过万人,在朝廷的帮助下,学习禁军,成立练兵大营。

    这万人大军,得名金山军,皆言汉话,识汉字,膘肥体壮,器械娴熟,可以说已经有强军之姿了,唯一可虑的,则是未经战阵,此时来漳泉,正逢其时。

    “回禀招讨使,所有人都兵士已然到位,只是兄弟们都待在船舱,有些透不过气,仓促上阵,颇为不便。”

    说话的,是一个矮个的男子,一脸坚毅,他名叫柳三条,原本是倭人,后随陈兵招募而去库页岛,成立黑水都护府,意志坚定,听话,且战力不俗,深得陈兵信赖。

    “让兄弟们轮流上甲板透透风,将铠甲刀枪都给我擦拭一遍,莫要生锈了,待听得指令,再行出动!”

    “蓑衣也得好好预备,不能遗漏!”

    陈兵满脸严肃地说道,在这个时刻,不容许有任何的侥幸,须时刻准备。

    “诺——”所有人低声应下,脸色泛红,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可不能有所闪失。

    所有人散去后,陈兵也是格外的激动,漳泉招讨使,虽然没有品级,但前任湖南招讨使段友良,如今贵为伯爵,禁军大将,而他若是攻下漳泉二州,所立功勋,一个爵位肯定是免不了的。

    “这可是世代荣华啊!”凝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分不清日夜,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甲板上,对于行动而言,有利有弊。

    弊处,则雨水天,不利于争斗;利处,则在于敌方松懈,机会更大。

    晋江王留从效死去了,所有人只会关注城内,而忽视城外,这恰恰是他的机会。

    “来人,给兄弟们发些酒水下去,暖暖身子!”陈兵吩咐道,在这紧张的时候,还是酒水更令人痛快。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狠狠地望了一眼天空,陈兵又将目光直视前方,泉州城的轮廓,依稀能看到些许。

    泉州城内,陈府。

    忙活一天的陈洪进,终于能回家歇息片刻,泉州上下,丧事处理,对于其他州县的政令传达,以及与上国南唐和中原的汇报,都是他的工作。

    可以说,这一天下来,已经将留绍磁完全架空,除了名义上的节度使外,并无多少权力,也没有多少人将他放在眼里,所有人都奉承他,恭维他,亲近他,虽然痛苦,但却很快活。

    “这就是国主的滋味吧!”陈洪进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感叹道。

    虽然只有区区两州之地,但丁口却有七八十万,已经不亚于小国,称之为国主,也是应当的。

    只是,这国主上面,还有两个太上皇,若不能将这两国搞定,国主还真不一定能坐稳,至于留绍磁,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已经决定,将其送到金陵去,省的碍眼,也算对得起留从效的知遇之恩了。

    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制造好名声,等到丧事结束,他就决定,上表让副统军张汉思担任节度使,自己担任留后,等过一段时间,再登位。

    虽然有脱裤子放屁的意思,但却免除造反的污名,更是能团结清源军,清扫留绍磁这个节度使。

    …………

    泉州城,王潮筑子城,留从效在原先的基础上东西扩建的罗城,城高1丈8尺,周长20里,扩大四倍,别名鲤城、刺桐城,治晋江县,也是留从效晋江王的由来,商贾云集,由于定居的胡商很多,后世一城除了汉族外,还有四十八个少数民族,由此可见一斑。

    泉州原叫丰州,后又从晋江中游迁徙到晋江下游,名字就成了泉州。

    原先只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如今扩建后,成了七个门,分为朝天门,义成门,临漳门,通津门,镇南门,通淮门,仁风门。

    而镇南门最为要紧。在子城南崇阳门外,一直向南拓大,镇南门外至晋江北岸一片,商业繁荣,人烟稠密,乃是商船水手登临之地。

    “嘿,张哥儿,今天收入如何?”镇南门,几个差役正按人头收钱,泉州富庶,每人一个大子并不过分,也付的起。

    “快关门,晋江王他老人家去了,但咱们也得过日子不是!”浓眉大眼的差头,挎着刀,轻声说道:“咱们这些人,泉州换再多人,也不干我等的事,混日子吧!”

    “你小子,关城门了,别以为天黑老子不知时辰,快些离去!”

    “公人,原谅则个!”小贩连忙塞着一吊钱,赔笑着进了城门。

    “下次注意,别人可没咱好说话!”差头将钱收下,然后又催促起来,镇南门终于关上。

    “这辈子,只能干到差头了!”差头名叫张大嘴,四十多岁,经历过闽国内乱,也经过留氏太平,饱经风霜。

    “这辈子,可不能就那么结束了……”张大嘴望着远处躲在城墙根下躲雨的人群,双目张望着,呢喃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城门

    巍峨的城楼下,城墙两边,仿佛一望无际,无数的屋舍俨然宽广,中间有塔、寺庙、街道、桥梁点缀其中,展现出泉声音州最美的景象,也是这个时代最繁华的一面,可惜正处于丧事,许多繁华景象

    钟鼓楼是这个乱世的必备,极为显眼,懒散的士兵打着哈欠,看着黑暗中的城外,不由得松懈下来。

    夜已深了,打更的抖抖索索地走着,提醒夜间小心火烛,成为夜间仅有的声响。

    “王大头,又打更啊!”张大嘴搓了搓手,将袍子缩了缩,看着远处而来的更夫,不由得笑问道。

    “是咧!”更夫卑微地弯下腰,应下,然后轻声说道:“快三更了,公爷辛苦了!”

    “走吧!走吧——”看着更夫,张大嘴挥挥手,感觉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迈着步子。

    天空星星点点,月亮在乌云中若隐若现,看守镇南门的,不只是他们这些衙役,清源军还特地派了一都人,似乎不放心。

    跺了跺脚,似乎将身子的麻木给震掉。

    “张大嘴,你作甚呢?”城墙上,都头赵岗打着哈欠,看着焦急不安的张大嘴,不由得问道。

    “没事!”张大嘴赔笑道:“这不是天冷着吗?咱派人去买了些酒水,孝敬一下兄弟们,毕竟这夜里冷着呢,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只是去了大半天,还没回来,混小子,心里没数!”

    “嘿,这倒行!”赵岗听到酒水二字,立马就流口水了,高兴地说道:“这鬼天气,喝点酒,是最便宜的。”

    “你小子会做事!”

    张大嘴说了几句,又看着湿漉漉的街面,强行压制心中的紧迫,直见到几个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大哥,咱们只买了十坛酒,还有几斤肉,凑合下酒还是行的。”

    提溜着几坛酒,几个衙役气喘吁吁地说道。

    “味道,如何?”张大嘴眼睛睁大,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颇有些底气不足。

    “味道,很好,很不错!”衙役胳膊有点抖动,颤声说道。

    “那就好,快送上去吧!”呼了口气,张大嘴平静下来,加点嗜睡的药粉,还是没多大事的,也绝难发现。

    “兄弟们,喝酒了,轮流来,不要抢!”赵都头饮了一口酒,吧唧嘴,感觉味道不错,这才大呼小叫地说道:“值守的兄弟不要乱,轮流来喝总是少不了你这一口的!”

    至于丧事期间不准宴饮,在这乱世,还能有几人遵守?

