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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五章最好不过

    曹彬与刘光义二人与两万蜀军来的长沙府境内后,就一分为二,蜀军们在巡检兵的看押下,邵州官衙的安排下,因为只有两县,所以一分为二,各万人。

    至于家属,则慢慢从蜀地来,不急于一时。

    由于降军是从长江而来,远离部队,两人着实没有安全感,只能安置在长沙城外,一直待着。

    “两位可曾收拾好吗?”门外,宦官大声嚷嚷道。

    “好了!”刘光义换了一件比较鲜亮的圆领长袍,梳理好了长发,施施然而立。

    “我也好了!”曹彬也穿着长袍而出。

    两人都是武将,此时穿着长袍,一脸胡子,膀大腰圆,颇为可笑。

    但两人又不能穿着铠甲,官服又没有,平日穿着的玄衣劲服,也不能穿,所以只能是长袍,虽然是量身定做的,着实有些滑稽。

    “哈哈!”两人互相一见,顿时大笑起来。

    “你们两人来吧!”宦官斜瞥了一眼两人,带着拖音。

    虽然感觉皇帝对这两人有重用的意思,但对于他这个大内宦官而言,并没有多少利用之处。

    两人身无分文,自然无法收买贿赂,只能无奈对视一眼,登上了马车。

    “这长沙城比之东京,真是小之又小!”刘光义掀开帘子,看着人挤人的长沙城,以及高大的长沙城,叹息道:

    “与东京相比,此地虽然不及繁华,但,却又是一座坚城,从攻战而言,作为国都而言,也是适宜的。

    而东京,则满是商贾逐利之徒,城窄而民多,若兵卒不丰,则只能失陷。”

    “临湘水而居,土地丰沃,通洞庭,上可用江陵之财,又能下用岭南,作为国都,自然是合适的!”

    曹彬点点头,也赞叹道,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刘兄说错了,东京城广聚天下之财而养之,自然多以商贾,商贾丰而自然多以养兵,而持有天下!”

    “而唐国新近而下江南,长沙城之利虽多,但弊处也不少……”

    言尽于此,曹彬也不再言语,闭目养神,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恐怕也得在这里了。

    刘光义笑了笑,望着车窗,也不再言语。

    在这里聊太多,并不合适。

    两人草草吃了饭食,坐了一路马车,入了大内后,遭受几轮检查,然后就待着,等候接见。

    “他们真那么说?”李嘉吃了几个糕点,饮了杯茶,听着宦官这样说,颇有惊奇。

    “只有那么多,之后奴婢没听到言语声!”宦官低着头,轻声汇报道。

    “知道了!”李嘉洗了洗手,又漱了漱口,用手绢擦了擦嘴,嘴角泛起笑意:“果然,没有一个笨人!”

    “吃也吃好了,先让这两人过来吧!”

    “喏!”

    刘、曹二人等待良久,早已经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此时得到皇帝的召见,心中一喜。

    跟着宦官走了走,楚王城宫比之东京大内,却又奢华了一些,也大了许多。

    心中感慨,一路快步,终于见到了皇帝。

    被带到了一处亭子,一个背对着两人年轻人正垂钓着,只见月白色的长袍,两人见之立马跪下,低头说道:“罪臣刘光义(曹彬)叩见大唐皇帝陛下!”

    “起来吧!”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这才起身,细看之。

    第一眼,只觉得年轻,真年轻,望之背影也不过二十来岁,身材也不是膀大腰圆的武人形象,而是文士模样。

    听闻其起兵岭南,怎么也是个武人,怎么那么文弱?何以掌控百官。

    心中不言,两人面带惶恐。

    “你俩何罪之有?”皇帝轻笑道。

    这句话,令人无言以对,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罪将无故兴师与大唐对战,自然有罪!”

    “贵我两国本就敌对,听命于君上,相互对战,本就是应有之义!”

    李嘉随口说道,这才回首而看,瞧见了两人,心中颇为好奇。

    刘光义与曹彬二人,他还没见到。

    两人虽然都是膀大腰圆,但左边一人却是面方而耳大,额头宽广,胡须修长,宛若关公一般,雄伟壮观。

    右边一人,则为额阔顶平,唇方口正,胡须更休整一些,鼻梁高挺,双目有神,更显得儒雅一些。

    想着二人中,唯有曹彬有字,又是将门出身,那么右边的定然是曹彬了。

    “陛下所言甚是!”

    两人齐声拜下。

    “两位将军被俘,可知缘由?”李嘉再次问道。

    “潘将军雄武不凡,用兵如神,我等只能败退!”

    两人目光对视,这还用说吗?肯定是打不过才被俘的。

    “谬矣!”李嘉摇摇头,说道:“贵军自入蜀以来,劫掠百姓,欺男霸女,仿若契丹人打草谷一般,百姓自然厌之,民心不附,虽可占之,但却不可守之!”

    随后,李嘉又颇为得意地说道:“我天兵去金陵,数日而下,何哉?不外乎江南李氏暴政迭出,民心不附,又党争不断,所以旬月就定了数十州,吴越也只能俯首称臣,岁岁纳贡。”

    “所以,这天下,民心就是天意,天意就是思唐,大唐之社稷,依旧未端,如后汉之再兴,已经不远了!”

    “罪臣惭愧,不知天意!”被这一整套的话下来,两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选择相信,但这是最好的借口,也是人家光明正大的政治宣扬,只能低头应下。

    至少,他们两人的能力,没有被质疑。

    一套天意论断出来,李嘉自己都感觉太好了,绝对能忽悠人,毕竟古人就信这种谶言,推背图啥的,刘氏的”刘氏应王,为万日天子““金刀之刈”,唐朝几百年,造反的刘氏数不胜数。

    所以,天意论会忽悠,并且,还具有可信度。

    不然,请你解释一下神武元年怎么突然就下了两国,今年怎么又下了江南、蜀国,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看来得润色一下,让邸报给刊登一下,广而告之啊。

    “如果让你们转刀中原,怕是也难,这样吧,我大唐不养废物,正好骑兵缺乏,更是少有懂得骑兵作战的,你们就当个教头吧,衣食无忧!”

    “喏!”两人瞬间满意了,这是最好不过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两千万贯

    接见完曹、刘二人后,李嘉颇有些高兴。

    南方虽然缺马,但由于济州岛的存在,易契丹马,如今整个济州岛养马已经超过了万匹,训为战马的也有数千匹。

    况且,经过李嘉不断的要求,阿拉伯人不断地从印度运载马瓦里马来,然后又在济州岛繁衍,以及与契丹马进行杂交。

    马瓦里马是阿拉伯马的演化,所以有两大优点,一个是高,普遍的肩高达到了一米五左右,与一米三左右的契丹马相比,可谓是高大了。

    第二个优点,就是耐旱。

    阿拉伯马不用说,肯定是耐旱的,马瓦里马继承了其基因,肯定也是如此,亚热带的南方很适合。

    至于啥眼睛大,鼻子大,头部精致等特点,只是点缀,毕竟战马是用来骑的,不是用来骑的。

    马的原因解决了,但,骑兵却是难寻。

    几年的训练,普通的骑兵倒是能有,但骑将难求。

    普通的骑兵虽然骑马,但作战思维却是步兵,就是所谓会骑马的步兵,所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就是这个道理。

    曹彬与刘光义,都是燕赵人士,用武也就罢了,但北地马多,骑兵多,自然骑将多,李嘉对于北宋的羡慕就是这一点,懂得用骑兵的将领有很多。

    北宋之所以越来越打不过契丹人,其实除了自己的马政之外,骑将的凋零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所以,懂骑兵的将领越少,就越打不过,越打不过就越害怕,然后越打不过。

    有幸得到曹彬和刘光义两人,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接下来是谁?”李嘉又握起了鱼竿,继续自己的大业,一边钓鱼一边做事,太方便了,两不耽误。

    “是御史大夫徐海峰!”田忠一边撒着鱼食,一边小声说道。

    “哦?赶快将这些东西收拾了,再摆上几本书给我!”李嘉连忙将鱼竿扔掉,吩咐道。

    再怎么说,在御史大夫面前,也得保持明君的形象,不然有的烦。

    御史大夫一职,在秦汉是宰相,在唐时则只能算是高官了,品级也低,不过是从三品,在唐初时倒是厉害的很,如曾经在数次战斗危险中保护过李世民性命的左卫将军丘行恭就因“与兄争葬母”被御史弹劾受到“除名”处分。

    唐初名臣房玄龄、魏征、温彦博、李靖也因“军令无法”被御史弹劾。

    然后,御史大夫的位置颇为尴尬,他们虽然是高官,却在六部尚书之下,这还怎么弹劾?

    李嘉颇为重视,直接将其晋级为正三品,明确声明,位同六部尚书。

    “臣徐海峰,参见陛下!”

    徐海峰一入宫,就看到皇帝手底下摆着好几本书,《贞观政要》正摊开一半,见此,他心中欢喜。

    “起来吧!”看着弯腰行礼的徐海峰身材瘦弱,但却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李嘉颇为亲近地说道:“快与徐大夫赐坐!”

    “多谢陛下!”徐海峰受宠若惊,半边屁股挨着椅子,脸上颇为欢喜,随即又严肃地说道:“您要求的十位黜陟使(chùzhìshǐ)名额,已经草拟完毕,皆是清正廉洁之辈。”

    说着,递上名单。

    “光是清正廉洁不够!”李嘉一边翻阅着名单,看着其家世背景,事迹,亲朋关系,一边说道:

    “地方贪官蠹吏数不胜数,奸猾无比,所以得比他们更奸诈,你的这些,要么是年轻的进士,要么是久难精进的御史,虽然一个个都耿直,廉洁——”

    “不然只是被糊弄,流于表面,被当成猴耍!所以,黜陟使,可以不廉洁,但必须狡猾,老道,”

    所谓的黜陟使,也可以称作巡查使,按察使,观察使,“黜”是贬斥、废除的意思,“陟”指晋升,可以不上报直接处置一些违法犯忌的官员,可以罢官、可以入狱甚至可以直接处决。

    钦差大臣就是指他们。

    唐太宗时期设置黜陟使,清廉吏治,都是有名人物,如李靖;两税制时,唐德宗就重设黜陟使,考察两税制。

    “这……”徐海峰闻言一楞,这个要求倒是很奇怪,当黜陟使竟然不要求廉洁,那么怎么以身作则?

    “别顾忌太多,朝廷上下,中书门下三省及六部,数百个官吏,无论是奸猾老吏,还是新近进士,只要聪慧机灵的,懂的多的,你都可以举荐,不必拘于御史台!”

    李嘉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徐海峰,颇为随意地说道。

    “你是御史大夫,朝廷上下,除了吏部,哪个官吏你们那不知晓,平日摄于政事堂,今个儿倒是可以拿出来了!”

    “喏!”

    皇帝话里有话啊,徐海峰颇为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应下。

    “好了,下去办吧,偌大的朝廷,挑十个人来说应该很简单的!”

    “这十个人,重新再选一批,作为黜陟使,势单力薄,再与他们配一些积年胥吏,处理案牍之事,以备咨询,顺便每人再配上几百禁军,以防万一嘛!”

    ……

    随后,少府司少卿李安国,一脸憨厚的过来见面,几日不见,又胖了一些。

    “怎么了?少府司寻觅了啥新生意了?”

