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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章致仕

    “圣人就是圣人,我等稍有所怠,就有所对应,实不应该!”

    作为次相,赵诚心里也着实苦楚,政事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皇帝不信任宰相了,自然,他们也就丧失了权力基础。

    他现在都后悔了,实不应该配合首相,这让他想起了南汉时,被宦官们支配的场景。

    当时的宰相,就是个盖章的,所有的权力,都被那群自阉而入蚕室的占据,宦官们信任他们,皇帝不管不顾,他们,不愿意屈辱的官吏,只能辞职,回家种田。

    在一群声音变异的官员里,他们这些宰相洪亮的声音着实突出。

    “圣人一向心胸宽广,纳谏如流,往日我等反对之声也有之,可见,圣人非是恶我们拖延,反对,而是恨我等齐心同力,有忤逆之嫌!”

    “前唐以来,何曾有过这般齐心的政事堂?”

    这时,对于政治专研精深的孙钊,在失去了泰半的转运使司衙门后,眉眼低垂,沉默半晌,这才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而,王宁则更是深受震动,眉眼间,满是懊悔。

    他是皇帝潜邸的人,这次竟然与几位宰相齐声而动,可以说,完全丧失了在政事堂的意义。

    他在政事堂,就是为皇帝看守,而不是背叛。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层,政事堂异口同声,其实就是对于皇权最大的威胁。

    至于反对什么的,反而是枝节了。

    也正是看到政事堂不在掌握之中,所以皇帝又新设馆阁,以备咨询,从而缓缓代替政事堂的作用。

    他们的初衷,可不是这样。

    他们只是想恢复士大夫的特权,回到之前那种明君贤臣的状态。

    “如今,朝野之间,皆言我等恢复牛李党争乱国之态,可,牛李之争,还党争,这些骂名,怎能承受?”

    崔泉摇了摇头,很是委屈,这样的污名,哪怕以他首相的身份,也承受不起。

    牛李党争,从宪宗到宣宗,四十余年方休,主要是以牛僧孺、李宗闵等为领袖的牛党与李德裕、郑覃为首的李党之争。

    牛党是寒门出身,提倡科举,但却放纵方镇。

    李党是官宦出身,反对科举取士,但又提倡镇压地方方镇。

    由此,一党上台,必贬斥一党入地方,此后让藩镇参与朝政,杂夹宦官,牛李党争后,留下一地鸡毛,文官权势大减,宦官、方镇大起。

    至此,外朝大臣转而依附拥有地方兵权的藩镇,唐末时,酿成了崔胤勾结朱温,来杀尽宦官之举。

    与东汉末,本来是何进与宦官的争权,但引进了地方军阀,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宪宗平灭藩镇的努力,毁于一旦。

    唐文宗只能无奈言之:“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有识之士皆将牛李党争命为唐亡之因,深恨之。

    皇帝将这污水泼下,令政事堂宰相们颜面无存,毁誉参半,读书人,哪个不知牛李之事?

    科举进士出身的,陆陆续续进入朝堂,翰林院皆是,声音越来越大,非议也越来越大。

    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清流,天然的掌握舆论导向。

    若是细究之,欺君罔上的罪名也能参上。

    这几日,弹劾宰相的奏书如雪花一般,但都被皇帝留中不发,其意味,着实深长。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王宁很了解皇帝,若皇帝不信宰相,其攻击就如同秋风扫落叶,而不是现在的不上不下,架他们在火上烤。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在等待着咱们顺从!”

    “顺从?那就这样不了了之?”赵诚知道顺从的意味,士大夫阶级的特权,就这样放弃了,宰相的威严,也就这般扫地。

    “只能这般了!”崔泉起身,拍了拍衣袖,将毡帽戴起,苦笑道:“现在朝臣一分为二,声讨我等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这个首相难辞其咎,只能告退了!望诸位戮力而行,再复大唐!”

    不待众人反对,他就缓缓而去,背影莫名地带着些许落寞。

    “唉!”次相赵诚则摇摇头,这场君臣的摩擦,本就是小事,结果稍有不慎,就酿成大事,犯了君臣大忌,只能让首相告罪而出。

    孙钊眯着眼睛,思虑着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崔泉可是与钟允章同时的宰相,威望足以压制政事堂,其他几个宰相难有一个匹敌的,但赵诚则不同,他性子较软,哪怕作为首相,也难一家独大。

    这次犯皇帝忌讳,也是崔泉掌控政事堂数年,心思懈怠所致,尤其是灭了江南,朝野威望大涨,一时间得意失去了谨慎。

    首相一走,又添了两个新人,权力的分配,又该重新开始了。

    瞥了失神的赵诚一眼,孙钊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王宁则皱眉不语。

    这次事件,他的损失,仅次于崔相公,因为他失去了是皇帝的独样信任,从此沦为普通的宰相。

    圣宠不再……

    团结的政事团,在首相走后,瞬间一团乱麻。

    争权夺利还是在所难免。

    在收到崔泉的乞骸骨书后,李嘉照例留中不发,反而下旨宽慰,说离不开你云云。

    崔泉也识相,知晓自己真的是恼了皇帝,所以再三请求。

    如此,第四次后,皇帝这才为难之下,允许其致仕回家。

    其年龄,不过五十六岁。

    “君以恩御臣,臣以义事君,贪以是息,而让以是作。”

    这种推让虽然麻烦,但却是封建礼法之一,体现的君臣和谐,毕竟皇帝依靠臣子统御天下,必须讲究。

    会形成一种致仕荣耀、知止求退的社会风气。

    所以,李嘉又给崔泉加衔中书令,正二品,让其安然退休,好聚好散。

    致仕后,崔泉实质上只是中书侍郎,正三品,加衔同平章政事,因为中书门下二省合一,他这个中书侍郎,其实就是首席宰相,赵诚这个门下侍郎,只能屈居次相。

    像孙钊本治只是转运使司衙门的总运使,然后加了同平章政事,白麻宣下。

    这边说一下,由于李嘉把府一级提到了正四品,所以原三省官加升一级,如中书侍郎,从四品到了三品。

    在唐朝,加品级很正常,在大历二年,中书令和门下侍中从原本的正三品升为了正二品。

    按照唐朝的制度,只有五品官以上退休,才会有半禄。

    崔泉正二品退休,按照李嘉的俸禄改革,正二品年俸是两千石,一半就是一千石。

    照他这样,还得活几十年,那么朝廷就得再额外养一个四品官。

    “五十六岁就致仕,对于唐朝来说,这很不正常,毕竟法定致仕年龄是在七十岁。”

    李嘉思考着,他感觉唐朝的退休制度还是有问题的,七十岁退休,很多人得死在任上,而且这个退休制度只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你五十岁也可以退休,八十岁退休也行。

    缺乏强制性,利弊太多。

    “看来,我真是个忙碌命!”

第六百六十一章破例

    这场君臣失和的风波,以首相崔泉致仕而罢休。

    原本不过是政事堂的一场君臣论到,眨眼间就成了中枢的一场动荡,然后几日功夫就结束了。

    所有的动荡,只是在政事堂中进行,没有参杂在其他官吏中,还算平静。

    只有一样,百官们终于真正的看清,政事堂的相公们,完全臣服于皇帝。

    在崔泉离去后,赵诚就由次相,升任为首相。

    其实,若真论起来,唐朝根本就没有首相。

    不像宋朝,它是以馆阁来论的,昭文阁学士,就是首相,如赵普第一次拜相,就是开封府仪同三司、司徒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梁国公。

    而元朝就直接了,直接中书令,平章政事,左右相。

    明朝也有内阁首辅,清朝是领班军机大臣。

    唯独唐朝的群相制,没有真正的首相,之前还有同平章政事三品,中唐后却没了,南汉复之,李嘉建唐后,又没了。

    所以,一切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与皇帝关系亲近的为首相。

    而且,到了李嘉这里,所有的宰相都是平章政事,只有用本职来论高低。

    但,凭什么都是三品官,你的就高级一些,理论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种模糊的高下之分,其实也是分割宰相权的手段,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容易推诿扯皮,宰相权力不定。

    由此,唐后期,宰相权威不振,任由宦官宰割,只能援引地方,藩镇饮鸩止渴。

    所以,赵诚自己虽然实质上是首相了,名位却不是,也虚,尤其是孙钊虎视眈眈,不断地吞噬权力,让他忙手忙脚,甚至有首相易位的风险。

    若是前首相钟允章,这位耿直的宰相,直接会在政事堂以势压人,逼迫于人,让其俯首称下方罢休,所以龚澄枢也一般不招惹他,只是不断的架空其权。

    到了崔泉时,这位首相不会以势压人,反而和和气气的,待日后,则不断的侵蚀其权,然后达成默契。

    而赵诚则两者则无,他资格虽老,但性格天生的柔和,不紧不慢,自然招架不住气势汹汹的孙钊。

    所以,他只能上书说:“自崔中书去后,政事堂一片杂乱,职责不明,政事紊乱……”

    最后,说自己无德无能,配不上位置,恳求皇帝让他回家养老,使才德配位。

    啥意思,就是说,陛下,这政事堂太乱了,各行其是,我这个首相,他们也不服,干的老没意思了,这样下去不得了,让德才配位,让我名副其实,不然我回家养老了。

    “哈哈哈!”李嘉看着奏书,笑呵呵地摇摇头,赵诚这个首相着实憋屈,实质的权力保不住,只能请求皇帝用名位来确保他。

    但,正是他所乐意见到。

    政事堂一团和气,才是最大的威胁,一个略微带点软弱的首相,与强势的次相,才是正确的组合。

    “拿下去吧!”李嘉挥墨一洒,直接写了一行字,然后让中书舍人拟制。

    “喏!”田忠目不斜视,低声奉下。

    一旁文渊阁大学士胡宾王、文忠殿大学士李淮二人,则厚立一旁,由于不是宰相,所以没有宦官自作聪明地呈上椅子。

    两人虽然好奇皇帝为什么发笑,又写了什么字,但却不敢看一眼。

    “来人,与两位大学生呈上椅子茶水!”皇帝看着小心谨慎的二人,满意地点点头,不由得吩咐道。

    “谢陛下!”两人也不矫情,椅子落下,自然就坐下,只是心底的疑惑却更多了。

    一旁的宦官们也有些直目,须知,坐而论道,这是宰相的特权。

    “今次唤你们过来,就是有事相商!”

    皇帝一句话,就令二人诧异,商讨军国大事可是宰相才有的权力。

    闻言,两人立马躬身站起,不敢懈怠。

    “坐下,坐下说话方便些!”皇帝脸上带着随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些事,有些人看不清,拎不清,有的人却清楚明白!”

    “今个找你们来,就是你们作为馆阁大学生,定然是学问好的,所以聊一聊致仕的事!”

    皇帝的话,着实深远,两人心头又喜又愁,不知如何说起,只能点头称是。

    “前几日崔相公致仕,我就思虑了,国朝致仕,并无章程,长者如贺秘监(贺知章)八十有五,少者尉迟忠武公(尉迟恭),五十即退,并无规矩可言,如此一来,不免庸碌者贪权而不退,才干者难进,堵塞官途。”

    “陛下所言极是!”李淮是宗室,知晓皇帝的用意,所以他毫不惧怕,直言道:“朝堂中,庸碌者太多,州县之上,尽是老臣,施政乏力,不得不依赖于幕僚、亲朋,以至于州县之权,竟被窃取,百姓受难,陛下明见万里,当有所察之。”

    皇帝点点头,看向了年轻的胡宾王,这位年轻的大学生不过而立之年,又从地方为官多年,见识应当不浅。

    “朝廷之上,贪位者甚多,前唐时,白香山(白居易)作《秦中吟·不致仕》,以讽其官,如今军阀乱战多年,居其官位者,甚至有父传子,叔传侄之事,私私相授,朝廷名位竟被窃取!”

