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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天缆车     大唐再起txt下载     大唐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一章志气

    湘水滔滔,随风而动,十数艘船只停泊在码头,准备北上。

    一艘客船上,两个中年男子正对坐而饮,桌案上摆放着珍果,两个美婢侍候一旁。

    一个身着锦袍,须发飘逸,一举一动之间,满是优雅淡然,脸上带着点点笑意。

    另一个则布衣长袍,须发斑白,袖口领子整齐贴身,面无表情,眉眼之间从容不迫。

    两人分别是韩熙载与萧俨二人,一个是南唐的枢密使,一个是大理寺卿,如今大唐自然没有官位安置他们,但也不能浪费这等人才,所以韩熙载去了江宁府担任知府,萧俨则去了江西府。

    两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在朝廷闲置也不是办法,所以就派到地方去,安抚原南唐的百姓们。

    韩熙载洒脱而喜爱奢侈,一副韩熙载夜宴图,名传千古,再加上多年来的北人文士身份,对于江宁府上下而言,最是熟悉不过,正好可以安抚一下江南的官吏百姓们。

    萧俨则不然,家在江西吉水,他自幼家贫,所以为人清廉,耿直,刚正不阿,又断事明允,在大理寺卿位置上一直深受爱戴。

    传闻其每次审案,要经过戒斋、沐浴、祈祷等一套琐细程序,从而让自己淡泊平静,从而剔除功利世俗之心,判案方能公平、公正。

    他又喜欢直谏,李璟造宫楼,富丽堂皇,其他人皆赞叹宏伟壮丽,只有萧俨说:“比景阳宫但少一井尔!”

    陈后主被俘的地方,就是一口井,在景阳宫。

    这两个老头,一个圆滑似泥鳅,一个耿直如水泥,李嘉虽然想用他们,却不断的被推辞。

    直到最后,李嘉特地召进皇宫,以为国为民的大义来压服他们,再经过李煜及家人等劝服,他们才不得已松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江宁府豪强遍地,勋贵无数,豪商更是数不胜数,乃经济繁荣之地,不能一味的用强,所以需要柔中带刚,且如老狐狸一般的韩熙载。

    而江西府则不然,户籍繁多,且是产粮要地,农业发达,土地兼并同样严重,正好需要一位刚强人士进行整治,清廉正直,且断案公允的萧俨,最适合不过。

    六十岁的韩熙载,与五十五岁的萧俨,就这样上路了。

    至于年龄问题?

    只适用于普通官吏,只要你还有用,一百岁都行。

    “今日咱们可得与这巡查使一路为伴,真是令人惊讶!”韩熙载品了口茶,轻声笑道。

    “只要咱们为官以德,不偏不倚,洁身自守,反而是件好事,毕竟,巡查使可不只是能免官,还能升官呢!”

    萧俨则不以为意,表情淡漠。

    闻听这句话,韩熙载早已经习惯了,只是他面带深意地笑道:“咱们两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其他人可就怕的很了,尤其是在咱们国主沒入长沙,群龙无首的时候,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心惊胆颤!”

    “尤其是,有一位先斩后奏的巡查使,这可得让多少人睡不着觉啊!”

    “这些人,乃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萧俨沉声道:“就算没了巡查使,这次去江西府赴任,我也得弹劾那些贪官污吏,好好收拾他们。”

    “也是如此!”韩熙载笑了笑:“多年以来,朝廷宽厚,如今又换的一个朝廷,有的他们受的了,咱们可得旁观,不能随意插手!”

    “原来你是这般意思!”萧俨眉头一皱,瞬间有些生气:“韩兄请放心,若果真犯事了,我定然不管,但若是清白而被罚,那就只能据理力争了!”

    “哎,正之,我就知晓你会如此!”

    韩熙载摇摇头,苦笑道:“也就只能希望这个巡查使是个公允的人吧!”

    两人被迫为官,但生来的秉性,又让他们不敢懈怠,韩熙载之前在南唐不受重用,所以一直夜夜笙歌,不理朝政,如今已经成为封疆大吏。

    虽然不及枢密使位高权重,但权责在受,牧民一方,自然也得用心了,更何况家人在长沙安顿呢,看这皇帝的架势,还真的能干出这种不可言之事!

    却说船只随风而动,北上而至洞庭湖,随后,碧波荡漾之下,又欣赏了美景,酝酿了几首诗词,然后就来到了岳州,然后直接入长江而去。

    由于长江水师(原洞庭湖水师与部分水贼及些许海龙军水卒)船大兵多,且作战得力,长江之上的水匪自然就绝迹了,那些间或为匪的渔民们,也不敢再兼职了,所以长江水道,一时间沦为黄金水道。

    南地几容为一体,从而让孤立多年的各个市场相互兼容,合并,从而形成了一个千万人口的大市场,借着一条天然的长江,终于成为了一体。

    上游的蜀地粮食,蜀锦,茶叶、井盐等,顺流而下,来到江陵,然后再与湖南的布匹、丹沙、茶叶、铁器、铜器等,一起去往了金陵。

    一时间,商业旺盛,船只往来不绝,江陵城日趋的繁荣。

    当然,对于朝廷而言,商税的增多,也让府、州、县衙门赋税大增,钱粮增多,自然福利就多了。

    “今日之长江,已然变了模样!”萧俨感慨道。

    “东西勾连,商贾不绝,几与盛唐无异了,扬一益二,恐将再现!”

    韩熙载是大户出身,家里也经营着生意,这是南唐的传统,他自然对于这条水道认识地更多,更深,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上。

    “南国互通有无,对于中原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咯!”

    韩熙载笑了笑,指着江对岸说道:“如今,对岸的渔民也渐渐仰慕繁华,渐渐迁徙,而摒弃中原,曾几何时,汴梁成为了天下中心,商贾云集之地,人丁兴旺。”

    “但,如今,境况变了,正之,你瞧着吧,只需数年光景,金陵城,将会赶超汴梁,成为天下第一大城,而且,将会在我的手下实现!”

    “叔言兄宰辅之才,一府之地自然绰绰有余!”萧俨也一脸正气地说道:“某也会让江西府百姓安居而乐业,家有余粮,无有流民!”

第六百四十二章新户(上)

    九月的秋收季节,空气中都飘散着稻香味,其他的农户都在喜悦地秋收,弯腰挥舞着镰刀,没有战争的生活,勉强还能过活。

    只要能活下来,填饱肚子,百姓们的要求并不高。

    王二拎着锄头,看着目前的这一片荒地,以及那及膝高的杂草,分外的感觉踏实。

    几十步外,七八岁的闺女正拔草,小儿子正一蹦一跳的摘野花,屁股大的婆姨,正牵着牛,喂草。

    他是个当兵的,来自于蜀国的龙州,太平了几十年,家中的十几亩地,早就不见了,只能租种乡间的大户人家土地,勉强活着。

    幸亏蜀地山林沟壑多,没事捕鱼打猎还能补贴家用。

    但,突然蜀国的皇帝跑了。

    再之后,他就听说,宋国人打进来了。

    宋人烧杀劫掠,许多人都看不下去,也活不下去,他也只能盲目跟从,抛弃家业,成为了一名义军——赶跑宋人。

    再然后,输了,被俘,然后再打,错过了夏收,打了几个月,最后宋人被赶跑了,但蜀国也没了。

    他们这些十几万的义军,只能投靠唐国,靠他们的粮食来过活,然后,一家人就坐船,来到了邵州,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州县,反正不是他老家就是了。

    一家人摇摇晃晃,坐了七八天的船,又走了几天路,来到了一片荒野的平地。

    那断了半个胳膊,从禁军中退下来的里正,挥舞着缴获的长剑,扯着大嗓门说道:“这一片,五十亩地,都是你家的,只要你家这几口人都能给开荒,就都是你的!”

    王二惊呆了,这片荒地虽然长满了杂草,但却是坑坑洼洼的水洼地,附近有一个小水塘,这可是上好的稻田,淤泥更是厚实,却是开垦出来,绝对是一等一的肥地。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难以置信:“这些,都是我家的?”

    独臂里正毫不迟疑地说道:“这是当然,把你们一家从蜀国迁徙过来,自然是种田的,我是这一片的里正,说话算数!”

    乐滋滋地建了一座木屋,然后又花钱买了点粮食,他自然有些存款,不需要向那个啥天下钱庄借,斗米三十钱虽然贵些,但好歹是够了。

    只是,对于一家人四口而言,五十亩地,尤其是荒地,开垦起来着实太大了。

    无奈,只能去钱庄借了十贯钱,又在里正的串联下,与附近两家一起凑钱,买了头牛,开荒速度大大提升,五十亩地,估计半个月就能弄完。

    “婆姨,牛喂好了没!”王二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这不得刚吃完,得歇息会!”婆姨将陶罐子的盐水倒出些许,水牛不断的舔舐着,硕大的牛眼眨都不眨,显然很是欢喜。

    “这牛在咱这三天了,明天就得送到陈大屁家,可不能让人说咱亏待它了,晚上回去,得加几个蛋给它吃!”

    “这是应当的!”王二将犁绳小心地架在牛背上,又将木制铁钩的犁找个适宜的位置,这才挥了挥鞭,慢慢地犁地。

    “这牛为咱俩开垦了七八亩地,功劳大的很,就得奖赏它才是,咱两人干三天敌不过它一天哩!”

    天上的太阳毒辣,但王二心头快活,他看着跟在后头捡拾树根石块的婆姨,说道:

    “这刚秋收,粮食肯定价低,咱们多买两石粮食,不然就不够吃了!”

    心里头惦记了粮食的事,对于王二来说,这是最需要挂念的,若是等到春黄不接的时候,粮食涨的吓人,他家又没有存粮,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王二,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粮价,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听到这声音,王二抬目一看,只见独臂里正楚大江,正骑着一头黑的发光的骡子,缓缓走来,气势倒是足的很,一头骡子,可得十来贯钱呢!

    “嘿嘿,里正您来了,咱不是穷惯了吗,哪里晓得咱大唐的规矩!”

    楚大江也没有从骡子身上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一片被开垦的土地,不由得感叹道:“你这速度够快的,地翻了,也不要荒在这,可以种些大豆,几个月就熟了,不止能吃,还能卖钱哩!”

    王二摸不着头脑,他憨笑道:“这大豆饭,咱也吃过,但粗的很,又难咽下,吃着嗓子疼,价低着咧,十斤豆,都换不到一斤米呢,不划算!”

    说着,他还微微抬起了胸脯,满是自信。

    “不信你可以去镇上去看看,这一斤豆,可值八、九钱呢,听说是朝廷也要,月月都收,也有商人收,人家收去了,不只是喂马,还能熬油,做豆腐,豆酱,豆饼,花样多的很呢,天天都在收!”

    楚大江不以为意,他直接说道:“某还会骗你不成,自己去问不就得了?”

    这一番指点,令王二颇为疑惑,又着实有些惊喜。

    如今错过了秋耕,大豆亩产一两百斤,若是真的每斗八钱,那可真是不少,能给家里填补不少的钱呢,日子更好过了。

    熬过了这几个月待到明年春耕,就真的是好日子了。

    “多谢里正,多谢里正!”多了一项添进,王二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诚了。

    “老子就说这些,晚上来晒谷场,有大事要说!”楚大江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骑着骡子,开始四处寻说了。

    “当家的,这话是真是假?每斗豆子八钱?”婆姨走了过来,颇有些难以置信!