    张大嘴会做人,舍得买酒水,得到了兵卒的一致称赞,在冰凉潮湿的城墙上站岗,着实难为人,尤其是夜间冷风一吹,直让人从骨髓里透着凉意。

    不一会儿,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柴火,城墙上就燃起了火堆,一伙人围着火堆,烤着火,吃着肉,喝着酒,吹着牛,别提多快活了。

    张大嘴陪着吴都头并一众军官们,喝着热酒,吹牛打屁,乐乎所以,饮了半个时辰,张大嘴借尿遁离去,找个偏僻的墙角,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里并没有巡逻的兵卒,又地处偏僻,杂草从墙缝里生长,许久不曾有人经过。

    “喝了酒,想必都有些晕乎了。”望着百步外,倚靠在墙头的兵卒,张大嘴放下心,悄悄点燃火把,用绳子放下墙根,然后又将一铁爪固定在墙头,放下绳索,忙乎一刻钟,放下了五个铁爪。

    泉州城高一丈八,又晋江为护城河,在南地也是少有的高城。

    晃动在城角的火把,瞬间就吸引了一波人群,片刻后,就聚集了三四百号人。

    “指挥使,兄弟们都到了!”墙角下,柳三条望着聚拢的兵卒,心中振奋,说道:“好,尽快行事,这一丈八的高墙,算不得甚!”

    说着,他双手攥绳,往上一爬,双脚抵墙,又快又稳地攀爬着,快步来到了墙头。

    张目一望,只有一中年衙役正小心翼翼地看守着,见着他,神色一喜,道:“军爷,这附近没甚人!”

    “好,你就是张世贤吧,你此次有大功,而且是首功,必有重赏!”

    柳三条的官话很标准,张大嘴一听,喜形于色,连忙点头,他做这些,不就是为了前途吗?天天看守城门,有甚的出息?

    很快,不到一刻钟,就有近百人登上城头,这时,再是瞎子,喝再多的酒,也被惊醒了,呼喊声连成一片。

    “军爷,我去躲躲!”张大嘴弯着腰,胆怯地说道。

    “没事,这些许人,很快就会结束的!”柳三条淡淡地说道。

    果然,清源军的一都醉醺醺的兵卒,在有意算无意的情况下,被全灭,几乎就是眨眼之间。

    “放信号,让兄弟们进城!”柳三条舒了口气,连忙吩咐道,一朵绚烂的烟花之后,柳三条随即对着颤抖的张大嘴道:“你带着我的兄弟们,将城门打开,尽快行事,片刻不得耽误!”

    “你将是头功!”

    “好!”张大嘴瞬间激情澎湃,拍着胸脯,大声道:“我的兄弟们都是老手了,城门虽然重,但咱们开门很快。”

    城外,数里之地,金山军早已经下了船,预备多时,正等着信号。

    陈兵看了一眼天空,那躲专有的烟花,格外的炫目。

    “走——”挥手,快跑,一气呵成。

    一切都在争分夺秒,片刻也耽误不得。

    虽然是半夜,但陈洪进为了自己的瞬间夺权,让军队看守七门,又进行宵禁,还派遣士兵巡逻查访一切可疑人物。

    “国主薨,竟然还有烟花?”巡逻的一队军士,看到了天空中的烟花,不由得气愤莫名。

    “这是谁家放的,竟然如此猖獗!”

    “头,这么小的一丢,似乎不是烟花,好像是信号吧!”有人提出疑惑。

    “不好!”巡逻队长瞬间醒悟,说:“这是镇南门的方向,快,你去通知军队,其他人随我一起去平定敌袭!”

    “杀——”望着大开的城门,巡逻小队立马冲杀而去。

    “指挥使,清源军来了!”有人说道。

    “那还用问吗?杀,必须守到大军过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雨已停歇,天空之上的乌云渐渐消散,露出温暖的红日,湿润的空气,凝成白茫茫,又薄薄的水雾,而水雾之下,则是一层又一层的血水。

    湿漉漉的石砖缝隙中,已经布满了碎肉,一个个脚印肆无忌惮地踩踏而过,哪管它倒下过多少生命。

    弓弦“啪啪啪”作响,箭矢在空中乱飞,时不时地破窗而入,惊起不少的尖叫声。

    城门口增援上来的守军,兵力单薄,在蓄势待发的金山军面前,不堪一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随即,战争由推向前,来到了南鼓楼,它是衙城的南大门,衙城,是清源军重要官僚衙门所在,大部分的高官都在这里,还有精锐的牙兵看守。

    “去把南鼓楼拿下来!”陈兵看着高高的鼓楼,沉声道。

    “末将定能将其拿下!”回答陈兵话的,是一个渤海人,名唤盛泉,大饼脸,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典型的北方人特征。

    金山军中有不少的渤海人,渤海人是典型的渔耕民族,服从性很高,虽然个体实力不强,但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金人南下时,渤海人占据三成的兵力,也可以说,打得北宋亡国,也有渤海人的一分功劳。

    “去吧!”陈兵点点头,说道:“尽快的拿下,泉州城可有不少的军队,不能耽误时间!”

    “诺!”盛泉欢喜地应下,连忙将自己的部队集合,开始紧攻南鼓楼。

    目送其远去,陈兵又看了一眼仍在指挥的柳三条,立下开城之功,已然了不得,再若立功,可就不好安排了。

    “若是拖延下去,可就不好了,必须速战速决!”陈兵心中一禀,连忙吩咐道:“传令下去,首登者,赏钱百贯,官升三级。”

    “诺!”传令兵急忙而去,很快,金山军这边,如热锅添油一般,士气越发的旺盛,高大的鼓楼瞬间也不再高大,数不清的胆大之徒,攀登而上,钟楼岌岌可危。

    众人已经杀红了眼,疯狂地冲上去就杀,根本不管别人投降或讨饶。

    一部分守军被迫挤压至墙角,金山军拿着长短不同的兵器,在人身上不管次数地乱戳,成了肉泥,鼓楼里到处都是尸体和肉泥,已经分不清了。

    鼓楼中,除了一部分惊慌向小门逃走的士卒,不甚宽敞的空间里剩下的守军全都被屠戮,一个个死得不能再死,很多人身上起码中几十刀,被杀得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盛泉身上已经满是箭矢,但他身穿锁子甲,还有一件内甲,不以为意,吐了口唾沫,直接喊道:“鼓楼已经拿下,大军进衙城!!!”

    “好!”喊了一声好字,陈兵喜不自胜,连忙挥手道:“全军出击,拿下衙城!”

    大军瞬间气势如虹,直接略过鼓楼,朝着各处府邸而去,其中,节度使的府邸,最是庞大。

    千军万马像洪水一样涌到了衙城的大街上,那些官吏们瞬间懵了,他们不清楚,为何会有军队进入衙城,这可是清源军的核心要地。

    留绍磁站在雕窗前,看着大殿内部走廊上,急匆匆地身影,每个人都好像恨不得跑一般,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增几分焦急。

    雨虽然停了,但他的心情越发的低沉,少年并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已然是番帅了,还是没多少人尊敬自己,辅佐自己处理政务。

    不知哪里,发出一阵阵的迫切脚步声,留绍磁哪怕再蠢,也是知晓,这是大规模军队调动的声音,而且,距离自己还不远。

    “这又是为何?难道陈洪进想逼宫吗?”留绍磁胡思乱想起来,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见识不浅,但到底是太年轻,这几天被人禁锢,让他心中着实难受:“该不会是准备将我弑杀了吧!”