    胡宾王用低沉地声音说道,不缓不慢:“除此之外,朝堂致仕之官,只在五品以上,且宽厚之食半禄,六品以下,位卑而权重,政事繁杂,亲民者甚多,却俸禄单薄,且致仕后无朝廷半分米粮,以至于贫困病死者居多。”

    “无奈之下,地方之官多有贪弊,甚至贪恋权位,病死与官途,也不放手,吏员者犹甚,非目无王法,而是情非得已!”

    致仕制度不明,不仅造成了官位堵塞,庸碌者居多,权力私授,而且还不进了贪腐,人浮于事的风气。

    关键是,这还造成了朝官不愿下地方的习惯,哪怕去了地方,也会使劲捞钱回京,唐朝就是如此造就了地方坐大的结局。

    苏联不就是终身制吗!后果太严重了。

    的确是迫切需要改革。

    宋朝倒是大方,退休官吏不再是半禄,而是一律食原俸,有时候退休官升一级,所以去宋朝当官是最舒服的。

    明清则不行,一般就月给二石粮食,让你饿不死罢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尝试

    “所以,致仕,须得明确一点,年龄。”

    李嘉一边听着,一边感慨道:“这的确是个问题。”

    说着,皇帝将手中的线装书放下,站起,双手靠后,徐步而行:“犹记得,太宗实录记载,当时朝堂上下,官吏之数,只有七百三十人,全国七千余人,但却有贞观之治,而到了玄宗时,领取朝廷俸禄的,却有一万八千余人,光是地方郡县就一万六千人,数目着实惊人。”

    到了晚唐,则官吏人数一直在增加,只是朝廷输出的俸禄却越来越少了。

    当然,这种冗官还不算什么,宋朝只有唐一半的国土,但中央内外朝官却有一万七千余人,全国总数超过五万。

    李嘉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中央内外官吏,约四五百人,地方州四十九,县四百余,总数约有六千人了。

    添了转运使司和巡捕司,增长一些也是正常的。

    再拿下吴越,那么光是南方,就得有七千官员。

    这还不算那些不入流的吏员。

    “陛下明鉴!”两人点头称是。

    “你之前也说了,六品以下致仕后皆无禄米,而全国数百的县令,县长,岂不大肆贪腐?”

    李嘉感叹道:“既然如此,两位卿家又有何见地?”

    皇帝明知故问,李淮也不怕得罪人,思虑片刻后,直接道:“七十致仕,太过晚矣!人生七十古来稀,微臣建议,可明文规定,降为六十。”

    “六十?”李嘉笑了笑,看向胡宾王,说道:“你觉得呢?”

    “李学士所言正是,但微臣觉得,这只适合朝廷重臣,如五品以上可行只,地方官吏业平日案牍劳神,奔走不定,精力难免不济,可降之五十。”

    胡宾王看了一眼李淮,瞧着他一脸淡然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五品以上六十,以下五十。”李嘉思虑片刻后,沉声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说着,他的声音越发的欢快起来,胡李二人也感受到这种气氛,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既然这样,那么,尔等就入值上阳殿,专办于精简官数,而且,还兼办贪腐一事,尤其是要注意,江南地区,乃重中之重,贪官污吏与庸官昏官,皆要治罪!”

    李嘉看着二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喏!”两人一个只是学士,一个是副总运使,在帝相和谐的境况下,可谓是权力皆无,此刻突然有了这般旨意,瞬间心痒难耐,低头拜下。

    当然,入值上阳殿,也不过临时处理朝廷官吏一事,事成后,就大概率闲置。

    但,此时可是朝廷近臣,皇帝特使,其权势炙手可热。

    李嘉看着两人兴奋地离去,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件事办的好,接下来,自然会有源源不断地事物前来,反正只是个临时机构,想撤也很简单。

    这边,政事堂中,赵诚正心神不宁,对于手中的奏疏也心不在焉起来,屁股坐不住。

    “相公,可是座椅不合身?”一旁服侍的堂后官,轻声问道。

    “没有!”赵诚摇摇头,说道:“只是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罢了,与我切壶茶吧!”

    “喏!”堂后官点头应下,殷勤地去泡茶了。

    “首相可是椅子不适合?要不换一个?”孙钊目光一凝,笑着说道。

    “不用,椅子也就是椅子,再换一个也是如此。”赵诚也笑了笑。

    王宁则看了两人,摇摇头,又继续处理奏疏。

    新进的宰相,原吏部尚书邓斌,他是崔泉的人,如今催相公致仕,所以只能赔笑作小。

    过了一会儿,突然就有堂后官急切地说道:“诸位相公,陛下有旨意到。”

    赵诚眼眸一喜,随即收敛,快步而去。

    孙钊若有所思,但脚步不慢,也紧随而去。

    王宁与孙斌二人,则自然也不敢懈怠。

    很快,政事堂前,出现了内侍省少监田忠的身影,他手里端着圣旨,提溜着裙摆,笑着说道:“列位相公有礼了,奴婢这是替陛下来宣旨的!”

    “少监有礼了!”几位宰相也不敢拿大,拱手说道,随即撩了撩衣摆,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门下侍郎、同平章政事赵诚,近日来勤勉尽责,颇有古圣贤之心……”

    “特加进为弘文阁大学士——”

    “微臣叩谢皇恩!”赵诚一脸喜色,又带着点惶恐,接过了圣旨。

    “既然宣下了,那么奴婢就不打扰诸位相公们处理政事了。”田忠笑着说道。

    政事堂所有人都看着赵诚手中的圣旨,震惊到无可附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亲自进其为学士,这不亚于直接宣告,他就是政事堂的首相。

    极大的增强了赵诚岌岌可危的权势,为他弄了把金椅子,意义极其重大。

    孙钊心有不甘,颇为羡慕地看了一眼圣旨,皮笑肉不笑道:“赵首相倒是好手段,果然高明,圣人亲自进为学士,但,可不要太得意,不适合的椅子,终究不适合。”

    “适不适合并不重要,只有我能坐,其他人坐不了,这就足够了!”

    赵诚笑得很开心,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自今日起,这椅子,动弹不得了。”

    “╭(╯^╰)╮那也未必!”孙钊挥了挥衣袖,不以为然地离去,转身过去,脸色极为难看。

    “哈哈哈!”赵诚得意一笑,也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王宁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政事堂龌龊不断,难了,难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奏疏,着实也难静下心来,他怎么看不出来,赵诚恬不知耻地向皇帝求助,才坐稳了首相的位置。

    但孙钊又怎么肯罢休,定然心口不服,政事堂更多事了。

    失去圣心,政事堂又争权夺利,拉帮结派,他实在是烦躁的很。

    军机处皇帝不再莅临,也渐渐荒废。

    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没多大意思。

    毅然决然地丢下笔,起身而去。

    “什么?你要下放地方?”

    李嘉看着这位四十来岁的宰相,他一脸的疲惫,但双目却炯炯有神,极为明亮。

第六百六十三章阆州城下

    巴蜀,阆州,天空中稀稀拉拉下着小雨,正是**热月,巴蜀的天气如同孩童一般,反复无常,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就下起了小雨,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下大的趋势。

    潘崇彻登高而望,神色自若,看样子信心很足。

    一旁,高彦俦也同时登程,望着敌军,面色凝重。

    城外已是大军云集。

    这是守阆州的半个月后了,数万宋军围攻阆州城,用了百般计谋,依旧对这座加固的阆州城无可奈何。

    高彦俦望着脸面无须的潘崇彻,心中着实佩服,一介阉人,竟然有这等手段,压服五万大军,且让宋军无可奈何,岭南第一名将当之无愧。

    “宋军气势已衰,难以长久了,咱们该胜了!”潘崇彻突然笑了笑,感慨道。

    “将军何出此言?”高彦俦疑惑道:“汉中的宋军,已有万人赶到此地进行支援,听闻成都附近十余县,也近半被宋军攻克,全师雄虽然重新募兵数万,但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蹦跶不久了。”

    “而咱们城中百姓,加上五万大军,人吃马嚼,存粮不足一月,反而是宋军粮草供应充足,又有援军,何来胜利?”

    “正如你所言,宋军占据优势,但,浮躁的气息,已经笼罩在整个军营了。”

    潘崇彻已经将东川看做是自己这一方了,自然有心指点一下这位勇气可嘉,而且耿直的年轻将领,笑道:“你看,这炊烟是不是多了一些?”

    “的确多了一些!”高彦俦仔细一看,发觉还真是多了,“昨日有了援军,自然会多些炊烟。”

    “是啊!”潘崇彻点头道:“炊烟多了,就是人多,而人一多,粮草耗费加多,宋军负担就越重,千里迢迢从关中、汉中运粮不可取,所以只能就地征集。”

    “百姓自难送粮,如此一来,宋军必用蛮力,虽得粮,却日益激起义军,所以,这是在饮鸩止渴。对面的宋军自然也知晓如此,所以,这几天,必定以求破城。”

    “除此之外,这援军来自何地?”潘崇彻问道。

    “汉中!”高彦俦脱口而出。

    “没错,汉中!”潘崇彻淡淡地说道:“或许还有关中军,这想必是宋国朝廷所要求的。”

    “前有粮草所迫,后有朝廷所逼,这般而来,定然会急用于出兵,这一急,就得有漏洞,到时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况且,这蜀地湿热,宋人定不长久,再拖些时日,别的不说,宋军恐怕会不战自溃了!”

    “打仗,一定要学会分析,从朝堂到局势,不一而足,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闻言,高彦俦心中颇为激动,又颇为感激,对于潘崇彻,心中只有敬佩了。

    碰上一个不再冷静的对手,自然机会来了。

    箭塔上,雨滴不断地敲打着塔顶,刘光义左手按剑久久站立,沉默不语。

    高处飘来的细雨打在他的脸上,带着清寒的细雨,在他的铁盔上慢慢汇聚,沿着铁帽檐时不时往下滴。

    冷雨冷不丁滴在脸颊上,普通人便是一阵一个机灵,而刘光义却是恍若不觉一般,一刻不停地望着。

    “将军!”这时,噔噔噔的声音响起,踏着木梯,曹彬也登上了箭塔,披着铠甲,浑身只粘了点水滴,毛发依旧干燥。

    “嗯,你也来了!”刘光义点点头,轻声问道:“援军安置好了吗?”

    “已经腾出一部分军帳与他们了,加上昨日扎的,已经够用了。”

    曹彬沉声道:“我还与他们一些酒肉,想必不会再乱为了。”

    “那就好!”刘光义平淡地说道:“这般冷的天气,只有酒肉才能让人身体暖和,你这样做是对的。”

    曹彬顺着刘光义的目光望去,那是阆州城。

    下雨的空中,烟雨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加固加高后的阆州城便在那云烟深处,若隐若现。

    在这浅浅的白雾笼罩的阆州城下,不知有多少的骸骨血肉,残肢断臂,令人不忍直视。

    这些中原的大汉男儿,没有败在雄壮的成都城下,反而死在了小小的阆州城下,着实有些荒唐。

    曹彬在为他们可惜,也在为自己可惜,这座阆州城,护城河已经被填,城墙已经坑坑洼洼,看上去摇摇欲坠,但实际上却稳如泰山。

    短时间内是攻不下的。

    除非是用大量的命去填。

    曹彬右手握紧拳头,咬着牙关,盯着近在咫尺的城池,却奈何不了于它,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刘光义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心里记挂着好些事。

    久久眺望又厚又高的阆州城,他叹息道:“这座城难攻,要旷日持久才能拿下,但时间却不给我们,也给不了我们!”