    “听着不像是假的!”王二心里跟猴挠似的,一亩地一百来斤豆子,这几十亩要是都种豆子,卖了可得是不少钱哩!

    “你来用牛,我去镇里看看去!”

    王二将犁个牛交给了婆姨,然后迈着步子,去向了十里外的镇子上。

    待到天黑时,他才气喘吁吁地回来,脸上笑开了花:“果然是真的,镇子上好多人在收豆子呢,有多少收多少!”

    “这要是咱们种出来,他们不要咋办?”婆姨问道。

    “怕个甚,就算卖不出去,豆子不也能吃吗?再不济咱们喂牛也成!”

    王二对这想的很明白,反正地也是慌着,还不如种点啥呢!

第六百四十三章新户(下)

    自从打听清楚之后,王二浑身舒泰,喝了半斤水,又吃了几个饼,歇息了片刻后,就去往了晒谷场。

    到了晒谷场后,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都是当家的男人,十几个火把,照得亮堂堂的,独臂里正楚大江,正站在那,正拿着一本纸册,不断的点名。

    “张三——”

    “在呢!”

    “李四——”

    “来咯!”

    …………

    “王二?”

    “里正,我也来了!”王二憨笑道。

    然后又念了念,等了半刻钟,一百来号人终于齐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蜀地过来的,而且都是那些义军,或者说蜀国溃军,连同家属一起,被迁徙到了邵州,差不多有十万人。

    然后打破籍贯,军队,使之一个个分散,又重新进行组合,更好的进行管理。

    楚大江就是一百来户蜀人的里正,他从禁军退下来的,三十来岁,年轻力壮的年纪,胳膊被砍断(别纠结怎么活下来,作者让的),勉强活下来,只能离开军队。

    然后被分配到了这里,由于只是普通兵卒,只能成为里正,不像他的头,是个队正,成从九品的甲长,这可是入品流了。

    大大小小,里正好歹也是个官了,上百户人家,都是他在管,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

    面对众人的张望,不解,以及吵闹,他毫不慌张,这些蜀人,人生人地不熟,附近就是其他的村落,只能依靠自己。

    况且为了镇压住这些蜀人,附近不远处还有巡检兵,以及禁军驻扎,起码两三个月都不会走,他自然有恃无恐,这些人,就是他的胆气。

    “大家来到这已经有七八天了,每家五十亩地,都已经到手了,我可要说,皇帝仁慈,不仅给你们地,还免了五年赋税!”

    “皇帝万岁,陛下万岁——”在坐的都是溃兵,要么是义兵,都是有些许见识的,所以晓得好处,立马就配合喊了起来。

    晓得这些人都是一些老手,楚大江感觉自己必须要用惯常的招数,不然还真的不好管:

    “好了,接下来我有要事宣布,你们好好听着!”

    慢慢的,大家才安静下来。

    “咱们大唐,与你们蜀地不一样,实行的是保甲制,啥是保甲制,就是十户人家为一保,设一个保长;十保为一里,我就是里正,也可以叫我里长,在我上头,五里就是一甲,有甲长!”

    “你们从蜀地来,都不认识,毫无组织,也无纪律,这是跟咱们大唐不符的!”

    “里长,您是说,要从咱们这些人里选保长哩?”有人大声说道。

    “没错!”楚大江回应道:“就是从你们人中,选出十个保长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喧闹起来。

    保长虽小,但也是官啊!

    只要是官,谁不乐意去当?

    一时间,人声鼎沸,所有人都长成为保长。

    楚大江瞬间就笑了,再也不怕这些人配合,抵制了,有了这十个保长,自己这里长肯定过的方便些。

    随即,他将这些时日感觉不错的十个人点了出来,任命为保长,其中,就有王二。

    一瞬间,王二自己与那些吵闹的平民百姓不一样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与众不同,而不远处的楚里长,更是威风凛凛,哪怕只有一个胳膊,也令人畏惧。

    十人出列,站成一排。

    “你们十人,就是保长了!”楚大江又随意地指了指那剩下来的人,重新分成了十组,凑成了十保,添上各个保长,说道:

    “你们好生记住,这是你们的保长,都得听他们的,若是他们有不法之处,可以与我说,我自会任免!”

    将这些人又散去,各自拥护着保长,吵闹起来,楚大江也不管,让他们熟悉了片刻,这才施施然地说话。

    这一刻,他感觉这些蜀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那些保长更是一脸认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楚大江心中瞬间愉快了许多,这次大声说道:

    “咱们大唐的规矩,每户,必须要有户薄,自己户牌,写着你家的人口,姓名,田地,屋宅,这两样东西,可至关重要,轻易不能丢失,明日就由你们保长带着,鸡鸣声后,就来这里等我。”

    “我再带你们去里正那里去领取,这次是不要钱的,若是你们损坏了,或是农丢了,可得加几十钱才能弄!”

    “可不要小看这两样东西,珍贵着呢!”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见着月上中天,楚大江这才歇了口气,让他们解散。

    第二天,带着百来人,去往甲长那里,领取户牌和户薄。

    这两样东西,户薄是一式四份的,百姓一份,甲长一份,县里一份,朝廷户部再一份。

    所以登记起来,极其麻烦,县里州里的文吏都被弄了过来,进行抄写,他们这些里长也不例外,毕竟是军中随军学堂识字的。

    足足到了黄昏时分,他们这一甲,五百户,才算真正的弄完了。

    所有人已经编户,正式成为大唐的一份子,落户在新设的县——新安县。

    十万蜀民,部分入了邵州两县后,其他的近七万人,则新设两县,名新安,以及新民县。

    县衙正在筹备,官吏正在抽调,所以,百姓的登记却已经在进行了。

    除了蜀民外,在长沙府潭州十县,也安置下了从江西来的二十万的百姓。

    这对于大唐上下衙门来说,是一趟极具压力大考验,所幸,在军队的帮忙下,勉强度过去了!

    基层吏员不够,让禁军退下来的兵卒担任里长、甲长,让他们从容负责百姓安排。

    粮食不够,从江西,江宁抽调,反正是秋收,两地富裕了不少。

    百姓钱财不够,迁徙安家本领高,那么,就让天下钱庄进行赊欠,让他们度过这几个月的难关。

    射声司,以及皇城司也不闲着,密切进行监控,防止暴动,以及贪官污吏。

    整个大唐,编户齐民的只有承天府,如今,凭借着这些三十万迁徙百姓,再次进行编户。

    除了充实了长沙府的人口,更是增加了李嘉对长沙府的掌控力。

第六百四十四章保甲制

    长沙府人口的充实,新迁而来的蜀人和江西人,更是进行了大规模的编户齐民。

    长沙府人口总数才四十来万,一次性迁徙了三十万,尤其是长沙城所在的潭州十县,更是补充了二十万,这不亚于重塑了个潭州。

    退役兵卒担任甲长、里长,既能保证这些兵卒的生存,还能安抚军心,更是让李嘉加强了对长沙府的控制力。

    众所周知,李嘉之所以坐上皇位,并不是靠文人的依靠,也不是大义的倡导,而是依靠着军队支持,直接偷袭广州,以点带面,从而坐上了皇位。

    所以,虽然他不断地削弱军权,扩大朝廷的权力,但对于底层的兵卒,待遇还是非常不错的。

    普通的禁军,月俸五百钱,包吃住,铠甲兵器也不须自备,衣物也是分发,这已经超过了前唐,以及宋国了。

    再加上,人死后还有抚恤,逢年过节还有东西发放,可以说,仁至义尽了。

    所以,兵卒们对于皇帝也是非常拥戴的,尤其是,随军学堂不断地帮他们识文学字,灌输忠诚,大谈关公,郭子仪的故事,从而建立起了荣辱观。

    在足够的肉食,衣物的保证下,以及经年累月的教导下,禁军们完全认可了忠君的理念。

    基层的退伍兵,就像是一只只触手,让官府可以直通乡村。

    “陛下,半个月来,在禁军的帮助下,这三十万人已经安置完毕,已然建立了两百多个甲,新设两县,粮草的保障下,移民们已经完全安居乐业了!”

    秋收已经按照既定规矩在进行了,赵诚这个首相自然急皇帝所急,立马亲自安排,督促地方,一定要将这三十万人妥善安置。

    如今未过一个月就妥当了,对于他这个首相而言,可不就是大功一件?

    “那就好!”李嘉点点头,瞟了一眼越发恭敬的首相,心中颇为得意,查缺补漏,执行给力,在政事堂也无一言堂,这才是一个好的工具人。

    “这是强干弱枝之策,可不能马虎!”

    “对了,相公对于保甲制,怎么看?”李嘉有意无意地问道。

    唐朝时期,开始实行乡里制。

    四家为邻,五邻为保,每百户为一里,设里正,五里设一乡(后废除),设耆老。

    后来渐渐成了村、里二级。

    村长自然是百姓自选,但里却是官府进行任命,规定需由“勋官六品以下、白丁清平强干者充。”

    相当于衙门和农村的中介,位地而权重。

    如今皇帝又在里上设甲,这是加上朝廷的控制,他自然认同,但将那些丘八们任命为里正、甲长,他心中颇为不愿。

    在前唐,这得是身世清白,官宦之后才当的,只会打仗的丘八算个甚?

    “自然是应当的,好极了!”赵诚立马应下,面露敬佩,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自前唐安史之后,地方废驰,豪族奸人盘踞地方,鱼肉乡里,如今陛下上承先人之法,设保甲之制,自是极为妥当的,朝廷上下皆以为可!”

    “法制废驰,以至于让人有机可乘,朝廷赋税,就这样被偷走了,所以,保甲制,完全可以替代前唐时的邻保制了!”

    得到认可,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李嘉还是有些欣喜。

    “可是,陛下,用兵卒充任保甲,怕是会祸害地方。”

    赵诚谨慎地说道。

    “保甲之上,不是有县衙吗?可以进行任免嘛!”

    李嘉略有深意地说道:

    “况且,保甲也不一定是治民,还能练兵,充斥禁军!”

    “这些从禁军中退下的兵卒,对于军队操练自然熟悉,可让其在农闲时,进行练兵,待战事一起,就可得精兵数十万了!”

    “若是有心怀不轨之徒如何?”赵诚实在还是有些怀疑这样的方略。

    “平日里把控甲胄、弩箭就是,再说,地方不还是有巡检和县衙吗?再不济还有卫兵,怕个甚!”

    细细思之,的确有道理,赵诚也没崔泉的胆子,所以只能默认。

    “保甲制的优劣,你也是清楚的,半个长沙府已经快弄好了,其余的州县也不能马虎,作为天下首善之地,须得好好操作一番!”

    既然被认可,李嘉就直接吩咐道:“自今日起,到春耕之前,长沙府,必须将保甲之贯彻下去,由你们政事堂亲自盯着,我会让禁军密切配合的,这可是国策,不能马虎!!”

    “微臣谨喏!”

    赵诚点头应下,这对于朝廷而言,是极为有利的,自然不无不可。

    待其离去后,李嘉摇了摇头,想道:保甲从王安石到民国,一千来年,一直是中国农村的根本治法,优越性自然无疑,但最后难免会被地方豪族乡绅给把持。

    他又不是神仙,又没有当员,怎么可能超越,学习?