    看着李安国一脸憨笑,李嘉颇为随意,坐在躺椅上,调笑道。

    “嘿嘿,陛下,这次真的发大财了!”李安国弯着腰,贴身而来,按着李嘉的肩膀,仿若在邕州一般,亲切的很。

    “怎么说?”听到发财,李嘉瞬间来了兴趣,这笔财,应该不小。

    “那些宋人禁军的随身钱财,早就被搜搂光了,但蜀王宫,以及成都城的府库,这些都保存完好,潘将军早就派人看好了!”

    李安国笑眯眯地说道:“孟昶随身带的钱财,没多少,大半落在成都府和夔州,加上其他州县府库,粮草无算,珠宝金银等,总数超过了两千万贯,而田庄更是有上百处,超过万顷……”

    “万顷良田,两千万贯……”

    李嘉也被震惊地可以,娘希匹,瞧瞧南唐,百万贯,再瞧瞧蜀国,两千万贯,简直是天上地下,这是大唐三四年的赋税(包括粮食折钱)。

第六百二十七章金银币

    纯粹的金钱就是两千万贯,这是什么概念?

    北宋统一天下时,全国总收入有一千六百贯(只是铜钱),宋太宗高兴极了,这是唐朝的两倍啊!

    由此可见,两千万贯,对于整个朝廷而言,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难怪宋初几十年源源不断地从蜀地抽取钱税,这几十年来的积累,的确不凡。

    后蜀三百万人口,三十年来的积累,果然不容小觑。

    “户部拿去了多少?”李嘉吸了口气,说道。

    “户部贪心不足,想全部拿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钱财自然是陛下的,咱据理力争,再加上潘将军的仗义执言,铜钱都与了他们,只是金银书画啥的,以及万顷皇田,都是咱们少府寺的。”

    李安国憨笑道:“折算一下物件,差不多有七八百万,田地无算!”

    “不错了,户部这两年不断的支出,也穷的很,这两天又窜说着让我发行新钱,也是急了,如今有了这笔钱,好歹能过几年宽松的日子!”

    李嘉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发行了三百万贯新钱,如今又增了江南和蜀国,偏偏这两地就是缺铜的厉害,市面上的铜钱又不够了!”

    虽说天下钱庄钱票缓解了些许钱荒,但这只是在湖南及岭南有些信誉,在江南和蜀国根本就不认,只是知道黄澄澄、红澄澄的铜钱。

    这商业一经来往,铜钱自然往这两地流转,人口市场扩大了数倍,铜钱瞬间就减少了。

    铜钱少,收税就实物比较多,商贾们无奈用布帛缴纳,但物重且保值期不长,哪有铜钱方便可爱。

    “少府寺中积蓄了多少银子?”李嘉看着李安国胖乎乎的身子,问道。

    “没多少!”李安国嘿嘿笑道。

    派这位管家去少府,抠门的个性倒是还没改,也不知能积攒多少钱。

    “别磨蹭,快说!”李嘉踢了他洗脸,笑道。

    “好嘞,陛下这一脚,踢得我舒坦!”李安国一脸怀念地说道:

    “这些年,卸岭都虽然不断的再找寻,但还是没发觉比金山还要大的矿,零零散散的也不多,再加上钱庄的积攒,其他州县,府库的抄沒,金山的产出,少府寺大概有白银一百三十万两,金七十余万两!”

    岭南由于外贸比较多,海上丝绸之路盛行,所以,一两白银值1.5贯,而在中原,则是两贯,也就是说,白银的储存,一百三十万两,相当于两百万贯。

    而在宋朝,仁宗时期,年产白银只有二十万两,而当时修改的辽国朝贡,就是二十万两白银,以及三十万匹绢。

    白银相当于铜钱六十万贯,一匹绢布二贯,也就是说,实际上朝贡一百二十万贯,再加上赏赐给西夏的绢十五匹,白银七万两和三万斤茶叶,价值约五十万贯。

    加上挖矿的一些人工,也就是说,北宋每年朝贡近两百万贯,仁宗时财政三千万贯,相当于十五分之一的钱财收入。

    打个比方,咱们去年十九万亿的财政收入,就要送一万多亿给别人,谁心里痛快?

    况且,前面说了,北宋年产白银只有二十万两,还得倒贴七万两出去,所以白银价格一直在升。

    至于贸易收入,呵呵,人家契丹和西夏啥都不缺,有你的朝贡就够用了,反而每年需要买西夏的盐,契丹的羊,铜钱外流。

    注意,这里的铜钱,指的是神武通宝这个含铜量在七成以上的铜钱,中原及其他国家的铜钱,还得看成色来兑换。

    白银与黄金的兑换比,其实一直在上升,目前在大唐,一两黄金可以兑换七两白银,到了明清白银涌入,所以就变成大家熟悉的一比十的比例。

    黄金价值七百多万贯,白银两百万贯,加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一千万贯了。

    “目前年入多少金银?”李嘉眯着眼睛,问道。

    “主要是金山,其他矿也加一起,差不多是五十万两白银和十万两黄金,人再多一点,还能再增!”

    “对了,金山城附近还发现了铜矿呢,虽然较小,但含铜可高了!”

    安国喜滋滋地说道。

    “够了,够了!”李嘉呢喃道,“这些金银留在府库中只能生灰,还不如锻造一番,流通于市!”

    哪怕银币含银百分之九十,也是大有赚头的,更何况,还能缓解钱币紧张的局面,促进商业发展。

    中国啥都好,就缺钱(铜、银、金),庞大的市场,让产量显得格外的少。

    自己要成为中国第一个锻造金币和银币的皇帝,想想就很刺激。

    如此一来,对于倭国的控制可得不能放松,反而更要紧一些,光是一个九州岛可不够……

    “流通?”安国诧异道:“陛下,金银一般都是大户人家赏赐用的,平常百姓可用不起!”

    “我也没打算给普通人用!”李嘉摆摆手,说道:“我自有定论,你将金银全部拾掇好,等我吩咐!”

    “喏……”安国颇为糊涂地说道。

    既然不清楚皇帝的想法,他也只能默认,反正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尤其是小郎君打下天下,成为皇帝后,更是只能服从。

    ……

    李嘉这边在算计钱财,是因为多的花不完。

    而赵匡胤也是在算钱,只是太缺钱了。

    天晓得,他孤掷一注,派出数万步骑长途跋涉去蜀国,本想着大赚一笔,然后全陷进去了,无奈,只能让关中又支持了两万,再多,就防不住党项人了。

    “如今朝廷还有多少钱财?”强忍着骂人的冲动,赵匡胤黑着一张脸问道。

    “钱不及十万贯,粮只余三万石,下个月初,发不出百官的俸禄!”

    魏仁浦看着赵匡胤那张黑得发亮的大饼脸,低下头,无奈地说道。

    “呸,狗东西,竟然这般!”赵匡胤走了走,心情越发的差了。

    一想起王全斌损失了他数万精兵,他就心口绞痛,再想起白白耗费的钱粮,心越发的疼痛了。

    “陛下息怒!”魏仁浦、范质、王溥乃前朝宰相,不及赵普亲切,所以这声音,自然只能来自赵普。

    他安慰道:“好歹汉中之地拿了回来,日后入蜀,也是方便许多!”

第六百二十八章部署

    不提一点还好,一提起汉中,赵匡胤脸黑地发青了,他蒲扇大小的拳头狠狠地拍打了下桌子,吓得几位宰相一愣。

    “若不是占了汉中,某早就杀了他了!”赵匡胤愤怒地说道:“好好的一个蜀国,数十州,几百万人口,就这么被他的疏忽大意贪婪无度,给丢失了,只需要数千精兵去往夔州,孟昶就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蜀中叛乱,无数民心不安,多亏了刘光义和曹彬二人才勉强平定,结果让伪唐有了可乘之机,二将被俘,生死不知!”

    说着,赵匡胤感觉时机到了,眼眶发红,声音带着颤抖:“刘光义与曹彬,可是咱们大宋难得的将才,本是看着王全斌数十年老将,经验丰富,结果,二人也能施展一下,谁知,竟然是这个下场……”

    “数万将士,乃是南征北战之精锐,如今东京一片缟素,而朝廷也钱粮空乏,王全斌,责任不浅!”

    几人默不作声,这次损失,着实惨重,哪怕之前世宗皇帝征淮南,也没那么惨,如今倒是见到了,将士损伤是小,对于朝廷而言,威信的损伤才是不可弥补的,尤其是赵宋代周不久。

    这也是赵匡胤震怒的主要原因,他已经猜到后果了,汉中乃是朝廷无奈之下的颜面。

    “陛下,无论无何,汉中数州之地,乃蜀中的门户,其被拿下,已然让蜀中暴露在朝廷眼前,这次疏忽大意,下次就任免他将,伪唐必不是咱们的对手!”

    作为跟随赵匡胤多年的人,赵普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

    “如今陇右道(秦凤四州)以及关中抽调了数万将士,而汉中新得,粮草虽然不缺乏,但兵心不稳,须得重新派遣将士才行!”

    赵普的话很明确,大肉跑了,小肉可到了嘴里,也不能溜了,王全斌不靠谱,就换一个靠谱的,蜀中已经到嘴皮子跟前,跑不掉的。

    “你作为枢密使,对于军将也了解一二,不知可有人选?”

    赵匡胤平定气息,看了赵普不慌不乱的目光,这才沉声问道。

    “臣有两个人选,请陛下选择!”赵普笑着说道。

    “快说!”赵匡胤不以为意,笑道。

    一旁的魏仁浦、范质、王溥三位宰相仿佛木像一般,端坐着,竖起耳朵听,闭着嘴巴不言语,将这一切都交给这两位君臣。

    自从赵普成为了枢密使,军国大事就没他们宰相份了,只能听着受之。

    “其一,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武信军节度,凤州路行营前军副都部署,崔彦进!”

    赵普眼睛微微睁开,仔细地说道:“崔部署虽然与王老将军一般,都会犯了轻敌放纵的过错,说到底,他不过是副部署,而且屡立战功,此次西征,他的功劳也不小,况且熟悉蜀境情况,威望不浅,如今让他戴罪立功,定然效果不凡!”

    “说到底,征蜀的将校,也是被蜀国的富庶迷花了眼,也算情有可原,咱们中原经年战乱,还是太过于贫困!”

    “本来派他去蜀国,就是成全之意,谁知竟然如此过错,下一个是谁?”赵匡胤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抬眼问道。

    “其二,就是淮南巡检、泰州团练使,潘美,潘仲询。”

    “潘将军在世宗皇帝时,曾统率永兴的屯兵,管理西部战事,又曾单马入陕州,劝袁彦入朝,又曾在陛下平定淮南李重进叛乱之时,以石使君招讨使,潘美为行营都监,进退得当,有勇有谋,又对蜀国熟悉,可谓是良将之选!”

    潘美,其实就是演义里陷害杨业的潘仁美原型,人家配合杨业打了一场雁门关大捷,杀了十万辽兵,第二次就不行了,然后污名就来了。

    历史上他安定湖南,平定南汉,又参与了平定南唐,北汉的灭国大战中,可谓是功勋卓著,功业比杨业多上数倍。

    陈桥兵变后,陕州主将袁彦凶悍,信任奸佞小人,喜欢杀人贪财,而且修理兵器,太祖怕他叛乱,派潘美监视他的军队准备处置他。

    结果潘美一人骑马前去宣谕,袁彦摄服,于是归朝。

    随后,被改镇曹州。

    当然袁彦可能是对赵匡胤不满,蠢蠢欲动而被加了罪名,但如果是真的杀人贪财,可谓是罪孽不小,赵匡胤这样轻松放过也是不当。

    反正,对于潘美,赵匡胤挺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作为石守信的监军,属于很看好的禁军后辈,在义社十兄弟去往各地后。

    “潘仲询吗?”赵匡胤犹豫了,他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但,目前来说,他还没独当一面的资历。

    潘崇彻如今可是享誉天下,将刘光义与曹彬俘虏,让赵匡胤忌惮非凡,潘美资历太浅,怕是对付不了他。

    “他资历太浅,虽然能力不错,但,算了吧,让崔彦进去了吧,任命他为兴元府招讨使,攻略蜀中!”