    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处在这封闭里的屋子里,留绍磁仿佛感受到了滚滚洪流在地下涌动,带来了大量的杀机和危险。

    能如此大量调集军队,也只有陈洪进了……

    “我不想死,我还想活呢!”留绍磁颤抖地说道,刚处于灿烂人生之时,突然地就死去了,如何能够接受。

    “咔嚓——”殿门被打开,陈洪进粗犷的身体,看了一眼安分守己的留绍磁,叹了口气,脸色苍白,说道:“使君,有叛贼入城,赶快撤离王宫!”

    “陈统军,饶了我吧!”留绍磁哭泣地跪下,让救驾的陈洪进哭笑不得,连忙搀扶起,语重心长地说道:“番帅,有贼人入城,直奔王宫而来,尽快撤离。”

    于是,陈洪进直接搀扶着哭哭啼啼的留绍磁,一步步地离开王宫,再牙兵的护卫下,准备离开衙城,寻找机会求救。

    至于夫人和留岚儿,早就去往了金陵,躲过了这一劫。

    “呸,这牙兵果真是不可小觑!”紧紧握着长剑,看着悍不畏死的牙兵前扑后拥的抵抗着金山军,陈兵心情颇为不爽。

    这就是耗费数倍钱粮供养的牙兵,乃是节度使的心腹,果真是厉害的很,竟然堵着门,丝毫不落下风。

    “不好,恐怕要被逃走了!”陈兵瞬间醒悟,这些牙兵就是为了拖住时间,想用悍勇来暂时麻木他们,从而让主要人物脱身。

    泉州城是关键,但留绍磁,陈洪进,也是关键。

    “我就不信进不去,找别的门!”

    陈兵狠狠地说道。

    “隆隆隆……”一边逃亡着,陈洪进着实想不到为何会面对如此场景。

    刚刚睡醒,耳旁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千军万马都在脚下的场面,骤然扑入眼帘,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急匆匆而起,就有人前来汇报,有乱贼入城,已经逼近鼓楼。

    支援,迫不及待的支援。

    但,不管用,这群乱贼极其凶狠,竟然可以对战牙兵,数量也非常庞大,鼓楼也支持不住了。

    陈洪进立马席卷家眷,然后去王宫,带着牙兵牙将,将留绍磁带走,只要将这个节度使带走,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发号施令。

    乱贼,不长久。

第四百八十三章漳泉(3)求票求订阅

    “逆贼——”咬着牙,看着后方源源不断的士兵,陈洪进简直是肺都气炸了。

    刚尝试掌权还没几天,整个清源军都没完全整合,而且,留从效的头七都没过去,竟然有大军压境,一下子就让他打懵了,只能逃窜。

    贼军从哪里来的?

    贼军是哪国的?

    他们战力如何?

    陈洪进一概不知,所以,在这种不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只能裹挟着留绍磁,与最精锐的牙兵一起,逃离衙城,去到军营。

    泉州城外,还有近万人的清源军,再加上地利优势,节度使在手,何愁不能平定这伙叛乱。

    牙兵深受留氏恩德,如今这几日又被陈洪进收买,保护的自然尽心尽力,很快留来到了东鼓楼,仁风门。

    “兄弟们,到军营后,每人赏十贯钱!”陈洪进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一喜,连忙开口画饼道。

    牙兵也大喜过望,虽然泉州富庶,但十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数个月的粮饷,转眼可得,着实舒服。

    牙兵们欢喜,留绍磁则心痛,每人十贯,就是上万贯,花的可是他的钱,真是借花献佛,厉害的很。

    想反抗一下,但牙兵们肯定会给他好看,于是,只能沉默。

    一路上,十几年没体验过兵灾的泉州百姓,禁闭门窗,而且还熄灭灯火,抵死门窗,瑟瑟发抖。

    这边,陈兵一行人进去衙城,王府内一片混乱,新任的清源军节度使被裹挟而走,而作为实质指挥的陈洪进,连同家小一起,早就迁徙而出,看来已经出了衙城。

    “统军,这里衙城中,已经找寻不到留绍磁和陈洪进的身影了,看来咱们还是晚来一步!”浑身是血的渤海人盛泉,气喘吁吁地说道,眼眸中满是戾气。

    看样子,杀了不少人。

    陈兵摇摇头,说道:“既然人家都走了,自然是抓不到了,毕竟这里是泉州而不是金山城,逃脱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况且,我们主要的,还是要这座城,而不是人!”

    “来人,以营为列,给我占据泉州七门,守住它们,不得让任何人出没!”

    只有陈兵一人知晓此次作战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占城,而是诱饵,钓鱼的诱饵,只需要城池在手,其他的勿论。

    “将粮库封存!”

    “封存财库,一文钱也不得闪失。”

    “宪兵呢?”陈兵不慌不忙地找个位置坐下,说道。

    “末将在——”一个浓眉大眼的黄袖带的汉子站了出来。

    “带着宪兵队,分批巡视泉州城,不仅要杀那些违背军法的兵卒,也要将那些趁机乱为的地痞流氓,全部斩杀!我答应过陛下,要交与他一个安稳繁华的泉州城。”

    “诺——”宪兵立马应下,硬声道:“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辎重营呢?”

    “末将在——”一个精瘦的汉子出声道。

    “辎重营负担很重,必须将船上的军姿全部搬到泉州城,那些手弹可是防守利器,必须全部拉到城内!”

    陈兵严肃地说道:“五百人恐怕不够,我再调与你一千人,必须保证一个时辰内,所有辎重入城。”

    “必定完成!”汉子沉声道。

    “好,再那事之后,还须做些饭食,兄弟们忙活一夜了,肚子空了。”

    “诺——”

    一场莫名其妙,且突然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到了天亮时,泉州城的百姓们得知一个突兀地消息:泉州属于大唐了。

    时隔十几年,李唐又回来了?他们不怕中原了吗?不怕吴越国?

    哦!原来是西边的李唐。

    不管怎么说,反正泉州姓李了。

    如果说还有谁不服,只有城外,在军营中进行动员的陈洪进了。

    刚入军营,陈洪进就召集了中级以上的军官,开始动员,演讲。

    掌军多年,陈洪进虽然狼狈地逃出泉州城,但多年积攒的威望,加上留节度加持,所有人都义愤填膺,誓死要夺回泉州,剿灭乱贼。

    天已经大亮,泉州城一片安静,只是城头,倒下了留字旗,树立了陈字旗,看得陈洪进气愤难平。

    这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已然知道,这伙贼军,来自于海上,又打出大唐的旗号,不用说,肯定是岭南的伪国了。

    清源军奉南唐和中原,自然以其为伪国。

    “无义之军,又无后路,简直是取死之道!”陈洪进看着高大的泉州城,以及紧紧闭合的城门,不屑地说道:“只须一个时辰,就能夺回泉州,逆贼,我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心中想着,若是夺回泉州,功劳乃是由我,而失城之罪,则归于留家小儿,如此,反倒是成了一件好事。

    罢黜之事,更是顺理成章,失城之人,不配掌管漳泉二州,之前想的诬指其欲归附吴越的罪名,倒是用不上了。

    “全军进攻——”陈洪进发号施令,在这个时刻,不需要分兵,只要万人齐攻一城,必能拿下。

    而,他的目标,就是仁风门。

    清源军虽然多年不经战阵,又处于繁华之地,腐朽大半,但好歹是收复老家,战意处于巅峰,人数也极多,不过一刻钟,仁风门已经岌岌可危了。

    “该死——”扩建后的泉州城周长二十里,虽然不大,但却有七座城门,分兵把守,而万人齐攻一门,若是全兵把守,人家转眼调换一门,立马就被攻克。

    陈兵虽然也自诩为大将之材,但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头大。

    “统军,仁风门告急!”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赶来,说道:“柳指挥说快坚持不住了!”