    所以,用兵卒,作为触角,任免与地方,这是目前来说,两全其美的法子。

    “对于军队的教导,须得更加认真了!”李嘉呢喃道,他们就是档员的替代品,希望不会让人失望。

    这次又是闽南,又是江南,死伤数万人,人手是不缺的。

    所以,长沙府后,就是湘西,岭东,岭西,以及荆南和闽南。

    至于西川和巴东两府,以及江宁和江西,由于新得之地,不急,慢慢来,最起码,也得将那些官吏换一批再说。

    “希望王先生不会令我失望!”

    …………

    却说萧俨、韩熙载二人,在江州分别后,韩熙载只能继续前行,与王宁同行而不同船,直趋金陵。

    金陵城日趋繁荣,丝毫没有因国破而减损分毫,只是前一阵子转运使司衙门的设立,让商贾们颇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那些豪商巨贾,背靠官僚衙门,什么时候纳税过?

    只是亡国之人,不得不低头,而生意也照做,吴越国的通商,更是给予他们意外之喜。

    “果然胜于长沙、广州!”王宁入了码头,看着船行如织的场面,也是极为惊讶的,瞧这阵势,金陵城怕不是有数十万人,快抵得上长沙府了。

    “相公,请——”李信挤出一丝笑,迎接道。

    “还是称呼我为巡查使吧!”王宁笑了笑,说道。

    李信身后的官吏,瞬间脖子一凉。

第六百四十五章大动作

    金陵的夏日,永远是燥热的,虽然百姓们不晓得日后这是中国的四大火炉之一,但他们仍旧认为,天底下能比得过金陵城的,没有几个。

    早在六月,走街串巷的商贩们就开始吆喝着冰块了。

    那时候江西正打的如火如荼,但一点也不妨碍金陵城的人进行消暑享受,而售卖最旺盛的,大概是绢布吧!

    夏日炎炎,只有轻柔单薄的绢布,才是最受欢迎的,至于丝绸,那是王公贵族的玩意,普通人难见几回。

    神武三年的夏末,秋收之后,整个金陵城,又陷入到了这种畸形繁荣之中,皇帝去了长沙,连同一起的上白家高官贵族,远离了金陵城,但丝毫不减金陵城的热闹。

    战争的远离,让农业渐渐平稳。

    随即,来自于岭南的海盐,更是一举让江宁府摆脱了缺盐的困扰,盐价大跌,每斤不过三四十钱,已然是平常百姓能消费的了。

    最后,来自于大唐的铜钱的输入,更是打通了商业流通的环节,缓解了市面上的钱荒。

    富饶的江南,经济瞬间腾飞而起,每一日都会更加强一分。

    由于恢复了润州、常州,李信的金陵留守的位置,越发的稳当,再加上侯爵的加身,以及军队,可以说,他在金陵已经是一言九鼎了。

    作为军人,虽然他一开始就讨厌来自金陵的柔风,以及奢华,但几个月下来,他不知不觉中,就已然适应。

    每月的留守府耗费,从不过五十贯,但如今的三百贯,仆人从七八人,但如今的百来人,一切的一切,虽然他口头上没有说,但确实,他已经适应了金陵城。

    至于钱财?不提皇帝赏赐的数千贯,就说他的缴获,更是一笔大数字。

    随着转运使司衙门的健全,各州县上缴府中的,光是上个月,就超过了三千贯,除去正常的军队以及府衙开销,剩下的足以支持他生活了。

    在财政上,因为转运使司衙门的存在,所以存在赋税分成。

    两税上,中央与县是六比三,剩余的一,储存成常平仓。

    而在商税上,中央则占据五成,州、府各一,县留三。

    江宁府七州,数十县,每个月的商税,就超过了万贯,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商业的恢复与发展,收入会更多。

    可以说,李信的日子一向是很痛快。

    按照惯例,李信在金陵城摆了数桌宴席,再搭上几个唱曲的歌姬,临江而宴,可谓是里子和面子都很足了。

    但,王宁却丝毫不给面子。

    勉强饮了几杯酒,就冷着脸离去,还留下一句话:“王某重任在身,就不必多饮酒了,还是做事要紧!”

    说着,还看了一眼李信,眼眸中满是失望。

    对此,李信目光更冷了,他自然从中清楚的看到满是失望的意思,鄙视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舒服。

    老子打了那么多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况且,打仗与享受并没有区别。

    一场宴会,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翌日,江宁府知府,前南唐枢密使韩熙载到了金陵,这次李信的酒宴倒是没有白费。

    韩熙载惯是享受,又长袖舞风,无论是那个人都能吃得开,杯盏交错,所有人都很开心。

    而李信却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

    堂堂的江宁府留守,不过几巡酒的功夫,就被人抢了风头。

    直到这,李信才明白,这家伙与自己天然的就具有冲突。

    他这个金陵留守,本就是统管军政大权的,但却是临时差遣;而知府,却是整个江宁府的天然长官,对于休州县,具有明确的领导权。

    也就是说,对于他而言,对于衙门这里,就已经丧失了统管权了。

    况且,韩熙载本就是南唐高官,这些旧官们自然更熟悉,而不喜欢自己这个武夫。

    冷着脸吃完饭,李信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走了。

    目送其离去,韩熙载笑道:“这位留守使,终于是想明白了!”

    “这又是何意?”有人问道。

    “留守一职,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朝廷未撤其职,主要是念着李留守功勋卓著,又能适当的震慑咱们这些旧臣。”

    “其本意,就是统军与震慑罢了,而州县民政,还是由我这个文人处理吧!”

    韩熙载摸了摸胡须,摇头说道:“希望李留守能知晓分寸,勿要让我难做!”

    果然,李信终究没有被这花花世界迷惑住,还是将大印,以及权力转交给了韩熙载,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不过,韩熙载也投桃报李,对于李信的公使钱,依旧未曾更改,每月几百贯钱,江宁府还是负担得起的。

    而就在他知府的位置上还没坐稳,江宁府就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王巡查怎么说?”韩熙载穿着长袍,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眉头不展。

    “他言,这几人终究是犯了错,不能够饶恕,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办!”小吏颤抖地说道。

    “果然不能平息?”

    “王巡查说不能!”

    “你下去吧!”韩熙载磨了磨墨,叹了口气,准备亲自书写一番信,写了数十字突然又甩下笔,坐下,默默无言。

    “这个巡查使,果真不可小觑啊!”

    原来,王宁刚来江宁府,他倒是不曾闲着,几日的功夫,自然差不多哪里,又人生地不熟,自然是一无所获。

    如此,他就觉得,自己不能乱来,先从贪墨最严重,且显眼的地方来。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钱粮了。

    转运使司是条大鱼,容易翻船,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常平仓。

    前面也说了,常平仓是李嘉为了灾年提前准备的,所以特地从两税中抽取一成,截留下来,充当常平仓。

    所牺牲的,乃是中央的一成,虽然不多,但经年累月的积攒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而,江宁府初设,转运使司肯定不敢沒了,转交给了贪墨盛行的原衙门,成立常平仓。

    对于王宁而言,他是绝对怀疑其中有问题的,别的不说,江宁府秋税数十万石粮食,漂沒一成,也有数万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第六百四十六章拿下

    拦路喊冤,刺杀

    “还不从实招来吗?”

    明镜高悬之下,王宁高坐在桌案上,拍着木板,望着站立的几人,板着脸,沉声问道。

    “巡查使所问何事?”上元县县令恍然不知,脸上极为疑惑。

    “孙县令所言正是,下官也着实不知情!”江宁县县令也是一脸的茫然,附和道。

    江宁府下辖数州,其中原江宁改为金陵州,下辖十县,治在上元、江宁二县,所以,王宁刚到金陵,就从两县开刀。

    首当其冲的,就是县令了。

    “哼,七品县令,也敢放肆!”王宁冷笑一声,说道:“某上承皇命,添为巡查使,有先斩后奏之权,而你们这七品县令,正好就在其下!”

    此言一出,两人缩了缩脖子,继续保持着疑惑的姿态,不言语,申请穿着官袍还未退下,或许是给予了他们些许胆量吧!

    “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将两仓大使押上来!”冷笑一声,王宁不慌不忙地说道。

    很快,两个脸大腰肥的仓大使,如同死鱼一般,被随从的元从军押解上来,官袍早已经被扒下,如今换上了囚服,与监狱中的犯人毫无二样。

    “这二人,你们还能认识吧!”王宁问道。

    “自然如此!乃本县常平仓大使!”江宁县令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难道是他们监守自盗?巡查使尽管拿下,某与他们毫无干系啊!”

    “念——”王宁不管其表演,直接吩咐道。

    一旁文人打扮的幕僚,直接拿出一本账本说道:

    “九月十八日,平台乡入粮,一千两百石——”

    “九月二十二日,下马镇入粮八百石……”

    “九月二十四日,明春乡,共入粮七百石……”

    “秋收后,转运使司衙门已经拨下县衙,常平仓应入粮五千三百石……”

    “可是,江宁县常平仓却只有区区五百石,其余的五千石粮食,已经不见了踪影!”王宁直接打断了幕僚的话语,瞪大了眼睛,逼问道:

    “请两位县令告诉我,两县不见了一万三千石粮食,常平仓中的上万石粮草去哪了?不会被老鼠吃了吧?”

    “巡查使,这是仓大使监守自盗的啊!”两个县令连忙叫屈。

    “监守自盗自是不假,但若是没有县令与仓大使联名发令,这常平仓不会遗失一颗粮食!”

    王宁摇摇头,感慨道:“如今市面上,粮价为两百八十钱一石,而两县遗失之粮,价值已然超过了三千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按照大唐律该如何?”王宁转头问道。

    “《唐律疏议》中,《职制律》中记载,受财枉法,即官吏收受当事人的贿赂而枉法裁判的,收受贿赂一尺(唐代计算赃物时先把它折算成绢数)杖责100下,一匹杖责加倍,15匹可判处死刑。”

    一旁的幕僚,一本正经地说道。

    都说明朝严酷,但《大明律》中记载,监守自盗,满40贯即处绞刑;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从而歪曲法律),满80贯处绞刑;贪赃不枉法(虽受贿但并未歪曲法律),满120贯杖责100下,流放3000里。

    大唐律可比大明律严太多,只是没有真切的实行罢了!

    “唉,说错了!”王宁摇摇头,纠正道:

    “陛下已经纠正,一尺为百钱,一匹为一贯,十五匹就是十五贯,也就是说,两县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千贯,斩立决已经不为过了!”

    “大使饶命,大使饶命啊!”两个县令哪里顾及体面,连忙跪下,痛哭流涕地磕头拜下,地面咚咚作响。

    “证据确凿,我也饶不了你们!”王宁嘴角一笑,蔑视地伸出头,对着两人,轻声细语地说道:

    “伪国时,也实行的是大唐律,贵县不会不知晓吧?”

    这话,令两人无言以对,总不可能说,在南唐时,大唐律就是样子货吧?这不是缺心眼吗!

    “押解下去吧,画押后直接送到长沙去,加上那两个仓大使,为这两人,不配动用我的先斩后奏,杀鸡儆猴也不配!”

    王宁摇摇头,站起身子,感慨万千。

    六品以下,先斩后奏,虽然看上去权势极大,但总归是不合朝廷规矩,还是直接押解到京城,交给刑部吧!