    赵匡胤思虑再三,感觉不能拔苗助长,还是稳妥些,让崔彦进统领吧!

    “关中缺乏将校,你作为枢密使,从各藩镇抽调一些,去往兴元府!”

    “喏!”赵普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如今中央实力遭受削弱,自然地方蠢蠢欲动,这时候就枪打出头鸟,把实力最大的削一削,若是不肯去恭喜你,禁军会让你来东京喝茶。

    若是首肯了,那更好,强干弱枝嘛!

    “让崔彦进接替后,我得好好教训一下王全斌,亏他还是老将,哼!!”赵匡胤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王将军虽然没有功劳,但是有苦劳,也不能太过分了!”

    “过分?没了数万大军,又失去了蜀中,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陛下,城门处送来许多车东西,说是王部署送来的!”这时,宦官轻声说道。

    “什么东西?”赵匡胤皱着眉头,烦躁地说道。

    “他怎么想送东西过来了,想贿赂我这个皇帝吗?”

    “奴婢看了看,足足有上百车,里面都是铜钱,以及金银珠宝,怕有近百万贯之多……”

    “赵卿家,你说的对,王部署还是有点苦劳的,毕竟年纪大了,有点过错也是难免的!”

    这下,国库困扰解决了,赵匡胤眉毛瞬间一跳。

第六百二十九章衣锦还乡(上)

    九月的夏风,暖洋洋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边的老牛哞哞叫着,吴大山高兴极了,手里牵着买来的驴,高兴极了。

    不只是他,随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亲朋,老家都在长沙城附近,大家合伙都买了辆四轮板车,用驴子拉着缓缓进来,一路上,无数的人也在纷纷观望。

    “这几人好像是当兵的,你看腰上还别着刀呢!”

    “应该是的,模样凶悍的很!”

    “听说江南有钱的很,肯定捞了不少!”

    “是咧!”

    听到这些议论,吴大山撇了撇嘴,江南有个屁钱,还是吴越有钱。

    就在这时,一阵风骤然变大,驴车上盖着的布被刮开了,露出了一个个鼓囊囊的袋子,以及些许铠甲,带血的兵器,让路人们纷纷一震,还真是当兵的。

    瞬间,指指点点消失了。

    吴大山抬起下巴,晃了晃腰带上的钱串,顿时一阵哗啦啦的铜钱声,更是令路人颇为羡慕。

    “啪——”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个巴掌,一个不爽地声音响起:“你小子有几个铜钱,就不知道姓啥了?财不露白,你不晓得!”

    “知道了,大牛哥!”吴大山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不由得低下头。

    吴大牛可是他的都头,手底下一百号人呢,听说这次回长沙后,就得升营正。

    更关键是,他还得了个骁勇校尉的爵位,每年平白无故就有十石粮食,只要能活上一百年就能领上一百年。

    “大牛哥,这校尉的铜印是啥玩意,你给我们看看呗!”吴大山不以为意,反而憨笑着,一脸好奇地问道。

    “是咧,大牛哥,给咱们看看呗!”

    “这可是宝贝,咱们真没见过呢!”

    五六个人围上来,都是一个村的,如今从江南打胜仗回国,军营分批休假,他们这是第二批,有五天时间。

    “好了好了,给你们瞧瞧!”吴大牛被缠着没办法,去了驴车上,将一个小木箱打开,然后才露出一个被黄绸布包裹的小方块铜印。

    铜印正正方方,不及拳头大,但却表面黄溜溜的,上方一个咆哮的大虫,栩栩如生,底下印着小篆写的五个大字:骁勇校尉吴,旁边又刻了一行小字,神武三年赐予吴大牛……

    “啧啧啧,这一辈子有了这个,了就值了!”一旁的瘦个子,赞叹又羡慕地问道:“大牛哥,这校尉是几品官啊?”

    “几品啊?我也不晓得!”吴大牛也被难住了,他扣了扣鼻子,仰望着天空,说道:“反正,都督府的那个人,与那个皇宫的宦官说,有了这东西,就跟秀才、举人一样,见官不拜,还能带剑,必要时候,咱直接能上书给圣人呢!”

    “以后,过年过节的,那县衙的老爷们,也得给咱送点东西,咱要是有儿子,还能直接送进太学呢!”

    “我听说过太学,只要去那里读书,将来出来肯定就能考上进士的,再不济,也能安排个小官当当,大牛哥,你以后就官老爷了!”有个黑脸的连忙嚷嚷道。

    “屁,那官老爷哪能一辈子吃皇粮,咱大牛哥,可是吃一辈子皇粮的!!”

    “哈哈哈哈!”听到兄弟们这个追捧,吴大牛开心极了,他拍着胸脯,说道:“骁毅校尉才算好咧,我听说,骁毅校尉,还能传给儿子呢,我这只能是一代,到我儿子就没了!”

    “反正大牛哥在咱们临湘县,已经是大人物人,咱们大唐才多少个校尉咧!”

    一路上,畅快地聊着,被追捧着,吴大牛心情着实快活,升到营正都没有得骁勇校尉来的快活,整个营,也只有他有。

    记得去领印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骁勇、骁毅两个校尉,加在一起,也才一百多个,这可是抓了个都指挥使才拿到的。

    鬼知道,他胡乱的去撒尿,就尿到大官身上了,躲在芦苇里,这得是天意。

    回到村里,一行人就分开了,吴大牛挺起腰杆,又理了理衣物,推开院门。

    “咯吱——”院子里头带银钗的妻子回头一看,脸上顿时一喜,急忙甩了一下手上的水,又在围裙上麻利地擦了几下,便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开心道:“夫君回来了!”

    “嗯!”吴大牛感觉自己身份变了,须得矜持一下。

    “咋了?刚回来,变成老爷了?”妻子叉着腰,大声嚷嚷道。

    “我,我怎么敢,你看这是啥!”吴大牛的腰瞬间弯了,他指着门口的驴说道。

    “嘿,这次咋那么多东西,果然,江南有钱的很,还有几匹绢布呢!”妻子瞬间笑开了花,连忙牵着驴进院,看着几麻袋的铜钱,更是合不拢嘴。

    “老大呢?”从结婚开始,吴大牛就对这村正的女儿,就不敢大声说话,他有点后悔救了老村正一命,就不该撵走那头狼。

    看上去娇滴滴的,下地是个好手,脾气比男人还爷们。

    “去村里读书了!”妻子将几十斤的铜钱,麻溜地搬到房里,对于下地的妇女来说,这不算啥。

    “咋能让他读书呢?”吴大牛也不歇了,直接站起,说道:“我给你留的那些钱,就是让你买肉吃,让他习武的,将来当兵吃皇粮,比下地舒坦多了!”

    “老娘天天为你担惊受怕,让儿子也去当兵,这不是让我死吗?”

    妻子一边骂着,一边拎着麻袋笑着。

    “你懂个屁,这朝廷三年才多少进士?这当兵,我这一趟回来,就是二十贯钱,三匹吴越国的绢布,看着没,这十亩地,也是咱的!”吴大牛从怀里掏出十亩地契,气势不凡。

    “有你当兵就够了,儿子就得读书,哪怕不当官,成了秀才,举人,也中!”妻子也懒得理他,继续收拾着,她看着小木盒,问道:“这是啥?”

    “铜印!”吴大牛瞬间挺起胸膛,说道:“皇帝看咱杀敌有功,赏赐给咱的,而且,我以后就是骁勇校尉了,每年白白领十石粮食!”

    “啧啧,这是,这是皇帝赐的?那可得好好收拾一下咧!”妻子莫名地,心虚了许多,看着虎背熊腰,模样丑陋的吴大牛,瞬间感觉与县里的官老爷一样。

第六百三十章

    “大牛啊,听说你回来了,怎么不去看我啊!”

    这时,院落门口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子,虎背熊腰,手里拿着锄头,哪里看得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我就这么这个女儿,嫁给了你,把你当亲生的儿子养,你就这样对我?”

    老村正唾沫星子直飞,在他看来,都头也就那样,自己去年可升了里正,附近几个村子,平常收税啥的,都是自己在管。

    平日里,还能见到县令老爷,转运使老爷,收税,催促农桑,威风的紧。

    都头虽然也算高,但打仗又危险,哪里及得上自己。

    所以,他还是向以前那些,跟对待自己儿子似的,想骂就骂,蹭吃蹭喝,更是寻常。

    毕竟只有一个女儿,等着送终呢,可不能让女婿欺负了。

    “爹,你来了!”吴大牛连忙迎上,从小他就是村正,如今又是老丈人,打心底里,他就怕。

    “这不是刚回家吗,皇帝又赏了许多东西,文娘正在搬呢!”

    “我怎么看你在骂文娘呢?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啊,大郎去读书了,这也是我的主意,不能跟你去当兵!”

    吹胡子瞪眼地坐下,老丈人将锄头放在脚边,说道:“县令老爷与教谕老爷今年开始弄啥县学,又让咱们弄私塾,这几年考秀才、举人,咱们县没几人,所以得使把劲了!”

    “将来大郎读书,考个秀才、举人,就说个秀才,就说张家口的张封张秀才,那可是与县老爷谈笑的,天天去几个大户人家吃喝,过两天,还准备去县里六房,当个房长呢!”

    “这可是朝廷的官,正九品,皇帝前两年升的,以后当个县老爷,也是可能的。”

    “这可比你这个都头强多了,刀口子舔血!”

    听老丈人这么说,吴大牛忍不住,他大声说道:“爹,可不能这样说,我如今了不一般了,我是校尉了!”

    说着递上铜印,又说了啥是校尉。

    “啥校尉的,能顶什么用,又不是啥爵爷的!”老丈人看了一眼铜印,心里有些发虚,但仍旧强硬地说道:“等你从军中退下来了,就补了我这个里长,朝廷如今对禁军退下来的很中用!”

    “这里长虽然不及你这个都头,校尉,但一年也能弄个十几贯钱,而且还稳当,安全!”

    听着这话,吴大牛也知道该说啥,只能唯唯诺诺,奉承着,这校尉可厉害的紧,自己怎么也说不清了!

    “咔嚓——”

    突然,门大开,一群老女老少,有拿鸡蛋的,有拿白酒的,也有背了斗米的,也有捉两只鸡的,甚至还背着半只大野猪,哗啦啦的一大群,将整个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怎么了这是?”老丈人看了一眼,大声嚷嚷道,奇了怪了。

    “这不是听说咱们大牛成了校尉了吗,所以咱们吴家人终于有光宗耀祖的了,所以打算庆贺一番!”

    一个老头子有了过来,胡子花白,乃是吴氏宗族的族长,如今又成了村正。

    “些许子校尉,就光宗耀祖了,你们是吃多了土,昏了吧!”作为里正,老丈人站起身,毫不畏惧,大声训斥道:“这像什么话,待我小孙子中了秀才,在这般不迟!”

    老族长有些犹豫,但又不敢反驳,毕竟是里正,威严大的很。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片喧闹声。

    “怎么回事?”老丈人大声嚷嚷着。

    “里正,张秀才来了!”有人说道。

    “啥张秀才?”

    “张家口的张封张秀才来了!”