    “再调两千人去,让他务必坚守半个时辰,不然拿他人头是问!”

    陈兵露出凶狠的:“这是你逼我的!”

    “来人,将清源军中,都头以上的军将家人,给我捉拿起来,全部绑在城头,我倒要看看,陈洪进该怎么办!”

    仁风门。

    看着辛苦抵抗的贼军,陈洪进面无表情,但心中却开始思量如何分配即将到手的利益。

    而一旁的留绍磁,只能坐在矮小的板凳上,默默无言。

    “统军使,您看,城头怎么出现了妇孺?”

    一个都指挥使连忙说道,满脸的疑惑。

第四百八十四章漳泉(4)

    “儿啊!我还不想死啊!”

    “阿郎,阿郎,快救我,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娘啊……”

    “哇哇哇——”

    老人妇女的求救声,孩童的哭泣声,在整个墙头响起,伴随着金戈打斗之声,格外显得突兀。

    “这些妇孺?”陈洪进瞬间讶然,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这群将校们的家眷,目前还在城中。

    “这是,娘啊!!!”军中,正严肃指挥地一个营正,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老母亲一头白发,格外的显眼。

    “射,给我射箭——”一旁,仍旧沉浸在战争中的将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射你个卵子射!”哭喊的营正直接过去扇了一个耳光,怒吼道:“你没看到我老娘在上面吗?要是我娘出了差错,找你算账!”

    “你作甚?”无缘无故被扇了一耳光,汉子感受到了奇耻大辱,他挺直了身子,见到是熟识的人,气恼的问道,若是没有一个解释,恐怕就得动武了。

    “你看看城头,我老娘在墙头呢!”

    “你老娘怎么会在墙头,做梦…娘啊!儿子啊!”

    脸上的巴掌瞬间不疼了,心疼了。

    一丈八(差不多六米)的墙头上,站立了不少人,抬眼一瞧,就能看个大概,他妻子那肥硕的身躯,母亲干瘦的个子,儿子圆滚滚的身体,直接印入眼帘。

    “射你奶奶个腿,快停下——”他亲自动手动脚,将预备射击的弓箭手给打断,心疼地直转圈圈。

    “这他娘的还打个屁,夺回了城,一家人没了,要这泉州城作甚?”

    所有的攻城都停了下来,只可怜那攀登者们,徒留在墙头群殴,等不到一个援军。

    “统军使———”

    “军使——”

    所有的将校都过来说话,总体来说,只有一个字,停止攻城,保全他们家人的性命。

    说实话,陈洪进迫切地想夺回泉州城,夺回他的权势和地位,一些妇孺罢了,死了就算了,孩子没了还可以外生。

    但,这些将校们却没有这样的铁石心肠,他们有血有肉,着实不愿为了领头人舍弃家人,所以一个个或沉默,或多言,只求停战。

    当然,这是表明他们的态度,若是陈洪进真的准备下狠手,那么这攻城,不停也得停了,换个头也不错,节度使不还在旁边坐着吗?虽然年岁不大,但好歹也是留王的嗣子……

    “真是无耻之尤,战阵不涉及妻儿,竟然不遵守规矩。”

    “虽愿意夺回泉州,但某却不是这样冷血之人,来人,派人过去谈一下,只要能放过家眷,一切都好说。”

    陈洪进自然能够看出,诸多将校的目光中的意思,更是能体会到,那种命悬一线的紧迫。

    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拒绝,继续攻城,恐怕自己就身首异处了,这群将校们绝对能干得出来。

    而且,他心中还想着,这些将校们家眷只是第一步,牙兵们的家眷恐怕也在路上了,自己身边也不安全了。

    借着谈判的缓冲,陈洪进对于自己身边的护卫,进行了一番整理,以求能保障安全。

    清源军与金山军,对峙于城上城下,诡异地进行修正谈判。

    自乱世以来,不服就干,干不过就投降,藩镇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纵横家的技巧,倒是得到了不少的应用。

    “一个要求,投降!”陈兵底气十足地说道:“你可以告诉那些将校们,对于他们的官职,绝对不会罢黜,保留职位,而且,还要交出陈洪进!”

    “这……”使者有些尴尬,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话都没法说。

    “对于留藩帅和陈统军,不知如何安排?”其他人无所谓,这两位人物必须满意,不然就谈不成。

    “咱们大唐的规矩,留藩帅这样的一军节度,一个公侯是免不了的,至于陈统军,他虽然地位高,但却再不能统军了,封个伯、子,也可能去治民了。”

    陈兵临来前,就获知了军机处给的条件,以及攻城的策略,射声司的配合,攻城后,则考验他的统兵能力了。

    战略上可以指导,但战术上,却需要将领的灵活运用了,军机处并不是参谋部,只负责规划而不是指挥。

    使者带来的条件,让陈洪进沉默了,其余的将校们虽然心中甚为满意,但此时却只能沉默。

    “果真如此吗?”这时,突兀地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众人抬眼一看,原来是坐在马凳上的留节度,此时正一脸的兴奋。

    其他人瞬间无语,但也不想就那么的略过,毕竟是名义上的节度使,留王逝去才没几天。

    “禀使君,贼人就是这样说的。”

    “嗯!”留绍磁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这才知晓自己的突兀,连忙低下头,恢复沉默状态。

    而陈洪进则发觉,自己突然就进入孤立状态,只有那些亲卫还能信任,连牙兵,此时也人心惶惶,并不值得信赖。

    城也回不去,撤离也肯定没人跟随。

    孤立,无助。

    两个词,突然地就出现在心头。

    “咱们还有漳州,区区一个泉州城并不算什么,过不了几日,皇帝就会派兵南下支援,到时候这伙孤军,就会被击溃。”

    陈洪进等了十几年,如今都快五十了,真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他还有漳州,以及其余的十几个县,只要坚持绝对会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势。

    在他期望的目光中,大部分将校都低下头,不敢言语。

    十几年来的和平,以及繁荣的商业,已经吞噬了大部分将领的雄心,他们已经变得保守,与前途渺茫相比,暂时的安稳才是渴求的。

    况且,降贼后,若是打回来了,大不了再临阵倒戈呗!总不至于砍头吧!

    在这个乱世,当兵,要么胜利,要么投降,这是很正常的。

    于是,在这个满是露水的清晨,陈洪进带着留绍磁,与数百名自愿跟随的将士们一起,匆促而西去。

    漳州城的繁华,也是可以期待的,那里同样有上万的将士,以及堆积如山的粮食和财宝。

    “泉州城,早晚会是我的!”骑着驴,陈洪进沉声道,眼眸中,满是自信。

第四百八十五章漳泉(完)

    “这么说,泉州城就那么拿下了?”

    四月初一,长沙城还有些料峭春寒,李嘉披了件裘衣,坐在依稀能看见露水的湖心亭中,正享受着阳光,钓着鱼。

    几个宦官凝声屏气,端着水果,茶水,生怕惊扰到了皇帝的兴致,小心翼翼。

    而一旁,急匆匆而来的军机处大臣王宁,以及射声司指挥使吴清,两人悄然而立,轻声说着。

    “是的,陛下!”王相公颇为欢喜地说道:“按照军机处的谋划,射声司配合,借船之便,突入泉州,然后将陈洪进与留绍磁等人一举拿下,只是陈、留二人逃窜,只据有泉州城。”

    “陈洪进领清源军万人攻城,又城内不靖,堪难维持,不过清源军上下,家眷皆在城内,陈兵,缚其眷于城上,短短半个时辰,清源军不战自溃!”