    还是要顾及一些官场的规矩的。

    “大使,接下来的查抄家产,您看?”一旁的衙役连忙哈着腰,笑脸相迎。

    “抄吧!”王宁饮了口茶,感觉有点凉了,看了一眼衙役,轻笑道:

    “不过,一丝一毫也不要动,通知天下钱庄的人来查验,杀两个县令,我还得审一下,你们这些衙役,我可是斩了都没事,都不用上奏!”

    “咱们这些下人,怎么敢呢!”衙役心头一颤,赔笑道。

    “那就好!”王宁不再理会,抄着手,施施然而去。

    披甲挂刀的元从军连忙跟随护卫,龙行虎步,走路生风。

    好大的官威——

    三班衙役一个个心头如同鹿撞一般,既是惧怕,又是仰慕,心驰神往,这才是真正的上官啊!

    一下子就拿下了两个县令,顿时,震慑了整个金陵州,十个县瞬间胆寒,无论是心中有愧,还是无愧的,连忙勘察常平仓,或是填补空缺,或是查验漏洞,皆不敢小看这位巡查使。

    这边,作为江宁府知府,韩熙载颇有些烦躁。

    两个县令被拿下,没有提前打招呼,他虽然厌恶,但若奈何不得。

    但这招实在是太厉害,其他的八个县,连忙亲自来金陵城,求见与他。

    其他的州县,也是心生惶恐,书信频繁,不断的送礼,求见,对于巡查使恐惧,已经到了极点。

    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希望他能够求求巡查使网开一面。

    说白了,吞下的钱粮让他们再重新吐出来,填补空缺,不亚于割他们的肉,要他们的命。

    所以,他们宁愿拿出来大量钱财贿赂,也不想吐出来。

    “某不过是降臣,怎么能奈何这宰相呢?”

    韩熙载虽然心生同情,但仍旧是无能为力,尴尬的地位,让他不敢对这位巡查使有分毫的干预。

    只能写信,述说详情。

第六百四十七章阴谋

    “这该如何是好?”

    金陵城的临江楼,位于是秦淮河畔,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胭脂味,居高临下,可见数不清的游舫,画舫,在秦淮河上缓慢航行,耳边似乎传来姐儿的痴笑声。

    这里惯常是富贵子弟,达官贵人的聚会场所,不过随着勋贵迁徙到了长沙城,争风吃醋的打闹少了许多,更添了几分宁静。

    临河的一处包厢内,轻纱帐暖之间,十来位江宁府的县令、州刺史,荟聚一堂,没有多少酒水,更不见一个裸露的姐儿,只有这些地方上的百里侯、坐堂官们,沉声讨论着。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某个县令一脸烦躁地说道:

    “少则数千石,多则万石,这若是填补,咱们可实在不甘心!”

    “不填补又如何?”有人反驳道:“这可是巡查使,同平章政事的衔还加在身呢,如今诸府,哪个州县不畏惧半分,先斩后奏啊!”

    “六品以下,就是斩咱们这些县令的!”有人颇为不爽地说道:“区区州司马,就是六品了,也得押到京城,就咱们县令不行!”

    “呸!”润州刺史可不惯他,直接站起,毫不留情地说道:“别在那阴声怪气的!”

    “巡查使这先斩后奏,他也不想使着,县令与刺史一般,都是要押解进京城的,到时候就各凭本事,看能捞出来吧!”

    “好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江宁府也不过七个州,数十县,咱们这就来个小三分之一了,应该同声同气才是!”

    常州刺史面色和蔼,没有润州刺史那么傲气,其余的县令也给他的面子,纷纷坐下,也不再多言。

    说实在的,两个刺史能带他们这些县令来玩,已经是给了天大面子了,平日里见面可得行礼拜见,官腔作势呢!

    润州刺史胡子一大把,面向颇像武人,但却是文人出身,之前的刺史投靠吴越被拿下,他是别驾升任,一时间心态颇为得意,高调而傲气。

    但常州刺史若是老牌刺史了,他也不得不给面子。

    “今个咱们一起,就是商量怎么应付这巡查使!”

    常州刺史不知不觉就掌握了话语权,他声音温和,如同春风细雨,令人舒服。

    “要知晓,就连咱们的韩知府,也不一定能奈何了他,毕竟,人家之前可是皇帝潜邸的人,而且还当过宰相!”

    “那就用钱砸!”润州刺史眉毛一挑,说道:“某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有不喜欢钱的?再不济,就弄几个艳美的姐儿过去,不爱财,总喜色吧?”

    “也不一定!”常州刺史淡淡地笑道。

    “没这两样,那当官是为啥?总不可能是名吧?”

    “对,就是名!”常州刺史轻声说道:“上元、江宁两县被抓后,送上的钱财珠宝价值五千贯,艳绝秦淮的女子数人,但,却被王巡查一一拒绝,今日一早,金陵码头,这两人就被送去了长江,或许两三日后,就会到达长沙城了。”

    “韩知府,以及其他的州县都写了请求书,却被一一婉拒,你说,他不是为了清除贪官之名,以求重返朝堂,还是为了什么?”

    “巡查使再好,难道能及得上宰相一职吗?”

    众人为之动容,人皆面露戚戚之色。

    这样一来,收买不得,那就只能这般被抓了。

    常平仓还可以填补过去,但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在其巡查的目下,这些在短时间内怎么销毁?

    坐以待毙,绝无可能。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使君,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心中实在压力太大,不甘心地问道。

    “为今之计,只能出此下策了……”常州刺史眉毛一皱,声音低沉。

    “可,他身边有五百元从军,防守的密不透风啊!”

    “这天下,就从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宪宗时的宰相又如何,还不是被刺杀吗?等着吧!”

    所有人只能赞同,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朝廷官员由于削藩之策,经常被刺杀,尤其是当年宰相武元衡当街被杀,震撼朝野。

    当时,宰相裴度由于官帽是毡帽,所以比较厚实,刺客第一剑砍断了靴带,第二剑刺中裴度的背部,却只划破了他的内衣,第三剑刺到了裴度的头部,裴度带伤逃走过于仓促,不小心掉落沟壑中。

    刺客以为刺到了裴度的头部他必死无疑,所以才舍离而去。

    裴度大难不死后,所有官员都把官帽变成毡帽,无论是夏秋,都不例外。

    而且,由此,所有的官员府邸,以及政事堂,都把树砍了,因为刺客就是待在树上下来刺杀的。

    所以,晚唐刺客盛行,宰相也不安全。

    刺杀之风,也是极为旺盛的,这是政治斗争激烈碰撞后的结果。

    王宁审理常平仓案结束,就感觉差不到什么东西了,直接摆驾县衙,大张旗鼓地宣称:

    只有有冤情,尤其是告官的,也可以过来申述。

    如此一来,整个金陵百姓为之奔涌。

    古往今来,以权压人的不要太多,一天积攒的案件,就超过了三百,而王宁却不慌忙,他有幕僚筛选,普通的案件就罢了,若是涉及官吏,自然由他亲审。

    这样一来,不过三五日的功夫,金陵的案件就审查完毕,关押的官吏,就超过了百人,整个江宁府为之胆寒。

    金陵事毕,王宁也不耽误,他计划去往润州常州,然后再转去歙州,池州,去向江西府。

    “出了金陵,这乡间的江南,也算是富庶的很!”掀开窗帘,王宁看着繁忙的村落,不由得感叹道:“人行如织,比之岭南,长沙,强上太多!”

    “是啊,金陵十县之地,户竟然超过了三十万,比整个湖南还要多少字倍有余!”一旁的幕僚也感叹道。

    这时,夏日炎炎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尖叫声,仔细一听,竟然是:冤枉,冤枉啊——

    “这是为何?”王宁连忙问道。

    “回禀大使,乃是几个女子拦路喊冤!”

第六百四十八章朝会

    “拦路喊冤?”王宁念叨了一句,就说道:“虽然是有天大的冤情,但与法不符,还是算了吧!”

    挥了挥衣袖,他关上的车帘。

    自古以来,喊冤只能到登闻鼓去,衙门,拦路喊冤,且不说与礼不符,更好忽略了官场等级的森严。

    民告官,其实在古代是被允许的,但却只能一级一级的告,而不能越诉,比如拦路喊冤,以及叩御驾,跑到州告县等,也就是咱们的越级上访,不然就是直接打屁股,一概不论。

    不反对你告官,但却不允许越级告官。

    若是真能告,谁还越级?

    越诉不被允许,百姓的司法被堵塞。

    只有一种特例,就是拿官了,在明初的洪武年间,就允许百姓直接扣拿官吏入京城,可惜只是昙花一现,洪武后就没了。

    其实,法律,其实就是更好的治民的,而不是捆住治于民的官吏的,

    护卫王宁的元从军,自然心如磐石,毫不留情地进行驱赶,吵闹声更是喧哗难抑,女人的哭泣声,男人的喊叫声,着实烦人。

    “算了,算了!”王宁摇摇头,他也是从民间起来的,自然晓得其痛楚,这次就违背一下朝廷规矩吧!

    走出轿子,看着被拦截的一家老小,衣衫褴褛,面色苦楚,模样看上去极为穷困。

    “上官,上官救命啊!”几人见到王宁出来,面色更加激动了,连忙站起身子,不断地叫唤着。

    “不对劲啊!”随着距离的拉进,王宁眼睛一眯,这些人虽然体型瘦弱,但双目有神,虽有惧怕,但却无畏惧,仍旧抵着元从军的铠甲往前叫喊。

    “把他们押解下!”王宁谨慎起见,距离数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皱眉吩咐道。

    一开始他没想到刺客,但此时却想起来,毕竟在夺取南汉时,龚橙枢手底下数万大军,还是靠一个刺客,解决了这个隐患,不然广州岂是那么容易夺取的。

    怀疑心顿起。

    果然,他刚停步,那几人就越发的激动起来,比见到爹娘都激动。

    随即,元从军也不傻,守卫宫城多年,还是有点敏感度的,瞬间就将几人包围。

    这几人一看这般模样,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时,他们哪里不晓得被识破了,立马就抽出刀剑,拿出弩弓,进行了一番争斗。

    最后,尽皆死去。

    “看来,我的到来,让某些人不安啊!”王宁摇摇头,对着几具尸体不以为意,叹道:“本来还能有一丝的存活机会,但却是刺杀我,怕是只能抄家灭族了!”

    “宰辅再无权责,也是宰辅,后果是很严重的!”

    王宁着实恼怒了,竟然用拦路喊冤来实行杀招,他若不是知晓了南汉故事,还真得中招。

    “这是你们逼我的……”

    随即,江宁府一片腥风血雨。

    …………

    自唐时,朝廷朝会,则以朔、望,也就是初一十五,而这天,却又是十月初一,正值大朝会之日,参朝之人,皆是五品以上方可。

    所以,京城一砖头下去,就是五六品官,而五品也是条分界线,唐朝的致仕俸禄线,就在五品。

    “郎君,郎君,时间到了!”

    张洎眯着眼睛,听到了仆从的呼唤,这才洗了把脸,被服侍着穿上官服,床侧的妻子则依旧入睡,听到声音,只是嘟囔了一句:“今日朝会吗?郎君自便吧!”