    “我的天哩,快,快,让开,再去拿些鞭炮放,这可是张老爷,以后可是六房的房长呢!正九品,九品官咧!”

    老丈人脸色突变,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精神太多,脸皮极速地转换,堆起了笑容,腰也弯了,火急火燎地走出院子。

    “族长,这张秀才那么威风?”吴大牛问道。

    “那是,整个县里,翻来覆去,也只有两个秀才,一个举人,稀罕的紧呢,另一个秀才不准备当官,而李举人去个隔壁县当了教喻,那可是正八品!”

    老族长颤抖地说道:“这县里六房,有一房就是让这张封张秀才当的!”

    “我这校尉也不差啊!”吴大牛不满地说道。

    “咱晓得,这铜印可是皇帝赐的,整个县里能有几个?你老丈人被懵了心,待日后就晓得了!”

    这时,早看见一个体面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飞跑了进来,宫恭敬地说道:“张老爷来拜见吴校尉。”

    说毕,吴大牛一见,一个蓝色的轿子已是到了门口,自己家的老丈人正弯腰行礼着,笑容满脸地亲自迎接。

    “无需如此,无需如此!!”平日里傲气凌人的张秀才,此时却客气地很,扶起弯腰的老丈人,笑着说道:“赵里正,今日是来贺吴校尉,无需这般!”

    “女婿,快来,快来,这是张秀才,张老爷!”老丈人受宠若惊,今次如此客气,心中更是开怀。

    “张秀才!”吴大牛施施然地走过来,抱拳道。

    “前两日,县里就有了消息,吴校尉可是咱们临湘县第一个校尉,真是天大的喜事,我派人在路口瞧着,一得到消息,就连忙赶来了!”

    张秀才年龄二十多岁,戴着方巾,身着长袍,金带、皂靴,端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吴大牛也不约束,大大方方地迎进了屋,一坐下,就直接说道。

    “同在桑梓,某只顾埋头读书,不识得本县英雄,今日冒昧来访,真是唐突了!”

    “不唐突,不……”瞧着张秀才与女婿的眼神,老丈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县里的大老爷(县令)路程较远,一时间还没赶来,某就先行一步,前来拜访,本就是相亲,平日得多亲近一二才是!”

    “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十贯钱,还望收下!”说着,在桌子上放了一封纸,不用说,就是钱票了。

    一旁的老丈人眼睛都直了,秀才那么尊重,县令老爷待会也得了,自己这女婿的校尉,到底是个啥?那么威风?

    吴大牛再三推辞,张秀才急了,说道:“若是这般,可是世兄看不起小弟不成?”

    突然就成世兄了,吴大牛推脱不了,只能应下。

    待秀才走后,老丈人连忙夸赞道:“贤婿果真了得!”

    说着,大牛也不敢叫了,一边拍了拍其衣袖,一边将刚才随意放置的铜印收起,哈了口气,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可真真是个宝贝,还是我贤婿有本事哩!”

第六百三十一章演武堂

    却说张秀才走后,老丈人才敢言语:“这可是张秀才送的,莫不是钱票不成?”

    瞧着老丈人一副颇为激动的模样,吴大牛这才施施然地说道:“自是这样,今日送了礼,明日也得送还了去!”

    “啧啧,这钱票,平日里可是少见的,听闻明日大老爷要来,咱吴家光宗耀祖哩!”老丈人嘿嘿直笑,乐开了花。

    “那是,咱大牛本事大着哩,这校尉,可不比那县令老爷差!”妻子文娘也有了出来,捧着铜印,舍不得放开。

    “爹,咱以后是校尉了,大郎以后直接可以去太学,过两日,咱送到县学去,别舍不得花钱!”

    吴大牛拍着胸脯,豪气万丈的说道。

    “咱贤婿以后不比秀才差,而且这校尉,可是皇帝天子赐的,还能直接给天子上书哩!!”

    面对着吴家村的村民,老丈人挺直了腰,扯开了大嗓门,惹得村民们一阵喧闹,又说道:“我早就晓得,大牛就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所以就文娘许给他,今日果真没错,哈哈哈!”

    族老们也是奉承着。

    村里出来了这等人物,他们也是与之荣焉,呼朋唤友,忙活起来。

    随后,敲敲打打,整个吴家村都热闹起来。

    以前只是见着当兵的有钱有田,今日,却不曾想,竟然还有这等地位,县老爷都得过来拜访,简直是太出乎村民的意料之外。

    果然,第二日,县里的县令,县丞,巡检,巡捕司,乃至于转运使,都乘骡带牛,前呼后拥地过来拜访,整个临湘县,也沸腾起来。

    光是程仪,吴大牛就收了超过百贯,果然当官的没一个缺钱的。

    不只是长沙府,其他的州县,也热闹沸腾起来。

    蜀国和江南两国灭亡,国土扩充了不止一倍,突如其来的胜利,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满载而归的兵卒们则是最好的宣传口。

    对于皇帝和朝廷而言,这提高了他们的威望,使统治更加稳固。

    而对于百姓们而言,参军所见到的好处,是货真价位的,大量的铜钱和绢布,让百姓们见钱眼开,纷纷开始报名参军。

    翌日,邸报上又言,太学将进行重建,秀才以及官宦子弟,皆可进学,各州、县、府,都可举荐学子就学。

    而太学之侧,又将设演武堂,获校尉勋爵,以及营正举荐者,皆可就学。

    显然,人们更加关注的是太学,毕竟自古以来,太学就是国家的最高学府,不说教学质量,就言图书馆藏,以及人脉往来,皆是上上之选。

    人心奔涌,去往长沙府之行人,络绎不绝。

    吴大牛这般的武人,则干脆利索的收拾好包裹,直接去往军营,然后才去演武堂。

    营正直接与他说了,只有去了演武堂,学习个一年半载后,才能升营正。

    半个月后,正是秋收时节,演武堂率先开学。

    吴大牛看了眼前这一大群人,陆陆续续的约三四百人,个个身高马大,膀大腰圆,与他相差无几,可见都是军中的好汉。

    排着队,将自己的军牌递了上去,随后,他就进了演武堂,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校场,摆放着无数的刀枪剑戟,容纳个千人还是可以的。

    “嘿,兄弟,你哪个军的?”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吴大牛定眼一瞧,一个黑脸大汉走了过来。

    “禁军第五军的!”

    “我是第六军的。”大汉笑着说道:“俺叫张铁山,是个都头!”

    “咱叫吴大牛,也是个都头!”吴大牛也笑了,说道:“兄弟,你知道咱们为撒子来这里不?”

    “俺不晓得!”张铁山摇摇头,说道:“不过,俺听说,只要来这里,回去以后,都是加官进爵的,一般人可来不及这里,我可是神箭手,杀了五六个都头,才能到这里的。”

    “嘿,我是抓了两个营正才来的!”

    “咱抓了十几匹马,营正说咱们少马,俺就来这里了!”

    果然,能来到这里的都是不容小觑,吴大牛吸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沉默了,抓到一个都指挥使,也没啥大不了的。

    中午吃了顿不错的午饭后,吴大牛这才来到校场,因为听说山长和教习要来训话。

    大热天的,刚找个好位置站好,突然就涌进来许多禁军,抬眼一瞧,这伙禁军也不一样,铠甲更明亮,衣袖更是带着黄边,这是守卫宫城的元从军。

    吴大牛瞬间精神了。

    果然,一个单薄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白色的玄衣,模样俊秀,着实不是个武将,身边有四个人,两个壮硕的武将,两个穿长袍的文人,跟在身后,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万岁,万岁——”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所有人都高呼起来。

    这几年的丰厚的奖赏,以及每天晚上忠君爱国的思想教育,让这些人很快地情不自禁地高喊着。

    “诸位将士们,恭喜你们能来到了演武堂!”皇帝朗声说道。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许多人离开军队,突然来演武堂,心里很惶恐,但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这是你们的幸运!”

    李嘉顶着烈日,看着晒的汗流不住地将士们,这些人都是军中的精锐,老兵,也是中坚力量。

    “我可以明确的说,从这里学习半年,一年,回归军队后,最起码就得官升一级,而且,日后若是升官的机会,你们也是优先的人!”

    所有人呼吸紧促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利诱了。

    “那为什么来这里呢?因为你们懂的还是太少了,带兵打仗,不只是冲锋陷阵,还要会安营扎寨,排兵布阵,乃至于懂得天气,地势,以及天下大势,这都是你们欠缺的,每天晚上在随军学堂学的东西只是皮毛,远远不够……”

    啰嗦了一大堆,待瞧见大家不耐烦后,李嘉赏赐了些酒肉,就离去了,他只是挂名山长罢了,真正的教习,还是令人他人。

    演武堂说是对将卒进行培养,其实就是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加强他们对于皇帝的效忠思维,从而釜底抽薪,改变唐末以来的军队独立传统。

第六百三十二章

    “老爷,到了!”

    乘着牛车,吃了马夫买来了的胡饼,王宁颇有些惆怅,看着窗外繁杂的人群,或许他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了。

    “知晓了!”到了宫城外,他走下马车。

    城卫瞧着是宰相的马车,立马就恭敬地简单搜了搜,然后说道:“打扰相公了!”

    “无妨,这是你们应该做的!”王宁摇了摇头,说道:“认真负责下去,迟早会有前途的!”

    “多谢相公知道!”武将欢喜地点点头。

    随后,王宁一步步得来到政事堂。

    政事堂大厅内堆满了卷宗案牍,数以百计的官吏在里面忙碌,仿佛一个开足马力的机器、又好像一个巨大的心脏,无数的政令从这个心脏向全国各地辐射。

    除军事之外的权力中心在这里,而军事,则在军机处……

    军机处,我走后,也不知是谁负责了。

    “相公——”

    “相公安好——”

    所有人低头问好,王宁也一一应下,然后就来到内部,见到了几个喝茶的宰相们,正中坐的,乃是首相赵诚。

    “王兄果真要离去吗?”赵诚颇为不舍地问道。

    “某早有离去之意,相公勿劝了。”

    王宁低头说道。

    “哎,既然如此,那某就只能祝一路顺风了!”赵诚作为首相,哪里不晓得王宁要走的大事,只是有心劝几句,但平日里也不太熟悉,话到嘴边,往往不了了之。

    “王相公的才能,我等是有所见闻的,江南之国,乃是朝廷的腹心之疾,那就拜托了!”

    孙钊巴不得王宁快些离去。

    整个政事堂,王宁一直中立,反而对他而言很不利,只有他走了,才有机会谋夺军机处,军机处,不就是中原的枢密院吗?

    只要有了军机处的支持,他这个次相,绝对不下于首相。

    其他几个新近的宰相,也是点头之交,王宁也就言语了几句,就离开了政事堂。

    “哎,可惜了!”赵诚目送王宁的离去,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咎由自取罢了!”孙钊不屑地说道:“首相,还是做好自己的事罢了,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苦心才是!”

    “哼,孙次相,做好自己的事罢,多管闲事可不是个好习惯!”赵诚脸色难看,挥了挥衣袖,径直离去。

    王宁离开政事堂,又去求见了皇帝。

    皇帝倒是心情晦涩不明,也不知是开心还是烦恼,总而言之,这位潜邸时的旧臣,突然就离开了政事堂,他莫名地有些舍不得。

    “黜置使如今还在筛选,姑且是一府一个!”