    说道最后,王相公不由得摸了摸胡须,笑了起来。

    “清源军全废了!”李嘉手握鱼竿,摇摇头,感叹道:“承平日久,连这等阵势也不知应对。”

    “些许家人,咬着牙,一鼓作气就能拿下城池,到时候再报仇也不迟,而不战自溃,则是下下策!”

    “陛下所言极是!”王宁点头称是:“但,此时以彼一时!”

    “留从效刚刚故去,陈洪进还未完全掌握清源军,若是那些将领闹腾起来,拿下他的脑袋只是等闲!”

    “也对,不可以等闲视之!”李嘉望着平静而起涟漪的湖面,颇有些急躁的抛弃鱼竿,又投撒了一些鱼食,吸引鱼群的注意。

    这湖虽小,但鱼却多,膘肥体壮的,一般的鱼竿还奈何不了它们,李嘉闲来无事,就钓鱼起来,老是投喂,长得肥美,不吃可惜了。

    “清源军所重者,唯有泉州城与漳州城,如今泉州已下,漳州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就与同一日发动,潜伏在城内的兄弟们与城外的大军汇合,轻易地就夺下了城门,漳州就入了手。”

    吴青淡淡地笑道,这场攻城战,他们射声司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作用极大,功劳是无法抹杀的。

    “让黄阳好好守住漳州城,而且,大军休整些许后,按照既定方略,立马直扑汀州,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黄阳此人,乃是南汉时的禁军大将,也是个阉人,话说当时禁军大高级军官都是阉人,所以除了他们的经验丰富外,在这点上,李嘉用起来,也是极为放心的。

    毕竟,造反的可能性太低。

    所以,在李威、李信、潘崇彻等人出禁军而守地方后,此人就担任了岭东府的卫将,然后按照军机处的调遣,在临近漳州的潮州附近,秘密调兵遣将,等待机会。

    而这次,机会就来了,出其不意地夺取漳州城,然后,又将目光瞄准汀州。

    此次行动,光是清源军,有可能无法让南唐兵马出动,毕竟财政不丰,又连年损兵折将,再出动军队就强人所难了。

    况且,李煜的性格比较软弱,嘴炮倒是厉害,但行动上却是犹豫。

    所以,加上汀州,绝对能使得南唐动兵南下。

    “黄将军能力出众,攻克汀州倒是不难,但守住却很困难,汀州入伪国十几年,早已经人心归附,而我军人生地不熟,民心难以利用,光凭借着军队,是很难抵抗其兵的。”

    王相公皱起眉头,沉声道。

    “汀州不要太在意,这只是惊扰老虎的诱饵,守住漳州才重要!”李嘉开口道:

    “军械司一定要保障大军的消耗,而且,军机处,定要协调好辎重的配送!”

    “诺——”

    …………

    四月的闽南,依旧是晴空万里,绿红一片,端是一片诱人的风景。

    但陈洪进却心思重重,他坐在驴车上,仰望着天空,面无表情。

    在他的周边,还围坐着一群风尘仆仆的军队,这些是跟从离开泉州的部队。

    而在另一边,则垂头丧气坐着数百个衣衫不整的兵卒,他们是从漳州逃出来的,正准备向泉州进发,结果两伙人就遇到了,撞了个满怀。

    “统军使,咱们漳州城着实陷的冤枉。”都指挥使刘惟叹了口气,坐在草地上,浑身上下衣衫褴褛的,仿若是乞丐一般。

    看着陈洪进这副模样,心中虽然有心不满,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咱们这万来人,都散在各县,漳州城只有四五千人。”

    “而且还有内贼,在夜间大肆放火,转移咱们的目光,然后突然的就夺城了,快如闪电。”

    “漳州城高兵众,你当时在做甚?”陈洪进开口问道。

    “末将,末将正带人灭国,以至于贼人有机可乘。”

    刘惟看着陈洪进,又看了一眼年轻的节度使,突然就跪下,哭泣道:“末将对统军使可是一片忠心啊……”

    “好了,我知晓了!”陈洪进吐了口痰,起身,看了一眼绿油油的树木。

    此时的他们,不正像是一群丧家之犬吗?繁华而又热闹的泉州与漳州,已经没有了他一席之地,紧紧凭借着这一千多人,能做个甚?人家顺手就能灭掉。

    为今之计,只能脱困,才能求活。

    “走,咱们去汀州!”陈洪进立马精神地说道:“汀州还有数千唐军,咱们可以借兵剿贼,些许岭南毛贼,怎么会是大唐的对手?”

    话音一出,众人瞬间精神一震。

    对啊!大唐可是南国的霸主,军势不可小觑,虽然经常败在中原手里,但依旧掩盖不了其地位。

    亡楚,分闽,压吴越,实力强劲。

    眼见士气终于又恢复了些,陈洪进这才暗暗叹了口气,没有这些军队,他这一家老可就保不住了。

    唐国,成为他们翻身的希望所在。

    汀州,原属于闽国所有,之后闽国被瓜分,南唐占建州和汀州,又从建州析出剑州。

    而汀州地处武夷山脉南麓,南与岭南近邻,西与江西接壤,为闽粤赣三省的古道枢纽和边陲要冲,被称作“福建西大门”。

    南唐驻兵数千,压制闽南,如今,却成为了陈洪进唯一的救命稻草。

第四百八十六章汀州

    汀州,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南方又喜欢下雨,潮湿,湿冷,格外的难受。

    但刺史衙署内却是很暖和,门口挂着充填厚实的门帘;里面烧着石炭,火焰正旺,把从高高房梁吊下来的一口铁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直响,白烟一直在冲。

    几个刺史衙门的属官,正待在房间内,烤着火,顺便喝口热汤,窗外,已然是淅沥沥的小雨,而冷风依旧不断地拍打着门窗,不曾停歇。

    汀州,下辖两县,长汀和宁化县,治长汀,自从归顺南唐以来,人丁滋生,虽然苛捐杂税的不少的,但日子还算过得去,没得战争,官吏的日子也好过。

    孙昙浑身穿着一件绸衣,脚下一双布鞋,正坐在椅子上,享受着这舒适时光。

    在汀州当官,着实舒适,民虽多,但却不乱,而且,虽然不及江西各州富庶,但却毗邻漳泉二州,自然商贾来往极多,不用担心啥水贼之类的。

    “报,使君,有漳泉之人求见!”

    忽的一阵冷风,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跑了进来。

    “怎么?”孙昙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书籍,问道:“难道是漳泉出了问题不成?”

    “求见者,是清源军统军使陈洪进,并清源军节度使留绍磁,以及一千多狼狈的兵卒!”

    “果真是出了乱子了!”孙昙大吃一惊,叫出声来。

    其余烤火的属官连忙跑了过来,听到这消息,瞬间人人一震,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会儿,就得出结论:这伙人必须接待。

    按理来说,清源军依旧属于唐国所有,虽然处于独立的状态,却仍旧有品有级,属于朝廷命官。

    二者,清源军地处三国之交,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汀州就是来监督清源军的,如今清源军有所闪失,难逃其咎。

    “快让陈、留二人进来,带来见我!”孙刺史镇定地吩咐道:“那些溃败的兵卒则好生安排,监督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走,若是扰乱百姓,可就不好了!”