    “唉!”张洎摇摇头,登上了骡车,车中早已经准备好了胡饼与热汤,细嚼慢咽之间,已经到了宫城。

    长沙城不大,但坊市分明,执金吾与巡捕司按时巡逻查探,往来的车马,各坊的通衢,皆伸向皇城。

    此刻东方未亮,但晨曦已微露,街面上并无多少人,街道中央都是上朝的官吏,全是呵斥牲畜的声音。

    许多官吏们车马豪奢,身边的仆从们也高高低低举着火把,在官街鼓参差有声中,低头不语而行,直送到宫城,停下车马等候。

    早到的仆从们坐在骡车上,对着往来停靠的车辆低声评论着。

    “这是少府寺李正卿的车架……”

    “这是户部向侍郎……”

    而张洎的到来,平平无奇,但却有南唐江南艳丽之风,这些仆从们一见,自是懒得评议,反而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鄙视之意溢于言表。

    张洎不以为意,直接下了马车,吩咐几声,随即则一脸淡然地随从人群而去,动作不快不慢。

    他是南唐旧臣,进士出身,又累迁礼部员外郎,知制诰,迁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参预机密,恩宠第一。

    虽然无宰相之实,却有宰相之名。

    国主西迁长沙后,他也随从而来,却依旧为中书舍人,身份清贵,权势虽减,但仍旧不可小觑。

    一大批落户长沙城的高官中,隐隐以他为首。

    不顾那些官吏们别样的目光,他按照班次,不紧不慢地依序而列,位置靠前,与六部侍郎等同。

    “今日朔朝,可有事议?”田忠尖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企奏!”突然,有一人出列,高声说道:

    “王相公巡查天下,已至江宁府,听闻首罢两县,如今又被刺杀,由此可见,江宁、江西二府尽皆歹人,请陛下尽皆罢黜,任用良人!”

    “臣赞同!”

    “臣也赞议!”

    瞬间出来十几人,皆是赞同。

    其他的南唐旧臣瞬间脸色一变,目光看向了张洎,希望得到他的指示,但却毫无动静。

    几位宰相不动如山,目光隐隐约约瞧向张洎,等着看他的好戏。

    毋庸置疑,这些人虽然只是针对那些地方官,但实质上若是在攻击位居朝廷的南唐官吏,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对于皇帝融合旧臣的举动并不怎么赞同。

    南唐毕竟与湖南不同,这是一个成熟体系的国家,已经有数十年,他们列入朝廷,自然冲击了别人的利益。

    但,若是没有人指示,怎么会那么齐整?

    张洎眉毛一皱,这才出列说道:“天下尽是唐土,臣工自然也是唐臣,虽然有害群之马,但也不可因噎废食,江南之臣,与岭南之臣,无非先后罢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修史

    这句话,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但却有一点,言及到了关键。

    天下尽唐土,天下尽唐臣。

    这对于大唐来说可谓是中心思想,统治天下的义理所在,所以,李嘉可以毫无顾忌地打湖南,闽南,以及江南。

    因为这天下本来就是他家的,只不过是被强盗占据了,如今收回自家的家产罢了,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挑出个错字。

    张洎在这时说这句话,既是解围,又是间接地向皇帝表忠心,咱们国主都是宗室,江南又是国土了,您难道还不相信我们这些江南旧臣吗?

    “此言有理!”李嘉高坐在龙椅上,之前的争吵他不以为意,甚至没有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此时才出声道。

    百官连忙拜下,俯首帖耳。

    看了一眼淡然自信的张洎,李嘉颇为好奇,这朝会,本就是个形式罢了,如今倒是好玩,真还得议出点事,有趣有趣。

    果然,江南名臣不少,此人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难怪被李煜信任。

    历史上,张洎入北宋,也是被重用,与寇准同为宰相,名望不浅。

    而李嘉从射声司得到的消息,此人工诗文,文章清赡,善清谈,通读释道书;通禅览道、终日清谈。

    所以文化高,就提拔个中书舍人,物尽其才嘛!

    “尽除江南之官,此乃妄言!”李嘉直接否定了这种地域歧视,到了后世,江南可是天下文化中心呢!日后治理天下,也需要用得上这群文人们。

    “害群之马,无论是在哪里,都是有的,只要去除就行了,不可一概而论之!”

    皇帝态度明确,但又不想为这件事太劳烦,制造党争,所以就总结道:“去除害群之马这件事我已经交给王相公了,我相信他,咱们就不需要再议论了!”

    “就议论点别的吧!”

    既然皇帝如此说,大家哪里敢违背。

    朝会又恢复了往日的无聊,拖延。

    到了中午,才散尽。

    李嘉也着实厌烦朝会,朝廷大小事,其实在政事堂已经议论差不多了,然后交给皇帝裁决,再不济,也是十几个人一起讨论,几百个人,怎么可能商量?

    但,朝会又是必不可少的。

    你想想,所有的事情都让宰相们弄完了,高官们完全体会到当家做主的感觉,这朝廷还是不是他们的朝廷了?

    所以,朝会必须要有,这是增加他们参与感的地方,让他们错误的认为,自己还是能议论国政的,商量大事的。

    李嘉再不习惯,也只能认命。

    存在即合理。

    一上午的腰酸腿疼后,李嘉吃了点饭,与宰相们讨论了一下人事问题。

    王宁相当于开路先锋,他们这些人就坐享其成,对于州县的位置,也得一一安排。

    按照惯例,五品以下基本上由政事堂自行商议,然后皇帝盖章了事,毕竟天下那么多,怎么能忙得过来?

    但李嘉从岭南开始,就对州县之官认命的仔细,不肯有遗漏,如今统治区域大了,事必躬亲虽不至于,但还是会派射声司、吏部查看一下背景,履历。

    比如,上元、江宁两县的官缺,就得进行安排了。

    到了下午,李嘉这才松了口气,接见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张洎。

    今天自信及风度,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姑且可能又是一个封疆大吏。

    “坐!”李嘉轻声道。

    “多谢陛下!”张洎连忙谢恩。

    “听闻你是滁州人氏?”瞧着他三十来岁的年纪,模样周正,身上的儒雅气息浓厚,不像个当官的,反而像个读书人。

    “臣本是滁州布衣,有幸考取了进士,步入官场!”

    “寒门出身,不错!”李嘉笑着说道:“今天早上的那番话,着实不错,甚得朕心!”

    “微臣肺腑之言,不敢得陛下谬赞!”张洎颇为淡定地说道,宠辱不惊。

    仔细看了看,言表堂堂,是个当官的料,但履历上却一直在朝廷打转,也不曾去往地方,如今再去,也做不了什么事,人已经定型了。

    看来,只能在朝廷的文化部门做事了。

    “你去弘文馆吧,江南国灭,你文才斐然又学问扎实,定然是熟读经书了,编撰南汉国史,江南国史、楚国史,蜀国史,闽国、南平史等重任,就交与你了!”

    李嘉想了想,对于封建王朝来说,文史行业也是极为重要的,编史,就是重要的一环节,也算是对他的物尽其用吧!

    况且,这对于普通的文臣而言,是一个极为难得荣誉,正好可以安抚江南旧臣。

    至于以后,看其表现吧!

    “多谢陛下隆恩!”张洎也是没有想到,竟然捞到了这样一个大差事,而且还是他极为喜欢的事业,瞬间大喜过望,连忙拜下。

    “你是主编,但却不可有丝毫的差错,严于律己,持正方清,若是办好了,日后还会有差事交与你的!”

    李嘉轻声说道,目光中颇为欣赏,说来惭愧,灭了好几个国家了,他竟然还忘了帮其修事,盖棺定论,这可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关乎正统法理之争。

    况且,自己人编史,就可以把一些东西美化,再丑化一些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王朝的起家,总是充满丑陋和阴谋。

    所以,朱元璋修元史极为迅速,几年就搞定了,就是为了尽早断绝那些留恋元朝的读书人的念想,宣誓自己继承元统的法统。

    而清朝也是如此,明史从清初,一直编到乾隆,一百来年,其中的真假莫知,意味深长。

    “唉,乘着资料还多,就尽快的修史吧,我还是要点脸面的!”

    李嘉摇摇头,回到了后宫,孟昶的女儿,果真不错,果然巴蜀是美女的诞生地。

    床上火辣,床下温柔,与岭南湖南女子真的不同。

    兴高采烈的回到家,张洎依旧难以掩盖自己的兴奋。

    历史上张洎文通词达,著有文集五十卷留存于世,文名不错,李嘉算是对了他的胃口了。

    “兄长何以发笑?”徐铉看着乐不合口的张洎,连忙问道。

第六百五十章千里马

    徐铉是吏部尚书,在江南时,与徐锴、徐铉两兄弟和江宁人徐熙,号称“三徐”,又推崇白居易,诗简意赅,文采斐然,也是李煜赖以重任的官吏。

    文学成就,就是参与编撰了《说文解字》。

    毕竟,文采不高,在南唐可当不了大官。

    历史上,赵匡胤南伐南唐,徐铉作为使者北上,再三恳求,逼问,赵匡胤辩跟这群文人耍嘴皮子,哪里耍的过,气急,拔剑而起,怒斥徐铉,说出了一句流传千古的话:“不须多言!江南国主何罪之有?只是一姓天下,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

    徐铉一向敬佩张洎,以兄事之,今日又见其飘飘然姿态,更是心驰神往,连忙赶到他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贤弟不知,今日朝会后,陛下召见与我,让我主修列国史,南平国、蜀国,乃至于咱们唐国,也在其中,文人多志,哪能及得上这般?”

    张洎笑得合不拢嘴,摸了摸胡须,这才缓了口气。

    “贤弟,对于我而言这算是一生无憾了!”

    看着其一副志德愿满的模样,徐铉也为他高兴,只是心中却着实有些不对劲:

    “可是,兄长今日朝廷之上,那些岭南旧臣什么意思?尽黜江南之官,而王相公又作为巡查使,去往了江南,如今看来,怕是要杀个人头滚滚了!”

    “今日皇帝召见我,恐怕也是安慰吧!”张洎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江南烟雨蒙蒙,怕是要去了不少的人头,今日朝廷有人这番言语,再加上皇帝的话,恐怕是想让咱们对于江宁府发生的事,不再言语!”

    “今次我,过上几日,怕是你们也要加官进爵了,记住,不要轻易发声,以静制动!”

    徐铉闻言,也不得不沉默,他立马跪坐而起,行了一礼,说道:“怕是如此了,既然兄长无事,那么,我就退去了!”

    “恩!”张洎点点头,关切地说道:“我只想你认识了不少人,夹带里也有许多,不要去管他们的求情,咱们保全自身都难,今日的惊险,日后还会有的。”

    “记住,科举,才是咱们反击的时刻!”

    “谨喏!”徐铉连忙拜下,然后动作麻利地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张洎不知所言。

    徐铉如今年近五十,他也不过三十来许,但与他关系极高,事他如兄,脾气暴躁,跟牛一样,极为倔犟,行事如同毛头小子。

    回到府邸,大厅中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

    其实包括他的弟弟,徐锴,曾宰相殷崇义,督战林仁肇的陈乔,潘祐等人,他们皆是南唐旧臣,位高权重,如今一朝入了长沙,位卑而权轻。

    反而一直不出彩的张洎,倒是最高的那个。

    “怎么样了?”徐锴等人一见其归来,连忙问道。

    “无事!”徐铉一屁股坐下,看着焦急的众人,说道:“今日的境况倒是险峻,但结果还是好的!”

    “张兄被皇帝接见,如今又进了弘文馆,编修诸国史,包括蜀国以及咱们唐国在内,可以说,这是要重用与他了,皇帝并不歧视咱们江南就臣!”