    李嘉开口说道,看着王宁两鬓斑白,想着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如此辛苦,心中苦涩。

    “太宗时,全国分为十六道,颁布《遣使巡行天下诏》,派遣十六位黜陟使到各道监察官吏的政绩,延问疾苦,观风俗之得失,察政刑之苛弊州,如今道已经形同虚设,府也就是道了。”

    “但这样每府设之,又有些拘泥于形式,难免有些不周道,有所疏漏,我也是晓得你的,为人颇为耿直,又行事老道,对于地方奸猾污吏一清二楚。”

    “所以,某想派你为诸府巡查时,不拘泥与一府一州,而是整个天下,蜀中,江南,甚至,转运使司衙门,以及军中,都可以巡查!”

    “陛下厚爱,臣无以为报!”王宁立马跪下,这样大的权力,着实出乎了王宁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自己犯了皇帝的忌讳,只能左迁,给一个虚职,聊以终老,不想竟然有如此大的权力,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一时间,那颗饱经洗礼的心,又蠢蠢欲动。

    “起来起来!”李嘉连忙搀扶起来,亲切地说道:“相公是与我在潜邸相知,如今天下大业未成,怎会轻易舍弃呢?”

    李嘉也是一脸感慨地说道:“这个天下,虽然说是光复大唐的,但却不亚于重新建立一个天下,说到底,大唐再复,也不过三载,州县的官吏,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或贪,或廉,朝廷怎么会知晓?”

    “就言湖南吧,去年就查出了数十名贪官污吏,这可是周行逢严刑峻法下的官吏,短短数载,就已经贪腐,更何况,早已经是泥沙俱下的江南和蜀中了!”

    “我时不时地在想,重复大唐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些勋贵,亦或者我自己的荣华富贵?”

    李嘉在那里说着,王宁坐立不安,低着头。

    “不,或许一开始是为了这些,但某的皇位已经稳当了,就该考虑一些别的了,比如,天下的长治久安,百姓的安宁太平,过上好日子!”

    “贞观之治,斗米三钱,万国来朝,这样的日子谁不想?我想百姓们也是这样的,如今大唐重新建立了,但朝廷换了一个,但与原来的并无两样,这还有什么意义?”

    “臣必然不辜负陛下所托,清查所有的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公道。”

    王宁沉声说道,一脸的诚恳。

    “这就对了!”李嘉开心地笑道:“贪官污吏,其实就是在挖咱们大唐的根基,偌大的朝廷,就是被这些米虫给吃光的,治国先治吏,这是万古以来的法子!”

    “这样,我新设一职,名为天下诸府巡查使,六品以下,先斩后奏,便宜行事,各地的勋贵大臣,也不要忌讳,直接抓起来,送到长沙府,由我亲自审理,哪怕是宗室,也不要避讳!”

    “为了你的安全,我派元从军五百人保护你,记住,不要忌讳!”

    李嘉认真地说道。

    “喏!”王宁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低下头,大声地应下。

    王宁走出宫殿,在石台阶上时,忽然被石板上的落叶吸引。

    低下头,见地面上留下了阳光斑驳的影子,抬头看时,树上枝叶正茂,风起之时“哗哗”作响。

    夏日的午后,让他感觉了些许炎热,心头更是火热,但更多的却是激情,他不能驻足,脚步要一刻不停地走下去,从长沙府,走向全国。

    这副重担,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坦,皇帝并没有抛弃他。

第六百三十三章观政结束

    九月的长沙城,闷热的热风不断的吹拂着,让拥挤的城市更加的喧闹了。

    随着不断的攻城拔寨,灭国迁徙,来自于蜀国和江南的勋贵富商源源不断地涌入,狭窄的长沙城越发的热闹起来。

    到了夜间,随着宵禁被延后到了子时,再加上巡捕司的日夜操劳,火灾的减少,让长沙城的夜间更加繁华起来。

    宅门外,从酒楼、茶馆伎艺人指下口中传来的作乐声,丝竹管弦之调高昂而又脆响,萧善文挥舞着纸扇,不断的扇动着,这长沙城,比扬州可热多了。

    扬州城虽然繁荣,却宵禁执行的严,而长沙城更小,商贾却更多了,这让他很不习惯,湿热也是难耐。

    他穿着一件绢布宽袍,不顾形象地摊坐在地,地面上的竹席,铜盆中的冰块丝毫难减燥热。

    “大哥!”这时,一个同样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随身还捧着一杯酒水,脚步恍惚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下,洒脱地说道:“这炎炎夏日,还得酸梅汤才是美味,来,喝一杯!”

    “你还是老样子,今日休沐日,你就只是喝酒?”萧善文无奈地说道:

    “过两日就得安排出路,你还有心思喝酒!”

    “哈哈哈,兄长有何顾忌?”萧从文颇为随意地说道:“您可是榜眼,翰林院编修,两年过后,还怕个甚?”

    自唐宪宗以后,翰林学士承旨往往晋升为宰相。

    以前,中书舍人才是拟圣旨,但翰林学士分割的权力,学士所起草的是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称为内制。

    中书舍人所起草的则是一般臣僚的任免以及例行的文告,称为外制。

    学士院有两名由宦官充任的学士院使(或称翰林院使),在皇帝与翰林学士间起传达联系的作用,在政治上有很大影响。

    可以说,翰林院乃是宰相之院,翰林学士乃预备宰相,未来的前途早就被安排好了。

    “话虽如此,倒是有些烦闷!”萧善文摇摇头,说道:“去年在翰林院一直修史,拟制,今年又去了吏部和户部观政,如今又要去地方,心中颇有些慌乱!”

    “嘿嘿,我是赐进士出身,已经观政两年多了,六部已经转个遍了,如今也得外放去县令,身不由己!”

    萧从文排名五十七,不高不下,再加上为人颇为洒脱,颇为随意地说道:“去哪里不也是去吗?都是大唐天下!”

    “哪能一般?”萧善文摇摇头,说道:“我还是想去江宁府,毕竟离咱们扬州近,言语和饮食一般,况且,县也有上下之分,去了一个下县,贫瘠不说,刁民遍地,烦也得烦死!”

    从扬州迁徙到了岭南,如今又跟随朝廷来到了长沙府,但他还是想念家乡,屋宅和家族坟墓,都在扬州,又怎么能轻易舍弃。

    故土难离就是如此。

    “如今孙相公乃是次相,你又是他的门生,去哪里不就是小事一场?”

    萧从文淡淡地说道:“至于我,去哪里皆可,最好是西川府,正好可以看看宋军,立立战功!”

    “话虽如此,但未免也太过于冒昧!”萧善文对于弟弟的话语不以为意,苦笑道:“毕竟,恐怕已经安排好了,再去挪移,已经不合适了!”

    “西川府太过于危险,又是新近囊括之地,江西府以及江宁府着实不错,再不济,也是岭东府及承天府!”

    对于弟弟,萧善文颇为在意,拿起兄长的姿态,训斥道:“我知道你习武过,但危险的地方却是不能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子女也好几个,竟然如此不惜身,某不惜前途,也得好好安排你!”

    说着,他直接站起,换了一套长袍,换靴子,气势汹汹地走出了门:“你休想自作主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若是没有则最好了!”

    “大兄,大兄!”眼瞅着兄长的离去,萧从文喊了几句,见着毫无反应,很是无奈。

    这边萧善文风风火火地登上牛车,像马车这种,还得是宰相以及其他高官才有,他这个正七品的翰林,还是乘不起,况且,在南方缺马的环境,小小的翰林编修怎么能乘马?

    很快,他就来到了孙府,递上了名贴,进门后,与一众等待人坐着,随后,兴许是榜眼和翰林学士的威力,一刻钟后,管家就来唤他,惹得其他人议论纷纷。

    “此是何人,竟然被管家引而去,我等可是等了大半个时辰!”

    “真是,竟然直接被接见!”

    “应该是萧翰林,我曾见他在吏部观政过,为人和善,上下都有称赞!”

    “我也听说过他,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很有些名气,这次翰林院观政结束,也不知外放去哪?”

    得知是萧翰林后,等待的众人议论纷纷,羡慕嫉妒者颇多,这可是宰相的恩宠,啧啧啧!!

    待萧善文见到孙钊时,孙相公正在品茶,跪坐着,身体微微前驱,灰白色的长袍微微敞开,闲适的很。

    “相公——”萧善文低头拜下。

    “英才,你来了,快坐下,这是闽南府新近送来的茶叶,我也之得了几两,快尝尝!”

    孙钊看了一眼萧善文,笑着说道:“今日前来,可是为了下放地方?”

    说着,将沏好了茶倒下,孙钊颇为随意地说道:“你也无需担心,你们翰林,总归只有几样去处,朝廷会安排好的。”

    “多谢老师,学生感激不尽!”萧善文着实感动,但仍旧拜下,说道:“但学生此次前来,只是想求证一下萧从文的去处!”

    “他是你的弟弟吧!”孙钊笑了笑,说道:“若是没记错的话,他是五十五名,赐进士出身,观政期间,各部评语也是中上,谋个县令应该不差!”

    “去处的话,就在闽南,那里缺不少人!”

    “多谢老师!”这话从宰相口里说出来,哪怕不是,也就是了,萧善文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孙钊摇摇头,看着萧善文成熟稳重的模样,他不由得心喜,说道:

    “你这次外放,有两个去处!”

第六百三十四章聚宴

    “你是翰林编修出身,正七品若是下放地方,最起码也得是个县令,若是可能,还可以是个努力一把!”

    孙钊淡淡地说道。

    “不知老师何意?”萧善文低头问道。

    “也就是说,你可以去个上县,从六品,也可以去州里,当个正六品的判官!”

    “不知你是何等意向?”孙钊考究道。

    “学生不愿作佐贰官,虽说官皆多了一级,但学生还是想去地方为知县,做一个亲民官,了解民间疾苦!”

    萧善文心头瞬间闪动,这还用想吗?虽然官阶高了,但若是佐贰官,而且判官只是审案,还是监察地方,哪里有主官来的方便,权力大?

    “你这样想也是对的!”孙钊笑道:“虽说州判比知县高上一级,升官也快些,但却目光狭隘了许多,为人处事多有拘束,还是当坐堂官好,虽然诸事繁杂,但若是治理好了,以你进士的出身,几年间,就可入州府!”

    “具体的不方便透露与你,但必是个上县无疑了!”

    “学生知晓了!”萧善文连忙点头。

    “去吧,你弟弟那我会安排的,你去地方,经验不足,得要招募幕僚辅佐,好生安排去吧!”

    目送着其离去,孙钊陷入了思考。

    神武元年的科考,录取的进士两百人,但只有进入翰林院的十几人才值得关注,尤其是萧善文,家资颇丰,为人爽朗大气,左右逢迎,做事又稳妥,只是年龄大了些许,三十余岁,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

    “不过,去地方游历了十来年,就能回到朝廷了,不说入政事堂,就言一部堂官,还是能做得的!”

    孙钊摸了摸胡须,觉得其前途不限。

    出了孙府,萧善文只觉得孙相公为人处事极为妥当,心中颇有暖意,连忙乘着车,回到了家中。

    “兄长——”弟弟萧从文急切地迎了上来。

    “我没事!”萧善文摇摇头,说道:“你的事已经安排好了,西川肯定是去不了的,再说,相公也明言,西川虽富,但危险却不小宋军随时可反复,安排去的,可能是同进士!”

    “考个进士,还有三六九等!”一屁股坐下,萧从文有些生气,纳闷道:“咱们一齐考的,凭什么同进士就得遭这份罪?”

    “人都有三六九等,更何况进士了!”萧善文倒是看得开,三十多岁了,人生经历颇为丰富,比刚刚而立之年的弟弟懂得更多:“虽然蜀地,较为危险,但对于同进士的人来说,这反倒是一个好机会!”