    很快,陈洪进就见到汀州刺史孙昙,一个儒雅的中年人,留着长须,长袖飘飘,在这四月,竟然还烤火,着实有些荒唐。

    而他以及留绍磁两人,则是单薄的长袍,虽然有些狼狈,但风度还是能保持的,外面虽然冷,但也不至于烤火吧!

    不知为何,他对于汀州,就失去了信心。

    “不知两位怎来我汀州,漳泉可是繁华之地,不亚于金陵,我汀州可是穷山恶水,没有多少好玩耍之地。”

    孙昙也在审视着他们,对于陈洪进,与留绍磁,自然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在汀州,见过他们的人不知凡几,冒充等于找死。

    况且,别的不论,这一千多溃兵也难以冒充。

    “哎,说来话长了。”陈洪进喝了一口热茶,缓了口气,这才沉声说道:“昨日,正是我等为晋江王举行丧事,而突然有一伙庞大的贼军,突袭,而克了泉州城,之后,我去往漳州的途中,也得知漳州城也沦陷了。”

    “可知,是哪个势力如此行为?”孙昙大吃一惊,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情况,一夜之间,漳泉二州,十四竟然全部被陌生势力给占据了,直太过于荒唐,若不是陈洪进亲口所言,他绝对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这个势力,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盘踞在岭南,如今又去往湖南的伪国!”陈洪进沉重地说道。

    “胆大包天,伪国竟然敢袭击我们的清源军,真是该死。”

    真切的得知这个消息,孙昙绝对受到了冲击,一个小国,弱国,伪国,冒充唐室后裔,夺权建国的贱人,竟然敢袭击大唐,真是太令人惊讶,送死吗?

    “来人,立马汇报与金陵!”孙昙连忙吩咐道,如今这个时候,只能向朝廷汇报求救了,如今这个情况,汀州城也危险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

    “不知使君可能做主,借一些兵马与我,只消数日,就可重夺漳泉,到时候必有重礼相送。”陈洪进沉声道

    “哎!”孙昙叹了口气,说道:“借兵,难啊!如今这个情况,咱们汀州都难保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求救信刚发不久,果然,就有数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而来,直接对汀州城进行猛烈的进攻。

    短兵相接的厮杀,让汀州守兵损失惨重。

    汀州城。

    城内,“哎哟,哎哟……”火光之中,伤兵在痛苦地叫唤着。

    一个大夫在简陋的窝棚里嚼烂了很苦的草药,吐出来敷在一个伤兵的腰上,“呸呸”地吐了几口,转头道:“水。”

    一个浑身是泥的士卒赶紧捧碗上去让他漱口。床板上躺着的伤兵,浑身除了大腿处全是泥和血迹,裤子上的血已经凝结,像是浆糊裱过的硬布一般。大夫无奈地说道:“晚上给他盖厚点吧,以我的经验,受伤后极易染风寒。”

    “娘,娘亲呐……”昏暗脏乱的窝棚中,伤兵痛苦地叫唤着。……

    不过数日的功夫,汀州城就遍地伤兵,岌岌可危。

    安享太平的汀州守兵,何曾见过如此凶猛的军队。

    …………

    金陵城,皇宫里雕栏玉砌、画栋明净,南方连冬季都有不少花草树木不会凋零,此时亦有葱绿点缀其中,十分生动活泼,明眸皓齿的宫女们群衣如茶,在亭台楼榭中穿梭着,一时间春色旖旎,令人陶醉。

    李煜刚继位,正是雄心万丈的时候,只是心中对于中原有所畏惧,对于盘踞湖南,岭南的伪国,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很是不屑,犹如食物一般。

    正好被中原流血多年,是时候补充营养了。

    待得知伪国突袭清源军,占据了漳泉二州后,李煜瞬间羞恼起来。

    被一个看不起的小国突袭,一直与自己争夺正统的伪国袭击,而且一夜失去两城,这对于大唐而言,是个巨大的羞辱。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汀州已然到了沦陷的危险之中,不然,他更是气恼。

第四百八十七章争论

    “陛下息怒——”老好人,同平章事宰相严续,连忙出声劝慰道:“伪国来势汹汹,还须仔细对付才是,呈一时意气难以解决大事。”

    “相公所言极是,如今伪国来势汹汹,我国乃是大唐正统,不可不应啊!”

    徐知诲的儿子,吴温的孙子,文安郡公,两朝宠臣,徐游,徐才子,一向是皇帝的好玩伴,吟诗作赋是个中好手,他听到伪国来犯,就跟踩了尾巴似的,叫嚣起来。

    经受正统的儒家教育,对于名分那是非常看中的,如今伪国竟然公然挑衅,不亚于直接扇朝堂群臣的耳光,奇耻大辱。

    “正好林仁肇在洪都练了十万大军,可一举南下,收复漳泉,夺岭南,争湖南,到时候就可有与中原争战的实力了。”

    空旷而又金碧辉煌的宫殿上,徐郡公的话,令人热血沸腾,那些老油条不动声色,而年轻气盛的低级官员们,纷纷大声叫好,应和声不绝。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听的热血,强行压抑附和之声,但放光的眼眸,以及激动到红润的脖子,无不在显示这位皇帝的心思。

    毕竟还年轻,也是正常点。

    韩熙载闭目养神,对于闹哄哄的朝堂不置可否,历经多年官场,他早已经习惯了沉默,而且,徐游作为皇帝的代表,哪里能轻易地否决?

    他能保持淡定,不代表别人能够保持。

    “哼!”一向立身端正的萧俨,实在忍受不住如此胡闹,年轻的郡公实在是没有分寸。

    “军国大事,慎之又慎,洪都之兵,乃是拱卫京城所需,不可轻动,中原对于金陵,可一向是虎视眈眈!”

    萧俨站出,双手握着洁白的勿板,对着皇帝沉声道:“据微臣的消息,东京的禁军如今走动频繁,而各州县的粮食也再源源不断地抽调,想必是夏收后,中原必会出兵。”

    “值得中原如此大动干戈的,无外乎几国罢了。”

    原本徐郡公眉头一挑,正准备反驳,但闻听此言,又想到中原禁军的厉害,瞬间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高坐在龙椅上,闻听中原动向,李煜嘴唇动了动,想说出一些不惧的话语,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无何也发不出来,只能轻声道:“中原动向,诸位卿家可有猜测?”

    这里提一句,电视剧中的爱卿这个词,是形容妃子的,一个爱字表达一切,从未听闻皇帝对大臣有爱的,除非是龙阳君、韩焉这种谷道之臣。

    卿家,才是正常的称谓。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萧俨,等待着他的解释。

    “伪国如今妄然动兵,想必是窥探到了中原虚实,才有所行动,吴越自来顺服,依臣来看,中原禁军,要么本国,要么蜀国。”

    所有人对于这点解释,还是颇为认可的,没点战略眼光,是绝对看不出这些,比如皇帝李煜和徐游,两人满心以为中原又要南下,根本就不知晓中原会动兵它地。

    听到这个解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中原赵宋刚立,船舰不曾修缮,水手不曾训练,又怎能过长江呢?要知道,自从失去江北十四州后,这些年大唐可是勤修船舰,防备中原。

    “中原南下几率虽小,但也不得不警备!”徐游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轻声道。

    “狮子搏兔,尚且全力,如今伪国来犯想必是作个周全的部署,陛下不可不慎之。”

    韩熙载看到了徐郡公被怼了回去,萎靡了,不由得站出列,高昂地说道:“漳泉二州,恐怕只是其第一步,谋建、汀二州,也是其所想。”

    “若是更为大胆一些,伪国甚至可以顺江而东下,直驱金陵。”

    “要知道,荆襄之地,乃是南地之腰,一旦南下,一日可千里,而且,据臣所知,伪国这些年,不仅兴建水师,洞庭湖中,已然万人,朝廷上下,不得不防之。”

    韩熙载的一番话,才真是如同一把利刃,直插众人心肺,极为犀利,而且,可能性极大。

    “这……”徐郡公咋舌,有些犹豫地说道:“伪国与本国,相差巨大,他们,他们怎敢如此?这与蛇吞象何异?”