    曹彬也叹了口气。

    “这几日,又折损了几百个弟兄,也唤了大夫,但这是风寒入体,又加上

    水土不服……”

    “所以,只能让儿郎们拼命了,待雨停了些,就不能再畏畏缩缩了,只能不惜性命,死在战场,也好过床榻。”

    刘光义下定决心,曹彬也沉默地表示赞同,这已经不是惜命所能决定了,越拖,则牺牲越大。

    两日后,雨水停歇。

    刘光义拿起头盔戴在头上,把佩剑挂在腰上,大步走出帐篷,他的神情郑重,肃穆,好似要找人拼命一般。

    碰到同样着铁甲的曹彬时,只是微微一笑。

    很快,周围一群披坚执锐的武夫聚上来,都是悍勇之辈,却对刘光义极为服帖,纷纷行军礼:“拜见将军……”

    刘光义不怒自威地眺望远方准备好的大批将士和各种攻城器械,又回顾左右,众人纷纷注目着他。

    “我等千里迢迢从中原来到巴蜀,是为了征服女人,掠夺财富,统一天下的,而不是折戟于小小的阆州城下的。”

    “我知道许多人染病,也有许多人想家,诸位的心思某都明白,但,只有一句话,若是攻不下阆州,一切都将化无,抢夺的一切都会没有。”

    “攻下阆州,就能拥有一切,返回家长!”

    说着,刘光义抽出剑,喊道:“城破后,不收刀剑——”

    “虎,虎、虎——”武夫们沸腾了,不断的呼喊着,气氛达到了最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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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女墙

    一阵呐喊声后,气氛到达了顶点,于是就下达了鸣鼓的军令。

    一时间旗帜晃动,鼓声也如雷般骤响,天地似乎都喧闹起来。

    高大的云梯在成群结队的人马中被推着出去,四下里的甲兵像潮水一样向城墙蔓延过去,血气翻滚,悍勇难当。

    有了刘光义和曹彬压阵,近三万的宋军已经无所畏惧了,在这艰难的时刻,只有厮杀而上,将这座阆州城给攻破,屠戮,方能够以泄心恨。

    城头上,潘崇彻哪里不注意如此大的阵势,他连忙调兵遣将,严防死守,一边立于高处,勘察敌军漏洞。

    “我所言未错,宋人急了!”潘崇彻笑着说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咱们能守住这几天,就是胜利之时!”

    “将军所言正是!”高彦俦朗声说道,虽然宋人攻势如潮,但因为潘崇彻提前打的埋伏,他心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对宋军攻城更加的期盼。

    期盼能如同其所说的那样,士气衰竭,然后反攻。

    “末将就期盼着,反攻宋军的那一天!如此,大蜀将复!”

    “蜀国将复,没错,的确如此了!”潘崇彻若有所思,但嘴边含着笑意,目前来说,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城下。

    走最前面的是一群大汉,浑身裹着皮甲,提着刀,瞪圆了双眼盯着城头,跟着大队人马不停地迈着步子。

    他们的左手紧紧握着盾牌,又手握着刀,心里其实很怕,看着竖起来的云梯,一个个毫不犹豫地攀登而上,脚步灵活,宛若灵猴。

    这世间没有人不惧怕死亡的,血肉之躯在箭矢滚石下进攻,面对面就在敌兵眼皮底下,九死一生,这种情况下,敢于攀登者,皆是军中悍勇之徒,精锐所在。

    “轰隆——”石头和弩矢呼呼而下。

    居高临下的攻击,损毁了不少攻城器械,但他们依旧不畏惧,继续顶着盾牌而上,哪怕被砸的头破血流

    “啊!!!”

    一声惨叫,高彦俦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士卒被脑袋大小的石头击中,从两丈高的云梯上摔倒在了地上。

    已然是血肉模糊,喘气慢慢地停下。

    云梯上的宋军,则看都不看一眼,都拿着兵器,瞪大了眼睛,心弦绷紧,毅然决然地向上而去,凶悍儿疯狂的表情,令人畏惧。

    “不愧是南征北战的禁军,这样的悍勇之辈,在蜀军中屈指可数,但宋军中却为数不少。”

    “不只是宋军,唐军中也很少!”潘崇彻淡淡地说道:“悍勇者最多的,则在于八旗军,单打独斗之下,这群蛮子可蛮横地很。”

    “这些时日倒是不曾见到八旗风采,颇有些遗憾!”高彦俦说道。

    “他们不适合守城,这时候只是添麻烦,自有他们的用处!”

    望向城头,潘崇彻目光如电。

    面对宋军的紧迫攻势,多日的调教下,蜀军自然有了一套应用方略。

    不多时,忽然“砰砰砰……”一阵弦响,简略地用火药制成的飞火,也叫火箭,齐射而如火雨一般落下来,数以百计。

    城下及云梯上,又突然泼下大量的油水,在飞火的点燃下,云梯被点燃,烧成火人的宋军,凄惨的喊叫声不断的想起,十数座云梯,就摧毁了大半。

    云梯燃起熊熊大火,黑烟弥漫,浑身燃着火的人从高处惨叫着往下落。城墙上下,仿佛炼狱。

    宋军攻势瞬间受阻。

    “换一波人,继续上!”刘光义距离城墙很近,能够看个大概,看着死伤的弟兄,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冷酷地说道。

    “这些时日,我造了不少登云梯,看你能烧多少!”

    很快,又有一波云梯被抬到了城墙下,一只两千人的队伍又在锣鼓声下,缓缓向前,替换死伤惨重的队伍。

    人潮再次不可阻挡地涌近了城墙,冒着箭雨前行。

    下面的弓箭手,也不断的向城头射发箭矢,掩护登云梯的进发。

    不过片刻的功夫,十数座高大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上,护城河早就被推平,攀爬的人再次登上。

    迎接他们的,不断抛射的箭矢,以以及不断地扔下的木头。

    可以说,每前行一步,就会有数十人死伤。

    一只只铁锅被铁链吊着探出了女墙,上面还冒着白烟,恶臭瞬间填满了城头。

    有经验的老兵瞬间明白,立马举起了盾牌。

    金汁!烧沸的粪水!如被烫伤了,伤口会溃烂,基本无药可医,生不如死。

    “哗啦啦啦——”

    带着恶臭的沸水马上倾倒了下来。

    “啊……”最前面的兵卒浑身都被沸水淋了,惨叫着从云梯上向近三丈高的城下摔落。

    一些受伤不重的士卒,惨叫继续往上爬,而有的兵器都丢了,连退路也没有,只能一门心思往上爬。

    后面的刀盾手则在前人死后,踏着他的尸体,继续攀登,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绝对是不会活下来的。

    最前面的宋兵举起刀盾,在面对滚烫的金汁时,只能颤声大喊:“先登无敌——!”

    向云梯上攀爬的一群兵卒,大喊大叫,唯有如此、方能稍稍抵消恐惧的折磨。

    只是,滚烫的金汁下,又有多少人能存活下来,这是个未知数。

    忽然,“啊”地一声惨叫,抬石头的一个士卒胸口被一箭透穿!石头的重量立刻失去平衡,向地上掉下去,又是“啊”地一声痛叫,另一个士卒摔倒在地上,“哇哇”惨叫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数名大汉登上女墙,大喊道:“任长寿登上城墙!!”

    但,很快,就被掀翻仰倒过去,数人砍杀而死。

    其后登墙数人也是如此。

    云梯上,这样的人前赴后继。

    潘崇彻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武将,他清楚的很,数以万计的大军,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上战场争斗,所以大部分人只会顺从大势,或大胜而追,或溃败而逃。

    所以,真正有勇气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人,其实很少,也没那么容易获得。

    而眼下的这群宋军,绝对是这样的决胜力量,而他们,就这样悍不畏死地死在了攻城上。

    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少,但如果这样的人超过敌军数量的一半,那么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计策(求票求订阅)

    残酷的攻城战,一直进行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反复无常的天气,终于下起了雨,打雷闪电,响彻云霄,这才为这场尸山血海的争斗,暂停了些许。

    三天时间,宋军死伤约有八千人,几乎占据总数的两成,久攻不下的阆州城,已经让这只军队怨恨良久,但士气却不可避免地下坠了。

    死伤惨重,久攻不下,再加上阴雨连绵,潮湿且闷热的天气,让宋军的作战意愿达到了低点。

    “不愧是岭南名将,守城的功夫果然不容小觑!”刘光义望着残缺不全的阆州城,感叹道,心中的失望溢于言表。

    “屡攻不下,大军的士气已然难以为继了!”曹彬闻言,哪怕一向是自信十足,也不由得感叹起来,这座阆州城,简直比成都还要坚固。

    “听闻潘崇彻手下有五万人,泰半都是蜀军,不曾想,今日倒是能有这番的气力。”

    刘光义原本对蜀军瞧不过眼,但这些时日,他发觉蜀军守城倒是有模有样,不像之前的那种胆怯无能。

    这也是他为什么拥军不过四万,就敢攻城的缘故,主要是看不起蜀军。

    “将乃军之魂,一将无能连累三军,潘崇彻一直在南方名声赫赫,如今深受蜀国国主信赖,统帅蜀军,由此可见其能力,看来,这座城攻不下来了!”

    刘光义再自大,这些时日也明白,在成名多年的老将面前,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奈何不了他。

    既然正面不行,那么就是另辟蹊径了。

    “曹兄,据我所知,附近的蜀军几乎都进了阆州城,恐怕不亚于我军,强攻绝对是难下的,潘崇彻又为人谨慎,绝难出城,所以,咱们为今之计,只能重新开辟战场,逼其必究。”

    刘光义目光炯炯有神,让曹彬有些刺目。

    “将军请说!”曹彬眼睛一眯,仿佛猜到了什么。

    “咱们需要派遣一支精兵,绕开阆州城,南下然后再东去夔州,将孟昶给活捉下来!”

    刘光义兴致勃勃地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道:“只要攻破夔州,俘虏孟昶,那么阆州城内数万蜀军定然士气崩溃,谈何守城?”

    “况且,这样一来,蜀国必定传檄而定,阆州城就是瓮中捉鳖了,插翅难逃。”

    “但,比如夔州,山路重重,危险万分,在整个禁军中,唯有曹兄,才算是难得的将才,值得托付之人!”

    看着刘光义诚恳的目光,曹彬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将军放心,末将虽然毛病甚多,但却绝对不畏战!”

    “那就好,曹兄,入蜀禁军的前途,全都指望与你了!”刘光义感动地说道。

    “不知,你需要多少人?”

    “高彦俦作为宁江军招讨使,如今也在城内,夔州的兵马肯定不多,阆州城下也需要人,五千精兵足以,且都是擅长山地之卒!”

    曹彬琢磨了一下,这场突袭,数百里,山回路转,人太多就容易暴露,太少又不经用,所以,五千擅长山地的精兵就足够了。

    五千人,足以破数万蜀军。

    “好,我就与五千人给你!”刘光义语重心长地说道:“希望曹兄能力挽狂澜,到时候你就是首功,解救数万禁军的大英雄!”

    “不求功劳,只求能让禁军兄弟们能早日归朝!”曹彬很谦虚,诚挚地说道。

    两人温言细语地讨论了很久,商讨许多细节,夜间,就有数千人披蓑衣,冒着雨,悄悄出营,在这种环境下,几无人知晓。

    阆州城中,借着雨势,潘崇彻与高彦俦两人,也在统计着损伤人数,这三日来不间断的猛攻,超过了前些时日的损失。

    “伤亡约六千人!宋军真不愧是天下精锐。”潘崇彻双手靠背,感叹道。

    作为守城的这一方,依靠着优势,但仍旧损失很大,而且,许多次的登城作战,女墙上都抵挡不住,不得已而用八旗兵救助,才堪堪守住。

    宋军强悍如斯!

    “末将这才明白,将军为何一直不用蛮军,原来是指望着他们来救火的,果然是个妙招!”