    其他人不言语,但殷崇义曾经作为宰相,位置只比徐铉低些,环顾四周,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今次这般,还是咱们根基太浅,那群南蛮子读过什么书?岭南有读书人吗?高居上位,极为不妥,咱们江南人杰辈出,治国才是最适合的!”

    听到这番鄙视的话,众人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纷纷赞成:

    “不曾听过有多少贤才!”

    “名不符实啊!”

    岭南在他们眼里,就是文化沙漠,根本就不是文明人能去的地方,遍地是犯人流民,正经人谁去?

    “话虽如此,但他们却是从龙之功,今次的提议,若说几位宰相的意思,谁能信?”

    徐铉大声说道:“朝廷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咱们尽是闲官低职,总不能依靠后辈进士吧?”

    这话说的,极为犀利,众人皆不能言。

    “在坐的诸位,都是宰辅之材,如今这般,却是极为不妥当的!”这时,一向高调的,喜欢兜售他的改革之法的潘佑,大声说道。

    其他人对于这个曾经当过道士的户部侍郎,极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但潘佑毫不自知,或者说,他习惯了别人的无视,自顾自地说道:

    “韩昌黎有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咱们这群人,就是被埋没的千里马,个个本领非凡,但,咱们久在江南,这里又不是金陵,皇帝怎么知晓咱们的本事?这不就是千里马蒙尘吗?”

    “所以,你的意思?”徐弦站起,目光如炬。

    “没错,咱们就缺少一个举荐的人选,只要让陛下知晓咱们的才能,就能得圣宠,就高官!”

    潘佑目光炯炯有神,他极为激动地说道:“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中,幸入圣眼,只要有一人,一人,进入了政事堂,那么,就相当于搭建了梯子,咱们攀爬而入,又何来被敌视针对?”

    “此言有理!”殷崇义也精神振奋,他曾经也是宰相,若是真的被举荐,那么位列政事堂也是机会极大的,心思瞬间活泛了。

    “那,由何人举荐呢?”

    “依我来看,周司徒正合适!”潘佑精神抖擞地说道:

    “其二女已入后宫,深得圣人恩宠,已为昭容,作为国丈,只需些许言语,就能让陛下动下心思!”

    “况且,诸位可曾知晓,前阵子政事堂的动作,崔首相被迫致仕,王相公恩宠不再,政事堂重组,由此可见,陛下对于如今的朝廷境况,还是有所不满的,只要咱们用心,定然会被重用!”

    “周司徒?”

    众人闻言,不得不说,这番话是具有很大的道理的,只是他们还是有所疑虑。

    “自古以来,皇帝都防外戚干政,若是被其举荐,怕是适得其反吧!”

    “况且,其长女为文安郡公之妃,身份也有所不妥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丈人

    十月初二,长沙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城市就笼罩到了一股薄雾之中,到了午时,才方方有些明亮。

    交国公府。

    吴昌文正修身养性,挥舞着刀剑,几个侍妾就在一旁,模样不差,身姿妖娆,颇为动人。

    不消一刻钟,他已经是汗流浃背,再几个妾室的服侍下,就去沐浴,这在南方是很正常的行为,达官贵族们一天不沐浴个两三次都不算个贵族。

    普通人,却难以消受。

    毕竟洗澡所消耗的柴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普通人家哪里负担的起,管住吃喝就不错了。

    于是按照惯例沐浴之后,在几个妾的服侍下,捶背按摩,一不小心就去了床榻之上,然后木床就不受控制的摇曳起来,还发出娇吟声,如怨如诉,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交王府上下,早就习惯了这些,待到半个时辰后,吴昌文才梳洗一番,又饮酒作乐,好不舒服。

    每天就是这般,吃了动,动了吃,再去床榻滚两圈,快活似神仙。

    “长沙比之交州,真是天地之差啊!”吴昌文一大把年纪了,左右揽着美妾,感慨万千。

    时至今日,他绝对不后悔在交州的投降,那个蚊虫无数,蛮人遍地的交州安南,哪里人人待的地方,瞧瞧这里锦衣玉食,吃的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拥的娇妻美妾,住的是百亩豪宅,仆从无数,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他这才相信,那些留在交州城的文人所说的上国富贵是什么模样。

    “幸好某见机行事,将女儿许配给了圣人,不然哪有这样的富贵,只能是阶下之囚了!”

    想着皇宫中的女儿,吴锦儿,他越发的欢喜有个做皇帝的女婿真好……

    这边,不远处的国丈府,皇后的娘家。

    “什么?我女婿让我进宫吃饭?”周行武大喊一声,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我就晓得,咱女婿极有孝心,咱心里舒坦极了!”

    面对着宣口谕的宦官,周行武毫不客气地塞了他一把银豆子,然后又甩来膀子,开始准备沐浴换衣,去看他女儿了。

    有个做皇后的女儿,真好!!!!

    孟昶得知皇帝的口谕后,也忙不迭地梳洗沐浴一番,心中也着实欢喜,这不用说,肯定是家宴了,自己的地位又上升了。

    至少比那个李煜,要好上太多!

    而这边,得知自己没有进宫的口谕,高继冲心中越发不满起来,他转了几圈路,这才嘟囔道:

    “凭什么,凭什么?”

    得赶紧让这两个妹妹进宫才行,再拖延,就不好了。

    两人比一个强,怀孕的几率更大些。

    “就让你们得意些许时日!”

    高继冲对于自己的荆侯的爵位不满,完全配不上曾经的南平王府的身份,那些亡国之君,最低也是个国公,只有自己是侯爵。

    他万分的希望,能借两个妹妹入宫,然后怀孕的机会,提升一下爵位。

    到了夜间,太阳已经落下,皇宫中已经升起了无数的蜡烛,将偌大的华美宫殿照亮,行走其间,恍然是白日。

    李嘉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停滞,他脚步不停,不时地停下来,看一眼胳膊大小的蜡烛,这是由鲸鱼脂肪做成的,燃烧起来,有种特地的清香。

    “这里面,恐怕加了点香料吧!”

    “陛下明见!”田忠笑着奉承道。

    “心思还是有点,这很好!”李嘉点点头,称赞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好事,也不能让朕独占!”

    “交代下去,让少府寺进行大批量的制造,然后再卖出去,为咱们内库增收,这就更好了!”

    李嘉毫不以谈利为齿,面对着众宫女宦官,他侃侃而谈:

    “蜡烛也不能尽是这种圆柱形的,可以雕刻一些花纹,或者花草鱼虫等,底下的灯座也要千奇百样,这样才有人喜欢,价格,自然也会更高一些……”

    “好了,走吧!”喝了一口递上来的茶水,李嘉才意识到自己跑偏了,还有宴席等着自己呢,然后继续前行。

    这次家宴,准确来说,他与这些老丈人的宴会,他也不是心血来潮,主要是几个嫔妃说想父母了,瞧着这些老丈人过的咋样,顺便来看一看自己的女儿。

    所以,他并不看重。

    但,又不能不看重,毕竟这些老丈人中,大部分都是亡国之君啊!

    到了殿中,便见数人等候在殿室中央。

    几个人见到身穿黄色袍服的郭绍出来,孟昶地位最高,带头下跪叩拜,纷纷开口道:“臣等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瞧着这几位亡国之君,虽然在伦理上是李嘉的岳父,但毕竟不是皇室的人,而且还有朝廷的臣子身份,所以见了皇帝照样得以君臣之礼。

    李嘉稍微一愣,虚虚一扶:“快快请起,各位平身罢。”

    “谢陛下。”孟昶等人站起来,姿态也很恭敬。

    如今为列的,只有周行武,吴昌文,孟昶,周宗,以及其他嫔妃的父母,李嘉微微点头,然后列席而坐。

    女眷们自然在后宫中,看望自己的女儿,这些男人就由皇帝陪着,吃酒聊天,也算是各得其所吧!但,又不能不看重,毕竟这些老丈人中,大部分都是亡国之君啊!

    到了殿中,便见数人等候在殿室中央。

    几个人见到身穿黄色袍服的郭绍出来,孟昶地位最高,带头下跪叩拜,纷纷开口道:“臣等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瞧着这几位亡国之君,虽然在伦理上是李嘉的岳父,但毕竟不是皇室的人,而且还有朝廷的臣子身份,所以见了皇帝照样得以君臣之礼。

    李嘉稍微一愣,虚虚一扶:“快快请起,各位平身罢。”

    “谢陛下。”孟昶等人站起来,姿态也很恭敬。

    如今为列的,只有周行武,吴昌文,孟昶,周宗,以及其他嫔妃的父母,李嘉微微点头,然后列席而坐。

    女眷们自然在后宫中,看望自己的女儿,这些男人就由皇帝陪着,吃酒聊天,也算是各得其所吧!

第六百五十二章林小娘子

    一场家宴结束后,众人皆是欢喜,皇帝难得大方一会,赐下每家五百贯,以及一些珍珠玛瑙等小玩意,令人非常感动。

    孟昶也感动不已,看着这珍珠,又大又圆,简直跟自己在皇宫中的一模一样,牙印也差不多……

    不对,这不是陷入了贼人之手吗。

    田地就没有再赐了,也不能再赏赐了。

    随后,所有人都下去,只有老丈人周宗颇为犹豫,求见。

    “陛下,臣之所以求见,乃是有要事相言——”周宗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拘束?”李嘉有些奇怪,这老头子一大把年纪,怎么还生下周英儿?五十岁还能生,果真老当益壮啊!

    “臣,有些难以启齿!”周宗摇摇头,这才说道:

    “林仁肇去后,还留一女,模样俊俏,又知书达礼,一向被人称赞……”

    “我懂了!”李嘉立马就明白了这不是向自己来推荐女子入宫吗?

    这老家伙怎么也不学好花花肠子那么多。

    “林仁肇之女?”李嘉眯着眼睛,对于这个历史人物的女儿,立马就有了兴趣,沉吟道:

    “忠臣之后,某必不会亏待与她的……”

    “微臣冒昧了!”周宗这才连忙拜下,颤抖地离去。

    “有趣有趣!”李嘉笑了笑,心中猜测,这老头子难道是怕自己女儿在皇宫中受到欺负,又送一人进宫,相互依靠?

    不对,我又违背诺言了,我之前可是不允许大神们再送你进宫的……

    算了,我是皇帝,我说了算,至今日起吧,不能再继续了……

    周宗坐上牛车,缓缓地离开皇宫,进入了自己府邸。

    他的客厅中,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包括徐铉、殷崇义等旧臣。

    “司徒,如何了?”看见满头白发的周宗回来,徐铉较为急躁,连忙就迎了过去,问道。

    “事已办妥了!”周宗喘了口气,坐在椅子上,面容颇为不安的说道:

    “只是,将林小娘子送去宫,怕是有些不妥当吧,毕竟人家已经父母双亡,而陛下,又某种程度来说,又如同她的仇人……”

    “不碍事的!”殷崇义脸色颇为欢喜,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林小娘子还能去哪里?况且,陛下又多遵尊崇其父,待遇极其隆重,所以,她若是进了宫中,也定是不差的。”

    “没错!”潘佑也点点头,见缝插针地说道:“林小娘子在林留守身边,对于朝政了解颇深,咱们这些时日也不曾怠慢与她,过些时日……咱们的机会就会来了!”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也只能如此了!”徐铉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让周昭容言语,怕是就会引起皇帝的警戒,林小娘子则不然,她是忠臣之后,林留守生前与我等关系不睦,陛下定然不会疑虑的!”