    朝堂上的众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唐可是地方千里,南方第一大国,雄兵数十万,富甲于天下,伪国怎敢有此非分之想?

    “哼!”萧俨冷笑一声,道:“诸位还以为如今的伪国只有区区岭南吗?”

    “安南,楚国,南平,皆被其攻下,如今地域广阔,治下之民,麾下之兵,已经不亚于本国,而且,其国主,年轻气盛,野心勃勃,无时不刻地不在磨练兵马,以有心算无心,怎能不有胜算?”

    对于朝廷之上的这些只知寻欢作乐的大臣,萧俨着实看不过眼,才暂且安生数年,就已经被消磨了精力,只知权势之争,哪里能着眼看向周边?

    鼠目寸光,不外如是。

    沉默……

    “陛下,此时应当发兵南下,收复漳泉为要。”看到话题又扯远了,严相公不由得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出兵,定要出兵!”李煜点点头,说道:“林仁肇要坐镇洪都,剿灭水贼,如今能领兵南下,诸位可所有举荐?”

    “微臣举荐沿江巡检卢绛!”枢密使陈乔开口说道。

    “不可,卢绛善于水战,防备中原为要,不可轻动!”皇帝立马否决。

    “芮国公战功累累,领兵多年,最是适宜!”有人举荐道。

    “芮国公已然疾病缠身,不可轻动!”芮国公何敬洙,也是南唐名将,如今已经退隐,曾为灭闽国功最高者,又克长沙,杀楚王马希广,守鄂州,可谓是功勋卓著,李煜刚继位就封其为芮国公,以示尊崇。

    但如今,这位芮国公已经七十有二了,又有足疾,哪里能再战。

    随后,又举荐了许多将领,不是威望不适,就是派系之争,小半个时辰后,终于,以皇甫晖之子,神卫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为帅,领两万神卫军,出战漳泉。

第四百八十八章攻伐

    天空一片晴朗,一层层的白云,如同鳞片一般排成了排,仿佛是巨龙的鳞片,亦或者是天梯。

    微风拂面,这是一个不冷不热的季节,对于汀州人而言,最适合的,应该是出门踏青,杨柳依依,春光正好,些许少男少女借此相会。

    在闽地,由于开发较晚,所以丈夫都早夭,再加上十几年前的王氏内乱,男丁急剧消耗,嫁女儿反而成了忧愁。

    而更令人心痛的是,本就稀少的男丁,则被一群凶猛的兵卒,猛烈的厮杀冲击。

    汀州城守军,此时感觉自己在经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刷,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道越来越大,城头遍地伤兵,哀嚎遍野,残破的城墙,以及满地的尸体残躯,无不在表现,汀州城快坚持不住了。

    “可,今日才算是第二天啊!”立在城头,看着不断攀登和厮杀的伪国军队,陈洪进大吃一惊。

    “今日,可算是知晓伪国的厉害,看来,我输的不冤。”

    伪国兵卒,简直是悍不畏死,士气高昂,低矮的汀州城墙,不过一丈多,一架普通的长梯,就能跨越而上。

    当你看到数百个梯子不断地紧抓城墙时,就能体会到绝望。

    而汀州城守军,则更是令人失望,区区两千人,更是啥都不会,对于守城,唯一的方法就是扔石头木头,毫无经验可言。

    岌岌可危已经无法形容了,只能说是守得一刻是一刻吧!

    陈洪进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部队都收回来,不再让他们去送死了,反而转身去往刺史府,对着这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们说道:

    “使君,如今汀州城已经守不住了,现在立刻撤离,才是上策。”

    “可,现在才是第二天,咱们两千人,连两天都守不住啊!”汀州刺史孙昙满脸的震惊,伪国的实力怎么如此厉害。

    “使君,陈统军所言不差,还是尽快撤离,咱们并非不守,而是守不住,若是白白搭上姓名,反而是不美了。”

    一旁的幕僚也忧心姓名,忙不迭地劝说道。

    至于刺史府中其他的官吏,早就开始收拾家财,准备跑路了。

    “对,我必须走!”孙刺史叹了口气,连忙说道:“我必须将伪国真实的实力告知朝廷,朝廷须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得吃大亏。”

    随后,陈洪进带着他的兵卒,与刺史府的几百护卫一起,护送列位官吏及家眷一起出城,很快就逃走了,也没有人进行阻拦。

    “咔嚓——”

    “城门破了——”

    “兄弟们,冲啊!!”

    “杀啊……”

    汀州城,经受两天一夜的冲击,终于承受不住如此高压状态,只能宣告被占。

    这就是一场寻常的攻城战,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的这一方,都没有依靠更多的器械进行辅助,只是依靠兵卒凶狠进行拼斗。

    “赢了!”黄阳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说道:“一座州城,也被破了,这是我攻克的第二座州城,汀州二县之地,也成了唐土。”

    看着汀州城,或许是得到的太过于容易,他心中有些不屑,说道:“伪国的兵卒,承平日久,这点压力也支撑不住,看来,我们还是高看了他们。”

    闽国五州,有三州,重新纳入大唐麾下。

    …………

    泉州城。

    陈兵随意的征用了一座府邸,当做驻地,然后开始按照既定的计划,对于整个泉州城进行戒严,宵禁,维持了泉州的社会秩序。

    几日时间一过,发觉这伙军队不杀不抢,买东西还给钱,一时间,商业恢复了几分热闹,平静地生活似乎重现了。

    对于陈兵而言,他去往金山城,训练万人大军,可不是只为了区区的一个泉州城的,不然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况且,一个州,能有多少爵位?骁勇校尉?骁毅校尉?男爵?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鉴于爵位获得难度挺大的,所以皇帝又设立终身爵位,骁勇校尉,骁毅校尉,奖赏那么英勇善战之人,没有食邑,只有每年的十石粮食,以及免除徭役,见官不跪等特权。

    而且,这两个校尉之爵,退伍后,在地方上,也会有官位安置,或进入巡检营,巡捕司,亦或者成为里长,甲长。

    也就是说,减等的爵位,又多了两级,最低的男爵,到骁勇、骁毅校尉,也算能多享受两代富贵。

    对于权势者而言不放在眼里,但对于普通百姓兵卒来说,这可是太过于实在,不提地位啥的,每年的十石粮食,可是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再加上官位的安置,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区区校尉之爵,陈兵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根本就不算是贵族。就连男爵,他都嫌弃太小,在勋爵中排末位,若不能弄个世袭的,第二代就成了校尉,哪里还算是贵族?

    这些天,他一边整理泉州的秩序,接管下辖的几个县,顺便调整安排一下清源军这股势力,这可是近万人的队伍,不可马虎。

    “统军,清源军一直待在军营中,也不算个事!”大将柳三条,轻声说道。

    “这可是万人,若是伪国南下,这些人可都是烫手的很,而且,还有可能与其勾结,内外夹攻,那就危险了!”