    高彦俦感慨道,宋军凶狠,蛮军也不差,甚至在灵活,体魄上,蛮军更胜一筹,单打独斗更有利。

    “谋毕竟是外人,与蜀军隔一层,但幸亏有高将军一直安抚蜀军,不然伤亡如此激烈,大军早就崩溃,谈何守城?”

    闻言,高彦俦心中甚是欢喜,但面色不动,只是谦虚地摇摇头,看着潘崇彻。

    潘崇彻心中越发的喜欢这个谦虚的蜀将,不由得感慨道:

    “对于蛮军,你只猜对了一半,蛮军其实不适合守城,他们更适合拼杀。”

    潘崇彻笑着说道:“高将军可知,蛮军有哪些强项?”

    “身强体壮,悍不畏死,山地如常,不外乎这三点!”高彦俦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三点,都是蜀军所欠缺的。

    “不错,这三点正是蛮军的主要强项,若无这三点,凭借着蛮军散漫的个性,早就被抛弃了。”

    潘崇彻眉毛一挑,笑着说道:“有一点,往往被许多人遗忘!”

    “那是什么?”高彦俦好奇道。

    “夜视!”潘崇彻颇为羡慕地说道:“蛮寮们在山地中如履平地,身手灵活,而且,与普通的汉儿相比,他们经常夜间行走,仿若是白天一般,强普通兵卒多矣!”

    “夜视?”高彦俦这才回忆起来,这些蛮军果真是夜视了得,甚至仅凭借着月光,都能正常的上下城墙,这点细节,他这才感觉到突兀。

    “万人军中,能夜视者只有数百人,千人,但,谁能想到,我麾下的万人八旗军,全部都能夜视而走,若是月光明亮,甚至不需要火把都能出城!”

    潘崇彻自豪地说道。

    “将军的意思是?”高彦俦惊奇道。

    “没错,是时候给那些宋军一点教训了,不然,咱名声何在?速战速决。”

    雨持续不断地撒着,将整个军营都淹没了些许,这还得亏刘光义考虑到蜀地多雨,挖沟,加高了许多,不然营地早就淹没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杀——

    “将军——”

    “将军——”

    潮湿且泥泞的营地中,刘光义穿着铠甲,腰别弯刀,穿着皮靴,缓缓走动着,丝毫不顾及脚底下的泥泞。

    伤兵营里,许多人疼痛难耐,还是没有睡着。

    兵卒们虽然是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面对高高在上将军的慰问,也不免有些感动,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更是显得触动心灵。

    “没事,再坚持几天,援军就在路上了!”

    “过几天就好了,咱们肯定能攻破阆州城!”

    “放心,缺什么就说,我尽量筹集!”

    刘光义自然清楚这些人想的是什么,尤其是在这阴雨天,他勤勉地进行宽慰,这群骄兵悍将遇到连绵雨天,睡在潮湿的床榻多日,也是需要安慰的。

    所以,他不顾辛劳,来安慰这群士气低迷的兵卒们。

    这十年来,怎么会受过这委屈。

    汉中军的连续三日攻城,更是需要安慰。

    很显然,只要高位者肯低下头,没有一个人不振奋。

    “将军,咱啥时候能回家?”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瞪着眼,胡子拉碴地说道:“我家娘子正怀孕,过一两个月就得生了,我得回去看她!”

    “肯定会回去的,就这一段时间了,要坚持住,活下去!”刘光义看着他硕大的体型,锤了锤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咱们禁军,从来都是百战百胜的?!”

    这句话,掀起了偌大的共鸣,所有人都大笑着,场面一时间欢乐了多,扫除了不少的阴霾。

    突然,一阵轰鸣声响起,接着,就燃起了些许火焰,但又被小雨给熄灭,砍杀声不断的响起。。

    刘光义心头一震。

    该不会是营啸吧?

    “将军,大事不好,有敌袭!!”这时,一个传令兵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半夜的,竟然还有人偷袭?”刘光义看了眼天空,乌云将月亮遮掩大半,这样的黑夜,哪有多少人?

    可是,境况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烧杀抢夺声在黑夜中越发的吵闹,乌云遮掩了天空,零星的雨点浇灭了火,但很快,“哗哗”的小雨便越发的大了起来,成为了雨幕。

    刘光义健步如飞,一旁的亲卫连忙牵来了马,让其坐上,然后又去通知将校进行反击。

    可惜,这一切都颇有些晚。

    半夜突然被袭击,这几日来攻城的辛苦,以及被雨水的折磨,让宋军苦不堪言,突然的惊响声,虽然大部分人都反应过来是敌袭,但仍旧有部分人神经紧张之下,挥刀砍人,自相残杀。

    营啸,无论是在何时都是恐怖的。

    敌袭声不绝于耳,南征北战的禁军们素质是不用怀疑的,他们立马就穿戴好了铠甲,提溜着兵器,然后寻找队正、都头,准备反击。

    但,这是在下雨天,帐篷中点燃的火把,出来帐篷后,立马就熄灭了。

    然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大部分的人,都看不见,能看清眼前几步路都少,只能在夜视较好的兵卒带领下,进行反击。

    某种层度来说,大部分的宋兵都各自为战,无法组织上有效的反击。

    刘光义自然不是夜盲,他经常大鱼大肉,自然远胜于普通士兵,随着他的出动,宋营中的数百骑兵则纷纷而动,开始向火光方向杀去。

    他很有信心,夜袭这种事,不可能太多人,数百骑兵足以破千人,总不可能过万吧!

    数百骑浩浩荡荡,马蹄声惊醒了不少人。

    “杀,都给我杀——”那山一脸的鲜血,脸上涂抹着花花绿绿的图案,仿若凶神恶煞一般,令人震怖,在他的带领下,八旗兵同样妆容,仿若是恶鬼一般,直接扑向了宋军。

    半夜本就是睡的最沉的时候,刚睡眼朦胧地惊醒,还未反应过来,就面对这样的恶鬼,许多宋军就被吓傻了,不知道抵抗,甚至发狂而跑。

    八旗兵轻易地就攻入了军营,凭着可怕妆容以及夜视能力,一时间无人可挡。

    此刻的宋军,已经失去正常的表现,各种走音的怪异喊叫在人群里响起,兵卒好像是疯了一样,到处跑,八旗兵就到处追杀,点火,可惜下雨天,燃不起来。

    任谁在半夜惊醒,遇到恶鬼,还能面色如常,哪怕饱受恐怖片洗礼的现代人也不例外。

    历史上火牛阵的原理也是如此,这是一场心理击破战开始,然后伴随着杀戮。

    “杀!杀杀!”暴戾的吼叫震耳欲聋,在军营中不断响起,八旗兵们在湘西经过不断的战争洗礼,早就对厮杀习以为常!

    不只是脸庞,就连身躯上,也满是图案。

    “有鬼,有鬼啊!!”刘光义纵马而来,就碰到了许多大呼小叫,精神失常的兵卒,逮住一个,就胡乱地喊着,问不出什么。

    刘光义沉声道:“这世间哪有鬼,众弟兄们,随我杀敌——”

    “杀,杀,杀——”骑兵们坐在马上,自然心有安慰,大吼着,举起武器就往前冲去。

    “咚——”突然,刘光义前方的一个骑兵被一个绳子套住脑袋,被拖下马。

    “轰——”这时,又有一块石头,袭击他前方的骑兵,屎其倒下马,被践踏而死。

    “这是什么鬼东西?”骑兵们慌乱了,这黑夜里,突然袭击,实在是令人生畏。

    “停下不要怕,是那些敌军,都是人!”刘光义探目而去,很快就发觉那些躲在两旁的敌军,立马停下马,等待跟在身后的步兵。

    而他身边则不断的有骑兵被袭杀,不一会儿,跟随而来步兵们到了,围成了一个大圈,约有数千人。

    这个时候,刘光义就不怕了,看着目前聚拢的敌军渐渐清晰,他沉声道:“兄弟们,杀掉这些蠢贼!!!”

    那山望着前面的这些宋军,尤其是高头大马的骑兵,一时间有些犹豫,蛮人们不曾见过那么高大的马,更是有些害怕被其冲击。

    “怕个甚,杀,咱们何曾怕过人?”那山大声嚷嚷着,狞笑道:“这些人头,可是咱们的军功,土地,奴隶。”

    “杀——”

第六百一十七章大势已定

    若是往日,骑兵的冲击力是普通兵卒难以招架的,但,可惜这是下雨天,地面泥泞不堪,再加上夜间的突袭,让骑兵的步伐缓慢了许多。

    没有了强大的冲击了,对于八旗兵而言,其实就是山林中的猎物,只能被捕杀。

    绳索,石头,长枪,弓箭,各种各样的武器不断的进行投射,骑兵瞬间招架不住了,因为准头太大了。

    泥泞的道路让骑兵的威力大减。

    涂抹着各色颜料的八旗兵,悍不畏死,分出一部分人牵扯住骑兵,然后大部分人则突袭后方的那些步兵。

    下雨天,夜间,这是蛮寮们的优势所在。

    “杀——”刘光义沉着冷静,面对蛮人的突袭,他纵马挥刀,又组织攻势,他马术精湛,乃是北地贯有的水平,面对不断袭击而来的石头,绳索,躲闪之余,又因铠甲坚硬,损不及分毫。

    他的那些骑兵们却没有那么多好运。

    有的被套猎物一般套住了脖子,拖拽于马下,然后被斩杀;有的被毒箭射伤,摇曳于马上,落马而杨;有的被长枪投射,钉死于马;有被弹弓偷袭而下马的,有被斧头所伤的……

    总而言之,八旗兵们奇怪的攻击法,在这黑夜中,格外的奏效,骑兵们吃饱穿暖,夜盲倒是很少,但马匹速度的减缓,让这种偷袭防不胜防。

    刘光义被包围之际,其他的宋兵们则被八旗兵所袭击,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极重,哪怕想反击,但夜盲症又阻拦着他们。

    自古以来,夜袭就不是普通人能玩转的,别的不提,起码夜视完好的士兵得要吧。

    中原兵卒,吃饱都勉强的,何来有机会吃肉了,营养不良,缺失蛋白质,维生素a,所以夜盲者极多,所以夜袭都是以少数对多数。

    而这部分少数,都是精锐,因为只有他们营养充足,不会有夜盲症。

    古人不了解这些,但大概的吃饱喝足还是了解的,把这部分人当作精锐。

    八旗兵为何夜盲症少?因为他们都是蛮寮,五谷杂粮吃的少,反而打猎捕鱼为生,动物的内脏以及鱼肉吃的比较多,所以目力长远,夜间行动如白日,山林适合他们,夜间也适合他们。

    所以,自古以来,哪怕预防再多,但夜袭仍旧屡屡得手,预防的再多,也抵不住大半的兵卒是夜盲,归根结底还是玩打一场的。

    八旗兵一分为二,将整个军营弄的乱七八糟。

    虽然没有火,但雨水这时比火更有用,湿滑泥泞的地面,让宋军苦不堪言,不及一合之力。

    到了半程,突然数千蜀军,袭击而来,与八旗兵一起,对于宋军营地进行最后的冲击。

    本就猝不及防,在雨夜,袭击,夜盲等弊端下,宋军最后的反击被瓦解,部分人选择了逃窜。

    往日的阵型,更是难见踪影,遇到万人的袭杀,以及敌人源源不断的援军,宋兵难以招架,纷纷溃逃、投降。

    数万大军,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士气一泻千里,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真正意义上进行反击的,只有数千人,大部分人被崩溃地裹挟着逃窜,投降。

    什么是大势,这就是大势。

    大部分人都投降时,你哪怕有反击之心,也只能逃窜,投降。

    往日的勇气早就被冰凉的雨水所浇灭,只能瑟瑟发抖。

    到了下半夜,天微微亮时,数万宋军早就没了抵抗,大部分都投降,少部分窜逃而去(没夜盲),刘光义光荣被俘虏。

    血液与雨水浸染了整片大地,死伤数以千计,尸骸也被集中,大部分被俘的宋军,在雨中瑟瑟发抖了一夜。

    事实上,在见到敌军营地内的点点火光时,高彦俦就带领下近三千蜀军,冒雨进行支援,指挥,然后与潘崇彻一起,对宋军进行分割袭击俘虏。

    若不是潘崇彻进行指挥,这些八旗兵绝对弑杀不止,没几个能投降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

    “结束了!”潘崇彻身披铠甲,这一夜他并没有亲自上阵,而且遥控指挥,甚至毛发干燥,不沾有一滴雨水。

    八旗兵们浑身湿透,血水沾染了衣物,对于潘崇彻,一个个低头服膺,不敢直视。

    那山则如同随从一般,亲近地跟从着:“将军,咱们这一夜,已经彻底了将宋军击溃了,逃走的顶多几千人,连刘光义也被俘了,对了,还有上千头马呢!”