    “要知道,他们下放,可要么是县判,要么是县丞等佐官,如今在西川能有一堂官,日后升迁,怕是不亚于你我!”

    “听闻如今朝廷下了令,五品以下,五十岁就得致仕,未免,未免有些苛刻吧!”萧从文说道。

    “都言五十少进士,这若是中了进士,不得直接养老不成?很不妥当!”

    “苛刻?二弟,你可得明白,咱们大唐连灭数国,地方不论,光是中央,就得有近千人了。”

    萧善文承旨制诏多日,知晓的也多,摇头说道:“与你这般说吧,光是尚书宰相,就有十七八人,若是不找个理由废黜,哪有那么多官位安置?还不如让他们致仕,好歹能领一半的俸禄!”

    “况且,你以为,日后还会有五十的进士吗?”

    “难道?”

    “没错,我曾听闻,圣人与宰相们言语,四十以上者,皆难中矣!”

    萧从文闻言,不由得感慨道:“这也是个法子,年岁大了,难免精力不济,尸位素餐!”

    “你我的官位,也是来源其中!”

    兄弟二人在这边聊的痛快,这时,突然有人前来拜访,问之,乃是神武元年的状元郎同为翰林编修的唐复。

    此人的才华,萧善文也是敬佩的,尤其是以二十五岁之年,就考取了进士及第,着实令人讶异,更何况还是一介寒门。

    如今贸然来访,萧氏兄弟连忙换了套衣服,迎接而入。

    “某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唐复模样端正,身材修长,虽然衣物有些黯淡,但却自带一股书香气,让人颇有好感。

    “状元郎前来,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啊!”萧善文将其请上坐,又让人摆上茶水,这才笑着说道。

    “萧翰林见外了,咱们那一榜同科,自然得多多亲近才是!”

    两人谈笑寒暄了几句,这才步入了正题。

    “此次观政结束,不知萧兄外放何处?”唐复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不过区区七品翰林,哪里能知道这些!”萧善文笑着摇摇头,看着唐复一副笃定的面容,说道:“不外乎一县知县罢了!”

    “必是一处好去处!”唐复赞叹道:“某也一般无二,原想听闻陛下选定黜置使,还曾自荐了一番,但却是一个否字,所以只能去地方了!”

    黜置使,位卑而权重,虽然品级不限,翰林也可当得,但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萧善文道:“恐怕黜置使皆由御史担任,我等翰林,还是无份了!”

    “也是如此,我着相了!”唐复笑了笑,然后这才说道:

    “自神武元年中了进士,如今已有两年有余,观政又繁杂,咱们一榜二百余人,还未曾聚过!”

    “咱们两人发起,再聚一聚,毕竟若是吏部告身下来,大家各去东西,可就再也没时间了,同科进士,这可是偌大的缘分啊!”

    听闻这个建议,萧善文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结党营私,但随即又一想,哪有那么多党,这不外乎是同科之间的相互关照罢了。

    毕竟都是同榜进士,大半人都是寒门出身,朝堂上无依无靠,所以同科就是最大的关系了,相互照顾来往,还是极为方便的。

    “甚好!”萧善文笑着说道:“有您这个状元郎亲自发起,恐怕所有人都会来,我就沾点光了!”

    “哪里的话,萧翰林的名声,六部上下谁不点头称赞?”

    随后,唐复笑着离开了。

    “大兄,这唐状头,这番举动,可是不容小觑啊!”萧从文说道。

    “不外乎抱团取暖罢了,这些同科进士,前途无量,若是结好,日后大有好处,咱也不能落后才是!”

第六百三十五章官缺

    神武元年的进士们为即将到来的下放而奔波劳累,着实是辛苦。

    说实在的,若不是没有选择,大部分的进士绝对愿意留在长沙府,而不愿意去往地方任职。

    或者说,在唐朝,以及整个五代时期,大批的钱粮输送到了京城,经济繁华,而其他地方,也是军阀混战,藩镇割据,百姓和官吏们更愿意待在京城,至少安全些,繁华些。

    如同东京汴梁,被劫掠了一次又一次,但由于运河的四通八达,很快就吸全国血而复苏,所以百官们情愿待在京城低官,也不愿去地方任高官。

    北宋时,甚至有的官吏为了留在京城,不惜杀害父母。

    扬一益二,已经虚妄了。

    安史之后,朝廷对于地方控制变弱,有才华的人都想留在京城或畿内为职,稍远点地方都不愿意前去。

    当官的,开始嫌贫爱富了。

    时至今日,许多县的县令只知吃喝玩乐,亦或者由流外胥吏充当,征敛刻剥百姓,偏远地区的更是大批缺员,导致朝廷控制力不足。

    比如,南汉,好几年才录取十几个进士,要么是宰相,要么是高官,地方官吏谁担任?

    一者为胥吏,他们世代盘踞地方,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二者,门荫举荐,高官的亲朋好友,门客族人,充斥地方,有背景,有资源,他们反而是最多的。

    当然,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也是有的。

    罢免他们,李嘉毫不迟疑,即使让地方停滞也在所不惜。

    此时不同明清时代,科举还不是主流。

    让通过科举,知晓忠义,有文化的通经义的进士们,去到地方,虽然贪墨是免不了的,当然要比这群人相对好得多,多多少少还是能做点事的。

    哪怕十中有一,也是不无裨益。

    县令,自古就有百里侯之称,他们才是真正的亲民官,进士们本就是外来者,他们行事无所顾忌,直接听命于朝廷,对于地方而言,是一种很好的制衡。

    让进士下放地方,这还是唐以来的第一次,进士们很慌乱,这是理所应当的,观政两年,哪里懂得地方?

    但,不去地方,就只是纸上谈兵,执政都是虚妄的。

    “陛下,至九月,全国共有五百七十五县,其中,挂印而走者,七十有八,年过五十者,一百六十九人,若是加添上转运使衙门,判官,巡检等,差额总数超过五百!”

    新任的吏部尚书乃是曾经的右侍郎,名冯楚文,为数不多的湖南人,也是长沙府人士,有鉴于其清廉的背景,所以被留任,是朝廷上为数不多的湖南高官。

    毕竟,大部分的大臣,都是皇帝从岭南带过来的。

    “如此看来,这两百进士,还不够咯?”李嘉皱起眉头,这倒是出乎他的所料。

    “其实不然!”冯楚文轻声道:“回禀陛下,这些年,杂色入流及门荫子弟众多,但由于战乱未平,许多只是挂职而不曾入职,若是将他们任免于州县,可补缺额!”

    “不行!”李嘉摇摇头,直接说道:“这本就是陋习,亲民官可不是闲职,不是让他们来吃酒耍乐的。”

    门荫很好理解,门阀的残留,唐会典中说了,一品之子则七品,二品之子则正七品下……

    然后到孙一辈,再降一等。

    而所谓的杂色入流,其实也是官宦特权。

    文武六品以下,勋官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子嗣,轮流到三品以上亲贵的家中担任侍从或缴纳品子课钱,十年期满后经兵部简试,再送吏部考核,合格者即可授官。

    说白了,就是当官的交钱,满十年,就可以去考核当官了。

    杂色入流选出来的官吏,基本上都是州县等低级官,不会入中央。

    这也是为啥大唐一千五百县,每年只录取几十个进士的原因所在,因为这些进士将来都是高官宰相的预备役,地方州县,都是其他官吏的子嗣。

    “去年不是选了许多秀才、举人吗?”李嘉站起身子,说道:“把那些举人们提拔一下,充任知县,也能填补几十个名额了!”

    “其他人缺额,就给予那些县丞、主薄,以及其他的胥吏们一个机会吧,吏部派人去地方考核,中上者,皆可任之,偌大的天下,怎么会缺为官者?”

    “可是……”冯楚文迟疑道:“主薄、县丞提拔还有所根据,但胥吏一向贪婪无度,若是为官,怕是不妥,岂不是更欺于民?”

    “这胥吏,有好有坏,不能一语蔽之,只要能做事,就提拔,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无需吝啬!”

    李嘉摇摇头,对于这些高官的固化思维很无奈,地方上治理,不就是靠着这些世袭的胥吏吗?贪腐不论,人家的能力,可以说超越了朝堂上大半的朝官,只是眼界狭隘了些罢了。

    “至于贪墨等问题,不是有御史吗?如今更准备设有黜陟使,这就是他们的事了!”

    皇帝也懒得帮他扭转这种固化思维了,这不是一时一刻能反转的,还需要时间来转变。

    他又看了看这些名单,挂印而去的州县,江宁、江西二府很少,福州十县,大半都走了,泰半空缺却在西川。

    毕竟乱兵以及宋兵的劫掠,惊扰了不少人,为了官位搭上性命可不值。

    而因年迈而去的州县,大半又集中在江西、江宁二府,南唐的境内,立国三十载,南唐进士没多少,但却接受了不少的前吴官吏,再加上篡位的恩赏,以及重文的思维,六七十还趴在官位的人很多。

    骂一句尸位素餐,毫不为过。

    朝堂中,蜀国和南唐也是如此,老臣旧臣一大堆,死赖着不去致仕,就知道占位置,阻碍了官场的上下流动。

    “那些蜀国、江南的朝臣,过了六十的,无需顾忌,都与我致仕,闲职也别给,省点钱,近千人的朝臣,我哪里来的位置让他们站立?”

    初唐时,中央才六七百人,盛唐也不过千人,而他这倒好,天下还未一半,朝臣就接近盛唐了,关键是,三省六部,许多降臣重复,太浪费财政了。

    用着不放心,更不能放去地方,那就只能致仕退休了。

    李嘉宁愿支付一半的致仕俸禄。

第九百三十六章

    为了前途而奔涌,这是正常的行为。

    听说这次官缺的厉害,连县丞、胥吏都能提拔,在京的宗室们,也纷纷而动。

    当然,对于内李来说,他们是皇室近亲,都有封爵,哪里会谋求官位,尤其是普通的州县,但对于外李而言,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考取进士他们倒是没有多少能力,但做官,却是再简单不过,尤其是州县卑鄙之官。

    所以,宗正寺可谓是忙活许多。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宗室而言,宗正寺每年都可以进行举荐宗室人才,这是很好的为官途径,而且,还方便,简单。

    李怀远刚从宗正寺回来,心事重重,他一边走着,一边一直在想着,宗正寺会不会有新的消息传递过来,长袍有些单薄,凉风渐起,他心中反而更加燥热起来。

    他是外李,虽然也算是宗室,但却无普通的百姓并无二致,岭南的李氏子弟的确太多,几十年的繁衍,像他这般落魄的,的确不少。

    从桥边的周氏药铺回来,已经是黄昏,肚子里空落落的,提着药包,看着路边热腾腾的炊饼,李怀远吞了好几口唾沫,强忍着心中的悸动,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回家。

    一路上,倒是没几个人认识他,毕竟长沙府的迁徙来了不少了,他这个落寞的宗室,哪能有名声?

    自嘲地笑了笑,李怀远低头而行。

    “李先生,李先生!”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入目一看,这是邻居张屠夫的声音,只见他油汪汪地脸上颇为庄重地说道:“听闻你家老夫人病了,这几斤肉,姑且拿回家补补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李怀远连忙拒绝道。“

    “你的才华,我也是晓得的,去年老夫人大病一场,你细心照顾,不然最起码也是个秀才,日后还得多多照顾才是!”