    “麻烦周老了!”所有人看着一脸老太的周宗,连忙拜下。

    “罢了罢了!”周宗摇摇头,说道:“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能见了咱们江南臣僚落寞,就由我去言语吧!”

    随后,周宗缓缓而行,去向了自家的别院。

    前不久,林小娘子就被接送到了长沙城,受到接济,几个兄长也一改落寞,颇有些雄心壮志,一家人终于才算是过上了平安的日子。

    林仁肇虽然有了谥号,并有了册封。

    但林家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林仁肇趣事的太突然,又不曾广蓄家财,所以战争结束后,他们过的很拮据,只能依靠洪州城的官吏接济生活。

    长沙城的天气是多变的,淅沥沥的小雨突然间又下了,滴落在花圃上,地面添了几个花瓣。

    林小娘子坐在在门窗边,双手搭在下巴上,大眼睛看着窗外,心中颇为不定。

    搬迁到了长沙城,虽然生活富裕了许多,曾经的许多江南旧臣也不时地探望,表达了对于他父亲忠贞的敬仰,还给了许多金银。

    但她还是觉得不喜欢,因为这些人在她父亲口中一直都是腐儒,对头,看不起自家的形象,突然一遭地改变,极不适应。

    人一死,态度就变换那么大?

    “娘子,周司徒来了!”

    “知道了!”林小娘子点点头,挤出一丝笑意。

    “玳儿,赏花呢?”周宗拄着拐杖,进了屋中,看着林小娘子,走近几步,说道:“雨中的花,是最脆弱的,但若是经受住了雨打风吹,那么日后也是成长的更好,花开的也更漂亮!”

    “世伯所言极是!”林玳儿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白嫩的脸蛋如同花儿一般,她轻声说道:

    “只是我不过是一小女子,只能这般感怀伤悲了!”

    这话一下子就噎住他,但周宗岂是那泛泛之辈,他直接说道:

    “唉,或许这就是命吧!”

    “世伯,这又是为何?”林玳儿岂能是这老狐狸的对手,见到他一脸感怀的模样,连忙追问道。

    “玳儿,我实在不愿与你说!”周宗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今日陛下召见与我,宴请倒是不错,事后,他却问我,家中是否住了新人?又问我,徐相公等旧臣何故经常往返与我家?”

    “这射声司,果然名不虚传,它们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我也瞒不过,只能如实交代了!”

    “我住在世伯家,与世伯带来麻烦了!”林玳儿低着头,羞愧地说道。

    “不应如此,不应如此!”周宗苦涩地说道:

    “陛下知晓了你的身份,颇有兴趣,过上几日,怕是得召入宫中了……”

    “入宫?”林玳儿陡然一惊,她颇有些难以置信:“我不过是蒲柳之姿,怎能配得上陛下?”

    况且,他也是间接逼死自己父亲的人,怎能入宫去?

    “这偌大的南地,不尽是唐帝之手吗?”周宗见此,不甘心地说道:

    “他一向好色成性,朝野皆有耳闻,只是老朽无能,可惜了玳儿……”

    “世伯休要这般,这或许是天意罢了!”林玳吸了口气,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就是命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出宫

    “我也喜欢吃酥糕,尤其是喜欢吃甜的,最好还是加点蜂蜜,每次饭前都要吃几个,漏掉一次,我就感觉特别不舒服!”

    侯太妃摇摇头,指着面前方块型的,花团锦簇地糕点,笑着说道:

    “但几日后,我就发现,牙齿很疼,喝点凉的就不适应!”

    “由此可见,就算是好东西也不能多吃,不然后果难料!”

    “儿子晓得了!”李嘉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道理,多谢母妃提点!”

    李嘉又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来,这是侯太妃在给他警惕,长久的眷恋,反而是一种伤害,要懂得克制才是后宫平稳运行的根本。

    就说那些木匠皇帝,蛐蛐皇帝,本质上这点爱好不算什么,但是却不能沉迷于此,不然天下都没得了。

    话说,古代皇帝也是无聊,木匠,马球,修仙,乃至于法国的路易十六,竟然是个好锁匠。

    “陛下明白就好,我就是个老婆子,平时就是啰嗦几句!”侯惠娘笑了笑,三十岁的脸庞配合这身老态衣服,着实有些奇怪。

    对于这小小的谏言,李嘉自然能够接受。

    这餐早饭,李嘉慢慢吃着,不时地称赞几句,问了一下弟弟李宾的功课,生活,倒是兄友弟恭的很。

    离开了太妃的宫殿,李嘉摇摇头,说道:“这几日的荒唐,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如此一来,那朝廷上下岂不叫捅了马蜂窝一般?”

    “怕是如此了!”田忠小心地说道。

    “烦躁啊!!!”李嘉苦恼地说道:“当明君真烦!”

    果然,第二天,许多官吏求见,朝廷的上书果然很多,若是信之,怕是大唐又得亡了。

    李嘉一律留中不发,眼不见心不烦。

    这几日,李嘉发觉,这长沙皇城也着实小了,心中烦闷,突然就想去洞庭湖垂钓一番。

    毕竟长沙与洞庭湖又不远,顺流而下,一日就能来返。

    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千古名胜的洞庭湖,他还不曾游玩过,这真是有些遗憾。

    至于借口?

    李嘉直接捡个巡视长江水师,光明正大。

    至于随从的人员,就挑了林玳儿和周英儿二女,一个解馋,一个解闷。

    “臣等恭送陛下——”以赵诚、孙钊为首的政事堂,跪下相送。

    “那好吧,一个月之后,朕与列位臣工再相谋面!朝廷之上,就交与诸位了!”

    李嘉也很客气,然后就登上了船舱。

    皇帝的船是最大的,非常宽敞,虽然只是一间,但内中既有床榻,又有书柜,身处其中,休息办公全然无碍,种种装饰用度,更加是处处彰显天家富贵,也不必一一细说。

    田忠端过一杯虎骨酒,放在皇帝的身前,“陛下,用一杯骨酒吧?”

    李嘉应下,还不等他拿起来啜上一口,只听到门外有人声响动,声音清脆响亮,他还当自己听错了,皇帝的地界,谁敢乱来?莫不是有刺客?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闹?”李嘉沉声道。

    外面声息立刻消失,随后,几个小家伙就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嗯?怎么是你们?”李嘉定目一瞧,这不是李薇儿,黑牛,以及弟弟李卫这三家伙吗?怎么到了船舱里?

    “你们怎么来了?”李嘉站起,虎目一瞪,几个小家伙脸色瞬间垮了,泪珠打转。

    “我们是来看皇帝哥哥的,想给您解闷了,您瞧,这是我们剪的皮影,准备给您演皮影戏呢!”

    谁知道李薇儿这家伙,却是个胆大的主,小眼珠子一转了就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皮影,献宝似的呈上来,可怜巴巴地说道。

    “我是在问你这个吗?休要岔开话题!”李嘉被气笑了,他继续问道:

    “你们俩跟我说,别再给我装傻充愣,不然立马就脱你们裤子打屁股!”

    随即,李嘉将目光看向了胆小的李宾和李黑牛二人,威胁道。

    “我,我们是从英儿姐姐那里过来的,就,就是想过来看看皇帝哥哥,一起,一起出去玩儿……”

    黑牛个子最高,也皮实,低着头,不敢说话,而李宾则从小文静,抵不过皇帝哥哥的威胁,瘪着嘴,轻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望着李薇儿,得到后者的威胁后,磕磕巴巴地才说完。

    “好啊,我的薇儿公主,你的胆子真大!”李嘉瞪了一眼李薇儿,随即对着田忠说道:“给这几个家伙准备个房间!”

    “你们偷偷摸摸地上了船,太妃知道吗?”

    “应该,大概,不知道吧……”李薇儿小手纠缠着,声音很低。

    “派人回去通知一下太妃,不要让她着急了!”李嘉纷纷道,随即又对着三小说道:

    “李宾,你也快六岁了,已经蒙学,怎么还那么不知礼节?随意出来,就不与太妃说?”

    可怜的卫王一下子被集中了火力伤到,已经抽泣起来。

    “黑牛,你小子,你母亲晓得你出来吗?”

    “我留纸条了……”黑牛低声说道。

    “哼,回去领板子吧!”李嘉摇摇头,最后看向李薇儿。

    “你比他们大一些,怎么也和着她们一起胡闹,都怪我这个哥哥没教育好你,今日就得给你个教训!!”

    说着,李嘉一个拦腰抱,不管她的挣扎,对着她的小屁股,狠狠的拍下去。

    “我要阿耶,我要阿耶——”小家伙挣脱不断,大声哭泣着,眼泪和鼻涕混合一团,全部抹在他的衣袍上。

    两个小家伙用手捂住眼睛,手指偷偷空出缝隙,看着被打的李薇儿,小脸一抖一抖的,害怕极了。

    李薇儿就肆无忌惮地哭,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哪怕李嘉已经停下了,她仍旧不罢休。

    想着她无父无母,李嘉也有些心软,尤其是父亲早逝,对孩子的伤害更大,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别哭了,薇儿!”

    “不,我就要哭,呜呜呜……”李薇儿倔强地甩了甩辫子,赖在李嘉怀里不出来。

    “那我唱首歌与你听,这不是到洞庭湖了吗?”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洞庭湖上静悄悄

    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第六百五十五章岳阳楼

    “陛下还会唱歌呢!”

    唱毕,一声讶异的女声想起,李嘉一看,英姿飒爽的林玳儿,就俏生生地站立着。

    三个个小家伙哼唱着刚刚学会的新曲子,调越来越跑偏,但偏偏还自觉得美,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李薇儿坐在皇帝怀里,早就忘记了哭,拿皇帝的衣袖擦了擦鼻涕,笑着说道:

    “那是,皇帝哥哥最了不起了!!”

    “好了,起来吧!”李嘉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是不是还想打屁股?”

    “不了!”李薇儿连忙跳起,哭泣打地嗝还停不住了,一边打着嗝,一边带着自己的两个小跟班,哼着歌,在船舱里乱跑。

    “听别人唱过,乡野小调,不提也罢!”李嘉有些脸红,这错改的洞庭湖上,还真的有些偏调了,毕竟言语不同,改掉了几个歌词。

    “此歌虽好,却及不是床榻之歌,玳儿要不要一展歌喉?”

    “陛下,这次我可不输于你!”林玳挺起胸脯,毫不示弱地说道。

    随即,歌声嘹亮,但却被水浪给消磨干净。

    用过午膳,天气依旧燥热无比,床上不比大内,那般的殿阁高阔,论起居住的舒适,更是望尘莫及了。

    由林玳伺候着,洗了热水澡,也不过暂缓一时,呆不得多久,又是一身热汗。

    船舱中湿热难耐,着实令人烦躁。

    “还有多久能到洞庭湖?”李嘉问道。

    “陛下,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田忠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传闻中洞庭湖八百里,就跟海似的,一眼也望不到边,到时候就凉快了!”

    果然,半个时辰后,洞庭湖,就映入眼帘,果真是广阔无垠,水鸟遍地,长江水师也得到消息,连忙过来护卫,船队一下子就增到了五十来艘,浩浩荡荡。

    哪有水匪敢过来找死?