    “你要马作甚?”潘崇彻笑着问道,语气很平淡:“八旗在山地才是无往不利,若是上马,能打得过谁?又有多少人会骑?”

    潘崇彻的目光有些刺人,那山憨笑道:“也对,咱们不会骑马,只是昨晚见识到了骑兵的威力,心头痒痒!”

    “对付这几百骑兵,可是折损了一千多兄弟呢!”

    望着其一脸渴望的目光,潘崇彻心思翻转,八旗兵一夜之间傻溃了宋军,对于汉军的畏惧减退了不少,但却又见识了骑兵的厉害,马匹自然不能与他们。

    太阿倒持,危害不浅。

    “普通的旗兵自然不许,但你可是正蓝旗主,怎可一般?去,自佐领以上,每人挑选一匹当作坐骑!”

    潘崇彻豪爽地一笑,拍了拍那山的肩膀,温声笑道:“这四旗中,就属你正蓝旗功勋最大,此战后,我会禀明陛下,封尔等为爵。”

    “真的?”那山惊喜道,这些时日以来,赏田赏奴,已经有了上万亩,几十户,现在他最渴望的,就是与潘伯爷一样,成为威风凛凛的爵爷,穿汉衣,识汉字。

    “当然,以你的功勋,起码也是个男爵,子爵也能有的,佐领们(五百户长)骁勇、骁骑校尉,男爵也可望。”

    “毕竟,宋军的人头,远远比蛮人们值钱。”

    望着自顾自憨笑的那山,潘崇彻眼睛一眯,心中想到:“屠杀过宋军的蛮人,定然会对汉人失去敬畏之心,经历了数年的征战,可以解散这四旗蛮寮了,得妥善安置!”

    其他三旗的旗主,也得知了这些消息,欢快地跑过来,跪在地上行礼,欢呼声不绝于耳。

    对于他们而言,成为真正的贵族、汉人,也算是他们的愿想。

第六百一十八章一语中的

    对于战利品的收集,八旗兵一向是专业的,用不着潘崇彻担心。

    只不过,按照规矩,一半的缴获都归属八旗兵,他有些心疼那些铠甲,不过又想到俘获的那些马匹,瞬间又兴奋起来。

    按照估计,宋军最起码也的有两三千匹,这对于朝廷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至于蜀军,抱歉,给钱财就够了,想要马匹,打不死你。

    高彦俦很识时务,战毕后,立马收拢军队,避免陷入争抢之中,当然,也抢不过那些蛮人。

    潘崇彻越发的欣赏他了,这个蜀国将领,有勇有谋,而且谦虚谨慎,知进退,就是有点太耿直了,但在军队中却属于优点,这样忠义的将领,谁都想要。

    “走,去看看咱们的刘将军,这可是大破全师雄的名将啊!”

    潘崇彻笑了笑,挥了挥手,不顾地面的泥泞,抬脚而去,高彦俦(读愁)也跟随而去,显然,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代入到了副将。

    刘光义的状态不怎么好。

    他是被蛮人直接用绳索套下马的,虽然杀了十几个蛮人,但蛮人人数太多防不胜防,眨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地面,铠甲被污泥洗刷,但仍旧被扒拉去。

    靴子也招稀罕,八旗兵也毫不犹豫地扒下,然后又将他丝绸内衣扒了,弄的他衣衫不整。

    脖子上满是勒痕,浑身都是污泥,胳膊大腿疼痛难忍,刘光义都无所谓,但被一群蛮人俘虏了,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望着不远处被拴的坐骑,他格外的难受。

    想要自尽,但为刚建立没两年的宋国又不值得,乱世中,哪有尽忠的武将?

    给你升职两级就想卖命,绝无可能。

    投降吧!又害怕牵连家小。

    真是左右为难。

    “将军,咱们不会被杀吧?”一旁的亲卫也被绳子绑着,动弹不得,该死的蛮人,绑绳倒是经验丰富。

    “不会,指挥这场仗的是潘崇彻,他不是蜀人,对咱们没有深仇大恨,而且为人一向豪爽,不会杀我们的!”

    刘光义说着,双眼不断的观察,似乎也在为自己打气。

    果然,一个面色干净的中年大汉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红脸的大汉,身着铠甲,气势逼人。

    “刘将军,久闻其名,今日终于得见,真是幸甚啊!”潘崇彻豪爽地笑道,只是话语间怎么那么讽刺呢!

    “手下败将,哪里有什么名声!”刘光义摇摇头,苦笑道。

    “今日见到潘将军的手段,果真是南国第一名将,某心服口服!”

    “哪里谈得上名将,无外乎将士用命,及时出击罢了!”

    潘崇彻走近,将腰刀抽出,被反射的刀光闪到,刘光义眼睛一眯,心情紧张到了极点,这要是一砍,绝对能要人命。

    “咔嚓——”刀划拉了绳索,让刘光义心情回复,但面色不改,显得极为淡定。

    一旁的高彦俦见此,眼睛一眯:果然是宋国大将,生死前面色无改。

    “刘将军请,虽为对手,但咱对您可是惺惺相惜,这几天,差一点就城破了,这样凶猛的攻势,咱还是第一次见!”

    潘崇彻带着刘光义来到了军帐,也不忌讳,直接找个椅子坐下,看着神色自若的刘光义,颇为欣赏。

    这样的能将,若是在咱们大唐,就好了。

    “对了,怎么不见曹将军?我也是久闻其名啊!”

    寒暄了几句,潘崇彻这次获知没有曹彬的身影,甚至得知前几日,军营还出走了几千人,他心头预警顿生,笑着问道。

    刘光义面对这样的询问,心中思量一会儿,溃败了,一切都没了意义,求生欲瞬间占据上峰,他颇为为难地说道:“前些日子,眼见攻破不了阆州城,小将就与曹将军一起商议,与其死守城池,不如另辟蹊径。”

    “所以,就与了他五千人,去了夔州!”

    “什么?夔州?”闻言,高彦俦瞬间惊起,脸色大变:“你们竟然敢派兵去夔州,我要杀了你——”

    夔州剩下的这一两万老幼,早就不堪战,五千精锐的宋军前去,定然如泰山压顶一般,难以招架,国主危险了。

    刘光义被剑指着,面色依旧如常,不见惊慌,潘崇彻心中越发的欣赏。

    “高将军,冷静一下!”面对这番紧张的场面,潘崇彻也很淡定,他看了高彦俦一眼,轻声说道。

    “可是!”面对潘崇彻逼人的目光,高彦俦无奈地垂下手,又坐下。

    “真是好计谋,好策略!”潘崇彻惊叹道:“咱手下的,大半都是蜀军,若是得知孟国主被俘,亦或者被杀,定然方寸大乱,仅凭借我手下的蛮兵,绝对是守不住城的。”

    若是昨日,潘崇彻还会惊慌失色,但如今战胜了宋军,那就无所谓了,孟昶死了更好,这偌大的蜀国,数万的蜀军,就是大唐的了。

    但,人家蜀将在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曹将军几时走的?”潘崇彻不紧不慢地问道。

    “两日前,不,三日了!”在高彦俦愤恨的目光下,刘光义一五一十地说道。

    “此去夔州,数百里山路崎岖难行,若是不慎,哪怕有向导,恐怕累死也找不到夔州,我真是佩服你们的胆量。”

    潘崇彻的一番话,让高彦俦瞬间缓了过来,也对,他这个蜀人对于地形都难辨认,宋人肯定更难了,三日功夫,三十日都难到夔州。

    “不怕,我们有地图!对于各关隘也是清楚的很!”刘光义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股脑的兜售出来。

    “何来的地图?”高彦俦惊诧地问道。

    “贵国赵彦韬所献!”

    “带兵无能就算了,竟然恬不知耻地出卖大蜀!”高彦俦愤怒地骂道。

    “不,你误会了,赵彦韬早在出使北汉时,就出卖贵国,将详情一五一十的细说,甚至还画了地图与我们一一详解!”刘光义淡然一笑。

    “该死,这个叛徒,难怪,难怪兵败如山倒,都是他的原因!”高彦俦瞬间明悟,气恼不已。

    “所以,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了地图,去往夔州的地图!!!”

    潘崇彻一语中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命总算保住了

    蜀道难,难以上青天。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曹彬牵着马,披着蓑衣,脚上的皮靴早就破旧不堪,大腿上好几道伤口,一牵扯着就疼痛。

    他的身后,山坡上军队排成了小怼,互相搀扶着,虽然队伍歪歪斜斜的,好像已经溃不成军,但在曹彬独特的魅力之下,依旧散而不乱,坚持到了现在。

    宋军其实也是辛苦,走在山间,不知摔倒了多少哎,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背着铠甲,戎服破旧不堪,若是不是甲械齐全,还真是一队流民。

    山路行走,曹彬感觉非常吃力,所以他不会再呵斥将士,反而不断的安慰着,马也不骑,牵着走,还分派亲卫前后照应,若是有伤员了,就用几根竹子抬着,用蜀人的话来说,就是滑竿。

    这样一来,兵将同心,他们很快地就来到万州,然后坐船东去,过开州,在聚集夔州数十里外,停靠上岸。

    越是接近夔州,商船越多,容易泄露机密,可不能让孟昶逃了,无论是其是死是活,都比逃了好。

    “兄弟们,再坚持一些,这山路虽然难行,但过了这座山,可就是坦途了!”曹彬饮了一口水,浑身疲惫,但依旧振奋精神地鼓舞士气。

    “好~”

    将士们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振奋了一些,毕竟终究快结束了,爬山真不不是人能做到的,尤其是爬蜀地的山。

    “还有多久到夔州?”曹彬扭过头,将水囊给一旁喘着气向导,问道。

    “还有十几里路!”饮了一口水,猎户这才瑟瑟发抖地说道:“这是咱们去城里赶集的路,虽然窄,但却能躲避不少的税关,只是有些绕!”

    “好!”曹彬脸上这才有了一些喜色,他沉声道:“若是到了夔州,我就放你走,我也没铜钱,这些碎银子你先拿着,也能换个十几贯钱!”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猎户连忙弯腰拜下,这些银子,可得让家里好过不少,至于是不是出卖国家,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皇帝又不能分他一文钱。

    曹彬不以为意,他也不是狠心的人,说到做到,讲究原则,这是他带兵的关键所在,也是兵卒们相信与他,聚集不散的原因。

    又有了半天时间,到了下午,简单地吃了一些干粮后,这几千宋军终于见到了夔州城的面貌。

    “果然是一座雄城,若是从江陵西进,这夔州一城,可抵十万精兵!”

    望着这险要的位置,以及高耸的城墙,曹彬不由得感慨,以他的目光来看,城中只要粮草充足,精兵一万,坚持数年都不成问题。

    但,现在吗!呵呵!