    “那你说如何?”陈兵看不出,这小子话里有话啊,也就由着他说。

    “建州,咱们可以去攻伐建州!”柳三条指着地图上的建州,兴奋地说道:“闽地五州,伪国占二州,汀州恐怕早就被黄将军攻占,而建州就孤立无援,咱们可以驱使清源军攻伐建州。”

    “如此,既可以解除忧患,又可以立下战功,何乐而不为呢?”

    “你小子还会用俚语了!”陈兵笑了笑,看着地图上建州的位置,不由地说道:“你小子力下了不少的功劳,又杀了不少人,战后一个校尉之爵是免不了的,竟然还敢贪心。”

    “嘿嘿!”柳三条笑着说道:“统军不也是吗?这点功勋,哪里够用,爵位,不是越高越好吗,我就希望统军一下子到公爵,世袭罔替。”

    “哪有那么好的事哟!”

第四百八十九章皇甫继勋

    说实在的,得知又要南征,皇甫继勋是不情愿的,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南下。

    之前,在虔州,本就吃了大亏,虽然百般抵赖,又掠夺虔州钱粮来贿赂百官,这才官复原职,好好当他的神卫军都指挥,待在金陵,花天酒地,多痛快。

    这次得知自己又获得领军的机会,他无奈地摇摇头,望着奢侈璀璨的房屋,娇妻美妾,不由得叹道:“有一个名气巨大的爹,还真是祸福难料啊。”

    皇甫晖是谁?大部分人想必是不知晓的,但,此人可是改朝换代的主,凭一己之力,让一代雄主逝去。

    后唐庄宗李存勖,一代雄主,就是课本中欧阳修的名言,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主人公,就是让皇甫晖一人坑死的。

    话说皇甫晖此人为人勇猛而且无赖,有一天,他夜间在军中与其他士兵赌博,赌输了,没有钱。

    一般人这样,要么耍无赖,要么借钱,可皇甫晖此人,发挥了五代军人的传统,没钱,他么的造反去。

    他的逻辑很清楚,等欠钱的人死光了,或者抢劫别人,不就有钱了吗?

    刚好当时庄宗宠幸优伶,对待将士刻薄,朝廷腐败,皇甫晖的话,简直是呼应了将士们的心声,纷纷扬扬的群起响应。

    当然,这与皇甫晖所处的地界有关——魏州,魏博军,所在,具体的就不细说,反正这个安史残余势力,造反的基因完全刻画在骨子里了,虽然朱温屠杀了魏博牙兵,但传统是改不了的,依旧残余。

    一听造反,这些魏博兵们群起响应,在皇甫晖的带领下,魏博兵劫持了都将杨仁晸,劝说其投降,并且作为首领带队。

    人家不从,杀之。

    又威胁一小校,不从,再杀之。

    然后提着两颗脑袋去见裨将赵在礼,赵在礼听说发生兵变,想爬墙逃走,被皇甫晖拉着脚从墙头拉下来,然后把刀架到赵在礼脖子上。

    兴许是脑袋太吓人了,赵在礼从了……

    然后进兵邺都,大肆屠掠。

    皇甫晖碰到一户百姓,问姓,答,姓国。

    杀之,曰:我就是要破国。

    又碰一户,问姓,答,姓万。

    再杀之,曰:我杀一万家就够了。

    之后庄宗派李嗣源率兵讨伐叛乱,没想到讨伐军叛乱,与叛军联合起来拥立李嗣源为帝,后李嗣源挥兵反攻京师,唐庄宗在出逃路上被哗变的部下射杀。

    这一连串的叛乱都是一介军卒皇甫晖所引发的,就是因为赌博没钱,耍赖皮导致的。

    远离赌博……

    之后契丹人入中原,皇甫晖南下投奔南唐,再被赵匡胤所擒拿,浑身是伤,因伤势恶化而不肯医治而死,算是尽忠了。

    所以,皇甫继勋虽然年少,且无战功,仅仅凭借着家世,就能成为大将。资产优赡,名园甲第,冠于金陵。

    忠臣之后,名将之后,皇甫继勋的人脉可见一斑。

    “郎君,战争凶险,可得小心则是!”美貌的小妾扭着蛇腰,轻声细语地说道。

    “区区伪国,又算的了甚?”皇甫继勋不屑一顾地说道:“我只是舍不得你们这个美人儿罢了,与其战沙场,不如家中享福来的畅快。”

    随后,皇甫继勋去了皇宫,见到了年轻的皇帝。

    皇帝很年轻,所以也很热血,对于这种忠臣之后很有好感,毕竟这个时代,武人的忠臣,是非常奢侈的,整个江北之战,真正完节的,只有刘仁赡、皇甫晖、姚凤三人。

    “将军此行,可有把握!”畅谈了几句昔日其父的功勋旧事,李煜瞧着其三十来岁的面容,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轻声问道。

    毕竟作战经验,越老越厉害,像霍去病那样的天才还是太少了,这可不是为将,而且为帅。

    “请陛下放心!”皇甫继勋抬起头,眼眸中满是自信的色彩,他大声说道:“若是对付中原禁军,末将还有些难为,毕竟是天下精锐,但,岭南,呵呵!”

    “不是末将吹嘘,不须七日功夫,就可收复漳泉,直入广州,为陛下夺得岭南。”

    “好!!”李煜很欣赏这样的自信,而且很有自知之明,他赞叹道:“将军如此勇气,真是令人振奋啊!”

    “可是,将军,之前您可是在虔州,输了一丈!”一旁,徐郡公看不过眼,淡淡地讽刺道。

    “哼!”皇甫继勋不以为耻,反而颇为不服地说道:“且不说那虔州军将里外勾结,泄露机密,才让敌军知己知彼,就言潘崇彻,此人乃是岭南第一名将,就算吾父复生,恐怕也只能战和。”

    “说来惭愧,末将愧为将门之后,请陛下另择贤才吧。”

    说着,皇甫继勋挤出几滴眼泪,跪下,陈恳地说道。

    “将军何出此言!”李煜横了一眼徐游,然后笑着说道:“将军的能力,自然是不用怀疑的,朝廷上下,对此,依旧是信心十足。”

    “多谢陛下信任!”皇甫继勋颇为感动地说道。

    说实在的,整个南唐,自江北一战,能战几乎都死翘翘了,要么就归降,导致朝堂上将星凋零,无奈之下,逼迫李煜启用林仁肇这等降将。

    不到万不得已,哪怕再有能力,谁会用降将呢?

    徐郡公也不由得挑挑眉,这等败军之将,若非是没得挑,谁又会用呢?忠诚之将适合用来守城,而不是征战的。

    皇帝不知晓,他还不清楚吗,这厮席卷钱财而逃,贿赂了不少大臣,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忠诚不一定,但能力却很一般般。

    “将军出征,加漳泉招讨使之衔,统帅两万神卫军,三日后出征。”

    “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托。”皇甫继勋激动地说道。

    随即,领着皇帝的圣旨,皇甫继勋第一件事,就是去国库,领取大军南下的钱粮,美名其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不知的人,还夸他知兵。

    为了更好的征战,他遣人做了一架舒适豪华的马车,又精心挑选了许多精锐之士当做护卫,再挑了只千里马为坐骑。

    数日后汀州城失陷的消息传来,接连被催促,无奈,只能统兵南下,只是速度感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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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