    这个时候李家才坐在甲板上,让船只速度减慢,带着个鱼钩,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草帽,装模作样地钓鱼来。

    一旁,周英儿个子小,五官精致,很个布娃娃的似的,靠在李嘉旁边,不时地看着漂亮的鸟儿,就抬头望着,欢喜极了。

    林玳儿则有些疲倦,这几日来一直承受君恩,毕竟还是年轻,有点缓不过来,只能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而三小,也在宦官宫女的护卫下,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大呼小叫地,不时地指着鸟,又看了湖面上露出的大鱼,这是在皇宫中看不到的,开心极了。

    随后,走了半日功夫,到了天将黑时,到了岳州。

    李嘉一行人都很疲惫,在李威的迎接下,草草地结束了宴会,就直接睡下。

    若是看地图的就能知晓,岳州,就在长沙的右上方,紧临着洞庭湖,一直以来就是长沙府的门户之地,异常的重要。

    所以,只有李威镇守在此,带着万五的岳州卫,忠诚职守。

    或者说,若不是李威在这,李嘉还真不一定想来这,岳阳楼再漂亮,也没有性命重要。

    第二日,李嘉就缓了过来,李威立马就跑过来伺候着,黑脸上很是激动。

    “怎么,几日不见,就作小女儿态了?”李嘉调侃道。

    李薇儿等人见到这个凶神恶煞,还黑乎乎的家伙,吓了一跳,连忙躲在李嘉身后,偷偷地望着,显然,昨天太累,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了。

    “嘿嘿,还是陛下懂我!”摸了摸头,李威露出一排白牙。

    “走吧,难得出来一趟,自从当了皇帝,我就一直待在皇宫里,不曾领兵作战,大好的河山,也没看到,真是太遗憾了!”

    李嘉望着蓝蓝的天空,轻声感慨道:“来到岳州,怎么也要去一趟岳阳楼,走,收拾一下,立马就去!”

    “陛下,请容我准备一番!”李威连忙说道。

    “简单的准备就行了!”李嘉随口说道:“不用清空人,我也是练过武的,射声司也随时在身侧,护卫一下就可以了!”

    一旁的吴青早就在岳州等候多时了,静悄悄地立在李嘉旁边,李威看了一眼,就默认了。

    俏生生的周英儿则满脸期待,她早就听闻过岳阳楼的名声了,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在此提笔写诗,着实欢喜的紧。

    林玳儿则有些不以为意,她对于习武感兴趣,对于文人的事,却是一向不闻不问,但难得出来的一趟,游玩就好了。

    “岳阳楼,登高而望,整个洞庭湖就能收入眼帘了!”

    李嘉感慨道。

    随即,一行人做着马车,在数十人的护卫下,来到了岳阳楼。

    停下马车,岳阳楼只有区区两层,显得很矮小,而且,还很破,多年不修缮,木质的再给力也不行,李嘉转了一下,就完全没有了兴趣。

    “这么好的地方,要多多修缮才是!”

    李嘉意犹未尽地说道。

    “喏!”李威郑重地应下。

    下了楼,只见三个小家伙嘻嘻笑着,一路向前跑去,路边是个酒楼的店面,字号是“天然居”,比岳阳楼还要高大,漂亮,浓香味直传去鼻孔。

    “闻见了,真是好香。”李薇儿也不怕,向内探头看看,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这是卖什么的啊?”

    “这是熬制的长江鱼,美味的很!”李威连忙解释道。

    “怎么了?嘴馋了吗?”李薇儿顺势回身,扬起小脸,“哥哥,您闻闻,多香啊?”林玳儿则有些不以为意,她对于习武感兴趣,对于文人的事,却是一向不闻不问,但难得出来的一趟,游玩就好了。

    “岳阳楼,登高而望,整个洞庭湖就能收入眼帘了!”

    李嘉感慨道。

    随即,一行人做着马车,在数十人的护卫下,来到了岳阳楼。

    停下马车,岳阳楼只有区区两层,显得很矮小,而且,还很破,多年不修缮,木质的再给力也不行,李嘉转了一下,就完全没有了兴趣。

    “这么好的地方,要多多修缮才是!”

    李嘉意犹未尽地说道。

    “喏!”李威郑重地应下。

    下了楼,只见三个小家伙嘻嘻笑着,一路向前跑去,路边是个酒楼的店面,字号是“天然居”,比岳阳楼还要高大,漂亮,浓香味直传去鼻孔。

    “闻见了,真是好香。”李薇儿也不怕,向内探头看看,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第六百五十六章郭氏

    鲜美的鱼汤,在李薇儿的带头下,几小瞬间你争我抢,好不热闹。

    李嘉也不阻挡。

    平日里在皇宫大内之中禁锢太多,如今能出来缓解一下,疏通孩童的天性,还是难得的机会。

    或许是长江鱼鲜美吧,湘江与洞庭湖的鱼总是比不了的,李嘉也多吃了一碗饭,就自制地停下来筷子,看着三小吃完鱼汤后,也停下了。

    “你们为什么不多吃?”李嘉好奇道。

    “哥哥,只有这鱼汤好吃,其他的都不及家里呢!”

    李薇儿六岁多,已经懂得很多,知晓出来不能乱叫,回答的很得体,看来皇宫的教育还是不错的。

    李宾和黑牛二人,也连忙点头附和,好似两个跟屁虫。

    得,指望这养子和弟弟帮忙打天下,还是得十年后吧!

    唉,十年后,恐怕已经统一天下了,还打个屁哦!

    周英儿乖巧地为皇帝夹菜,待发觉皇帝不吃后,这才小心地吃着,似乎尝到好吃的,小眼睛都眯了起来,可爱极了。

    婴儿肥初现,还未消减,脸蛋细腻,细小绒毛还能看得清,小荷才露尖尖角,不曾被采摘,腰肢纤细,少女感十足。

    李嘉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

    但,年岁太小,只能把玩,而不能吃掉。

    见其小口吃着,李嘉就派人去买了几根糖葫芦与三小,三小瞬间乐了合不拢嘴,笑嘻嘻地吃着。

    一刻钟后,李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走吧,玩也玩够了,咱们回去吧!”

    随即一行人就出了包厢,瞬间熙熙攘攘地声音传入耳朵,吵闹的,聊天的,调笑的,不一而足。

    “你们说,这郭家皇帝到底死了没?”

    “姓柴,改姓柴了,应该没死吧,听说封王了!”

    “对呢,还赐丹书铁卷了呢!”

    李嘉下楼梯的脚步瞬间一缓,皱起眉头。

    “陛下?”吴青来到跟前,低声道。

    “不用,走吧!”李嘉摇摇头,继续下楼,坐上马车,回到了衙门。

    坐在椅子上,李嘉陷入了思考,一旁的李威及吴青二人,静候在一旁,不敢打扰。

    “你们说,这郭宗训,受封了郑王,现在在哪?”

    “陛下,末将听闻,其被迫禁锢在房州!”李威对这倒是略知一二。

    “小的知晓也是一般!”吴青笑着说道:

    “郭宗训被封郑王,赐下丹书铁卷,与符太后一起,被送往后房州,如今已有三年,宛若囚徒,失国之人,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房州?”李嘉嘀咕着:“可是在荆南府的周边?”

    “陛下所言未错!”吴青连忙答道:“在伪宋的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延钊,在之前,三国时乃是上庸郡,王翦灭赵后,赵王迁被徒于此地而死!”

    “此地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所以得房州之名,宋主将其安置与此,既远离京城,又看护得力,再是方便不过!”

    听到这,李嘉点点头,四面八方都是山,果然是一处囚牢,上庸他也很熟悉,三国孟达所在,与刘封一起没有救援关羽,然后投降曹魏,然后再叛,被杀。

    “可怜世宗打下来的大好江山,不仅儿子改姓柴后,江山社稷也改姓了!”

    李嘉摇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

    “有没有办法能将郭宗训给救回来?”

    “这、”吴青皱起眉,低声道:“射声司并无这等手段,除非有大军配合!”

    “陛下,慕容延钊乃北地老将,不可小觑!”李威也连忙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李嘉叹了口气,只能选择放弃:“来日方长,到时候获得这面旗帜,对于朝廷而言,拥有莫大的好处!”

    毕竟郭家坐了十年的中原,郭威和郭荣二人又不是昏君,都是英明神武的主,而且爱惜民力,南征北战,威名远扬,虽然大家都不说,但思念郭荣的声音依旧不断。

    到时候把郭家的旗帜一竖,为郭氏讨回江山,定然让赵匡胤手忙脚乱,那些郭家旧臣不说叛乱,但肯定我不会救援了。

    这就是大义,比亡国五六十年的大唐来说,更得民心。

    毕竟,后周才亡国三年不到,禁军里还是那群跟随郭荣打遍天下的人。

    两人也晓得皇帝的意思,心中默默记下,这可是大功劳。

    林玳儿得知去了岳州楼后,懊悔不已,缠着皇帝再去一次,但李嘉哪里惯她,在床上狠狠地教训一顿,这才安生许多。

    由于皇帝大驾光临,岳州内其他的一些,接受过朝廷旌表的孝子、孝女、举孝兴廉等等,纷纷赶来觐见。

    这本书应有之义,提倡孝义,这是李嘉继位以来不断地声明的,毕竟国朝以孝治天下,由上及下,方是形成了一些趋势。

    如今亲自接见这些孝子贤孙,更是大大提升了民间孝义。

    孝子、孝友、孝廉由礼部的官员逐一登记造册,然后由嬷嬷负责,教给众人君前演礼,如何行走,如何答话,赐座时如何行礼,都有着万般挑剔的规矩。

    这就是必要的规矩。

    也是皇帝应尽的义务。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觐见皇帝的,太丑的不行,有碍观瞻。

    要是吓到了圣人娘娘怎么办?公主、王爷们还小着呢!

    如此一来,呈现到李嘉面前的,要么模样周正,要么体态轻盈,模样俊俏,就跟选美似的。

    当然,李嘉也没法子,这是历来的规矩。

    在前唐时,参加吏部诠试,样貌端正可是重要的一环,跟字一样,毕竟太丑了,没有官威。

    没有官威,怎么统治百姓,那么刁民们见着威严的,天然就矮一层。

    “家中几口人?”李嘉闻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五口!”

    “听闻你孝顺爹娘,邻里尽知,好样的!”李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朝以孝立国,上自朕躬,下到小民,以圣人传益而下的孝道,平日不了怠慢,此方为立国、守家、持身之本,天下大治一统,在可期也!”

    “这些孝子孝女们,每人赐下牌坊,再赏钱百贯!”

    随即,一阵万岁的呼声。

    自此,岳州孝义之风骤起,成南国之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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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再起介绍:
时值五代十国,北宋之前,列国纷争,民生大乱,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的两广地区,有一国,名汉,又被称作南汉,又被唤作南海霸主,国主残暴,又恐失国,意用阉人治天下,阉人治军,阉人治国,崇文弱武,天下之苦者,莫如百姓。有一人,唤作李嘉,大唐李氏后裔,见此局面,极为愤慨,挥舞旗帜:“主昏国乱,正是大唐再起之时也!”据岭南,复安南,克占城,攻大理,灭湖南,并南唐,对北宋,合契丹,这天下,思唐之民多矣。大小周后,符氏姐妹,花蕊夫人等,诱惑人心……赵匡胤,李煜,李彝殷,孟昶,耶律述律,野性难训……大汉能再兴,我大唐难道不能再起吗?交流群:大唐再起:631774182大唐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