    “蜀人料想不到,吾等竟然敢不顾后路,直驱夔州,安枕无忧的蜀主,已然在劫难逃了!”

    曹彬眉毛一挑,挥手道:“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城内飘起炊烟时,就是咱们进击的时刻!”

    “喏!”将士们心情激动,瘫坐在地上,揉肩捶背,吃起干粮,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作战时刻做准备。

    夔州城,实际上叫做奉节,因为是夔州的首府,所以一直被称作夔州,夔州城雄踞瞿塘峡口,形势险要,历来是川东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

    夔州城外,有座八阵图,由细长的石堆铺就而成,传闻是诸葛亮困陆逊十万精兵所在,原本有座永安宫。

    城内原本有做永安宫,是刘备托孤诸葛亮的所在之地,到了唐时就不存于世,孟昶入住节度府后,尤感到狭窄,又征集民力,撒出钱财,开始在其基础上,进行修建。

    毕竟地基还在,修建起来很容易。

    显然,孟昶已经做好了长待夔州的准备,但,他又惧怕宋军,又时刻将珍宝钱财装载到船只上,若是有事,则乘船东去,去唐国寓居。

    他是绝对不会去宋国的,作为蜀人,他不食面,多食稻,况且,赵匡胤乃篡逆之臣,又主动攻蜀,不共戴天之仇。

    “喝,喝!”暂居的节度府中,孟昶毫无压力地喝酒,过着糜烂的生活,哪怕亡国在即,但已经四十四岁的他,已经老麦,雄心壮志不复,将一切希望都拜托给了潘崇彻。

    况且,除了享受,他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花蕊夫人依卧在孟昶的怀中,看着眼前的舞女翩翩起舞,突然地有些心悸,哪怕再没有政治敏感,她也意识到了亡国的危机。

    她的一切,都依赖于皇帝,皇帝不再是皇帝了,她也就不再是皇妃了。

    天微微黑时,城内突然响起了厮杀声,吵闹声,整个夔州城似乎都乱了,孟昶瞬间一动,将花蕊夫人抛下,连忙站起,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大事不好了!”这时,一个宦官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得地说道:“蜀军杀过来了,已经夺了城门,正往咱们这里杀来,大军一时间阻拦不住了——”

    “该死!”孟昶瞬间慌了,他跺了跺脚,说道:“幸亏某早有准备,让部分禁军前去阻拦,其他人跟我出城,登上船东去!”

    “这,这些珍宝不要也罢,全部赏赐给抵抗的禁军!”

    看着这些摆放的铜器珠宝,孟昶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让花蕊夫人等妃嫔以及自己的几个儿子跟上自己,去往城外登船。

    夔州城疏于防范,瞬间就被宋军突破,但节度府衙的内城,却是布满禁军,守卫颇为森严。

    虽然野战打不过宋军,但守城还是有一些门道的。

    “未曾想到,孟昶倒是挺爱惜自己的命的!”

    一时间,纠缠得难舍难分,曹彬着实看不下去,生怕孟昶跑了,立马身先士卒,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地将坚固的内城给破了。

    毕竟是实力上的差距,再加上突袭的效果,蜀军坚持不到两刻钟,就直接崩溃了。

    而这点时间,对于孟昶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禁军的护卫下,他一家子坐上马车,直接出城,登上了去往江陵的船只,车夫时刻在船待命。

    “宋人阴险狡诈,果不其然,不过,幸好有先见之明,命保住了,钱财也保住了!哎!真的要寄人篱下了!”

    孟昶望着远处追击而来的宋军在码头上捶胸顿足,瞬间有些开心,又有点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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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蜀国除、一分二

    从获知消息到出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孟昶一大家子,简单收拾一下,数百人,连同那些宦官婢女,尽皆上了夔州码头的大船,扬长而去。

    而曹彬则派人追之不得,获知其消息后,面无喜色,心中忧虑更甚。

    “将军,如今劳师东进,将士们困乏难当,好不容易攻下夔州城,不如掳掠三日,正好恢复士气。”

    有人出言说道。

    “不得如此!”曹彬眉毛一皱,沉声道:“将士们的辛劳我是知晓的,但绝对不是放纵的借口,若是我允许这般做了,将士们就会松懈,难以管束,再说,城内外还有上万兵马,若是酿成兵变,咱们这几千人还真的走不了了。”

    “成都酿成的后果,还没走记性吗?”

    此言一出,正准备快活的众将瞬间不敢言语,这可是群山之中,真要是四处皆敌,这几千人还真的跑不了。

    一直到了半夜,夔州城才算真正的被曹彬控制起来,这还多亏了曹彬严守军纪,没有之前宋军的掳掠奸淫,才让兵卒们抵抗渐消。

    到了第二天,一夜未睡的曹彬,将仓库中的钱财全发散给了宋兵,顿时让无法劫掠的众人齐开颜,纷纷议论曹将军豪爽。

    但曹彬却越发的不开心了,于是召唤孟昶遗留下来的众臣。

    没错,孟昶自己逃得挺快的,但却带不了自己的那些臣子,只能通通甩下,无奈,他们能怎么办,只能投降了。

    尤其是以宰相李昊为首,加上伊审征、韩保贞等一众孟昶的宠臣,只能屈膝投降。

    对此,曹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对于这位老宰相,直接说道:“如今蜀主东去,蜀国纳入大宋已然为真,相公可愿下一道圣旨,劝降蜀国诸州县?”

    “不知潘将军、高将军如何?”其他人只能拜服,李昊虽然也想归想,但却想体现自己的价值,拿捏一下。

    “自然已被击溃,不然我军何以至此?”曹彬淡然而笑,说道:“某不愿其余州县再免受兵灾之祸,所以希望相公能发出圣旨,毕竟,我军纪律虽然严明,但其余军队可管不了了。”

    李昊经历太多,怎么看不出其中的真假,但他不以为意,本来就是想归降,如今得知自己这封圣旨价值更大,再无他花。

    微微一笑,他提笔就来,一气呵成,一封归降书就书写完毕,当然,这是以孟昶蜀主的名义写的,劝降意味明显。

    “哎!”摇摇头,看着这封归降书,李昊叹了口气,选择了退下,背影落寞,这是他为子孙后代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其他人则四目相对,意味深长。

    曹彬则好奇,问道原有。

    这才得知清楚。

    原来李昊此人,在先蜀灭亡时,以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的身份,为王衍书写降表,如今又以宰相的身份为孟昶书写降书,可谓是极具意义。

    对此,曹彬不以为意,心道,这乱世中,兵强马壮者王之,皇帝更迭频繁,谈何忠诚?

    反而,他更信任其能力,以为冯道,将夔州城的治理都交与他,自己则练兵秣马,准备去阆州,合兵决战。

    几日功夫后,曹彬带着五千宋军,外加五千蜀兵,一起乘船西去,来到了安州。

    这时,突然有传言,说刘光义被杀,宋军全军覆没。

    曹彬大惊,由且不信。

    刘光义可是智勇双全的能将,怎么可能身死呢?

    按捺住流言,曹彬继续带兵而去,到了开州时,终于碰到了回师救孟昶的潘崇彻,以及高彦俦等蜀军。

    于是,曹彬守开州,潘崇彻等人则围攻,局面颠倒了。

    对此,潘崇彻派人大肆宣扬,说击溃宋军,斩首刘光义,劝曹彬投降,毕竟他这边加上俘虏的宋军,已经超过七万人,可以说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又派宋军将校喊叫呼唤,进行攻心。

    曹彬则抛出了圣旨,以孟昶的名义要挟其投降,并且,还找了个模样相似的站立在城楼假扮孟昶。

    别说,还真的有不少人信了。

    但,这等技巧岂能瞒的过高彦俦,他可是亲信大将,对于孟昶不能再熟悉,借着潘崇彻的单筒千里镜,立马就看清楚了。

    随即宣扬其假扮,蜀军信任于他,纷纷镇定下来。

    而到了这边,对于刘光义兵败,曹彬仍旧不信,但手底下的兵卒们则人心惶惶,士气大跌,相识的将校在下面呼唤,怎能不信?尤其是蜀军,更是毫无战心。

    如此下去,谈何守城?

    几日后,你来我往之后,还是潘崇彻更胜一筹,谁能想到他有千里镜这一作弊利器?

    在攻心与攻城的双层夹击下,曹彬无可奈何选择了投降。

    曹彬一归降,巴东瞬间恢复了蜀国的统治,潘崇彻继续打着孟昶的旗号,扭头转向去成都。

    王全斌等人也不傻,他们获知刘光义被击杀后,瞬间惊慌万分,成都的这万人,谈何守城?

    所以,这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心协力,约束将校,直接弃城北上,与来时的路一样,走绵州、剑州,然后去利州,准备回到陇右道(秦、阶、凤、成)。

    但,在这时,他们在利州,突然就碰到了关中支援的两万人部队,瞬间心气高了。

    三万人,虽然有两万是地方部队,但仍旧让王全斌恢复了点志气。

    他觉得,虽然这点人打不过潘崇彻的十万大军(宣扬的),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那些一趟损兵折将,不白来了?皇帝不得治自己的罪?

    所以,他没有听从部将的建议,反而乾坤独断,派遣万人大军北上东去,占据兴元府。

    兴元府,其实就是古代的汉中,唐时德宗被叛军逼迫入了汉中,在这里遥控指挥平定了叛乱,所以特别喜欢这里,改元兴元,特地把汉中改名兴元府,与京兆府同级;并免去汉中百姓税赋徭役一年。

    中国历史上以帝王年号命府名,始于汉中。

    汉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是蜀地的北大门。

    刘备与曹操决战两年,黄忠定军山斩夏侯渊,赵云的空城计、赵子龙一身是胆、曹操的“鸡肋”之言,都在汉中。

    可以说,王全斌这是壁虎断尾,无奈中的选择,也是最后的将功补过。

    而潘崇彻率领降军(宋兵)、弱军(蜀兵)、蛮兵(八旗),鱼龙混杂,攻克剑门、利州后,已经力竭,实在是难以攻下汉中兴元府,只能防守。

    而全师雄自然不会是潘崇彻的对手,只能归降。

    至此,后蜀的两府、四十八州、一军、两百三十八县,除了兴元府、兴州、文州、源州,共八县归属宋国。

    其余的两百三十县,尽归唐国。

    以一万蛮兵,夺得大半蜀国,败数万宋兵,潘崇彻的大名,响彻天下。

第六百二十一章

    九月的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哪怕兴致再高,刘光义也骑不了马,更是舍不得自己的坐骑受委屈,只能坐着牛车上,缓缓而行。

    他并没有坐船去岳州,然后过洞庭湖下湘江而至长沙。

    而是沿着澧州、郎州而下,直接从陆路去往长沙,免不了奔波劳累之苦。

    原因很简单,船只不够。

    哪怕经过了宋军的劫掠,但这只是蜀国的皮毛,许多的物资钱粮还在蜀国存着呢,他们并没有时机弄回去。

    况且,从汉中走,地形崎岖,更是运送的少之又少。

    但对于唐军而言则很简单,只要过了三峡,就借着长江,缓缓而下,然后再经过洞庭湖而至长沙,方便太多。

    加上近三万多宋军,一分为二,部分在江陵,部分被船只送到了长沙附近进行安置,作为数百名将校则走陆路,与蜀兵一起南下。

    押送刘光义的蜀兵约有两万人,随从的还有五千人的八旗兵,再加上蜀兵的家属,总数超过十万人。

    蜀兵成份复杂,有溃兵,有义兵,所以为了更好的统治巴蜀,李嘉直接把他们以及家属,全部迁徙到郎州、邵州进行安置,也算是某种层度的移民吧!