    张屠户不由分说地将猪肉递过来,粗大的手臂还有点血红色,着实不是他这个读书人能拒绝的。

    “多谢了,日后定有重报!”李怀远郑重其事地感谢道,然后离去。

    “哎,也是个好人,配我家姑娘正合适哩!”张屠户看着其远去的单薄身影,不由得感叹道。

    “出来吧,人家走了,也不知你喜欢他个啥,不过听闻好歹是个宗室,倒与你配的很!”

    这时,一个娇弱的女子走了出来,模样俊俏,望着李怀远的背影,痴痴地说道:“我也不晓得喜欢他什么,但就是见着欢喜,再说人家可是宗室哩,还是我配不上人家!”

    “咱家有这个铺面,一月好几贯钱,咋不配了……”

    转过头,他自然没能瞧见父女两人的对话,带着空肚子回家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家中竹篱门边也挂着一盏灯笼,在这夜间,那灯笼温暖的光直透人心,心道:“有了这几斤肉,怕是母亲的病又能快些好了!”

    “娘——”

    “儿啊!”母亲病殃殃地躺着,说道:“多怪我连累了你,不然你考取了个功名,怕是再简单不过了!”

    “孩儿也不一定能考上,毕竟人那么多!”

    李怀远将肉切了切,小半倒入了陶锅中,然后添水,加米,在灶台中烧了起来,小半个时辰,一锅热腾腾的肉粥就出锅了。

    母子两人吃了粥,脸色好了许多。

    “今次去宗正寺,怎么说?”母亲问道。

    “他们说,每个月前来要求官职的很多,具体的倒是要听从少卿的意思!”李怀远说道。

    “你也是知柔公的后裔,怎地如此言语?”母亲气犹不平,气呼呼地说道:

    “这次江南和蜀地被下,缺职定人很多,你钱财不丰,所以才糊弄与你!”

    “母亲勿忧,我自省得!”李怀远笑着说道:“明日我还去问问,这补官到底如何章程!”

    第二人,李怀远心情不畅,又奔往宗正寺。

    他本来就不想走宗正寺的途径,这样为官,前途很少浅显,高官难得。

    但,如今他连养家都难了,怎么指望科举?还不如先为官,然后再辞去,再进行科举。

    宗正寺人流如潮,许多底层的宗室子弟,也盼望着能被选官,改变命运。

    “让诸位久等了,正卿与少卿去了宫中,正求见与圣人,待具体的章程,到时候必定会通知诸位的。”

    小吏很客气,当然也不得不客气,这些宗室,可惹不得。

    却说这边,临到午时,李修贤才急急忙忙地见着了皇帝。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但皇帝下旨,宣召他一个人到御前回话,还是平生仅有,其中原因,尽人皆知,倒更让他觉得紧张。

    九月的夏日,一路上奔忙,他心中颇有些急躁惶恐,竟是连朝服都给汗水阴湿了。

    可怜一把年纪,也如此折腾。

    数百个宗室闹腾的求官着实不是件小事。

    “老族长来了,快快请坐!”

    “多谢陛下!”李修贤这才歇息了一下,额头上都是汗水。

    “最近我听闻宗正寺闹腾的厉害?这是怎么回事?”李嘉明知故问地说道。

    “回禀陛下,京城议论纷纷,许多人都在使各种手段进行谋取官缺,毕竟听闻,听闻连胥吏都能坐堂为官,宗室们本就是忠于陛下,又是拳拳报国之心,所以就人心浮躁,闹腾的比较厉害!”

    李修贤小心地说道。

    这位皇帝对于宗室极为苛刻,爵位没几个,如今不知对于求官又如何态度真是让人头疼。

    “宗正寺本来就是可以举荐宗室人才,但这是微臣第一次见到族人如此的热烈!”

    “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咱们大唐快要统一南方了,人心肩起,宗室也不再需要担惊受怕被株连了,所以人心思动了!”

    皇帝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宗室们的心思,让李修贤颇为紧张,又有些尴尬。

    李嘉随即又说道:“不过一棵树,主干粗壮,枝干也得旺盛才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既然宗室们愿意效劳,这片心还是好的。”

    “既然这般,以往宗正寺的举荐都是亲疏关系来定的,今次人那么多,就直接来场考试吧!”

    “我拿出二十个官位,希望宗室不要让我失望!”

第六百三十七章恩典

    李怀远等到了一个好消息,宗正寺不再是举荐,而是进行一场同族之间的考试,从而获取官位。

    这真是太好了。

    本来作为亡国之族,日子就不好过,谁知道大唐复起了,日子依旧艰难,这大唐复不复还有啥区别?

    现在有二十个官缺了,倒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他终于体会到啥是宗室的滋味了。

    “怀远,为啥你眼眶红了?”

    “这是高兴的泪水,时至今日,方知宗室之好!”李怀远感慨道。

    其他人也是欣喜,爵位没捞到,终于能捞到些许官位了,看来圣人还是没有忘记他们谢谢族人啊!

    “大家都是宗室子弟,如今陛下宽宏,与我等二十位名额,但名爵不可轻授,今日,就再行考举之事,量才而用之,望大家不要辜负了圣人的信任,造福一方!”

    李修贤作为外李的族长,威望很高,他兴致勃勃地发言,没有人敢打扰,这可是难得宗室福利,不能不谨慎。

    说真的,这宗室待遇,着实太差了,爵位没几个,又无俸禄,只是平白无故的有个宗碟,这有啥用。

    今次几百人这样一闹腾,他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是高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随即,宗正寺就摆开了桌案,弄来了纸笔,几百号人一筛选,四十以上的就直接剔除,十八以下的也免了,正常能提笔写字的,不过一百来人。

    然后按照宗碟登记,考试。

    一人一桌、一笔、一纸。

    题目倒是简单:论述前唐亡国之因。

    一个半时辰的时限。

    李怀远读了十来年书,若是考进士还没把握,这等简单的文章,那不是手到擒来。

    一番四六骈文虽然用典不多,但耐不住齐整,言之有物。

    反正不外乎宦官窃权,皇帝荒政,藩镇为患等几条公认的罢了,挥磨而书,一个时辰就搞定了。

    “李怀远,二十有三!”李修贤看了一眼文章,嗯,字不错,又看看模样,虽然衣物颇旧,但却很精神。

    “不错!”赞叹了一句。

    “多谢老族长!”李怀远心中欢喜,连忙低头应下,转身离去。

    “此人平日里如何?文章虽然重要,但平日为人品行也不可或缺,不然就丢了咱宗室的面子!”李修贤低声问道。

    “禀少卿,此人在族中也有些名声,前两年因为照顾病重母亲,错过了功名考试,孝心还是有的。”

    一旁的小吏对宗室自然清楚,忙不迭地说道。

    “哦!”李修贤摸了摸胡须,说道:“待母以孝,自然为人不错,再加上文章水平,很好!!”

    说着,将文卷压了压,放在了一旁。

    其他人自然明白意思,心中颇为羡慕,陆陆续续地,又呈交了许多上来,但依旧未有一人能比得过李怀远的,甚至许多连语句通顺都难,让李修贤摇摇头,心中遗憾:

    “宗室之才,何其少也?”

    这还怎么为皇帝守护天下,简直是自取其辱。

    最后,他勉强整理凑齐了二十份文章,送进了皇宫。

    李嘉瞧多了进士优美文雅的文章,如今看这些勉强通顺的文卷,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李修贤,随意地翻了翻,说道:“听到官缺,一个个蹦跳着,如今瞧瞧这文卷,狗屁不通,能看的没有几个!”

    “这,宗室在岭南多年,落魄者居多,读书识字的少,所以见了官缺,就忍耐不住,如今陛下设了宗学,几年后,宗室俊才定然喷涌而出!”

    李修贤尴尬地擦了擦汗,最后还拍了拍马屁。

    “哼!”李嘉轻声道:“许多事怪我不顾宗亲之近,吝啬官爵禄米,以至于宗室贫困居多,但如此这般情况,给予他们禄米又能如何?祸害百姓?”

    “微臣不敢!”李修贤连忙低头。

    “这二十人,就将就用着吧!”

    李嘉想了想,这个时代的血脉宗族制度,日后自己亡国了,这些人也跑不了,帮亲不帮理,一直干看着,就给个宗室名分,容易惹人说闲话,还是勉强用一用吧!

    “丑话说到前头,若是果真被御史,或者黜陟使逮到了,少卿可不得为他们求情!”

    看着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族长,李嘉轻声说道。

    “这是自然!”李修贤连忙说道:“这是他们不晓得珍惜,无用,犯了国法,自然就得处置,岂能因宗室而免?”

    “那就好!”既然这般,李嘉就完全没顾虑了,他不介意给点甜头:“今次这二十人,若是表现不错,日后,宗正寺可举荐一些人才入宫廷,担任侍卫。”

    “喏!”李修贤极为欢喜,连忙应下,担任侍卫自然有专人,所以进宫只是成了皇帝的仪仗队,也就是左右千牛卫,按照前唐时的潜规则,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外放为官,这是门荫的重要途径。

    普通宗室哪里能捞到这样的好处,这可比科举快多了。

    李嘉的想法很简单,入仕之道,进士科举就行了,其他的方法尽可能的边缘化,而左右千牛卫,其实就是他对于军队参沙子的一种尝试。

    日后进行武举考试,武进士们也得入宫,成为仪仗队,由于距离近,可以慢慢考察,再外放去军队。

    当官,还是得科举才是正途。

    却说李怀远回到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将将入夜,亏得宵禁在子时,还有灯光,不然宗正寺的人还真找不到。

    “恭喜李老爷,恭喜李老爷,少卿已经将你名字递给了圣人,吏部过两日就会发下告身,李老爷到时候不要忘了去吏部取了。”

    小吏连忙拜下,恭敬地说道,宗室为官,前途远大。

    “多谢告知!”李怀远高兴地不知所措,周边的邻居还未歇息,就听着这消息,连忙拼凑了几百钱与了小吏,其中,张屠户的声音最大,动作也最麻利。

    “李郎君今后可是官身咧!”

    “那是,也不瞧瞧,人家可是宗室,上了碟谱的!”

    “啧啧,真是宗正咧,我还以为是诈人哩!”

    邻居们格外的热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病榻上的母亲也精神了许多,人也笑开怀。

    这时,李怀远见着一个娇俏的人影,连忙走过去,原来是张屠户的女儿,张小娘子。

    只是她脸上不见多少欢喜,反而落寞的很。

    “你,你有了官身,我不过是屠户之女,还是不要见了为好!”

    “小娘子多日来的照料,小生怎能忘怀?”李怀远哪里不晓得她的意思,连忙说道。

    这句话,让张小娘子耳垂通红,然后又连绵到了脖子,“这是什么话!!”

    “无他,就是想着,官身与否,我的初心,还是未变的!”

    说到这,李怀远也颇为羞赧,轻声道:“过两日,就有媒人登门……”

    说着,就直接跑了。

    “哼!”跺了跺脚,张小娘子也羞红了脸,小碎步地跑回家去。

第六百三十八章彭城公主

    神武元年,九月初八,宜出行。

    杭州今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钱塘江水颇为浑浊,波浪汹涌,十数艘大船停泊在钱塘江口,由于装载着众多的东西,异常的稳当。

    繁华的杭州城,今日街道上不见丝毫的人影,许多侍卫站立在街道两遍,穿着蓑衣,护卫着王驾的行走。

    “国主这是何为,竟然有这番的大动静?出城拜佛?”

    酒楼上,望着严防死守的街道以及门神一般的士兵,一个体型富态的男人临窗问道。

    “你是哪里的,连彭城公主出嫁都不知晓?”一旁有人也在望着,闻言,不由得鄙视道。

    “我这不是刚从中原回来,哪里晓得这事!”商人笑嘻嘻地说道。

    “也不是甚的光彩事!”男人摇摇头,饮了一杯酒,说道:“前不久江南被那岭南的唐国给灭了,你总晓得吧!”