    八旗兵则是解甲归田,这五千人变成普通的地主,或是居住在城镇,或是在乡村,反正他们田地钱粮众多,也会被安置在人口稀少而地面广阔的邵州。

    “就是这些人打败了我们!”望着散而不乱的蛮兵,刘光义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堂堂的禁军,竟然被一群蛮子打败了。

    “事实就是如此,难以置信!”同行的曹彬也摇头苦笑,这样的结果着实太过于气人:“不过,这群蛮子与其他蛮人不同,更讲究纪律,而且军令严明,人人着甲,浑身散发着彪悍气息,一看就是浴血奋战多年,若是单打独斗,一个能抵好几个禁军!”

    “不过,听说这些蛮兵,也被称作八旗兵,被潘将军训练多年,如今却一朝解散,着实可惜,难道这就是狡兔死、走狗烹吗?”

    刘光义着实弄不明白,如此精良的一支队伍,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了,而且还是在天下形势不明,正需战功之时,太过于可惜,起码还能再战个十来年。

    “也许是有特别的原因吧!”曹彬也搞不懂这逻辑,在这乱世,巴不得强兵越多越好,这潘崇彻倒是自断臂膀:“蜀国一下,潘将军恐怕是怕功高震主,索性解散强兵,以证清白志向!”

    “这倒是有可能!”刘光义感觉这一点倒是很符合逻辑。

    蜀国,天下闻名的富国,而且闭塞难通,若是割据,则又是一国,所以潘崇彻待在蜀国,不亚于架在火炉子上烤。

    但,刘光义感觉还是不对。

    “可是,我听闻,潘崇彻是个阉人!!”

    闻言,曹彬懵了。

    打败他们的,竟然是个阉人,唐主竟然如此大胆……

    “呵呵,战事结束,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曹彬连忙转移话题,诉说道:“俘虏也就罢了,但咱们绝对不能降的,家族都在中原,好好待个俘虏,兴许大宋南下时,还能解救咱们!”

    曹彬对于气节完全不在意,所在意的,只有家小,父母,他是个孝子,绝对忍不了年迈的父母被斩杀。

    所以,他宁愿去死。

    反正有儿子,香火能延续下去,朝廷抚恤更好。

    “嗯!”刘光义也认同这点,但又有些异样:“天下大师,讲究占据中原者得天下,再加上北地精兵多马,席卷而来,南地少有能挡的,不过,看着唐军的气势,颇有南北分治的样子,搞不好又是个南北朝……”

    “南北朝啊!”听到这番话,曹彬心思有些动摇,思虑道:“听闻唐军海龙军船舰甲天下,如今只缺吴越,就可一通南国,而咱们大宋北有契丹、东汉,南有唐国,腹背受敌……”

    “人心也难附啊!”刘光义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瞬间,牛车中气氛为之一僵。

    赵匡胤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而夺得天下,着实不地道,这也没啥,乱世不讲究这些。

    但郭氏却也不曾负天下,尤其是郭荣,打遍天下无敌手,契丹人都打趴了,若不是病了,燕云就收回来了。

    这赫赫威名,现在还流传呢!

    况且,赵氏目前还有一个致命点。

    他是靠权谋上位的,本质上与金朝的司马氏一样,根基不稳,人心自然不附。

    平日里中央一直强势还没事,若是有外敌入侵,腹背受敌,又内部不稳,这偌大的宋国,一下子就能垮下来。

    “到长沙后,再说吧!”曹彬看了一眼刘光义,轻声道。

    刘光义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没有见到唐朝国主之前,不得决定,看清楚其真实模样,才好作决定。

    君主,才是决定一个国家的未来的根本,尤其是在这个乱世。

    到了朗州后,蜀兵以及其家属,被朗州巡检兵们看押,去往邵州,那里可有大把的荒天等着开垦呢!

    长沙。

    事实上,待得知潘崇彻击溃宋军,瓜分蜀国土地后,李嘉真正感觉难以置信。

    他一开始,就是想着让潘崇彻守住夔州一代,也就是巴东重庆,有一个可以进击蜀地的口子。

    谁知道,潘崇彻那么给力,直接击溃了宋军,获得了大片的蜀国土地,虽然汉中不再手里有点遗憾,但这不重要。

    因为,蜀国的精华地带都在,大唐又一次打了胜仗,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击溃宋军,大大打消了畏惧中原如虎的心态,大涨我方士气。

    又一次囊括数百万百姓,李嘉心中已经相信,自己有了与中原一较的资本,至少在人口方面已经不怕了。

    所以,他特地派遣特使,去成都,进行封赏。

    潘崇彻,加授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从一品)、西川招讨使、忠武军节度使(地盘在中原,虚授,赵匡胤之前的)、西川留守等。

    爵位上,则授开国阆州侯。

    赐钱万贯、地五百顷(五万亩),其余赏赐无算。

第六百二十二章封爵厚待

    若说别的,人家灭国了,光是一个侯爵,着实有些吝啬。

    但,灭南唐的李信,也不过是侯爵,逼杀林仁肇、占据闽南的黄阳,也不过是伯爵,如今潘崇彻成了侯爵,也不敢多言,毕竟李信等人可是再亲信不过,他哪里敢奢侈公侯?

    不过,重立大唐后,爵位的含金量大增,皆是超品,而不是像前唐一般,位列品级,如此一来,恐怕宰相见了这些勋爵,也要行礼。

    还有一点,皇帝刚登基时曾说过,爵位有减等世袭和世袭罔替两种,但到现在却仍旧未曾明言,只是说爵位。

    前唐时,外臣的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如英国公李绩等,但王爵,无论是宗室还是外臣,都是减等世袭,如汾阳郡王郭子仪,他的儿子袭爵国公,然后就世代国公。

    宗室则不一样,比如,李嘉的始祖李业,被封薛王,亲王爵,其子李绢继承爵位,降等为嗣薛王世袭,郡王爵。

    其他的儿子也一并降等为郡王,郡王之子降等袭爵为国公,世袭,其余子则封爵为侯,然后降等再世袭。

    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基本上与明朝的爵位继承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个袭爵降等世袭。

    但明朝永乐靖难之役之后,却限定了宗室不得从军、从商、从政,只能依靠俸禄来食,而俸禄则郡王亲王极高,而如奉国中尉等底层宗室,则只有数百石。

    关键是,宗室没有土地,大家所见的福王等王爷土地广阔,其实都是皇帝赏赐的,郡王亲王还可以向皇帝祈求赏田,但底层的宗室只能吃死俸禄。

    而且,死俸禄也能被皇帝玩出花来,到了嘉靖皇帝这个理财专家手里,明文规定郡王、将军七分折钞,中尉六分折钞,懂的都知道,明朝的宝钞比废纸还不如,擦屁股都硌得慌。

    明朝宗室臣身系封城,动作有禁,无产可鬻,无人可依,数日之中,曾不一食,老幼嗷嗷,艰难万状;有年逾三十而不能婚配,有举露十年而不得殡埋,有的行乞市井,有佣作民间,有流移他乡,有饿死道路。

    简单来说,网传的明朝宗室占据国库十之七八很是扯淡,最多时,也不过百分之二十,只是宗室封布不均衡,有的地方入不敷出,跟养老金一样,显得很夸张。

    大部分的底层宗室活的简直苦不堪言,与后来的八旗子弟一模一样。

    扯远了。

    反正唐朝的宗室制度显然更合适一样,而且,俸禄也少,顶多给几千亩永业田过去,所以像李贺这种落寞宗室很多,只能参加科举。

    孟昶从夔州逃到了江陵,然后又经过一路护送,来到了长沙。

    对此,李嘉隆重欢迎,亲自设宴欢迎他,邀请越王刘鋹、长沙王周保权、荆侯高继冲、文安郡公李煜,一齐迎接与他,给足了他的面子。

    望着其他几位亡国之君的富足的模样,孟昶心思百转,他哪里不明白,这是明晃晃地暗示他归降啊。

    到了江陵后不久,他就知晓了蜀军被收复的消息,但身不得已,只能来到了长沙城。

    李嘉还没说话,孟昶(读厂)就明白其中的意味,他连忙起身说道:

    “下臣寡德薄命,无以天命,信赖陛下恩德,遣兵西去,才保得我之性命,天恩浩荡,无以为报,今光华在辰,文思当宁,臣愿意举千乘之重,请藉有司——”

    这话说的,不愧是文化,传说中对联的制造者,把纳土归降都说的文绉绉的,李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人家把国土版籍归附,哪里能直接要,这不容易暴露嘴脸吗?

    李嘉坚决不肯:“朕与蜀王本就有盟约,出兵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如今蜀地归附,正是蜀国重立之时,何来归附?”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若不是自己的胳膊被狠狠地拽住不动,孟昶差点就信了,他只能再次谦让。

    如此一来,经过三辞三让,第四次,李嘉终于勉强同意了,他望着这四位君主,感慨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自前唐亡国后,已有一甲子(夸张,其实并没有)之数,天命还是归唐的,民心思定,如今蜀主有顺从天命,真是明见千里啊!”

    “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宰相百官纷纷起身,其余的几个降君也只能起身,一脸欣慰开心模样,又多了一个伙伴,肯定开心了。

    翌日,孟昶就在皇帝赏赐的府邸,接到了圣旨。

    封爵,淮海国王,食邑八千户,诸子皆为国公,赏钱万贯,田五百顷,其余赏赐无算。

    虽然是郡王,而且还是什么的淮海王,孟昶只能选择接受,这是外臣所封的最高爵位了,真要是啥亲王,他真的不敢领。

    “如今,咱一家人,只能在长沙安家了!”望着诸子,孟昶也不过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但此刻老了许多,他长叹一声说道:“祖宗的江山社稷虽然没有保住,但宗庙好歹留存下来,陛下允许咱家奉祀先王,皇恩浩荡啊!”

    天子七庙,诸侯五庙。

    灭国不绝祀,这是传统美德,李嘉感觉得发扬一下,天下没有不灭之国,等自己这个唐朝完蛋了,希望后来人能继承一下。

    除了长子外,其他几个儿子面无哀色,他们都封了国公,自然衣食无忧,亡国后能有这待遇,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用死人,财产都在,衣食无忧,简直太舒服。

    瞧着几个儿子毫无悲伤之心,孟昶也无奈,其实这样也不错虽然不甘,但好歹活下来,长享富贵。

    “来到长沙,你们要谨言慎行,这里不再是成都了!”

    “好了,老爷,大家都很辛苦了,就散了吧!”立在孟昶身旁,丰满多姿的花蕊夫人好似个诱人的水蜜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一手抱着孟昶的胳膊,一边娇声说道。

    “就这样的,记住,不得我的首肯,谁也别出门而去!”孟昶这才说道。

    “喏!”子女们在侍女的陪同下,各回各院。

    “夫人,幸好你未曾离我而去!”望着花蕊夫人娇艳的脸蛋,孟昶感慨道。

    大唐皇帝还算地道,没有传说中那么喜爱人妻。

第六百二十三章夸张的兵马

    对于孟昶的处置,依托之前的经验,李嘉毫不担心,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不过,确实,长沙城着实有些小了。

    偌大的长沙府七个州、一个桂阳监,才四十万人,长沙城也才十几万人,本来就是州治,当楚国国都适合,但对大唐而言,着实有些狭窄了。

    外城不断的进行扩大。

    许多人也上书迁都,不过都被李嘉压下来了。

    说到底,还是大唐的根基太薄了,又没有中原那般的大义威势,所以目前来说,稳局湖南的长沙府虽然人口少,地形偏,还容易遭受湘江的欺负。

    但有一点,这里处于腹地,通过灵渠和修缮完全的府道,已经可以利用岭南的物资和人力资源。

    尤其是岭南的市舶司,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恢复,以及湖南、荆南府等地丰富的物产,可以说,出口扩大了数倍,市舶司年入超过了百万贯。

    有岭南和荆南府,以及将来的蜀国输血,长沙府养那么多的官吏禁军,还是很可以的。

    再说,迁都能去哪?

    金陵太危险,守江必守淮,仅凭借一江之隔,随时都会被突破,万里长江处处是突破口,关键吴越这个二五仔具体也猜不透。

    洪州其实也不错,地处江西,富饶而又安全,但就是太封闭,岭南的物产难以利用,况且,江西文风昌盛,难产强兵。

    金陵有李信守着,洪州有张维卿守着,万无一失。

    只是,蜀国兵力不足。

    “朝廷目前还有多少兵马?”

    御书房中,李嘉轻声问道,几个宰相恭敬而坐,不敢有丝毫的逾矩,吞并了蜀国,皇帝的威严越发的瘆人了。

    讨论大事,基本上不会在政事堂,因为那是宰相们平常办事的地界,属于他们的主场。

    况且,李嘉可是皇帝,谁敢让他奔波,肯定是宰相们跑了,反正政事堂就在宫城,又不远。

    “陛下,臣与五军都督府以及兵部几经查算,若是囊括蜀地、江南降兵,总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王宁站起身,轻声说道,他已经递交了下放的奏书,如今却是站好最后一班岗,毕竟吞蜀、江南,后勤以及各种繁杂极多,他这个军机处领班大臣,可是统筹协调的,还不能走开。

    “具体说说?”李嘉已经提前知道了,但看的哪里听的真切,而且,也需要与宰相们商讨一下。

    “长沙府禁军调去洪州一万,如今又调一万去了蜀地,若加上岳州卫,还剩三万人。湘西府三千,承天府、岭东府出兵闽南,两万大军损伤近七千人,闽南府原金山军,还有七千余人。”

    “岭西府未参战,还有万人!”

    “江陵卫本有万五千人,去了金陵一万,还剩五千。”

    “江宁府禁军、洞庭湖水师、海龙军等本国兵马,共两万三千人,若是加上近八万人的降军,共十万人!”

    “江西府本有四万人,再加上万人禁军,总有五万居奇!”

    “蜀地禁军、八旗共约有一万两千人,降军则有出了两万入长沙府,目前仍旧有十余万蜀兵,总数约十五万左右。”

    “也就是说,目前当兵吃粮的,总数约有四十五万之多!”李嘉数学很好,三下五除二,立马就计算了大概的数字,沉声道:

    “每个月,户部下拨的钱粮,已经超过了两百万贯,而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全国上下不过十一二万兵卒,如今扩了三四倍,这样绝对不行!”

    总人口才一千来万,当兵的就四十五万了,差不多三十比一,这绝对是个夸张的数字,尤其是李嘉还高薪养兵的情况下。

    这还内包括地方的巡检兵,俘虏的三万宋兵,耗费的钱粮也不少。

    而且,蜀地、江南大半都是弱兵,配不上这些钱粮。

    “回禀陛下,据潘都督(授的左军都督府)所言,蜀地兵马泰半都是蜀国的溃兵,蜀、宋之战前,蜀地就有二十万兵马,若不养之,恐怕会祸乱地方!”

    赵诚作为首相,第一个发言,而且很有建设性:“江南也是如此,溃兵与其作乱地方,不如暂且养之。”

    “一直养着也不像话!”李嘉心中已有定策,但依旧不说,皇帝要多给下属机会,锻炼人才。

    “臣等思虑再三,已有定策!”赵诚看了一眼孙钊,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讲来!”

    “蜀地虽然无有关中,防守吃紧,但用不了十五万人,淘汰老幼,再将部分蜀兵编为地方巡检兵,如此一来,能剩余八万人,如此倒是极为合适的!”

    “江宁府也是如此,但起面临吴越、中原兵阵,这十万人淘汰老幼,外编入巡检,须六万人即可!”

    一下子没了十一万人,而且还部分力量去了地方,真正意义上的裁兵只有七八万人。

    但每个月却能剩下近五十万贯。

    除了省钱,关键是能削弱地方兵马,维持强中央的地位。

    “这倒是可行!”李嘉点点头,巡检兵必要时能上战场,依靠着水师,六万能战之兵,应该能守住江宁府了。

    至于蜀地,则凭借着剑门关,倒是防守起来也简单一些,八万人足够了,只要别像蜀国的那些猪一般将领。

    还得伺机夺回汉中,不然怎么北上关中?

    “那些裁下来的兵马也无需让他们解甲归田,把他们迁徙到长沙府来,偌大的长沙府,七州之地,只有四十万人,太少太少!”

    李嘉暂时不决定迁都,那么就只能扩大长沙府的人口,增加实力,而这些兵卒就是最好的人口。

    “裁下来的兵卒,七八万,连带他们的家属,怎么也得二十万人吧,长沙府虽然没多少熟田了,但荒地不少,能填充下来!”

    “告诉他们,开垦的荒地,五年免税!”

    考虑到湖南这里的确太荒芜,索性就大方一些,至于舍不得那么房子瓶瓶罐罐,那就由不得他们了,朝廷的力量不是假的。

    顺便也能减轻一下蜀地和江南的人口压力。

    “喏!”几位宰相点头称是,对于皇帝的政策给予高度的赞叹。

    “长沙府目前只有三万人,太少了,江西府用不到五万人,一万禁军留下,剩余的四万人中,送三万过来,连同他们的家眷一起,长沙府因此再增十万人。”

    “长沙府此次后,得增三十万人,总数超过七十万。”

    “再把宋军三万俘虏招降,与那江西的三万人去练兵大营一趟,转眼就是五万精兵了。”

    “八旗兵虽然解甲归田了,但得继续招新人,再弄万人出来,送与潘都督,蜀地适合他们作战,效果会更好!”

第六百二十四章烦劳

    如此一来,朝廷虽然中央只有八万人,但宋军具是能征善战之辈,不减反增。

    由此而来,朝廷上下共有三十余万兵马,足以应付了。

    “蜀地已下,那么就按照之前说的,将夔州、开州、万州、忠州、施州、达州、培州、渠州、梁山军、云安军,共八州二军之地,设为巴东府,府治夔州,按照蜀国的户籍来看,差不多有五六十万人。”

    “以成都为府治,设西川府,辖其余州县,以潘崇彻为招讨使,兼任防御使。”

    李嘉觉得,蜀国那么大的一块地盘,只有一分为二,不,是一分为三,西川府,巴东府,再加上关中的兴元府,差不多也算是肢解了,能有效的杜绝反叛。

    当然,汉中兴元府肯定是要从中原收回来的。

    “陛下圣明!”几人赞叹道。

    “陛下,西川府与巴东府乃新近收复,须得派遣能干之士前去,方能安抚百姓!”孙钊连忙说道。

    “此话有理!”李嘉眼眸一转,就知晓这是什么意思。

    得,几位宰相从中央又开始向地方争权了,毕竟一府之地,虽然比前唐时一道小,但却又比节度使辖地大,肯定得争取。

    “西川府北临关中,宋军虎视眈眈,还得派遣一知兵能干之士而去,好配合潘都督防御宋人!”皇帝淡淡地说道。

    “兵部右侍郎杜文和本知兵,又善于治民,为西川知府正是妥当!”孙钊连忙说道。

    “同为四品,这岂不是左迁?”李嘉颇有些惊讶,这倒是不符合常理,按照规矩,中央下放地方,按照惯例是加一品的,侍郎虽是四品,但在地方却是三品待遇,也是地方知府上升中央的位置。

    “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正是不拘一格!”孙钊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妥!”赵诚连忙反对,兵部实权本就被军机处掠夺,以虚职换地方实治,然后过两年又右迁中央,果真是打的好算盘。

    “杜侍郎本无过错,何来无故贬斥?”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不妥,也可加授侍郎衔与之!”谁料,孙钊不以为然,自信地说道:

    “潘将军任左军都督,乃从三品大员,又加授忠武军节度使,可谓是权势极重,若是加侍郎衔,正可对抗一二,不然仅仅是正四品的知府,差一品两阶,一般人恐怕会成为属僚!”

    这话一说,其余的如王宁、孙光宪、邓斌几人,也是纷纷点头,以中央的位置来看,着实在理。

    潘崇彻虽然是阉人,但不代表其不会造反,养子可也是具有继承权的,不得不防。

    赵诚哪里提防有这一招,孙钊可谓是一举弄到了众人的心坎中,他又哪里来个侍郎去任职。

    况且,他也纳闷,孙钊怎么能劝说一个侍郎下放地方的?左迁容易,右迁了就难了,一个位置一个坑。

    “鉴于西川府特殊,直面宋兵,知府再授团练使,侍郎衔,过两日,让杜文和去吧!”

    李嘉思虑片刻,立马就决定下来。

    加侍郎衔,等于是说他去地方挂职历练,团练使则是让他有领兵之权,可以对潘崇彻进行制衡。

    “陛下英明!”孙钊得意地笑道。

    赵诚也无言,这倒是完全契合了朝廷,私心与公心并用,指摘不了,而且人家有本事劝人下放,这才是厉害。

    很快,巴东府知府人选也出来了,由中书省右谏议大夫赵同峰担任,正五品,他是之前南汉的老臣了,门荫出身,但为人仁厚,和和气气的,不得罪人,也会做事,所以宰相们对于他出任知府毫无异议。

    随后,又任命了江宁府知府、江西府知府,考虑到南唐人的情绪,所以从降臣中进行选拔。

    江宁府知府乃南唐兵部尚书韩熙载,江西知府乃大理寺卿萧俨,都是名声不错的老人,可以安抚一下南唐的旧臣。

    反正李信、张维卿二人掌兵权,又将派遣转运使司进行收税,其余的就慢慢调理,不急于一时。

    闽南六州,漳、泉、建、剑、福、汀,设闽南府,治泉州,知府人选由门下省,左谏议大夫李天祥担任,他是进士出身,年近五十,四十岁中进士,所以官位不高,一步登天成为知府,不外乎为人处事老练,做事有目共睹,主要是宰相们天天目睹。

    当然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建武镇钦州人士,勉强算皇帝的半个老乡,五十岁了,再不升职,就干不动了。

    至于那些州县官吏,暂且留任,过上两个月,第一批录取的三百多进士,就差不多结束观政了,需要外放。

    一上午的时间,经过一系列的明争暗斗,终于将五府知府给任免了,再填补朝廷的空缺,几十个官职,涉及到了上百个人,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空了一个得填一个。

    按照前唐时的规矩,正五品以上的官职,必须由皇帝首肯,五品以下,由宰相们进行处理。

    但到了李嘉这就不行了,宰相出于进士,起于州县,这可是他亲口说的,所以州县官吏,他虽然不怎么决定,但也必须把关,进行接见,勉励。

    毕竟前唐灭亡的原因之一,就是不重视地方,从而脱离地方,丧失大权,说白了,就是中央集权的局面不再了!

    吵闹了那么久,李嘉都累了。

    午休结束,李嘉还是有些困意,睡眼朦胧的。

    “陛下,要不再歇息片刻!”田忠心疼地说道。

    “不必了!”李嘉洗了把脸,说道:“睡了大半个时辰,再睡就真的不清醒了,下午需要接见何人?”

    “陛下,稍后您将见宋人刘光义、曹彬二人!”

    “再之后,御史大夫徐海峰求见!”

    “户部尚书叶至善将向您汇报蜀国的财帛近况!”

    “少府寺将禀告金陵、成都行宫,以及侍女宦官……”

    “嗯?好,让刘、曹二人进来吧!”谈到金钱、宫女,李嘉瞬间就精神了,对于刘光义和曹彬倒是也有了兴趣。

    刘光义他不怎么清楚,但曹彬可是狠人,历史上灭南唐的那位,宋仁宗的曹皇后,宋哲宗的皇后,都是他的后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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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