    “这倒是知晓,天下谁不知晓!”

    “咱们吴越也掺和了一下,结果还没两个月,吃下肚的润、常二州吐了出来,数万大军也被消灭了,连福州也被割了,这可是闽国的重城,足足有十个县,不比润州差。”

    “这些也就罢了,这唐国还得寸进尺,还想娶咱们王次女,彭城公主,今日,就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哎!”听到这事,商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被女子保得太平,怎么也不得劲。

    街两遍的高楼上,这样的赞叹声很多,议论声更多。

    对于出嫁的彭城公主,心中极其佩服。

    御道上,行驶着一辆巨大的马车,由七匹马牵引而行,御道平稳,马车中却传来一声声的哭泣。

    “哭甚的?小二只不过是嫁人罢了,这是迟早的事,有甚可哭的!”

    钱俶今年不过三十四岁,平日修佛念经,脾气好的很,今日被这几个女子哭泣得烦躁,心中越发的郁闷了。

    “国主也忒霸道了,我们娘俩今日去后,往日也不知能见否,女子哭泣这不是应当的吗?”

    王妃孙识一点也不给钱俶面子,直接责怪道,眼眶红肿:“可怜我的小二,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就得远嫁长沙,也不知日后会如何了,被欺负咋办?”

    “某好歹也是吴越国主,女儿怎么会被欺负呢?”钱俶看了一眼女儿娇嫩的小脸,忍不住地说道:

    “吴越国数十万将士,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哼,若是有用,怎会将小二许配与,与那唐国皇帝?”孙氏撇一眼,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你这女子,懂个甚的军国大事!”

    钱俶被噎住,只能挥了挥袖子,说道:“唐国皇帝,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又不过二十来岁,年轻有为,模样也是俊俏,闻说,不亚于我,小二去了,也不算辱没她。”

    说着,他看着女儿漂亮的眼眸,说道:“去了长沙,也不要怕什么,若是被欺负,就与我说,爹爹为你做主!”

    “爹爹!”彭城公主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笑着说道:“女儿不怕的!”

    “反正迟早得嫁人,我不过是嫁远了一些罢了,您和母亲也无需担心!”

    听到这话,孙氏不由得将女儿搂进怀里,低声话语起来,钱俶也丢不下脸去听这女儿家的话语,只是对着几个嬷嬷说道:

    “若是公主有甚委屈,你们不要拘束,也不要怕,直派人与我说,你们家里人,我会照顾好的,不要有顾虑!”

    “奴婢等明白!”几个嬷嬷连忙应下。

    如此,钱俶只能点点头,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开始默念佛经,平心静气。

    在秋雨之下,吴越国二女,彭城公主,带着她雄厚的嫁妆,在海龙军的护卫下,离开了钱塘江,然后北上,再逆行长江而西去。

    金陵港口短暂的停留,补给一些物资后,就再次起航,来到了岳州。

    之后,就不再去往洞庭湖而逆湘江而下了,湖面广阔,总不及陆地安全可控。

    李威不敢耽误,直接派千人护送这位彭城公主南下。

    一路上憋在船上,初见长江的新奇早就没了,彭城公主只感觉烦闷,今日终于坐着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但沿途的风景,却让人欢喜。

    “这就是唐国吗?怎么没什么人呢!”

    与吴越国人口稠密不同,从岳州到长沙城,一路上村庄疏密,宽阔的道路上,不见多少行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见着侍女疑惑的表情,彭城公主活跃地说道:“这本事楚国的地界,如今成了唐国了,人口本来就稀少。”

    “这天底下,像咱们吴越国这般繁华的地界,没有多少!”

    行了数日里程,终于到了长沙城附近,人口渐渐稠密但仍旧不及吴越,长沙城再雄伟,也没有杭州城的繁荣。

    长沙府尹李郜亲自迎接彭城公主进城,妥善安排,待见到那一条长龙的马车队伍时,不禁目瞪口呆。

    数十车的嫁妆鼓鼓囊囊,湘江口,也有数艘船只,搭载着这位彭城公主的嫁妆,一时半会而卸载不完。

    少府寺不敢耽搁连忙派出数百人帮忙,人手仍旧不够,只好求诸与长沙府。

    李郜连忙派巡捕司前去帮忙,这才堪堪在日落之前,转载入内库。

    “这得有多少钱财?”李郜看着憨笑的李安国,不由得问道。

    “这是彭城公主的机密,不能泄露!况且,一时半会也点清不了。”李安国摇摇头,说道:“但,可以这样说,不止这个数!”

    说着,李安国竖起两根手指。

    “啧啧啧!”李郜酸了,“吴越国果真富甲天下!”

    他恨不得自己未成亲,去娶一个吴越国公主,这丰厚的嫁妆,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哪怕是皇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对于李郜来说是秘密,但对于李嘉而言,则清楚明白。

    “绢布两千匹,金五百两,银三千两,朝冠十顶,首饰一百盒、宫缎两百,宫棉两百、云缎四百匹了,蟒缎、妆缎、金花缎、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等、各色荷包400件……”

    “你就告诉我价值多少吧!”

第六百四十章刹住妖风

    “总价值,超过了五万贯!”李安国也颇为惊讶地说道:“还是陪婢百名,其他的妆奁无算!”

    “真是大手笔!”李嘉感叹道,吴越国的富庶,还是超过了想象,当然,也是有用陪嫁讨好大唐的原因,道无论无何,五万贯的手笔,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这些东西都是公主的,好好收敛,不要妄动!”李嘉警告道。

    “喏,小的自当省得,也会看好那些家伙们!”李安国连忙应下。

    在唐宋之际,科举盛行,所以流行高门嫁女的风俗,用大量的、超乎寻常的嫁妆,来陪嫁,一来昭显家门,二来也是为女儿撑腰,三来,补贴女儿家用。

    所以,这些嫁妆,属于女子独有的,只能自己拿出来,或者子女继承,丈夫是无权进行使用的。

    李嘉又不是缺钱的人,更不得允许那些奴婢们擅自挪用,若是被发觉,这是很丢脸的事情。

    “册封彭城公主钱氏为端妃,住云雪阁!”

    “喏!”一旁的田忠很快就应下。

    吴越国彭城公主入嫁一事,在长沙城掀起了波澜,这代表着吴越国正式从属于大唐,理论上而言,整个南方,全然归属与大唐了。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喜庆的言语不绝,人人都对这样的朝廷信心十足。

    淮海王府,自从孟氏一家在长沙落户后,这里声乐不绝,美酒佳肴,来往反复,孟昶心惊胆颤了一阵子后,就安稳下来。

    街坊邻居都是亡国之君,而且都安然无恙,着实给了他许多的勇气,吃喝也就随意了些。

    “今个怎么那么热闹!”孟昶喝着酒,高墙大院之下,依旧有些吵闹,让他颇为疑惑。

    “听闻是吴越国的彭城公主入长沙了,所有人嗯都去看热闹,嫁妆连绵数里,长沙府也得派人去帮忙呢!”

    花蕊夫人跪坐在一旁,身着薄纱,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妖娆万分,她不断地为孟昶扇风,因为孟昶不耐热。

    “吴越王也只能俯首称臣了!!”

    孟昶感慨万千,饮了一杯酒,看着熟美的花蕊夫人,说道:“这南国江山,已尽入唐国了,如今能与之相斗的,也只有宋国了!”

    “看来,咱们输的不冤!”

    “都已经过去了,郎君还在意这些干嘛?”花蕊夫人也不愿让其太过于压抑,一直不愿提起蜀国的事,毕竟一国国主和他国之臣,这是云泥之别。

    心里落差太大,容易出事。

    “某一把年纪了,大半辈子过去了,对于这些还能怎么在意?如今能让我焦虑的,不过是咱们孟氏一族罢了!”

    孟昶摇摇头,颇为遗憾地说道:“我这几个儿子,虽然都封了国公,但却无甚才能,日后定然坐吃山空,若不好好规划一番,怕是有的苦头吃!”

    “那郎君有何主意?”花蕊夫人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疑惑。

    “吴越国嫁女,倒是让我有了启发!”孟昶放下酒杯,一脸严肃地说道:

    “与皇室联姻,日后朝局再怎么变化,只要后宫有人,咱们孟家就会长享富贵,哪怕那几人有不争气的,到时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能盘桓一下!”

    “正好,咱们小六年过十五,与皇帝年岁相当,颇为适合!”

    孟昶叹了口气,拿女儿联姻也是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说道:“长沙王乃是皇后之弟,文安郡公与皇帝是连襟,咱若不沟通,怕是也难安稳!”

    “小六模样不差,又乖巧可爱,也算是个公主,入后宫,定然封妃,到时候某不在了,也在照拂一下几个兄长!”

    花蕊夫人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皇宫内有人,这个淮海王府也更加安稳一下,日子也能舒畅许多,再不济,坐吃山空后,也能用大内接济一下。

    “郎君所言甚是,奴家虽然不懂,但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随即,孟昶就拜托隔壁的长沙王太后,与皇帝暗示一下,直接上书献女,他是做不出来的,太跌份了,还是要脸的。

    皇帝还没做出决定,那边的荆侯府就听说了,高继冲也慌了,这一个个都与皇帝有了关系,就咱们荆侯府啥都没有,日后肯定吃亏,这不能忍。

    所以,他就旁敲侧击,暗示皇帝,高氏有一对姐妹花,模样身形八九分相似,刚刚及笄,云英未嫁,模样娇嫩可人。

    甚至,他还编出一段话,说找算命先生算国,这对姐妹将伴天子之侧。

    瞧瞧,这话一说,李嘉着实无奈,不娶也得娶了。

    不过时间得压后,先娶了彭城公主再说。

    一下子,后宫又得增添四名女子,李嘉感觉着实太乱,朕是那种随便的人吗?女子都能塞进来?

    我肾虽然可以,但这绝对是扰乱朝廷的。

    于是,他朝堂上明确暗示百官,不要再给我献女子了,朕不喜欢太主动的。

    这才把这阵子的妖风给压住。

    “收拾妥当了吗?”王宁看着几车衣物,书籍,不由得问道。

    “郎君已然收拾妥当了!”管家低声应下。

    “老爷,就让我跟去,照料你吧!”夫人捏着手帕,满脸的不舍。

    一旁,几个成年的子女,眼眶通红。

    “这算什么话,某是去办差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几个仆从丫鬟就够了,你们好好留在家中!”

    王宁瞬间板起脸,训斥道。

    子女瞬间低头,不敢对视,只能服从。

    “好好管家,我可不想回来时,家里乱七八糟的!”对着妻子,王宁难得地温柔说道,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去。

    就在皇帝娶妃之际,王宁却已经收拾妥当,以巡查使的招牌,开始准备去往各府巡查,而相随的,还有五百名元从军,贴身保护。

    码头上,相送的人很多,几个宰相顾全颜面,也相继到来,其他的大小官吏加在一起,约有两百多人。

    毕竟是宰相,又掌管军机处,拿下了江南闽南,威望高深。

    “为王事而奔走,王宁安之若素,诸位勿念!”

    王宁双手拱手,宽大的衣袖聚拢,深深一拜。

    “祝王兄一路平安!”赵诚、孙钊、孙光宪等人,也纷纷拜下。

    “这对于江南等地的百官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时,码头另一边的船只上,两个衣袍翩翩的中年人,不由得感慨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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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